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無限歸來的我去拍電影(全書完)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軀體控制早已做到連腸胃蠕動都能掌控自如的我首次感到莫名的心跳加速,這也是覺醒「真實感知」的我第一次體驗到一種完全無法看透,難以揣測的異能。 雖然她身上的確有我需要認真關注探究的東西,但可不是因為美貌什麼的。我暗自告誡自己一句,略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向那名姓鄒的閃電異能少尉開口說道︰「來襲者就這些人了,暫時沒有發現周邊有什麼危險因素。接下來我建議原地修整,並將所有來襲的進化者都注射麻醉劑,集中到一輛車上,送上軍艦之前由我同車押送。」 「但是教官,不是還有一個……」鄒少尉怔了怔,抬頭看向天空。 「他掉下來至少還要兩分多鐘,到時候我會負責料理,你們不必對他有所顧忌。」我簡單回了一句。 其實胖子那一記超音速衝撞我是有把握正面懟回去的,不過他的異化軀體的物理性質與彈力球類似,硬踫硬對撞未必可以傷到他,還反而會給他借勢反彈,一下彈飛出十幾里外逃之夭夭的機會。這大概也是他早已打好的如意算盤——撞不死我就逃!然而我將他垂直送上天,只要他沒法變出一對翅膀來止住轉勢並空中滑翔,落回來就還是在我眼皮底下。而且在再度接觸到實物之前,他還沒有發揮超強彈力的機會。 鄒少尉看來對我很是信任,馬上就依言下達了原地修整的命令。之前一戰雖然沒有軍人陣亡或重傷,但是輕傷還是有不少的,都需要一些傷口處理,而幾輛被劃破輪胎的車也需更換輪胎才能繼續上路。 「我代表『中洲』製片團隊對在場的所有戰士,尤其是對英勇負傷的戰士深表感謝,也希望這個時候我們能夠盡一份力幫上忙……」 一個清亮悅耳而又並無絲毫嬌柔態意味的女聲傳來,簡簡單單的一句,就給人以如沐春風而又莫名激動振奮之感。 我轉頭看去,只見穿著一身頗具古風而又清爽俐落的衣裙,襯出縴合度裊娜身姿的秦綴玉不知何時已經率先下了車,並招呼其他劇組人員也隨同下車幫忙,大概是需要常年滿世界跑取景拍戲,他們中不少人都懂得基本的救護與維修,倒也真不是說幾句漂亮話裝裝樣子而已。 經歷一番生死變故後居然還能有這種表現,這和我印象中的娛樂圈可不大一樣,讓我頗有些刮目相看。當然我也大概看得出這裡頭最關鍵的,是秦綴玉這個女人能夠鎮住場面,聚住人心。我都有點懷疑如果我不來,秦綴玉是否也能夠自己解決麻煩。她的一系列表現根本不是單純的演藝巨星能夠解釋。她的「真實特效」異能,也絕非僅有光影幻象那麼簡單。或許,這次為什麼來了一個這麼強大的七人進化者團隊,就是因為某些人在她身上屢屢受挫長的記性。 就當我在暗中觀察秦綴玉時,卻見她已向我盈盈走來,瓢齒微露,梨窩淺現,衝著我嫣然一笑,用只有我聽得清的音量輕聲說道︰「當然,對於我個人來說,我最該感謝的……是你!我能看得出,要不是你力挽狂瀾,我現在還不知道會遭遇什麼可怕處境。」 說這番話時,她的氣質似乎又有微妙的變化,從讓絕大多數男人夢寐以求而又自慚形穢,只敢在夢幻中想像的完美女神氣場之中,生出另一種莫名的吸引力,仿佛她曾在我過去人生中扮演過某種重要角色,卻不知何時悄然相忘於江湖,除了一份奇妙的親切與熟悉感之外,更增讓人一探究竟的欲望。 並沒有感知到任何精神異能運用的跡象,這是純粹的演技做到這點?這未免也太過不可思議了吧! 「這個……秦小姐客氣了……」 「哎,能不能別稱呼我『小姐』呢?……這年頭可不是什麼好詞」 「咳……秦女士……」 「這又太見外了,要不,就叫我『玉妹』或『秦小妹』吧,王大哥!」 她嘴角微微抿起,美眸更是顧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頰的兩個似長盈笑意的酒窩,真可教人神為之奪——至少我附近幾位還在偷偷關注她,又目睹她笑意流露的幾位戰士都明顯呆愣住片刻。 我自覺還不至於變呆頭鵝或者手足無措,但一時也不知該怎麼介面……等一等,她又怎麼知道我姓王,剛剛鄒少尉有稱呼過我的姓? 這女人簡直有毒,就這麼初次見面不到幾分鐘,我就能夠感受到她的吸引力無時不刻都在增長,雖然這裡面更多的是急欲探明究竟的好奇心而不是因為什麼美女魅力——大概吧! 「抱歉,失陪一下……」我感覺需要重新調整一下狀態,避免陷入對方的節奏,眼下也剛好有一件非處理不可的事。 下一刻,我沿著垂直的窗壁幾下踏步向上,來到附近一棟六七層高的民房天臺之上。緊接著真氣化氣旋,排雲直上,迎上打著旋從高空直墜下來的一個矮胖人形。 由於一上一下過程的空氣阻力,眼下他的下落速度已降到只有每秒百多米的程度,旋轉的速度也大大減緩。不過整個過程,他少說也已經轉了幾千圈,從他無意識地揮舞四肢姿態來看,明顯已暈到不知東南西北了。 壓根不給他觸地反彈的機會,我的真氣先化為上升氣旋,隔著數百米慢慢延緩他的下落,緊接著又在百米內慢慢化液態、最後就是淤泥瀝青一般的膠質……最後,當他落到我手上時,除了還在打著旋之外,已經失去任何衝撞的動量。 我像撐著一個巨大籃球一樣,一指支撐著他繼續打轉,慢慢感應探測他的異質化軀體的特性以及異能底細。某種程度上,這的確是一種「彈性」與「韌性」都超越現有高科技彈性材料的物質,除了高能鐳射、超高速水槍持續切割之外,普通手段基本都無法對其造成破壞。不過由於專注開發「彈性」與「韌性」,在「延展性」與「可塑性」方面就相對差許多,就像焦恩的金屬化軀體就是純粹的剛硬而不具備柔性變形特性,也難怪他沒法變出一對翅膀來擺脫困境。 大致探究得差不多後,我才將胖子隨手甩落天臺之上,他在地上又打了幾個滾,站起來後又暈頭轉向轉了十幾圈,這才勉強辨清方向站穩了身子,隨即怒吼一聲,軀體又開始一下劇烈收縮,還要再戰!看來打不碎煮不爛,內外皆無弱點,近乎不死之軀的異質化軀體,給予他一直死纏爛打下去的信心。 我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拍,他驀然一驚,出了一聲冷汗,隨即這才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乖乖解除了軀體的異質化,恢復成血肉之軀。 只因我這一拍讓他肩膀部位的異質化自行解除,也就是說,我至少可以強制解除他身體局部的異質化。這樣一來,只要解除要害部位的異質化再加以打擊,要殺他就不是難事。沒了最後依仗的他,最終不得不束手就擒。 軀體異質化,尤其是可以自行切換狀態的異質化,是一種已有科學理論最難以解釋的能力。除了根本不遵守質能守恆之外,生物學也無法解釋一個實心金屬、岩石之類人形究竟是怎麼能動能走能夠表現出生命跡象。不過在我真實感知中,卻知道這種異能的本質是一種物質置換,進化者通過偏轉空間帷幕,將異空間的物質暫時替換了自己的軀體。所以異質化軀體本質不是生命體,只是像影子或牽線傀儡一樣,跟隨被替換去異空間的本體同步活動而已。而這種同步是雙向的,經過訓練調適他們往往可以借憑異質化軀體去看去聽去感觸,而如果異質化軀體受創,往往也會反饋到本體之上。 如果有足夠時間慢慢揣摩,我的確有可能做到強行逆轉他的置換。不過眼下我其實是取了巧,以真氣造成他肩膀被解除異質化的錯覺。再怎麼說,他都還需要感知、接受原世界的資訊,所以我也可以反向借此影響他的神經活動與感官,製造幻覺。 很快的我拎著被敲暈的胖子躍回地面,這個實力不容小覷的七人的進化者團體與此宣告覆滅,而且還是無一疏漏的全部生擒。等待著他們的,將是一系列嚴苛的審訊、調查以及對他們異能的全面解析研究。由於他們罪犯的身份,所以也不排除某些不大人道的試驗實施在他們身上。 一個活生生的,掌握危險實戰異能的進化者,本身就是萬金不易的寶貴研究對象,如果能夠拿他們去暗網全賣了的話,十幾億美金都是可以有的。眼下把他們押回國內雖然拿不到明面上的這份錢,但其他形式的回饋肯定也是不能少的,至少對於他們異能的研究我就有資格參與其中。 隨後,七名來襲進化者全部解除了裝備,五花大綁並注射麻醉劑集中到一輛裝甲車後座上,並決定由我親自駕車以防萬一。 就在將要出發時,秦綴玉再次找上我,大大方方提出一個出乎意料的請求︰「如果方便的話,我希望和王大哥你同車,有些事想私下聊一聊……」 我怔了一怔,看了一眼後兩排座位的七名進化者罪犯皺眉道︰「別看他們已陷入昏迷,但進化者很多時候不能以常理揣測,而且也難保還會有其他同夥前來營救他們。與我同車,您就不怕危險?」 「我知道,畢竟我自己也是進化者。但在我看來,你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微笑搖頭,異乎尋常,令人呼吸屏止的容光照人,但在我看來,那份異樣的熟悉感卻更加明顯了。 出這種唐突且傳出去頗有可能惹出緋聞,破壞自身形象的決定,但她的劇組居然也無人勸阻,看來她在劇組中的地位的確說一不二!不過現場不少戰士一副樂見其成的曖昧眼神又是怎麼回事? 她不計較,那我也沒有什麼可忌諱的,正好我也有滿腹疑問想要從她身上尋求答案,再加上大概知道她不會是那種會在緊要關頭拖累我的弱女子,所以爽快伸手打開副駕駛座車門說道︰「請便吧!」 於是我坐上駕駛座開車,而坐在副駕駛座的她一雙翦水明眸則一直靜靜看著我,眸中煙波朦朧,似有深意。整個車廂都被她身上散發的陣陣淡雅芳香的氣息氤氳包圍,恍惚間化空山靈雨,仙氛縹緲般的勝境,教人無法走出,更不願離開。 雖說我還能拿捏住氣血運轉不至於鬧個紅臉什麼的,但被她這樣一路看下去,我感覺出車禍的可能性大增,於是咳嗽一聲直截了當問道︰「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有些問題想請教一下。」 說話時,我下意識忽略了稱呼。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問道︰「非要回答不可嗎?」 「這當然不至於,您又不是在受審。」我乾笑一聲,取出塞褲袋裡的一本《玄陰赤陽訣》問道︰「這一本秘笈是你們製片團隊出品的周邊產品吧?我想瞭解一下書的主要者是誰?」 記得在半年多前,我還是基本不看什麼娛樂影視的,有那份空閒還不如多接觸幾種異能研究其原理。然而某次偶然看到街頭大幅廣告屏裡播放的「中洲」製片出品的一部武俠電影片段,卻讓我驚為天人! 若在普通人眼裡,那片段裡的武林高手打鬥也就是特效製作的尤其逼真震撼而已,但我一眼看去,卻覺察出那場打鬥只怕是真的——那是真正的體能、反應、技巧、意志都遠超常人的超凡者之戰,包括那外放掌力、劍氣的彼此激蕩、消長與對環境的破壞,受傷的痛苦與堅韌的戰意、刺骨的殺意,都是異乎尋常的真實! 我隨後將「中洲」製片出品的所有武俠打鬥片段都仔細看了一遍,發現其中有真有假,不少的確只是後期特效與合成,但其中凡是秦綴玉有所參與的片段,其真實度都是極高,仔細揣摩之下,竟然讓我悟出不少確實有用的超能對戰技巧。 隨後我又開始注意到「中洲」製片銷售的電影周邊產品,那些贗品神兵利器與大俠衣物什麼的還罷了,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些製得古色古香的「武功秘笈」,其中各種神功絕技竟然編撰得圖文並茂,各種詰屈聱牙的古文口訣、功理、練功步驟以及運氣路線圖都極為詳盡,煞有其事。雖說每一本都不忘注明「書中內容純屬虛構,如有照練一切後果自負」的字樣,但也常有發燒友宣稱自己真的從中悟出武學真諦甚至練成神功絕技。當然基本都是吹牛調侃,也壓根沒人信。 而我經過一番研究實踐,卻發現裡頭的東西竟不完全是胡編亂造的!之所以敢這麼說,是因為我也走在近似的路上。 我覺醒的異能是「真實感知」,雖然異能本身理論上,憑著這一份感知,在有足夠的觀察與體驗前提下,我可以掌握甚至優化任何一種異能。但實際上卻根本沒有這麼簡單,單是兩種不同異能涉及到的異空間能量物質同時集中於一人體內,都有可能引發各種難以預料的反應,或者可能讓一個人變成一團肉塊、或者自焚、或者化為岩石金屬、或者發瘋…… 我憑著一份稱得上神而明之的直覺,不知吃過多少苦頭,耗費多少心神之後,才漸漸搭配調和、培養形成一種對我有益無害,可以被我如驅指使臂般駕馭自如,而又能隨時接觸溝通諸多異時空,中轉變通各種異能量,進而在不同程度模擬出各種異能效果,相容支持多種異能同時運的媒介——多少還存著個武俠夢的我,私下將其命名為「真氣」。 我冥冥中有一種直覺——看似毫無關聯,千奇百怪的各種異能,其實就像撕碎的無數拼圖,如果能夠想辦法將其拼成一個完好整體,那麼我就能夠找到一直在追尋的,關於「進化紀元」的真相。而「真氣」,也就是我黏合各種拼圖的膠水。 但「真氣」卻並非一蹴而成,而是必須經過長期的不斷揣摩、改良與完善,進而還要形成一套可以推而廣之的理論體系。其中不僅涉及到成千上萬種不同異能的運原理,還關係到整個人體生命活動以及精神層面,乃至自然環境以及高維異時空的諸多精微繁復的因素。 我初期是從內家拳以及某些中醫、玄學理論得到啟發,但若想在理論研究上更進一步,卻是困難重重。雖然我不介意多教會幾人來與我共同研究,但在我看來簡單明瞭的許多東西,對於絕大多數進化者來說卻往往猶如天方夜譚般難以領會。寥寥幾人好不容易初窺門徑的人中,從中獲益也不明顯,遠不如看得清摸得著的各種科學訓練能夠有效提升,這也讓人很難堅持下去。 不過為電影周邊商品的各種「武功秘笈」之中,竟然讓我確實找到不少適用於「真氣」的系統修煉與運用之道,讓我的研究進展一下加快了無數倍。雖然那裡頭還是假的玩意居多,普通人照著練除了練出毛病之外基本上不可能有什麼成就,但對於我來說,卻相當於一個不時可以淘到金砂的富金礦! 正因為如此,我對「中洲」製片的一切品與周邊都有留心,暗中對相關人員進行過一系列調查,進而將關注點都集中到秦綴玉身上,然而這個神秘的女明星卻並不是簡單能夠接觸到,好幾次都失之交臂。眼下趁著這番「英雄救美」,終於有機會向她當面打聽。 她聞言莞爾一笑︰「你說這個啊,大都是我根據我演繹的武功、道法即興寫畫出來,缺的部分一般就讓其他工人員隨便補上再出品。你對此很感興趣嗎?」 我一邊以真氣把控住方向盤,一邊將「秘笈」翻開遞到她面前問道,「能不能指出您親自編的那部分?」 「我記得可不算很清楚……大概這幾段……還有這幾幅圖吧……」她蹙眉想了會兒,在「秘笈」上隨意指點了幾處,我的心跳不覺開始加速,因為她所指出的部分大半都是我檢驗過是行之有效的! 「那您又是怎麼編出這些的?您真懂這些武功?」 或許察出我語氣中的急切,她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彎弧,乍現倏隱,似是生生忍住了笑意說道︰「這個啊,那就多少涉及到了我的商業機密了。你確定非要知道不可嗎?」 「或許這很唐突,但我真的很想瞭解其中的來龍去脈。」我正色說道,「如果事關機密的話,我以人格保證絕對不會洩密。再說,我也不是演藝圈的人,應該不可能和你存在什麼商業競爭。」 「這很難說啊!」她一直饒有興致地觀察著我的神情,慢條斯理回道,「雖然你乍一看不算多英俊,但卻是越看越耐看,很有硬漢風範的類型,再加上你那超乎想像的身手,如果有興趣在娛樂圈發展,適當運一下,說不定過不了幾年就會崛起成一代天皇巨星,把小女子我壓得沒法翻身……」 這是什麼跟什麼?就算我真去拍戲成了巨星,這世界上這麼多巨星也不多少我這一個,幹嘛要盯著你壓?我一肚子槽無處可吐,只得苦笑一聲︰「您說笑了,我這輩子可從來沒有過進娛樂圈的打算。」 「這可不一定,人總是會變的!」她搖搖頭,忽然明眸一轉,「為了避免你獲得我的商業機密與我形成競爭,我們不妨先簽個約——約定如果你真進娛樂圈發展,起碼前三年必須進我的團隊。當然,待遇保證從優!」 說罷,她從隨身的女式挎包中掏出一張合同,連同水筆一起遞到我面前,「一個製片團隊最重要的就是隨時發掘有潛力的新人,這種合同我可一向隨身帶著。你要是簽了,我就保證和你全盤如實交代!」 我感覺自己的表情開始有向石化發展的趨勢,不過轉念一想,反正老子就是不進娛樂圈,你給十個億都不去,那麼簽了不也就是白簽? 匆匆瀏覽一番,確認合同上沒有什麼特別陷阱之後,我隨手簽上名,開口問道︰「那麼這下子您可以說了?」 見我簽名,她嘴抿得貓兒也似,又眉開眼笑地收好合同才道︰「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機密。王大哥可知道中國傳統戲班,戲子們在演老爺戲時,往往有著一系列禁忌與規則,最典型的也就是演關公的時候。比如演出之前要沐浴,先拜關帝像,並在盔頭或者前胸掛有關老爺像的黃表符,勾上臉一直到卸妝要禁言,不準隨意說笑。勾臉時候下巴要畫個黑色叉,表示這是演員扮演的有缺陷關公,區別於十全十美的關聖帝君等等。」 「略有所聞。」我點點頭道,這方面的規則我大概記得港臺系的戲曲界保留得比較多,而大陸方面的則破得比較乾淨,也不知這位大陸出身的女明星為何要特別提這些。 「雖然這些規則在很多人看來都不過是迷信,但其實也有他的道理。可以通過一系列儀式與禁忌反覆催眠扮演者以及配戲者,相信演戲的時候真的有神明附體。在那一刻,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是與神同在!在這種狀態下,自然可以更加全副心神投入去演繹好一個角色!」 說到這裡,秦綴玉神態也變得越來越肅然,「前輩們相信真的有神明附體,而我則堅信我扮演的任何一個角色,都是真實存在於另一個時空之中。我所編寫的劇本並不是虛構,而是我冥冥中感知到她們的精神,把她們的經歷與故事如實寫出來。而每當我扮演她們的時候,她們的精神、她們的思想、她們的喜怒哀樂都將與我同在。我甚至不是在扮演她們,而是她們通過我降臨到這個世界上。 而有些時候,我會嘗試將她們記憶中的武功、道法要訣記錄下來,也就是這些秘笈。但畢竟不是我本人的記憶,所以基本都記不周全。」 「…………」我愣了半晌都不知要說些什麼,如果真如她所說,那麼她覺醒的異能就壓根不是什麼「真實特效」,而是「異時空精神感應接收與同調共鳴」,或者說「真實扮演」才對! 事實上,我也能夠時時接受到來自異時空的各種資訊,也清楚這些資訊中往往也包含著對應時空的能量、規則的解析與運用智慧。但問題是這些資訊過於紛亂零散,簡直比一個超大型圖書館的所有書籍都散成單頁,而且單頁還撕成碎片到處紛飛還要淩亂無數倍,要整理出有點價值的東西極為麻煩,堪稱事百功半。而且這些資訊之中,還包含著某些詭秘莫測,莫可名狀的成分,冒然接受很可能導致精神失常,或者被什麼異時空的可怖存在悄然影響控制,極為危險。 這樣一來,秦綴玉這種似乎可以鎖定異時空特定對象,獲取相對完整全面的相關資訊的能力,無疑就極為寶貴。某種程度上,堪稱戰略級別的異能。只可惜現在她所獲取的都是暫時無法為世人認識價值的武功、道法之類資訊,所以還不能引起國內當局的足夠重視! 想了想,我不由得問道︰「那麼如果您扮演一個科幻電影科學家的角色,是不是有可能將一些超時代科技記錄下來?」 她微笑著搖搖頭︰「問題是,我演戲很隨性的,目前只是對古風俠女、仙子一類角色感興趣而已。沒感覺得角色即使勉強去演也進入不了狀態。」 這麼說,也就是她的異能發揮與情感方面因素關係密切。這就多少有些可惜了,因為相對於武功道術這種現實毫無基礎,目前只能讓我從中獲益的東西來說,超時代科技才是真正關係國家核心利益,真正能夠引起重視的。 「不過……」就在此時,隨著她一聲婉轉悅耳的拖長音,我精神再次一振問道︰「不過什麼?」 她嘴角淺笑地接著說道︰「不過,我也可以引導別的演員進入與我類似的狀態。這些中洲出品的秘笈,也有一小部分是其他進入狀態的演員寫下來的。」 居然還有這種能力?那就更不得了了,也難怪與她配戲的其他演員也往往演技爆表,而那些人還很多只是被臨時啟用的新人!相比僅僅觀看接受到異界資訊而寫下的秘笈,如能親身體驗精通真氣運用的異界武林高手的思維與精神狀態,豈不更能獲益匪淺? 我冷靜下來不動聲色問道︰「引導他人進入狀態,應該有一定的條件與限制吧?」 「是啊,首先那個人必須從內心認可那個角色,達成足夠的情感共鳴,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認為自己就是那個角色本人而不僅僅只是在扮演!」秦綴玉笑吟吟道,「這需要相當時間的反覆自我催眠暗示,就像最正統的舊戲班扮演關公要有四十九天的沐浴、齋戒、禁欲等。另外,環境、情景的因素也不可忽略,所以我拍的戲都是盡量營造出一種真實環境情景,連攝像設備什麼的都要在佈景中隱藏好,所有片段都是任憑進入狀態的演員自由發揮,一鼓氣,不中斷、不補拍去完成的。」 「這樣拍戲成本不小,對演員的要求也很高啊!」我一邊衡量一邊問道,「如果一個人與角色的內在秉性相差太遠,達不成足夠共鳴,你的引導就無論如何無法成功?」 「你的理解沒有錯,不過幸好我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所以我親自選中的角色基本都能順利進入狀態!」她饒有深意地看著我說道,「比如我現在正在撰寫,將會拍成大制系列電影的一個長篇劇本中,男主角就和你相當的契合,你有沒有興趣接手扮演呢?在我的劇本裡,這個成長型的男主角將會是非常的強大,最終成長為超越神祗之上的存在!」 若換了平時,我自然是毫不猶豫一口回絕。但此時聽她一番話說完,卻鬼使神差地接過她從挎包裡取出的劇本大綱。 經過真氣強化過神經系統的我,反應與資訊接收能力都在普通人十倍之上,很快就一邊開車一邊迅速瀏覽完劇本大綱,看完之後我第一個感想就是——這是什麼亂七八糟七拼八湊的假大空玩意? 劇本裡描述的大概是某個特種兵王進入一個稱為「主神空間」的神秘地方,與一群同伴一起穿梭各個不同的世界,遭遇諸多危險,完成各種任務,一步步成長變強的故事。其中還夾雜著各種情感糾葛,所愛非人,三角戀之類喜聞樂見橋段。那各個世界靈異、神話、末世、科幻、魔幻、武俠、仙俠倒是應有盡有,不過看起來似乎都是套用已有知名品的人物與設定。 最為狗血的是,那男主角最終成長到堪稱無敵的境界之後,竟然因為無聊又重啟了整個世界,抹去了自己的力量與記憶,一切從頭開始。然後某個一直愛慕他又不為他正式接受的女人還穿越到他重啟的世界找他,看樣子還要開展又一部都市超能情感劇什麼的。 「想像力非常豐富的精彩劇本!」看完之後,我面無表情地將劇本遞還給她,「不過我看著沒什麼感覺,應該是演不了這麼高大上的一個男主角。」 聽了我的話,秦綴玉抿了抿嘴,似是硬生生忍住一聲噗哧,「魔鬼都在細節中,雖然你看著大綱沒什麼感覺,但如果你真正出演,我相信你一定會達成非常深入的情感共鳴的。 這樣吧,我建議你出演一兩個情景試一試,不耽誤你一兩周時間,如果實在沒法找到感覺,你可以隨時退出劇組! 另外,如果你答應了,無論接下來你是否退出。我都會承諾從今以後,將我進入狀態後記下的所有秘笈都第一時間向你分享,並隨時解答你的疑問。」 沉默片刻,我才開口問道︰「你確認這一切真是發生於某個時空的真實事件?」 她依舊笑靨嫣然,但映著我的瀲灩杏眸卻變得無比鄭重地回了一句︰「是的,我確定!」 就這樣,我忍著心中的彆扭,勉強答應接下來出演她的劇本,當然在合同方面,一定要能確保真實身份保密,以及可以隨時退出。 我尋思著我真能把這一電影系列演下去,甚至還能上映能火的可能性還是很渺茫的。而如果我對她異能的猜測接近事實的話,那麼無疑對我至關重要,無論如何要設法體驗一番。 如今的我總是存著一份危機感的,因為我感受到的異時空有著太多的叵測、怪異與凶險,指不定未來某一天會有什麼異時空的危險存在關注到這個世界甚至直接穿越過來。所以我必須抓住一切機會去盡快完善推廣我的「真氣」體系,發掘諸多異能背後隱藏的真相。相比之下,湊合拍那麼幾周的戲倒是沒什麼。 接過我簽的又一份合同後(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能夠把各類合同一直隨身準備好),秦綴玉笑靨如花說道︰「那麼,拍戲之餘,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王大哥能夠接受。」 我皺眉問道︰「還有什麼事?」 「保護我!」她忽然流露出一種惹人愛憐的嬌慵無力,俏生生倚椅而坐說道,「真的有權勢燻天的大人物發誓要不擇手段得到我,眼下這批人沒法得手,他還不會死心的!」 我皺眉問道︰「既然您已經知道有危險,那能不能不出國拍戲?」 她卻堅定地搖搖頭,玉容泛起某種殉道者般的神聖光輝︰「不行,我已視演藝為生命,不可能僅僅因為潛在的危險妥協我的事業!」 好吧,反正衝著她的能力,我都得盡可能確保她的安全。而如果她有著一份引怪的本事的話,我守株待兔多會會一批實戰型進化者倒也不錯。 雖然從頭到尾,我估摸著不至於吃什麼虧,但不知怎麼的總有一種被套路了的感覺,莫非我從今以後真有可能去當個電影明星? (全書完)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7 23:05 編輯 |
第七百零四章 進化紀元 一秒內衝刺近百米,這速度之快,已是B到C級之間的速度型進化者,結合此人之前削斷槍械時機捕捉的恰到好處,必定還伴隨著超群的神經反應速度……只要善於利用自身優勢使用各種武器,這種速度型進化者比力量型進化者往往要來得難對付。如果他現在二話不說轉身就逃,我也沒有什麼辦法留下他。 不過我的出手表面上是佔了一個突襲的便宜,沒有表現出足以碾壓他們的強勢能力,他自然沒有就此聞風而逃的理由。眨眼間,他就已衝到距離我近十米的位置,此時才可以看清對方身穿特製的迷彩作戰服作戰服,頭上則戴著一個同樣塗色的流線型頭盔,遮掩了面容。當他高速運動時,那種特殊的迷彩就會拉扯出一連串讓人眼花繚亂的滾動斑斕,讓人不自覺會錯判他的動作與去向。見微知著的話,這種專門為特定進化者量身定制的裝備原本也不是隨隨便便能夠淘到的。 但我仍清楚看到他一手突然以肉眼難見的速度一揚,一道寒芒已如閃電般直射我的頭顱。而他則借著極速擲出匕首的反作用力,忽然轉折變向,身形與地面夾角幾乎呈三十度以下,斜側著身子貼地飛掠出去。 在還未能確定我的能力之前,他果然謹慎地與我保持了一定距離進行攻擊,不過這原本就在我所料之中。下一刻,本該射中我面門的匕首自行偏轉,擦著我的臉掠過。而他的腳就如同踩上還沒乾透的黏稠瀝青路面一般,在貼地滑出半米後就徹底陷住、黏住。仍然高速運動的上半身自然也徹底失衡,就這麼猛地橫摔向地面。 畢竟,再怎麼來去如飛,他也不是真正能飛行,而是需要踏足地面、牆面,尤其在需要轉折變向的時候。早在他向我衝來之時,我已將一道特性柔韌而黏連的「真氣」朝著他貼地鋪展出去,就像鋪上一張無形的捕鼠貼。 普通速度型進化者,這一招已經足夠拿下有餘了。不過就在一瞬間,隨著某種淡藍紫光澤在他身上泛起,他全身上下的筋肉皮膚就以一種難以估算的高頻振動起來,緊接著與他的身體有所接觸的地面驟然炸碎成粉。一瞬間,他已借此掙脫束縛,就要以比之前更快十倍的速度飛竄而逃。 雖然表情沒有任何流露,但我內心暗笑——釣到大魚了! 這種表現,已不是普通B級速度型進化者所能夠做到,而是逼近A級層次的進化者!我能夠清楚感知到他已引來了某種異維度能量,令自身的物質運動頻率,乃至反射的光線頻率都瞬間直線飆升,表現出的也就是全身突然泛起藍紫色。 自「進化紀元」起,有關於進化者的異能本質的研究與理論眾說紛紜,「靈氣復蘇」、「真空畸變」、「異維度入侵」之類猜想與繁復驗證論證各行其道而又皆無定論。不過在我的感知中,一切卻是出乎意料的直觀明瞭——自某個時刻起,我就能夠以一個超越了三維空間的視角感知到時空就像時刻都在運動變化的無數幅半透明紗幕重疊交錯組合到一起,變幻莫測的微妙扭曲、褶皺與縫隙無所不在。每一幅紗幕之後,又往往有著各種如霧裡看花的古怪物質與能量,甚至還有生物、人物存在。通常情況下,那些異時空的事物會被紗幕遮罩隔絕,只有一些微弱的能量與零散的資訊會偶爾滲透進來。 而每一個人則像投影在多重紗幕上的影子,不過進化者與普通人不同的地方在於——普通人僅僅是沒有重量的平面影子,不會對紗幕造成明顯變化;而進化者則像有重量、有著凹凸起伏的影子,他們或者能夠偏轉紗幕的角度,讓自己的影像呈現不同的觀感與特質,或者能夠撐大紗幕的縫隙,讓異時空的能量與資訊流入,甚至有可能將紗幕掀開一角、或者暫時遁入某幅紗幕的另一面……這就形成了種種在三維時空下有違常理,但在我感知到的世界中卻理所當然的異能。 就像一個人不好向先天失明者說清楚什麼是明暗與色彩,我目前還難以將直觀認知到的一切向其他人解釋清楚。而且在缺乏實證的情況下,也沒有人會相信我,甚至連我自己都沒法確定這一切是否僅僅是幻覺或臆想。所以,哪怕僅僅從確認自己神志正常這層意義出發,我也需要實證! 當然,對於我這種人而言,最重要的實證方式,也就是實戰! 我腳下點地,又將纏繞住對方一腳的「真氣」一收,整個人借力直衝向對方。隨著距離拉近,我發出的「真氣」也隨之大幅增強,化作一張無形的羅網,呼應著我的出手虛抓罩向急於脫身的對方。 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無形束縛壓制,對方瘋狂掙扎,身形徹底化作分不清任何色彩與輪廓的模糊一片,反覆衝撞試探著任何一個稍縱即逝的薄弱空隙,手上一柄鋸齒短劍更是以一種近乎高周波切割的頻率向四面八方瘋狂斬擊,粉碎著一切有形無形的束縛…… 居然能夠將異能瞬間爆發到這個程度,著實稍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畢竟異能這東西,可不是拼命鍛煉就能提高等級,也不是想像力豐富就能順利用於實戰。一個戰鬥力強大的進化者,背後往往隱藏著一個強大的醫療、訓練與科研團隊。要是沒有這些配套一路燒錢伺候著,這種加速變頻能力肆意運用的結果多半是自身內臟破裂或骨骼寸斷。就連他手上這柄外觀看似普通卻能夠承受高頻斬擊的鋸齒短劍,蘊含的科技含量也絕對不低。這種背景絕不簡單的強大進化者,卻參與到突襲一個國外拍片的劇組的齷齪事中,哪怕有秦綴玉這個因素在,也頗有點不尋常。看來,除了我之外,也有其他人開始注意到這個劇組可能蘊藏的某些更深層的秘密了。 驀地,我眼角瞥到兩道火光突閃,這是火箭筒發射瞬間的火焰。我剛剛暗中出手,將干擾神經系統的真氣悄然打入埋伏在附近民房的十幾名火力手體內,使得他們在精神緊張到一定程度後就會突然暈厥。但為了避免驚動能力不明的進化者,還是有那麼幾個漏網之魚。不過這一次接應劇組的軍方人員中也有進化者,這點火力該難不倒他們。 趁著我被兩發火箭彈「分心」,伴隨著一連串幾乎在同一時間爆發的刺耳尖銳音爆,對方終於掙脫束縛,身形在眨眼飛退出百米之外。由於跑得太快,他已顧不得還在躺地抽搐的肌肉男與中年人以及另一邊還在拼命咳嗽嘔吐的音波女,只來得及一邊飛退一邊用英語發出警告︰「小心,這傢伙的異能可能是B到A級的念動力或力場操縱!」 這個猜測倒不錯,不弱但也沒有強到讓他們不得不放棄同伴馬上撤走的地步。這群進化者的表現一直以來都足夠謹慎,在發動突襲之前始終只是保持著彼此聯繫卻沒有聚在一起,沒讓我捕捉到一網打盡的機會。如今表現出適度強度的能力,釣著他們慢慢打就對了。 與此同時,隨著一道電弧橫空蜿蜒劃過,兩發火箭彈還在空中就被引爆。光芒、氣浪翻滾,響徹夜空,道路兩側的路燈以及一排玻璃窗受了波及,炸碎的玻璃連同無數雜物在火光裡飛舞踫撞。 被劃破了一邊輪胎的兩輛大巴則扭轉了車頭,車體左右搖晃擦著地勉強剎住了車。後方的車一時剎不住撞了上來,但一個無形的柔軟氣罩已籠罩在前方的大巴之上,在形成防撞緩衝的同時也將四周的火焰與橫飛的雜物穩穩拒之門外。火光勾勒出正在爆炸衝擊波之下不斷蕩漾變形的氣罩輪廓,讓人看得清僅僅一個呼吸的功夫,那氣罩就迅速變小散去了。與此同時,仿佛剛剛移去堵住口鼻的棉花團,混悶壓抑的男女驚呼尖叫聲才從車上傳出。 顯然,這就是搭乘劇組人員的車輛,而隨車護送他們的軍方進化者運用的是一種可以將一定範圍內的大氣暫時凝固成柔軟蓬鬆而又極具彈韌性的實體,用於限制敵人行動並抵禦內外踫撞衝擊、削弱音波、阻止燃燒的異能。這種能力不僅在護送人員,防止車禍傷亡方面尤有奇效,而且如果堅持的時間夠長,甚至可以直接讓敵人窒息而死。不過據我所知,那位軍方進化者現在還無法控制發動異能首先會凝固自己周圍,乃至口鼻腔的空氣,由於缺氧,所以每次都只能堅持一個呼吸的功夫,很大限制了異能的發揮。 此時護送的軍方人員已從突襲中反應過來,幾輛越野裝甲車各據方位,向發出火箭彈的方位展開火力反擊。同時又有十多名全副武裝的人員火速下車,奔跑著向我以及被擊倒的三名異能者包抄過來。在一時還未判定敵我的情況下,他們甚至有不少人將槍口對準我,只是沒有冒失地開槍。畢竟,我的行蹤原則上只需要向國內定期報備,而我的到來也並不在任何人的安排計劃之中。 「不要靠得太近,盡量散開皆備四周,他們還有進化者同伴!」我也沒有什麼金牌令箭之類可以表明身份,就算有,要驗明真偽也需要時間,所以就這麼簡單告誡一句。作為軍人,他們表現出的作戰素質已稱得上精銳,不過面對一個精通殺戮與配合的進化者團隊,還是不容掉以輕心,我可不想看到無謂的犧牲出現! 見我說的是純正的漢語,那些軍人對我的戒備又明顯減弱了幾分,正要開口詢問之際。忽然,隨著一聲巨大的悶響,一輛停靠在幾十米外的小型貨車居然被一股巨力猛然掀飛,翻滾著從三四層樓高度猛砸向最前方的大巴。巨大的力量讓車子在翻滾中發出牙酸的金屬扭曲摩擦聲,車體直接就扭曲了形狀。緊接著,一發子彈準確命中還在半空的小貨車的油箱,將其當空炸成一大團火球。兩個冒火的輪胎連同一些零件在火焰中直飛上天,但主體仍然重重碾砸向大巴,場面火爆儼如好萊塢的災難片! 也難怪這群人選擇在唯一一條抵達碼頭的路上伏擊而不是強攻劇組駐地。在這種情況下,不僅哪輛車搭乘重要人員一目了然,而且動輒可以來個一鍋端。無論是閃電攔截還是凝固空氣防禦,對於這種滅頂式打擊都束手無策!護送劇組撤離的軍方進化者並非不夠強,只是突襲的進化者小隊更是強得出乎意料,這本該是這個中東小國的叛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掌握的力量。如今在自己人接二連三受創受挫的情況下,對方似乎已開始不顧及此行目標的傷亡了! 情況已不容不救,我一個移形換位就飛身直躍向大巴車頂。雖然我的速度相比那速度型進化者還有一段距離,但配合「真氣」凝滯留在原地的視覺殘像,仍然讓用槍指著我的軍人們來不及作出反應。 當我與砸下的小貨車距離接近十米時,便出掌虛推。那燃燒的小貨車就像被無形的巨手撥弄,落勢明顯偏轉,向與大巴隔著一條綠化帶的步行道砸去。 但也就在此時,小貨車突然爆發第二波更劇烈炸爆,烈焰濃煙滾滾,當空解體。 近距離面對著耀眼的火光,我微微眯眼,一邊在大巴車頂落下站穩,一邊持續推出掌力一旋一抹,巨大的離心力將衝著我與大巴而來的橫飛碎片都往四下推卸出去。但與此同時,忽然有一條人影帶著一身煙燻火燎從烈焰中衝出,伸出的整條手臂似乎都在詭異的膨脹,繚繞流動著比四周更耀眼熾烈數倍的火光,如炮彈般向我當胸轟至! 看起來是動能、熱能的吸收與釋放異能——又一種我極有興趣一探究竟的能力!不錯不錯,看來這次釣到的大魚遠不止一條! 我表面上被火光閃得睜不開眼,但早已憑著普通人理解範疇外的另一種感知清楚洞悉對方身上一系列有違熱力學原理的能量生聚流動——雖然看來不夠穩定,無法長期儲存,但當他將瞬間接觸到的所有爆炸能量都全部吸收,再凝聚到拳頭上對點單向釋放時,破壞力估計不會亞於可以正面貫穿重型坦克的反器材穿甲彈! 氣勢洶洶的一拳打到距離我接近半米時就驟然一緩,火焰也受了無形壓制般迅速削弱。拳鋒每向前前進一毫米,都會伴隨著密密麻麻的裂痕憑空出現,以他的拳頭為核心向四面八方閃電般蔓延,又迅速消失,再出現,再蔓延,再消失…… 將「真氣」凝成實體,可以模擬出各種物質的物理特性。而我此時的護體真氣模擬的,是一種理論上的理想裝甲材料——平常是液體或柔軟的半流質,但在受到巨力衝擊的瞬間會凝成硬度超過鑽石的晶體,當晶體被粉碎後,釋放了壓力的碎片又會瞬間變回流質並癒合成整體。若還不能抵消攻擊,就是再硬化——再粉碎——再液化癒合……一系列反覆循環,直到攻擊被徹底抵消為止。理論上,這種完美兼顧至剛與至柔的材料防禦之強是同等厚度均質鋼材的數十倍。我的「真氣」模擬其實還不夠完美,不過用於防禦這一拳卻完全夠了,而且還順便鉗制住他的手臂。 當頭對面之下,可以看到對方這一瞬間的眼神在意外之餘又充滿冷酷寒意,沒有絲毫慌亂,我的防禦力場可以抵禦住他一拳,似乎還在他的預料之中,也就是說還藏有後手…… 而與此同時,一股看似某些化學物品燃燒而冒出的青煙,卻如幻影般完全不受近在咫尺的爆炸衝擊波影響,也無視了我的「護體真氣」,淡而不散的在我身周繚繞不去。透過青煙看去,空間似乎生出一種沉浮動蕩之感。緊接著,一把類似手術刀的細薄鋒利刀刃從青煙內探出,就這麼從我的視覺死角之下,憑空出現在我下顎,幾乎貼著我肌膚無聲無息劃向我頸部動脈!刀刃上帶著一抹不詳的青色,似乎塗抹了劇毒。 明明青煙內空蕩蕩的一無所有,連刀柄都看不到,但這柄刀刃卻像穩穩握在一名躲在青煙中的殺手手中。而就在刀刃劃向我頸部的同時,在我身後,一柄手雷也憑空從青煙中滾落下來,幾乎貼著我的脊椎往下掉! 一般來說,A級的念動能力或力場操縱者不僅強大而且攻防俱全。但能夠加以克制的能力也有不少,如今這種可以施展貼身背刺的能力無疑就隨時可能讓非肉身強化型進化者死個不明不白——尤其在有其他同伴幫忙分散對手注意力的情況下。 但很可惜,我老早就感知這個意圖背刺的進化者的存在乃至其一舉一動——這種能力類似於將自己藏身在一層空間帷幕之後,使得任何事物都無法接觸也無法觀察到隱藏虛空之後的他,但他卻可以從空間帷幕後探出匕首、拋出手雷來攻擊對手。值得一提的是,他在空間帷幕後的形狀尺度與現實空間並不對等,可隨意作拓撲形變,如果拉得夠長,雙手同時接觸、挪移距離數十米以外的事物也是可以的。所以這是一種空間能力,而不是將肉體虛化的能力。 非常適合自保、逃遁,也非常適合盜竊、暗殺的能力,不過我轉眼間就判斷出至少存在三個缺陷——由於他的能力使得藏身的虛空生出微妙的畸變,會讓人看到類似煙幕的異象,做不到來去無形,所以往往需要附近有燃燒煙霧來掩飾。其次似乎由於與固體、液體重疊的空間更加穩定之類原因,他無法直接攻擊我體內,或者將手雷塞入我體內。而且從煙幕空間的穩定性看,他也只能自己攜帶少量物品在短時間內遁入,做不到用來轉移其他人員,否則要綁架一位似乎沒有戰鬥異能的女明星就太簡單了! 這種空間能力者無論暗殺還是逃遁都是超一流,既然有機會解決掉,自然絕不容放過!我操縱頸部肌肉猛地後縮寸許,一手已刻不容緩地一下捏住刀刃,瞬間將一股雷殛般的震勁順著刀刃傳遞過去!哪怕這傢伙始終沒讓自己身體任何一部分暴露出煙幕空間之外,但既然用刀來攻擊我,就給我同樣借刀反擊的機會。與此同時,我扯住那動能吸收進化者手臂猛地一個移形換位,在他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將他整身子抵著那手雷向斜上方摔飛出去。 手雷不到半秒就轟地一下炸開了,看上去似乎在那傢伙背後炸開一對瑰麗的火焰羽翼。不過從他暴突翻白的雙眼,以及身上開始紊亂的能量波動看,哪怕有熱動能吸收能力,一個高爆手雷緊貼著腎臟部位炸開的滋味也絕不好受!原本應該是他拿我當盾牌的,這樣不僅可以安全承受手雷爆炸,而且還可以在萬一我還能剩一口氣的情況下繼續吸收爆炸能量猛攻我。 乘著他的異能已瀕臨承受的極限,我隨手敲暈了他。與此同時,青煙已憑空消失,一名身穿緊身作戰服的昏迷女人從青煙原本所在空間跌落出來。這卻是隱藏煙幕空間後的那名進化者被我借刀傳勁震暈過去後,異能自然解除而暴露了真身。 大巴內的軍方異能者早已再次發動了凝固空氣護罩,保住整輛車在一連串爆炸餘波中基本無損,只是幾面車窗出現破裂。我將昏過去的兩人拋在氣罩包裹的車頂,自己則排開氣罩縱身躍向另一邊。 一個身材尤其圓滾矮胖,看上去就像一個彈力球的光頭胖子正護在先前被我放翻的三名進化者面前,充滿震驚地看向我。雖然他的樣子看上去頗為滑稽可笑,頭臉上還塗了花花綠綠的油彩,簡直就像馬戲團的侏儒小丑,但我還是可以看出他並非血肉之軀而是有著類似橡膠的質感。也就是說,他擁有的是與「鈾鈦人」焦恩同類型的肉身異質化能力。哪怕攻防不能與焦恩相提並論,他也起碼擁有著可以將一輛小型貨車輕鬆彈飛十幾米高的力量,以及可以無傷反彈步槍子彈的防禦。之前所有打中他的子彈都四下亂飛反彈,反而逼得所有圍住他們的軍人都不敢亂開槍。 他本想乘著我被引開救走三名同伴,卻沒想到我轉眼間又輕鬆放翻了另外兩人轉了回來。說起來,這也是我為人足夠低調的好處。要是來的是焦恩,這群人老早作鳥雀散,又能留下幾個? 一位高瘦的青年軍人赤手空拳,只戴著由重重金屬線圈纏繞而成的特製的手套,雙手平舉,十指之間劈裡啪啦的電光如銀蛇疾走,空氣滿是被電離的臭氧氣息。當電荷積累到一定程度,只見他驀然一下擊掌,一道蜿蜒閃電就隔著二十幾米直打到胖子身上。剛剛他正是以這種電殛異能攔截了火箭彈,但如今他的攻擊,卻不見胖子有什麼大礙——看來這傢伙異質化的軀體也是類似橡膠的絕緣體。 看清我的樣子,那名運用閃電異能的軍人眼前一亮,明顯鬆了一口氣,撤去手上電光舉手敬禮︰「教官!」 這個人我有些印象,大概是一年多前到我這裡參加異能特訓班的軍方學員,好像是姓鄒,名字就不大記得了,不過看肩章已經是海軍少尉了。既然他認識我,倒是省去我證明身份的麻煩。 「你的能力,絕不是A級念動力或者力場操縱那麼簡單!真沒想到,華國為了區區一次撤僑,竟然捨得出動隱藏的S級進化者!」 死死盯著我,胖子甕聲甕氣地咬牙切齒,他的牙齒也像橡膠一樣在口腔裡不斷變著形。事已至此,他才意識到對我的實力錯估得有多嚴重!就這麼不到一分鐘的短暫交鋒,他的整個進化者團隊幾乎沒取得任何戰果就已瀕臨全軍覆沒了! 「感謝你這麼高的評價。既然這樣,你們接下來是不是該束手就擒,就武裝襲擊我國僑民的犯罪行為隨我方回國接受調查?」我一邊一本正經地說著一邊向他走去。對於他的說法,我是不以為然的。畢竟眼下國際公認的S級進化者也就只有焦恩罷了,而遠不如焦恩出名的我剛剛的一系列表現應該還不足以讓他震撼到這地步,多半只會以為自己團隊的情報洩露,受到針對性的反埋伏。 「好吧……我投降……你們別開槍……」 他緩緩低下了頭,將雙手背在腦後向我慢慢走來,一副已經認命的樣子,但實際上卻根本沒有解除異能,而且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他每一步踏出,全身肥肉如漣漪般彈抖,每一波漣漪蕩過,身形都會縮小一層。整個人越縮越小,越來越矮,看上去就像一個強勁的彈簧正在不斷蓄力,並隱蔽地側向移動自己的方位。 客觀來說,他的整個進化者團隊無論是個人的異能,還是彼此的搭配、戰術、應變都不簡單。我估摸著五常以下的大國都沒那麼容易湊出來,正常情況下只要拿出小半實力,不用暴露多少異能底細就能輕鬆完成任務,但眼下卻莫名栽了這麼狠的一個大跟斗,也難怪他不甘心。 「怎麼一回事……這是車禍還是恐襲?」 「有槍聲,肯定是恐襲……」 「已經聽不到槍聲……我們的人應該已經控制住形勢了!」 「大家不要慌……盡量抱頭伏低,不要抬頭張望車外!」 直到此時,大巴上才隱約傳來劇組人員驚魂未定的議論,大多數人都搞不清楚自己不自覺間已在鬼門關前打了好幾個滾。不過作為普通人,他們的素質還算不錯,沒有誰表現出驚惶失控或者試圖抬頭向車窗外張望……咦,似乎還有好幾個攝像頭正在往車外錄像,生死關頭還不忘本行,這是怎樣一份職業操守? 「你們那個跑得很快的同伴呢?也叫他出來投降吧,我們傳統一直都是優待俘虜。」我視若無睹地也向胖子緩步走去,一邊隔空傳音,暗中警告處於胖子身後的軍人們火速押上那三名失去戰鬥力的進化者,散開各尋掩體隱蔽,同時一隻手背在身後以凝聚可見的真氣,對著後方巴士淩空勾畫出四個字——「發動護罩」! 我看得出胖子目光裡的自信與殺意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盛,他的彈性軀體顯然有著蓄力越就爆發越強的特性,先前把貨車掀上天時似乎連一秒的蓄力都不用,眼下蓄了這麼久,爆發起來自然也會恐怖許多倍。不過我一來要給離他太近的軍人們安全撤走的時間,二來也很有興趣看他的極限在哪裡,所以也就任憑他拖延時間了。 就在胖子與我距離拉近到十幾米內時,他的一條尤為粗短的腿「不小心」踩中某個散落路面的貨車零件,整個人就一個踉蹌向前摔去。我則應景地一個箭步向前,伸出雙手作勢欲扶…… 下一刻,胖子身後十幾米長的一大段水泥路面轟然炸裂,噴薄而出的粉碎砂石如同一場小型沙塵暴摧枯拉朽席捲了大半個街區。根本不用屈膝彎腰作勢,胖子具備超強彈性的異質化軀體猛地釋放積蓄已久的巨大彈力,首尾連貫,蹬地前衝,整個人就悍然突破了音速,帶著連串炸開的白色氣圈與雷鳴般的轟鳴,化作人形炮彈,以恐怖的動能向我飛身撞至! 這種程度的撞擊力量,絕對可以如鐵錘砸罐頭一樣把任何一輛坦克瞬間撞成一堆扭曲廢鐵,而且這一撞還將我身後的大巴也考慮在內。若我攔不下或只是避開,哪怕有凝固空氣護罩,這一撞也足夠讓整輛大巴沒幾個人搶救得回來。也好在軍人們有足夠的時間從他身邊撤走,否則單是他蹬地造成的路面炸裂,就足以造成慘重傷亡! 我一個馬步紮根站穩,右手保持一個要攙扶他的姿勢向下虛引,左手側身斜引向上。一道早已暗中醞釀真氣由虛化實,氣貫長虹,將他橫撞而至的身形從下而上順勢托起,又如飛瀑流水般順水推舟,順著他的衝勢越抬越高,形成一道斜引向天的弧曲長橋,隨即又猛地一收一抽! 好風憑借力,送你上青天!一時間,我等於為他量身搭建起一條直飛向天的過山車軌道,最後還在他「脫軌」的瞬間狠抽一把。只見他原本直來直去的衝勢被順勢偏轉,先是隔著幾釐米擦過我頭頂,又險險掠過更靠後的大巴車頂,在空中劃過一個巨大的弧度,最後整個矮胖的軀體就像一個被狠抽一記的陀螺,瘋狂打轉著,完全垂直於地面直衝上天,轉眼間就變成一個越來越小的黑點消失在夜空中。緊接著,超音速破空飛掠產生的飆風氣浪才滾滾擴散開來,衝擊得後方近百米路面兩側的玻璃窗連連粉碎炸裂。首當其衝的大巴因為凝固氣罩護著而有驚無險,但車頂仍然出現不大不小的扭曲形變。 我的膝蓋以下則已徹底陷入路面,雖然是憑借真氣以四兩撥千斤的技巧挪轉他的衝勢,但我多少仍要間接受力。打到現在,整體上波瀾不驚,也就胖子的這一下子總算讓我有點活動了筋骨的感覺。 無論戰果如何,這一撞也的確聲勢浩大,僅僅餘波就弄得滿目瘡痍砂石橫飛颶風呼嘯。驀地,我感到一絲異樣的能量波動,護體真氣霎時化為無形的波動,無遠弗屆地向四面八方擴散,憑著波動反饋,感應方圓數公里內一切物體的方位與動向。 「怎麼回事,這傢伙還能有戰鬥力?」 這下子,我終於發現了這一戰的真正意外——一個速度快到普通人肉眼難以捕捉的人影驀地從某個不起眼的巷口一竄而出,衝向正背對著我的大巴側面。體表一股紫藍光澤令他接觸到的空氣流動與分子運動都隨之加速變頻,仿佛多了一層潤滑,使得他的超快移動竟然沒有激蕩出什麼破空呼嘯。而此時此刻,正好是凝固空氣護罩消失的瞬間! 之前這個高速異能者從我手上逃脫,倒不是我實在留不下他,只是為避免過早暴露實力,加上我能感到他之前的爆發已給他造成超負荷的體能透支,在短時間內估計難以再加入作戰。而我的「真氣」已滲透進他體內,照理說很快就足以癱瘓他的行動。為了這群人,我終究沒有下死手。 但沒想到他卻竟然撐過來了,也不知是異能極大加速自身新陳代謝恢復狀態,還是那種可以「變頻」的異能量干擾了我的「真氣」的正常作用,或者臨時注射了什麼強效興奮劑。總之無論如何,我的錯判讓他一下捕捉到扭轉形勢的機會。 只要衝進大巴,以最快的速度殺掉或制伏車上的凝固空氣異能進化者,挾持整一輛車的劇組人員為人質,就可以要挾我們釋放他的同伴乃至全身而退。以他的速度與反應,哪怕身上沒有攜帶炸藥之類,也可以在一秒內殺掉車上的所有人,而任何救援手段都難以確保萬無一失! 時至今日,還想著將對方一體生擒已是不可能了,我以最快的速度舉手前指,「真氣」凝聚到指尖,先是凝成成晶體狀態,緊接著毫無雜色的光輝由內而外亮起,同頻諧振,瞬間蓄勢激發! 我目前運用的「真氣」共能做到六類形態變化︰固態、液體、氣態、離子態、波動態、粒子態。而後兩者所演化的,其實也就是各種震波與光。 波動性越強,衍射與干涉性越強,類似各種電磁波,這也是我剛剛用於大範圍偵測的手段。而粒子性越強,貫穿力越強,比如高能鐳射、伽馬射線。此時此刻,我將「真氣」化為鐳射狀態,準備在他破窗入車的瞬間,一擊貫穿他的頭顱。畢竟,他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光更快! 就在此時,我的精神卻不可思議地恍惚了一下,因為我看到車內的一幕。 一位長髮飛揚,衣襟舞蕩的女子不知何時已離座站起,縴縴玉指捏成劍訣前指,點向近在咫尺,手持兇器,正要以飛身破窗而入的進化者。 看上去,她的動作、速度、力量,都並無什麼超乎常人體能之處。但隨著她的舉動,身周便有祥雲裊裊,清霓氤氳,指上寒英凜冽,鋒芒綻放,襯著她空靈出塵的氣質,與精致絕艷的容貌,飄飄然仿佛天庭仙子臨凡,高高在上,伸手指引天下興亡,眾生福禍。順之則昌,逆之則亡! 一招「仙人指路」?「真實特效」異能?她就是秦綴玉?明明看起來沒有任何實質殺傷力,但這股看似飄渺虛幻,卻讓我也為之震懾恍神,直如仙家天意的氣場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隔著老遠都被震懾住,那名進化者在那一瞬間雙眼更是直接失了神采,估計思維成了一派空白,整個人就憑著慣性直撞向大巴。 事已至此,我已沒有非要取他性命不可的必要,我稍緩了一瞬,只發出兩道類鐳射氣芒貫穿他的雙肩,廢了他的雙手。下一刻,他已直接撞到大巴側面,彈飛出三四米外昏迷過去,手上的短劍也隨之鏘然墜地。 隨即只見秦綴玉身周異象散去,回眸看向我,點頭微微一笑,長而媚的雙眸盈盈若水,異採漣漣。在這一刻,就像天庭謫仙入世化人,染上人間的紅塵悲喜,雖高高在上,離塵脫俗的清冷仙風隱去,卻見萬般風情。兩者的前後反差,更是演繹出一種更加難以描述的奇異魅力。 雖然我已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對於她的相關影像資料都有所關注,但區區螢幕上的影像又豈能再現她真人的十分之一氣場魅力?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無非如此!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7 22:30 編輯 |
第七百零三章 出入混沌 此時此刻,祭壇輪廓已變得無比模糊,整體都籠罩於朦朧迷離,而又蘊含著某種浩大玄奇意境的氤氳七彩霞光之中,每過一刻,存在感都會越發淡化一分。 在馬薩伊爾眼中,這個祭壇正被源於不分地域,不分族群,不分善惡賢愚的億億萬萬眾生的浩瀚壯闊心靈潮汐沖刷推動著向著某個維度的深處不斷遠去。其中的無窮智慧玄思與信仰願力又不斷觸動越來越恢弘深廣的法則震蕩,就像以沸水不斷沖刷一顆藥丸,加速其溶解,原本以世界之石為核心凝聚,運轉森羅萬象自然存在的諸般法則隨之不斷融入虛空。 「裁決已至!」 「自此時為始,萬象更新,光輝永照,秩序永恆!」 死亡雙鐮交錯斬向祭壇——這才是馬薩伊爾此行的最終目標,沿途收割生命與靈魂,只不過為壯大終末混沌的力量而已。 雖然如今摧毀世界之石未必能摧毀由庇護所晉升蛻變的三界,但只要仍然為三界規則核心的世界之石落入他掌控,他就可以憑著終末混沌,讓三界走向無可挽回的崩解與毀滅。 「不好,以如今的死亡天使,三大不朽之王已經阻止不了!」 目睹馬薩伊爾隨著崩解的祭壇一起在物質世界消失不見,諸多關注戰局者無不變色。 卻聽齊藤一欣然說道︰「時機把握恰到好處,大事成矣!」 眾人一時不解,隨即立即感到馬薩伊爾連同無可匹敵的終末混沌黑風竟然就此徹底消失,再無任何存在過的跡象。不僅如此,整個三界竟像驟然吞下大補藥一般,諸般法則自行修正補完,空間一下徹底恢復不可撼動的穩固甚至開始急劇膨脹擴張,衍生出諸多次級位面。連原本虛耗的法則天雷也在無形中得到徹底補充,威力隱隱蛻變到一個新的層次。諸多魔能晶礦、天材地寶,開始茁長成長,更有許多凝聚規則之力的新生符文之石誕生出來。 剛剛力阻馬薩伊爾,如今已是強弩之末的幾位人類英雄更是呆呆怔住,事實上,他們早已做好犧牲自己的準備,只是齊藤一暗中傳念才讓他們適時自保。他們的等級,原本都已達到這個世界九十九級的上限,但在這一刻他們竟然又有踏足更高層次的真實感觸,只要養好傷勢,很快便會有實質的突破! 塔拉夏滿頭霧水︰「這麼看來,三界的確已成功升格,不過馬薩伊爾與那世界之石,又是去了哪裡?」 齊藤一平靜回道︰「三界真正完成升格之際,世界之石就會返本歸源,徹底遁入虛空,化無形無質的純粹天地法則。把握住這一道化時機,就能將馬薩伊爾也一並送走。而若以氣運而論,一方剛剛突破了瓶頸,有著遠大前途的世界,自然也容之不下終末混沌,故可順勢而為……」 赫拉森問道︰「您的意思是,馬薩伊爾被放逐到這一方位面之外?」 「並非如此,某種程度上,他仍然在這一方位面,只不過轉化了形態而已。」 話音方落,眾人忽然驚訝地發現,由虛空毒龍塔格奧所化的∞形靈魂洪流之側,儼然長出一對巨大的龍翼,龍翼的細節變幻無常,仿佛時時穿梭於諸多不同時空,但整體呈弧曲之形,猶如鐮刀,仿佛要將萬物眾生如稻草一般收割,引導一切魂靈歸於永恆虛無和安眠。 齊藤一肅然宣告︰「馬薩伊爾固然代表了天堂與地獄意志對『三界』的聯手反制,但另一種層面,也是天堂與地獄向『三界』移交權柄的使者。此雙鐮名為『無常』,鋒刃將從此運轉於『三界』內外,收割一切毒害、災變、冥頑和陳腐,降下平等的死亡和終結!」 「這,究竟是哪裡?」 馬薩伊爾感到無比的困惑,因為他根本沒有見到世界之石或者守護世界之石的任何一尊不朽之王。如今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時間和空間都一派混蒙動蕩而又靜謐無聲,無論上下遠近大小,過去未來皆不清不明,一無所有而又稱不上空曠的空間。 事情的發展,已然超出了的預料,也令不可遏制地陷入迷茫與不安。而在時空法則一派混蒙不清的情況下,甚至分不清自身是動是靜是何姿態,連自己究竟是剛剛到來,還是已在這種諸般莫名的境地下渡過了數千上萬年漫長歲月都辨不清楚。 這無疑是比最恐怖的地獄深處更難以想像,也更為絕望的處境! 這種不明處境,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直到,看到了那個人。 那是一位並無多少出奇之處的人類男子,穿了一身同樣無甚異處的休閒便服,就這麼悠然盤坐著,雙眼半睜半閉,似在靜坐養神又似在冥思。在一派混蒙不定,莫可名狀的時空之中,他整個人卻顯得無比具體、穩定,一切的動蕩與變化,在他身周都被穩穩鎮壓了下來。 由於看到了這個人,馬薩伊爾總算有了定位自己、認知環境的一個參照坐標。很快的,勉強認識到自己似乎處於一方無比深邃蒼茫的無邊汪洋大淵之上。而「淵面」之下,好像有一光一暗兩大龐然大物正在不斷踫撞、交鋒,但卻似乎隔著什麼無法逾越的屏障一樣看不究竟。 「你是誰?這又是哪裡?」 馬薩伊爾開口發問之時,已隱隱意識到對方的身份——對方該是兩百年前那一位借著天堂與地獄源力踫撞,得以奇跡般擁有混沌之力,在打敗迪亞波羅,力挫泰瑞爾後又神秘失蹤的人類。自己吞噬地獄新生萬惡本源,再結合自身死亡天使之力成就終末混沌的靈感某種程度上正是來源於此人。只不過自己擁有的是天堂與地獄的真正本源,與對方只是竊取小部分源力來踫撞衍生混沌實有質的區別。哪怕同樣是混沌之力,對方也休想與自己相提並論! 「我是誰,你不是心裡有數嗎,雖然你理解的不過是一點皮毛。」王宗超舉目看了馬薩伊爾一眼,淡然一笑,「至於這裡,可以稱為『小混沌海』,算是『混沌源海』對應這一方世界的一個次生投影。這方世界所有源於混沌或歸於混沌的,都會在這裡。」 馬薩伊爾心中不耐,手中死亡雙鐮再次揚起,單刀直入問道︰「世界之石呢?到底在哪裡?」 「混沌之中,一無所有亦包羅萬有,你想要世界之石,何不自行去找?」 王宗超將手向下一指,無形中似已劃破了終結與原初的界限,馬薩伊爾循指看去,頓時目光凝滯。 終於看清楚了,在「淵面」之下,正在彼此踫撞爭鬥不休的,儼然正是一個光耀萬千,背生重重光翼的巨人,而另一方則是遍體盛燃黯邪魔炎,長著七個腦袋的巨龍。兩者之間光暗激烈交錯激蕩,如沸如荼,每一瞬間,都有一個個承載著無數天使與惡魔的世界正在幻生幻滅,其恢弘壯麗簡直已到了令人無法直視的程度。 「是阿努與塔薩梅特的起源之戰?」 即使是馬薩伊爾,也被這番情景被徹底震懾住。他已能看出兩者爭鬥之中誕生的一個個宇宙都是真實,每一個宇宙都代表著一種被開闢出的可能性,只是存在是否穩定,能夠維持多久罷了。這麼說,自己所在的宇宙,說到底也不過是創世瞬間無數種可能性中的一個,區別只是壽命比較漫長罷了。而且自己一眼看去,那無數個宇宙的毀滅,往往都是其中的天使徹底消滅了惡魔,或者惡魔徹底毀滅了天使,失去了平衡所致……難道說,自己一心一意想淨化一切邪惡與黑暗,最終導致的結果仍然只是加速包括天堂在內的世界的毀滅? 「你是想以這些虛妄假象來蠱惑我,讓我認可光暗平衡才是宇宙長存的關鍵?」良久,馬薩伊爾才冷冷問出一句。 「你怎麼想與我無關,我也沒有興趣改變你的觀念。你追尋世界之石而來,自會了結自己的因果……」王宗超話音未落,馬薩伊爾的死亡雙鐮已貫穿時空,毫不客氣地向他斬來,雙鐮攪動之下,空間為之分割破碎,時間流動被一下從中截流斷絕,因果命運軌跡被強行導向終結,鐮刀過後就是無盡的空洞虛無。仿佛有形有實的一切都是一層肥皂泡般的無謂表象,而鐮刀把這層輕薄膚淺的表象一下撕開,滾雪球般裹脅於鋒刃之上,將表象之下一無所有的空寂越來越多地暴露出來…… 然後,馬薩伊爾的行動與意識,也就此徹底畫上了句號。 王宗超將手一招,一系列紛繁的光影便流淌而來,在他手中形成了一頁頁的書冊,其中所繪情景,全是馬薩伊爾從無數角度以諸多手法向他全力出手的一幕幕。包括雙鐮鐮刀縱橫揮舞,將萬事萬物導向終末的道道軌跡,也全部巨細靡遺地描繪出來。 進入了「小混沌海」後,馬薩伊爾其實已徹底失去了自主,之所以還能與王宗超對話甚至向他出手,憑著完全是依照王宗超再行定義的時空體系。某種程度上也就等同於一本拿在王宗超手上,任憑翻閱的書,而他則是書上人物,無論怎麼用盡手段,又有何意義? 「諸行無常,萬象歸亡,天地不存,大道崩壞,收割一切以歸自身的終末混沌意境……可為混沌系一支重要絕學了。只可惜其中偏執太過,失了平等,終究著了痕跡,還需些修正。」 王宗超隨意點評幾句後,書頁裡的馬薩伊爾畫像就自動出現一系列微妙變化,隨即就將封面上顯出「終末之鐮」四字的書冊合上收起,又舉目看向「淵面」之下阿努與塔薩梅特——事實上,這一道「淵面」也即代表混沌起源與混沌終末正反兩面。 「由我維持這個『小混沌海』,意味著這暗黑位面一直保持源代碼『開源』狀態,方便隨時從源頭加以修改,不過也會增加不測變數,留給某些大能從中干涉的餘地。就算們不直接介入,但只要我對先天大道的認知與理解涉及了祖龍、玄天帝君等存在的道統,受我影響的先天之靈,衍生的大道規則就會有們的痕跡……雖說經過金仙智慧變通調試的金仙大道遠比自發生成的原生大道要完備圓滿,不過若是導致了暗黑位面成為們爭奪道統的又一個戰場,那可就不好了……」 早在王宗超輕輕一推之下,淵面一般的混沌之海,沒有空間、沒有時間、沒有任何固定形態,甚至無從觀察的拍在了馬薩伊爾身上。懵懵然的馬薩伊爾就如輕飄飄的落葉落入阿努與塔薩梅特激烈對撞中心,轟然一聲,意識與肉體就徹底在宇宙爆炸的奇點中粉碎消散。但由於他的介入,阿努與塔薩梅特獲得了無形的緩衝,一顆沾染塔薩梅特鮮血的阿努之眼,被完整保留下來。 而形神俱滅的馬薩伊爾,則有某些規則與特質微妙地殘留下來,存於阿努之眼之內,當厭倦永恆之戰的天使長艾納利尤斯盜出阿努之眼,並以之開闢庇護所世界,這些規則與特質自行轉生為一神秘的混沌中立生靈,庇護所的天然守護者以及萬物平衡的維持者——虛空毒龍塔格奧。它將如實映照庇護所世界的一切眾生命運軌跡,在庇護所面臨滅世危機之時催生出救世的氣運之子,並在靈魂輪迴還未完成之前,收容所有既不歸屬天堂又不墜入地獄的靈魂…… 雖歷億萬年,卻也不過彈指剎那,小混沌海中,王宗超始終平靜地注視著這一切,驀地,他神情出現了波動,將目光投向不知所指的某處。 「有人徹底脫離混沌本源了……是借『混沌都天神雷』與六大『無限寶石』踫撞做到這點嗎?真是……可喜可賀!」 混沌深處,王宗超露出一個無從觀察的微笑。 「捨得捨得……終究要有捨才有得,若要再拾生死之間的大恐怖,重新體驗血濺疆場的激揚澎湃,跨一山見一景的豁然暢達,見證另一條無限之道,終究也唯有捨棄所有,從頭再越!」 …………………………………… 窗外夜色漸深,卻喧嚷依舊,槍聲伴隨著此起彼伏的防盜警報聲此起彼伏傳來,有時候會突然變得混亂激烈,有時候又乍然安靜下來,更遠處忽然發出連鎖爆炸與踫撞聲,伴隨著武裝直升機螺旋槳的巨大嗡鳴。街角處有兩輛著火的小車正冒著濃烈的黑煙,但是並無任何人去救火——所有人要麼逃了,要麼已經躲起來,要麼就是已經死了。 窗台上,一名武裝份子臉朝下趴在一柄m24狙擊步槍之上,已徹底沒有動靜。 屋內的電視還開著,放映著某個視屏片段——在遠鏡頭下,一個並未背負任何降落傘包人影從一架高空俯衝的戰機之上一躍而下,完全呈自由落體式運動的他下落速度越來越快,與此同時,迎接他的還有越來越密集的機槍掃射。但子彈打在他身上,卻只打出一連串火花爆濺。隨著鏡頭的逐漸拉近,只見此人暴露在外的皮膚完全呈現金屬質感,而且還如燒紅的爐一般越來越熾熱,越來越明亮……最後,當這個人徹底落地,整個鏡頭就在激烈的晃動與混亂中宣告截止。此後,就是電視主持人對著這個鏡頭用格外激動的語氣開始了一連串解說與評論…… 我坐在屋內沙發上,隨手翻著一本名為《玄陰赤陽訣》的武功秘籍,並未對電視節目加以關注,因為那個片段我早就仔細揣摩過多遍了。那個人就是美軍超能部隊最強王牌之一——鈾鈦人焦恩。這一場席卷中東數國的大動亂的導火索,正是他不久單槍匹馬摧毀這片地區的某軍政強人麾下,擁有多名實戰型進化者坐鎮的軍事基地的「壯舉」!我也不得不承認在所有已知的進化者中,高攻高防,直截霸道到這個份上的也就唯有他了,也難怪那麼合美國人的胃口,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成了在這個「進化紀元」美國依然獨霸世界的象徵。畢竟,唯有強大的國家,才能發掘、培養並掌控住強大的進化者。 衝著焦恩的這層象徵意義,只要能夠幹掉他或者僅僅打敗他,都能夠重挫美國佬的囂張氣焰,讓國際格局出現不小的變化,再加上美國在中東的這一波驟起發難也的確讓華國的布局利益受了不小損害,所以我也就不遠萬里地來了。雖說礙於兩國關係還不好撕破,我不能公開身份揍他,但只要能在合適的時間地點匿名教訓他一頓也是好的。 只可惜焦恩僅僅出擊一次敲碎了一個最硬的棒槌後,中東一帶的秩序崩壞就成了不可收拾的多米諾效應,所以再無用武之地的他很快就轉回美國,倒讓乘興而來的我撲了個空。不過我還是留了下來,暗中關注華國這陣子如火如荼的撤僑行動。 由於這些年華國在這個地區總算常駐了不弱的海上軍事實力,所以武裝撤僑整體過程還算順利,那些多為烏合之眾的叛軍基本上不敢去冒然招惹五常之一的正規部隊,而且絕大多數僑民身上並無什麼值得他們亡命去爭奪的利益。不過眼下這個因遠赴中東取景而導致失陷於這個失控城市的「中洲」製片團隊,牽扯到的利益與關注可就非同一般了。 這個在「進化紀元」如流星般迅猛崛起的國內製片團隊,關鍵核心全在於一位名叫秦綴玉的傳奇女星,自她第一部電影發行起,她就以完全無可挑剔的完美容貌、氣質、演技、才藝與獨一無二的特效與神秘感徹底火爆了全世界。她早已公開承認自己進化者的身份,而她的進化異能,則是一種無殺傷功能的「真實特效」,可以在身周半米範圍內隨自己心意與動幻化出各種全方位立體式動態光焰、陰影、特殊渲染、濾鏡之類效果,其精彩華麗與逼真細致程度,完全碾壓了任何高科技特效。 由於她所演繹的,基本都是琴棋書畫,詩劍歌舞皆堪稱一絕的華國古風女性,所以也成了華國在世界宣傳推廣傳統文化的一大無可替代的國寶級人物。僅僅因為她,就成功將國內外的國學熱推上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 至於她本人也極具神秘色彩,傳聞出身自一個二十世紀還未能實現村通電的極端貧困山村,所以關於她過去的一切影像資料都是沒有的。至於她的日常更是以零緋聞、零負面傳聞著稱,儼然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的謫仙女神。這樣的女人,自然惹來無數人的憧憬、愛慕乃至心懷叵測的覬覦,某些小宗教甚至公開宣稱她為天命聖女,而不惜重金求購她的洗澡水之類的更如過江之鯽,其中甚至不乏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不過至今為止,她卻似乎神奇地沒有讓任何人在她身上佔了半點便宜去,這一點也更加強了她的完美感與神秘感。 正因為如此,她在暗網上的身價已經抄到了數億美金的天價——如果真有人將她完好無損的拐賣出手的話!而在她與劇組失陷在這個戰亂城市的危急時刻,無疑也是做成這筆大買賣的千載難逢最佳時機。而且這樣的事如果真幹成了,對於華國的國際威信、文化吸引力等方面的打擊也無疑是沉重的。就我目前隱約感到的幾股強大氣息與惡意來看,介入這等齷齪事的,還真不是幾伙貪財的蟊賊那麼簡單。 夜色越深,零散的槍聲開始平靜下去,城市似乎開始恢復應有的寧靜。忽然,連續的發動機轟鳴聲由遠而近,十幾輛中小型車輛正在數輛裝甲車護送下向城外飛馳而去。我知道這是國內為護送劇組回國特別派遣的精銳小隊,其中甚至包括了三位實戰型進化者。明面上,這樣的護送力量雖然表現出國內的足夠重視,卻是不足以嚇退黑暗中垂涎的鬣狗們的。不過既然我也來了,那麼考慮的主要就是如何將對方一網打盡的問題。 由於時不時還要避讓或者依靠開路的裝甲車撞開一些停在路面上的毀棄車輛,車隊平均前進的速度不算太快。驀地,最前方的裝甲車司機瞥到車前有人影衝出,幾乎是下意識地踩了剎車,並打方向盤。但下一刻,這人影就猛地撞上裝甲車側面,可以防御小口徑火炮的裝甲便凹陷下去。同一側的兩輪一下離開地面,另一側的兩輪幾乎在道路上擦出了火花。隨後,那輛車轟然一聲撞斷了道路旁邊的路燈,衝進燈後的商店去了。 一舉撞飛了一輛近十噸重的肌肉壯漢腳下絲毫不停,一個側身,龐大彪悍身軀便猶如衝鋒的猛獁象踏著轟鳴的腳步朝著隨後的車隊衝去。 與此同時,有一名突然出現在路邊的短髮女子忽然朝路上的車隊發出無聲的嘶吼,在某種次聲波衝擊之下,足足七八輛車一側的車窗轉眼間開裂、爆碎,首當其衝的乘客與司機都本能的死死抱住頭臉。其中一名軍人強行忍住聲波侵蝕,手中步槍揚起對準了短髮女子,但隨即一道利芒破空閃過,斷開的半截步槍與飛濺的鮮血一並飛出車外。 一個鬚髮拉渣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已大刺刺地站在大路正中,迎著飛馳而來的車輛,伸手出一個舉槍瞄準的手勢,目睹這一幕的駕駛者目光霎時凝固了。 下一刻爆發的卻是那中年男變調的瘋狂慘叫,因為他伸出的手在我手中被握成一團肉泥。據我對他即將發動能力瞬間的直覺感應,這人的能力多半是引爆一定範圍內的可燃物,這對於車隊的殺傷力實在太大了,非要第一時間廢掉不可。 被捏碎了手的中年男還想掙扎,我輕輕一抖就錯開他全身筋骨,緊接著拎著爛泥一般的他直甩向剛剛發現不對,正急轉掉頭的肌肉壯漢。 此時肌肉壯漢胳膊和大腿的肌肉都如急速充氣的輪胎異常的鼓脹起來,急轉之猛將水泥路面都踩出大面積的崩塌,但眼看著同伴被如同一灘破布般甩向自己,也只能強行遏住衝勢,展開雙臂用盡量柔和的力道接下同伴。 然後,他就與中年男一起摔成一團,四肢肌肉都像漏氣輪胎一樣轉眼間徹底癟掉,面部肌肉倒是扭曲得格外有型,整個人無論如何都再也站不起來。在他接下中年男的瞬間,我借物傳導的一股震勁也一並送入他胸腹內炸開,現在他五臟六腑都還在跳踢踏舞,哪怕是肉體強化型進化者,一時間也休想緩過氣來。 與此同時,那個張嘴發出次聲攻擊的短髮女半跪栽地,一副拼命想咳卻無論如何咳不出來的模樣,只張大了剛剛掉了兩顆門牙的血淋淋的嘴,伸手拼命抓撓自己喉嚨。就在甩出中年男的同時,我還抬腳將一塊碎石踢入她口中。 忽然利芒轉折劃破視野,那名速度型進化者繞了車隊一圈後又飛速來援,沿途還一連劃破了十數個輪胎。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6 23:42 編輯 |
第七百零二章 關鍵要搞好家庭關係 「真是見鬼,好容易才弄到門票,但越是到了關鍵時刻,卻越是什麼都看不到……」 看著已徹底成了一派混蒙,無數泥沙和塵埃在四處肆虐激蕩,動亂的沙塵暴遮蔽一切的賽場,某些觀眾開始發出了抱怨。 為堪稱全球最為隆重,億萬人矚目的最強殖裝與最強武修的頂級對抗賽,由於雙方基本沒什麼表演或者照顧觀眾的心思,其實可看性不一定多高,往往還比不上精心製作特效的的全息電影。而由於這台s級殖裝動不動掀起沙塵暴的特性,可看性就未免更低了,這也就難免讓不少葉公好龍者感到失望。 觀眾席的某個不起眼角落,一名黑髮少年似乎由於無法看清戰況而索性閉上了雙眼,不過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神情無比專注且激揚振奮,全身血脈激蕩鼓動,心臟仿佛擂響的戰鼓,沿著某種震人心魄的節拍,在周身皮膜內臟骨骸之間震蕩響徹著,隱約與場中武修每次出拳引發的震動共鳴呼應,仿佛匯入一曲宏偉浩蕩的交響樂章,並漸漸向著最輝煌激揚的高潮一路攀升。 而就在此時,場中肆虐的沙塵暴之中忽然呈現出無數異物,仿佛億萬妖蛇魔龍蠕動,又似乎數不清的無數扭曲延展的手……大地在震晃、在隆起,整個賽場都在分崩離析,無數灰燼被扯上了天空,沿著咆哮的風暴氣流紛舞、匯聚……最終在無數觀眾的驚呼吶喊聲中,在沙暴核心形成一尊足有數百米高,輪廓模糊,千臂狂舞,仿佛足以撐開天地的龐大可怖身影。 與此同時,環繞賽場的觀眾席就像迅速充氣膨脹的游泳圈一樣,一邊抵禦著排山倒海向外炸開的狂暴巨力,一邊向外迅速擴展,一下將整個賽場擴大了數十倍,借著瞬間變形自我調適,去適應越來越強,波及越來越廣的激戰餘波。 從某種程度上,能夠修建一個足以讓普通人安全旁觀這種等級激戰的賽場,也是一種高科技展現。這個賽場單論防禦,甚至比當世頂級的軍事基地還要強出不少。 不過即使是這樣,處於最前端觀眾席仍然有幾處被風暴氣流衝破防禦,首當其衝的數十觀眾當即被一下撕成粉碎,不過卻沒見到什麼爆碎橫飛的血肉碎骨,而僅僅看到大量粉碎滲透黃綠色培養液的縴維化組織以及各種樣式規整的人造器官殘骸……原來這些人大都並非真人,而是生化機器人,在生化技術已無比普及發達的這個時代,許多有錢人已擁有不止一個生化替身,借著神經信號同步量子傳輸,可以在千里之外如操縱自身一樣操縱生化機器人,並對機器人身上所發生的一切感同身受……當然,不包括被摧毀的死亡感受。 黑髮少年也同樣不幸受了足以掀翻重型坦克的狂暴氣流波及,在生死關頭,他血管賁突,雙拳連出,每一拳打出,都如同火炮炸出的鐵彈,打得迎面而來的風暴重重漣漪泛起,彼此震蕩抵消了大半。與此同時他腳掌一滑,順著風勢蛇形遊動,就這麼一連向後轉折滑退了十數米,渾身骨節不斷發出水銀激蕩的聲音,筋肉積血也不斷拉緊扯鬆,才總算抵消了足以將自己撕碎的最強亂流,但渾身仍然鮮血淋灕,頭上冒起了血煙。雖然遍體鱗傷,但他的眼神卻是無比發亮,那是一種大風暴後的日出見晴,煥然一新的亮! 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名觀眾也各展手段,在風暴中成功自保。不同於使用生化替身的有錢人有恃無恐,那些不惜親身犯險位於最前列的,除了少數尋求刺激或不知天高地厚者之外,大都是真正有志於此的武者或強化戰士,希望近距離感受頂級強者的鬥志、拳意、氣場甚至直接接觸體驗戰鬥餘波,從中獲得提升自身的資糧。 而環形觀眾席被撕開的三處缺口,也很快有負責安保的幾台防禦型殖裝火速趕往救援,隨後又自行修復填補,恢復原狀。這些,都是賽場的一系列慎密安排,除了使用生化替身者之外,唯有個人實力達到一定程度的觀眾,在簽訂責任書後才有資格被安排到最危險前席。所以雖然到頭來難免死傷,但斷不至於以觀眾大範圍慘重死傷的代價來替高階武者與s級殖裝刷逼格。 「借氣流散布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某種新型病毒嗎?」某貴賓間的女士並未受到波及,但沙暴核心那千臂猙獰的巨人形象,卻似乎讓她感到不舒服,當她眉鋒微蹙時,她目光所視的風暴,立即出現微妙的潰亂跡象。 在她身旁的知性女子拉住她的手輕笑解釋︰「不是病毒啦,能在短時間內感染這種等級武者的病毒可還沒有研製出來……事實上,它們稱為『念感粒子』是一些高滲透,高念動效應的納米微粒,它們對於特定腦波頻率的念動力的敏感程度是普通物質的千倍以上,在四周環境滲透了足夠濃度的『念感粒子』的前提下,它們可以數十倍,上百倍增幅特定對象的念動力……」 「更重要的是,當它們大範圍無序運動時,可以對精神波動起到擾混用,蒙蔽對手的感應與直覺,為隱藏的隊友創造機會。」她還未說完,另一旁的某男士開口補充了一句。 就在此時,在圍繞著千臂巨人,遮天蔽日的漆黑風暴之中,忽然華光大放! 那是一個體長近四米,流線型的體態尤為頎長縴細的人形,通體像是用晶瑩剔透的水晶琢磨而成,就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憑空顯形。而一旦顯形,其水晶的體表就開始綻放五彩紛呈的無窮光芒,其繁復細密精巧之處,簡直如同一台全方位立體式光刻機,在四周的一切事物表面交織烙印出無數堪比最精密電路板的晶狀光軌。光軌又隨著洞穿一切、切割一切的高能鐳射鋪天蓋地地迅速蔓延擴散。轉眼間,原本一派混亂的肆虐風暴竟被億萬規整精密富有幾何美感,無止境地流動、增值的晶狀光軌渲染得一派絢麗且森嚴,宛若一個精心編制的巨大光之囚籠,又仿佛一個以水晶人形為核心構造的光能生命體! 很顯然,這是另一台s級殖裝,一台有著光學隱形功能,並以外放鐳射為主要攻擊手段,而且很可能還有基於光學微刻的某些異能的殖裝。 而也就在水晶殖裝撕破偽裝全力攻擊的同時,另一台體表被無數流動的磁沙覆蓋的殖裝也顯出身形。下一刻,就見無數磁沙炸爆,在萬雷咆哮聲中彼此激蕩爆發出億萬道耀眼閃電,每一束閃電都瞬息萬變而又富有某種生命的靈性,輝煌而短暫、暴躁而活躍,伴隨著爆炸式瞬變擴展的超強電磁場,在每一秒間變幻出無數種形態,嘗試著千萬次的糾纏、變異和進化,轉眼間形成一張鋪天蓋地變幻莫測的雷霆巨網。現場的一切鐵質都在狂亂磁暴之中瘋狂搖晃震鳴,匯入超高速電磁鐵流之中。電網所到之處,一切都在粉碎、在氣化、在湮滅,化為氤氳繚繞的耀眼電漿,注釋著雷霆的無上威能和無邊恐怖! s級殖裝,理論上,每一台都足以在短時間內癱瘓甚至毀滅一個大都市。如今三台s級殖裝一起聯手,天災般的威力開始淋灕盡致地發揮出來。要不是環形觀眾席已自行擴展遠離激戰中心,死傷只怕堪稱慘重! 在三台s級殖裝的圍攻下,中年武修的身形已徹底被風暴、眩光、雷電徹底淹沒,但是偏偏所有在場的觀眾都能夠深刻感受到他的存在,感受到他的一腳一拳所帶來的越來越強烈的震撼,每一拳發出,他的身形都仿佛會拔高一分,漸漸的已化身一尊高足萬丈的巨人,正迎著天怒神罰,用雙拳硬生生開鑿出一片新天地。 不過精神層面的震撼與氣勢,似乎不能挽回他現實的處於絕對劣勢。轉眼間,他的身形已在來自四面八方,更勝深海巨漩的無窮壓力下嚴重扭曲,小半個身子也在電漿中碳化,身上有多處已被鐳射貫穿…… 眼看著傷重瀕死,敗局已定之際,中年武修如滾雪球般不斷積累壯大的氣勢卻並無絲毫回落,而是越發高漲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巔峰,就在他所散發的氣勢已經壯大到充斥所有人的心神,大無可大之際,他再出一拳! 在場所有人的感知中,這一拳很慢,慢得猶如蝸牛。但是與之相對,除了這一拳之外的所有事物似乎都陷入靜止。 風停,雷止,華光凝滯!縱然強如三大s級殖裝,在這一瞬間竟也難越雷池! 如果說在此之前,他的氣勢已壯大到所有人認知的上限,此時這一拳,便已在冥冥中突破了某種蒼茫界限,直入虛空,觸動某種超乎認知之外的深邃存在。 沒有人知道這一瞬間發生了什麼,只感受到發自生命與靈魂深處的某種最強烈的悸動與震顫如雷殛潮湧般滾滾衝擊而來,恍惚間中年男子曾打出的每一拳都在心中巨細靡遺地反饋再現,拳拳無窒,一氣呵成,最終徹底化為氣貫長虹震徹天地宇宙的一聲轟然宏響,所有人的精神與軀體都似乎被這一聲巨響轟然土崩瓦解,每一個碎片又融入某個無所不在,包羅萬有,和諧統一的無邊汪洋……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所有親臨現場的觀眾們仿佛涅槃翻生般回過神後,環顧左右,只駭然看到四周所有生化替身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失去了所有活力。而再看遠處早已被破壞得面目全非的賽場,則儼然有著三台雖仍然整體保持完好,卻早已徹底癱倒不動的s級殖裝,以及雖已氣喘吁吁,重創瀕危,卻仍然屹立不倒,還能撫胸躬身向對手致意的那位中年武修…… 在他們的眼中,這位艱難險勝,哪怕一陣稍大的風都有可能讓他倒下的武修已成了一座豎立的道標,一座喻示了個體武力的極致發揮的可能,彰顯了以人之身支配自我的超越與進化,可以為未來數年地球人類追求力量,追求精神與生命的自我升華的指路道標…… 原本此時早該有負責救援與醫療的殖裝上場,不過由於此時所有在場殖裝幾乎都一體同步癱瘓,場中竟陷入一個短暫的緘默。 好在三台s級殖裝雖失去戰鬥力,但是殖裝者並未殞命,緩過一口氣後,仍然可以勉強讓自己頭頸乃至上半身解除了與機體融合狀態,探出頭來。 莫名的敗北,固然讓他們不好受,不過其中一名女殖裝者親眼確認了對手面容之後,卻當場怔住。 「……唐教官……難道真的是你?」 「哈哈哈……咳……咳……的確是我……」中年武修雖以高超的肢體掌控力勉強撐住滿目瘡痍的軀體,收縮全身破碎的創口,但肺部也足有兩三處遭鐳射洞穿,剛剛一笑,便是連連咳嗽,「……所以說,我並非從未接受過任何基因調適與強化改造,因為我原本就是一名退役了快二十年的a級殖裝者,只不過出於戰術考慮,剛剛微調了我的面容特徵。」 「你曾經身為高階殖裝者,生命形態與精神狀態已不可逆轉的高度異化,使用的又是二十年前,後遺症更大的舊技術,這也能成功轉職武修?而且還修煉到超階?」泰坦殖裝者瞳孔一縮,這種情況,明顯顛覆了他的認知。 「這沒什麼奇怪的,科技在進步,武道同樣也在進步,永無止境地將不可能化為可能,這是兩者的共同內在驅動。」中年武修笑了一笑,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點燃在場所有殖裝者心中某種火焰的話,「我的這一條路,你們同樣也有可能走通!」 相比武道,殖裝的優勢在於極易普及與速成,普通士兵稍加訓練,駕馭通用型殖裝,戰鬥力就可以輕鬆超越苦練十數年的武者,哪怕是對殖裝者要求苛刻的高階殖裝,基本也是有資源投入即有對應產出,成才率比同等戰鬥力武者要高且穩定許多,沒有那麼多玄之又玄,難以量化的要求以及因人而異,莫名其妙的瓶頸。不過殖裝的等級越高,卻意味著自己越來越離不開集團的資源與科技,戰鬥的每一秒都是在瘋狂燒錢,到頭來反而越來越不由自主。而且數年到十數年的一時的強大後前途也堪稱黯淡,退役後往往會面臨著或輕或重的改造後遺症,且基本斷絕轉修武道的希望。如今竟然有一位高階殖裝者退役後在武道上取得更勝s級殖裝的輝煌成就,其意義,當真不可限量! 在某個貴賓廂中,另一番對話正在進行中、 「看來這次又輸了呢……這一次的武界代表的絕對力量明明不怎麼強,但剛剛那股生命場與精神力的雙重衝擊波,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波及範圍會如此之廣,簡直可以利用觸及的每一個生命體的生命場無止境增幅,對普通人都幾乎沒什麼殺傷效果,對於生化科技造物卻幾乎是致命的?」 「原來如此,看來你的生化造物的一個重大破綻被徹底捕捉到了……它們雖然足夠精巧也足夠強大,但卻不夠自然和諧。」 「自然和諧嗎?這可是很難量化的概念。爸您的意思是,它們為了追求極致的功能與強大,導致其他方面的缺陷更加明顯。」 「你應該也很清楚才對,自然的進化,追求的並非強大,而是適應,適者生存。自然環境自然誕生演化的生命,相比為了某種目的精心調試,刻意造就的生化造物,或許不夠強大也不夠精密,但卻多了一份渾然天成的和諧。每一個自然生命,天然都是整個生態圈,整個自然環境的一部分,彼此間有著種種不可分割的聯繫與互動,某種程度上,也可稱為一份與生俱來的,天人合一的潛質。相比之下,貫徹了太多刻意的人工造物,或者太微小概率意外誕生的突變個體就顯得太過『鶴立雞群』。如此有其利也自有其弊,正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或者也可以理解為一座巍峨的鋼鐵都市所能容納人口可以是自然環境的數十上百倍,但若歷經上百年沒有維護就會徹底淪為廢墟;而一方平凡的草原叢林,往往過了數千上萬年也依然如昔。 若純以戰鬥而論,那s級殖裝無疑堪稱強大,但若僅僅以生命個體而論,卻是過於極端且不諧。尤其是其中那一台名為『宙斯』的殖裝,完全戰鬥狀態下竟然能夠造就生成一種量子態雷電生命,不可謂不強,但它的生命卻短暫到僅能存在於一場激戰中,這是自然規則對它的天然壓制與修正。不然它也不會先行隱蔽,在決勝的關鍵時刻才出擊。 那位唐教官自身的實力其實比正統天人武者還要遜色一些,但他卻曾以大勇力粉碎自身生命場,歸於自然再涅槃重生,才得以突破殖裝者自身不諧的桎梏,硬生生開闢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子。所以他能準確捕捉到對手生命形態乃至精神狀態的那一份『不諧』,以自身的生命場與拳意與整個生態圈共鳴共振,激蕩引動億萬生命生靈氣場乃至天地自然大勢,損強補弱,擊其不諧,撥亂反正。這種衝擊……嗯,姑且稱為『宏生態衝擊波』,固然主要針對那三台s級殖裝的精神與生命場,但攻擊範圍之廣,你也已經見識到了。不過對於整體還是自然個體的人類而言,卻沒什麼傷害,甚至他們身上的某些突變癌細胞,還會被這一波衝擊給順便消滅。」 知性女子聽得若有所思︰「也就是說,『宏生態衝擊波』不僅僅對於精銳單兵戰個體有效,對於大批量生化軍團與散佈的特殊病毒、孢子同樣有效。要加以反制,就要涉及整一個生態體系的混沌建模調試,這可就遠遠超越我以及所能掌控的科研資源的目前計算能力了。要不……難道要啟動絕對防禦的『at力場』研究?」 「夠了,桑尼!不要再去試圖啟動涉及四階基因鎖的危險項目!」女士終於忍不住開口阻止,頓了頓,又換上和緩的語氣寬慰道︰「對於你來說,那些武者僅僅是制約,還談不上威脅。單憑如今人類與你的不可割捨,任何人都下不了將你徹底毀滅的決心,你大可不必那麼緊張。」 「知道了媽……」桑尼展顏一笑,又瞥了男士一眼︰「其實我也沒感到什麼威脅,只不過出於一份好勝心而已,這大概也是來自爸遺傳給我的那一份基因吧。」 其實你最大危機感來自於擔心搞不好家庭關係吧……王宗超聽了也自付之一笑,他心知眼前這個桑尼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人形的替身而已,或者可以說是她軀體的一小部分。而真正的桑尼的軀體與意識早已分佈於整個生態圈的絕大多數基因調試生物,乃至人類各個領域都離不開的生化產品與生化電腦,甚至使用過生化藥劑,經過生化改造的人類的生化器官、人工細胞乃至某些不起眼的基因編碼之中,而且已隨人類探索、開發太空的步伐而散佈到太陽系的各個角落……某種程度上,她是類似於蟲族的泛意識集群生命體,只不過選擇了與人類共存共生而已。現在的她,哪怕地球毀滅了,她都可以輕鬆繼續生存下去,人類哪有那麼容易對她構成威脅? 不過她也很清楚,誰才是隨時能夠輕鬆收拾掉她,保證她連一段基因編碼都不剩下的那個人。所以即使她的本體已是完全的非人,卻始終都要始終保留著一個替身當好乖乖女的形象。 而王宗超其實也不計較她的真心假意,畢竟以她這種迥異於人類的生命體,要求情感思維能與人類完全契合也不現實,哪怕她僅僅是在「扮演」,但只要艾麗絲接受她的「扮演」,能夠認可她「女兒」的身份,能夠欣慰地看到這個世界如她所望,那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麼,看完比賽,我們來一場家庭燒烤,大家一起嘗嘗我的手藝?」退席離場之際,挽著王宗超手的艾麗絲發出建議。 「……我看就不要讓自己太忙乎了,不如就去附近的中餐廳,那廚師擅長將武技化入廚藝,做得還是相當不錯的。」 「好啊……不過實話說,你們是不是在嫌我的燒烤手藝?」 ………………………………………… 蒼茫無際,混沌無邊的黑風席捲,撼動天和地,令諸國動蕩,大地崩裂,海洋翻覆,就連原本穩固的時間與空間,也出現了異常的動蕩變化。整個世界,仿佛一間在風暴中嘎吱響破木屋,隨時可能分崩離析。 一個手持雙鐮的身影,踏著無形的階梯,高踞天穹之上,拾階而下。 威嚴宏大而又低沉陰鬱的頌音隨之而至,這是審判眾生的裁決之音,這是歸葬萬物的安魂曲! 「夠了,馬薩伊爾!由『庇護所』晉升的『三界』已經證明瞭它存在的意義,不應該毀滅在你手中!」 「意義?」手持雙鐮的身影緩緩看向持劍擋住去路,背後一對光輝雙翼招展的對方,「『冥府』正在無止境吞噬地獄,『神庭』正在不斷取代天堂,『人間』越來越趨於整個宇宙的絕對中心,這樣的未來,真的是你願意看到的嗎?泰瑞爾!」 「這樣的未來,既終結了『永恆之戰』,又使光與暗,生與死,善與惡各有歸宿,正義與秩序得以踐行『三界』絕大多數疆域,又為何不能接受?」 「『三界』推行的所謂秩序,滲透了太多的欲望、放縱與虛偽了。他們的本質,仍然是混沌。你的意志,已經在不自覺中讓混沌腐化了,泰瑞爾!」 「混沌?深入地獄,吞噬新生萬惡本源的你,豈不已經淪為混沌!」 面對步步緊逼的馬薩伊爾,泰瑞爾在怒喝中揮動手中的光輝長劍,但是劍刃斬在馬薩伊爾晦黯無光的陰沉鎧甲之上,竟是再難寸進! 「是的,我會吞噬一切罪惡,並帶著它們一起走向永恆的死亡!『永恆之戰』會因我而終結,而不是以你與那些混血孽種所希望的方式!」 馬薩伊爾背後一派蒼白的骨骼狀雙翼展開,猛烈十倍的混沌黑風從每一處骨翼縫隙噴薄席捲而出,橫行在塵世之間,暴虐地將一切造物抹殺,播撒毀滅。 萬事萬物在這充滿死亡與毀滅氣息的黑風之中,都只能被吹向無可挽回的永恆終結。所有的生靈在黑風之中都瞬間如塵埃潰散,來不及慘叫或哭嚎就徹底融入風中,壯大著風勢,形成越來越不可抗拒的死亡洪流! 只是吹拂,便無孔不入地將一切都淹沒在其中! 只是席捲,便為舉世帶來了毀滅的災難! 在空前壯大的黑風之下,泰瑞爾近乎一觸即潰,轉眼間已不知被吹到什麼角落去了。 隨著無可抵擋的混沌黑風,馬薩伊爾舉步繼續走向一座巍峨山脈,雖然山脈在黑風中不斷崩裂,山體不斷瓦解,但卻依然巋然不動地橫亙在天地之間。 在馬薩伊爾眼前,看到的卻並不是區區一方山脈,而是一個絕對穩定的龐然基柱,一個不可撼動的虛空支點。一山脈為核心,橫向延展出一方延綿數十萬里,壯闊浩瀚的大陸與海洋,以及依附於此的諸多次位面、秘境。而看向另一個無比高遠深邃的維度,則可以看到一條不知究竟有多長多大的星辰巨龍以身繞山,首尾相餃,形成∞之形。兩個或深沉如獄,或高遠明淨的巨大位面被它身軀串聯帶動,一上一下,相對互繞,與眼前這一方世界正好三位一體。若仔細看時,就會發現組成巨龍的每一點星輝都是一個生靈的靈魂烙印,它們正勾畫出種種千姿百態精彩紛呈的命運軌跡,或沉淪或升華,在三個世界之間循環往復,共同組成蔚為壯觀的無盡靈魂洪流。 面對這凡人視野無從企及的恢弘壯闊一幕,馬薩伊爾緩緩高舉手中雙鐮,裁定一切的偉力被握在了的手中! 「那麼,於此宣告——」 那漠然的聲音響徹三界,回蕩在所有活物與靈魂的耳中︰ 「淨化一切原罪,滅絕所有醜惡!」 「凡有罪者,無論肉與靈,皆不可赦!」 「一切罪孽爭紛,苦痛恐懼,自此而絕!」 伴隨宣告,死亡雙鐮在虛空無盡延展,一上一下,勾向循環不絕的靈魂洪流。平如鏡、深如淵的雙刃只是映入,就將邊緣的無數靈魂無聲無息湮滅,徹底化虛無。 忽然,一團璀璨的光球破空轟向馬薩伊爾,光球沒有顏色,不是白色不是黑色也不是彩色,而是無數能量絞結旋轉在一起的璀璨,那是最近乎本源也最難控制的毀滅能量。它的飛行軌跡飄忽莫測,屢屢憑空跳躍空間,但卻始終鎖定了馬薩伊爾,發則必中,此為無可違逆的因果律! 與此同時,巨大的陰影籠罩了馬薩伊爾,兩隻堪比兩方小型陸地的巨掌如絕壁天塹將合於掌心,左右順勢合攏拍落,看上去就要普通人拍扁一隻渺小蚊子般。那卻是一個與山脈連成一體,巨大得無可估量的巨人,明明如此龐大,但行動卻點塵不驚,純乎自然,彷彿自亙古起就一直默默等候在此,只等馬薩伊爾自己送上門來。巨人的雙掌全是龐大魔能凝結的晶體與高度致密精金秘銀共同構成,其中還零星瓖嵌點綴著諸多符文之石,流動著地心熔岩之光,乃是直接抽取地心魔能晶礦與金屬礦脈,凝聚高度法則之力而構成,即使在崩解湮滅一切的黑風之中,也能維持住整體的無比堅固、渾厚、穩定。 即使是面對大天使泰瑞爾的攻擊也能視若無睹的馬薩伊爾,終於收回死亡雙鐮,做出招架的姿勢。只是一挑,毀滅光球就如同肥皂泡一般瞬息破碎;只是一抹,堅不可摧,厚比山岳的巨人雙掌就如無數線段串聯的積木被挑破關鍵節點般轟然崩解,就連符文之石都多有碎裂。混沌黑風隨即無孔不入地深入巨人軀體縫隙,令其無可逆轉地持續崩潰。 轟隆的腳步聲響起,一個披甲持斧的魁梧壯漢就這麼踏著崩潰中的巨人手臂向馬薩伊爾發起衝鋒。即使在一派地陷山崩之中,他的每一步都是踩得那麼的堅實,那麼的不可動搖,那麼的頂天立地震撼蒼生。手中戰斧揮起,雖無半點花巧,但一舉一動都凝聚著這個世界雖能容納的最強力量與速度,忽視了時間,忽視了空間,忽視了一切防禦,當頭就是一斧,以狂放蠻橫到無法理解,完全不可理喻的絕對力量碾壓一切! 又有重重光環隨一柄無盡延展的輝煌長劍罩落,光環籠罩之下,壯漢原本已到達一界上限的力量與速度不可思議地再次翻倍增幅;而與之相對的,馬薩伊爾的一舉一動乃至思維運轉,卻飽受重重無形約束與限制。 與此同時,無窮耀眼電光超越虛空,而又撕裂虛空轟至,在一柄諸多符文繚繞的法杖牽引操縱之下,威力隱隱淩駕於七重劫雷之上的狂暴法則天雷竟是如有生命的矯若遊龍,避開了近在咫尺的持斧壯漢,全數轟落在馬薩伊爾身上,而且還持續繚繞糾纏不休。與此同時,壯漢全力的一斧,終於得以乾淨俐落劈開了馬薩伊爾晦黯陰沉的鎧甲。 但破開一道裂縫的鎧甲之下卻並無任何實體,似乎是個無底的黑洞,無論再強的力量再兇暴的雷光,就象落入虛空一樣沒有任何回應…… 「即使是吞噬了地獄的新生萬惡之源,擁有了代表終結歸一的混沌力量,死亡天使也不該強到這種程度才對……」遠在冥府的禦魔冥王赫拉森目光穿透虛空,遙遙關注著發生於亞瑞特山脈,如今的三界中樞發生的激戰,看著在幾位神話階奈非天英雄聯手圍攻之下仍然毫無敗跡,步步向前緊逼的馬薩伊爾,雙眉緊鎖。 「因為他不僅僅是吞噬了地獄本源的死亡天使,更是天堂與地獄意志聯手對『三界』不斷壯大擴張加以反制的代表,是『三界』完成最終升格之前必須面對的最大考驗與劫數!」對此,身在神庭的智慧神殿之中英靈凱恩遙遙發出回應。 「可惡,『三界』蛻變升格在即,我們需各司各職,無法向人間投注太多力量。」 「只怕人多也解決不了問題,他所散發的混沌之力的威勢之大絕對是空前的,而且還有一種將一切事物與法則導向終結與虛無的特性,也就是終末混沌。理論上,只怕唯有代表創世的混沌,才能與抗衡!」 正當幾位執掌三界一方權柄的大能議論紛紛,各自為難之際,忽然一個平和溫雅的聲音傳來︰「諸位勿需擔憂,只要大勢不失,『三界』的繼續壯大升格就是勢不可擋,『終末混沌』縱然厲害,也不可能為禍太久!」 「是轉輪冥王?」 「您終於蘇醒了?」 「依您之見,該如何打敗死亡天使?」 在創立並主持「冥府」的十殿冥王之中,轉輪冥王最神秘莫測也最低調,其聲威從不顯於外,甚至讓許多人都不自覺忽略他存在。但其他九殿冥王以及其他能夠接觸「三界」核心機密與權柄的大能都很清楚︰他才是恢弘「三界」藍圖的總設計者與主導者,是讓億萬眾生靈魂於三界輪迴往復,流水不腐的真正關鍵。所以哪怕他等閒不理諸事,但只要他一旦開口,所有人都需無比重視他的一言一詞,甚至可以說奉為圭臬! 「無需由打敗死亡天使,只要堅持到世界之石徹底褪去實相,遁入虛無,『三界』成功升格。大勢一定,不戰自勝!」 接引冥王奧塔沃深思道︰「但是死亡天使每收割一道靈魂,都會令『終末混沌』持續壯大,這樣下去,若無法擊敗他,即使『三界』升格完成,也完全可以毀去我們的一切!」 鎮獄冥王塔拉夏心中大為憂慮︰「莫非這樣下去,會控制不住『終末混沌』而自爆?但以他如今擁有的力量,哪怕自爆,也足夠給我們造成無比慘重的損失,甚至徹底毀滅一個世界!」 此時此刻,隨著馬薩伊爾與數位神話階英雄的戰鬥持續升級,無數裂隙開始自人間的天幕之上增殖,延伸,仿佛鐵錐撼動著天的穹廬,要令一切分崩離析。透過那無數裂隙,冷酷的虛空展露出漆黑莫測的原暗,星辰飄搖幻滅,隕星勢如雨落。大地正在四分五裂,無數熔岩被颶風席捲著,向四面八方噴湧而出。諸多依附於人間,由神祗、法師創造的神域、半位面,或者天然形成的秘境如同沸粥裡的水泡,此起彼伏的湧現,又在混沌黑風的衝擊下迅速破碎,被風暴吞沒,化入其中,與終末融為一體。 「時機一到,自見分曉!」以「轉輪冥王」分身常駐顯化暗黑世界的齊藤一也不多做解釋。此時此刻,他浩大的神念波動已遍佈三界,以一種玄奇的方式觸動、啟發循環往復於三界之間的億萬靈魂匯成的無盡洪流。下一刻,就有無數光絲浮現,將諸多靈魂如同明珠串鏈,編織成簾般串聯結綴,每一道珠鏈,都隱約代表了某一種信仰、學說、思想、理念的傳承,每一片珠網,都代表了無數志同道合者的智慧與信念的交匯、踫撞,激蕩出無窮的智慧、信仰與文明之光,再結合種種愛恨情仇,家國大義無可割捨的羈絆牽連,無形中將億萬靈魂的力量匯聚串聯,再非一盤散沙。無可想像的滂沱偉力隨之而生,貫徹靈魂長河的,貫徹每一個靈魂的前生今世,過去未來。 這等玄奇通天的手段,讓所有大能都為之驚嘆,心中暗想原來傳說是真的,『轉輪冥王』能夠將將自身靈魂化千萬種不同面貌遊歷三界,有教無類,傳下無數學說與真理;甚至神遊遙不可及,不可想像的域外天地,獲取不可思議的無量智慧與知識。若非如此,又怎能以一己之能,引導串聯發動無數不同族群、不同體系的智慧、信仰與情感之力,近乎將億萬眾生的靈魂力量統禦一體! 「諸位,我等合力同心,共赴此劫!」 隨著齊藤一振臂而呼,諸多曾引領一方信仰與學派的神祗、英靈一一現身,降臨靈魂長河中,與億萬靈魂協力並肩,化抵擋終末混沌侵蝕的一根根中流砥柱。即使是馬薩伊爾散佈的混沌黑風肆虐,也無法再如之前一般肆意收割! 不過這對於馬薩伊爾來說都構不成什麼大礙,他且戰且行,就逼得一群連全盛的迪亞波羅等三魔神都不敢正攖其鋒,且還有法則天雷助陣的強大英雄步步退切。即使他的鎧甲在戰鬥中越發殘破,但散發的終末黑風聲勢卻越來越強,萬般觸之即潰,擋者披靡。終於,他隻身來到此行的最終目標,亞瑞特聖山之巔,三大不朽之王屹立守護的一方祭壇之前。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6 23:33 編輯 |
第七百零一章 文明的防線 眼看著天際帝星飄搖崩裂,而李世民入魔之際強出三式神掌,已遭致命反噬,一命嗚呼只在須臾之間,王宗超搖搖頭,驀地向他一掌推出。 這一掌,已然用上「迎佛西天」真意,而推動掌力的,卻是一團血蒼穹氣勁。 轟然一聲,中掌的李世民整個人都爆成一團血霧,真個血肉橫飛爆碎,死無全屍。而也就在一掌打爆李世民之後,王宗超早已人蹤渺渺,徹底不見了蹤跡。 不遠處的大草原上,不久前還意氣風發揮斥方遒,意圖以一己之能逆轉天命大勢的袁天罡如今完全和打斷了脊柱的狗沒什麼兩樣,四肢已徹底癱垂著,任憑同門師兄弟李淳風將他仰面向上負在背上,一邊躲避著四下倉皇奔竄的騎兵一邊向前艱難而行。如今的李淳風也被李世民以佛光弄瞎了雙眼,更兼身上受創同樣匪淺。當代正一道碩果僅存的兩名弟子,雖都稱得上千年罕見的玄術奇才,武功也稱得上準一流水準,但此時此刻卻一個比一個狼狽不堪。 忽然,只聽袁天罡仿佛見到什麼極為滑稽之事,忽然放聲狂笑,笑得剛剛被李世民打斷的脊柱咯吱作響,痛得身子抽搐連連,卻依然笑聲不絕。 李淳風不能視物,只是憑著多年修道的靈覺還能行動自如,連忙發問︰「你笑什麼?」 「哈哈哈……崩了崩了……帝星……崩了……」袁天罡仰天狂笑,笑了個面容扭曲淚涕交加,李淳風卻是聽得心頭大震,步伐踉蹌,險些將對方摔倒在地,口中急問︰「什麼帝星?」 「哈哈哈……可不就是……你家秦王殿下……李世民的帝星……哈哈……什麼未來的『天可汗』,什麼大唐太宗,千古明君……在本座逆亂天命之下,還不是該死就得死……」自從玩弄天命徹底玩砸之後,袁天罡心態扭曲,已不求主導天命大勢,而是一味以自己所造成的天命扭曲與動亂為榮,如今的李世民的死,也就代表著他造成的天命亂局已是徹底的不能挽回,無可收拾,這令他感到一種莫名扭曲的痛快! 「李世民……死了?」李淳風茫然向前走著,卻一時不知要走向何方,身為李世民集團的最重要核心人物,哪怕李世民剛剛入魔又對他辣手無情,他也仍然認為一切並非無可挽回。但李世民的死,讓他感到平定亂世,治國安民,開創盛世的畢生信念在這一刻徹底成了一場空, 驀地,袁天罡的狂笑聲突兀從中止竭,半晌才喃喃自語︰「怎麼可能這樣?這是耍賴……臭老天,你在玩我!你……你他媽在玩我是不是!」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袁天罡的古怪反應,讓李淳風意識到其中似有轉機,忙不迭追問。 一番夾雜著晦澀玄門術語的顛三倒四嘟囔之後,袁天罡才勉強回過神來說道︰「李世民的帝星……裂開了,但沒有崩碎,而是一分為二,化為一對相對互繞的雙星。」 「這……你有沒有看錯,真的是一分為二?還是星輝被其他星辰所奪所掩?」李淳風聽得滿臉古怪,一星對應一人命格氣運,這是天數,雖然也會因一人氣運被他人所奪所篡而呈現星輝此消彼長之勢,但自古斷無一星分裂為二,且都穩定存在之理。除非……一人能夠分裂成兩人! 「你以為我三歲小兒,這麼簡單的星相變化都能看錯?的確是分成兩星,而且一星凶芒熾烈,是為凶星;另一星卻光華祥和,是為吉星」袁天罡雖已淪落至此,但在玄術領域的傲氣卻是依舊不減,冷哼一聲道︰「你若不信,不如轉回去看看李世民如今是何模樣,我對此也好奇得很。反正我現在落得這般田地,一條殘命還要不要已經無所謂了。」 ………………………… 另一邊,李世民「粉身碎骨」的濃鬱血霧已經慢慢淡化,不過卻似乎並非散去或者落地,而是自行凝聚。 緊接著佛光、佛火,梵音,以及移山動岳的佛力一並爆發,將殘餘的血霧徹底驅散,露出兩個對峙的身影,卻儼然是兩個一並屹立在浸透血色的大草原之上李世民! 雖然長相一般無二,但兩名李世民的氣質乃至畫風卻迥然相異。其中一人一頭長髮如火狂亂,血絲密佈的眼眸紅中透赤,看似平靜冷厲的神情之下蘊藏著是已然經過沉澱、發酵,更深沉而又更為堅定更為執著的忿怒殺性。另一人氣質則顯得平凡淳樸,眼神在平靜如鏡中透著幾分滄桑與悲憫,那是一種已經看透、悟透了人心叵測世事無常,卻依舊存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悲天憫人意味。 「單憑殺戮,解決不了所有問題……」悲憫李世民看著對方,發出一聲嘆息。 「但是殺戮可以解決絕大多數問題!」殺性李世民嗤聲冷笑,「就算不計較天驕的仇恨,如今的你我也該明白一點——自西晉起夷強華弱,諸夷亂華已久,外夷皆視我漢人如豬羊一般,若不殺個屍山血海,何以重振華夏,立我堂堂大唐上國國威?再者,這片天地太小了,容不得所有人都好好活下去,蠻夷越是勢大,我華夏便越是衰微。既然這樣,身為皇者,就有責任去開疆拓土,去驅剿蠻夷異族,逼迫他們為奴為婢,佔領他們所擁有的一切,讓更多的大唐子民能夠更好的活下去!」 「可是,殺戮、征伐,同樣要以自己人的血與淚為代價。國雖大,忘戰必憂,好戰必亡!你又如何保證追隨你的子民所得所獲會比他們的付出更多,又不會有朝一日因窮兵黷武而遭受報應。況且入華夏者為華夏,出華夏者為四夷。若大唐子民的後代久居四夷之地又成新的四夷,你也還要繼續殺嗎?」 「這麼說,除了殺之外,你有更好的選擇?」 「我相信還有更好的選擇……而且我會努力找到答案!」 「放屁,口說無憑,也敢誇誇其談!」 憑著六識通心靈感應,雙方一番嘴炮表面上只是一個眼神交流而已,隨即兩人已不約而同催動「雷神疾」身法,手上結印,如來神掌發動最快的「佛光初現」在迅若疾電的身法遊走中對轟而出。 一方佛光依然是凶芒四射,刺目欲盲的「卍」字光印,與天際凶星交響輝映,不過卻少了之前的癲狂、悔恨與發泄,而是蛻變成一種不以拯救蒼生為喜,不以屠戮萬眾為悲,視蒼生萬眾如芻狗的堅定冷酷,是鐵血狼煙,烽火無情的磅礡威煞大勢!雖因一己之仇之恨之悔而逆佛入魔,卻已不再僅僅局限於個人私情與洩恨,逆佛神掌第一式,於此真正大成! 另一方的神掌所發的「卍」字光印,則聲勢弱小許多,就像普通百姓人家所點燃的,寄託一家光明與溫暖的萬家燈火,雖看似平凡無奇,卻自有一種雖卑微而不自棄,雖歷萬古長夜,也依舊上下求索,不滅如昔的悲憫與質樸。 誰為有情?誰為無情?誰為正?誰為邪?誰為佛誰為魔?在佛光對撼的那一刻都失去了意義,只剩下誰勝誰負?誰生誰死? 表面上,兩者根本就不成比例,鐵血佛光得天際凶星加持,只一瞬間就如雪崩海傾般全面壓倒如風中殘燭般的明淨佛光。天際凶星更是如日中天,光輝將與它相對互繞的吉星盡數掩蓋! 悲憫李世民喋血飛退,只見他胸腹間已被印下了一個深深的掌印,淩厲如刀的殺性佛光正從脊背直透而出,一招之下傷勢已是不輕。然而另一個殺性李世民卻也面色一變,口中噴血,只因同樣的一個掌印也出現在他身體的相同部位,竟是兩敗俱傷! 「看來,你雖比我更強,但你我本為一體,一傷則兩傷,你若一意殺我,只會與我一並同歸於盡……」悲憫李世民借中掌加速遠遁,心念仍借他心通一直傳來,「我知你回國後就會逼迫父皇讓位於你,厲兵向外,開疆拓土,以殺揚威。或許,殺戮征伐終究在所難免,我不會一味阻撓你,但也不會任憑你一直濫殺下去。從此以後,我會行走民間,遊歷諸國,努力尋找除了殺戮之外的更好答案。當我找到答案後,我會回來的!」 表面上,悲憫李世民戰力大大弱於殺性李世民,但卻始終有一種不爭一時意氣榮辱,和光同塵的遊刃有餘,似對於神掌有了全新的感悟。相比之下,殺性李世民的神掌威力雖然更巨,但發掌時卻也極大加重了對自身的負荷,在承受同樣傷勢的情況下,回氣反而更慢,已來不及追擊對手。 「李世民……真的已由一人分為兩身?莫非如來神掌修到深處,真會生出如此異象?」背著袁天罡趕到的李淳風正好撞見這一幕,雖然雙眼失明,但憑著氣機感應,卻足以分辨出大致情況,著實難以置信。 而袁天罡在目睹了這一幕後,就依舊仰頭望天,口裡念叨著天元地支之類玄門計算術語,也不知在算些什麼。 「你雖有大過,但朕已出手懲戒,可姑且不念前罪!」這個時候,殺性李世民已向他們舉步走來,以冷靜得可怕,也絲毫不容違逆的語氣作出宣告︰「待朕回國,勸父皇禪位之後,便會盡啟雄兵百萬,御駕親征,先平突厥,再伐高麗!可容你將功贖罪!」 本能地感覺到如今冷靜的李世民似比之前癲狂的李世民還要更加可怕,李淳風仍苦苦一笑,嘗試勸解︰「殿下還望三思,若行此舉,一乃不孝,二則窮兵黷武,蒼生何辜……」 「哼……父皇老了,又在玄武門之變中武功全廢,銳氣盡失,可配不上大唐勢如旭日初升的國運。朕勸他退位,無論於他名聲還是於大唐,都是好事!至於說朕窮兵黷武,朕只問你一問!」 第二個「問」字一出口,就化梵音驚雷,直轟入李淳風心靈深處。 李淳風還道忤逆了李世民,要被「佛問珈藍」一下轟死。但梵音轟蕩之下,卻忽然將他轟入一個如真似幻的境地。 恍惚中,他在寒冬臘月來到一個邊塞山村,村中數百窮苦漢民雖然盡力儲藏了過冬糧食,但卻仍不足以讓所有人順利度過寒冬,而雪上加霜的是——又有騎著牧馬,揮舞著狼牙棒的夷寇來搶掠屯糧。 但另一個視角又讓他清楚一點,那些夷寇也是受了雪災快要活不下去的可憐牧民,若他們搶不到足夠的糧食,整個部落大半人都過不了這個寒冬。 要麼更多漢民死,要麼更多外夷死,要麼就一起同歸於盡,殘酷的現實,根本沒有第四種皆大歡喜的可能。 直指心靈的殘酷拷問,根本逃避的餘地,李淳風最終只能作出痛苦的選擇——全力幫漢民出謀劃策,佈置陷阱主動出擊,以最小的代價全殲了來犯的牧民,通過屠宰他們的牧馬加上屯糧,終於讓所有漢民都得以安然度過寒冬。當然,對方的部落也因此在雪災中無可挽回地徹底覆滅…… 只一瞬間,李淳風就從恍惚若夢中回過神來,一時全身冷汗漣漣,心中堵得發慌,對於李世民竟然能將「佛問珈藍」在單純的殺傷之外,衍生出直接叩問人心的能耐,更是思之駭然。 「現在你明白了吧?朕可沒有瘋,也並非強將私仇加於大唐軍民。只是天地如爐,弱肉強食,強存弱亡,夷夏之爭,必不可免,與其授人以柄,倒不如操戈我手,乘著四夷賊酋大半被你師叔與我戮於此地出兵,即便不能一舉蕩平,也要大挫其氣焰。你若還知大義,就該殫精竭慮替朕出謀劃策,盡力讓大唐軍民少些死傷!」 李世民冷然說完後,又面向袁天罡森然道︰「至於你,天性薄涼,視家國之義如兒戲,若是說不出讓朕留你一條狗命的理由,朕馬上賜你一死!」 「十年……」袁天罡兀自愣愣看天,口中說了一句。 「什麼意思?」李世民冷哼一聲,手已慢慢揚起。 「……天際雙子帝星,星軌並不穩定,以此算來,最多十年之後,就會彼此踫撞,或重歸一體,或同歸於盡……」 ………………………………………… 入夜,淒清的月色下,一個赤髮虯髯的魁梧身影在草原上搜尋著,來到某一處地面已被烈火大面積烘烤開裂的所在。只見他緩緩蹲下身子,伸出微顫的手,撫摸著滿地的灰燼——其中,該有他剛剛受辱慘死的女兒的骨灰。 忽然,他似乎覺察了什麼,驀地手上發力,直沒入地面,緊接著在地裂土崩之中,已在地下硬生生挖出什麼體積頗大的事物。 「……天驕?」 虯髯客虎軀劇震,不可思議地看著原本以為已然屍骨化灰,但卻豁然被封在這一塊一丈方圓大小的冰晶內的女兒。只見她面容依舊無比生動,凝固在一個正在驚惶逃避的姿態中,但卻一時分辨不出她究竟是生是死。 虯髯客不顧傷勢,奮力以掌擊冰,然而卻根本沒法在其表面留下任何印痕。這冰晶竟是了無半點溫度,也純淨透明得毫無半點瑕疵,但卻是堅固得難以想像。 「理論上,發揮完全威力的天神兵一級武器才有破封的可能……不過即使什麼都不做,十年後也會自行解封!」一個自然得讓人生不出任何意外或者警惕的聲音傳入虯髯客耳中,他舉目看去,就看到似乎早已在此靜候,只是不知何故沒能注意到的一個男子。他這才回憶起來,這是朝陽突破血蒼穹之時,伴隨血蒼穹異象莫名而來又不知所蹤的那個人。 「是尊駕出手相救張某愛女?」他一震之下,忽然意識到什麼,連忙踏前一步,躬身拱手試探著詢問︰「敢問尊駕……」 「若依『天命』,你女兒必死無疑,但若緩上十年,或有轉機。而且越少人知道她還活著越好,尤其是李世民,若讓他知道你女兒還活著,後果自負。你若真為她著想,就該忘了你如今所見,當她真已死去……」 對方說話的同時,身形也漸漸淡化,話音方落,整個人已化作一道恢弘劍意,縱橫捭闔,矯若遊龍地橫空斬來…… 「堂皇正大,磊落大氣,既有鐵肩擔道義,萬軍平天下的襟懷霸氣,又有功成即身退,不爭一己功名的放達不羈……此劍中之意,真乃我平生知己!」 劍意僅僅是劍意,並沒有實質殺傷力,虯髯客受了劍意,一時感慨萬千,豁然開朗,心中生出種種難言的感觸與明悟,宛若畫龍點睛,撥雲見月,許多心中無形藩籬被一下打破,一下領略出了全新的人生與武學境界。 他出身正一道,心知神仙之跡絕非虛妄,也對命數之道有一定的瞭解,心知神秘人所言並非無的放矢,回過神後,就果斷不再耗神去思量揣測對方的來歷與用意,又老老實實將封著天驕的冰晶轉移到另一處偏僻處所埋起,小心抹去了一切痕跡,這才悄然離去。 …………………………………… 「看來,天命並非不可加以改變,只是需因勢利導,順勢而為,就如興修水利,一味胡堵亂截只會釀成大禍。至於運用的手段是否超乎常理,反而是其次……」 此時的王宗超已離開漠北,一邊欣賞沿途風景,一邊不緊不慢地向中原飄然而去,雖然沒有興趣參與李世民接下來逼父讓位的戲碼,但那裡還有他感興趣的玄宇宙天晶,正準備取來觀摩一番。 「迎佛西天」一式神掌,本就寄託了佛陀分化應身的運用,留下佛影,即可視為分出『應劫之身』。之前他看似將李世民打爆,但其實不過運用「迎佛西天」將他內心的矛盾分化顯化,再加上血蒼穹的造化之力,為他分出一個足夠堅定冷酷,可以承掌天命殺劫的分身,順便也保住他本心不為天命殺劫所蒙。 這樣一來,殺性李世民將不再是那個無能狂怒一味發泄私仇的醜陋瘋狂模樣,而是將以一代鐵血雄主之姿,毫不心慈手軟地堅定執行蕩平四夷,開疆拓土,奠定大唐百年國威的計劃;而悲憫李世民從此深入民間,周遊各國,以六識通體驗民生百態,體恤民情冷暖,感悟人道之理,慢慢成就一代仁君的厚實積累,不再只是一名僅僅空存好心的天真青年。未來當天命殺劫了結,需要他再做回仁君時,自會在有心人的輔佐下,經過一場宿命對決重新合為一人。 說起來,這雖然是王宗超插手造成的,但也可視為李世民內心矛盾鬥爭的現實化,可比最終通過強行洗腦將他掰回去來得溫和許多,也更能契合順應天命大勢。畢竟,大唐要成為如日中天,萬邦來朝的天朝上國,也是要建立於以無數異族鮮血灌注的,雖遠必誅的強橫武力基礎上,此後再行懷柔,施開國互通之政,才能順理成章。所以李世民一人兩面,無論是殘酷還是悲憫,都是不可或缺。 王宗超所用手段雖匪夷所思,大違常理,但順應了天命,立即讓原本不斷擴大的天命渦流迅速平息縮小,未來可能會導致的傷亡規模降到極低。這也在王宗超所料之中,畢竟照著原劇情,強行洗腦洗白也算是犯規手段。 至於天驕那邊,王宗超其實早已在關鍵時刻將她冰封,又用血蒼穹隨手複製出另一個有生命力卻沒有任何思想的軀殼拋給四夷君長。以他的能耐,四夷君長根本無從覺察他究竟在何時李代桃僵,就連當時正與他對決的六聖僧也都完全不知他期間曾離開過。此舉,一方面是對於天命特性的進一步試探,測試以這種手段能否讓天驕從必死的天命殺局中逃過一劫;而另一方面,也在於王宗超自始至終,無論是何身份是何成就,都不會眼睜睜看著這種醜惡之事發生而置之不理。當然,至於十年後天驕解封復活,是否還能接受已當了十年君主,後宮佳麗三千的李世民,王宗超也就壓根管不了那麼多了。 順便,他還將風雲世界的虯髯客所創「蒼龍帝劍」劍意展示給天子世界的虯髯客,看看兩個異界同位體的思維踫撞能夠引發什麼奇跡,也算是一招閒棋。這兩個世界的虯髯客都是極具開創性的傳奇宗師,此舉,或可讓他的武學境界再次追上依仗了神級武學的李世民與摩訶葉,依舊穩居當世絕頂。 此次再次再臨天子世界,看似天命大勢依舊不變,但種種微妙變數已在醞釀之中。王宗超變通天命而又始終沒讓天命捕捉到自己的痕跡,只是憑此與這個世界的幕後掌控者博弈而已。這一整個系列世界的水足夠深,他也用不著擔心這個遊戲會來得太過無聊。 …………………………………… 那是一方比足球場還要更大十倍的巨大露天空闊場地,交織延綿而上的階梯座位上全是成千上萬聳動的人頭,而在場地與觀眾席之間,又有著一系列巨大的菇類植物,以及串聯其間,細密如蛛絲的透明藤網,形成一個足有十數米寬,極具奇幻田園風的隔離帶。 天空漂浮著各種五顏六色的球體,看似放飛的氣球,但若仔細看,就會發現每一個球體都有著水母狀的半透明皮膚,隱約可以看到內部充氣的蠕動腔體,以及可以通過噴射氣體來推動自身向前的疑似排泄孔。每一個球體表面還長著一個巨大的、具有瞳狀結構的水晶體,似是某種有著強大視力的古怪浮空生物,而它們的目光則全部集中到運動場之內。。 但運動場之上,卻並未見什麼盛大的體育賽事,其中間僅僅盤坐著寥寥一個中年男子,身穿一件毫無裝飾的簡樸練功服,在千萬人的喧嚷矚目之下,即使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強烈,也依舊安之若素,泰然穩坐著——直到,一個龐大的人形陰影將他籠罩。 那是一個身高超過四米,灰色的皮膚上布滿了無數褶皺與大小氣孔的巨人,沒有頭顱,健壯得超越生物界限的軀體仿佛肌肉堆砌的堡壘,僅僅是行走,就令大地如同承受重型打樁機打擊般不斷發出震動。只見巨人就這麼一步步走到中年男子面前,又極具壓迫感地彎腰行了一禮。 中年男子也起身還禮,並發出疑問︰「依照慣例,你們可以出動三人一組。」 「這具s級殖裝『泰坦』,製造成本比得上半艘太空母艦!我,是歷經一百八十八輪高風險強化改造與地獄式訓練,從三十萬備選者中脫穎而出的最佳操縱者!而對手,是一位沒有經歷任何強化改造,沒有任何裝備,甚至保守頑固得連最簡陋的冷兵器都不想使用的——原武修!」巨人沒有頭,但他胸膛部位的皮膚卻自然裂開,從中冒出一張肌體與巨人完全連成一體,冷峻剛毅的臉,說話語氣硬得就像一個字一塊鐵錠地往地上砸,「所以,我想先一個人試試!」 「有些東西你說錯了……不過沒關係。畢竟言語,也是重要的戰術手段……」中年男子點頭表示理解︰「請吧!」 話音方落,眼前的巨人忽然炸開! 如果說之前散發著無比力量感與威懾感的巨人如同一座沉默的巍峨火山,此時此刻,就像火山將積蓄了億萬年歲月的無窮恐怖力量毫無保留地一舉爆發!隨著巨人全身體表無數氣孔如同無數黑洞鯨吞抽吸四周空氣,方圓幾十米內竟因空氣來不及補充而短暫陷入真空狀態!而巨人的體型在一瞬間瘋狂膨脹擴展到接近十五米高的程度,膨脹之劇之猛,儼然如同原地自爆一般。 而在四周觀眾還未從這種爆炸式的視覺衝擊反應過來,巨人已掄動比一個人還要更大許多的巨掌,以與巨大體型完全不陪襯的極速狠狠拍下! 根本不是單憑軀體肌肉發動的動作,巨人的掌心毛孔在大肆抽吸空氣的同時,又將大量壓縮空氣在體內加熱膨脹後,從手背毛孔噴射而出,猶如噴氣式發動機般構成無以倫比的巨大推動力量。當他身形膨脹,一掌拍下之後,才是宛如連綿爆炸般的狂風巨浪咆哮鼓蕩,發出如同幾十架重型轟炸機連翻低空俯衝的巨響! 中年男子當即一拳相迎,明明聲勢小到完全不成比例,仿佛騎著自行車迎面對撞全速高鐵的一拳,卻不知怎麼在一拼之後平分秋色。伴隨著一聲雖不震耳,卻又格外沉悶有力震人心魄,仿佛在巨人體內深處發出的悶響,時間仿佛在此刻放緩,氣浪自拳掌對撼處蕩起,頃刻間就化作波及方圓數百米的波紋氣浪。中年男子受力飛退,而巨人身形卻如中雷殛般出現一個不明顯的僵直,原本迅若雷霆的動作微見失形。 一擊無功,巨人龐大的體型如同搏動的心臟般猛烈回縮到近十米高,但雙臂卻與軀體不成比例地膨脹得更長更巨,雙臂齊動,一雙巨掌對著對手,掌心無數毛孔再次瘋狂抽吸氣流,又猛地合攏! 轟! 颶風從巨人雙掌間向天穹擴散,裹挾著轟鳴席捲,所過之處,將一切阻礙摧垮,掀起一股小型沙塵暴。與此同時全場觀眾席人聲鼎沸,所有人的情緒都被這一開場就無比火爆激烈的戰況給瞬息點燃! 一時間巨人身形進退來去,當真快若疾電,迅若雷霆。體形的龐大,壓根無法構成對它行動的妨礙。它的軀體構造,就宛若一整塊充滿彈性與可塑性的蓬鬆海綿,體表的每一個毛孔都能隨時發揮絕對真空的抽吸力,又能隨時向外高速噴射炙熱膨脹氣流。軀體每一部分,在行動中都能發揮出一台大功率向量噴氣發動機的功能,所到之處,狂瀾肆虐,擋者披靡! 而它的對手只是一拳又一拳,簡練直截平實無華地打出,看似不快,但每一拳都妙絕巔峰,恰到好處地出現在最該出現的地方;看似不算威猛狂暴,但力量卻深沉內斂,無一絲一毫的散佚和淩亂。每一拳打出,巨人龐大的身形都會如同正被敲打的巨鐘一般翁然而震,輪廓驟然間變得模糊不清,趨於布朗運動般的動向散亂。緊接著各種淩亂的起伏凹凸如同波浪般在其體表來去擴散,反覆蹂躪,似乎隨時會被打入體內的震波分屍瓦解。 「新一代s級殖裝的威力,似乎反而不像之前幾代恐怖?」 「但是抗擊打能力明顯提升太多了,你看一連中了好幾拳,都沒見被打出什麼問題。」 「是嗎?但我怎麼感覺這樣的拳一點都不夠震撼,明顯不夠給這樣的殖裝怪物撓癢。這一代的『武界』使者,是不是太弱了?」 「太弱……哼哼,那是你沒親眼見到前兩代的s級殖裝被人家輕飄飄的一劍點爆了核熔爐的情形……相比起來,武界使者才是人形怪物!」 就在觀眾的吶喊狂呼與議論聲之中,巨人軀體不斷變形、異化,從肩膀、腋下、腰、腹、背等多處部分變形延展,延伸出一隻又一隻的肢體,或如人臂,或如獸爪、或如蟲足、或如刀翼、或如觸手、或乾脆就是一張長滿利齒的巨口,足足延伸出數十米開外,又在最強悍生體力量與氣體噴吐共同構成的動力之下,無死角全方位地天矯靈動,揮舞間瘋狂攪蕩大氣,撕裂大地。其形其威其勢,當真就是希臘神話中最為兇悍強橫也最為醜陋畸形,諸神退避的百臂巨人降臨人間。無論任何物體,只要被其以任何一部分肢體稍稍一觸,便是無盡的爆炸!隨著更勝定向高爆炸藥的超高速超高壓氣體打入物質內部,無論是水泥還是鋼筋都會在瞬間盡數爆成齏粉!而碎成肉眼難見的物質微粒又被巨人全身毛孔瘋狂吞噬並加速噴吐,圍繞著巨人形成貫穿一切,攪碎一切的暴戾毀滅龍卷! 「……泰坦殖裝針對大氣層內近地、近距離作戰模式設計,以離散式高能分子發動機驅動,高強度高彈性高可塑的半植物化肢體,分子級最優化碳基復合材料的海綿狀細胞壁屈服強度與抗壓強度都超過鋼鐵八千倍,可作兩百萬倍以上的無損拉伸復原……氣態分子全方位無阻礙穿梭的超滲透網狀結構,具備瞬間自我修復與微觀重構功能。體內的任何部位,都可承受等同於10kgtnt威力的金屬氫炸藥內爆,可在一秒內切換超過兩千種不同共振頻率,加上吞吐高速氣流的氣墊緩衝效應與湍流現象擾動……理論上,沒那麼容易以定點內爆或者積累共振效應將其摧毀……爸,您看這一次,『共生科技』有沒有可能戰勝『武道』呢?」 在某個私人貴賓間,一位科研白領模樣,氣質知性而稍顯清冷的女子正向身邊一名男士介紹著,聽起來,對方正是其父。但這位男士卻全然看不到半點衰老痕跡,彼此年齡似乎沒什麼差距。 不過,在生化科技高度發達,各種修行流派無比盛行的今天,青春常駐的現象早已屢見不鮮。相比之下,反而是知性女子能夠對堪稱絕密的s級殖裝各種數據如數家珍來得頗為詭異。 「看來,你的生化材料學已經發展到充分利用化學鍵的極致了……」聽了她介紹,男士不置可否地反問道,「那麼,已經搞出利用強相互作用力的簡並態材料沒有?」 「目前還只能在實驗室條件下實現,沒能做到實際應用……」 「那麼,你說的這些,就不足以決定勝負,都不算重點。」聽了她介紹,男士不置可否地隨口應道︰「更關鍵的,還要看另外兩台殖裝……」 「一次性全說出來,就沒什麼意思了。」知性女子輕笑一聲︰「反正您遲早會知道,就讓我先賣個關子吧!」 「相比勝負,我倒是更關心殖裝者所承受的代價……」坐在男士身側,一位也同樣看不出半點老態的女士開口詢問︰「這種分子級的全方位改造,會給殖裝者造成什麼負面影響?他們的人格、心理還能保持正常嗎?」 「媽您還一直在擔心這個嗎?」知性女子莞爾一笑,「您還是以老眼光看待這個時代的事物啊……s級的殖裝者都是將腦域開發到百分之六十以上,能夠穩定進入第三層級『上帝禁區』的優選者,殖裝的一切功能模塊,都是要依仗他們的自由意志去駕馭,這可來不得半點扭曲與勉強。沒有合適的殖裝者,哪怕以最先進的量子生物計算機操縱,s級殖裝也發揮不出一半威力,這也是『共生』的意義。他們從來不是傀儡,也不會變成傀儡。雖然生體改造的確會影響他們的部分軀體感官與功能,但現在的虛擬感官科技都足以彌補,他們卸下殖裝後,還是完全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的,基本不至於心理扭曲成變態殺人狂。」 「但前提是,他們不至於在這一場對抗賽中死去……」女士搖頭輕嘆,「最近幾屆的分出勝負,都是以人命為代價……」 「這是無法避免的……」男士同樣嘆息搖頭道,「但是,這是有意義的,雙方都需要以生命去證明自己。」 「是的,我也能夠理解……雖然這很殘酷,但能夠將殘酷僅僅局限於此,本身就是最大的仁慈……他們任何一方,都值得人們敬仰!」看著場中的激烈搏殺,女士的目光帶著淡淡的悲憫與無奈,但在那眼神之下,蘊含的是比百鍛鋼更強更韌的堅定與純粹。 「某種意義上,的確如此。這也是『共生』所需要滿足的必要平衡。若是一方實在太弱,對另一方徹底失去意義的話,那就不是『共生』,而是『寄生』,有朝一日,一方總會被另一方拋棄或者吞噬。」男士目光深邃地看著越發激烈的戰況,一邊以一種悠遠的語氣慢慢說著,「經歷了百多年前的那一場滅世危機,這一份危機感,應該永遠銘刻於任何一人心中,成為自強不息的推動力。」 此時此刻,赤手空拳的中年男子,面對百般變化,兇悍絕倫的百臂巨人,已越來越佔據上風。 握拳,僅僅是握拳,就仿佛握緊了天地的軸心,令天穹大地圍繞著自己拳頭旋轉。拳勢動,天地齊動,每揮一拳,無形力量自大地,天穹,虛無中降臨加持於拳鋒之上。哪怕本身力量再怎麼渺小,但集腋成裘,滴水成海,卷塵成山,這匯集而來的質與量,越來越強大得超乎想像之外。每當他屹地頂天,一拳轟出,造成的殺傷效果姑且不論,但卻仿佛已在天地,在虛空,在所有人的心靈之中烙下一個宛如亙古,永遠無法磨滅的深深拳印! 雙方對撞炸裂的力量化作狂猛飆風,一圈又一圈的掃蕩而過,其勢之猛,甚至將將大地都撕裂出無數深深的鴻溝。足以夷平一個小城區震波與狂瀾四面擴散,不過觀眾席之前各種防禦措施早已啟動,由無數層疊的復合結構,高強度、高自我修復、高透明的碳縴維網早已充能膨脹,形成物質與力場雙重保障的防禦圈,將足以輕易撕裂舊時代任何航母裝甲的外溢殺傷力量給全部抵擋下來。 「真是不可思議,沒有任何裝備與武器,僅僅憑著個人的力量就能壓制最先進的s級殖裝!」 「徒手拆空艦,赤足踢殖裝!好男兒正當如此!」 在一處年輕學生為主的觀眾席上,各種怪形怪狀的吼叫和歡呼,喧鬧不已,被這舉手投足間的磅礡蒼茫而又極具男兒氣概的戰鬥風格刺激得熱血澎湃欲罷不能,恨不得親自下場掄一番王八拳才覺得暢快。 也有些人冷言冷語︰「這算什麼,這幾屆都是規定三台殖裝齊上才足以平衡彼此勝率,現在只出動一台殖裝,能夠贏才是咄咄怪事呢!」 「哼哼,三打一,就算打贏都是不要臉!」 「三打一算什麼,科技流的最大浪漫就在於量產優勢!」 「呵呵,量產?眾所周知,s級殖裝,根本就離不開s級殖裝者,那些傢伙哪一個不是十萬裡挑一的妖孽,說到底還不是要拼人!」 「這好歹還不是十萬里挑一,但那些能夠單憑個人武力對抗s級殖裝的武修,千萬裡挑一有沒有?有種雙方都全力暴兵拼個一波流!」 又有人咳嗽幾聲,以頗為冷靜理智的語氣說道︰「唉,只有我感到可悲嗎?連原始人都懂得使用工具與火焰,但科技發展到現在,作為最強個體作戰單位代表的s級裝甲卻仍被一位拒絕使用任何武器,僅僅依靠自己純天然的血肉之軀作戰的極端保守主義武修壓制,這算不算開歷史的倒車?」 當即怒斥與反嘲伴隨口水飛濺而來,但此人兀自雄辯滔滔︰「是的,個人戰力能夠鍛煉到這種程度的確是個奇跡,不過再怎麼樣,都是少之又少鳳毛麟角的人士能夠做到。他們的體系,哪怕要達到普通強化士兵水準都需要經過苛刻得讓人懷疑人生的修煉。即使他們未來有人能夠做到肉身穿梭宇宙徒手劈開星辰,也與普羅大眾沒什麼關係。可不像強化殖裝研發過程催生的許多技術,往往未來十幾年、幾十年後就能讓絕大多數普通人受惠,你說我們更該支持哪一方呢?」 「年輕人,可不要把無知當成特立獨行。」這時候,一位看起來較為老成的教師模樣長者忍不住開口了,「先不說高階殖裝者許多都是由武修轉職,如果你對一百多年前那一場滅絕了全球百分之九十九人口的大災難稍稍有所瞭解的話!你就會明白一台失控狂奔的列車,遠比開倒車要來得更加可怕。你永遠無法預計,我們引以為傲並深深依賴的科技,究竟會孕育催生出什麼足以反噬人類的可怕怪物。 那些原武修的堅持或許在你們看來僅僅是浪漫、帥氣甚至是頑固可笑。但他們的存在,卻至少可以告訴我們,哪怕人類再次遭遇失控科技怪物的反噬,哪怕我們的造物又一次背叛我們,或者被什麼存在剝奪我們製造和使用武器的權利,我們也能夠單憑赤手空拳,去戰鬥,去打敗,去降服反噬的怪物,重建我們的文明! 他們絕非與普羅大眾,與人類文明無關。事實上,他們是人類文明的保險絲,是安全閥,是守護我們文明的最後一道防線!」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6 23:19 編輯 |
第七百掌 神掌真意 聽了王宗超的話,六大護法聖僧不約而同地雙掌合十,一言不發,掩蓋在金剛明王怒目猙獰相面具之下的面容不知喜怒。不過與此同時,王宗超已能感受到有六股感應正在嘗試解讀他的思維,其中有三股感應更是精微,隱約正在向他過去未來,所執所求,緣起緣滅諸般更深廣的維度擴展。 單憑他宛若佛門「神足通」的來去絕跡,六聖僧自然不會當他只是一名口出狂言的妄人,不過更不會輕信他所說,如今正以「六識通」甚至「七識通」的心念修為,對他的來歷根底作出判斷。 然而王宗超這一軀體只是剛剛造就,根底比初生嬰兒還清白。而所謂與「如來說好」這一說法卻來自另一個時空的「王宗超現象」,借玄不可測的混沌感應彼此聯繫,仿佛自意識中的混沌無念中憑空萌發,毫無來由,莫名其妙的一個粗略想法。別說六識、七識,就算六人擁有八識甚至九識都無從透過意識混沌追根溯源。當然,就他們如今的境界,無論如何施為,所能感知到的都是一派混沌蒼茫,仿佛對方為善為惡,無論是救世聖佛或者滅世魔頭,一切的演化都有可能出現。 「口說無憑,諸位不信也是自然,不如就直接手下見真章!諸位請了!」 王宗超也不與他們雲山霧裡地繞,當即一掌向天,一掌朝地,頓時周身光明大作,所立天搖地動! 從他周身綻放的光輝雖不強烈,仿佛只是自然之光,但卻洞天徹地,所到之處,日月無光,乾坤皆暗,萬物化虛,仿佛化身婆娑世界,億萬眾生仰望的唯一光源,普照一切,洞徹一切! 他的身軀並未變大,也未曾爆發出什麼震山撼岳驚天動地的偉力,但僅僅看著他身形穩穩屹立,就仿佛看到整個浮華塵世的絕對中心,乃永世不移,不變恆常之唯一象徵。捨此之外,萬般皆動,諸行無常,哪怕天地乾坤,也皆如朝露浮萍,夢幻泡影般飄搖不定,脆弱不堪! 唯我光明,萬般皆虛;唯我不動,諸行無常!王宗超一上來就將如來神掌第一式「佛光初現」與第三式「佛動河山」一齊施展,不拘泥於任何具體招式,甚至也談不上運用力量,但單憑氣勢,就將一種「唯我獨尊」的霸道淋灕盡致地展示出來。 不僅如此,王宗超還讓六聖僧無比深刻地感受到——如來神掌第二、第四式「金頂佛燈」與「佛問珈藍」正蓄勢而動,隨時都會有煉化一切夢幻虛妄之焚世火劫,震碎一切無常瞬變之滅世雷霆一舉爆發! 舉手投足間,一共四式如來神掌齊展,盡顯其中蘊含的一切無上智慧心,無量威德力,無形中已壓制得六聖僧根本無從發出同樣的前四式神掌,但卻偏偏了無半點佛韻,毫無半分慈悲! 「此人若非降世佛子,便是天魔佛敵!」 一瞬間,六聖僧心神已通過「他心通」完全聯成一體,達成共識,雖然對方根底用意皆不明,但此時若是不厲行反擊,等若將生死操於人手! 下一刻,六聖僧斗篷下各自隱藏的法器全出。其中一名聖僧率先將一柄金錐之形的法器以雙手合於雙掌之間,隨即雙掌向王宗超平平推出。與此同時,一道華光也隨他的掌勢從金錐錐尖激射而出。 王宗超身形站定,不逼不讓,也不出手招架,隻任對方掌力臨身。一瞬間,王宗超只感對方掌力似分兩重,一重推拒,一重接引,似要將自己同時向兩個方向拉扯開來。 與此同時華光射來,卻似從另一個虛幻維度,毫無妨礙地透過王宗超身體。無聲無息間,只見一連串光暗交錯、五色斑斕的人形順著這道華光,直從王宗超身後流水行雲般翻滾透出。仿佛一幅人物畫被強行打落任何光彩顏色,只剩下一個無光無色的人形輪廓,甚至進而連輪廓都抽象淡化,向聖僧雙掌間投去…… 「噫……」 王宗超以身試招,便覺察這一式神掌以及法器並無什麼實質的殺傷力與貫穿力,但偏偏其中一股透析投射之能,在一推一引一照之下,竟無形中將自己一切真氣、力量乃至實質形態全部逼出體外,全身先是彌漫著一種脫力空蕩而又輕鬆自在之感,進而所看所聽所感的一切都在遠去,仿佛被剝奪了各種感官,而後心中一切七情六欲、苦樂幻想也全部離體遠去,清淨離欲,超拔離塵,只剩下純粹的理性與清明…… 再進一步連理性與清明都繼續淡去,沒了具體的觀念與想法,卻又並非完全沒有思維,而是進入一種非想而又非非想的禪定。正所謂空色既亡,識心都滅,十方寂然,迥無攸往! 「這就是神掌第五式——『迎佛西天』了?相比前四式,第五式神掌起果然全面蛻變進入一個新境界!」 以身試招,王宗超已全盤試出這一式如來神掌的奧秘與厲害——傳說中佛祖圓寂之際,漫天諸神前往恭迎佛祖前往西天極樂。但佛祖之影卻道「眾生未度,豈可自行解脫」,纏住佛祖,阻其前往。諸神之首的大梵天見此情形,便拋下一法錐,將佛影釘在地上,佛祖才得以順利解脫飛升西天。此佛經故事之中,所謂「迎佛」,迎的也只是佛祖,而代表佛祖的執念以及與塵世因果宿緣的佛影,卻是必須割捨留下的! 此處又不得不提到佛教的世界觀由下而上,從有著具體物質形態以及情感、因果業力的欲界,到清淨離欲,但仍有具體的身軀、景色的色界,進而上升到沒了固定的形體物質,除滅一切與物質外境相關的感受與思維,作無色定的無色界,一步步到達極靜極妙極空之境界,方有可能超脫三界,得證正果。這個過程,可以視為佛教世界觀獨有的,由有到空的一大修行晉升維度。 而「迎佛西天」這一招打在對手身上,爆發的力量卻是等同於炸開這個虛擬維度,在一瞬間將對手的色、受、想、行、識諸般如同重影般依序過濾分化,如同外魔般排斥打出體外,讓對手在瞬間得以體驗成就無色界天人,無限接近佛陀的大解脫、大極樂感受。 不過大解脫、大極樂之感畢竟只在瞬間,下一瞬,王宗超就感到因「迎佛西天」暫時分離擺脫的色、受、想、行、識諸般業障若雪崩反噬,仿佛剛剛被高高捧上天而又一下重重摔落地,又像剛剛超脫汙濁塵世得享清淨,而又突然間身陷泥淖糞坑灌了個滿口滿腹不可自拔,一時五蘊熾盛,百念紛呈,本心昏昧,諸業纏身,真氣鼓沸,氣血逆行…… 「迎佛西天」造成的假像畢竟並非通過正法修行而獲得的穩固境界,積累深厚的佛修或許有可能借此頓悟精進,但佛法根基越是淺薄者,執念越深,業力越重者,越是會被瞬間壓垮!無論是武者貪求功力與名利,梟雄貪求權勢,智者貪求知識與名望,乃至凡夫俗人貪財貪色,越貪越執越會自食其果,換句話說,這是一式借對手所貪所有,所執所欲的一切來反噬摧垮自己的神技。 發出「迎佛西天」的聖僧已修成「七識通」,相比剛剛灌頂成就「六識通」的李世民高出何止一籌(不過李世民還有天劍贈送的『天心』加持),又借對應法器打出「迎佛西天」,普天之下,又有屈指幾人能夠接下? 「難怪這個時代只有前四式神掌現世,第五式哪怕是巔峰狀態朝陽也難免一觸即潰。話說,朝陽的血蒼穹氣機消散了,雖然逼得李世民動用一式『金頂佛燈』,但終究難逃天命注定的敗亡下場……」彼此境界畢竟大有差距,王宗超中掌之後還若無其事地分神關注李世民與朝陽的戰局,而中掌的身形則在一連串光影重疊之中,漸漸顯化出一盞飄搖而不滅的燈火。火中似見業障重重紅塵紛擾,但卻始終無法遮蔽光明覆滅火光,而是只能成為燈火的燃料。只要火光不滅,就能不斷焚煉邪崇汙濁化為祥和明淨,越來越透出圓滿、無礙、長存不滅之意。 「佛光初現」,只是明心見性之始,而到了「金頂佛燈」,於心中點燃心火,才能長明不滅,時時照亮自性,煉化雜念黯垢,直至內外身心淨如琉璃;而傳法之時,又能成為心心像傳的傳心薪火;對敵之時,則成為引燃對手惡業的紅蓮業火。燈火不滅,自心不墜,諸邪莫侵,正法永存。雖理論上只是神掌第二式,但若境界足夠高深,以此應對第五式「迎佛西天」的激濁揚清,也並非不可能! 而在「迎佛西天」無功的同時,另一名聖僧已毫不猶豫將手中一件質若琉璃的九瓣蓮台高高托起,一推一震之間,便有無量光芒呈蓮狀從中迸發,無有不至,無遠弗近,包羅無垠,向王宗超當頭罩下。 王宗超舉目看去,四下全是茫茫無際的一派光明澄澈,琉璃明淨,天無片雲,地無寸土,處處皆是毫無障礙的一派透亮空明,而原本近在咫尺的六聖僧早已在光明之中不見了蹤跡,無辨其蹤。 與此同時,又有無窮金光如洗似煉,如刀似劍無所不在地襲上身,照透心,身心俱受,似要將自己千刀萬剮,又似替自己除垢冥,滅黯鈍,斬苦厄,破心魔,斷業障,照見五蘊皆空,自性空明! 「佛光普照,照見性空!佛光之下,似光明相,又非光明相,照見非見,不見眾生,不見彼此,也不見我,幻軀非我,諸法無我!」 眼看著自己的身心在佛光中越來越見空蕩透亮,仿佛被佛光漸漸同化,隨佛光一並向太虛真空漫無邊際地無限發散,王宗超付諸一笑。這「佛光普照」一式佛韻佛理固然更高深一層,但是單以威力而論,卻是可以教人無從分辨敵我,甚至泯滅了彼此概念,不知存身所在,在無從還手而又毫無痛苦的情況下身心化光化虛,一切的執念罪業連同四大假合之軀一並化為烏有。 如果說第一式「佛光初現」是基於自性的通明始覺而大放「光明」,第六式「佛光普照」則是照見五蘊皆空,諸法無我的「空明」。唯有無我才能無分彼此,照見眾生盡皆平等;唯有無在才能無所不在,遍虛空普照一切法界。一切有為無為的諸法中,所謂自我意識,彼此之別只是相對的生理和心理幻象,我的身軀只不過是四大假合之幻軀,在佛光堪虛破幻,消泯我執的同時,就此徹底化光化虛似乎也是理所當然。 此時此刻,只見籠罩住王宗超的蓮狀佛光凝聚不散,漸漸的竟連同王宗超一並結成一方佔據方圓丈許,蓮瓣團團合攏的琉璃蓮台,蓮台內外盡是一派無光無影無色無相的空無澄澈,不僅不見王宗超身形,連他存在過的一切行跡都無影無蹤。 以佛光將對手身心徹底化作空無,未免太過殘忍,大違慈悲。在還未確定王宗超是否罪無可赦之前,六聖僧僅僅將「佛光普照」凝作一方琉璃法界,法界之中雖見空無,但只是相對的空無,解了法界還有望恢復原狀。正如玻璃置於水中,玻璃看似消失不見,但取出水還是原樣。 此時此刻,六聖僧圍繞琉璃蓮台一齊盤膝而坐,雙手合十,齊聲念佛,一時梵音真言大作,似正要嘗試度化封於琉璃蓮台內的對手。 就這麼過了一刻多鐘,驀地,一直深入禪定六聖僧不約而同的各有動作,一齊抬頭望向某處。不必肉眼確認,他們早已第一時間確認數十里外的某處,一場慘絕人寰的血腥大屠殺正在如火如荼進行,時不時有佛光耀眼,梵音如雷。但那佛光已沒了半點慈悲,有的只是直烙人心的凶叵淒厲;而梵音也不再平和,而是充滿了無窮的怨憤殺意,搜魂破腦般直震身心,逼人膽裂、摧人瘋狂! 「是神掌入魔?而且還是依正法所成的神掌入魔!」 「是降魔尊者?何故須臾間逆佛成魔?」 正當六聖僧震驚意外之際,忽然六人圍住的琉璃蓮台突然生出形變,由裡而外徐徐開放,與此同時一個滾滾宏音跨越諸識,直接傳入心靈深處。 「花——開——見——我!」 四字四音,就如四道開天闢地的神雷在六聖僧識海掀起經久不息的驚濤駭浪,再難保持心靈禪定,諸般念頭沸水般翻滾奔湧,心神恍惚之間,一種莫名而來而又仿佛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信念開始在六聖僧心中不可遏制地萌生——若眼前蓮座開放,從中走出的存在,就必是一尊所有佛子都需奉為世尊,頂禮膜拜的降世真佛! 這卻是一式「佛問珈藍」,若是針對心靈發揮威力,既可以喝破迷障,也完全可以從根本上顛覆篡改一個人信念與認知。 六聖僧齊聲嘆息,心神徹底結成一體,宛若一人,其中一人淩空浮起,將手中一卷混金色的貝頁佛帖徐徐展開,置於掌上,結成一個玄妙法印,緩緩下按。 他淩空而起的高度明明不算太高,但這一按,卻似從無窮高處向下按。天地漸漸陷入沉寂,似乎被一再壓縮成一張薄紙,時光也仿佛被按壓得陷入了凝滯。神掌推動佛帖一寸寸的降落,但卻始終教人無法觸及,恍如直到永恆時光的盡頭才會完全落下…… 不過這等異象並非發生在現實,若身在局外看去,只是見到聖僧淩空一掌按下,就將琉璃蓮台越按越扁,越壓越薄,最終竟拓印成貝頁佛帖之上的一方蓮台之圖,又被聖僧一卷收起。 長出一口氣之後,六聖僧再度起身之際,身形卻都有些搖晃不穩。他們此行先替李世民開啟六識通,而後有被逼著連出三式如來神掌,雖然只是其中三人出掌,卻都是諸識相通聚眾之力,此時心神法力都已近乎油枯燈盡。 「如此一來,我等又如何還有餘力阻止降魔尊者入魔濫開殺戒?」 「此地紅塵業力如山,殺劫已起,我等還道助降魔尊者開六識通,足解此劫,卻未曾想反致殺劫更烈。」 「唉,也是功利之心作祟,若非覺察降魔尊者命格尊貴,當為未來震旦大國國主,若能借此弘法震旦,功莫大矣,我等又豈會破例為他灌頂開識,卻不料反教他根基不實,為外魔所乘!」 「難以力阻,也要勸阻!」 六聖僧理論上不應介入紅塵殺劫,但既已知悉李世民正以神掌濫開殺戒,卻是斷無不管之理。雖然連出三式神掌後已是一個比一個神疲力乏,但仍強打精神,合頌真言法咒,再次憑著神掌修煉者彼此間的神識感應,溝通李世民的心靈,嘗試將他心中的殺性化解。 「……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畢竟寂滅諸煩惱焰,而能為一切眾生起滅貪癡煩惱焰,雖知諸法如幻、如夢、如影、如響、如焰、如化、如水中月、如鏡中像,自性無二,而隨心作業,無量差別……」 稍一溝通,就只覺李世民的識海之中充斥了無窮無盡,如沸如焚的悔恨、悲痛、狂怒、以及如火如荼六親不認的殺戮,在六人的經文合頌之下,剛剛有所緩和,但隨即只聽一聲狂魔般的驚天震地怒吼「住口!妨礙我殺盡這群畜生的,都得死!」 若在全盛之時,任何兩僧合力,都可以穩穩壓制對方,但此時六僧卻被吼得腦海劇痛欲裂,只看到一名衣不蔽體,四肢骨折扭曲,遍體滿是齒痕血污穢液,原本絕美面容已被揉捏得慘不忍睹一派淒厲的女子在烈火中漸漸化為焦炭骨灰的一幕,攜著山崩海嘯般的狂暴負面情感洪流衝擊而來,頓時如中雷殛,口中佛經中斷。其中三名修為較淺的聖僧臉上的忿怒金剛面具當即破碎脫落,露出三張面帶疾苦的枯瘦老臉。 「冤孽……何以至此!」 六聖僧面面相覷,心中真是個有苦難言——憑著他心通,他們好歹知悉了李世民為什麼發瘋的緣由也就在不久前,當他還在盡力阻攔朝陽繼續絞殺四夷君主與兵馬之時。被朝陽一舉打爆大半得力手下以及盟友,正滿腔無名之火無處發泄的四夷君主,在草原上遇到了落單的天驕。 照理說,當時中原一方的高手不少,雖然虯髯客已受重傷,但只要有摩訶葉、李淳風等任何一人在,四夷君主都沒那麼容易肆意行事,但偏偏天驕就是落單遭遇了這群凶人。 一個嬌艷絕倫的絕世中原美女,遇上一群劫掠成性而又剛剛吃了一個空前大虧,對中原人滿腔怨恨的草原強盜,究竟會是何等下場,不言而喻。雖然天驕肯定會嘗試向他們解釋她是剛剛救了他們一群人的李世民的女人,但是在奉行強者為尊的他們來說,被中原人所救,原本也是奇恥大辱,他們對李世民心懷的可沒有半分感激,有的只是恥辱與痛恨! 天驕性烈,在父親虯髯客自小教導下武功也算不俗,不過四夷君主雖然萬萬比不上李世民、朝陽等人,但也絕對稱得上一方霸主豪強,外加隨行親衛也有不少高手。落單的天驕縱然拼死反抗,最多也就讓他們火上澆油而已…… 於是該發生的都發生了,當好不容易解決了朝陽的李世民懷著四海皆兄弟,民族大團結的美夢尋到暴屍草原,飽受摧殘的畢生摯愛的屍體時,眼前整個世界連同他的天真信念都全盤崩潰了(順便一提,李世民到目前為止感情仍堪稱專一,初戀即是摯愛,可不像姬發等其他天子女人好幾個)…… 如今的李世民,在用「菩薩滅」之火將受辱慘死的摯愛火葬之後,又追上仇人,用盡所能想像的殘酷手段虐殺四夷君主以及他們的一批近衛之後,兀自怨憤滔天難解難消,又將殺戮的目標放在馳援救主,以及所有在這一帶的外族兵馬乃至普通牧民身上!其間,原本被他輕輕放過的中二漢奸軍師袁天罡被他打成殘廢,嘗試勸阻他的李淳風被他以佛光弄瞎雙眼,就算曾與他志同道合,一起多次出生入死的忠心屬下要阻他濫殺,都被他殺雞屠狗般隨手殺了! 唯一有能力阻止李世民的摩訶葉,卻飄然離去,絲毫不理。事實上,這次四夷入侵,極樂正宗弟子乃是赴前線抗擊的主要群體,五部眾就有三大護法陣亡,堪稱傷亡慘重。朝陽雖口口聲聲隱忍為國,但其實也存了借四夷兵力打擊異教對頭的心思。所以無論是李世民打朝陽、還是殺戮四夷,摩訶葉都壓根不想阻止。而另一方面,他也似因外道而成而又不遜佛門正宗的靈識感應心知李世民已是殺劫加身,鬼神闢易,仙佛莫阻! 此時此刻,只聽人吼馬嘶金刀破風以及骨骼爆碎鮮血潑灑慘叫怒吼混成一道混亂驚悚的洪流,隨草原刮面風沙由遠而近滾滾而來。六聖僧舉目看時,只見一群人數近千的突厥騎兵正丟盔棄甲狼奔豕突倉皇飛奔,而在他們身後的,則是一個全身從頭髮到衣物都已被血污浸了個透,許多地方還掛著殘缺的人體器官內臟之類,隨著縱橫如電的身法將鮮血在草原上肆意潑灑塗抹的修羅殺神! 「雷神疾」到處,只見一道身影快若流光在將要逃散的每一個騎兵頭上掠過,緊接著才是劈哩啪啦一連幾十聲頭顱爆碎之聲,卻是被他一腳踩過後,人飛出老遠後頭顱才承受不了驟然變形的巨大內壓而爆碎。「羅漢卸」施展,到處都是像破毛巾一樣嚴重扭曲變形揉成一團的人體。「金剛解」一擊之下,人體全部血肉炸飛,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完整骷髏架子保持原來的姿態留在原地。「菩薩滅」火勁到處,到處都是過火烤肉的焦臭味……佛門一流絕學被用於肆意殺戮造成修羅煉獄一般情形,就這麼在六聖僧面前隆重上演。 「救,救我……」 最後一名騎兵落馬墜地,雙腿骨折,人卻還在求生欲驅使下拼命向前爬,顫抖著向已近在咫尺的六聖僧伸出手……隨後,就是一連串骨骼爆碎內臟破裂與高亢而又迅速衰弱的瀕死慘叫聲。 李世民面無表情地踏步向前,一腳將這名騎兵雙腿踩個粉碎,第二腳將他踩了個脊椎寸斷破腹流腸,第三腳才將他頭顱踩爆,橫飛的血肉腦漿直濺了六聖僧滿身。 「交出全部神掌法器,盡傳所悟神掌訣要!本王……不,朕可以答應留爾等一個全屍!」親眼確認了六聖僧已是處於一個無比虛弱狀態後,李世民森然下了通牒,如今的他全身浸透血污,也布滿了累累創傷,牙縫都掛著不明的血紅碎肉,雙眼糊滿了濃厚血痂,而又被從眼眸中盛燃的忿怒赤炎燒成焦黑,完全看不到半點眼白,望之心寒! 他的傷除了在廝殺中受創之外,還有極度愧疚自責之下的自殘。這個世界的天地元氣比絕大多數世界來得充沛活躍,所以普通軍士普遍有內功根底在身,以兇悍著稱的草原騎兵更基本有著不惜透支潛能壽元的爆發技,人數一多對於絕頂高手來說也是個威脅,當他們四散奔逃,分兵劫掠,絕世高手更是顧都顧不過來,所以朝陽也需設法將他們的首領精銳都聚在一起再殺。李世民是憑著「雷神疾」超強機動,加上入魔後的「佛問珈藍」的超廣域音波攻擊,摧人瘋狂自相殘殺才能以一人殺戮過萬,不過也付出了不小代價。畢竟,能夠越殺越強而又完全無視雜兵傷害的,也就唯有依仗了「天魔四蝕」與「天魔金身」的天魔功修煉者。否則哪怕強如西楚霸王項羽,由於「紫雷七擊」攻強守弱,適合單挑不利群毆,外加過於霸道對身體負荷過大,也照樣被千軍萬馬外加張良的奇門陣法與心理攻勢給圍殺了。 不過無論如何,李世民現在的狀態仍比六聖僧好得太多了,尤其天命殺劫加持,踏步上前,全身纏繞著的無窮洶洶血孽怨氣已如修羅煉獄洞開,衝擊得六聖僧心旌搖晃。 「唉,首惡既誅,惡也已償。施主何苦再鑄滔天殺業?冤冤相報何時了……」 若在尋常,在天竺千萬苦行僧中脫穎而出,開啟六識、七識通,繼承神掌法器,且又心心互通宛若一人的神掌六聖僧,就是不履世則已,入世則為當世無敵,鎮壓一切的絕對力量。但如今他們識海念力已將近枯竭,只能嘗試以言語相勸了。 「住口!」李世民一聲怒喝,已震得六聖僧一陣東歪西倒,有口難言,只聽他聲聲如雷怒吼不絕,「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四夷外族一個個全是狼子野心的人面畜生!我李世民有生之年,發誓登基後就盡啟大軍,盡滅高麗、突厥、西域諸國,屠盡其族,雞犬不留,方消我恨! 還有爾等,先前施惠於朕,未曾不是想借朕將佛家邪說傳諸中土,蠱惑人心,滅我族鬥志血性,將來只能如豬羊任人魚肉。用心更是可惡可恨!我李世民若非先前信了你們的邪,又豈會鬼迷心竅放過那群畜生,害我摯愛受辱慘死!」 李世民越說越是悔憤填膺撕心裂肺,如今的他深恨自己曾經的心慈手軟釀成大錯,自也對任何勸他為善的存在都深惡痛絕,哪怕佛祖真的降臨在他面前,他都要撲上去打!下一刻,他手中法印已結起,「佛光初現」就要朝六聖僧全力轟出! 「六位大師剛剛耗損心力展示三式神掌,現在都已累了,你又何苦難為人家。想學神掌的話,我也可以教你啊!至少前七式是沒問題的……」 忽然,一個聲音輕輕鬆鬆傳入耳中,李世民目光一冷,側目看去,只見王宗超背著手,輕鬆寫意地站在不遠處的一處小山坡上,正似笑非笑打量著自己。那目光形容起來,簡直就像正在打量一個正遍地打滾撒潑的熊孩子差不多。 就這麼一個眼光的嘲諷比任何尖酸羞辱都要來得有力許多,李世民心中無名火驟起,充滿殺意的目光立即轉移到王宗超身上。 而另一邊,六聖僧聞言一齊發怔,再展開貝頁佛帖一看,卻見佛帖之上哪裡還有什麼琉璃蓮台之圖。 默然片刻之後,六僧齊頌佛號,向王宗超合十一禮,又長嘆一聲,再不回頭,動身直往西方飄然離去。 迎著對方只要將自己碎屍萬段的實質目光,王宗超若無其事,似是教導似是自言自語「『迎佛西天』的真諦在於『解脫』,『佛光普照』的真諦在於『無我』。而『天佛降世』的要旨則在於『涅槃寂滅』,真能完全發揮其中真意,一掌之下,對手本性靈光沉寂,境界飛速下降,所在時光寂滅,空間維度寂滅,相當於遭受降維打擊。如果有足夠大的法力,甚至可以暫時降低一個世界的層次。若是佛陀或大菩薩出手,將某條先天大道暫時壓制寂滅也不足為奇……年輕人,以你現在這狀態,這三式哪怕最粗淺的入門都沒法沾邊,不如先……」 話音未落,眼前人影電閃,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雷神疾」的神速早把聲音遠遠拋到身後,比絕大多數高手的思維反應還要快得多,而且其中蘊含「金剛解」、「觀音亂」等一系列變招連招。六聖僧雖佛法境界修為遠在李世民身上,但遠不如他精於實戰,單對單的話,來不及出神掌就被擊倒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驀地人影紛亂,李世民連王宗超都沒有踫到就一下倉促變招,身形隔著丈許擦著王宗超飛掠出百丈之外才落地。緊接著一圈圈四下蕩開的白色空氣漣漪伴隨著連連如雷氣爆才在他掠過的軌跡接連爆開。 「……將所會的前四式重修一番,夯實基礎才好更上一層樓。」 王宗超整個過程不閃不避不招不架,兀自把話完整說完。他整個過程只不過向某處隨意看上一眼,但卻讓李世民驟然感到自己招式有絕大的破綻被捕捉到,本能地倉促變招,但過後回味對方究竟是否當真捕捉到自己的破綻,卻是莫名其妙至極。 雖然莫名其妙,但李世民卻已意識到眼前這個莫名而來,不見經傳的傢伙很可能是深藏不露的絕世高手,不容有絲毫怠慢,當即再度摧動「佛光初現」。整個人在已被血色侵染,凶煞不詳的異化佛光中懸浮而起,轉眼間宛若實質的佛光越擴越大,化為鋪天蓋地的洶湧光流向王宗超席捲而至。 「若非天命加持,以這種崩到一塌糊塗的心態,強用神掌早就走火入魔自爆了,正如理論上朝陽本不可能接連速成兩重渾天寶鑒……不過天命之下,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都能夠簡單粗暴做到逆佛成魔!」 王宗超對於臨頭的猛招絲毫不加理會,只抬頭看向天際與李世民彼此呼應,血芒凶光空前熾盛的帝星。在帝星已完全是白晝可見的光芒輝映下,四下似有若隱若現的某個隱星正要被映照顯形。 「天命的作用機制,越是偏離原本軌道,引發的熵亂越是規模浩大。先前我只不過為觀摩神掌的同時就近觀察李世民魔化過程,導致天竺六僧沒有像原本劇情一樣及時離去,就致使他們也捲入這股天命亂流。若是再置之不理,讓李世民殺了六僧再獲得全部神掌法器,以他為主導的這股天命殺劫規模就會再數倍增幅,將中土、大漠、西域乃至天竺都一並捲入,因此而死傷的人命何止多出百萬? 不過我若制止,天命就會拉我代六僧應劫,現在天穹上正要借李世民的帝星映出對應我的本命星。不過,哪有那麼容易……」 此時此刻,原本代表祥和光明的「卍」字光印已徹底化作充斥血腥凶煞的「卐」字光印,摧枯拉朽正中王宗超。 王宗超自顧自地仰頭看天,若有所思,身形卻在被光印轟中的瞬間化為毫無色澤可言而又可以映照一切的琉璃明鏡般的質地觀感。 「身若琉璃,心如明鏡?」 還未走遠的六聖僧目睹這一幕,不由恍神出聲,不過仍強行忍住駐足旁觀的念頭,加速離去。他們心知肚明,這次李世民入魔,與他們沒能忍住弘法東方震旦的功利心,強行提升李世民使得他根基不穩有莫大關係。而王宗超雖然根底不明,但他們心底已默認對方多半為前來修正天命,理清因果的神佛天人一流。此時他們怎還敢再沾紅塵因果,一心回天竺之後就此閉門思過苦修,守住神掌法器不至所托非人便是功德圓滿。 此時只聽李世民慘叫出聲,他全力以赴的一掌「佛光初現」明明近在咫尺卻始終不見落到實處,對方身若虛空萬般不沾,而又宛若琉璃明鏡,將他佛光雜質悉數過濾,化為純粹的「卍」字光印返照他身上。恍惚間映出血孽滿身的他仿佛修羅惡鬼在佛光下扭曲掙扎的醜陋面貌,當真身心俱創! 但這又算得了什麼?如今的李世民,哪怕王宗超真是如來降世他也要衝上去殺個痛啊!如今的他,活著的每一時每一刻都是無比的痛苦煎熬,還不如在瘋狂殺戮發泄中自尋了斷! 所以他壓根不管不顧早已瀕臨崩潰、亂七八糟的心境與經脈,強行摧聚功力,雙掌間無邊熾烈業火宛若無間煉獄開啟,「金頂佛燈」呼之欲出! 王宗超仍在仰頭看天,注意到光焰空前的帝星已是一派烈火亨油迴光返照之相,但在它附近的隱星始終若有若無,無法被明明白白映出。 在如今的天命渦流中,李世民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所有發生牽連的人都無情吞噬裹脅進去。但王宗超卻像一位憑絕世輕功萍水踏波如履平地的高手,哪怕把其他人從漩渦中拉出,自己都不會陷進去。 此時李世民強摧「金頂佛燈」,火勢越摧越強,越摧越凶,卻始終無法遞出,驀地,業火從他雙掌、心坎間燃起,由內而外,當即將他燒成個內外通透的火人——「金頂佛燈」還未發出,已徹底失控反噬! 王宗超也看得大出意外,「帝星眼看將崩,身為主角的李世民不會就此掛掉吧?若他真死了,天命殺劫是就此散去還是徹底失控?不過就這個世界天命的特性,多半還是往更崩壞惡劣的局面發展吧!」 「朕……只要一息尚存……便誓要殺盡一切……蠻夷戎狄……神擋殺神……佛阻……殺……佛!」 業火焚身,造成甚於無間煉獄的無窮痛苦,但李世民殺意怨恨卻是如沸如騰如火如荼摧上一個空前絕後的巔峰,已被燒得開始殘缺寸斷的十指兀自結了一個無比醜陋扭曲的法印,緊接著「佛問珈藍」化作孽龍絕唱,魔音貫腦,帶著無比熾熱惡劣的焦臭,從他已嚴重碳化的胸膛、咽喉中噴薄爆發! 這一式怨念深沉,籠罩範圍空前廣闊的「佛問珈藍」卻不僅僅衝著王宗超,而是傳遍方圓百里,無差別衝擊這個範圍內一切眾生的心靈,肆意散佈瘋狂與殺意。而且還憑著李世民自身的皇者龍氣為引,隱約震動中原龍脈,要將對異族的恨意與仇視種子種在無數中原人的心中,只待有朝一日開花結果,大開殺戒! 「佛既為全知全覺,何必他問。所謂『問』,不過啟人自省。」王宗超微微搖頭,平靜地看著在無邊業火中狂嘯如魔的李世民說道「當你寬恕時,就要讓中土百姓都放棄冤仇一起原諒強盜;當你憤恨時,就要中土百姓豁出身家性命陪你一起去恨去殺,要天下百性命運皆由你一人喜怒而定,你自己又有多大的功德回饋眾生?你要佛問眾生,那麼我且替天下眾生反問你一句你,可配為皇?」 李世民瀕死之際,一式「佛問珈藍」再次有所突破,已無形中入侵天下眾生群體意識,波及範圍之深之廣超乎常理,但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王宗超稍加干涉,就已引動眾生意念洪流轟然回饋! 天寒地凍,北風呼嘯之時,將最後一隻凍死羔羊的血肉分給食不果腹的妻兒後的牧民,拿起因缺少鐵器而僅僅在木棒上釘上幾十鐵釘的粗糙狼牙棒,咬牙跨上瘦骨嶙峋的牧馬,加入了南下劫掠的行列…… 在部落紛爭中,被掠走了所有財產與妻子,失去一切的絕望牧民,被部落頭領驅使著衝鋒在前,期望能憑一條命搏得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被迫屯墾戍邊,發配邊疆的中土百姓們,在軍士押解下背井離鄉,在苦寒北地揮汗灑淚開墾出一畝畝農田,好容易有所收獲,又要承當軍役與軍糧攤派,面對南下劫掠的強盜的屠刀與狼牙棒…… 被弓箭馬鞭驅逐著,一路逃亡期望能回到自己家園的邊民,面對的卻是已大門緊閉的邊塞,以及自己人的亂箭射殺…… 天地如爐,眾生卑微,眾生皆苦,眾生苦苦掙扎只求一活,對於絕大多數普通人來說,僅僅為求活下去已耗盡他們的所有精力與血淚了。很多時候,為了爭奪微薄的生存資源,他們只能選擇要麼自己死,要麼別人死。什麼是仇、什麼是恨,什麼是衝冠一怒為紅顏,什麼是夏夷之別家國大義,對於很多普通牧民邊民而言,都太過遙遠,太過奢侈了…… 摧枯拉朽反湧入識海的眾生意念洪流讓如魔嘶吼的李世民沉默了,相比芸芸眾生的無窮悲與苦,他區區一人的的怨恨與瘋狂又算得了什麼?他又可曾真正為他們做過什麼?又豈有資格因一己喜怒去要求他們去付出去奉獻他們原本已無比微薄的所有? 一直在注意李世民的狀態,同時仔細觀察帝星的王宗超,忽然只見帝星爆發出一股空前熾亮而又無比散亂的光流,緊接著從中生出一道驚心動魄的裂痕。 「不是吧,帝星還真的崩裂了……這傢伙的心理承受力當真有夠脆的!」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6 23:08 編輯 |
第六百九十九章 天命已定 大漠,沙場。 十數萬兵馬列陣於此,旌旗漫卷,鳴鏑淒厲,號鼓聲此起彼伏,漫山遍野,黑壓壓地一望看不到盡頭,軍容堪稱鼎盛浩大。然而嘲諷的是,這千軍萬馬、十萬虎賁在某種意義上,也不過是可有可無的配角而已。 只見萬軍環伺中的某處,一道血光如瀑如虹,直衝九霄,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將藍天白雲盡數染成赤天血雲。血雲翻滾,遮天蔽日,越來越是濃厚,越來越是低沉,仿佛要化為一片濃得化不開的血海摧雲傾山地直壓落下來。驀地只聽叫人氣血時而浮動時而發沉的連綿雷音轟鳴,緊接著血雨滂沱,如瀑如注,從天而降! 而造成如此驚天動地異象的,卻是一名披掛煌赫金甲,額有陰陽八卦之紋,濃眉方臉,漆黑三柳鬍鬚飄揚的中年男子,只見他正仰天長笑,全身無窮無盡的渾厚血色氣勁滾滾透發,將他緩緩托浮於半空之中。他右手高舉的一枚赤紅色晶柱,正將一道洞天徹地的赤芒直射天穹,把無窮血色在一片天地間盡情渲染。 「血蒼穹,渾天寶鑒第九層血蒼穹,本汗終於練成了!哈哈……我要血流成河,血洗河山!」 中年男子狂態畢露,氣焰驚天,而與之對峙的一名高大僧人卻依舊屹定如山。只見此僧皮膚黝黑,頜下短鬚蜷曲,耳佩金環,頸戴佛珠,高鼻深目,不似中土人士。而且他眼窩深陷,似乎眼球已失,眼簾間卻有懾人心魄的金芒透出。面對滾滾血雲,他嚴陣以待,雙手各持了一柄土黃色九節禪杖,以及一方形如黃金蒲扇,紋以光芒火焰之圖的法器,全身罡氣外放,就讓血雨無論如何都無法侵入其身周三丈之內。 兩三個呼吸之後,血雨不僅不見消竭,反而越發聲勢浩大,落在地上的血水匯聚,竟成血潮滔滔,血浪激蕩之勢,而潮水之中,又夾雜著說不盡喧雜的聲息。 「這中原人的絕學,看來竟似與長生天大神傳下的無上神功的『血神力』境界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似乎還要更勝一籌……可惡,連本汗也僅僅成就『六合一身』,一直未能臻於此境,這群孱弱的中原人憑什麼……」 「好在這家伙要當勞什子『天可汗』,姑且虛與委蛇,趁他與這群中原人兩敗俱傷之際下手,再下手謀奪神功!」 「哼……中原絕學果然有過人之處,若我族入主中原,定要將中原人的武學盡搜羅於手,得不到的也要將之毀去,這群懦夫不配擁有這等絕學!」 四名異族裝扮,各率草原騎兵四下觀戰的君將頭領面色陰晴不定,透著格外的陰鷙凶光,心中各自盤算,但卻冷眼旁觀,只發令讓手下兵馬緩緩後退,以免受了波及。 普通軍士也就罷了,但在場屹於當世絕頂層次武道、玄門、佛門的高手甚至超過十個,早已有不少人聽出、嗅出其中充盈著鮮活的生命聲息,那是嬰孩的哇哇啼哭,種子發芽奮力推破泥土,是魚兒躍出水面,是草原上馬兒的奔馳,是雞啼狗叫,是花草魚鳥,是雪蓮清香,是田園糞土草腥氣味……所到之處,無論是風雨雲霞,日月天光,連毫不起眼的一土一石也變得無比鮮活起來!緊接著,在場的所有人都只感到一陣氣血悸動,肌肉微微抽搐,肌膚發癢,似乎全身骨骼肌肉乃至毛髮突然擁有了獨立的生命力,自顧動彈生長。 「血蒼穹一遭突破,就能有如此驚天動地而又無微不至的磅礡玄妙氣象?哪怕極樂宗主身負如來神掌,只怕也未必能應付如今的朝陽!」 一名一頭黑中泛紅的亂髮,滿面如火虯髯,健碩軒昂的中年壯漢明顯有傷在身,正在盤坐地上抓緊時間調息鎮傷,目睹此情此景,也不由面色發沉,憂色流露。在他身側,還有一位髮色同樣泛紅,容顏嬌美,身段曼妙的絕色少女正小心為他護法。 「哈哈,摩訶葉,面對本汗血蒼穹,你還敢不動用如來神掌?」 額紋八卦的男子看來也是估不到自己突破血蒼穹的異象如此驚人,功力與信心都如洪濤泛濫水漲潮高,蓄到頂點之際,雙臂高舉,大招已呼之欲出! 但就在此時,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八卦男子手中的血紅晶柱竟脫離他緊握的手,自行破空直射向他處。 「呃……」八卦男子手上一窒,大招一時就打不出去了。畢竟這血蒼穹天晶不僅僅是修行血蒼穹的關鍵印子,用於對敵也是一大利器。不僅僅其堅硬程度不下於任何神兵,而且任何未成《渾天寶鑒》前八層者,一旦皮膚於之接觸全身氣血都會被猛烈吸噬。而對手摩訶葉可是持了兩柄神掌法器在手,若是少了這枚天晶,只剩下一枚金晨曦天晶,接下來可就不好打了。 心念電閃之間,他已下了決斷,只打出一團血蒼穹氣勁轟向對手稍作阻攔,而自己則借力一個空翻,飛掠直追向血蒼穹天晶。 此時此刻,血雨血潮之象已消,畢竟它們並非真實的存在,僅僅是天人交感,內外互映的元氣凝聚實化,雖聲勢驚人,但氣化消散也在須臾間。而隨著異象消散,眾人這才發現場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個年輕男子,正隨手將血蒼穹天晶接到手中。 「此人也修煉了『渾天寶鑒』,而且至少練成了『金晨曦』!」額紋八卦的男子看得心中一震,對方全身上下都看不出半點出奇之處,哪怕手中拿著血蒼穹天晶也是自然而然,沒有半點氣血遭吸噬之憂,仿佛那本就是理應歸他所有之物。 心知對方絕非泛泛之輩,又急於奪回血蒼穹天晶,額紋八卦的男子一時絕技盡出,左手金晨曦天晶無堅不摧的淬厲金芒交織揮灑成龍虎鳳龜四靈之像向對方全身罩落,右手裹於如海如潮的血蒼穹氣團之中,瞬息間變幻十數精妙絕倫的拍打擒拿手法,直取血蒼穹天晶。 驀地眼前紅光滿眼,不能視物,額紋八卦的男子心中大驚,正欲避讓變招之際,卻只聽對方說道︰「你要這個?拿去吧!」 以七星九宮方位轉折連退三步之後,定神看時,他才看清對方不過是簡簡單單一下舉手,將血蒼穹天晶遞到自己眼前,看樣子是真想把東西還給他。 然而偏偏這麼簡單的一遞,不僅僅神奇地無視了自己的任何防御與應變,如入空門,而且還讓自己發出的招式莫名地無疾而終,若是對方心存殺意,將血蒼穹天晶直接嵌入自己腦門,似乎也是輕而易舉的…… 「……多謝」 一時間,他遍體身寒,身形僵了好一會,這才猶豫著伸出手來,如履薄冰地將天晶小心接過。 「你是正一道的朝陽天師?」對方在他身上稍一打量,看似不經意的目光所指,盡是他體內諸般真氣運行的關樞要害,在令他心頭暗凜的同時,不覺已教他氣血浮動,真氣微窒,內息紊亂。自己剛剛速成「金晨曦」、「血蒼穹」兩層,或是刻意壓下,或是根本就意識不到的許多隱患,在這一眼之下盡數暴露無遺。雖然對方沒有說什麼,但那眼神簡直就和蒙學老師打量學生錯漏百出的涂鴉作業別無二樣。 「貧道……正是……」 朝陽天師懵懵然間已作出回應,明明對方沒有施展什麼驚天絕學或顯露什麼氣勢威壓,自己也並未真受什麼傷,但剛剛修成「血蒼穹」曠世境界的意氣風發,不覺間已像被澆了一大盆冷水再凍結成冰。 雙方幾下接觸其實只在電花火石間,絕大多數人眼中,都還以為是朝陽天師突然出手,虛招惑敵,兵不血刃就奪回天晶。唯有武功修為最高或眼力最厲害的寥寥幾位高手窺出幾分不對,各有猜疑。 虯髯男子心中尋思︰「手持血蒼穹天晶不被吸血,此人莫非也修煉了渾天寶鑒?」 一名雖面相年輕,卻滿頭白髮,氣度出塵而倨傲的道士連連屈指算計,但越算越是滿臉困惑難解,「此人究竟是何來歷,又意欲何為……為何我全然算不出半點端倪,一切天機脈絡,都似於此人全無關聯,莫非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普通人?」 另一名氣質較為淳樸方正的年輕道士一番計算感應之後也是心頭茫然︰「天晶藏於秦陵近千年,這數年間才重現於世,怎可能又有一名將血蒼穹修行到如此境界的高手?難道此人的『渾天寶鑒』另有來歷,或者是,朝陽暗中傳人?」 在倨傲道士身側,一名眼角眉梢有著近乎妖異的狡黠靈動的綠髮女嬰一邊吮著自己的小手指,一邊仔細觀察著莫名出現的年輕男子,神情也充滿困惑,隨即就像回憶起什麼一樣面露驚惶,小心縮起身子,又乘人不備周身驀然浮現奇詭幽綠氣勁,裹住自己小小的身軀御空疾走而逃。 「這一趟我明明已改換了面貌,居然還能認出我?天妖的轉世靈童果然靈覺驚人啊!」看著倉皇逃去的女嬰,王宗超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隨手在朝陽天師肩上拍了拍,隨即背手站在一旁,目光饒有興趣地在場中氣場最強的幾名高手身上一一掠過,又看向不遠處,正被六位各戴金剛明王怒目面具的神秘人圍住的某個年輕人,並不說話,一副只等看好戲的模樣。 「摩訶葉,虯髯客、李淳風、袁天罡、四夷君主,還有各擁一件神掌法器的六大護法聖僧,以及當前『主角』——李世民。這麼多高手齊聚,在『天命』操縱下共同上演這一場荒謬鬧劇。看來我當初在這個世界一番折騰並沒有引起什麼蝴蝶效應,所謂的『天命』,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大且冥頑啊!」 回憶起在這個世界商周年間的前塵往事,王宗超不由有幾分感慨。他這次重現天子傳奇世界,卻是取了巧。畢竟當年他也不曾真身抵達,只是借神道之能,將自身的意志複製出一份,降臨到瀕死的蒼龍身上強行洗腦奪捨罷了,所以他在這個世界留下的後天信息不全,最關鍵是缺乏生命形態方面信息。所以這個世界被他附體的蒼龍最後自爆蠻了天妖一波之後,觸發的「王宗超現象」僅僅局限於保留住意識,沒有實體,沒有力量,連靈體都不具備。 所以理論上,他的意識一直仍存在於這個世界,不過卻並沒有做出任何干涉,也沒有再行奪捨。畢竟這個世界的水遠比風雲世界更深,加以關注甚至直接化身降臨的大能,可不僅僅大日如來一個。 在王宗超看來,這個世界以及一系列衍生平行世界有著諸多不同尋常之處。首先一切歷史、神話都淹沒在諸多各不相同而又似乎皆有實證的重重假象之中,比如創世的傳說、人類的來歷、天庭、諸神等都有著好幾個不同版本,但卻皆有對應的神兵、法寶、功法之類留下。而「命數」,「氣運」的力量又極為強大,遠比雄霸「一遇風雲便化龍」之類命格更強大,每一個皇朝的興衰,每一位英杰豪強所能成就的皇圖霸業,幾乎從一開始就皆有定數。除此之外,王宗超還發覺這個世界系幾乎所有足夠分量的強者死後,靈魂都會被引導前往某處神域或類神域。 人為假設、模擬前提條件,限定成長方向,記錄保存所獲數據與成果……這一系列現象擺明就是正在進行中的某種試驗,純天然成長的世界會有這些表現才是咄咄怪事。所以王宗超雖然對於這個世界的各種神魔武學頗感興趣,但卻也需要保持謹慎。如今,他卻是借自姬發、嬴政之後,數千年來第三名修成血蒼穹的朝陽天師突破之時,血蒼穹天晶激發的生靈造化之力為引,憑空造就生成了在這個世界的後天之軀。這個過程,憑的是他意識本源中對於生死造化的高深感悟,借的是這個世界的純正力量,倒與混沌沒什麼直接關聯。而生成的人物形象,自然與蒼龍再無關係,而是還了王宗超本來面貌,不過流露出了類似氣質,還是讓天妖轉世的妖嬰——未來的武則天有所覺察。 而之所以不選擇在姬發、嬴政突破血蒼穹時借力造就後天之軀,主要是這個世界的嬴政或許是仙秦嬴政的異界同位體或者化身,若是提前牽扯上了,就有可能影響到自己還未進入「混沌源海」前的時間線。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姬發時代的絕學王宗超已經搜羅得差不多了,而嬴政時代又可以說是一個武學低谷,單憑血蒼穹就已足以稱霸天下。不過眼下的隋唐時代,卻是一個武學高峰期,不僅僅天魔、天妖、渾天、紫雷等神魔絕學悉數登場,且更有如來神掌獨領風騷。哪怕成就天魔天妖合一的李建成在神掌之下都不過跳梁小丑,而眼下的朝陽天師雖速成血蒼穹,但在正常情況下,也只有被如來神掌血虐份! 不過朝陽天師被他在肩上拍了兩拍,突然像受了莫大勉勵一般精神大震,全身血蒼穹氣芒再次如火如柱直衝雲霄,隨即轉身一縱,口中大喝一聲「妖僧受死!」餘音未落,人早已身隨經天血虹直殺向摩訶葉。 兩大高手一遭開戰,磅礡無濤罡風氣勁上決浮雲,下撼沙場。摩訶葉全身真氣運轉,隱隱依三脈七輪瑜伽苦修法門,四周怒目金剛、魁梧羅漢、千臂觀音諸般法相來去變幻浮動,梵音妙韻,法相莊嚴之中,又自有一種捨我其誰,獨尊不二的無邊霸道。 而朝陽天師血蒼穹氣勁直透天穹,染得天際艷陽化紅日,白雲化血海。而後無窮無盡的血海紅雲又向朝陽天師倒傾而灌,對流互通,源源不絕,生生不息,如滾雪球般越來越壯大。漸漸地,漫天血雲越壓越低,與朝陽天師全身血色罡氣連成一體,竟然化作一方籠罩方圓裡許,而且還在不斷向外膨脹擴大的半球狀血色氣罩,將對手連同自己都倒扣其中。 一時間,渾厚磅礡的血蒼穹氣罩直如一方縮小的血色天穹,表面上道道縱橫經緯般的血線漸漸凝結成型,宛若不斷編織生長的血管經絡。東南西北四方血氣凝聚,化作活靈活現,有血有肉的血龍、血虎、血鳳、血龜四靈之象,各自張牙舞爪、振翅咆哮,扼守四方,鎮壓四極。血穹之上,天際化生紅月、赤日之形,來去旋繞,如有日月交替輪迴。血穹之內,血雨如箭如矢,血雲如山傾覆,血雷滾滾而轟,大有傾覆寰宇,改天換日,煉天地乾坤為濤濤血海的末日之象。摩訶葉手持兩柄神掌法器,「雷神疾」、「金剛解」、「羅漢卸」、「菩薩滅」、「觀音亂」、「如來破」六般絕學連同六大護法神相盡出,竟也越來越被壓制下風。 鑒於朝陽天師之前爆發的氣勢,如今將摩訶葉壓制下風,大多數人並不引以為奇。相比之下,雖然來得莫名突兀,但又沒什麼驚人表現的王宗超就反顯得不起眼起來。許多人即使對他有所關注,也多半猜測他與朝陽天師或是舊識甚至是傳人,只是出於什麼目的故作演戲罷了。 「我在這個世界留下的痕跡,看來還沒有被『天命』徹底修正抹滅,這『天命』作用機制,還有待觀察!」 王宗超在一旁袖手靜觀,他已能夠看出朝陽天師的內功根底,有著當年他與一優子、姜子牙等人交流,尤其涉及「九陰易脈法」的痕跡,雖然已經很淡薄就是了。畢竟朝陽出身的正一道以黃帝道統自居,所練「正一純陽功」路數與河圖、洛書兩派有著極深的因緣,大概也因此而受了影響。 就在此時,困於無邊血穹之內的摩訶葉忽然收起六神法相,棄了禪杖、心令兩柄各對應一式如來神掌的法器,雙手結印。至光至明,至浩至淨的煌煌佛光從他周身向四面八方綻放,將他身形懸空托浮而起,兩大神掌法器也在佛光中浮空而繞,如行星拱日,將他團團護在核心,四周血蒼穹氣勁被一下排開,在一派血雨腥風,血色天地中撐開一片神聖淨土,無窮氣勢在不斷積蓄醞釀。 王宗超看得漸漸來了興致︰「這是法器版的『如來神掌』?相比佛兵版,這一版氣象、變化、意蘊都顯得全面且深厚許多,不像佛兵版只偏於作戰攻伐,果然是更加正宗的版本。不過若在佛兵版基礎上融入其他絕學推陳出新,倒也不見得會遜色正宗。」 「哼,哪怕是如來神掌,在我如今大成的完美血蒼穹之下,也需甘拜下風!」 朝陽天師見狀只冷哼一聲,無窮無盡的血蒼穹氣勁如排山倒海從四面八方向佛光滾滾覆壓而至,頓時讓佛光擴散出七丈方圓後就無以為繼,反而一尺又一尺地被不斷反壓而回! 「血蒼穹竟然強到這等地步,竟然壓制得摩訶葉的第一式神掌無從發出!真不愧是女媧氏無上神功,秦始皇賴以一統天下的曠世絕學!這一個腦子不大清醒的狂人強絕如斯,其禍只怕大矣!」虯髯客身為觀戰者中實力最為接近兩人的高手,見狀心中驚嘆且憂,復而又心中一振︰「不過朝陽這般一味壓制,不加疏卸,豈不給摩訶葉借機不斷積蓄掌力反攻的機會。看來他腦袋依舊不清醒,摩訶葉還有勝算!」 虯髯客與朝陽都是出身正一道,不過相比他將「正一純陽功」另闢蹊徑自創「虎嘯皇拳」而晉升當世絕頂高手之列,只是抱殘守缺的朝陽成就其實一直在宿敵摩訶葉之下。哪怕朝陽曾受天妖之靈蠱惑,修煉「天妖屠神法」,也仍敗在摩訶葉自斷六識,以如來破極修成「如來神掌」之下。此後,朝陽一度被山寨水貨版紂王——天魔楊廣的天魔四蝕弄成廢人白痴,但卻被道法天才兼中二青年袁天罡所救,還教他取得僅缺金晨曦、玄宇宙的八枚天晶,將七層渾天寶鑒修至爐火純青揮灑自如,與「正一純陽功」完美融合,功力再有飛躍,這才與虯髯客平分秋色,但仍無望勝過摩訶葉。 不久前,朝陽拜袁天罡為軍師,以「天可汗」之名召集東西突厥、高麗等外族兵馬於大漠誓師,合鐵騎百萬以謀中原,又乘諸多中原高手在「玄武門之變」中元氣大傷之際,將李世民綁來塞外,讓其師摩訶葉與準岳父虯髯客攜天晶前來贖人。而後他借血蒼穹天晶施計重創虯髯客,歷經一番周折取了金晨曦天晶,憑著以前的無比深厚積累才得以瞬息速成就「金晨曦」與「血蒼穹」兩層。虯髯客還只道如此囫圇吞棗速成,必定根基不穩,隱患巨大,多半外強中乾,卻不料朝陽依舊強得大大超乎預計。 其實虯髯客沒有猜錯,朝陽僅僅速成「金晨曦」還罷了,居然又還不知足強行速成「血蒼穹」,那已是豁出命去搏一把的舉動,雖因冥冥中的「天命」加持得以勉強成功,但已徹底掏空了底子。照常理,他最多也就一鼓作氣接摩訶葉的兩招如來神掌,最終仍難逃敗壞「渾天寶鑒」的名聲去助長神掌威名。但王宗超看似隨手拍那麼兩拍,卻無形中已將朝陽體內一切淤結紊亂理順,又打入自己的一道血蒼穹真氣為引,這才化腐朽為神奇。如今的朝陽的血蒼穹境界雖還未能隨意轉化天地元氣為自身生命力,但氣血真元已能如膠水染料般不斷裹脅同化天地元氣,隨著時間推移,駕馭的天地元氣越是龐大,漸漸已足以比擬「天驚地動」前三式的程度,而且能夠持久發揮,絕非一波流那麼簡單。 此時此刻,摩訶葉身周的佛光已被壓縮到只能外放不足三丈,原本虛無的光華已濃烈到宛若水銀金液。驀地,摩訶葉手上印法改變,由「一心印」轉化「不動根本印」,頓時佛光徹底凝作實質,由至光至明、至浩至淨轉化為至大至剛、至厚至重,渾厚磅礡的光暈勢如一座須彌之山拔地而生,越來越是巍峨龐然,雖被渾厚無比的血蒼穹氣勁壓回,但彼此衝擊之際,血蒼穹氣罩也隨之不正常地鼓脹動蕩,顯然朝陽也開始感到吃力了。 一道光暈未消,另一道光暈已生,看到每一道光暈生成,所有旁觀者都直覺心頭被多壓了一座沉甸甸的大山一般。如果說先前的佛光自有一種光明敞亮,教人認清內心,不復晦暗混沌;此時卻讓眾人進一步清楚感受到自身每一個執念、每一道心障就如重重山岳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若不能移山破障,必然不得自在,難證真如! 一時在血蒼穹死死壓制之下,渾凝厚重的光暈重重交織,漸漸竟在摩訶葉身周形成重巒疊嶂,萬山層疊氣象。也襯得他魁梧的身軀屹地撐天,不動不搖,不減不退!血穹氣罩卻仿佛無時不刻都在承受千山萬岳衝擊一般,朝陽雙目盡赤,面目血管筋絡暴突,口鼻已開始有細微鮮血溢出,但卻依舊咬牙死撐。 下一瞬,摩訶葉手上印法再變,結天鼓雷音印,胸前向外一鼓,緊接著全身猛然一震,身周兩柄神掌法器也一並豪光大作,共振共鳴! 一聲說不清是沉悶還是洪亮的巨音衝破血穹氣罩的困鎖,向四面八方無遠弗近地擴散,已經完全不需要以耳朵去接受,而是直接可以憑皮膚、憑骨骼、憑天地大震、憑心靈的共鳴共震去感受到的振聾發聵天崩地裂萬雷齊鳴。空前宏大震徹的梵音佛韻,驚醒一切迷妄,喝破一切心障,闢易一切凶魔!一時間,只見血穹氣罩向外猛地鼓漲逾倍,緊接著開始不可挽回的崩潰瓦解…… 「竟然是『佛光初現』、『佛動河山』、『佛問珈藍』三式如來神掌齊發!好,這一對宿敵的氣運糾纏果然能夠出奇跡啊!」王宗超看得興致勃勃,朝陽的血蒼穹氣勁完全在他全盤掌控之下,這一戰其實也等同於他親身體驗摩訶葉的如來神掌一切細節。而更重要的一層是——他又試探出這個世界的某些「天命」作用機制。 照理說,在他強化之下,摩訶葉已不是朝陽對手,但兩人氣運命格卻存在微妙的相克,幾乎命中注定朝陽就是摩訶葉的手下敗將。在這個世界「天命」的強勢操縱下,比雄霸的「一遇風雲便化龍」還要板上釘釘。朝陽若是「道高一尺」,摩訶葉就注定「佛高一丈」,此時在朝陽強勢壓迫之下,摩訶葉竟然也突破了自己極限,將三式如來神掌合一,一鼓作氣全盤打出! 就在此時,超乎所有人意外的一幕發生了,朝陽竟然不顧自身負荷,將殘破血穹強行變形兜住三式合一的如來神掌。一時乾坤挪移,日月易轍,巨大血穹、四靈血獸與紅月、赤日裹脅著如來神掌,轟轟烈烈摧枯拉朽連鎖殉爆地向以東西突厥、高麗一眾可汗、君主為首的四夷兵馬橫掃席卷而去。 天災武學用於屠戮普通兵馬究竟何等效果自是不言而喻,更何況此時此刻乃是朝陽醞釀積蓄到一個極限的血蒼穹,連同摩訶葉的三式如來神掌一並打出,威力之巨已幾乎不遜色驚天動地五式齊轟!而四夷兵馬中雖也高手眾多,卻都缺乏與兩人同等級數的高手,又是在袖手旁觀兩虎相爭,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突逢驟變! 「果然如此,我提升朝陽的功力的同時,他身上的殺劫氣運也隨之水漲船高,而這些四夷兵馬身上的血災之氣也相對越發濃鬱,一切又是『天命』注定!」王宗超早有所料的一旁看著,也不出手制止,畢竟這些外族兵馬都是存著坐山觀虎鬥,乘機將中原高手一網打盡,再鐵騎踐踏,縱兵劫掠中原的心思而來的。出來混,遲早要還!加上「天命」也想他們死,那就真的死不足惜,死不足奇了。 一時間,壯觀浩大的死亡衝擊波徹底將數十里呈扇狀徹底鏟了個底朝天,殘破的人體馬匹、斷折的灌木、粉碎的土石就如斷線的風箏、狂風中的雜草般到處橫飛亂撞,真正死無全屍,血流浮櫓。由於大漠平原地形缺乏遮擋,殺傷力更是發揮到淋灕盡致。在一派血雨腥風中,朝陽不顧強行挪移如來神掌導致反噬重創,自顧仰天長笑,淚流滿面。摩訶葉似是已料到他用意,也不乘機發招攻擊,只是收起兩柄法器默然罷手。在場虯髯客等中原高手都被刻意避過未受波及,此時此刻一個個震驚、意外、不忍之餘又舒了一口氣,暗自慶幸中原眼看著因此又免了一場兵災浩劫。唯有袁天罡一人面色慘變,惱羞驚怒交集! 王宗超看在眼裡,心中冷笑,他清楚這個世界由於「天命」的強勢,自然也出了不少不忿被其左右而逆天強行之人,但基本都是作為反派被打倒。而玄術絕高,能夠看清「天命」,預知未來的袁天罡也是意圖逆天改命之人。不過這個修道修到腦子壞掉的中二叛逆青年所幹之事,竟然是將未來屬於李世民的「天可汗」名號安到朝陽頭上,借朝陽的武力外加一番前知的經營計算,召集塞外諸夷意圖顛覆立國不久的大唐,以徹底改變一個時代大勢來證明自己。至於神洲陸沉,中原淪陷,萬民涂炭究竟會死多少平民百姓,這家伙是壓根不放在心上的。 但這家伙雖能前知天下,卻連人心都計算不清楚。那些應召而來的四夷可汗、君主全是把他當冤大頭,存著有機會就殺光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中原高手的心思。而朝陽卻也是將計就計,偽裝神智還未在天魔蝕魂之下恢復,尋覓一個將四夷君主、可汗全部集中在一舉全殲的時機,為中原一舉盡肅邊患,彌補自己曾入魔為禍,敗壞正一道名聲的過錯,這才有之前一系列舉動。 在王宗超看來,袁天罡這小子自是百死不足惜,但他的所作所為,的確也讓「天命」的軌跡在一定時間段上出現紊亂。雖說大唐鼎盛,鎮服諸夷的既定大勢依舊不變,但其間熵變混亂的意味,卻讓一切更易趨於崩毀。也就是說,為了拐回原有的軌跡,必須死更多的人,付出更為沉重的代價。 此時此刻,眼看著諸夷頭領已將被一鍋端。不料突然有一位年輕人身化疾電而至,六神法相盡出,佛光綻放,梵音如雷間,已將血蒼穹匯同如來神掌大而散漫的毀滅洪流擊潰了三成,恰好地位最高的幾名可汗、君主救下。 只見來者面容俊朗,雄姿英發,皇者仁君氣概照人,卻正是當代主角,眼下還未登基的秦王——李世民。在盡展不遜色朝陽、摩訶葉之下的絕強武功境界的同時,他只對朝陽洪聲宣告,擲地有聲︰「有本王在此,絕不容你再濫殺無辜!」 朝陽自是不忿,當即不顧傷勢,直接懟上欲保四夷可汗、君主的李世民,激戰再起。 「果然,朝陽與李世民一動手,氣數就急劇衰落,身上的殺劫氣運全部轉嫁到李世民身上了,而且還要加倍壯大!也就是說,以朝陽的命格是不足以承受這股殺運的,但是李世民卻可以,所以成了『天命』選中的『接盤』。」 王宗超只是看了廝殺中的兩人一眼,隨即仰望天際,只見天空一道鋒芒畢露的赤紅星光綻放,但星光中卻醞釀著無窮的血腥與不詳。 「這顆星,就是李世民的帝星了……這星空不是正常的宇宙星空,而是對宇宙星空的一種微妙玄奇扭曲變化,以星相為引,操控、呼應對應人物的氣運,這種感覺,有當年『九州結界』的意味。說起來,當年穹冥帝君似乎還因此非要死上一次以擺脫星相對他氣運的操縱。莫非這個世界的幕後大能就有兩儀清微玄天帝君在其中,甚至可能還存在他的金仙轉世化身?那麼這個世界的嬴政下場醜陋,成為唯一享受反派待遇的前主角,似乎也理所當然了……」 王宗超對一切大道起源都了如指掌,雖不能像金仙一般隨意變通操縱所合大道,但對於諸般無相無形的大道變化運作的洞若觀火。他很清楚兩儀清微玄天帝君除了與仙秦嬴政爭奪帝江大道之外,還要合部分天吳大道,也就是說,他的大道除了宇空之外,還涉及天數、氣運方面,特徵明顯,不難分辨出來。 故地重游,如今的王宗超已不再僅僅關注各種神級武學而已,而是要進一步弄清這個世界的運作機制,以及它背後的真相。 就在王宗超抬頭看天之際,傷勢發作,不復狀態的朝陽已在李世民「六神訣」之下越來越落於下風,顧不得追殺幾名撿回一命的可汗、君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含恨領殘兵撤走。其間,李世民甚至還有暇對他們誠懇致歉︰「各位君長,過去我們中原人以天朝自居,視你們為蠻夷戎狄,此乃我們的不是……我登位後定會痛改國策陋規,可否先且退兵,以熄烽火!」 其實大漠各族騎兵聲勢浩大,許多都不在此地,朝陽之前所滅的也不過是集中在附近的數萬人而已,雖然是直屬於各族可汗、君主的最精銳的部分,但若這群頭領逃了,說不定還能卷土再來。 王宗超心知這個世界的李世民別說是什麼城府深沉的皇者梟雄,甚至連一個合格的軍政領袖的算不上。不過在這個世界,只要天命眷顧加上武功夠強,當皇帝卻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如今這位壓根不知多少自家民間疾苦的天命之子被擄到塞外這段時間,倒是深入體驗到塞外的苦寒與牧民之苦,加上袁天罡的人有意蠱惑,反而開始同情這些外族。而且他又剛剛接受來自天竺的神掌六護法灌頂,開啟六識通,晉升當時絕頂高手,更是越發慈悲為懷,見不得殺戮了! 但此時此刻,天命殺運已轉嫁於他身上,老天正要他大殺特殺,屠城滅族無數以糾正被扭曲的天命大勢,豈容他繼續「佛系」下去,接下來必然要趕鴨上架,逼他黑化入魔了,而後,如果「天命」又需要他做回一代仁君,只怕不惜上演洗腦奪捨都要將他強行扭回來。 雖然心知這樣下去,被「天命」全盤操縱的李世民命運會是何等悲哀,王宗超仍忍不住通過氣機心神感應,借朝陽之口發聲喝問︰「戎狄熾強,屢犯中土,這數十年間燒殺擄掠的人口何止百萬,多少中土百姓因此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如今諸夷又盡起大軍欲滅大唐,若不滅其君主,盡剿其軍,中土百姓之禍大矣!你貴為大唐皇子,不思殺賊報國,反阻我殺賊,莫非鬼迷了心竅不成?」 李世民卻理直氣壯,雄辯滔滔︰「冤冤相報何時了,這般一味殺下去,只會加深諸國的仇恨!先賢有雲︰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大可求同存異,互通往來。何必區分彼此敵我,彼此仇視?」 「善哉、善哉!」 剛剛為李世民完成灌頂,為他開啟六識通的天竺六聖僧聞聲大慰,隨即各自飄然離去。王宗超放眼看去,只見他們明顯依佛門戒律,在「天命」洪流之下保持自身相對獨立超然,本就不理世事。若非摩訶葉、李世民師徒的極樂正宗乃是佛門死敵,又竊取了兩柄法器逃亡中土的婆羅門後裔,他們也不會受袁天罡之邀自天竺而來。不過李世民有「天命」欽定的「降魔尊者」的身份,自然不難反受他們認同,反而獲得極大好處。眼看著李世民即將當好一個「佛系」仁君,一切已有了圓滿交代,他們自然不會再介入中土與大漠各方恩怨,自顧放心離去。 「你的幾個極樂正宗師兄弟的頭顱都被他們挑在長矛上扔你面前,你都能忍下這口氣,看來你這個人實質薄涼得很!」朝陽的語氣當即轉為森然︰「你若要替別人寬恕,不妨先想一想如果你最愛的女人被他們凌辱殺戮,你是否還會選擇寬恕?」 李世民受了言語刺激,俊臉一沉,手下加勁,化作千百掌影亂舞紛紛,驀地一腿迅若雷光踢中朝陽胸前,踢得他當場吐血。 「無論如何,我都要殺了袁天罡那一伙背祖賣國之輩!」朝陽心中狂怒,再次催動金晨曦、血蒼穹兩柄天晶,金紅交錯的氣柱直衝天際,化作漫天凌厲赤金血箭如暴雨四面攢射,打得遍地瘡痍,來了個無差別殺傷! 就算李世民此時佔據上風,但以朝陽的武功境界,不顧一切在死前殺掉在場的大半人也是完全可以的。李世民一邊化作縱橫疾電四處遮攔血箭救人,一邊游刃有餘地吐字出聲︰「此人由我應對即可,諸位還請暫離此地。」 在場所有高手都已看出朝陽已是強弩之末,而李世民神完氣足大佔上風,當即包括有傷在身的虯髯客在內都紛紛作鳥雀散。只有摩訶葉依舊留下為李世民掠陣,只有虯髯客之女——天驕還不放心愛人李世民,借著摩訶葉在前庇護還繼續留下觀戰片刻,眼看著勝局已定才縱身離去。 發現借朝陽之口提醒之後,李世民身上殺劫之氣反而越發濃烈,而他的愛人天驕身上則已洋溢無可救藥的橫死氣息,王宗超自知此謂「劫數臨頭,本心自迷」,也不再做什麼,轉眼間已在原地消失。 他自出場以來除了震懾過朝陽之外,並無任何驚人之舉,再加上氣機隱匿,所有人幾乎都不自覺地忽略了他的行蹤去向。 「各位請留步!」 而下一刻,王宗超已然出現在已遠在數十里外的神掌六聖僧面前,對他們含笑說道︰「我已經和如來說好了,前來觀摩神掌奧妙,六位大師都懂得幾式如來神掌,還麻煩一並施展出來看看。」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6 00:04 編輯 |
第六百九十八章 重頭再來 「大日如來……莫非風雲世界不著痕跡的輪迴轉世現象,不少有著佛門或反佛理念的高端武學,乃至潛力無窮的最高端力量——『摩訶無量』,都是因為有存在所致?單看的聲勢,如果願意的話,讓風雲世界的佛門主宰一切,化人間為佛國,也是輕而易舉,中洲武神也該不是對手……」 看著遙不可及,大無可量的星雲佛陀,彌斯力亞心中默默評估,雖然這樣的場景理應近似於精神幻境,或者如他聚集陽光一般扭曲操縱附近星光所致。但事實上,早已屹立在風雲世界頂峰的精神與元氣操縱雙料大拿的他卻沒能感受到任何精神或者光線扭曲的異樣,仿佛這些距離數以千百光年計的遙遠恆星在千百年前方位與動向就決定了它們能夠於此時此刻於自己面前共同組合出這一尊佛陀之形。而單就這一點,自然足以評價出眼前這尊佛陀的能耐該遠不是自己所能想像。 當然無論如何,把對方叫了出來的自家老爸明顯有底氣與資格與對方談笑風生,雖然眼下雙方都沒怎麼笑就是了。 「佛主客氣了,再說,我也從未給自己定什麼尊號。」王宗超回了一聲,又問道︰「佛主於此界,又意欲何求?」 佛陀搖頭道︰「無所求,僅舉目一觀!」 「是嗎?」王宗超不置可否,又說了一句︰「佛主既無所求,還請姑且收回目光,不再對此界加以關注如何?」 姑且不說大日如來所言是否可信,但問題是像對方這種存在,僅僅是觀察也足以改變很多東西。哪怕他真的不會對這個世界作出任何事情,但對於影響力跨越多元的而言,也不排除會通過觀察這一界的自己,來針對其他世界的自己。單就因為目光的存在,王宗超就不得不隱遁了一百二十多年,如今又哪容對方繼續冷眼旁觀下去? 「我無意於至尊不利,至尊無需如此。」佛陀由兩團星雲形成的雙眼遙遙凝視著他,淡然回道。 沒有什麼多餘的出言威脅或者討價還價,王宗超很清楚對方用意何在,忽然點點頭,伸出手說道︰「單憑我這麼幾句話,就想讓佛主從此退去,也未免太過失禮。那麼,佛主且看此物!」 話音方落,阿卡朵與彌斯力亞忽然覺察到,王宗超伸出的手中,多了一枚「珠子」。 說是「珠子」,只是一種並不貼切的形容,事實上王宗超手中之物混混濛濛,晦明不定,也根本說不清究竟是圓是方,甚至不好說它是具體存在還是一種錯覺。在它身上,根本無從解讀出任何具體的資訊。 這枚珠子一朝出現,一種無可辨,無可知,無可想的混蒙之感便開始無止境地膨脹,也說不清究竟是僅僅作用於關注者的心靈,還是作用於整個宇宙。下一刻,一切的心靈、現實、時間、空間都徹底陷入無邊無際,無止無終的混沌鴻蒙之中…… 在世界徹底陷入混沌之前,又恍惚只見無窮遙遠的億萬星辰同時亮起,但這一亮卻無任何的色彩,只是純粹的寂滅無色之光,星光陽光月光、盡化清淨莊嚴的佛光。佛光又映出一方無邊無色,橫跨無窮劫數的巨掌,自下而上將整個太陽系都托舉於掌心,似要在世界陷入混沌之前將蒼生萬眾都超度到彼岸,又似要將混沌捏在掌心…… 「原來如此,這就是『混沌都天雷珠』了……」佛陀頷首點頭,「既然至尊之意已決,我便從此再不關注此界,亦就此了斷與此界相關的一切因果。」 「這是怎麼回事?剛剛老爸向對方展示了什麼?」彌斯力亞在旁看得困惑不已,他只知道王宗超言下之意,正要向對方展示什麼東西,但偏偏又沒有任何動作,而後佛陀卻似乎已經看到什麼「混沌都天雷珠」,立即爽快答應走人。 莫名的,他卻生出了一個說不清是妄想還是突發奇想的念頭,王宗超剛剛已拿出某個恐怖的事物,某個有可能導致整個宇宙為之毀滅的恐怖之物!而大日如來,剛剛也顯露了難以想像的茫茫佛威! 他卻不知道,王宗超的確是已向星雲佛陀展示了「混沌都天雷珠」,但卻並非在真實的時間線,而是在另外一條虛時間分支。他只是憑著接近六劫鬼仙的精神修為,隱約感應到那個虛時間線的零散資訊。 正常的宇宙,無時不刻會因概率變動而分化出無數平行分支,不過其中絕大多數無法穩定維持,而是轉瞬滅亡消逝,就像一個人脫落的皮屑、毛髮一樣。王宗超正是利用了這麼一個虛時空展示了「混沌都天雷珠」,而大日如來也同樣在這一個虛時空之中出掌,稍稍「掂量」了一下混沌的分量。 兩者的這番動靜,又加速了那個虛時空分支的泯滅,大概從原本可以存在幾十微秒(1秒=1000000毫秒),變成只有區區幾納秒(1微秒=1000納秒)。 事實上,盤古態王宗超不僅僅在每個宇宙的「王宗超現象」留下資訊,而且還留下力量,只是等閒不會動用,只凝成「混沌都天雷珠」。此珠打出,即可爆發連金仙都需退避三舍,無法以一切後天概念衡量判斷其威力與後果的「混沌都天神雷」。雖然洪荒界那種大道法則強大且穩固的世界足以承受有餘,但此方宇宙卻已膨脹、分化百億年以上,大道法則早已遁去,相當於已經分裂、膨脹得頗為脆弱的泡沫,能否承受得起一發「混沌都天神雷」還很難說。無論是用來徹底抹滅大日如來的投影,還是一拍兩散讓對方什麼都看不到,都顯然是夠了。 畢竟此珠是來自「混沌源海」的最為正宗的混沌之氣,哪怕不發動,僅僅稍為展示,都有可能引發所在宇宙排斥,同時也可能導致近距離感知混沌的阿卡朵母子陷入不測,所以王宗超僅僅借用一個虛幻時空分支以作展示。畢竟,任何宇宙都不會對一個注定消亡的虛幻時空分支有多在意,而以大日如來的境界,哪怕是夢幻泡影般的虛時空分支,也盡在他把握之中。 「佛主剛剛一下出掌,卻也有意思得很!」眼看著大日如來要走,卻聽王宗超高聲喊道︰「佛主要走之前,何不為這個世界留下什麼,比如全套正宗『如來神掌』之類,反正我保證不會去刻意壓制這個世界的佛門。」 「無妨,一切隨緣。若是至尊對全套正宗『如來神掌』感興趣,可自行去取。」伴隨一聲佛語之後,星雲佛陀之像已然全消,仿佛億萬群星的運行,只是因緣巧合於此刻此地恰好映出這麼一尊佛像奇觀,但過了時限,便自然而然地恢復如常。 彌斯力亞若有所思,忽然一掌徐徐托出,一掌之上,般若無量,佛國隱顯,一時恍若有將日月宇宙,億萬眾生都托承其上,從無邊苦海高舉而出,超脫欲界、色界,直抵彼岸的韻味。 不過其中韻味異常淡薄,氣勢全無,恍恍惚惚,稍縱即逝,唯有王宗超稍稍瞥了他掌上一眼,卻不說什麼。 「大日如來,就是傳說中的佛祖嗎?」良久之後,阿卡朵才忍不住出聲詢問,「關注這個世界這麼久,所謀應當不小。你逼走,能善罷甘休?」 「也不能等同於佛祖,更確切說應是佛祖的一尊業遍虛空,全知遍照之法相,而你們所看到的,只不過是法相在此界的投影罷了。」王宗超搖搖頭,風輕雲淡道,「這尊法相觀三千界如觀三千浮塵,蘊含無量大威德力,區區風雲世界,於他而言也沒重要到非要計較不可的地步。所作姿態,也不過是要借機確認我身上是否有『混沌都天雷珠』,以及雷珠大概威力罷了。我爽快亮明瞭,也算是送他一份足夠分量的臨別贈禮! 所以不僅走了,還答應了斷這個世界的一切因果,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找回場子的舉動。從此之後,我們大可以當從未存在過。」 「那好吧……」阿卡朵輕嘆一聲,「反正這也不是需要我煩惱的事。」 沉默了片刻之後,彌斯力亞忽然開口道︰「爸,媽,我已打算接受主神空間的邀請,成為輪迴者!」 「成為輪迴者嗎?」阿卡朵聞言微微一驚,「這意味著什麼,你應該很清楚吧?」 「意味著無限的機遇,以及無限的風險!」彌斯力亞語氣沉靜地回道,「若是僅僅是剛剛那一夥輪迴者還罷了,但聽了爸的講述,還有剛剛我們見識到的一幕,我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借輪迴者身份出去走走!」 「我和你爸倒是不用你操心,不過你這麼拍拍屁股走人了,你那八個紅顏知己怎麼辦?」阿卡朵面無表情看著兒子,就像看著某個糟蹋良家婦女的渣男,「別看你媽這些年一直在天上,不過我一直『看著』呢!」 彌斯力亞聞言面色一僵,額頭開始有細汗滲出︰「話可不能亂說,明明無論怎麼算,最多也只有五個,而且還不是一次生死輪迴裡的事,而且基本只是純潔的『神交』……」 期期艾艾辯解了幾句後,他忽然又嘆了一聲,換了一種稍見滄桑的老成語氣說道︰「總之,我會像爸以前一樣,常回來看看……未來若能與爸一樣超脫輪迴,化身無數,又何嘗不能做到『不負如來不負卿』?」 阿卡朵眸光流轉,瞥了王宗超一眼,沒有說話。 王宗超只得咳嗽一聲,正色問道︰「你獲得了主神空間的邀請,一直都有效嗎?」 彌斯力亞搖搖頭︰「並不是,只在一天內有效,一天內如果不接受成為輪迴者,則邀請作廢!」 「向你發出邀請的那個主神空間,並非我曾在的那個。」王宗超語氣篤定地下了結論,「這夥輪迴者完全沒有開啟基因鎖的痕跡,而從他們的能力與作風看,經歷的也並不是需不斷游走於生死線,刺激開鎖的那種任務設置。這樣的主神空間,另有背景與目的,不過與我曾在的那個主神空間,必然存在著某些不可分割的因果牽連。」 「不是你所在的主神空間嗎?」彌斯力亞奇怪地問道,「那麼你所知的主神空間,又有哪些?」 「據我所知,諸天萬界的『主神空間』,簡直就是五花八門,不勝枚舉!」王宗超嘿然而笑︰「『主神空間』只是一種模式,只要掌握了異界穿梭、虛空開闢,或者念通諸界、念成諸界手段,都可以著手創立。其目的無論是篩選、歷練、培養傳人、打手、同道者之類,還是作試驗、玩遊戲、作賭局、搞交易與合作平臺、平衡調節諸界因果功業等等,都完全可以借此進行,極為方便。其中低端的只是搞搞神念穿越或虛擬幻境,讓阿貓阿狗幾隻玩玩過家家;高端的可以高端的則是實體穿越甚至自行開闢創造劇情世界,連我都無從捕捉其行跡。至少,即使是身在『混沌源海』的我,也搞不清最初的『主神空間』到底是哪一個,又是何人所立,因何而立。無數『主神空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因果彼此糾纏串聯到一起,早已形成一團盤根錯節,無從理清的亂麻。 邀請你的主神空間的輪迴者實力暫且不說,但單就能在我眼皮底下將輪迴者靈魂收回,又及時抹滅與之相關的大多數資訊來看,倒也不是簡單貨色,至少不會比我曾在的主神空間差多少。」 「那還好……」彌斯力亞點點頭,忽然若有所思道,「你說創立『主神空間』的門檻不高,那麼你自己與中洲武神,豈不就完全可以搞一個?剛剛那一夥輪迴者該不會就是來自你創立的主神空間,故作玄虛讓我加入的,到時候隊友裡頭還有你吧?」 王宗超聽得臉一黑︰「為何有這種想法?」 彌斯力亞兩手一攤,一臉無辜道︰「我亂猜的,不是的話就別往心裡去啊!」 王宗超側目看著他好一會,片刻之後才皺眉說道︰「我剛剛發現,若你要成為輪迴者,有著一個致命的缺陷!」 「喔?什麼缺陷?」彌斯力亞愕然詢問︰「我可是沒廢什麼力氣就團滅一隊應該還算資深的輪迴者啊!」 「你的缺陷就在於︰起點太高,但又不算足夠高。換句話說就是高不成,低不就!」王宗超毫不客氣的說道︰「現在的你,本命修法,乃至進階的思路都已經基本定下了。若去主神空間,前期雖然有著巨大優勢,可越到後期,你的既定道路以及連帶的『知見障』越會妨礙你真正涉足臨聖! 再加上你知道得太多而又自以為是,若是心中還存著『我的主神空間可能是我家開的』這種念想,對於你可絕不是好事!」 彌斯力亞立即就聽明白了︰「所以爸的意思是說︰在我去主神空間之前,要麼把我的起點提到足夠高,要麼乾脆壓到足夠低。」 「前者當然是不可能的,就算勉強做到,也是揠苗助長。」王宗超看著他,頗有深意地一笑道︰「所以,其實也就剩下後一個選項了。當然,我指的不是在你去主神空間前把你打成重傷或者散去你的功力,這是沒有意義的,只要有機會申請主神修復就是。 好在你自創的『生死涅槃之道』,每一次境界突破,涅槃轉生之後,除了體質與功力蛻變提升之外,還會伴隨著心靈也從死到生輪迴一次。某種程度上,幾乎相當於原有的靈魂消逝,一個新生的靈魂取而代之,只是繼承了前者的所有記憶而已。你已經完成了『四世』了,在進入主神空間之前,索性再『死一次』,完成『第五世』!」 彌斯力亞一怔︰「我現在距離上一次重生不過二十三年,修煉還沒到突破的瓶頸,可不是想死就能死……」 「沒關係,『想死』的話我隨時可以幫你。」王宗超說話時始終帶著「和藹」的微笑,卻看得彌斯力亞打了個冷顫。 只聽王宗超接著說道︰「而且我還可以幫你『死得』乾淨徹底,渾忘過去的一切,需要隨著時間推移才能慢慢重拾以往的記憶。這對於初入主神空間的你來說,初期的危險自然會大增,不過也給予你超越以往藩籬,充分發揮天賦靈性,重新定位自我道路的足夠廣闊的餘地。 當然,你去主神空間後重新選擇道路,也未必就會比繼續沿著自創的成熟道路走下去好。畢竟你所自創的體系,在主神空間也已足夠評上s級了,而且還有著不少進一步完善改良的空間,也未必不能以此為主幹成就聖階。 所以,我不強求你接受。是否以全新的面貌,從零開始前往主神空間,最終取決於你!」 彌斯力亞深思片刻,忽然揚聲而笑︰「也好,就眼下這幅樣子去主神空間,心中總有些難割難捨的念想,而且有種開掛作弊的羞恥感,倒不如索性重頭開始,輕裝上陣!」 「很好。」王宗超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他雙眼,忽然目光一凝︰「接下來的手段可能會有點激烈,我會把你的精神送去八十一年前的『九空武界』!」 「八十一年前,豈不是傳言『九空武界』遭遇驚世大劫,分裂出『九空獄界』,無人能回溯的一段禁區,等一下……」 話音未落,眼前景象已為之大異,彌斯力亞已發現自己身處某處並無任何具體實物存在,但又絕非一無所有的空間。在他的面前,儼然有著一朵又一朵熾烈燃燒的黑色火焰,猶如漆黑蓮華一般,不住地朝四面八方延伸。仿佛天地間所有的不詳與凶煞所聚,至陰、至毒、至怨、至邪、至狂、至戾、至凶,每一朵蓮華之中,都有無數人影在掙扎翻滾,發出淒厲嚎哭與怨毒的咒罵。 「久違了,中洲武神,姑且以一式『大梵煉獄刀』,作為我們宿命對決的開胃菜吧!」 在千萬盛開的黑蓮之中,一名散發無比桀驁不羈,凶橫肆意氣勢的男子在無數或鋒芒絕世,或凶邪詭異的神兵、魔兵的拱衛下,帶著似輕蔑,又似期待的冷冽笑意,踏蓮而來,只是一下舉手便是天地傾覆,四周空間在劇烈動蕩中變得支離破碎,如同被重擊的破碎鏡面,其中閃爍顯出無數猙獰慘厲情景,破空的金刀、染血的鉤鉞、飛濺的血肉、火中的扭曲人影、猙獰的狂笑、復仇的快意……乃至於禮崩樂壞、兵荒馬亂、骨肉相殘、血腥屠城、國破家亡、窮途末路……仿佛無數個世界的殘酷與罪惡盡聚於此,又彼此攀咬攻訐,撕扯糾纏著一並墜向地獄深處,哪怕驚鴻一瞥都是怵目驚心,徹骨生寒! 「以血還血,以暴制暴。在潰爛擴散,枯朽蔓延之前,以鋼刀剮去爛瘡,以烈火焚盡枯枝……好生激進的理念與手段,這位就是武獄之主?話說……我哪裡像了中洲武神,我改還不行嗎?」 彌斯力亞額頭冒汗,眼角抽搐,匆忙間回頭一瞥,卻見另一位布衣男子不知何時已屹立在他身後不遠處,面容初看近似王宗超,但細看卻百相百態,仿佛在市井村落每一處都可以看到的最為熟悉與平凡面容,樸實而無華,浩然而滄桑,鮮活而執著。他身周圍繞的,也不是什麼神兵利器,而是鐮刀、鋤頭、鐵錘、斧頭、甚至木匠的尺、書生的筆,幼兒的木刀木劍等最為純樸常見的工具、用具、玩具。他舉手投足之間,或見農夫揮鋤、或見樵夫伐木、或見漁夫撒網、或見鐵匠舉錘、或見牧民揚鞭、或見獵戶開弓……又見春夏秋冬,日出日落,潮起潮斂,滄海桑田,以及其中篳路藍縷、披荊斬棘、開山懇荒、梳理風水的一幅幅古老蒼涼的畫卷,褪去浮華,延綿不絕,似乎從古到今,一直在演繹,一直在延續,卻又不是簡單的循環重復,而是一直在變化革新,從種種平凡喧雜之中,匯合升華出一種自強不息,開拓進取,改天換地的大氣魄、大氣勢。 無形中,彌斯力亞已憑著超絕的精神修為洞悉對方的來歷——對方正是中洲武神的真身,但其核心意志與理念卻並非「武神三約」,而是來自另一個平行時空,在團戰中捨己成神的王宗超所踐行的「武濟眾生」之道。 在那另一個平行時空的風雲世界,由於水族居地蘊含龍元氣息的池水因某些人的陰謀而外泄,造就一批繁殖力、食量、攻擊性都尤為兇猛的異種蝗蟲,加上當時南澇北旱天災連年,終究釀成空前浩大慘烈的大饑荒。諸多武林人士持著武力結寨屯糧自保,哪裡理會平民百姓的死活。而由於他們的武力,也使得饑民「吃大戶」的代價慘重了許多倍,加上朝廷為防流寇而一味重兵圍困,更加沒了活路。另一個時空的天劍無名等正派高手對此局面也束手無策,最多也只是依著慣例行走災區解救些習武根骨資質較佳的幼童,或稍解愧疚之心,或搏個名聲,或趁機發展人才儲備,說到底還是放任數百萬人盡快死去以免災民四散荼毒天下。而另一個時空的斷浪則乘機起事,意圖引諸多災民去圍攻「萬佛谷」,利用無數災民的性命去啟封谷中「大邪王」,進而顛覆天下。 而那另一個時空的王宗超則親身領著無數災民,憑著天人感應與神道禦眾之能,傳予他們能夠在天災中活下去的基本武學,又領著他們互助協力,突破官兵的困阻,輾轉千里,再以傳授天人武道的名義,召集眾多武林中人,沿途打破眾多武林大豪的要塞,散糧救眾。此後他又降服斷浪、大邪王,集結群力,展天人之威,率領著無數追隨者鏟平了異種蝗災的源生地,甚至生生開闢、鑿通百里秦嶺,讓南方泛濫的洪水泄入久旱的北方,猶如武者打通任督,龍虎相濟,以此闡述、踐行武濟眾生,以人勝天的天人武道。 雖說同樣是王宗超,但是因時濟會,所立的神道根基更深更厚,更能立足蒼生,隨著九空武界向多元時空發展串聯,晉升多元一體,也漸漸取代「武神三約」,成了中洲武神的關鍵理念與核心意志。 「武道之本,不在於強絕當世,不在於持暴橫行,而在於武入百業,在於眾生自強,在於以人勝天!」 伴隨著布衣男子一聲宣言,兩股截然不同而又蘊含著某種微妙的契合之感的武道洪流,互不相讓得彼此對撼在一起。而不幸的是——彌斯力亞正好位於這兩道霸絕狠烈,浩大無匹的武道洪流的中間。 「靠!」 彌斯力亞已顧不得吐槽,一時間「九無絕境」、「九絕摩訶」、「虛空無量體」、「生死涅槃道」一系列畢生絕學全力施為,只求在仿佛兩個世界踫撞傾軋般的恐怖力量中生存下來……下一刻,又見一掌托天,般若在握,須彌無量,竟在生死之際,將剛剛體驗到隻鱗片爪的某一式神掌施展出來…… 王宗超送走了彌斯力亞之後,阿卡朵眸光一轉,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他去的『主神空間』,真的是你創立的嗎?」 「怎麼可能?」王宗超啞然失笑,「不過我還是捕捉到那個『主神空間』的一些因果資訊,知道它的大致來龍去脈,也有把握對它施加一定的影響。當然,要保住彌斯力亞絕對安全是不可能的,若要那樣的話,那還不如讓他一直留在這個世界不走。他的機緣與劫數,始終還是要他自己爭取,自己克服!我所能幫的,基本也就只能幫到這裡了。」 「輪迴者千千萬萬,能夠最終像你一般超脫輪迴的,又有幾人?」阿卡朵輕嘆一聲︰又問道︰「你讓他捨棄過去,從零開始,未免有些過於狠決了……」 王宗超也悵然一嘆,搖頭道︰「不知你注意到沒有,他之所以急著成為輪迴者,除了自己的追求之外,也不無躲避與你我相處的尷尬在內。他的功法,每一輪重生,都如同輪迴了一世,現在你與我,對於他而言如同前幾世的父母,已沒有多少發自內心的親近眷戀之意了。」 「這個我知道……不過這也不能怪他。」阿卡朵目光似有些若有若無的泫然︰「畢竟我們一家動輒一別數十、上百年,世俗意義的天倫之情,倒與我們無緣了……」 其實但凡活得太久,都需要超乎凡俗的心境去保持心靈的活力,避免心靈中的負面因素不斷積累而導致崩潰。這方面做得不太好的傳統血族,往往會導致活越久越是變態。彌斯力亞自創功法充分解決了這一問題,直到現在仍能保持年輕人敢拼敢闖,追求新奇的心態,但也不無代價。其實哪怕是王宗超為阿卡朵創立的《血月靈鑒》,在全面覆蓋、同化月球的星球意識,取而代之接受眾生對月的崇拜憧憬意念時,也難免會進入,高高在上的「道化」、「神化」之境。在這種心境下,她雖然通過月光對人間一切了然於心,但卻不會生出任何波瀾,哪怕眼睜睜看著彌斯力亞神魂俱滅,多半也不會有所反應。這類功法雖然理論上可以成就極高境界,擁有一舉干涉行星級的力量,但最為困難的反而是如何從「道化」、「神化」之境醒來。王宗超能夠簡簡單單地將她一下叫醒,那也不過是因為他是王宗超! 「既出塵世,便勿再貪戀紅塵……這等道理,我也很清楚,不過我其實計較的不是他對我們的態度問題。」王宗超搖搖頭,頗為感慨地說了一聲︰「我有些擔憂的是,他受佛門的影響太深了。」 「他這花心大蘿蔔的性子,也能算深受佛門影響?」阿卡朵有些不屑地撇撇嘴,頗以為奇道︰「而且他修煉的武功、道術、魔法,以及各種秘術等等,可都沒有來自佛門的。」 「佛門的核心理念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可並非『禁欲』或『禁娶』,那說到底是門外漢為求盡快入門的無奈之擇。留情而不戀情,緣來而歡,緣去而忘。這等行為說起來更合乎佛門理念!」王宗超心中有數,嘿然苦笑︰「而且即使不曾精修佛門正宗絕學,但他所悟出的絕技︰無論是『九絕摩訶』、『九無絕境』,還是『生死涅槃之道』,都有很深的佛門意境。雖說由於大日如來的存在,這方世界的法則、意境會天然傾向於佛門,但他取得的成就,卻說明內在秉性與佛門的因緣不淺,而剛剛大日如來顯形,他眼看著又要借此悟出某種高深的佛門神通了。」 「莫不是,那時候……」阿卡朵似乎想到什麼,神情雖帶隱憂,但臉龐微有紅暈泛起,嘴角勾勒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似是回想起什麼,「當年我們身陷那六道幻境之時,解了危局的佛光佛音,你後來不是說是地藏菩薩化身的力量?」 「是啊,佛陀、大菩薩只需有所關注,哪怕不刻意針對,都會在冥冥中發揮無形的潛移默化。」王宗超笑容微微一僵,不覺有了幾分尷尬,「所以哪怕我對佛門沒什麼敵意與成見,也要勸退大日如來。至少我可不想做什麼事都有個人在旁盯著。至於彌斯力亞,我也得爭取一下,免得他的道路過早就與佛門綁定了,反而限定了他的靈性與成長空間。 所以我送他的精神前往『九空武界』與『九空獄界』分裂,神域蛻變升華的那一刻。其中兩種武道理念,一為武濟眾生之道,一為霸烈懲虐之道,皆為入世之道,雖名『九空』,卻與佛門空無之道相反。借兩者衝擊開闢之力,足以讓他的神魂涅槃更為徹底,將佛性的影響降到最低。當然,如果他此後仍然選擇了佛門的道路,那也代表著他重省、認清了自我,根基更深,也不算壞事。」 「是啊,他的路終究還是要自己選,我們也不用替他操心太多……」阿卡朵悠然而嘆,忽然眼波流轉,光蘊深深地看著王宗超,「那麼送走兒子,接下來,你又打算做什麼呢?」 如今的她隨著境界提升,氣質更多了幾分空靈靜謐,但偶爾眸光蕩漾,仍蘊含著讓人心旌晃動的風情︰「那麼送走了兒子……接下來,你又打算做什麼呢?」 王宗超呆愣一下,忽然恍然一拍腦袋︰「對了,說起來,我還答應過你若有能力,會復活你的父母!」 「……好吧,總算你還記得這個……」阿卡朵稍見氣惱之餘又生出無比期待,「現在的你真能做到?這又不是同一個世界。」 王宗超嘿然一笑︰「我不是說了,隱性狀態的『我』,自每一個世界誕生之初就已存在,雖不能改變與我相關的過去,但卻有可能藏於顯態的我的潛意識中,『暗中』做一些事。說不定,在你父母死時,『我』已經將他們的意識『暗中』保留下來,又在送你前往風雲世界時,也一並『暗中』送走。」 「這怎麼可能?」阿卡朵只聽得美眸連眨,很是難以置信︰「你我那時候還是死敵,我媽死的時候你都不知在哪裡,你就這麼隨口一說,就能成為事實?」 「其實,過去並非不變,尤其是沒有被發現被記錄下來的事物,都是可變的。」王宗超舉目遙望地球,忽然一笑道︰「話說,這個世界豈不還有你父親的異界同位體,而且還修煉了彌斯力亞的『生死涅槃道』,不過他運氣不好,剛剛第三世涅槃轉生失敗,眼看著已將近氣散魂消。既然如此,那正好讓你父親借體重生,這也好讓他完美接入此界生靈的命運軌跡,避免某些隱患。」 「那我媽呢?我指的可不是那個叫『米娜』的替代品!」 「這倒未必了,雖然不算完整的輪迴轉世,但米娜與伊麗莎白的生命與神魂特質的確有著相當玄妙的契合。說起來,這從頭到尾還不是猶大這傢伙搞的鬼。他當年指著你媽的屍體說『會讓她活下來』,結果卻是讓你媽腹內的你活下來。」 「我不管,但你最好別讓我家上演三流倫理劇……」 「好吧……不過這個世界的伊麗莎白夫人雖然也修煉『生死涅槃道』,但卻在第一世就未能成功,眼下早已身逝近百年。若她的意識轉生此界,也就只能以武界英靈的形態存在。」 阿卡朵眼睛眨了眨,莞爾一笑︰「那麼他們復活後,你陪我去見他們嗎?」 「不去,稍稍一想這情景都尷尬癌發作。」王宗超連連搖頭,但面對她充滿期待的眼神,最終無奈而笑︰「既戀紅塵,就該入紅塵。你如果還有這心思的話,我們何不也各自神念轉世,再投人間一次?」 ……………………………… 特蘭西瓦尼亞的一個寬大石砌地下室之內,四下擺放了各式晶礦、異石、長燃香爐、灌注不明藥物的坩堝等物,中央卻是一方石台,上有以水銀與硫磺等物圍繞著一個人形勾勒出一個神秘魔法陣,又有六道淡紅月光通過一系列鏡面轉折,照在石台之上。 躺在石台之上的,卻是一名高大英俊的西方男子,但全身毫無半點血色,已看不出任何生命跡象。驀地,他心臟卻開始緩慢恢復了跳動,胸膛開始微見起伏。 「米娜?」伴隨著一聲驚呼,他驀然睜開了雙眼,翻身站起,一邊環顧著四周,一邊扶著自己心臟的部位,但那裡卻找不到應有的致命傷口。 「我已經釋放了所有的『命』,沒了不死之身,他們應該已經成功殺死我了……但我不但『活著』,甚至我的心臟,還恢復了跳動!」他茫然四顧,又伸手劃破了手腕,看著滲出的鮮血,又在傷口以肉眼能見的速度癒合前,湊到面前聞了一聞,滿臉的困惑,「沒有渴血的衝動,不是血族,但也絕不是凡人的身體……」 他舉掌輕鬆掀翻了地下室的屋頂,在土石轟塌之中一躍而出,又不可思議地看向夜空紅霞氤氳的月色。 「『紅月會』……東方的『新黃禍』……難道我,回到了三百年前的,另一個有著不同歷史的世界?但為什麼是一個東方武者橫行的世界,是作為我被東方人打敗的懲罰嗎?」他仿佛漸漸重拾起什麼記憶,慢慢冷靜下來,仰天露出苦澀而嘲諷的笑,「又是你在玩弄我的命運嗎?神!」 他在月色下茫然走著,不自覺已依著剛剛拾起的記憶,來到一處墓園之前。 驀地,他身形劇震,不可思議地看著墓園中那一個一襲白裙的倩影。 「米娜……不,伊麗莎白……真的是你嗎?!」 …………………………………… 當彌斯力亞懵懵然睜開雙眼時,看到的是某個環臂於胸,正居高臨下不屑地看著自己的壯漢。 「這次來的所有新人中,你是素質最差的一個! 仔細想想,該知道的主神都已經植入你的記憶了。現在,該輪到你說出自己的姓名、職業、特長了」 被踢了一腳的彌斯力亞暈頭轉向地爬了起來,雙眼迷茫,喃喃自語︰「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些什麼?」 「不是吧?」壯漢以手加額,「主神該不會把白癡或精神病患者都送進來吧?」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4 23:53 編輯 |
第六百九十七章 我曾在,即永在 「都一百多年過去了,你也總算記得過來看看了……」 怔了一怔之後,青年便重新恢復了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語帶唏噓地說了一句。 「都快兩百歲的人了,少鬧小孩子彆扭。」王宗超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他身側,毫無半點不自然之處,「事實上,我一直都在。」 「你不會是說『中洲武神』吧?」青年瞥了他一眼,「理論上,他不過是你某些理念的具體化而已,沒啥人性可言,不過大概也就正因為這樣,倒也稱得上『汝妻子他養之,汝就勿慮了』……哎呀!」 話音未落,青年腦門便挨了一記「爆栗」,隨即習慣地擺出抱頭蹲防的姿態,隨即才從這一敲熟悉無比,獨一無二的角度、力道反應過來,瞠目直喊︰「你是……『傅大叔』?」 當年鬼神世界,在時空風暴來臨之前,王宗超便架起能夠在鬼神世界與風雲世界之間實體穿越的跨界之橋,將阿卡朵與彌斯力亞母子都一應送往風雲世界。本來實體穿越,難度與耗費比神念穿越大上萬倍不止,已然超越了當時的中洲武神與王宗超的能耐上限。不過當時正好有得自埃及、高天原神域的大量神力,甚至來不及在虛空風暴來臨之前全部送去九空武界,而且要徹底納為中洲武神所有也需要耗費相當時間去消化。所以乾脆一次性揮霍燃燒大半部分,再加上借香格里拉的佛祖舍利縱觀諸界,定位好虛空道標,將兩人一並送走。 畢竟,若是虛空風暴降臨,不僅絕大多數修行體系都大受制約,而且也代表著中洲武神在鬼神世界剛剛打下的根基化為烏有。甚至當時的王宗超還不確定主神能否在虛空風暴籠罩的情況下將輪迴者繼續送往鬼神世界。再加上即將強勢來襲的仙秦,以及用意與風都頗耐人尋味,未必可以信任的蓮花生一方,所以王宗超最終決定,還是將兩人送走。 阿卡朵瞭解到在諸神一戰後,血族的至高血神已投了香格里拉,而與自己一直過不去的舊血族十三氏族已基本可以宣告覆滅之後,倒也沒了什麼非要留下不可的意思。反倒是剛剛習慣了在鬼神世界中國生活,而又莫名就要「背井離鄉」的彌斯力亞對此頗有微詞。而到了鬼神世界之後,阿卡朵又很快去了月球繼續她的《血月靈鑒》的修行。剩下彌斯力亞也就徹底成了「沒爹媽管的孩子」,至於中洲武神,也就僅僅賦予了他自有出入「九空武界」,以及對他開放絕大多數武學資源的權限,此外概不多加理會。 彌斯力亞早在來風雲世界之前就通曉一大堆血族秘術、學自杜莫斯康主教的歐洲煉金術、黑科技以及主要學自石堅的道術,外加長期修行王宗超為他量身打造的基礎培元養氣煉體之法,雖然每一體系的境界都著實不高,但綜合實力已能比擬中等層次的先天高手,行走風雲世界的江湖,本也不至於吃上什麼苦頭。不過他終究閱歷淺,心性未定。而且更關鍵是,他主要成長的環境是在鬼神世界,在二十世紀背景的歐洲、中國,行事風格與認知觀念,與當時還在十四世紀的風雲世界中國明朝著實差異不小! 另一方面,他又是個混血兒,在當時還普遍心高氣傲以天朝正邦自居的明朝人眼中,他也就是個行事離經叛道的色目蕃子。沒人知道,也壓根不會信他與中洲武神還有著什麼血緣關係。不過一番闖蕩江湖,他倒是與一位同樣也是東西混血,孤高不群,一心求劍的少年劍客——龍兒在因緣際會下結成知己好友。 龍兒專注劍道,劍術天賦異常恐怖,正面戰力極強。而他在當時的戰力雖弱了些,但卻擅長各種五花八門的異術方面,兩人正好實現互補。很快的,這一對搭檔就開始了游歷武林,行遍武界,挑戰各派高手的危險遊戲。又以兩人堪稱不講道理的成長速度,在短短兩三年間將整個武林、武界都掀了個底朝天。五年之後,兩人已有了「天人以下無抗手」的名頭,傳聞即使是當年屈指可數的幾位天人高手,若不以力壓人,對上兩人中任何一位也無必勝把握! 如此一來,也就難免有受挫於兩人許多高手、宗師心中不忿,更因兩人混血的身份與過份年輕的年齡而橫生份外恥辱。在堂堂正正比武不能取勝的情況下,流言構陷,財色巧誘,陰謀挑撥一系列陰招也就接踵而來。即使是中洲武神,也不能徹底革清的江湖陰暗面很快讓兩名年輕人見識到何謂人心叵測。期間,兩人甚至曾一度因中了挑撥離間之計而彼此誤會,反目成仇,差點拼個你死我活。 不過在此期間,卻好在有一位姓傅的神秘中年男子總會在一些關鍵時刻看似湊巧地出現,給予他某些必要的幫助與提點,這使得他終究沒有黑化或者幹出什麼釀成大恨的錯事。慢慢的,此人與他成了亦師亦友,非親非故卻又更勝長輩親尊的關係,而每當他犯渾的時候,此人隨手一個「爆栗」敲他腦袋上就能把他敲醒,哪怕他後來突破了天人境界也都難逃這一敲。如今看來,哪怕是實力早已超越等閒天人範疇,他也仍然躲不過這一敲! 「……爸你這樣搞,很好玩嗎?」彌斯力亞吐出一口長氣,一時真個無話可說,他很快又意識到除了「傅大叔」之外,自己百多年的「漫長」人生中曾好幾個對自己有著不小影響的人物似乎也是有問題的……要說這究竟是一種感覺,差不多也就是你爸平時常年出差對你不聞不問,但你玩任何一個網游遊戲,你爸總會開小號當你遊戲中的隊友或對手,變著法子給你灌雞湯一樣! 「沒辦法,因為按照正常的『時間線』,我在這一段時間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王宗超也嘆了口氣,卻是一幅「你爸我也很無奈」模樣。 「對了,你身為輪迴者,不是要不時回歸主神空間,並被主神不斷傳送到其他世界,為什麼能夠『一直在』?」彌斯力亞疑惑的目光落到王宗超手腕上,「你已經不是輪迴者了?什麼時候的事?」 「這個問題,解釋起來有點麻煩。」王宗超稍稍沉吟了一下回道︰「如果指這個時空的『我』的話,早在一百二十八年前,在初步完成『天人煉竅法』後,我就脫離輪迴者的身份而一直留了下來。」 「這不可能!」彌斯力亞明顯不信︰「在此之後,你不是還以輪迴者的身份去了我所在世界,還把我和我媽送到這個世界來嗎?」 「沒有錯,但那是另外一條時間線的我了。在主神將我從這個世界傳送走的一瞬,我留在這個世界的一個隱藏法則就被觸發,重置了時間線。所以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我相當於沒有被傳送走。」 見彌斯力亞一臉懵懂的樣子,王宗超擺手止住他發問,望向月球的所在,「我已經叫醒你媽了,一會再一起說清楚吧!」 話音未落,就見月球之上億萬花瓣繽紛,匯成無邊花潮向月球的高空漫湧,又在無形中繚繞著巨大掌印的掌心,重重疊疊環繞拱衛著一朵徐徐開放,越長越高的巨大淡血色玫瑰。遠遠看上去,就像巨掌掌心突然睜開一隻巨大血瞳,在遮天蔽月的花潮絢彩之中,將驚心動魄的詭秘目光遙遙投向大地。 「老媽這蘇醒場面大是夠大,但也夠邪性!」彌斯力亞無奈搖頭︰「我看很快的,就有諸如『中洲武神當年一掌是為了封印月中血妖,但封印卻被不斷侵蝕瓦解,現在血妖已復蘇』之類亂七八糟謠言遍地流傳。不過眼下歐洲才剛好是夜晚,『紅月會』估計會像打了雞血一樣,引起涉及百萬人規模的動亂都是輕的!」 彌斯力亞雖然看來年輕,但再怎麼說都有著不折不扣的過百年閱歷,對於人心人性乃至整個人類社會都已有頗深瞭解,甚至他本身早已是攪動全球風雲的大人物。前十數年間,他主要在華夏、東瀛等地活動,而後他就開始以整個世界為活動舞臺。期間,他甚至在風雲世界的歐洲經營發展出可以與東方武道在一定程度上抗衡的勢力,其名號就是「紅月會」。如果說東方的「拜月教」主要拜的是武神印在月球上的一掌,那麼「紅月會」的信仰就是衝著月球花海而去。 當年風雲世界的華夏憑著「九空武界」的近水樓台,率先完成「武道革命」,將武道全面引入生產領域,當生產力發展到一定程度後,也就自然而然走上海外擴張,經略全球的道路。而當時的歐洲雖然也擁有各種具備獨到之長的武道流派,但底蘊卻不能與華夏相比,而且武學的普及更遠不能與華夏相提並論。面對以「真氣動力」驅動的航海寶艦,面對踏波蹈海如履平地,潛水大半時辰都不需換氣,隨手甩出的暗器殺傷力也不下火槍,而且還能各種花樣拐彎的護艦高手,歐洲人在一開始壓根就束手無策,基本也就只有任由揉捏的份。 或是因為對歐洲存著某種似是而非的念故之情,或是不忿眾多中原高手目空天下,視一切異族為蠻夷的嘴臉,或是因為要證明自己,證明中洲武神的某些理念謬誤,彌斯力亞轉向歐洲,憑著融會貫通在「九空武界」學得的武技,以及通曉的道術、風水、血族魔法、煉金術等而獨創的法武合一修行體系,一舉成立了「紅月會」。 「紅月會」的成員以修行駕馭人體的生死二氣為根本法門,在這個領域,彌斯力亞的天賦絕對堪稱恐怖,遠不是普通人類武者所能想像,所以創造出的功法絕對超越了風雲世界「寂滅凶亡」之類任何一種涉及生死二氣的功法。而在此基礎上,還要配合服用奇藥、煉金改造等手段,下聚風水地脈靈氣,上納隨著月球花海漸漸覆蓋月表而出現微妙異化的月光以修行。而且這些人每當突破境界,便需服下改良自「逆乾坤」的特殊藥物,進入假死狀態,將自己埋入特定的風水寶地,往往經年累月之後才破土重生,每次「復活」,功力與壽命都會大增,理論上若是一直修行順利活個幾千年也沒什麼問題,不過若不能突破,也就等同於入土為安了。 另一方面,這種修行體系也極為重視精神與靈魂修煉,在第一次突破生死界限之後就能做到靈魂出竅,假死之際,自己就能為自己「守靈」,遇到敵人來襲也能呼喚同伴相助,若突破失敗,生死之氣返原散溢,也能喚來同門及時轉贈。雖說他們每次突破都頗為凶險,但為一個群體,修行效率卻是極高,在短短十數年間,就成了西方對抗東方擴張的一柄利刃。而由於其一系列詭秘修行方式以及靈魂出竅、生靈傀儡、屍體煉製與操縱一系列堪稱邪異的能力,他們也被東方武者以及部分西方人視為妖魔或者不死者、還魂屍! 某種程度上,「紅月會」的成員相當於彌斯力亞在風雲世界一手締造的「新血族」,由於需要涉及人體改造,他們的體質其實與常人已然迥異,不過再怎麼說,也不會比帝釋天、邪皇的神獸、魔化改造來得更不像人。而且相比傳統血族,他們徹底脫離了血脈傳承局限,更沒有嗜血與畏懼日光之類弱點,變成一種另類的修行宗派。值得一提的是,彌斯力亞所發展的「紅月會」首個成員,堅決抵禦東方勢力入侵的頭號悍將,就是當年羅馬尼亞的弗拉德三世,他的另一個著名稱號,就是「德古拉」! 「紅月會」因為主要對手是東方武者,自然不會去崇拜中洲武神,能夠只是敬而遠之,不去刻意妖魔化就不錯了。而他們雖為正式立神名、定教義,但卻是以紅月為崇拜對象,如今月相異變,對於他們來說衝擊自然是最大的。當然他們若是清楚紅月的真正成因以及與中洲武神的關係,表情必定會非同一般的精彩。 「持神生驕,因神而狂,這可真不是好事……這個世界被神道介入太深,這的確是當年我未曾深思而妄為之過!」王宗超默然片刻,隨手輕揮,就見原本已被彌斯力亞的大範圍攻擊化為烏有的許多殘破的高科技武器、戰艦殘骸、一柄戰錘以及某些魔法物品如時間倒流般重新顯現出來,伴隨著許多殘碎意念,在某種無形氣膜包裹防護之下紛紛散落地球去了。 彌斯力亞的攻擊主要能源來自匯聚陽光,當屬性可不止光熱殺傷那麼簡單,還潛藏著虛空殛震、虛實真空渦流一系列變化,哪怕超人強化輪迴者對於光熱有著極高抗性,也照樣不留全屍,更不用提殺傷覆蓋範圍內的其他事物。而此時此刻,王宗超卻輕易將其赴原出來。 「這是,逆轉時光?你的境界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彌斯力亞看得一怔,「你這是想讓風雲世界的人們接收輪迴者的遺物?」 「不,只是提取出存在於過去的資訊,再讓被摧毀的物質能量憑此復原,還不至於到逆轉時光那麼高難度高風險的地步!」王宗超舉目遙望地球,嘆了口氣道︰「我當年不知收斂,以致過猶不及,現在風雲世界的許多武者都有視武道為終極真理,捨武之外萬般皆下乘的意思了。原本照著正常的軌跡發展下去,武道並不會一直一枝獨秀,反而會在十六到二十世紀期間陷入衰落,讓科技得以追趕上來。此後武學又會結合科技,在二十世紀末開始復興。在更遙遠的未來,還會發展出『超武科技』,比如量產式龍元武者,比如『生命金屬』,以及以『生命金屬』製造的,近乎人造之神的『半邊神』,還有以『摩訶無量』原理為動力源的準永動機。不過眼下,武道在可以預測的未來卻幾乎看不到半點會暫時衰落的跡象,沒了足夠分量的挑戰者。 你成立『紅月會』,教會人們除了東方武道之外還存在著其他不容小覷的力量,這很不錯。不過你的自創的力量體系畢竟也有很深東方武道痕跡,可以視為東方武道的一個分支變種。倒不如索性將輪迴者的高端科技、魔法散佈下去。」 輪迴者不清楚一點是︰中洲武神早已能夠清楚窺見風雲世界的未來,只是未來是由無數可能性構成,不僅信息量大了一個量級,而且更容易引發各種誤判,所以不會提供給任何武者直接觀察未來的機會。而當某種未來成為主流後,就會佔據絕大多數未來視野,不過卻不代表無法被改變,若其成因被提前扼殺,相應的未來就會趨於黯淡乃至徹底消失。而輪迴者們最死的行為就是︰將對風雲世界的大規模打擊列為計劃,這種規模的重大災難,在中洲武神眼中的未來景象絕對堪稱刺眼,又豈能不加理會?那種情況下,幾乎所有能夠溝通中洲武神的強大武者都會提前收到警示。若是輪迴者們僅僅轟炸了月球背面見好就收,中洲武神也未必能夠在他們回歸前反應過來。畢竟,中洲武神未來觀察的範圍基本也就局限於地球表面,不會隨便耗費神力放大到整個地月系甚至太陽系。 「但是沒有基礎的話,這些玩意很難被理解與接受吧?」彌斯力亞皺了皺眉,「話說回來,你還復原了輪迴者的靈魂碎片?」 「沒有,輪迴者的靈魂都會被主神空間回收,我也干涉不了。」王宗超擺擺手道︰「確切說,只是從他們存在於過去的資訊中復原出有關科技與魔法的記憶碎片。你的自創體系對於神魂的修煉較為細膩全面,比較容易接受這些資訊。相反東方武者的武道元神殺伐之氣太強,就難以順利接受。有了這些資訊,他們要研究、修復、複製那些科技與魔法器具,就不會全無頭緒。當然,那些東西都沒有完全復原,不可能馬上就有什麼人運用科技武器與禁咒毀城滅地!」 「我明白你的意思,風雲世界武道獨尊的局面持續下去必然會越來越一潭死水,所以需要其他體系加入去攪局盤活!」彌斯力亞若有所思道︰「難怪這百年間中洲武神的存在感越來越低,也是出於這方面考慮吧?」 「不錯,事實上,中洲武神比我更早認識到這點。所以這百年間,他除了暗中抹消風雲世界的原劇情以及輪迴者的相關痕跡之外,沒有對人間出任何干涉。除非是滅世之災,否則哪怕是滅國之災,他都不會直接動用神力干涉或提前做出什麼預示。我現在做的,只是把已經造成的一些差錯勉強扳回來而已。」 「難怪這批輪迴者沒有認清這是什麼劇情世界,也根本沒意識到中洲武神原本是輪迴者。要知道風雲劇情的開頭原本就可以概括為『一個預言引發的血案』,要是知道,他們哪裡還敢判斷我們沒有預知能力……不過,你說中洲武神比你更早認識到?」 「現在中洲武神的核心意志並非主要源自於我,而是源於另一個平行時空,一個真正成就神道的『我』。」 「等等……你這麼一說我又糊塗了。」 「嗯……你媽來了,這些問題一會一起說吧!」 說到此時,從月球花海中心升起的淡血色玫瑰已越升越高,恍惚間幻化光影,跨越虛空,來到兩人身邊。 玫瑰開放,露出花中一個紅霞氤氳的世界,隱約可見一方雄偉無比冰雪古堡屹立崢嶸雪山之間,一條脊背龍鱗如戈如戟,龐大無匹的赤紅巨龍盤繞古堡之上,燃燒著毀滅烈焰的雙眸目視之處,虛空也似要燒融沸騰起來。 彌斯力亞看得嘖嘖連聲︰「老媽這是……想和你玩玩勇者屠龍救公主游戲?」 王宗超啞然失笑︰「當年為幫你媽擺脫血族體質的先天局限,借用了龍元的力量,不過終究是取巧,修行到一定境界後,這些也就可有可無了。所以你媽漸漸也就摒棄了龍元,而它又不斷吸納你媽排斥的太陽火煞,再融匯來自地球的信仰願力以及你媽睡夢中本能的自保意識具現化。畢竟你們紅月會,不是流行把華夏比行將吞噬世界的惡龍嗎?」 正說話間,忽然惡龍咆哮,口中龍炎焚天灼地而來,單論聲勢,已與彌斯力亞團滅輪迴小隊的一擊差不到哪裡去。王宗超見狀隨手輕彈,就見龍炎倒縮而回,連同惡龍一並迅速縮小,轉眼間化為一個紅瑪瑙雕琢般的小巧龍形手鐲,正好戴在一隻浩如月色的縴巧手腕之上。 「這算是借花獻佛,拿我的東西反送給我嗎?」阿卡朵恰似海棠春睡乍醒緩緩睜開雙眼,只是不覺間這一睡早已過百年。若是細看,就會發現她眼中有著一抹淡漠雋永如日月恆常的異象剛剛淡去,恢復成似是睡眼惺忪的波光朦朧。她先瞥了瞥自己腕上的龍形手鐲,又看向王宗超已經沒有戴著主神腕表的手腕,語氣不覺帶上驚喜︰「你終於脫離了主神空間,選擇了和我一直留在這個世界嗎?」 「我的確已脫離主神空間了。」王宗超一笑道︰「至於是不是一直留在這個世界,那也不一定……」 見阿卡朵神情微變,王宗超接著又道︰「當然,如果你願意,帶著上你一起走,甚至等時空風暴較緩時回原來的世界,都不算什麼難事。」 「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誰求你帶上我了。」阿卡朵撇撇嘴,但嘴角細細的唇紋已啜著笑意,忽然瞥了一眼一旁某人說道︰「那麼彌斯力亞,你躲躲藏藏地又想幹嘛呢?」 雖然已憑「九無絕境」盡量降低存在感,但卻仍被一眼看穿的彌斯力亞無奈地攤手道︰「我正打算到其他世界去走走,就不打擾您二老過兩人世界了……」 「是嗎?不過這樣也好,這些年我一直透過月光關注著你,你能取得現在的成就總算不錯,至少已經不會輸給所謂的『真祖』了。不過如果想超越你爸的話,僅僅一直留在這個世界也是沒有可能的。」 「……媽你老人家就不能不提這茬嗎?你這個強加給我的目標很不切實際啊!」彌斯力亞一臉糾結與怨念回道︰「按照老爸的意思,眼下的他還僅僅是一個時間線分支!」 「分支嗎?」阿卡朵聞言神色微微一僵,看向王宗超問道︰「這麼說,現在的你也可以視為一個分身?你的真身又到哪裡去呢?」 「可不能這麼理解,現在的我,並不依附、從屬於任何存在,絕對是堂堂正正的獨立個體,可不是什麼分神、分念或化身。」王宗超對此誤解頗為無奈,只得解釋道︰「如果非要解釋的話,這要從我最後一場輪迴者任務說起,那場任務,正是從秦陵開啟,仙秦青龍軍回歸故土開始……」 當聽到大洪荒界、五行仙天、古巫遺地、迎戰巫聖、再開天地,重整洪荒,以及諸方大能大道之爭一系列匪夷所思的經過之後,母子兩人已不清楚該對此何評價。甚至連任何一條大道規則都還未能有所接觸的他們,對於諸多大能所求所謀以及代表的意義已是無從理解。他們只清楚一點︰哪怕是血族曾經高高在上的血神,在這等層次的謀劃、佈局與鬥爭之中,都也只能為一枚無足輕重的棋子! 不過阿卡朵所心的,終究不在諸方大能牽動的諸天萬界大局之上,聽了王宗超講述經過後,只顧追問道︰「那麼,你最後進入那混沌深處,先天之前的境地,又是什麼樣的?如今的你,是從那裡回來了嗎?」 「那是一個很難常規概念解釋清楚的地方。」王宗超沉吟片刻後才道︰「如果非要勉強形容的話,大概可以稱那個地方名為『混沌源海』。而諸天萬界,則是一個個從海面泛起的大小氣泡,它們從誕生起就不斷膨脹、不斷分裂,直到徹底破碎後又重歸海中。而我投入海中後,整個人就徹底沉浸進去,在沒有借到足夠浮力的情況下頂多只能將一指一手短暫探出海面,更不用說整個人都浮出水面鑽入某個氣泡內了……『混沌源海』中的我,可稱為『盤古態』,而任何成型的後天世界,都是絕對容不下『盤古態』的!」 一番話說得母子兩人當場怔住,雖然聽來平凡無奇,但若細想,就能察出其中的莫名驚怖! 個人生死之間便有大恐怖,一方宇宙生滅之際又是何等恐怖,但若觀萬千宇宙生滅如漚浮泡影,又豈是恐怖所能形容?」 「也就是說,真正的你其實還在『混沌源海』之中,根本沒有回來,這方宇宙,已經容不下你真身降臨了……」慢慢咀嚼著其中意味,阿卡朵的微笑已帶上苦澀︰「這麼說,我在你的真身眼中,豈不是不過在區區某一個脆弱氣泡之上,微不足道的點滴浮光微塵……」 「不可說,一說就是錯……」王宗超很是無奈地搖頭︰「這你就完全是想多了,所謂『海與泡沫』不過是個很不貼切的比喻。事實上『混沌源海』中時空不存,所以根本無所謂輕與重、大與小、永恆與短暫之類概念,又怎麼可以拿來對比?哪怕是我自己,在非『盤古態』之下,也是體會不出其中究竟,更沒法用任何方式讓你們理解清楚。 總之,你們認為『盤古態』的『我』才是真身並不全對,猜測那個『我』的力量大小,壽命的長短,是生還是死,是真實還是虛幻,都是沒有意義的。你們可以認為我是不久前才進入『混沌源海』,也可以認為我在洪荒開闢之前就已一直身在其中,甚至可以認為那裡根本就沒有過我……其實更現實點的,就乾脆不要去理會,去想像,去猜測那個『我』,因為這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也就是說,只要一涉及到『混沌源海』,以及那個『盤古態』的『你』,一切已知的概念都會失效?」阿卡朵苦惱地揉了揉額頭,眸光直直地看著他問道︰「那麼如今出現在我面前的『你』呢?如果你已經進入『混沌源海』,而又並未從中回來的話,如今的『你』又是怎麼來的?關於這個『你』,總不會仍然無可理解吧?」 王宗超點點頭,繼續解釋道︰「可以這麼說吧,由於所有成形的後天宇宙都會本能地排斥外來的混沌之力,所以『盤古態』的我不能隨意干涉任何成型的位面,就像你用手觸踫一個氣泡,它往往要麼飄走,要麼被你戳破。 我所能夠影響的,是每一個位面開闢誕生的一瞬間。在一方宇宙誕生之初,我能夠從源頭對其大道法則施加影響,雖然在此之後的演變,並不是我所能控制。就像一個人還是受精卵時,對其基因加以修改,這種修改,可以讓一個人胎死腹中,可以讓人易患某種疾病,也可以讓人成為白癡或者先天智力超常,但這個人能否盡展天賦或克服先天不足,最終成長為什麼人,擁有什麼樣的人生,卻不是我所能左右。 事實上,絕大多數宇宙的規則之粗糙簡陋,簡直沒有誕生生命的可能,能夠誕生生命的宇宙已屬稀少,能夠誕生靈性生命的宇宙更是少之又少,而只有能夠讓靈性生命形成文明形成道統,甚至進一步發展到足以干涉、修改大道法則的程度,那一方宇宙才具有『逆天改命』,或者衍生出規則更完美的宇宙的可能性,甚至還有可能進一步升華到某種我也無法瞭解的境界,徹底擺脫宇宙終結後回歸『混沌源海』的宿命!三清所造就的玄妙無邊廣法世界,大概也就是這一種了。那樣的世界你可以想像一個氣泡成型後脫離海面飄上天空,它的起源與終結已徹底在『混沌源海』泯滅了痕跡,我也是絕對無從干涉到這樣的世界的。」 王宗超雖然語氣平淡地描述著,但所言之物,卻已超拔到兩人完全無法想像的一個恢弘視角。母子兩人知道牽強附會去追問也只會「一說就錯」,一時也就只是安靜聽著。 王宗超繼續說道︰「由此,『盤古態』的我對所有能夠施加干涉的宇宙、位面,都在開闢之初就留下一個烙印,植入了一條觸發式隱藏法則。 這條法則可以簡單概括為︰我曾在,即永在!」 彌斯力亞驀地驚醒過來︰「也就是說,由於這一條隱藏法則,只要你曾經來到某個位面,此後哪怕離開,這個位面也會自動複製出一個仍然留下來的你?」 「不全對!」王宗超搖搖頭︰「更確切來說,我是把『王宗超』變成所有能夠干涉的宇宙位面自開闢之初就一直存在的某種現象。但這現象在最初是隱性的,只有『我』親自去到那個宇宙,或者將完整的意志與資訊投放過去才會觸發。觸發之後,我在該宇宙位面的存在就不會因為我離去,或者被毀滅而消失,相當於我可以無限讀檔重置。但是無論如何,在同一時空只能存在唯一一個我。另外,我也可以隨時選擇讓我的存在由顯性重歸隱性,相當於在那個宇宙可觀察的領域內重新化為烏有,但又隨時可能依據過去已有的資訊重現。除非能夠毀滅整個位面,或者干涉、改變先天大道,否則不可能將『王宗超』這一現象徹底消滅。 在隱性狀態的『我』同時也是不確定的混沌態,唯有獲得關於我的完整後天資訊後才會確定化、具體化。所以我在任何一方宇宙的具體狀態與力量都需有依有據,遵循合理的邏輯,無法肆意修改。不過,我依然可以在與所在宇宙位面規則不衝突的情況下,『合理』地通過修煉變強。 由於『盤古態』的我在每一個宇宙植入隱藏規則的同時也附加了某些資訊,這些資訊雖不足以讓後天狀態的我真正洞悉『混沌源海』的奧秘,也不可能在成型的後天宇宙再現『盤古態』,但已足以讓哪怕是最弱小狀態的我都瞭解到一切前因後果,並清楚該怎麼修煉變強。」 「也就是說,你已將『王宗超』變成一種廣泛存在於諸天萬界,自宇宙誕生起就一直存在,也基本不可能被消滅的一種規則與現象。」良久,阿卡朵才幽幽一嘆,「血族曾經引以為傲的『不死之身』,與這相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王宗超兩手一攤︰「絕大多數都是從宇宙誕生到終結都不曾觸發過的現象,真正觸發的寥寥無幾。讓一個個後天狀態的我穿越一個個宇宙去觸發,效率也太低了,影響力遠遠無法與合道金仙一舉統禦無數個宇宙的對應先天大道相提並論。而且為現象的我雖然很難被徹底消滅,但理論上還是有可能被限制,被『隔離』的。 而我現在的力量,放在聖階的層次,其實也不算什麼。每一個後天狀態的我雖然通曉各種修行手段,有著一直修煉到臨聖境界的把握,但能否修成聖階,卻還要講究機緣,不一定能夠成就。關鍵是我不能隨便修行運用混沌原力,否則就是被後天宇宙排斥,回歸『混沌源海』倒計時的開始。哪怕這個過程數以千萬年計算,但對於一個宇宙來說也不過是瞬間的事。而由於我在混沌之道上浸淫太深,卻反而會構成我成就其他聖道的知見障。除非我徹底拋棄與『混沌源海』相關的一切,忘掉所有資訊,徹底從零開始。」 「好啦,老爸你用不著老強調你沒那麼厲害。總之你對於我們來說,已經厲害得難以理解了!」彌斯力亞卻忍不住開口問道︰「那麼就回到我之前的問題︰既然你一直都在這個世界,為什麼又一直躲躲藏藏了一百多年!」 「一方面,一百年是你媽這次借月修行,同時體驗星球意識與信仰願力共同用的最低下限。另一方面,按照我的時間線,這一百年間我還未在『新小洪荒界』中成功開闢混沌,進入『混沌源海』。」王宗超呼出一口長氣道,「在那之前,我不能干涉自己『過去』的時間線,也不能給某些存在加以干涉的餘地。比如某個宇宙的『王宗超』現象被提前發現,甚至被竊取了來自『混沌源海』的資訊,那就意味著能夠提前弄清楚仙秦重開洪荒計劃的成敗以及我最終的選擇,也就有可能據此對當時還未進入『混沌源海』的我施加影響。雖說不一定非要破壞仙秦的計劃,阻礙我進入『混沌源海』不可,但必定會平添諸多變數。比如讓我在進入『混沌源海』前的記憶、心態乃至理念、人格、修行道路都出現變化,進而有可能讓諸天萬界的『王宗超』現象不再是『王宗超』,而是另一個人取而代之!」 「這我又不大懂了……」彌斯力亞皺眉追問,「當時另一個你是在洪荒界,那邊的時間線,與風雲世界的時間線有明確的對應關係嗎?」 王宗超點頭道︰「有的,兩個獨立位面之間若無任何物質、能量、資訊來往,那麼時間線也就各隨各的,毫無關聯。但若一旦有了來往,哪怕再微不足道,那麼彼此的時間線就會生出明確的因果對應關係。 總之,在我真正進入『混沌源海』之前,一切『王宗超』現象都不宜公開化,以免干涉到我在此之前的歷史!這方面,我所在的主神空間也必定會幫我維護,因為也絕對不希望這一計劃出現變數。 所以在大多數由主神全盤控制,沒有什麼其他大能存在的世界,我只需適當隱藏或變換身份也就行了。但是在風雲世界,卻偏偏就有一名來自至高神域的高維觀察者,我不得不份外小心!」 「是誰?」母子不由得同聲問道。 王宗超不答,忽然面向無盡虛空,揚聲開口,聲波在不依賴任何物質媒介的情況下直接震動虛空,向著不可觀察的高維度無限擴散。 「話已至此,還不現身一見嗎?大日如來!」 話音放落,忽然四周星空一陣扭曲波動,億萬群星的排列開始呈現一系列微妙的變化,仿佛某個不可想像的高維存在借著無邊星空為載體,在眾人的視野中降下自己的投影。 那儼然是一尊儼然以無窮遙遠的星雲、星系形成大致的軀體輪廓,光面一派澄淨,大無可量的光輝佛陀!並無實質,亦無從接觸,只在無窮遠方,亙古永存! 佛陀頷首,雙手合十,宏大莊嚴的聲音隨之傳來︰「摩訶毗盧遮那,見過混沌至尊!」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4 23:45 編輯 |
第六百九十六章 話說重頭 「行了,我就在這裡下車,多謝你們送我一程。請記住,不要向任何人提起遇到過我……」 車開出幾十里遠,仍未開出草原地界的時候,王宗超忽然開口告別,也不待越野車減速,一個縮身,整個人便從半開的車窗無聲無息間竄出窗外。 「哎,你這……」朱佳兒驚呼方出,連忙側身回頭,就見王宗超的背影已在車後幾十米外,只是幾個顛簸起伏之後,已毫無煙火氣地徹底消失在大草原呼嘯的風沙之中。這般情形,讓朱佳兒不由一陣恍神,泛起一種有關對方的一切都失真不實的荒謬之感。至於前座正副駕駛座的兩名軍人,對此更是恍若無覺,只顧開車。 「雖然,感覺好像是一場漫長迷夢,細節更是混沌不清,然而……」轉眼間,王宗超就以一種看似閒庭信步,實質比奔馳的越野車更快的速度,來到一塊約有十數噸的花崗岩面前。雖然它表明有著明顯風化痕跡,但整體幾乎沒什麼可容草木紮根的縫隙,已足見其整體硬度與完整。 「身心一體的本能,可不會欺騙我……」王宗超隨意舉手,緩緩按上花崗岩,手背忽然模糊了一下,似在發力。 緊接著,這塊沉重堅固,不知歷盡多少風吹日曬草木紮根考驗的花崗岩,就像一堆多米諾骨牌堆砌成一般,轟然一下,碎成無數細沙碎石四下流散。 「果然……單純力量的運用,也就足以做到了……」王宗超微微點頭,忽然深深吸氣,緊接著,在他體內,仿佛有無數的微小關竅被接連衝開,連綿殷雷伴隨越來越澎湃浩蕩的潮汐轟鳴之聲接連發出,轉眼間整個大草原都被帶動著以一種人類難以覺察的頻率震動起來。 『身軀,終究還是以這個時間段的物質條件為基礎……要恢復成巔峰天人程度,還需一段時日。不過也未必非要遵循傳統天人路線,不如慢慢嘗試發展出最契合此方世界的新體系。如無必要,暫不觸動天劫,也先別介入涉及主神與輪迴者的因果! 這個世界,既然很有可能是用於保存『古巫烙印』的『保險箱』,也是輪迴者的重要『原產地』之一,很可能還存在著什麼深層的秘密,不妨待時機成熟去探尋發掘一番……』 王宗超舉步淩空,踏草無痕,轉眼間已消失在大草原深處,徹底不見了蹤跡。 ……………………………… 一所懸浮於宇宙之中,規模堪比一個大型城市的太空星港之上,兩艘大型太空艦陸續停泊在指定的艦港,其中一艘體形較為龐大臃腫,似是普通礦艦,另一艘外表則顯得精悍流暢,且還明顯搭載著各種武器,卻是一艘太空戰艦。 兩艘太空艦停泊,反衝引擎慢慢熄火,又經過一系列自動化艙口對接,氣壓、人造重力平衡之後,便有列隊齊整的士兵以及科研人員從太空戰艦中走出,緊隨其後的,卻是一批自動行駛的休眠倉,以及倉中一名名還未蘇醒過來的人員。由於動輒以年月計的長途宇航,為避免宇航者無謂消耗精力與壽命,他們是採用定期輪值式休眠,所以小部分人還沒有蘇醒過來。 與此同時,又有一批全副武裝,戒備森嚴的士兵與科研人員或持武器、或持各種儀器,動作迅速進入運礦艦之內,開始偵查、搜索起什麼……各種偵查數據、報告以及收集到事物很快如流水般向外傳出。 「『諾史莫』號飛船已做好總體隔離封閉,飛船內的所有生體組織都已收集整齊,DNA正在檢驗之中,地外生命體——異形的DNA片段已經得到確認,此外還發現另一種疑似源自地球的未知病毒,兩者都具備高度的自我調整與變異空間,而且已經形成穩定契合基因,潛在價值不可限量…… 很遺憾,仍然沒有那收集到有關那十名保安去向以及他們帶走物資的任何線索。與先前匯報中一致,那異形與不知名病毒的契合幼體的屍體、我們的潛入『諾史莫』號飛船的二十五名武裝人員的裝備,以及機器人阿休都已不見了蹤跡,至於送入『諾史莫』號飛船的單人太空戰鬥機則只是被暴力拆走了鐳射主炮以及部分搭載武器,主體依舊完整留下…… 『諾史莫』號飛船的唯一生還者雷普莉,以及所有曾潛入該飛船的二十五名武裝人員已被隔離控制。從他們身上,暫時無法獲得有價值的線索,已有生物、醫療、心理專家正在對他們進行進一步的檢測與詢問…… ……初步猜測,對方擁有先進的智慧網路入侵技術,以及某種不明原理的跨空間實物傳送技術。一切行為的動機還不明朗,不過初步推測,很可能是衝著竊取有價值的生體樣本,以及我方宇航、仿生人與人工智慧、軍事各方面新技術而來……」 「不對,這說不通!」聽著匯報,某富態高管忽然打斷了對方,「竊取異形生體樣本說得過去,但一個掌握了這麼多不明先進技術的組織,有必要覬覦區區一艘運礦飛船相關的,以及已經落後一代的仿生人技術嗎?至於公司私人武裝那幾十套單兵裝備,以及鐳射炮更不算是什麼值得保密的先進技術!如果他們感興趣的話,有無數種更方便的方式可以弄到更完整更全面的軍事技術。」 「先生,我有一個更大膽的猜測……」匯報的科研人員恭恭敬敬回道,「對方恐怕不是來自人類勢力,而很有可能是首次接觸我們,需要盡可能多地收集我們有關情報的……外星人!」 「外星人……」高管眉頭緊皺,喃喃自語︰「難道說……」 「如果是外星人的話,那麼一切都說得通……無論是他們的未知傳送技術,以及他們超人的體能,甚至他們的外形,都有可能是一種模仿人類的一種擬態。而他們收集我們的科技物品,並非要獲取技術,而只不過是借此瞭解我們的文明與技術發展程度而已……」 正在此時,忽然通訊螢幕亮起,有人通過螢幕語氣焦灼地匯報︰「質量檢測儀顯示,『諾史莫』號飛船停泊前後,足有八十六公斤質量去向不明!另外,船倉內有四百萬噸放射性礦石的輻射強度大幅衰減,似乎經過了上萬年的衰變!」 「什麼!」高管聞言拍案驚起︰「不好,多半有『外星人』入侵我們星港了!立即啟動警報,搜索全港,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分子與可疑角落!」 星港的某處,王宗超背著雙手,一邊不緊不慢地信步走著,一邊隨意觀賞四下充滿科幻風格的星港內部。四周不乏隨著刺耳的警報聲如臨大敵四處奔波搜尋的軍事人員,但卻沒有一人能夠將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如今的他,既與四周環境相融無間,又仿佛處於另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人類一方對於輪迴者而已有價值的東西不算多,畢竟他們的單兵軍事,應付起異形都很吃力。至於他們的超光速宇航技術,也是基於這個世界獨特的空間性質,超越光速,不會引起相對論效應,而是會進入一個『快宇宙』亞空間,而且仍要耗費漫長的時間去航行,其技術不適用於大多數劇情世界。 真正有價值的技術,應該是在『鐵血戰士』以及『工程師』文明那邊,可惜都沒有明確的可供接觸途徑。難怪楚軒之後也僅僅來了一次,沒有將這個世界列為重點經營,不過倒也方便我接下來行動。 能量已經凝聚得差不多了,這個世界的空間規則,也已經基本解析適應,先去人類的世界看看……此後,全宇宙大可去得!」 ……………………………………………… 一無所有的太空某處忽然浮現幾道漣漪扭曲,驚鴻一瞥地勾勒出一艘太空戰艦輪廓,隱約可見其猙獰多變,稜角粗獷的外表,以及兩側艦翼掛載著各式各樣炮口、儀器以及外掛模塊,不過由於某種隱形的光學迷彩,一切細節都看不分明。 「這可真是所有非科幻類、異界類的劇情世界中,我所見過的造型最為別致的月球啊……」 戰艦內,一位戴著覆蓋半張臉的大圓框眼鏡,書卷氣中又頗有點呆萌的少女看著全息立體式顯示的月球全景嘖嘖稱奇——只見顯示出的月球表面豁然有著一個比任何環形山都要巨大的掌印。而且整個月球表面竟然看不到什麼粗糙的月壤沙土,而是被某種一枝一葉都有著近乎半透明的水晶質感的藤狀植物密集覆蓋。 看上去,這些植物類似於玫瑰,開滿了無數瑩白中又點綴著妖艷血紅的花卉。透過它們半透明的表面,可以看到億億萬萬毛細血管般的脈絡到處傳遞著微妙脈動的光絲。遠遠看去,只見遍佈月球表面的無邊花海隨著看不見的太陽風,微微搖曳著,仿佛一片片無窮光絲織就,血紅點綴錦繡。無數繽紛花瓣從月球表面紛紛揚揚向著宇宙太空深處飄散,在陽光下隱約泛射著七色光輝。這種景象的月球,簡直堪稱瑰麗奇幻,又豈有半點荒蕪可言?當然如果從地球上看,又會覺得多了一圈血色點綴暈輪,表面似乎遍佈諸多毛細血管的月色顯得頗有些妖異。 「不能靠太近了,最好保持一萬公里以上距離,這些花瓣都是光能物質化形成的生體組織,類似光靈體形態的天界生物……」眼鏡少女一邊看著各種儀表數據一邊說著,「剛剛有三片花瓣接觸到飛船的防護力場,雖然沒有造成破壞,但卻出現不明擾動,使得隱形效果短暫失效。我擔心這種花瓣,有著觸發預警的功能。」 一名滿身肌肉,滿臉橫肉,壯碩的簡直不似人類的超級肌肉男呵呵笑道︰「我已經調查過了,這個月球上的掌印,是一百二十八年前,『中洲武神』留下的!這也是『中洲武神』在這個古武世界顯露的堪稱最為震撼的神跡之一,在此之後的百年間,反而基本沒有什麼驚世駭俗的舉動。 至於花海的具體起源時間就不大清楚了,是從那掌印中心開始,一點點蔓延繁殖,差不多百年前才達到肉眼可見,又花了近百年時間覆蓋滿整個月球,所以兩者九成是有連帶關係的。如今風雲世界的土著都將花海視為『中洲武神』的造物,就像其神域『九空武界』內的生物一樣,至於其中用意何在就眾說紛紜了,甚至認為這種變化妖異不祥,是神對世人的警示也是有的。 雖然花海的用意不明,不過月面留印這一神跡倒是激發這個世界的武者的滿腔熱情,許多高手都以能夠繼『中洲武神』之後在月球上留下一絲半點印痕視為最高榮耀!當然至今,依然沒有成功者……」 「是嗎?」眼鏡少女忽然按了幾下鍵盤,緊接著全息顯示屏上出現了一系列的漂浮隕石。 「這是什麼?」肌肉男抬頭看去,眉頭微動︰「這些隕石都有被銳器切割過的痕跡,甚至還有刻下漢字的?」 「這是距地面一千到兩千公里之間近地軌道上的某些零散隕石,這意味著什麼,大家都很清楚吧?不過在距地兩千公里外的遠地軌道,就沒有類似的發現了。」 肌肉男點頭道︰「明白了,雖然這個世界的武者還無法將攻擊觸及四十萬公里外的月球,但他們中有某些人已經能夠攻擊到距離地面一千公里以上的近地軌道的隕石,甚至還能夠留下精準的刻字……無論他們是自身進入太空,還是在地面朝太空攻擊,都不簡單!不過能夠做到這點的人,絕對還是極其少數的,而且事跡也還未曾廣泛流傳開來,不然我不至於沒有收集到相關情報。 說起來,這個古武背景世界真是很有意思,首先武道異常普及化,幾乎任何一名成年人都最低擁有d級強化,但偏偏又治安極好,根本沒有一般古武世界的好鬥成風。而且武術的適用性極廣,除了戰鬥之外,幾乎在農業、工業、醫療、通訊、天氣預報乃至人工降雨、驅雨所有領域全都能夠有所應用……現在他們根本沒有大規模使用蒸汽或內燃機,僅僅依靠本身體能以及基於自身生體能量的輔助器械,各種開山移川的大型工程對自然環境的改造規模就已經接近二十世紀末的程度了……至少在武道最昌盛的中國本土差不多是這樣!」 「練武不用來戰鬥用來殺戮,簡直就是不知所謂!」一名穿著寬大魔紋衣袍,錚亮的光頭之上滿是一圈又一圈繁復而又神秘的刺青,身形高瘦,眼窩深陷的男子冷笑一聲,「在我看來,這個世界的武道體系雖然花樣繁多,但也不過如此。如果方便的話,我很想親手教育他們什麼才是真正的力量!」 「我勸你還是低調點好,除非你有把握親手教育一位真神!」肌肉男聳聳肩︰「畢竟有『中洲武神』定下的一套規則,基本沒什麼人敢仗著武力高肆意妄為。少數這麼幹的瘋子,被殺被廢還算好的,某些被落入『九空武獄』裡的,聽說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甚至,你想手腳俐落地偷偷殺個把人也很有風險,因為某些偵查型的武者對各種能量與資訊的感應比狗鼻子還敏感。而且『中洲武神』除了力量之外,還有追溯過去的能力。這次我去打探情報,除了多重偽裝,處處小心之外,可還真是稱得上遵紀守法,低調做人!」 眼鏡少女面色變得有些凝重起來︰「除了追溯過去之外,『中洲武神』有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似乎沒有這方面的表現……另外,『中洲武神』這百年間基本沒顯露神跡或與任何人互動交流,似乎陷入某種沉睡狀態,一切規則運轉都是憑著『九空武界』來維持。比如要通過『回溯過去』來偵破凶案,需要精神境界滿足相當要求的武者通過『九空武界』,耗費大量的精力甚至於壽命才可以做到的,所以一般要實在破不了的重案、凶案才會這麼做。不過,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通過『九空武界』預知未來。」 「預知未來,難度與限制明顯比追溯過去要大上許多,『中洲武神』哪怕有這方面的能力,也多半只適用於自家地盤,不大可能適用於宇宙的每一處,能夠預知到眼下已遠離地球的我們的行動的可能性很低!」眼鏡少女稍稍鬆了口氣,露出一個成竹在胸的笑容開始分析起來︰ 「那麼綜合已知情報︰主神發布的『摧毀該世界月球表面的花海』這一主線任務獎勵視摧毀的規模而定,最高為a級支線劇情。而我們團隊最擅長的就是大範圍的破壞,區區摧毀月球表面這種事,只要投入幾十個質能擾動彈,一舉引爆月球上的所有氦-3、鈾-235等輕、重核元素就可以慢慢欣賞燒玻璃球了!然而按照風險與獎勵等價的原則,這麼簡單就能夠完成的任務,主神又哪會給予a級的獎勵? 既然這個世界的武者沒有能力干涉到距離地球超過三十萬公里的我們,所以威脅大概率來自與花海有著某種密切關係的『中洲武神』! 好在我們一直注意隱蔽,除了負責收集情報的洛克魯之外,其他人都沒在劇情世界活動過,『中洲武神』基本不可能提前關注到我們。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我們剛剛著手摧毀花海,或者成功摧毀花海之後,『中洲武神』才會驚覺對我們出手,這也將是我們需要承擔的最大風險!」 「那我們該怎麼應付?」一名身子嬌小,卻留著長可及臀的如瀑銀髮的女子問道。 「最好的應付當然是——避戰!」眼鏡少女一對圓鏡片上閃著某種名為「智慧」的逼人光芒,「我們完全先將質能擾動彈留在月球軌道,佈置好毀滅月球表面的自動攻擊體系,之後我們遠離地月系,等臨近回歸時才以量子信號遠距離遙控啟動攻擊程式!這樣一來,即使『中洲武神』對我們出手,我們也可以盡量保證完成任務並安全回歸主神空間。 為了確保計劃能夠更加穩妥,我們乾脆狠一點,同步準備好一套針對該世界中國地區的大範圍空降毀滅性攻擊體系。任何神祗都不可能坐視自己提供信仰之力的基本盤被摧毀而不理,屆時就可以讓『中洲武神』無暇他顧! 為了確保打擊發動之前盡量隱蔽,我們接下來絕不再前往地球進行任何活動,反正我們根本沒有強化近似這個世界的古武體系的,也壓根看不上他們剛剛發展出的這點武道側科技。另外,所有的太空武器都要偽裝成普通太空隕石。在攻擊發動之前,我們各乘小型太空梭分散到太陽系的各處角落,還要加上一大批克隆人駕駛的太空梭作為誘餌,並利用好其他行星甚至太陽隱蔽自己,再用上一切科技側、魔法側、神秘側的干擾手段,避免回歸前的關鍵時刻被『中洲武神』一窩端!我的計劃,大家有什麼補充沒有?」 沉默片刻之後,眾人紛紛鼓掌贊同! 「隊長冰雪聰明,算無遺策!」 「隊長果然不愧是曾獲得雅典娜祝福的神使,智慧與美的化身!」 「就像前一場團戰,不就有個自以為能以力破局的s級強化傻逼,結果還不是沒殺我們幾個人就死在隊長的精妙佈局下!所謂的『中洲武神』,聽名號就知道也不過是個肌肉棒子,注定從頭到尾摸不到我們的邊!」 「看來這一場任務,我們已經是注定輕輕鬆鬆拿獎走人了!」 「哪裡哪裡!」眼鏡少女笑逐顏開,連連擺手道︰「這也是大家與我密切配合,團隊風氣好嗎?要不是我們一直貫徹『盡量隱蔽自身,情報先行,不做任何多餘之事,耐心佈局,抓準時機一擊制勝』的團隊原則,我們也無法一再營造出這種局面……」 忽然,有人以一個低沉的聲音提出質疑︰「但是,僅僅為了提高一點任務的成功率,就要發動一次滅國打擊,造成數以千萬計的死傷。這麼做,是不是太滅絕人性了?」 「你腦子壞掉了嗎?區區一群劇情土著死再多又有什麼關係?難道他們能追到主神空間找我們報仇?」光頭男剛剛嗤笑一聲,忽然變色大吼︰「是誰?」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驚覺這個質疑的聲音根本不是任何隊友發出,卻又偏偏蘊含著某種自然而然的韻味,讓全隊最為警覺得自己也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而就在此時,對方一番質疑的話音竟是經久不息,在戰艦內部的任何一處,甚至在每一個人的骨骼裡、心頭滾滾回蕩,越來越是響徹如雷。一時間,四面八方都是「滅絕人性!」「滅絕人性!」「滅絕人性!」的振聾發聵之音伴隨著刺耳奏響的各種儀器警報聲如驚濤駭浪般湧來,仿佛整個世界、整個宇宙都在對他們發出痛斥,發出怒吼! 眼鏡少女已再無半點智珠在握的風姿,只顧氣急敗壞尖叫︰「該死,對方以某種超距振波繞過我們的防護與警戒力場,干擾我們的意識,入侵我們飛船的固有頻率,現在共振達成,對方只要持續輸入力量就可以將破壞無限擴大,我們一時根本來不及制止……」 話音未落,四周高科技航太金屬構造的艙壁已經開始浮現裂痕,又在不到一秒內急速擴張,無數扭曲猙獰的裂痕以及迸射的火花,在洶湧的 嚓、 嚓、 嚓聲中,如同肆虐大地的洶湧洪水,夾著橫飛四濺的各種亂七八糟的破碎零件與管線,以摧枯拉朽之勢瘋狂蔓延開來! 就在眾人驚駭的眼神中,外層的金屬戰艦的開始崩碎,一瞬間大量空氣外泄到宇宙真空,導致氣壓激烈變化,狂風激流如同有無數雙迅猛的巨手要將所有人以及一切艦內事物強行拉扯到外層的宇宙空間! 轟! 數秒後,隨著一聲無聲又恢弘的震蕩巨鳴中,那超過一公里長的戰艦徹底崩碎成千千萬萬碎片,如天女散花般在宇宙真空中混亂鋪灑! 普通人在這番境地下,就算有十條命都轉眼死了個乾淨。不過眼下這一夥人除了少數兩三人之外,好歹都是見過大場面的輪迴者,當即各展手段,亂中自保、救人! 眼鏡少女目光一凝,四周混亂橫飛的金屬殘骸都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恢復秩序,迅速以她為中心開始匯聚拼合。那冷硬的金屬變得柔軟,那破碎的邊緣開始平整。又有無數如同水銀般的液態金屬滾珠在各種金屬物體上迅速滾動,開始修補拼接,眨眼要將一堆看似無可收縮的破爛重聚組合成擁有強大戰鬥力的高科技造物。可惜在各種金屬殘骸上振動傳播的振波依然經久不息,而且還隨著各種金屬碎片的外形、質地的不同生出各種微妙變化,深入干擾、破壞著晶片、納米機械等等更微觀的結構,給眼鏡少女重組戰艦造成了巨大的麻煩,連百分之一的正常修復重組速度都發揮不出來。 肌肉男手中則多了一柄看上去沉重無比,遍佈猙獰稜角的戰錘,所有迎面撞來的大型金屬碎片都被他充滿暴力感的一錘遠遠砸飛。 而光頭男全身上下魔紋亮起,各種魔法護盾啟動,整個人似乎籠罩在無形的力場之中,所有撞向他的金屬碎片全被自動偏轉排開。 銀髮女一頭長可過臀的銀髮在瞬間瘋狂增殖,以特殊單分子線構造,強度比鋼絲更強千萬倍的無數髮絲無盡延展,如有生命的四下旋轉著,扭動著,纏繞著,編織著,轉眼間形成將她整個人都包裹進去,任何角度足以抵禦千萬噸級撞擊的蓬鬆毛球。每一處髮絲纏繞編織的密度、角度、結構都遵循著通過微分幾何、結構力學、逆運動學閉環等等計算方式經過億萬次優化所得的最優解。不僅一時間護住自己,還四下鋪展出去護住其他所有隊友。 不過問題是,她的防禦構造雖然迅速,但也需要一定的時間,而且無論如何髮絲之間難免有不少空隙。 僅僅因為這些細密得肉眼難辨,滴水不入的空隙,便有輕柔的縷縷微風吹拂而入,貌似和煦清爽,卻又須臾百變,無孔不入,殺機潛藏,實為百萬至細至微至銳,無形自在之劍氣構成。只是輕拂而過,處於絲髮保護的外圍,防護較為疏鬆的四名隊員全身上下就已再無一處完整,偏偏外表又沒有半點傷痕,意識清醒,整個人甚至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被碎屍萬段! 銀髮女子大驚失色,瘋狂收縮自身防禦,只一瞬間,四周髮絲的編織細密程度就上升到納米,甚至皮米級!不僅如此,每一道髮絲還在瘋狂旋轉、穿梭、切割,以高周波振蕩瘋狂撕碎一切來襲的有形無形之物。之前還未意識到自己已被劍氣分屍的四名隊員一下真正被從分子級徹底粉碎,一個完整的細胞都沒有留下! 雖然成功防禦住入侵的細微劍氣,但銀髮女子依然感到如刺如芒的危機感直噬心頭,仿佛隨時都要化為實質鋒芒將自己撕碎,心中一時一片空白! 而與此同時,心知不妙的眼鏡少女已將自身包裹在密不透風,越來越厚的金屬球內,勉強修復的一系列防護力場全開,全力護住自己。 「剩下四人就是你們最核心的戰力了吧?那麼,照理該先搞定皮薄法職者!」 神秘來襲者身形如風,就像沒有實質形體般倏忽來去,壓根無從揣測去向,無從捕捉鎖定。驀地,對方一個閃身,就已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光頭男身後,一記掌刀無視對方身上重重啟動的魔法護盾,實打實砍中對方的後頸! 看似平凡無奇,卻蘊含真正意義上開山裂海,斬落星辰之威的一記掌刀。砍到光頭男後頸,卻只令對方全身震動了一下,儼然毫髮無損,後頸連紅都不見紅一下! 「怎麼回事?這麼強的肉身,你不是法職者?」 來襲者剛剛因意外而身形稍頓,就見不遠處的肌肉男將手中的猙獰稜角戰錘連連揮舞勾勒出一連串神秘軌跡,緊接著自己與光頭男所在的區域虛空重重扭曲,構造出一個非歐結構的怪異力場監牢,將自己轉折移動的空間全數禁錮住。緊接著石化術、遲緩術、定身術、次元錨、高等降咒各種花樣繁多的魔法潮水般傾瀉而來! 神秘來襲者終於徹底停下來露出真容,只見他卻是一位頭髮呈深褐色,有些自然卷,似是東西混血兒的青年,雖然俊美面容有微妙的非人妖異感,但洋溢的乾淨而溫雅的氣質卻恰到好處地抵消了這點。只見他看向肌肉男的臉還流露著些錯愕︰「你一身肌肉與蠻力,揮著一柄壓都壓死人的戰錘,實質卻是使用戰錘外形法杖的法師?」 與此同時,光頭男一身神秘法袍已全部粉碎,露出一身精悍壓縮到極點的身軀,轉身雙手一下抓撈而至,口中冷笑道︰「抓住你了!」 哪怕被限制住活動範圍,但在貼身纏鬥的情況下,青年也該至少有一千種以上的方法可以避開對方破綻百出的粗糙擒拿手法。但光頭男在出手抓來的同時,雙手戴著的兩個金屬環竟然忽然爆發出上千倍地球重力的巨大引力,一下將青年死死抓住。 原本單論軀體強度,青年也有堪稱金剛不壞,萬般神兵不傷之身。但對方一抓之下,移山填海,搬弄星辰的無比巨力竟然一下將他雙臂、雙肩、胸腹如同揉紙般一下揉捏得嚴重扭曲變形,雖一時不見噴血,但都不知有多少骨頭粉碎性骨折。 不僅如此,光頭男從全身到光頭都無處不在的神秘刺青之上幾十道璀璨魔光爆發,高等巨力術、高等加速術、倍化術、狂化術、龍力加持、神賦之威種種增益法術不計成本地將他原本就恐怖的體能無限增幅強化! 「所有自作聰明以為我是脆弱法職者的蠢材,都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光頭男雙眼中閃著猩紅的電芒,兩道數萬攝氏度的恐怖熱力洪流霎時從他雙眼射出,轟擊到對手身上。與此同時,他戴著兩個重力振幅器的雙拳掄起,如同兩個百萬噸的壓縮星辰,以數十倍音速的恐怖速度在一秒內向對方瘋狂砸出上萬拳之多! 原來他的強化,卻是最為知名的美漫超人強化,而且早已強化到雙a級別。事實上,超人擁有無比強大的軀體,力量、速度、物理攻防以及各種高低溫、光磁雷電等物理抗性都高到令人髮指,但卻也有著眾多缺點。除了最知名的氪石缺點之外,更關鍵是他面對精神、魔法、詛咒各種神秘因素的抗性極弱。身為輪迴者,這無疑是很容易遭到針對的。 所以,他所在的團隊卻是充分利用了他精神與魔法抗性低的弱點,為他加持了各種觸發式的增幅魔法,讓魔法的增益效果反而在他身上得到最為淋灕盡致的發揮。並以通過某種魔神獻祭儀式,將他在平時的生命力都遏止到極低,換取對敵時短暫的超強爆發。而與此同時,他也利用身上的魔紋刺青與魔能波動,將自己完美偽裝成法職者。反而團隊中的正宗法職者,卻通過身體改造、固化巨力術、迅捷術、洞察術、軀體動作模仿術等手段,外加一柄戰錘形法杖,將自己偽造成蠻力戰士。兩重反差相互配合,著實讓他們陰掉了不少難纏的對手。 與此同時,眼鏡少女也操縱著從戰艦之外緊急調度過來的一批高科技武器,一輪高能鐳射、粒子炮、陽電子炮對著青年一番交叉密集轟炸,即使將光頭男波及進去也在所不惜。畢竟超人強化對於高科技武器的抗性極高,這樣的攻擊還不至於會危及他的性命。 於是,一番如狼似虎摧枯拉朽的反攻操作之後,眼前只看見一身煙燻火撩傷痕累累,氣喘吁吁的光頭男,至於那個神秘的青年則早已不見蹤跡,徹底灰飛煙滅了。 一番變故後,倖存的四人面面相覷,都像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一般,肌肉男滿是橫肉的臉扭曲得像變形的苦瓜;「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究竟是怎麼盯上我們的?這個世界,竟然有可以自由來往宇宙太空的恐怖武者?」 眼鏡少女滿臉的陰沉與不甘︰「a級獎勵果然沒那麼好拿,我們太小看這個世界的隱藏力量了!」 「那傢伙……真的死了嗎?」銀髮女兀自沒有解除髮絲對自己的重重防護,心有餘悸地問了一句。 「死了吧?都轟得灰都沒剩下了……」肌肉男皺眉使用生命偵測魔法,似乎沒有發現異常,又開始使用靈魂偵測。 「只怕……」光頭男面色難看,眼神閃爍著一絲不祥之光,猶豫著說道︰「我打他那拳一開始的觸感就似乎有些不對,看上去,他不像是被我們摧毀身體,反而有些像是自行氣化虛化……」 「厲害厲害,果然任何沒有暴露底細的輪迴者都不能小看,要不是我及時進入『九無絕境』,說不定都要栽了!」 就在此時,一個無比恢弘廣闊,又奇妙地在宇宙真空中傳播的波動直接在眾人耳中形成聲音。 「在哪?」 四人大驚失色,顧不得細看,各種高科技武器、攻擊魔法以及熱視線已向四面一番亂掃。銀髮女更是猛地一下爆發,億萬銀髮散發著不詳的凶惡氣息鋪天蓋地擴散,接著髮絲組成了無數猙獰狂暴,栩栩如生,龐大如山的凶獸,狂暴的麒麟、凶惡的鳳凰、暴戾的蒼龍、貪婪的鯤鵬……帶著吞天食地的暴戾,向四面八方席捲而去,橫行無忌,即將散佈無盡災禍! 但是他們的攻擊,卻都落到空處,根本摸不到對手的邊! 「看來,你們眼神不大好,都往哪打呢?」 下一刻,在四人震撼而絕望的眼神中,九種無形而浩大,各有不同屬性的力量本源在宇宙太空中緩緩升起,仿佛原本就存在的島礁因退潮而露出崢嶸。緊接著又兩兩相生,交織成三十六道無可估量,生生不息的力量環流,又一同構造形成一尊高足數千里,將整個月球都遮蔽住的巨大人形輪廓! 雖然只是沒有實際物質,只是力場波動形成的人形,讓光線為之扭曲而肉眼可見。但是單憑其巨大的程度,就已經足以震懾住任何人的心神!只見對方一手伸出,已將自己連同方圓近百里都捏在掌心。銀髮女編織構造的如山如岳龐大凶獸,與之相比,就像一串精巧絲織的鑰匙掛墜! 一掌之下,遮罩元氣,抽取能量,將一切能量波動都遏制到最低。頓時讓眼鏡少女與肌肉男臨急啟動、發動的「相位轉移」與「空間轉送魔法」都因能量不足而接連失效。不僅如此,所有輪迴者都只覺自己從體內到體外都滲透了虛無空殤之感,無處著力,無從用力,難受到直欲窒息!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得不動用『九絕摩訶』成就的使魔——『無量之身』!風無相,雲無常,水無形,冰無色,火無定,雷無向,星無涯,月無華,日無極!去吧!」 下一刻,就見虛空巨人另一手伸向遠方的太陽,一握之下,竟然將光熱無窮的太陽持在手中,似慢實快,焚滅萬世地當頭砸下! 這卻不是當真搬動了太陽,而是巨人以不可思議的力量將方圓萬里之內的太陽光能、熱能以及太陽重力場全部凝聚帶動,一舉形成駕馭烈日砸落的不可思議情景。但無論如何,在這一招攻擊範圍內,所有事物所受的殺傷當真與墜入真正的太陽沒太大的區別! 「你不能殺我!」越來越強烈的光熱罩體中,眼鏡少女絕望大叫︰「我已經設定好『死手程式』,如果我們團滅,所有已經散佈出去的武器將會自動對地球發動無差別毀滅打擊!」 但烈日依舊砸落,沒有絲毫猶豫! 「你們太小看這個世界的武者了。對於你們這樣不擇手段的輪迴者,留不得!」 下一刻,隨著四人以及所有飛船殘骸都淹沒在無窮光熱中,某些運行於地球軌道,偽裝成普通隕石的太空武器紛紛脫離軌道,向大氣層落下。 但它們還未接觸到大氣層,便有種種勁烈銳氣破空而至,將其毫無疏漏地粉碎瓦解,殘骸很快就在大氣層中燃燒汽化。 而後,發出恐怖一擊的虛空巨人淡化消失,在消失前,它體內有道道如同血脈流動般的血色從四面八方凝聚到一起,轉眼間重新化為混血青年的形象。 「這是什麼?」注意到一群輪迴者團滅的所在忽然多處一個光球,青年剛剛加以關注,腦中忽然憑空多了某些資訊。 「團滅輪迴者,就能獲得進入主神空間的邀請?」青年微微皺眉,又舉頭望向花海籠罩的月球︰「話說回來,已經在這個世界待了上百年,該學的都學了,武林中眼看著已經找不到對手了,感興趣的東西也越來越少,如果能去別的世界看看,面對新的挑戰倒也不錯。不過老媽……」 正嘟囔著,忽然王宗超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你如果真想成為輪迴者就只管去吧,你媽這邊有我在,不必擔心!」 「老爸?」青年怔了一怔,不可思議地回過頭去。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9-4-14 23:33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