第十七章 故布疑陣 想他猴渣,在鬼街口混了幾十年,一直低調為人,苟且偷生,如今連混個自然死亡都要看老天爺的臉色。疾呼之後,猴渣的疑惑已經到了極點︰“如果老人死于他殺,別人就會認定凶手就是我猴渣,理由很明顯,我的毯子現在蓋在死者身上。但是,我仔細想來,若真的有人想陷害我的話,應該把現場偽裝成他殺的模樣才對。奇怪的是,他不但不這麼做,反而將屋內保持一切正常,那條毯子也很自然蓋在老人身上,並沒有栽贓陷害的意思。另外,即便是我猴渣惹下的仇人,也不會在送給我一個價格不菲的蟬之後,一命嗚呼。基于上述理由,應該排除那婆子栽贓陷害我的嫌疑。” 蕭錯听言,只覺猴渣人粗,但心眼不差,緊跟他的思路,說︰“你分析不錯,可這老人既然無心害你,又為何要將你的毯子蓋在她自己身上?這又是一個當矛遇到盾的問題。到目前為止,整個事情愈發錯綜復雜了。猴渣,你再好好想想,那婆子去玄光閣的時候,有什麼可疑之處嗎?比如,那婆子穿的什麼?那婆子把錢裝在哪里?” “我看見她裝在懷里,穿的什麼,我沒注意,只知道領子很高.” “她當時數錢了嗎?” “沒有,直接裝進懷里。” “剛才你去看尸體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尸體穿的什麼衣服?他們做尸檢時,你看到那一千元錢了嗎?” “我……沒注意看衣服,但我沒看見尸體邊有錢。” “你保證沒看錯?” “我用我的腦袋跟你打賭。” “你的光葫蘆腦袋上已經沒賭本了。” “有本,你沒看出,我的頭現在已經變成兩個大了嗎?” “如此看來,這婆子的確沒有企圖陷害你的意思,反而更好像是在刻意告訴我們,這尸體就是去玄光閣的那婆子。難道那婆子早就料到,咱們會來此找她?”蕭錯說到這,思緒豁然開朗︰“格格曾經說過,那婆子是個絕頂聰明之人,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對了,這就是那婆子為什麼給你留下地址,又為什麼問你要個毯子,她的確並非想陷害于你,而是生怕你記不住她,這才符合格格所言。婆子的行為確實是大智大慧所為,可我總是想不出來,這婆子究竟是有何圖謀?” “如果這婆子是剛剛急死,我還信你幾分,可這婆子已經死亡兩天了。這個事情,很明顯,有股邪氣。一個死了兩天的人,如何能將毯子蓋在自己身上?如何去玄光閣脫手蟬?”猴渣不敢想了,一想就渾身發冷,腦中只剩一個念頭︰有鬼。猴渣想到這,一激靈握住蕭錯的手,故弄玄虛地說道︰“除非,是婆子的冤魂所為。” “你和我相識多年,你一直知道,我不迷信。” “我十歲生日那天,我媽回來了,她告訴我,在她舊棉襖口袋里有三十一塊零三毛錢,叫我把它拿出來,買個蛋糕、買斤糖果,再買件新衣服。結果,棉襖口袋里真的有錢,不多不少,三十一塊零三毛。那時候,我媽已經死了好幾年了,你信嗎?” 蕭錯稍作遲疑,他想起自己的父親,時常出現在自己的夢中,但夢境在蕭錯眼里,僅僅是一種巧合而已。此時,他更相信,去玄光閣的絕不會是婆子的鬼魂。蕭錯覺得婆子的死亡,並沒有詭異的成分,只是一種人為的智慧型圈套。且不說毯子是如何蓋在婆子身上,單這婆子死了兩天後,再出現在玄光閣就是一個大謎! 蕭錯悄悄走到報亭邊,和幾個晨練的老人搭話,查詢老人的身世由來。據周圍人說言,老人姓徐,原是大戶人家的小妾,宅院失火後,她就在附近的雜技團里,賣茶葉蛋為生。後來,因雜技團解散,團里的人都四流八散,不知道都到哪去了。老人沒了生活來源,一直靠政府接濟,冠心病越來越嚴重,以至于行走困難,生活都是靠周圍鄰居照顧。 蕭錯原想,找到這婆子,會知道些關于駝皮的事情,沒想到這婆子竟弄出如此怪異的局面來。現在,婆子死了,之前的種種猜測,都將成為憑空想象。剛剛找到的線索,沒踫上手就斷了,不僅駝皮的事情成了無頭案,就連自己也被旁人玩于股掌之間。 猴渣見蕭錯沉思已久,一股邪火憋到現在,終于按捺不住,亂罵起來︰“想我猴渣,連做夢都想在鬼街口發上一注橫財。如今,什麼寶藏,什麼單翼蟬,什麼將軍墓,這婆子一死,都他娘的成了公雞下蛋,母雞打鳴了……” 蕭錯听到猴渣叫罵,頭腦頓時柳暗花明,他踢了猴渣一腳,暗示他不要虛張聲勢。他左右看了看,見有倆個警察一直再盯他們,便拖著猴渣往車里拽,小聲提醒,說︰“你小子少多嘴了,先離開這再說。看到那幾個警察了嗎?咱們這技術手段落後,警察框定犯罪嫌疑人,基本就靠一種辦法,對你十分不利。” “什麼辦法?” “相面。” 猴渣被蕭錯搶白的兩眼冒煙,他坐進車里,對著後視鏡,摸了摸光光的腦袋︰“咱不就是個光頭帶疤瘌嗎?再說,這造型也挺非主流的,嗨!咱下一步該怎麼辦啊?”蕭錯敲了一下猴渣的光頭說︰“等那婆子來找我們。” 猴渣驚詫︰“那……那……那婆子死了。” 蕭錯啟動車子,冷笑一聲,說︰“那婆子肯定沒死。 “沒死?” “我看這事只有一種可能,那尸體上的毯子,不是老人死前自己蓋在身上的,而是老人死後,別人給她蓋上去的。或者可以進一步地推論︰去玄光閣出手蟬的婆子,不是這具尸體,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听見敲門聲後打開店門,並沒有看見有婆子,只見到兩個巡警點煙,而後你又在關門時,看到了婆子的手,這是一條很大的線索。說明那婆子有意避開巡警,從速度上分析,婆子身手敏捷,行動干淨。而磚瓦房老人常年患有冠心病,她連喘氣頻率都控制不好,怎麼能避開巡警呢?另外,在凌晨三點,即使是打車去鬼街口,對于一個行走困難的冠心病患者來說,也是極其難以做到的。” “听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那婆子賣蟬的時候,雖然聲音蒼老膽怯,但底氣很足。” “無論怎麼想象推測,我們始終不要忘記一點,那就是格格所說的,婆子是個絕頂聰明之人。她一定是先發現磚瓦房里死了老人,卻無人知曉,無人聲張,便將計就計,使了個借尸還魂的招數,扮成早已死去的老人模樣,在出手蟬之後,再問你借條毯子,使出一個金蟬脫殼之計,自己騰空而飛,無影無蹤,留下個空殼尸體,故布疑陣。” “你這種解釋,有點靠譜。但是,如果兩日前,老人剛剛猝死她就行動,一定天衣無縫。為什麼非等老人猝死兩日後,她才開始行動呢?” “此事一定是另有原因,從古至今,不管是擅作戰者,還是成大事者,免不了在行動之前想到天時、地利、人和。這六個字是指作戰時的自然氣候條件,地理環境和人心的向背。試想,鬼街口幾十年沒動過局勢,這幾日,墨里州氣候也一直無風無雨。在天時地利的情況下,只有是在等人了,可什麼人這麼重要呢?” 猴渣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還是把話吞了回去,只是問︰“不可能是在等人,去玄光閣出手蟬的只有婆子一個人。我現在只想鬧明白,婆子為什麼把駝皮和蟬送到我們手上,而自己又‘死’去了?不叫我們盤根問底,是何道理?這樣……駝皮不就無人解開了嗎?” “善藏鋒者,必成大器。古玩界擅長使詐的‘套爺’太多了,婆子這樣做,莫非她也解不開駝皮之謎?想借我們之手完成她的心願?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猴渣,我看這玉蟬不能盤,咱把這玉蟬放上個年把二年,我看那婆子急不急,出來不出來?” “不盤玉了?”猴渣一听蕭錯決定不盤玉,心中大為不快,連罵了幾句︰“這耍金蟬脫殼的人,肯定他娘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烏龜王八之輩,就知道縮頭。” “小點聲,我估計那‘套爺’,不會離咱們太遠,她不會讓駝皮和蟬脫離她的視線範圍的,指不定就在什麼地方看著咱們呢?”蕭錯話畢,猴渣立刻探出腦袋,朝歪脖樹那邊看去。卻不知,今日之事,會惹出什麼彌天大禍。 老歪脖樹後,那輛帕薩特轎車里,譚彪端坐如神,緊緊地盯著遠去的蕭錯和猴渣。他並沒有洋洋得意,因為他知道,下一步的行動才是最重要的。他對身邊的女人說︰“果然不出龍叔所料,蕭錯的確不凡,這麼快就破解了玉蟬。” “如果你早出來兩天,這事定可做到天衣無縫。” “這不是大問題,他們會認為是見鬼了。我們分頭行動吧,你盯著蕭錯,想辦法喊許老板出來接貨。我去趟葬狗坡,趁著蕭錯不在,我和龍叔一起去拿樣東西。” “什麼東西這麼重要,讓龍叔親自出面?” “那瞎子有條狗,不太好對付。龍叔說,東西他要親自過目。” 帕薩特開走了,路上多了一個女人,看不清出她的模樣,只能看到她頭上隨風輕舞的黑紗絲巾和她傲不可侵的側影 |
第十六章 槐尸疑雲 蕭錯突然間驚悉此事,縱然一生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也禁不住手足無措。只能去歪脖樹下探個究竟。當他們來到歪脖樹下,的確看到有警車和救護車圍在磚瓦房外。猴渣問過圍觀的人,才知道,磚瓦房里確實出了人命。 倆人從人群間擠身而入,往屋里看去,見床邊有兩個人正在檢驗尸體。蕭錯悄悄問猴渣,那尸體是不是今兒早上賣蟬的婆子。猴渣瞅著尸體,的確是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子,但僅憑半個腦袋的白發,猴渣自然不敢肯定,那尸體就是今早上到玄光閣的那個婆子。 蕭錯推了猴渣一把,讓他上前觀看。猴渣凝目再瞧老人時,吃驚不小。那尸體頭沖大門,兩只眼楮,瞪視天空,死不瞑目。最古怪的是,她的皮肉發青,在燈光的照射下,泛出絲絲青光,瞧得猴渣肌膚起栗,全身都不自在。 猴渣仔細回想,婆子去玄光閣時,正是凌晨三點,當時還處在夜幕當中,再加上店中燈光昏暗,他只顧盯著玉蟬,也沒注意老人的模樣。但從感覺上來說,賣蟬的婆子,比這尸體婆婆溫和多了。難道這尸體,不是賣蟬的婆子?猴渣心下正在狐疑,就听蕭錯在他身後低聲問道︰“是不是那婆子?” 猴渣正欲搖頭否認之際,卻又被蕭錯往前推了一把。猴渣與尸體打了個正著,猴渣頓時頭頂上飛去三魂,腳底下走掉七魄,渾忘了蕭錯還在身後等他回答,只是直勾勾盯著那尸體身上的毯子。嘴里哆哆嗦嗦的說著︰“是……是……是她。” 猴渣與那婆子僅有一面之緣,認起身份自然不敢肯定,但那條毯子,即便化成灰粉,猴渣也認得清楚,那毯子不是別人的,正是他早上送給老婆子的。那條毯子蓋在自己身上擋風御寒,已經有幾個年頭,邊角那些煙洞,猴渣都能一一說出年代原由來。如此看來,這尸體不是別人,正是凌晨趕去玄光閣賣玉蟬的老婆子。 猴渣楞在那里不動,是因心中尚有三分疑慮,憑著格格和蕭錯的分析,這老人絕不是什麼凡人,事隔幾小時,這婆子怎麼說死就死了呢?難道是遭了歹人毒手?是圖財害命?還是…… 就在猴渣猶豫間,尸體已經被人搬上擔架,抬擔架的人往外抬送尸體時,見猴渣蔫呆呆張著大嘴,盯著毯子,也不讓路,便吆喝一聲,叫猴渣閃開,猴渣被他一喊,隨即回過神來,急忙問道︰“這老奶奶,怎麼死的?” 旁人斜了猴渣一眼說︰“你是她家屬嗎?”猴渣心道,是不是親戚,先套個近乎再說︰“我是她……哦,是這麼回事,我原來也在這邊住過,才搬走兩年。這不,回來看看街坊鄰居,鄉里鄉親的就問問,關心一下。” “這老太太是冠心病急死。”抬擔架的人,見猴渣面容緊張,表情又十分哀傷,和老人並非一關系,當下便對他說出死因來,讓他得知其中根苗。猴渣听了此話,還不敢信,追問道︰“既然是病發,怎麼也得先搶救搶救吧?” “根據尸體檢驗,老人死亡時間至少46個小時以上,根本沒有搶救的必要性。” “死了46小時?這麼算起來,她前天就已經死了?”猴渣聞听此言,心里有點犯糊,腦子也懵了,上帝佛祖,如來觀音,輪班叫了一遍,也沒弄清楚,凌晨趕往玄光閣的婆子,是人?還是鬼?驚奇駭異之間,猴渣全然不知該做何理會。 抬擔架的人,見猴渣還不讓路,似乎已有些不耐煩了,冷哼了一聲,將抬著尸體的擔架,稍微一斜,想閃過猴渣離開。不曾想,這擔架一斜,竟從毯子里露出一只手來。這手瘦如干柴,骨節突兀,指甲彎長,猴渣見了,更加肯定是她,是到玄光閣那婆子的手,毫無疑問。 猴渣向來堅信幽冥之事絕非虛妄之說,何況凌晨蟬事件,是他親身經歷,事到如今,也不由得不信了。猴渣再往深處想想,不免令他覺得頭發根發。就在此時,忽然一雙冰冷如鉤的手,從他背後掐住了他的脖子,猴渣急忙回身,見是蕭錯,這才發現自己是緊張過度。待猴渣安下心來,才勉強沖蕭錯笑了笑,咬著他耳朵說︰“我想,我已經被怨魂纏腿。” 蕭錯听猴渣說到這,鋸木頭般地干笑兩聲,故作不懷好意地盯住他說︰“怨魂纏腿,這四個字,在青天白日之下,等于零。” “可是……那……那那……條毯子是我……”話剛說到一半,猴渣的臉就此僵住,喉嚨里咕咕響了幾聲,想要說話又說不出來,皮膚瞬間變成暗青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蕭錯听說毯子是猴渣的,自然明白其中原由。但婆子已經死有兩天這番變故,實在突然。蕭錯走到奶箱旁,仔細觀看鎖眼,那鎖眼並非小孩胡鬧亂堵的,而是破壞了內置鎖芯。蕭錯將猴渣拉在身邊,警覺地向四處看了看,噓聲說道︰“知道是怨魂纏腿,還不快走!” 猴渣已經是魂不附體,膽子再大也撐不住了,想畫符念咒,但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好如傀儡般隨應著蕭錯。 倆人退出人群,蕭錯心中沒有任何恐懼,反而平定,他反復回想,霎時之間,腦海中轉過幾個念頭︰“那婆子死了兩天,為什麼早不發現,晚不發現,偏等我們來,才發現呢?明明住在歪脖子樹下,為什麼說是老槐樹下呢?” 猴渣腦中一閃,想起婆子臨走所說之言︰我家住在太平街,老槐樹邊514號。有機會路過,我再把毯子還給您……他便硬著頭皮辯道︰“太平街,老槐樹,514號。這地址,想來也不見得是那婆子信口胡吹,槐乃鬼木,槐樹皆是木鬼之樹,太平街就是太平間的諧音。514……就是‘我已死’的意思。婆子去賣蟬的時候,已經報出自己是個‘死人’,只是我沒听出來……” 蕭錯急忙打斷猴渣的話語,將他拉到無人街邊,說道︰“此地人多嘴雜,若被警察听到你和這婆子早上還有瓜葛,定會將你帶上警車,買賣蟬事情一旦敗露,你將難脫干系。這婆子猝死兩日之後,身上卻蓋著你的毯子,依我直觀判斷,這不像是偶然巧合,卻像栽贓陷害。” “栽贓陷害?”猴渣瞪大眼楮,臉上突然現出極度驚慌的表情,抹抹嘴冒了句很有哲理的話︰“我是吃糧食長大的,我什麼都怕。” 蕭錯顯現出沉著的表情,然後,在街邊踱了幾個圈,用沉穩的語氣說道︰“知道害怕,就別亂給人毯子。警察在毯子上隨便找出幾根頭發,驗個DNA,你猴渣就是第一犯罪嫌疑人。” “可那婆子是冠心病急死,屬因病變所致的非暴力死亡,是由于體內潛在性疾病引起的,跟我猴渣一點關系都沒有。再說,那婆子已經死亡兩天,我的毯子是今早上才給婆子的。再說,從法律上來說,我猴渣是個遵紀手法,按時交稅,完全合法的公民。” “死亡時間,有尸體作證,而你給婆子毯子的時間,卻沒人給你作證。猝死本不涉及法律訴訟問題,但由于死亡發生得太突然、太迅速,讓人感到突如其來,非常意外,疑點眾多。如果發生在醫院里,沒人懷疑什麼。一旦尸體到了警察手里,更容易被他們懷疑為外表不留痕跡的謀殺。在警察局里,有大把大把的殺人案件,都是罪犯作案後為逃避罪責,又魚目混珠,將謀殺偽稱為暴卒身亡。” 听蕭錯說得嚴重,猴渣慌了,這也難怪,不用細想,光扳指頭算就能明白,這是一劑猛藥。但猴渣的思維著實異于常人,不但毫不退讓,還卷起袖子,憋足力氣,氣沉丹田,呼了一聲︰“難道我猴渣,會被人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干掉了嗎?” |
第十五章 陰陽密匙 蕭錯以為格格不舒服,急忙走到床邊,格格將虎爾赤口中之物遞給他。蕭錯定眼一看,著實嚇了一跳,這不是父親留給他的駝皮嗎?怎麼被虎爾赤叼了出來?他急忙到書桌下面,翻出盒子,里面的駝皮還在,可這塊駝皮是從哪來的呢? 猴渣見蕭錯發慌的樣子,不禁笑了,說︰“瞧你緊張的,那是婆子包玉蟬的駝皮,怎麼弄狗嘴里了。”蕭錯驚詫萬分,看著猴渣,問道︰“這駝皮……是那老婆子給你的?” 猴渣點了點頭。 蕭錯搖頭苦笑︰“那老婆子定是告訴你,她住哪了?”猴渣急忙回答︰“她家住在太平街,老槐樹邊514號。還叫我有機會路過,她再把毯子還給我……” 蕭錯追問︰“毯子是那婆子主動問你要的?” 猴渣點頭稱是。 蕭錯臉色突變,暗叫不好︰“這樣一來,又不合邏輯了,平白無故的要個毯子做什麼?這麼個高人,難道真怕冷不成?你猴渣辯玉識蟬算是行家,但辯皮識草,你是外行,你怎麼知道那皮子,是塊駝皮?”猴渣想了想說︰“是那婆子告訴我的,她說她想念親人時,就打開駝皮看上兩眼。” 蕭錯一把拉起猴渣說︰“看來,我們都低估了那婆子,這婆子定是懂得這駝皮里的玄機。咱們要立刻去找那婆子,隔時有變,趕緊出發。” 蕭錯欲走之時,猴渣卻端起架子︰“什麼低估?什麼有變?什麼駝皮玄機?今兒你不和我說個明白,我還真不走了呢?” 駝皮的突然出現,讓蕭錯感到,這一切可能都是天意。他認為,猴渣此時和發現“死海古卷”的牧羊孩子同出一轍。雖然他不知道那塊駝皮的真正價值,但那塊駝皮確實是猴渣帶來的。當年,蕭父也曾說過,將來遇見有緣揭秘的人,但說無妨。蕭錯考慮到,猴渣是他最貼心的人,如今又是帶著駝皮來的人,他應該讓猴渣知道關于駝皮的秘密。再說,破解駝皮,也不是他一個人能獨立完成的。于是,蕭錯三言並做兩語,把成吉思汗和闊闊出之間爭斗的來龍去脈和猴渣說了一遍。 猴渣听罷,更是興奮不已︰“成吉思汗可是位招人喜歡的兄弟,歐洲人對亞洲的唯一的恐懼記憶就是這位神話級別的人物。遙想當年,他帶領20萬鐵騎軍,橫跨……” 猴渣說到橫跨的時候,突然停下,又改口說道︰“不能用橫跨,成吉思汗的兩條腿再長,也跨不了歐亞大陸,應該是橫掃歐亞大陸,無敵天下。他手下奇人異士之多,搜羅的財富更是前所未有,曠古絕今。可僅憑這塊駝皮的推測,稍顯證據不足。不過想想成吉思汗和努爾哈赤也確實有相似之處︰同為北方游牧民族,同為英明勇武的部落領袖,同為本民族雄起的奠基人,同樣統一了本民族各部落,同為統一天下打下了基礎,關鍵是他們也有同樣的信仰——薩滿教。” 蕭錯說︰“我查過這塊駝皮,確實有幾百年以上的歷史。但出乎意料的是,我看了這塊駝皮十五年,正看,反看,對光看,逆光看,烤熱看,凍涼看,想盡各種辦法,還是沒有在這塊駝皮里,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既沒有夾層,也沒有堂奧,當然,也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提示或線索。闊闊出是個通天神巫,高深莫測,他究竟會有什麼方式來記載自己的秘密,我們無從猜測。但我始終相信這個謎題,一定可以破解。但事實卻是,我什麼也沒發現,也許是我的搜索還不夠細致?” 猴渣听聞此言,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翻著小眼楮,說︰“听你這麼一說,這張駝皮怎麼和四十大盜與芝麻開門有些相似。” 格格走到蕭錯身邊,對猴渣說︰“其實,這就是個四十大盜與芝麻開門的故事,只是我們還沒找到類似芝麻開門的咒語。我覺得,既然那婆子用這駝皮包著玉蟬來了,那我們索性弄個明白,盡快確定這只蟬,是不是當年傳說中的十七年單翼蟬,還要查一下那位縣太爺到底是誰?最終死在哪里,將軍墓是哪位將軍的?還有將軍妻子,也要翻翻她的黃歷,普通人是不會做出單翼蟬的。只要我們確定這是一個謎題,就一定會有一個答案。當下之計,你們倆還是盡快去找到那個賣玉蟬的婆子,也許她會提供給我什麼線索,揭開這駝皮之謎。” 猴渣說完嘿嘿一笑︰“幸虧我猴渣眼力好,收了這玉蟬。幸虧我猴渣沒半路扔了這駝皮,真他娘的運氣,現在,提個豬頭去廟里還願的心都有了。”猴渣不能笑,這混蛋一笑,眼楮那麼一眯,大嘴那麼一咧,基本上就是春回大地的的感覺。 蕭錯斜了猴渣一眼,說︰“你也別瞎高興,我只是個古玩掌眼,不是尋寶人。竊取國家寶藏,那是犯法的事。咱先說好,這駝皮的事情,切記不要聲張,把這事爛到肚子里頭,都不能和別人提。” 猴渣舉手宣誓︰“猴渣是個為朋友,能兩肋插刀的人,盡管現在雙肋都沒有刀疤,但我腦門子上有,我猴渣是什麼人,你最清楚。” 蕭錯收好蟬和駝皮,和猴渣商議著馬上動身去找那老婆子。蕭錯幫格格換了衣服,又把那個紫水晶蝴蝶發夾給她戴好。就在他跟著猴渣剛剛轉身要走的時候,他卻突然停住。他看見了格格受傷的手指,他走到格格身邊,拉著格格的手,伏下臉想親吻格格的眼楮,但礙于猴渣在場,他沒有吻下去,只是輕輕撫摸著格格的頭發,說︰“你手指傷了,等會我給劉校長打個電話請假,今天你別去上課了。” 格格听後,笑了,說︰“傷的不重,現在一點都不疼,可以彈琴的……” “不行,我說不能去,就不能去。我找完婆子,還有點事要辦,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趕不上接你。你在家好好休息,哪都別去,等我回來。”蕭錯說話的時候,還是緊緊地握著格格的手。 “嗯,我哪都不去,就在家等你回來。我有虎爾赤和王媽照顧,你就放心吧。” 格格跟著蕭錯和猴渣身後,送他們出門。蕭錯下了樓,見格格仍然在走廊上一動不動地站著。她的位置,正好在蕭錯的視野正中。 蕭錯不放心格格,又去找王媽。王媽當時正在廚房里刷碗,見蕭錯突然進來,心里嚇了一跳。蕭錯和王媽叮囑了一番好好照顧格格的話後,才和猴渣趕到院子。兩人分別上了自己的車,蕭錯剛發動起車子,就見猴渣撲了過來。蕭錯心想著,這猴渣莫非又被大白鵝扭到屁股了?猴渣朝窗戶上一趴,敲敲車窗,說︰“我那老吉普拋錨斷氣了,我得坐你這寶馬。” 蕭錯開門叫猴渣上來,車子剛剛出了蕭家宅門,樓房里便傳出一串鋼琴聲。蕭錯稍微楞了一下,而後又突然會意,格格彈琴是想和他說,她的手已經沒什麼大礙。蕭錯隨即打開車窗,側耳傾听。他太喜歡置身于這種被音樂聲包圍的環境中了,對他來說,只要听著這個聲音,他的心情就會莫名地輕松起來。他無法想象,如果哪一天,他在這里听不到這個聲音了,他會多麼寂寞…… 蕭錯和猴渣趕到太平街時,沒有找到老槐樹,也沒有找到514號在哪。猴渣下車打听,路邊的報亭,小吃店都說沒有514號。猴渣提示一下,說老人家中曾經失過大火。小吃店老板听到著火,方才“嗯”一聲,說磚瓦房那邊曾是大戶老宅,早年是起過一場大火,家里遺孤,無處安身,就在那里蓋了幾間磚瓦房。因為當時被燒死的人太多,附近的人都認為,那里是個不干淨的去處。 猴渣又形容了一下老人的模樣,有個在廢品站執勤的老頭,告訴猴渣,說是在不遠處,老歪脖樹下,確實有位老太太,大約有八十歲上下,邋里邋遢的,說瘋不瘋,說傻不傻,也說不清楚模樣,只道出老太太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白發,就住在歪脖樹邊磚瓦房里。 猴渣一拍手︰“得,就她了。” “可這老太太已經死了,今早上,送牛奶進屋送奶,才發現她死了。又是報警,又是報急救。弄得警察和醫生都來了。” “死了?”猴渣听過此話,緊張得喉嚨發干。這早上還挺精神的老婆子,怎麼這會就死了呢?想到這,猴渣身上冷得發抖,汗卻不斷從腦門上冒出來。 蕭錯覺得事情蹊蹺,故意說︰“您老開什麼玩笑的,送牛奶的都有箱子,怎麼會進屋呢?” “你咋不信呢,我听送牛奶的人說,每次送奶都是放老太太門口的奶箱里,可今不知道怎麼了,奶箱鎖不知道被誰堵了,送奶的打了半天箱子,沒開開,只好直接進屋了。不信,您往那邊挪幾步,仔細瞧瞧……” |
第十四章 將遇良才 如果是棋逢對手,那麼,雙方每走一步,都會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再說譚彪和那女人,一口氣攀到五層。譚彪側身看到樓牌號是16,呼出一口涼氣,兩手一松,直接從五層跳到三層的商場頂樓上,由于落地受後坐力,他一個趔趄,朝前連翻兩個跟頭,又跳上頂樓欄桿,一個躍身,抱住樓壁管道,順著窗戶台,繼續朝上攀登。 在說那女人也毫不示弱,隨即跟上。一只黑貓,還沒來得及嚎叫,倆人便從它身上翻空騰飛過去。倆人身手,同出一轍,一前一後,只差咫尺。 這是攀岩走壁的功夫,可那女人卻揮灑自如,不但沒有氣喘,而且談吐自如,可見平時沒少下功夫練習。那女人側身,踹了一腳牆壁,借著反作用力,跳上樓層窗台,又從窗台越過譚彪,跳回管道,那只黑貓盯著他們,眼神顯得十分緊張。那女人回頭向譚彪瞧了一眼,說︰“彪哥,那玉蟬被猴渣轉手賣掉怎麼辦?” 譚彪見那女人超他一手,心里自是不甘,但他依然保持著冷靜的人格,桀驁的本性,只見他雙腿突然離開管道,在空中一扭,腳架在女人雙肩之上,倒立在管道之上,使那女人動彈不得,臉上神氣大是得意,緩緩答道︰“我再偷回來。”話畢,他迅速翻起,身體越過女人,又成為領先者。 那女人略一遲疑,又問道︰“萬一他不肯盤玉呢?找人出手怎麼辦?” 譚彪冷笑一聲,答道︰“我有辦法讓他必須盤玉,而且會盤出陰陽。” “什麼辦法?” 女人問道此處,又後悔話多,幸好譚彪急于攀登,沒搭理她。楞神的空擋,女人已經落後譚彪一步之遙。但她並未急躁,見樓距間,有一根十五厘米寬窄的橫梁,這根橫梁是通往18棟樓的捷徑。那女人不假思索,一縱身,便跳了下去,不偏不倚的落在橫梁之上。譚彪見女人往下跳,跟著向下張望,一瞥之余,不僅駭然。如今倆人已經攀在八層以上,離地數米。如此看來,這女人膽子確實不小,這十幾公分的橫梁,若落腳時,稍有閃失,摔掉下去,這血肉之軀,必定筋骨齊斷,哪里還有命在? 再看那女人,不慌不忙,張開雙臂,走過橫梁,接而一個騰空,離梁上躍,輾轉上翻到樓層窗台上,那彪悍勁,快得讓人心驚肉跳,攔都攔不住。基本上屬于轉體,接前空翻,接後空翻,再凌空劈叉的難度,當時,就把譚彪就給看蒙了。 若想追上那女人,唯有跳梁一條捷徑。譚彪想必也是個狠角色,見那女人已超出自己數步,熱血上涌,一咬牙︰跳!當下身形一晃,急忙跳下,身子在空中搖晃幾下,拼了命才算穩住。接著,譚彪一路狂追,動作極其專業迅捷。不多時,便攔在那女人身前。 那女人見譚彪追上,雙眉一豎,現出怒容,隨即收斂,回頭問道︰“蕭錯為什麼會給我們盤玉?”譚彪陰惻惻的回答︰“沒有為什麼,盤玉,是偶然中的必然。” 倆人決意比出高低,話說到此,也就閉了口,不再說話。只是時而從管道上飛縱而下,有時又躍回窗台,兔起鶻落,行如鬼魅。只片刻之間,已經攀到二十二層樓上。任何人見到這等行為藝術,心下也會嚇得厲害。 倆人幾乎是同時手搭窗台,也幾乎是同時抬腿上翻。只是那女人眼楮突然一閃,不自覺的閉上了眼楮,腦子里豁然出現一種奇幻怪覺︰她在一座山坡下,一棟老房子里,她閉著眼楮,毫無視覺,在房子里四處亂摸…… 譚彪趁女人沉郁之際,率先翻身上了窗戶,搶在女人前面,越窗落地,這才算徹底松懈下來。再看那女人,神色恍惚,听到譚彪咳嗽一聲,才算回過神來,但又覺得自己力不從心,雙臂無力,就在她翻身上窗時,腳下一滑,“彪哥”還未喊出口,身體便開始往下落。這是二十二層高樓,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眼下時勢緊迫,譚彪不及思索,雙手伸出,指如鷹爪,一把抓向那女人的手臂,此時,那女人的身子已懸在半空,呼吸之間,生死之差,只系于譚彪的一念。除此之外,便是風拂樹梢,鳥鳴草際,倆人呼吸喘急,誰都不敢作聲。 好在譚彪臂力超強,他反手勾住女人手腕,順勢一帶一送,跟著又抓起胳膊使勁一甩,便將她拽了上來,兩人摟做一團,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一起翻滾進房間里面,這才算真正松了口氣。 譚彪喘著粗氣,把她壓在身下,使她竟沒半分抗拒余地。他瞧著這個全身縞素的女人,雖然黑紗蒙面,但她那對眸子卻晶亮如寶石,黑夜中發出閃閃光彩。譚彪忍不住低頭喃語︰“這不是在雜技團里,下面沒有保護網,真的掉下去,沒有人救你。” 女人盯著譚彪的眼楮,臉上沒有半點驚慌或者氣餒的表情。而後,她又閉上眼楮,伸出手,撫摸他的臉頰。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突然出現這種幻覺,總想閉上眼楮,去摸世界。 譚彪想起五年前,她一邊哭,一邊追趕警車,直至摔倒在街邊的情景。幾乎是在瞬間,所有的刻意和壓抑,突然崩潰。只听“嘩”的一聲,撕開她的衣服,肌膚光滑如玉,毫不遮掩的暴露在他的面前。他把她推倒在牆上,扯去她的黑紗,激烈得近乎粗暴地堵住她的嘴唇。她在他的親吻中,感覺到了咸咸的汗水。 她說︰“龍叔昨給我寄了樣東西……” 譚彪只微哼一聲,他把臉埋在她的頸窩上,只顧著感受激情和欲望,像某種獸類,溫情而殘酷。女人有輕輕的顫栗,呼吸急促,但仍繼續說道︰“我拆開看了,里面是朵花。” 譚彪把臉埋在她的小腹上,隨口問道︰“什麼花?” 女人的髖骨很美,但聲音卻很冷︰“玫瑰花。” 譚彪听到“玫瑰”兩個字,立刻抽出手,又哼一聲,不再言語。隨後,他推開那女人,走到窗口,一拳捶在玻璃上,“砰”的一聲,玻璃像一團烈火,在高空燃燒起來…… 天色泛白,蕭家老宅院四周,有各種鳥在啼叫。 王媽從廚房里端出三碗小米粥,低著頭緩緩的朝書房走去。門是猴渣開的,他知道王媽是個“半臉人”,不比常人。猴渣也不多看,盡量避開王媽的臉頰。 說起王媽,也是一段悲涼的故事。 蕭母生下蕭錯後,沒來得及抱一下十月懷胎的兒子,便咽氣了。蕭父抱著哇哇啼哭的兒子,無論如何也舍不得送給別人代養。于是,他就開始了職業父親,兼職母親的日子。一年下來,蕭錯被蕭父養得像根火柴。 蕭錯三歲那年,蕭父背著他去野外考察,無意間發現一位摔下山崖的女人。想到救人性命,實在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好事,蕭父便將這個女人“撿”回家中治療。女人的命雖然僥幸撿回,但半邊臉已經摔成畸形,無法復原,成了一個疤痕縱橫的“半臉人”。 蕭父可憐她,便留她在蕭家,做了蕭錯的保姆。多年來,這個女人一直死心蹋地呆在蕭家,做看家保姆,蕭家人為了感激她無微不至的照顧,都尊稱她為王媽。 由于面容的缺陷,王媽始終不敢抬頭見人,常年的彎腰低頭,使她的腰脊越彎越駝。看上去,像巴黎聖母院里的那個敲鐘人——卡西莫多的現代版。 王媽放下小米粥,也不多說話,轉臉回身,帶上書房門,走了。猴渣在王媽轉臉的時候,偷偷的看了一眼王媽,從她那張未受傷的臉可以推測出,王媽曾經美麗過。 蕭錯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六點了,又見格格臉色蒼白,說沒胃口不想喝小米粥,蕭錯強迫她喝了一碗,叫她回床上躺著。就在猴渣和蕭錯喝小米粥的時候,虎爾赤把那塊駝皮叼到格格的床上,格格伸手一摸,自然是心里驚慌,朝著蕭錯大喊一聲︰“哥,你快過來,看虎爾赤嘴里是什麼?” |
第十三章 棋逢對手 格格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猴渣打斷,蕭錯急忙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格格繼續說。” 格格繼續對猴渣說︰“玩玉之道重在盤玉,盤玉是玩玉的基本功。其中緩盤,是玉器通過佩戴、把玩,借著人體摩擦和體溫陶冶,直到玉器恢復到本來面目。緩盤不會傷及玉器,很容易掌握,但耗時費力,效果甚微,往往三五年不能奏效,若是出土的高古玉器,需要數十年的慢慢細盤,方可奏效。史上曾有父子兩代盤一塊玉器,被盤玩得包漿 亮,潤澤無比。像這樣窮其一生,盤玩一塊玉器的佳話,史不絕載。這麼漫長的時間,別說那老婆子等不得,就連我們也等不起。如此頗費周折,將玉蟬送到我們這里,那婆子定是需要急盤此玉!” “急盤?不可能!外面人都知道,蕭錯脾氣古怪,天價也不會與外人盤玉,何況急盤?”猴渣很快就否定了格格的推想,所謂急盤就是用干淨的白布或者棕老虎,不斷磨擦玉器,受熱產生的高溫,可以將玉中的土氣迅速逼出,色沁不斷凝結,且愈斂愈艷。但急盤很難掌握,稍有閃失,玉器毀于一旦,這是格格和猴渣都明白的道理。 “但是,你是猴渣,你跟哥的關系,就一個鐵字,你叫哥三更幫你掌眼,哥絕不二更說話,哥那文武盤玉的功夫,就是幫你猴渣練的。” 猴渣抓了幾下絡腮︰“說的也是,可是,有一點,我不明白。玩古玉是一種愛好,是愉悅心情的一種方式,慢慢盤玉自得其樂,尤其是帶皮色的料子,經過天長日久的盤玩佩戴,在盤玩過程中,那種微妙變化樂趣無窮,就像是蝴蝶經過蛹的掙扎。玉逐漸蛻去粗躁的土殼,恢復往昔的靈性、潤澤、色彩,當燦爛光華綻放在掌心,那種成就感是無可取代的。我仔細想過,之前蕭錯也說那婆子藏玉,是大行家之舉。急盤雖然簡便、易行、見效快,但是,很容易傷玉,一般行家都是不會采用。除非像我這樣的玉器商人,急功近利,圖的是高價出手。而這婆子卻低價賣給我,這不是很奇怪嗎?” 從猴渣的一番話語分析,這玉蟬和那婆子確實存在一些疑點,此時,猴渣和格格都不說話了,只等著蕭錯發話。 蕭錯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這麼一個玉蟬,要想盤出彩來,需要一個甲子,六十年。一經盤出,往往會靈氣再現,古香異彩,神韻畢露,逸趣橫生,妙不可言。那婆子自己是心知肚明,猴渣是個玉器商人,怎麼也不可能去花幾十年盤玉。看來,這婆子是沖著我的文武盤功來的。” “哥這話算是說著了,哥用文武功夫盤玉,其油潤度在二十分鐘內,即可超過普通人盤玩三年的水平。經過反復盤功,別說老玉,就是一塊澀玉,也會煥發出光。”所謂文武盤玉,是蕭家祖傳的盤玉功夫,即是用急盤和緩盤相結合著盤玉。 猴渣听後,臉色立刻變了,咬咬嘴唇,躊躇半天,終于對他們說︰“我還是覺得不太可能,那婆子下這麼大的本錢下套設局,實屬鋌而走險,難道她不怕我暗地轉賣?不賣給她嗎?” 蕭錯立即訓斥他︰“你猴渣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你當真以為那婆子會花錢買走這玉蟬嗎?用你的後腦殼想想,這是生坑玩意,她有本事從死人嘴里摳出來,難道沒本事從你這猴渣手里盜走嗎?” 剎那,猴渣通身就跟過電似的,他抹了兩下嘴,對蕭錯說︰“蕭錯,打今兒起,這玉蟬就擱你這,蕭家從建院開始,放過無數金銀珠寶,從未丟過一樣東西,我看她如何盜取?不過,我听你這麼說,那婆子非同一般,可我還是想不通,那這婆子為什麼要急盤此玉?而且非要你來盤玉?” 蕭錯皺著眉頭,苦苦思索︰“按說,這墨里州會急盤玉的,也有那麼幾個高手。我也覺得婆子的行為,十分荒謬,但我又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讓那婆子非找我盤玉不可。” “哥,我覺得這事,重點不在婆子為什麼要找你急盤玉蟬,而是婆子盤出玉蟬要派什麼用場?” 蕭錯想了半天,看到格格受傷的手指,腦子一轉,立刻拍手稱奇︰“如此看來,格格說這蟬像把鑰匙,倒也不是空穴來風。可這麼奇怪的鑰匙,究竟怎麼開鎖?開什麼樣的鎖?” 格格腦筋一轉,點了點頭,大言侃侃地道︰“對了,我想起來了,你們剛剛說過,將軍的妻子做的是一對單翼蟬,為的是雌雄合一,不離不棄。將軍是個忠義之人,自然會含了玉蟬殉情。我摸著這只蟬,應該是雌蟬,那只雄蟬到哪去了?難道,那婆子是急等著這只玉蟬,去與雌蟬合並?你們覺得我推測得如何?快叫我摸摸,都舉手投降了嗎?”格格說話間,就朝倆人摸去,猴渣急忙作出投降服輸的姿勢,把光頭遞給格格,任她隨便摸去。 蕭錯听過格格天馬行空似的推測,覺得句句在理,他立即在紙上畫出雄蟬的模樣,反復印證,果然不錯。可以進一步地推論︰這只玉蟬,很可能就是十七年單翼雌蟬。 格格又說︰“如果能從理論上推斷出,這只玉蟬是傳說中的十七年單翼蟬,那就太有意思了!且不說縣太爺和山賊鷹犬的事件,光將軍墓就是個大題目了!” 蕭錯說︰“如此說來,我倒是听明白了,那婆子為什麼非要找我盤玉。老玉出坑,表面有土銹,很可能和原來的雄蟬,出現不合,無法合並……” “無法合並?等等……讓我想想……”格格突然打斷蕭錯的話,她說︰“雖然我們暫時還弄不清楚將軍妻子是個什麼來歷,但那山賊鷹犬卻是個雞鳴狗盜之徒,又懂得邪門異術。你們說,那山賊會不會用這對玉蟬做鎖?” “鎖?不太可能。” “別急,讓我再想想。如果鑰匙生銹,就會和鎖產生不合,那麼,鎖就難以打開。所以,那婆子想到把玉蟬盤出來,恢復原有的模樣,只有這樣,鑰匙才能插入鎖中,才能開鎖。你們說玉蟬如果是一對的話,會不會以雌為匙,雄蟬為鎖?” 猴渣听完,立刻驚呼︰“言之有理!” “有這可能。” 格格對蕭錯說︰“如果這只玉蟬,真的是單翼蟬的話,那盤起來難度會很大,不能傷及毫發,否則,廢掉的不僅僅是玉蟬,而是那把雄蟬鎖,還有鎖里的東西。” “如此論斷,那婆子自然不敢輕易動它!但那婆子定是知道我根底的人,她十分清楚,我蕭錯和其他盤玉人的分別,就在于我不會盲目盤玉。這婆子知道,我們能猜透這玉蟬背後的故事,否則,不會冒然走險。” 猴渣听後,一陣唏噓︰“原來如此!” 蕭錯見猴渣忙活了一晚上,臉都熬綠了,還在那不知疲倦得想玉蟬的事,吁了口氣,寬慰他︰“這玉蟬,咱們今天就說到這。天亮了,我叫王媽熬點小米粥,咱們先吃點早飯,吃飽喝足後,咱們給這玉蟬定個身份,找個洋鬼子出手。” 猴渣听到出手給洋鬼子,臉上突然現出興味盎然的表情,一張嘴就甩出一句︰“哎呀,爺們你實在太厲害了,我怎麼沒想到洋人呢?可你不是常說,國寶不能外流嗎?” 蕭錯陰著臉看著猴渣說︰“放心吧,無論給哪個洋鬼子,那婆子都會偷回來的,咱們落幾個美鈔,圖個自在。”蕭錯順便提醒猴渣一句︰“哥們我勸你一句,這只玉蟬,萬萬不能經盤功。”猴渣覺得蹊蹺︰“為什麼?” “等王媽燒好了小米粥再說。” “我的爺啊,我最受不住半截話卡在脖子里了。不然,就是金米粥我也喝不下去。這麼有故事的東西,即便它是一坨沙,我也要在沙里淘出金來。就算它是一個陷阱,我也要絕處逢生。哪怕它是一個無底深淵,我也一定叫它芝麻開門!” 蕭錯見他倆急于知道結果,長喘一口氣,喃喃說道︰“如果想知道,我也不瞞你們︰這只玉蟬價格不菲,而那婆子居然冒險送蟬到我們手上,說明雄蟬鎖里的東西,要遠勝這只玉蟬幾倍。現在,咱們三個,一個不漏地,被別人裝套里了。這是棋逢對手,不是將遇良才。” |
第十二章 九魔一魘 三人同時出口,又同時住嘴,大氣也不敢喘。猴渣從出世,就跟著猴瞎子玩玉,從未見過這麼奇異的事情。在玉蟬腹部正中,有頭、有身、有肢,頭部眼形已成,勢有如待產的胎兒,呼之欲出。胎外緊裹一層薄圈,似嬰兒胎衣。最外一層似胎盤,與胎兒相連,似母親在哺育生命,有皮有肉。肉呈白色,皮色較重,略帶紅絲,更似血色。 這事雖怪,蕭錯卻並沒有感到緊張,他問猴渣︰“你收貨時,可曾見過這胎形血沁?” 猴渣慌忙回答︰“沒,雖然當時老婆子催得急,我只能打眼收貨,但我發誓,這玉蟬僅僅隱隱透沁,絕對沒有胎形。”猴渣怕拿不準,又把那老婆子從敲玄光閣門開始,一直到臨走時要毯子、留地址的情景,如同過電影一般,在腦海里重新放映一遍,完完整整,盡量不漏下每一個細節。 猴渣覺出此事怪異,轉身看了看毫無血色的格格︰“難道這蟬里有魘,吸了格格的血氣,現了原形?我估摸著,那個將軍的老婆,是懷著孩子死的,玉蟬被她含在嘴里,封住了陽氣,使母子尸身保留時間較長,胎氣隨著母體慢慢上升,沁到玉蟬里,從而成魘。若不是格格剛才滲血進去,把這胎氣引出來,咱們就是想破了頭,也看不出其中的名堂。看來,這一切都是天意,咱們和這玉蟬的緣分到了,在鬼街口,這樣身份的東西,比他娘的宮廷艷史還有升值空間。明兒我到鬼街口,賽賽寶,憑這身份就能砸倒一片……” 猴渣邊說話,還邊沖著蕭錯玩眉飛色舞。蕭錯臉一陰,冷哼一聲,打斷猴渣的話︰“行了,別胡掰亂啃了。我也就信口開河溜了一句,你還真齜牙咧嘴的跟著扯上勁了。” 猴渣神色傲然,摸了摸光頭,繼續說道︰“我沒胡掰,在鬼街口,除了人民幣,就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魎。想那山賊和縣太爺的老婆,都掛得那麼詭異,必定是惡魘作怪。死人的東西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和主人有了靈犀的東西。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玉蟬上的胎形,應該是胎魘。” “胎魘?這話你也能說出來,真是欠抽了。”蕭錯听到胎魘,差點被猴渣氣樂了,這都是哪和哪啊?他抬手,想抽猴渣的光頭,但被格格阻止了,格格眼楮雖然看不見,但是心思活絡,她的意思是想叫猴渣說下去。 猴渣端起一副老佛爺的架勢,裝腔拿調地說︰“憑我猴渣如此大智大慧,這麼多年來,在鬼街口混著,也沒搞明白,這胎魘是指的什麼啞謎,不料想,近日就踫上了。說起這魘,就是人死之時,處于極大的憤怒、仇恨和恐懼之中,死後怨恨不散,有些怨力強的,能生成厲鬼,而有的則可化為惡魘。民間有九魔一魘的說法,意思是說,世上能生成九個魔,也不一定形成一個魘,而九個魔的凶厲,也比不上一個魘。魘之所以難成形,主要因其生成需要苛刻的外界條件,首先,必須是人員大規模的慘死,才能保證足夠的怨念凝聚不散,而且死者尸體必須原樣保存,不能有腐爛和風干,也沒經過其他處理,凶靈才能附到自己的身體上形成魘。過去,只有遭到大屠殺或者瘟疫的地方,且荒蕪多年,才有可能形成惡魘。” 別看猴渣平時有半斤,沒八兩的,什麼都不放在心上,這要說起邪物鬼事,他比誰都來勁。他對著蕭錯和格格,說得是熱血沸騰︰“如果這蟬上的胎形,是胎魘的話,就說明墓主人周邊,確實死了大批人,而在墓地邊大批死人,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殉葬。有殉葬坑的墓地,那規模可不是一般的宏大。由此可見,將軍墓里,金銀珠寶肯定為數不少。雖說,山賊鷹犬的老婆、縣太爺的老婆,都死得不明不白,很有可能是這胎魘在作祟,但胎魘有所不同,在魘的凶厲上,又帶著母子間的親和,若是把它盤出來,現了實形,恢復玉氣,再掛個零,沒什麼問題。” 蕭錯表面上裝得一本正經地听著,心中暗笑︰“你小子兩瓣大嘴,上下一踫,還真磕出內容來了,是想求我這盤玉的功夫吧。猴渣,我當你是親兄弟,才和你說一句︰“這東西晦氣,最好哪來哪去。” “怕什麼,咱們是兩只柴火輥,一對單身漢,等它犯凶氣的時候,咱們早就脫手了。提起墨里州的盤玉功夫,你算首席。” 猴渣此言出口,倒提醒了蕭錯︰“在鬼街口里,有多少人知道你和我的關系是撒尿和泥的發小?”猴渣張口便說︰“從街頭到街尾,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蕭錯又問︰“在鬼街口,又有多少人知道我精通盤玉功夫?”猴渣依然回答︰“從街頭到結尾,無人不知,無人……” 蕭錯沒等猴渣說完,便暗道不妙︰“我覺得這事有蹊蹺,這血沁,被灰皮掩蓋,使你一開始就沒看出來。只有用盤功,把它盤出來,血沁才會更顯。那老婆子,說是不懂生坑,其實她比誰都明白。你仔細看這玉蟬身上的污垢,就會知道,這老件出土時間,應該是六到九個月之間,而在出土的這段時期,老婆子居然沒踫一絲一毫,這說明什麼?這說明老婆子懂得盤玉,知道古玉出土這段時間,萬萬不能動它,一旦動了,會封住玉門,破壞生坑古玉之美,這是大行家的動作。” 猴渣擦了把臉,接著蕭錯那話茬說道︰“既然是大行家,為何不自己盤玉?你、我還有格格三人都知道,古玉入沁不是一天能成的事,是常年累月的土吃水蝕,即使有最美麗豐繁的色沁,亦會隱而不彰,藏而不露。如果,得到一塊真舊而有多種色沁的古玉,藏而不玩,則等于暴殄天物,得寶如得草,和糟蹋黃花姑娘沒啥區別。” 蕭錯在內心暗自得意,因為對于這一點,已經有了解答,他肯定的說︰“此人只懂得玩玉,但不精通盤功。若想使玉石化蛹為蝶,綻放出自身的靈性和色澤。必須把玩,把玩就必須講究盤功,盤法得當就會事半功倍,否則就會功虧一簣。” 格格听出門道,忽然插口道︰“照哥這說法,猴渣是遭人算計了。那婆子定是知道哥的盤玉功夫了得,而又從不與外人盤玉。所以,這婆子索性將玉蟬先賣給猴渣,而猴渣肯定會過來找哥掌眼,如果認出是到代老件,猴渣定會求哥盤玉!” 猴渣連連搖頭︰“格格真會說笑話,難不成那婆子把這玉蟬千八塊錢賣給我,然後,再一百萬買回去,就為了盤玉?這不純屬腦殘行為嗎?” 格格笑了笑,說︰“能說出此番話來,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依我看來,那婆子並非腦殘,而是絕頂聰明……” “絕頂聰明?此話從何說起?” |
第十一章 尸血胎沁 將軍出征前,妻子已經身懷有孕,他把玉枚留給妻子,不能陪妻子待產,是因“天命不可違”。將軍遠出征戰,妻子差人將枚刻成一對玉蟬,日日登高盼夫。將軍帶著掠奪的財寶,凱旋回家時,妻子已經風蝕成疾,病臥榻上,即將臨盆的胎兒,也死于腹中。一只玉蟬含于妻的口中,成為最後的,一句沒有聲音的語言,那句話在說︰“妻,只背單翼,不會孤飛……” 將軍發現妻子的手里還有一只蟬,蟬上只有一只翅膀,兩蟬合一,才可以展翅。將軍非常悲痛地和亡妻說︰“妻先去,等夫,抱你一起飛翔。” 將軍給妻子造了一個大墓,將四處征戰掠奪的財寶,全部給妻子作為陪葬,埋在墓里。後來,將軍為了和妻子合並而飛,一起復生,在十七年後,自殺身亡。他們葬在同一道墓穴,墓里遍地金銀珠寶,將軍側身而臥,緊緊地抱著妻子,嘴里各含一只單翼蟬。從那以後,將軍墓穴的周圍,每隔十七年,都會有一對蟬,在樹枝鳴叫。 一起復活,一起輪回,究竟是生者安慰死者而塞入的一句話?還是死者安慰生者而含著的一句話?是狂妄的侈願,還是美麗的謊言?格格听得淚水滿眶,嘆了口氣,說︰“唉,這真是個令人心碎的故事。這麼纏綿的單翼蟬工藝,為什麼沒廣泛流傳?” 猴渣撇了撇嘴,一臉沉重嚴肅地對格格說︰“我想起來了,我听我爺爺說,將軍的妻子請來的玉作人,手藝高超,但在制作完單翼蟬之後,他就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格格抓緊了蕭錯的手問。 “猴渣說的有譜,我爸也是這樣跟我說的,那個玉作人做完單翼蟬之後就自殺了。” “做出這樣的精品,為什麼要自殺?” “听我爸說,那個玉作人很可能是認為這對玉蟬,就是自己絕世之作,自己將來再也無法超越這對玉蟬,于是,他選擇了死亡。正因為玉作人死了,單翼蟬留下的僅僅是故事,而沒有工藝。而這個故事,也很少有人知道,幾乎成為了歷史的塵埃,恐怕只有研究漢朝斷代史的人,才多少知道一二。至于兩蟬怎麼合一,更無人知曉。今天,見這只蟬刻工怪異,格格又說腹部像鑰匙,我才敢斗膽聯想一下。目前,這只蟬能不能靠上單翼蟬的邊,還是個問題,更別提是什麼十七年單翼蟬了。” 格格松開蕭錯的手,轉向猴渣發話︰“猴渣,听格格一句話,這寶貝別急著出手,先放在店里,做個壓堂。得空把它盤出來,經過盤功的玉蟬,更顯得古雅,價值更高。” 猴渣點了點頭,忽然眉宇一緊,說︰“格格說到盤玉,我冷不丁地想起來一件事,不說出來似乎覺得極為不妥。要不是價格便宜,我差點就漏了這貨。按理說,這出土古玉,在生坑時,玉肌理的色沁很難看出,只有盤熟後,把玉對著透玉燈,才能看清此玉受什麼色沁,受幾色沁,而這塊蟬,帶著灰皮卻隱隱透著五彩沁。如果那婆子把價要邪了,我還真不敢留下。” 蕭錯听到這話,突然像醒悟了什麼?嘴里嘀咕著︰“難道這真的是單翼蟬?猴渣,你可曾听你爺爺說起過,山賊鷹犬盜掘將軍墓的事?” 猴渣急忙點頭︰“我爺爺說過鷹犬,印象很深,我記得,我爺爺說的時候,把我嚇得渾身掉雞皮疙瘩……” “這就說明,你爺爺也知道單翼蟬的可怕之處……” 格格听到此處,急問︰“一只蟬有什麼可怕的?” 蕭錯說︰“听我把故事說完,你自然會明白。由于將軍墓隨葬品豐厚,給後來恐怖事件的發生,留下了伏筆……” 很早以前,嘎納山里有個山賊,名叫鷹犬,此人精通奇門遁甲之術,帶領著一幫身手不凡的山賊兄弟,佔山為王,燒殺搶奸,挖墳盜墓,無惡不做。因將軍墓邊,時常有怪異的現象,墓上常會有霧罩著,山賊一直不敢盜。 據當地人傳言,將軍墓邊,有一具千年“僵尸”,其實並不是什麼真的僵尸,而是逃進山中的死刑犯,誤入古墓。因鷹犬盜掘墳墓崩塌,得以“復活”。復活之後,也不吃飯,喝水吸風就能生存,有人稱他為“地仙”,也有人叫他“狂人”。“僵尸”經常在古墓里出沒,知道什麼地方埋藏有金銀財寶。鷹犬根據“地仙”所言,組織了十個兄弟,憑借出色的身手,干得干淨利落,成功地把將軍墓盜了。 他們不僅運走了墓中寶藏,而且還盜走了那對單翼蟬。據說,將軍夫妻的尸體保存完好,鷹犬割破他們的脖子取蟬時,斷開處竟流出赤豆汁一樣的血來。就在這時候,怪事出現了,曾經患難與共的兄弟,忽然間形同陌路,自相殘殺起來,結果全都死去,只剩下鷹犬一個人。 後來,鷹犬認為這些財寶太邪氣,命中注定是屬于地下的。于是,他隱姓埋名,下山娶妻。沒想到,半年後,鷹犬家就出事了。他妻子突然死了,死的時候,身懷六甲。鷹犬銷聲匿跡了六年後,在縣城被捕,官府判他死罪。當鷹犬走上斷頭台,即將告別人世時,他扔出一只玉蟬,向人群高喊︰“去找我的財寶吧,就憑這只玉蟬!” “一只玉蟬?” “是的,一只玉蟬。鷹犬死後,這只玉蟬被行刑的縣太爺撿了去。縣太爺是個文弱書生,他對探險尋寶並不感興趣,但他是個玩玉行家,得去了這只單翼蟬,盤玩了幾年後,玉氣就基本恢復。但他也沒能躲過劫難,他的妻子也死了,死的時候,同樣是身懷六甲。接下來,縣太爺不信邪,又娶了幾房夫人,也都因身懷有孕暴死。” 猴渣听完蕭錯的話,連連點頭稱是,當年猴瞎子也是這麼說的。格格不自然地閃出一種疑問︰“哥,為什麼猴渣爺爺知道,你也知道,而我卻不知道?” “這些故事,並正史記載,所以你不知道。” “哥,你說他們的下場,是報應嗎?” “所謂報應,僅是一種文化現象。實際上,報應是不存在的,即使真的因為盜墓而發生意外事故,也應是一種機緣和巧合。報應雖然不存在,而恐懼會永存心底!” 猴渣越听心里越是發寒,暗地里想,蕭錯不是個迷信的人,也從不說邪氣的故事,這不說倒罷,一說便是陰氣十足。想著,想著,猴渣心里不由得咯 一下,難道這就是詛咒?他只敢想,卻不敢說出來,只好嘀咕著︰“听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了,這對單翼蟬下了兩次土,也就是說被人挖出來,又被人盤熟了,再入土,所以玉氣不散,隔著灰皮也能顯沁。” “應該是這麼個理兒。” 格格听得連聲稱奇︰“再入土?難道這單翼蟬,被兩個墓主人含過?” 蕭錯緩了口氣,拿起玉蟬,繼續說道︰“我爸把故事說到這,就不見人了。當時,我只覺得是古玩獵奇,也沒追問。但據我推測,玉蟬作為,應該含在嘴里,朽後跌落棺底,上部落地,左下部斜靠在某物品上,形成頂部條型沁入,下部邊角沁。當然,不排除縣太爺不想含在嘴里的可能,但即使是放在胸口,道理也是一樣。而這只蟬,邊角有金沁,是因長期在金器邊形成,難道縣太爺嘴里還含有金器?” “別開玩笑了,听說含玉的,沒听說含金子的。不過,不排除死人嘴里瓖了金牙。”猴渣听到這,突然發笑,心頭有三分興奮,更有七分震驚,問︰“如果這只玉蟬陪了兩次葬,又出現在我們面前,那他娘的會說明什麼問題?” 格格急忙跟著猴渣的話說︰“你不會是想說,縣太爺的墓又被人盜了吧?” “沒有證據,不可胡亂猜測。”蕭錯一邊說,一邊清理蟬身上的血跡︰“我一直存疑的不是縣太爺的墓有沒有被盜,而是將軍的墓會葬在哪里?將軍的寶藏又會被鷹犬埋在哪里?這只玉蟬,不僅為什麼會同時有金沁,還有銅沁、血沁?如果我估計得不錯,這應該是在水坑受沁,地下水位高,物品四處漂動,不在原位置上,或踫金銀,或與水土相接。如此看來,這玉蟬葬身之地才是塊寶地……瞧這血沁……猴渣,你快看,這蟬的肚子里是什麼?” “是尸血沁。” “再仔細看。” 猴渣這下發毛了,那明明是灘尸血沁,看不出什麼異常,猴渣暗想︰難道是我三只眼的原因?他看了看蕭錯,捂上了額頭那只疤瘌眼,說︰“還是尸血沁。” 蕭錯忽然壓低聲音,對猴渣說道︰“這玉蟬里面,有個胎兒……” “胎兒?” |
第十章 導盲靈犬(2) 蕭錯對他們倆說:“我害怕你們倆理解不了,從咱們推出的玉蟬雕工刻法上開始琢磨,我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只蟬……有點像我爸說過的:十七年單翼蟬。” “十七年……單……翼蟬?這詞我怎麼聽著耳熟呢?”猴渣用手摩挲著他的光頭,隨即忽然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又砸拳高喊,“哎喲,對了,真他媽的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啊。我爺爺也跟我說過什麼單翼蟬的故事。可我那時候太小,故事沒記住,只記得有單翼蟬這麼個名詞……和什麼將軍不將軍的……瞧我這腦袋,有容量,沒動力的。” “對,是將軍的故事。”蕭錯一把抓住猴渣的手,心頭一陣慌亂。 聽到兩人說到十七年單翼蟬,格格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問道:“什麼是十七年單翼蟬?玉蟬含在死人嘴裏,無非是要亡人蟬蛻複生,靈魂延續。單翼蟬怎麼飛翔?怎麼複活?怎麼去訴說曠古絕戀?” “格格這話,算是問在點子上了……” 猴渣見蕭錯話說一半,便沉吟不語,知道他也是吃不太准,便跟風逼問道:“我聽著有點犯糊塗,既然是精雕細琢,為何弄殘一只翅膀?但從這玉蟬上看,卻又很難看出是單翼。這當真是奇了,難道這裏藏著什麼玄機?” 蕭錯搖頭說:“玄機有沒有,現在還不好說。從雕工上看,我懷疑這只玉蟬,不是死後陪葬物,而是生前殉情物。我小時候,聽我爸說起過很多古玩獵奇,其中有一個關於單翼蟬的故事。我分析著,這只蟬,有可能是我爸說過的單翼蟬。但是不是十七年,眼下還不能確定。” 猴渣聽他這麼說,連忙按住他的手,說:“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你把故事說出來,我和格格幫著你確定確定。” 蕭錯凝神想了想,對猴渣和格格說道:“說起單翼蟬來,也不是隨隨便便安上的名字。咱先從蟬說起……” 蟬的一生,大部分時間都是埋在地下。卵落於土,破殼而出,韜光養晦,一直到能鑽到樹梢羽化,蟄伏鳴叫,為的是召喚另一半。而等它真找到了,便會很快地死去!這麼長、這麼苦的經過,就是為了那一隙纏綿。有一種蟬,叫十七年蟬,是蟬之涅槃。為了躲避天敵,它們選擇了生存周期為十七年,在地下苦熬十七年,再飛上樹梢,可以得到與眾不同的鳴叫,喚來雌蟬,燃燒自己的生命,鳴叫三月,再雙雙死去。 關於單翼蟬,有著這樣的一個傳說。很久以前,有一對夫妻,丈夫是一位將軍,而妻子則是一位異族公主。古時候有個規矩,凡是英勇善戰的將軍,在出征前,皇帝會賞賜一塊寶玉,叫做枚。枚是古代軍隊秘密行動時,為了禁止偷襲出聲,防備敵人發覺,而讓兵士口中橫銜著一個像筷子的東西。這種戰術,在當時叫做銜枚夜襲。明朝沈明臣的《凱歌》曰:“銜枚夜度千五兵,密領軍符號令明。狹巷短兵相接處,殺人如草不聞聲。”說的就是這種戰術。 可枚是戰術,和葬玉琀蟬有什麼瓜葛呢? |
第十章 導盲靈犬(1) 正在安危相分之際,虎爾赤突然從桌下躥了出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它身體一躍,硬是將格格撐起,頂在蕭錯懷裏。虎爾赤的這一舉動,令猴渣驚歎不已,心想著,這畜生可真夠靈氣的。 蕭錯摸了摸虎爾赤的頭,也暗加贊賞,他把格格抱到沙發上,格格臉色蒼白,顯得異常疲倦。他轉身去倒了一杯水,強迫她休息一會兒。猴渣瞧得出神,捅了一下蕭錯:“嘿,格格真是越長越水靈了,可惜她是你妹妹,不然,一到結婚年齡,我就是拖也要把她拖到民政局去。” 蕭錯沒吭聲,只是略低了一下頭,繼續給格格清理傷口。猴渣見格格顯得十分虛弱,暗罵自己怎麼說出那麼不合時宜的話。眼見格格已經無力摸寶,而自己又想不出什麼眉目,便垂頭喪氣,罵道:“這他娘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即便是把鑰匙,可能開什麼鳥鎖啊?幹脆咱也別費這腦筋了,管它是個什麼身份,明早鬼市一開,我就找個圖吉利的主,出手算了。” 蕭錯知道猴渣在說氣話,用創可貼包好格格手之後,寬慰他說:“這東西,可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你知道,我對於國寶外流非常反感,我盤算著,最好等機會,找一個愛國企業家,半賣半送也可以,國寶自然要放在咱們中國人房裏。” 蕭錯說完這句之後,突然好像想起什麼,眉頭一皺,“咦”了一聲。猴渣一看似乎還有下文,便給他遞了一杯茶,看他如何繼續。 蕭錯不僅是個掌眼,又是個拉纖的,碰到老件好貨,就會介紹一些合適的買主促其成交。成交後,古玩商人對這一做法並不裝傻,總會對幫助自己賣貨的人提出一成,也就是百分之十作為酬勞金,叫提點。而買家也會因獲得寶貝而提出一成,作為感謝,叫抽彩頭。不然,幫著賣貨的人,就沒有積極性了。所以,別人的寶貝,自然也是他蕭錯的寶貝。猴渣想到這兒,悄悄地湊到蕭錯耳邊,問道:“你說的可是大企業家——狄中秋?” 蕭錯瞪了一眼猴渣,話題一轉:“咱們先別討論這些沒用的事,先弄清楚格格說的鑰匙是怎麼回事。葬玉之風,遠在商代就已經開始,直至近代還偶有發現。漢魏時常用的含玉也是玉蟬,在此前後,或用碎玉,或其他玉件。既然我們手裏有只玉蟬,那麼我們就拿玉蟬說話,因為亡者突死,玉作人往往為了趕時間,而制作粗糙,玉片略具蟬形,翅體也只是粗粗數刀。而這只玉蟬,為什麼刻工卻頗費心機?” 蕭錯的話令猴渣滿腹狐疑,暗叫怪異,但又毫無破解之法,他想了半天,也只能說:“我覺得這蟬不像鑰匙,就是一只翅膀的蟬,咱們可能多心了,把簡單的問題想複雜了。” “一只翅膀的蟬?”蕭錯猛然間想起,父親曾跟他說過一個關於蟬的故事,“難道……難道這就是……猴渣、格格,我好像已經知道咱們碰到的是什麼東西了,不過,這東西是件超越常識的東西……我要說出來,你們倆可別害怕……” 猴渣聽罷,嘩啦一下扯開衣領衣服,從脖子上,扯出大大小小、七八個如來菩薩羅漢掛件,咧嘴奸笑,說道:“在鬼街口混的人,誰身上沒幾個硬後臺撐著?這些貓眼石,桃梟,玳瑁,硨磲不僅是擋東西的法器,還是護身聖品,全經老和尚開過光的!你盡管說吧,魑魅魍魎,來他媽多少髒東西,咱都甭怵它。” |
第九章 身懷絕技 譚彪和那個女人見猴渣連夜趕往葬狗坡,心下的石頭方才落地。譚彪深知葬狗坡路險,早被傳為墳塋之地,而蕭錯馴養的野生動物,又多又奇,譚彪怕貿然摸黑跟進坡裏,會打草驚蛇。 譚彪將車停在太平街珍珠花園小區外,車上的女人黑紗蒙面,僅露出兩只大眼,看不出年紀大小,聽聲音,二十出頭,她問:“彪哥,你說蕭錯能發現玉蟬有問題嗎?” 譚彪不動聲色,本無回答之意,但又不想冷了那女人的顏面,只好對她說出一番別有新意的話來:“應該會的,蕭錯雖然不是奇才,但也不是什麼俗人,再說他身邊還有會摸寶的瞎子,二人齊心,其利斷金。龍叔說過,能揭開駝皮之謎,必是非常非常之人,具備非常非常之奇術。揭秘需要懂得奇門異術,消息機關埋伏。否則,造秘者,費盡心思造出個謎局,一出來就被人三下五除二給解了,那豈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 女人嗤之以鼻:“可他只是個掌眼,而我們只是些盜賊。” 譚彪默然半晌,仰天長歎:“可我們都是具備非常之能耐的人,為善,為惡,全在一念之間。只可惜,他為了個瞎子,寧願在大草原上曬太陽放羊,也不願意出來,展露手腳。” 女人冷冷問了句:“瞎子,很漂亮嗎?”譚彪避開話題,不作回答,很深情地轉頭望著她,似乎他的眼裏只有這個女人。 女人也盯著譚彪看,雖然看不到表情,但她的眼光很冷,很直接,透著不守規則的野性,然後,她慢慢從懷裏摸出一串鑰匙,懸在空中:“彪哥……龍叔給你買的房子,這是鑰匙……在十八棟,二十二層……” 譚彪接過鑰匙,兩人一起下了帕薩特,譚彪突然伸手朝天一揚,只聽“啪”一聲,鑰匙落進水裏:“我什麼時候用過鑰匙?你是知道的,沒有一把鎖能鎖住我,包括監獄。我之所以能在裏面待五年,就是想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 “龍叔待我們如親生父親,別說替他坐五年牢,就算……” “不說了,讓我看看你這五年來,有什麼進步嗎?” 譚彪望著帶著鋼筋柵欄的高牆,伸手拉過那個女人,兩人看著高牆,同時提氣起跑,幾步沖到牆前,兩米多高的牆,腳一蹬就上去了,人以老鷹展翅的姿態站立牆上。隨後,他們雙手迅速抓住牆上的鋼管,腰一擰,人側身起飛,翻過鋼筋柵欄後,兩手一撒,幹淨利落地翻進牆內。好一個蘆花公雞飛過牆,漂亮! 兩人剛剛翻滾落地,又一個鷂子翻身,一路疾奔,再抬頭去看,兩人淩空翻轉,“噌”的一下,同時飛身上牆,腳蹬牆壁,橫走跨步,順著牆壁管道與陽臺天窗,已經爬到第三層,像兩只蝙蝠,懸掛在樓壁上…… 蕭家老宅,依然沉靜。 蕭錯聽格格說琀蟬有問題,一時不得其解,只是隱約覺得不妙,便舉起玉蟬,在燈下照看。難道是琀蟬的翅尖過於鋒利?他仔細又看,問道:“你是不是摸著這蟬的刻痕,一只翅膀深,一只翅膀淺?”格格點點頭:“不僅有深淺之別,而且翅翼是一邊薄,一邊厚。” 蕭錯聽後,微微有些詫異,暗自驚歎格格的摸寶技術,果然不淺。他在高倍鏡下,也只能看出刻痕深淺有微妙的變化,但很難發現蟬翼薄厚問題。想到這一點,蕭錯不免又發出疑問:“難道這只玉蟬被人動過手?是個仿品?老玉新工?” 好久沒說話的猴渣,這時也忽然激動地反問:“動過手?” 蕭錯低頭想了想,答道:“我想動過手的可能性不大,沒有仿到位,只有研究不到位。這只玉蟬,從刻痕上看,應該是出自同一個玉作人之手。現代電動陀機具精度高、速度快、切削力強,時常會顯出刀痕粗大、崩茬,所以,若想各項都仿到位,是不可能的。再說,漢八刀是中國玉雕技法中十分有特色的技法,也是葬玉文化遺留下來的產物。隨著葬玉文化的衰落,這種技法後來也不再采用。後世有些造假玉的刻意模仿,雖有漢八刀的遺風,但終因脫離了那個時代,缺少神韻,加上作偽者的功力不夠,琢不出那種氣勢,也就沒有了翅翼底部的挺勁和翼端的尖銳,以及線條的深淺和彎度生硬。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其中差異。可有一點,我不明白,這個玉作人,為什麼把翅膀刻成不對稱的?是失手,還是刻意?” 格格笑了笑,說:“猴渣,叫哥把蟬給我,我再摸摸,行嗎?” 蕭錯沒等猴渣回話,往後一閃身,說:“不行,你的手指已經流血,不能摸寶。”格格一點點摸到蕭錯的手,說:“沒事,不疼的。這摸寶的技術,是你親傳給我的,如果我不摸出故事來,豈不是叫你笑話?”蕭錯拿起格格的手指,在嘴裏*掉血跡,又把玉蟬放在她手心裏。 格格又要上手摸寶,猴渣自然是求之不得,他端過椅子,讓格格坐著摸寶。格格邊摸,邊皺眉思索。盲人摸寶,雖然神秘,但技術並不複雜,基本功就是對古玩知識的熟知,憑感覺辨別工藝和材質。俗話說:玉不琢,不成器。每個曆史時期的玉器,都有其雕琢特點。半小時後,格格額頭開始冒汗,玉蟬已經被她摸得渾身是血。 蕭錯陪在一邊,心裏甚是心疼,腦中開始不停地猜想:這蟬中除了蟬翼不對稱外,還有哪些地方與眾不同呢?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只聽格格突然站起身來,喊了一聲:“哥,這只蟬腹部肥大,我摸著底下那幾道陰線也有問題……你快拿張宣紙來。” 蕭錯立即拉開抽屜,拿出一張宣紙,鋪在墊子上。格格將沾滿血的琀禪放在宣紙上,按下一道血印。然後說:“哥……這琀禪背後有故事!你快看看我印下的血跡……像不像鑰匙齒……”格格說話時,突覺得心口發悶,胃裏的東西不停地往外翻湧,忍了幾下,才不至吐出來。 “鑰匙?”蕭錯和猴渣急忙去看琀禪,一看更是驚奇。這明明是塊葬玉琀蟬,怎麼印在紙上,會像一把鑰匙呢?就在猴渣和蕭錯正驚駭莫名,一起看琀禪和血圖印記之時,忽見格格身子搖晃幾下,一歪頭,栽倒下去。 他們同時迅速伸手救人,卻根本來不及。眼看,格格的腦袋就要磕在書桌拐角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