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四家主的囑託 我跟馮存默還有林莎在酒店裏聊了一個多小時之後才離開。林莎在閒聊的過程中表現出來的態度讓我很疑惑,我覺得這人隱隱在心中思考著什麼事,並非專心致志跟我們聊天。馮存默有些時候很精明,在討論到作品的時候則完全變成一個沒有理性思考的瘋子,自然沒有注意林莎的表現。 林莎的這種表現讓我開始懷疑,自己來主動接觸她是不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自從見識過所謂宗教聯盟那個神秘女人的手段之後,我覺得自己所面對的世界真的非常浩瀚可怕,我覺得自己沒有信心面對所有問題。 林莎無疑是神秘的,神秘的東西最沒安全感,我膽小得很。 馮存默這次給了我更多的訊息,還順便跟我簽了合約。合約上規定我必須在整個劇組拍攝期間緊跟進度完成工作,工作酬勞大概是每天五百塊錢。這樣的收入對於一個普通學生來說已經很可觀,我也沒有必要要求更多的什麼。 搞定了合約之後,馮存默給了我一部分劇本和劇情大綱。劇本內容是有我出演的部分,而劇情大綱則讓我更多瞭解故事的創作思路。 看得出馮存默很欣賞我。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位陰柔的大鬍子欣賞我,否則今天我也不會在酒店鬧事。在酒店鬧事的另外一個目的則是給林莎看,讓林莎以為我是一個很衝動的年輕人。 從林莎今天時不時表現出來的三心二意來看,我覺得這做法還挺有效果。 從酒店大廳出來,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走出酒店,我終於想到是哪里不對——酒店大堂似乎空了許多,一些保安不在原來的位置上。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會生什麼。 走出酒店,我左右看看,能感覺到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艾爾西婭帶給我的不止是神力和知識,還有敏銳的感覺。 我順著龍灣酒店門口的大路向前,在約三百米的位置左轉進一條小巷,把守在那裏的一個小平頭嚇了一跳。 “站多久了?”我眯著眼睛看這位曾經在大堂見過的保安,“累不累呀?” 那換了套便服的保安看見我忽然出現還拍他肩膀,先是被嚇得不行,隨即反應過來,伸手就要抓我衣服。 “那小子在這,大夥過來!” 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剛才反正還沒打爽,不如在外面一次解決的好。這哥們剛喊完,我已經一腳踹在他胸口,將他踹得靠牆不能動彈。 “沒你事了,歇會吧。” 追加了一肘給這小子,我轉身向後退了幾步,等在旁邊蹲點的幾個小保安一起過來。 龍灣酒店附近就這麼一個能悶頭打人的地方,我相信這幫人都會過來。 向後退了幾步之後,四五個表情彪悍的壯年男子沖進小巷,看見我都不由得一愣。 “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啊?”我吐了口吐沫在地上,惡狠狠地對著這幾人罵道,“行啊,都這麼大歲數了還知道堵人,有本事啊。” 我說話間,那被我打得靠牆的小保安才慢慢軟倒地上,形成一道震撼的風景。 站在我面前的幾個保安被我這一手鎮住,加上他們都知道我在酒店大廳裏的“表演”,竟無一人敢輕舉妄動。 只有一人,從交錯站在小巷裏的幾名保安身後慢慢走到我面前,臉色毫無畏懼,只有強烈的兇悍。 正是之前悶聲不說話的那位保安隊長。 我早就料到他會出現,只是沒想到這下三濫的蹲坑行為裏也有他一籌股份。看著這位光頭老大哥緩緩走近,我在心中默念艾爾西婭的名字,讓綿綿神力灌入周身,凝神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 這種時候不動手,不管是他還是我,都實在太對不起自己的心情。 那位光頭保安隊長上上下下打量我,似乎想從我的神情體態中尋找一絲破綻,結果註定終無所獲。 經過這段時間的種種磨礪,我對自己的情緒控制已到了以前從未想過的程度。 光頭的保安隊長看了我半天,臉上的兇悍之色終於換成一絲謹慎。 我微笑著聳聳肩:“別廢話了,動手吧。” 保安隊長沉喝一聲,揚手朝我猛出一拳。這一拳打得虎虎生風,比之文哥那刺拳略慢,卻更加威猛。我眼見這一拳打來,心隨意動地本能抬手接住,在那拳力量尚未落實之前撥出旋轉力量,硬是將那一拳的力量在到來之前輕易化解。 旋轉的力量牽引保安隊長踉蹌前跌幾步,幾乎摔倒。我用心體驗力量的精妙之處,將將在保安隊長要摔倒的同時放開手中力量,後退兩步。 縱然在動手之前再張狂,這種不是以命相博的場合裏還是多留一份餘地情面給對手比較好。 那光頭保安隊長在跌出兩步之後迅仰起身體,臉上的悍勇和謹慎之色早已變得有些驚疑。這人足足盯著自己拳頭看了有五秒鐘,忽然扭頭瞪了那幾個保安隊員一眼。 “你們都回去吧!” 保安隊長這一聲吼讓幾個小保安不能理解,站在那裏還在呆。 光頭佬真怒了,又大喊了一遍:“媽的,聽不懂我說話嗎?” 這一次真有效果,那幾個保安扭頭就走,連話都不說。估計平時是被這位隊長操練得極慘,才能這麼聽話。 片刻之後,小巷裏只剩下我和一個眼神不善的保安隊長。我討厭那種悍勇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眼神,眼前這位龍灣酒店的保安隊長就有這種眼神。 “還繼續打?”我長出一口氣,問保安隊長。 聽我這麼說,那位驍勇的保安隊長收起自己小心翼翼的架勢,也跟著長出一口氣。 “不打了。” 這位保安隊長看起來勇悍無比,實則是個聰明人。從我剛才那一下能看出點門道,估計自己也打不過我,看我給了臺階,這位就順坡而下。 大家心中有數,我和這位看似彪悍的保安隊長相視一笑,自然也不會再進一步動手。 “不好意思。”沉默片刻,倒是保安隊長先開口,“丁經理這事我們不該管。” 我笑著搖搖頭:“都是一個酒店裏的,他行政級別還比你們高一些,幫忙助拳理所當然啊。反正我也沒什麼損失,你不用擔心我回頭報復。” 見我這麼看得開,這位保安隊長眼睛一亮。 聰明人就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我一直覺得自己應該算是半個聰明人,眼前這位保安隊長顯然比我還聰明。光頭佬以眼神遞給我一個資訊,表示他們之後不會再管丁經理的事,只要不不要報復到保安隊的頭上就行。 面對這種請求,我笑著眨眨眼,算是答應下來。自此我和這位光頭保安隊長再沒有什麼話說,又假惺惺地互相試探幾句,大家都沒得到什麼結果後各自散了。 離開龍灣酒店一代,我立刻聯絡陳無極。聯絡陳無極的同時,我還仔細觀察周圍有沒有人跟蹤自己。一種若有若無的危機感籠罩著我,我總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東西牢牢盯住一樣。 經過我和艾爾西婭的雙重過濾,也沒現有什麼人跟在周圍。我迅前往跟陳無極約定的見面地點。 既然找財主出來見面,我肯定不能便宜了他。和陳無極約見的地點是一家高檔連鎖餐廳,聽說裏面光熱飲就最低五十元起。這種地方對陳無極來說和路邊檔沒有什麼區別,我卻是第一次來。 坐在音樂繚繞的昏暗房間裏盯著菜單看價格,我心說陳無極要是不肯來,我今天肯定會死在這裏。 還好,沒過多久陳無極到了。 行色匆匆的陳無極臉上看起來有些心事,不過還是先問為了狀況:“今天如何?” “不怎麼樣。”我看見陳無極坐下,趕快喊人過來一通狂點,“林莎態度很曖昧,我還跟龍灣酒店的保安們幹一架。” “我操,你什麼時候這麼能惹事了?”陳無極眼睛瞪得賊大,“你沒事吧?那幫保安現在可能已經不是你對手,沒鬧出什麼人命官司吧?” “一切正常。”我臉上洋溢出神秘的微笑,“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今天沒找到機會跟林莎單獨聊天,這姐姐可能也對我去參加劇組選角有點的懷疑。” 陳無極明白我的意思:“懷疑你是我們派去的?” 我聳肩:“誰知道呢,宗教聯盟的那些神棍們……最不可捉mo的人就是他們吧?反正我覺得林莎不好搞,說不定我還得把自己搭進去,你們就一點也不擔心我的安全問題?” 陳無極尷尬地嘿笑一聲,低頭掩飾道:“擔心,當然擔心……不過現在我們想開了,反正您老是不死王轉世,估計沒這麼容易死。” 我神經之大條,豈是一般人所能比的?前幾天聽見這話題還反應強烈,如今倒是對陳無極嘿嘿一笑:“是啊,原來如此……對了,上次讓你們研究的那件事,結果如何?” “哪件事?”陳無極沒想到我居然把話題跳到另外的領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笑眯眯地看著陳無極:“風刃獸的屍體如果找到了,你們要分我三百萬。” “你確定能找得到?”陳無極被我說得有點來勁,反問道。 我若無其事地說道:“我觀察過林莎,她好像對我也有點興趣。這種小面積的交鋒我最喜歡了,估計會有一點斬獲。” “行,這事我跟老大他們商量過了。”陳無極答應得倒很痛快,“沒問題。我們還有另外一件事需要拜託你,這件事對我們比較重要。” “吃人的嘴軟。”我低頭咬了一口餡餅,嘟囔道,“說吧,如果我能做到,肯定不會推辭。咱們不管是互相利用也好,還是互相幫助也好,反正我盡力幫忙就是。” 聽我這麼說,陳無極臉上漸漸露出欣慰的微笑:“謝了。其實沒什麼大事,你知道我的魔力來源是生命吧?” “我知道。”我點點頭,“你很早之前就跟我說了。” “我們最近對魔力的浪費你也看到了。”陳無極看著我的眼睛,謹慎地說道,“知道為什麼我們敢這麼預支自己的生命嗎?因為我們確信,我們找到了你,我們四個家族的未來都在你的手中。” “不要說得這麼責任重大。”我微微皺眉,“我自己現在也很苦惱,我是岑夢無還是不死王,這件事已經夠煩人了。” “不不……”陳無極擺手道,“我不是讓你確定自己是誰。我們只是需要一樣東西。” 我不是笨蛋,陳無極這麼說話我立刻能理解他的意思。 “你……你們想要不死王以前關於如何魔力的研究成?”我試圖描繪陳無極此時的心理狀態,“也就是說,你們想要那種不消耗生命的魔力?” 很顯然我一語中的,陳無極連連點頭:“對對對,我們就是想要不死王的魔法書卷手稿。” 我立刻想到那一天我在自己意識深處看到的記憶之柱,在那龐大又恐怖的記憶存儲中,應該有陳無極想要的東西吧?這幾天我一直在刻意回避這件事,不死王龐大的記憶庫對我來說到底是好是壞,難有定論。 “這件事真的很重要嗎?”我問陳無極,“我看你們幾個沒有什麼不良反應。” 陳無極苦笑一聲:“大哥……你看我們老大張費朗,那是十八九歲的模樣嗎?四個人裏我最小,不是因為天生的,而是因為我魔力使用的最少……你能理解我們的痛苦麼?” 我點點頭:“我知道,一方面又對人的能力有依賴,一方面又要因為失去生命的力量痛苦,比較同情你們。” “那就是了……”陳無極熱切地看著我,這一次他真的很認真,“幫忙想想辦法吧,我們的命運就交給你了。” 這種話太有分量,我聽得心頭又是一緊,稍微沉默了一會。 “……好吧。”我點點頭,“我儘量給你們想辦法,不過不保證結果。” “沒有什麼承諾是一定能完成的。”陳無極難得認真地點點頭,“太謝謝你了,就算讓我們用全部身家去換,我們也會換的。” “我對你們的財產沒有興趣。”我笑著搖搖頭,“不過如果你肯提前借我三百萬我會很高興。” 說到這個話題,陳無極竟然吞吞吐吐地說道:“其實……問題也不是很大。” |
第九十七章 打架的後果 被艾雪操練完又喂了一頓飯,回到家裏的我連洗澡的心思都沒有。 為了省水,我通常會三天只洗一個澡。這對大多數人來說是難以忍受的惡習,我現小嬋卻並不太在乎。 今天晚上的月色很好,過了滿月之夜的月亮依然明亮,小嬋居然又沒在家裏。我回到家之後第一次不是因為身上太髒而沖進衛生間洗澡,把自己沖乾淨後我坐在窗臺旁看街道的車來車往。 經過放學之後的折騰,我沒有回家立即倒頭就睡已經算是個奇跡。我坐在小嬋曾經塗趾甲油的地方呆,慢慢覺得胸口和四肢泛起一股暖暖細流,宛如溫水沖洗骨骼一般,讓我酸痛無比的骨肉都跟著精神一振。 “你這麼浪費神力沒關係嗎?”我皺眉問艾爾西婭,“犯不著為我費這麼多神力,真有事了我還是廢物一個,得靠你。” “人類,你不必擔心,我有分寸。” 艾爾西婭的話總是簡單乾脆,讓人無法反駁或是懶得反駁。我乾脆閉上眼睛,靜靜感受這種力量在周身遊動的奇妙感覺。隨著對神力的漸漸熟悉,最初那種癮君子吸毒一樣的感覺已經消失,此時我已快要堅信這股神力就是我體內的一部分,而不是艾爾西婭帶給我的意外之喜。 我在窗口旁坐到下半夜才睡,沒有等到小嬋並不意外。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她的生活都應該比我多姿多彩百倍。我看著漸漸冷清的街道,終於抵抗不住睡眠的youhuo,夢中去約會不知道誰家的美女去也。 第二天上學依舊,方定坤這只大喇叭在第二節課上課之前神秘兮兮地告訴我,文哥今天沒有來學校。 我撓撓頭,這哥們不是搬救兵去了吧?如果那樣我就慘了。學校打架無非兩種結果,要麼被打得認輸,要麼就是互相喊人幫忙,最終大家喊到都認識的人,握手言和。如果文哥喊鄭天岩那邊的人,還真有這種可能。 文哥沒來畢竟在我的意料之中,沒有引起我的太大注意。在學校瞎hún了一天,讓朱蔚昕給我的課餘表現打了個高分之後,我在放學後又跟在艾雪後面。 艾雪似乎對操練我很有興趣,運動量和訓練難度再度增加。單從運動量上來看,我覺得這姑娘好似在培養國際級的運動員。而說起訓練的難度,我又覺得她在培養下一代放浪師。 幸好我是個窮鬼,我知道這不可能。 訓練量增大的同時,艾雪對我的要求也更加嚴格。這才是開始訓練的第三天,正式訓練的第二天,我已被要求要在水中揮拳五百次,對著燈光做出二十種動作,每次反應時間不能過兩秒。 我愁眉苦臉地問艾雪:“你是不是早有預謀啊?怎麼我一說要找你學東西,你就一套一套拿出來對付我呢?” 艾雪眨眨眼,可愛又俏皮地反問道:“你說呢?” 這個回答很棒,有外交官的風貌,我只能無言以對。 其實我偶爾會想問問,艾雪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我很怕這種問題會破壞我們之間的默契。 訓練繼續持續,我完全沒了心情跟譚菲菲和小嬋亂搞。文哥也不露面,楚昭然更是變得極其低調,就這樣一個星期飛也似的過去,我現自己已經漸漸適應艾雪的惡魔式訓練方法,甚至還期望訓練強度變得更大一些。 這一周裏陳無極看我和艾雪走得極近,也很老實地沒來找我。只是偶爾在操場上遇到,這哥們會不停朝我使眼色,拼命朝戲劇部努嘴。 我明白陳無極的意思,其實我也在心中慢慢掐著日子算,是不是該給那位馮導打電話。 當艾雪的訓練課程已經從水中提升到跟她單手對打之後,到了我該聯繫馮導的日子。 這段時間裏,譚菲菲對我每天跟艾雪粘在一起毫無怨言,也從不問我那次承諾的後事如何。這讓我我心中為譚菲菲弄點錢的願望更加強烈。跟陳無極借錢不符合我的風格,我更希望從林莎身上挖出一點什麼內幕消息,找回風刃獸賺點好錢。 更重要的是,既然陳無極說林莎可能跟宗教聯盟有關,我若是多少挖到一些消息,也可以跟艾雪分享一下。 我捏著馮存默留給我的紙條,在又一天的訓練結束之後撥動公用電話,居然很快聯繫到那位聲音陰柔的大鬍子。 “怎麼這麼晚才打過來?”馮存默在電話那邊顯得很親切,“你再不聯繫我,我就準備去學校找你啦!” “這不是趕在你去學校之前了嘛……”我跟馮存默耍賴,“怎麼樣?你們到底要不要我?” “當然要!”馮導說話喜歡下結論,“現在我們劇組都在海濱浴場附近的龍灣酒店,你過來找我吧。” 我記下位址,用艾雪交給我的方法一路調整呼吸跑步過去。我現在還在懷疑,這姑娘是不是知道我沒錢坐車,就先教了我這麼一個省錢的法子。 經過多日變態折磨,我現在的體力已經大大不同於往日,一路跑過去居然毫無感覺。不僅呼吸順暢,步履也輕得讓我懷疑自己吃了興奮劑。 耶雲市是個海濱城市,這一點總有人忘記。在城市的最東側是一望無際的海灘和連綿礁崖,經過多年開,這裏形成了獨特的風景區。耶雲市的旅遊業達程度一般,故此海灘也沒做為真正的旅遊景區單獨劃分出來。龍灣酒店是這裏比較貴的酒店,在能看見海最佳位置。劇組現在移師這裏,有錢程度可見一斑。 這種死有錢人的地方,我想想都覺得不爽。 因為馮導的召喚,在已經臨近深夜十一點左右,一個穿著破舊運動鞋和一套舊衣服的乾瘦少年跑步到了龍灣酒店門口。 我知道龍灣酒店門口的那些服務員一定會用一種接近完全優越感的眼神看著我,同時也在好奇中帶著警惕。畢竟這種有錢人多的地方,乞丐和犯罪的比例幾乎和有錢人一樣高。 我在龍灣酒店門口徘徊了幾個來回,現周圍沒有任何通訊設備可以聯絡馮導,只好硬著頭皮往裏走。 走到門口,果然有人把我攔住。 一名穿戴看上去比貴族還貴族的小鬍子中年男子伸出一隻手,擋住我的去路。 “對不起,請問您找誰?” 我看到這種人,頓時覺得心中一陣厭煩。之前在酒店裏面試的時候,那個年輕女孩也這副嘴臉。 “我找馮存默導演。”我看著這個因為穿得太華麗反而不像個有錢人的中年男人,這人大概是這個酒店的小領班之類。 小鬍子領班聽說我找馮導立刻笑了:“哦?那麼您有邀請函嗎?” 我還真就沒有什麼東西能證明自己是馮導喊來的,無奈之下我只好忍氣吞聲地說:“你可以內線電話查詢一下。” 這位穿著正式得像在電影裏才會出現的小鬍子上下打量我一番,臉上終於沒能憋住不屑之色:“我們只負責酒店內外秩序,沒有權力聯繫客人。” 我微微皺眉,所謂主動聯繫酒店內客人這種事,在哪個酒店都不應太少。眼前這個華服的小鬍子明顯就是在敷衍我。 “如果耽誤什麼事你負責麼?”我陡然間刻意拔高聲音問小鬍子,媽的這人死也不給我面子,那就大家都下不來台好了。 小鬍子沒想到我一個穿得不如酒店看門的少年竟然能如此高聲跟他說話,一張富貴臉霎時間拉的老長。 “別在這裏胡鬧!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幹你娘!”我終於等到了要撕破臉的機會,朝地上吐出一口漢中國人典型的濃痰,惡狠狠地朝著小鬍子罵道,“老子來這裏找人,你媽B浪費我時間,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我自然知道自己不是什麼擁有王八之氣的強人——論王八之氣我連艾雪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之所以這麼火叫駡,主要是因為最近生活得比較鬱悶。 光輝聚會莫名其妙出現的英靈戰士,關於我前世今生的傳說,楚昭然和文哥帶給我的無盡麻煩,艾雪最近的反常,還有那個隱藏在諸神國度裏的光芒女神……這所有焦慮集中在一處,終有爆的時刻。就是現在。 常人所不能及的速度下,我一把抓住小鬍子的衣領,一個巴掌下去; 小鬍子徹底懵了,沒想到我居然說著說著就動手,還沒來得及指責我在酒店門口隨地吐痰,臉上已經挨了我一下。 這一下,我沒用艾爾西婭的神力,只是用我最近一周內被艾雪調教出來的力氣狠狠出手; 就算這樣,小鬍子被我拽住的衣領也呲啦一聲碎裂,這人朝著酒店大廳中央方向飛出去七八米。 好久沒打人了,感覺好爽! 小鬍子重重跌落紅地毯上之際,我已經慢慢走進龍灣酒店的大廳。門口還有不少保安和服務生在關注我和小鬍子的爭執,此時見我忽然動手,不少保安抽出傢伙將我團團圍住。 “看個毛看?”我對著保安和服務生們大吼,“趕緊媽B給我找馮存默下來,要不老子見一個打一個!” 我畢竟是個學生模樣的孩子,沒有人聽我的話,反倒有兩個保安揮動手中橡皮棍,想要過來收拾我。 我先加踢地上小鬍子一腳,又以兩個漂亮的後旋踢將兩名試圖弄我的保安踹飛。 可憐這兩名保安,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跟我說,就這麼被幹飛了。 這下讓大廳無比安靜,沒有人再來廢話。服務生飛一樣跑去打內線電話。 沒到三分鐘,馮存默一臉緊張地出現在大廳中央。 “怎麼回事?”馮存默看見我站在大廳中央,還有三個躺在地上不住呻吟的可憐人,立刻出質問。 有趣的是,馮存默問的是我,而非跟他通風報信的服務生。 “起了點小爭執。”我以極其平靜的口氣回答馮導。 馮存默看了我一眼,又看看一群打算跟他告狀的保安,還有地上躺著不肯起來的三個人,無奈地沖我搖搖頭:“大家給我點面子,先別打了……” 名導出現,已經有人在用攝像器材捕捉他的表情和說辭。馮存默看似本有意偏袒我一下,現在也不得不裝出一副正義嘴臉。一邊指揮人扶起幾個倒楣蛋,一邊讓人把圍觀的人都勸開。馮存默看似很有藝術家追求異質的傾向,實際上也不過是個典型的藝術商人。三下兩下就把看熱鬧的都攆走,帶著我和那捂著胸口的小鬍子上了樓。 酒店方面聞訊也派出一名經理來找馮存默,酒店的保安隊長也跟著過來了。 馮存默包下的貴賓套房裏,我和酒店方面的五人面對面坐著,臉帶微笑。馮存默坐在我旁邊,有些看不懂地瞅瞅我,又看看那個臉頰腫起老高的小鬍子。我看得出,這哥們正強憋著笑意。 “真是動作片選來的演員啊……”看大家都沉默,馮導先打破沉默,調笑了一句,“動起手來比我請的那些專業人士都強不少。” 馮存默這話本意是開玩笑,可效果實在有夠冷。光頭錚亮的保安隊長神色不善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自己兩個挨打的手下,悶哼一聲沒說話。 打人泄這事本身就不太地道,因此我現在態度也比較誠懇:“這個是我不對,衝動了一些,希望幾位大哥不要太計較。” 我這話一出口,那位酒店經理就皺了皺眉。 “馮導,這件事對你們劇組的影響不太好吧?”這位經理一看就是老油子,單刀直入地切入重點,“既然咱們都不希望把事情鬧大,我看咱們還是各退一步,和平解決掉它比較好。” 這位經理的話讓我和馮導一起眼皮微跳——看樣子這位經理打算給我們劃道,要知道願意給人劃道的人都不好對付。 “丁經理有什麼建議,說來聽聽。”馮存默打著哈哈遞煙給那位丁經理。 丁經理接過煙沒抽,只是當成一件玩意夾在手中,繼續說道:“相逢是緣分,況且我們酒店跟貴劇組也有多方面的合作,這件事我看就這樣算了吧……” 這話說得我和馮存默一起愣住,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容易就放棄討論。 可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我徹底明白了,這位丁經理心裏想的是什麼。 “從酒店的角度考慮,這件事已經結束。不過這位同學跟我們公司雇員的私人恩怨,我可無權過問。”丁經理笑容滿面地看著我,好像在看什麼弱智生物一樣,“公司決定不追究這件事,其餘的部分我可真的是無能為力。” 聽到丁經理的這句話,那兩名被打的保安和他們的頭兒眼中冒出一陣興奮的光芒。 幹!我開始懷疑那小鬍子是這位丁經理的什麼親戚了! 馮導不愧是個見慣大場面的人,面對丁經理這麼明顯的威脅,依然可以不動聲色地反問道:“丁經理,您真的這麼想嗎?” “當然不是。”丁經理看馮存默認真起來,臉上開始堆笑,“我也就是隨便說說,這位小朋友年紀還小,以後人生的路還很長。總要有點教訓,才能讓他以後的路走得更順利,您說是不是?” 馮存默笑了,聲音依然陰柔好聽:“是啊,大家人生的路都還很長,不要一時衝動釀成大錯。”這位看起來宛如同性戀裏被人搞的小受一般的導演,居然不動聲色地反威脅回去!這讓丁經理一直微笑的臉色變了一刹。 “回頭我封幾個紅包給三位受委屈的老弟。你看如何?”馮存默對這丁經理並不客氣,說話間站起來就要送客。 “……” 丁經理看了一眼保安隊長, 又看看我和馮存默,估計是考慮到馮存默的社會關係比自己複雜太多,終於還是忍氣吞聲地走了。 小鬍子和那兩名保安,還有那位光頭錚亮的保安隊長,也跟著離開貴賓套房。臨出房間之前,那光頭回頭狠狠看了我一眼。用很多小說裏描寫的話來說就是,如果眼神能殺人,剛才那一下我已經死了一百次以上。 人都zou光了,馮存默回到貴賓套房,面對著我坐下。 “說個理由吧。”這位聲音陰柔的導演看著我,“你不像是為了衝動就能打架的人。” 我歪頭想了一下,模仿馮存默剛才的口氣回答道:“大概因為我是來演動作片的吧……” “我隨時可以不用你。”馮存默對我的笑話毫無興趣,直奔主題。 這一招比較管用,我馬上換了一副可憐兮兮的嘴臉:“為了讓您知道我在動作方面的天賦……” 這句話把馮存默給氣笑了,他回頭沖里間喊道:“林莎,你覺得這孩子怎麼樣?” 林莎居然在?我眼前頓時一亮,看來混進劇組的考慮真是正確啊。 里間的房門被推開,一名身穿純黑色晚禮服的美貌女子出現在我面前。我從頭到腳看這美女,終於從她的輪廓裏看出一些林莎的影子。看她現在這個模樣,估計是正在施展女人們天生就會的魔法——化妝術。 化妝和淡妝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此時的林莎在我看來,根本就是另一個人。 琳莎看見我,眼神中掠過一絲驚訝。這位表演專業出身的女明星沒表現出更多情緒,只是對著馮導甜甜笑了一下。 我必須承認,靠臉蛋吃飯的人在某些時候實在很可怕,只是這一個笑容,已足夠很多姑娘學一輩子。 “挺好的。”林莎說話的口氣很公式,只有笑容仍然甜蜜,“我在一個聚會上見過這位同學,他很有天分。” 我沒想到林莎居然會替我說話,不由得愣了一下,一種不詳的預感在腦海中隱隱升起。 馮存默對我笑了一下:“看來我還真的別無選擇了,岑同學。” |
第九十六章 人魚少年 艾雪的訓練今天才開始見威力。 我本以為繞著環城公路跑步已經算是大運動量,沒想到艾雪還有更絕的招。 我們一路跑到市中心的火車站貨物中轉處,艾雪在一個老頭那裏跟人點頭哈腰說了些什麼話,隨後我看到那老頭用疑惑的目光看著我。 面對別人並不友善的目光,我只有咧嘴貌似憨厚地笑笑,那老頭卻白了我一眼,繼續跟艾雪說什麼。 火車站本就是吵不行的地界,我就算擁有艾爾西婭的幾分之一本事,也聽不清艾雪和那老頭到底在說什麼。 艾雪又說了幾句之後,終於回頭走到我身邊,對我說道:“我幫你找了份工作。” “什麼?”我聽見“工作”兩字,竟然條件反射地心中一陣歡喜。 真是當窮鬼當慣沒救了…… “搬運工。”艾雪笑得很開心,“今天晚上八點鐘之前,你要搬光貨站裏的所有東西。” “……” 我現自己對艾雪徹底無語的次數越來越多,剛才還在擔心艾雪是否遇到什麼事的心情現在已經煙消雲散,我開始腆著臉跟艾雪討論工資是按日結算還是按周結算。艾雪看到我這副愛錢的嘴臉也不奇怪,微笑著回答我的問題。 “這可是鍛煉的最好機會。”艾雪交代完工資問題後,鼓勵地拍拍我肩膀,“今天我給你計時,看你多久能搬完。如果不能完成工作,晚上你要跟我對打三十分鐘。” 艾雪的話揮出巨大作用,我已經可以肯定,就算讓我去惹鄭天岩,我也不願意跟艾雪對打三十分鐘。我的身體是比普通人強壯那麼一點,也肯定沒一堵牆結實……哪怕有再多牢sao和抱怨,我也心甘情願地開始扛著大小不一的行禮往返在車站和站外包裹暫存處之間。 艾雪很夠意思,一直在外面陪著我。我以前未做過這類工作,最開始扛包的姿勢和方式都不太對,讓老頭好一通嘲笑。扛過幾個之後,我開始漸漸習慣這種搬運方式,扛包的度越來越快。 比起在公路上長跑,這種方式顯然更能浪費體力。我在跑來跑去之餘還要照顧體積大小不一的行禮。在市搬貨至少還有整齊的包裝,這裏的行禮一個賽一個地沉,往返了幾十趟之後我覺得喉嚨開始漸熱,喘息也漸漸密集。 “這就不行了?”艾雪看我腳步漸慢,馬上用話刺激我。我都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這個忽然變得嚴厲的女孩。 就這樣,我在艾雪的嚴密監視下做牛做馬到接近八點,終於兩節車廂的貨物徹底搬完。此時我的呼吸已經亂得像我的男女關係,雙腳也有些軟,渾身上下都感覺到一一陣陣刺痛。 唯一支撐我完成全部工作的,就是出自艾爾西婭的綿綿神力。 經過許多次磨礪之後,我對艾爾西婭所帶來的神力已經熟悉得勝過譚菲菲的身體。每次體力過我自身負荷之後,這股神力就自然冒出,恢復我體能的同時也支撐我的行動。 我承認這種感覺很好,我很喜歡這種感覺。我知道這就好像使用毒品一樣,慢慢習慣之後就無法擺脫,還是無法抗拒這種奇妙的感覺。 放下最後一包貨,我對艾雪咧嘴勉強笑笑:“這算是完成了吧?” “還不錯。”艾雪認真地看看時間,跟老頭要過工錢遞給我,“這是給你的。” 我沒推遲,大方地收下自己勞動所得。艾雪看見我揣錢小心翼翼的表情只是微笑,帶著我離開火車站。 “下一站是哪里?”我知道今天肯定不止這點活,乾脆先問艾雪。 “這麼快就迫不及待啦?”艾雪仔細觀察我重體力勞動後的表現,“你體力比我想像得更好一些嘛。” 這話聽起來有點嚇人,我趕緊擺手:“不行不行,喝多也吐騎車也上樹……您悠著點。” “想逃避?晚了。”艾雪抓住我的手,力量猶如鐵鉗,“今天的第二個階段是適應訓練,我忘了問你,你水性好嗎?” 艾雪的話讓我感到自己被一股寒意籠罩,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我還是老實回答道:“還不錯……” “那就沒問題。”艾雪再次笑得奸詐又詭異。 和我猜的差不多,艾雪這次帶我來的地方果然有水,而且是異常巨大的一個水池。周圍白椅陽傘一排排,顯然這裏是個公共游泳池之類的所在。 艾雪帶我來這裏,沒有任何人阻攔。這裏也沒什麼人看守,我估計艾雪是已經買通了這裏的人,留下場地讓我們 “水性好的岑同學,請吧。” 艾雪帶我進來之後,也不跟我說明情況,冒出這麼一句的同時一腳踹在我胸口。我眼前只看見少女美麗的腳在我眼前一晃,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已將我推進游泳池。 撲通一聲,我掉落水中的聲音不比青蛙蛤蟆之流好多少。冰涼的水瞬間浸透我的衣服,也淹沒我的口鼻。 說實話,艾雪踹我的時候我是慌亂了片刻。不過這片刻慌亂完全是因為少女純白無暇的小腿和纖足造成,我跌入水中的瞬間,心情已經比上課還平靜。 我在水裏撲騰兩下,正要浮上來,一隻橡皮球砸中我的頭頂。 “沉下去。”艾雪站在游泳池邊上威風凜凜地喊道,“沉到水裏去!” 艾雪手中還拿著一隻橡皮球,隨時準備砸下來。我相信艾雪的準頭裏力度,趕緊深吸一口氣沉入水中。 池水冰涼,我有神力護身倒也不太在意。只是……這人在水中的感覺,怎麼似乎有些變化? 我只用了不到兩秒鐘就找出和以往不同之處。 水波微盪,我慢慢墜入深水區的池底,竟然感覺到周身毛孔都在一張一弛地吸收某些氣體。 這這這這……這算什麼? 我在完全震驚中慢慢明白了一件事——貌似現在我可以在水中呼吸?! 霎時間心跳如飛。 我在心中不斷告誡自己要冷靜,一定要冷靜。隨著這種不斷的自我警告,我的心跳慢慢恢復正常。我慢慢調整自己的姿勢,在水中仰望頭頂,嘗試習慣水中呼吸的感覺。 自從艾爾西婭進駐我的身體以後,我還真沒嘗試過潛水。看來這也是不死王帶給我的好處之一。 我慢慢適應水中呼吸的同時,艾雪的聲音自頭頂悠悠傳來。 “在水中盡力揮拳三百次。” 這是一個極其平淡的陳述句,出於對艾雪的信任,我毫不猶豫地在水中揮動左手打出一拳。 這一拳打出,我自己差點摔倒在水中。 是個人都知道,人在水中就等於進入另一個世界,平時對力量控制的經驗,在水中完全失去意義。 我又不是專業潛水夫,在水中全力揮拳這種不靠譜的事兒還是第一次做,產生這個效果也屬正常。 “控制身體平衡,習慣水的浮力和阻力。”艾雪的聲音透過水面清晰傳來,“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這句“看看你能堅持多久”對我的刺激比較大。我知道自己骨子裏其實是個不服輸的人,艾雪這句話讓我下定決心一定要堅持完三百下。 神力在體內綿綿盪盪,我開始用力揮動自己的拳頭。 當我揮到地三十下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胸口已經快要燃燒一般滾燙。正打算再接再厲,艾雪的聲音已透過水面傳來:“差不多了,上來透口氣吧。” 對艾雪的好意我沒領情,依舊固執在水下繼續揮動拳頭。 兩分鐘後,艾雪站在游泳池邊終於用一種接近於崩潰的口氣問我:“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水下呼吸?” 我此時已揮了四十多下拳頭,一直堅持揮完五十下拳頭才緩緩浮上水面回答道:“好像是剛才。” 我的這個答案讓艾雪更加崩潰,少女像看怪物一樣看了我半天,最後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那你繼續吧。” 我朝艾雪眨眨眼,繼續潛入水中完成她交代給我的任務。 我知道對大多數人來說,運動之所以無聊只是因為成果並不you人。人做某些事情一定要有足夠的動力,比如大運動量的鍛煉這種事,如果只是強身健體自然不會有多少人願意為之努力。 人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會努力不懈,那就是目標明確的時候。 比如現在的我,目標就很明確。 見識到文哥的過人身手之後,我一直捫心自問,如果沒有“死亡重生”一次又一次讓我重新來過,如果沒有艾爾西婭在我體內幫我輸入綿綿神力,我遇到這些麻煩是不是早就已經死過千百回了? 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不死王轉世這個頭銜在腦袋上貼著,沒有四家主對我的暗中幫助,我恐怕連在學校的安寧日子都過不好吧? 我立志要變強,變得強而再強,最終甚至要過艾雪和四家主,過以往我知道的任何人。既然我已經窺到人和神相近的境界,我自己一定也可以做得到! 肺部的灼熱逐漸變成連綿的疼痛,此時我才現自己真的比想像中更強壯。這種疼痛對我來說居然能夠忍受,甚至覺得還有提升的餘地。真是自殺次數多了,我覺得自己在走向一條受虐狂的不歸路…… 三百下說起來很輕鬆,真要完成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尤其水流被我揮拳帶動之後,還要產生相反的推力,讓我在水中飄搖不已,同時對艾雪這種訓練方式也佩服不已。 女人要是狠起來,果然沒話說。 良久之後,我終於從人魚少年的悲慘境地裏脫身,慢慢浮出水面。 艾雪早在上面等急了,扔給我一條毛巾:“感覺怎麼樣?” 我爬出游泳池,用艾雪給我的毛巾狂擦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會我的胸口像被什麼人捶過幾百拳,仿佛剛才所有的揮拳都打中了自己一樣。滾滾熱流和灼傷一樣的痛在體內流動,我嘗試竭力恢復自己的正常呼吸和心跳,沒有什麼結果。 見我如此慘樣,艾雪沒有追問我什麼,只是站在我身邊靜靜等著我開口。 一直到我艱難開口位置,艾雪在我身邊沉默了近兩分鐘,這兩分鐘裏,她的眼神沒有離開過我。 也許是我自作多情?我總覺得這眼神中有著某些東西,說不清道不明。 我很喜歡艾雪安靜站在我身邊的感覺,這一刻時光似乎又一次靜止。如果死亡重生能夠濫用,我簡直想重複一次這樣的經歷。 “你這訓練方法……真行。”我開口說話就開始後悔,這種安靜的時光裏,我應該說點別的。 一直安靜看著我的艾雪失神了一下,瞬間恢復過來:“別以為就這麼多,還有呢。” 我對少女淒然一笑:“早就想到,請吧。” 艾雪是個永遠能給人驚喜的女孩,一直到現在我都堅信這一點。 十分鐘後,我被帶到一個遊樂場。確切點說,是已經快要結束夏季營業的夏季新月王國主題遊樂場,這是個有錢人才能來的地方,雖說大部分娛樂項目跟任何一處的遊樂場都沒有太大區別,價格上卻高得離譜。是以這裏雖在耶雲市內,也是為年輕男女準備的場所,我從未來過。 “體能訓練今天就到這裏,明天才開始增加。”艾雪說得輕描淡寫,我聽得仍是心頭一緊。 “那今天接下來的專案是……” “適應能力。”艾雪說,“你的適應能力在同齡人中已經算一流,這還遠遠不夠。想要擁有放浪師那樣強大的力量,你就要想辦法讓自己的適應能力變得更強,更出眾。” 說話間艾雪帶我走進一間木質小屋,我進來之前瞄了一眼小屋門口的牌子,上面寫了幾個極其拙劣的藝術字。 “鬼屋魔影”。 我總覺得這名字在哪里聽過……跟著艾雪進去,我現這裏面的光線真是暗得可以,若不是我視力群,估計走路都成問題。 鬼屋魔影的內部結構相當簡單,就是一間充滿了各種造型怪物模型的房間。這裏的具體娛樂項目不用看我能猜到,我就是不明白艾雪帶我來這裏幹嗎?沒聽說過男女學生約會是在這裏完成的呀…… 像是個人販子的艾雪把我帶進鬼屋魔影裏,給我指了個位置讓我站好,這才開始說明接下來的訓練內容。 “適應能力是一種綜合能力。”艾雪徐徐說道,“你的智商很高,底子也不錯,現多訓練一些綜合能力就能很有效提升個人能力。簡單來說,我會在這個房間裏利用各種燈光讓你作出相迎的動作,動作的複雜程度從十種起,封頂是一百種。每次錯誤你都要被我擊中一次,希望你能忍受得住。” 沒有給我反駁的機會,艾雪開始給我講解了最初的十種動作,從踢腿到倒立都有。我大概有些明白艾雪為什麼要這麼折騰我,她其實還是想訓練我的反應能力,這是適應能力的核心重點。 我確信自己的反應度還不錯,記憶力也很好,艾雪的訓練初期應該沒有太大難度。 這種想法在艾雪打開第一種燈光之後徹底消失,我驀然現自己是在被一個放浪師調教,我怎麼可能跟得上她的度? 第一盞燈光消失的時候,我才想起自己要做的十個動作中哪個對應這種燈光。等到我做出來這個動作,艾雪手中一個橡皮球已經虎虎生風地砸在我胸口。 應該是手下留情了,我只摔了個跟頭。相信以艾雪的臂力,把我砸死也只是舉手投足間的事。 被打之後我立刻精神百倍,看來人都是這麼賤……第二個動作的反應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證明我還可以接受這種訓練。 各種古怪的燈光在小屋中亮起,我像個精神病一樣手舞足蹈。 ………… 一百次燈光寂滅之後,我挨了十四個橡皮球。艾雪對我還算客氣,沒把我砸成口眼歪斜。 “真不錯。”艾雪對著我鼓掌,“第一次訓練就有這種成績,我都懷疑你是預備役的放浪師。” “過獎過獎。”我一邊假惺惺地拱手一邊在心裏吐血不已,照艾雪這麼操練,我覺得自己一個禮拜才能死一次的命怎麼也不夠用。 “有沒有點心得?”少女笑得燦爛。 “有。”說到正經話題,我表情也漸漸嚴肅,“大概瞭解你的訓練思路吧……如果按照現在這個方式繼續的話,只要沒被累死,我應該也不會很容易被打死。” “你是半路出家,始終有點困難。”艾雪說起這個眉頭就可愛地皺在一起,這大概就是所謂憂愁中的美麗,“不過你身上好多奇跡,我覺得驚喜還會出現。” 這個話題說到這裏就算暫告一段落,渾身依然濕漉漉的我被艾雪拉去一個室內日光浴場烘乾,隨後又吃了一頓飯。我次的人魚生活就此結束。 從飯店裏出來,我有點不好意思:“你看,又麻煩你又讓你請吃飯,這多不好。” “別假惺惺了。”艾雪笑著拍拍我的肩膀,“你加油吧,我希望看到你帶給我的驚喜。” “一定會的。”我望著少女的眼睛說,心想老子回家還有一個女神老師可以請教,不進步神一點實在太對不起觀眾。 |
第九十五章 艾雪的時間觀念 今天在學校一整天都沒有任何有波瀾的事發生。我和艾雪數次擦肩而過,除了少女和我對視眼神中的笑意之外,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認識艾雪。 女人都是演技派高手,譚菲菲在課間的時候拉著我酸溜溜地說:“艾雪對你好得全校男生都會嫉妒,你小心一點呀。” “你對我好得不也是全校男生都嫉妒嗎?”我笑嘻嘻地回應。 “貧嘴。”譚菲菲比按摩還溫柔地擰了我一把,“我擔心你啊,文哥不是什麼好貨。而且那人很記仇,你一定要小心。” 譚菲菲這般關懷讓我十分感動,我笑著捏捏少女的臉:“不用擔心,我從來不惹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 “希望如此吧……” 我當然不會惹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想到陳無極他們還在後面頂著,我就一點也不害怕。 最重要的是,我覺得自己這幾個月來的生活已經開始朝著自己從未想過的方向奔去,我阻擋不了這種方向,只能適應。 我不把文哥的事放在心上,更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知道自己要面對的一切比這更可怕,更兇險。相比之下,柳宗文的挑釁和黑勢力的問題反倒顯得不那麼重要。 事實上我還是高估了文哥的耐心,這哥們在下午第二節課下課之後堵在教室門口等我。這次文哥沒帶人,就自己一人站在教室門口擺弄什麼東西。我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哥們拿的應該是武器類的什麼東西。 教室裏還有不少人,方定坤扯扯我衣服小聲道:“大哥,你現在真是出名了啊……面試力挫楚昭然,又跟文哥放對,現在所有人都在談論你。” 我也感覺到同學們的目光多半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只能無奈笑笑:“文哥不是什麼好惹的人,你們祈禱我沒事就好。” “這次我賭你贏。”方定坤看著我,無比誠摯,“說實話,你真是個能帶來奇跡的人……我以前都不太相信,後來仔細想想碰到你之後的那些事,如果是我遇到,就不可能出現那麼多奇跡。” “說這些都沒用。”我收拾好書包站起來,“等我晚上不會被送醫院再說吧。” 方定坤有些擔憂地看看門口一臉陰沉的文哥,低聲道:“小心啊。” “知道了。”我拍拍方定坤肩膀,走出教室。 因為文哥站在走廊的緣故,走廊幾乎沒什麼學生,可見文哥好大的威風。 “今天不會有老師攔住咱們了吧?”我看著文哥吃定我的眼神,笑嘻嘻地問他。這話也是說給艾爾西婭聽,這次我不需要朱蔚昕過來解圍。 艾爾西婭明白我的意思,輕輕嗯了一聲。 “不打算逃走了嗎?”文哥將手上的一條鐵鏈收起纏在手上,“現在全校都知道咱們的事,所以我不能後退,你明白嗎?” “我明白。”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不過我也有個問題,可不可以告訴我?” “說吧。” “楚昭然到底贏了多少錢,才讓你有這麼大反應?”我終於說出自己最大的疑問,從柳宗文的反應來看,應該不是楚昭然口中那幾十萬那麼簡單。 果然不出我的預料,這個問題一問,文哥也就是柳宗文的臉色頓時大變。 看來已經找到問題癥結所在,我心中本來的疑惑解開了,頓時覺得無比輕松。 “楚昭然肯定找別人跟著攪局對吧?”我看著文哥的眼睛繼續問道,“讓你信譽受損,再被你們老大責怪,學校裏沒有威信,老闆那沒有支持。在學校裏威風了兩年多的文哥就這麼完了,你看我猜的對不對?” 文哥沒有說話,表情和態度卻暴露出我的猜想基本無誤。我看著這個手指開始發抖的高年級男生,心中輕輕落下一聲嘆息。 在學校裏文哥算是很強的人物了,現在卻落成這個模樣。這讓我更加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能力再大,陷入困境也都是一副模樣。 文哥堅持要收拾我這一點無疑很聰明,最少放倒我能為他挽回不少名聲。況且我跟楚昭然之間的鬥爭還不算真有個勝負,如果現在能把我打殘了拖進醫院,估計文哥會少損失很多錢。 這也從另一個側面告訴我,文哥還是不太敢惹楚昭然。我發現我越來越看不懂這個最初只是貌似想追艾雪的帥哥。 “咱們別在這廢話了。”我冷靜地看著文哥,向他提議,“還是老地方怎麼樣?反正那離醫療室比較近。” 文哥沒有異議,轉身帶頭下樓。 我跟在文哥後面,背後無數人對我們倆指指點點。 昨天我跟文哥在體育館後面對了一次,雖說沒幾個人知道,現在也已傳遍整個學校。由此可見,學校傳播八卦的速度,實在比夜總會裏傳播性病還快一些。 今天文哥沒帶什麼人,只是自己一人來跟我單挑。我才不認為文哥是個對規矩十分講究的人,否則以他在學校的威名,實在不必帶著兩個小弟一起過來堵我。在看熱鬧的人群中左右尋找,我看到兩張熟悉的臉。 鶴楓學院的學生多半都是些死有錢人,對看熱鬧這種事有無窮的熱情。我和文哥站在體育館後面的時候,已經圍了最少有兩百多人。估計隨著有人大呼小叫地四處傳消息,這個人數還會繼續增加。 “你還有機會。”文哥陰沉著臉走了一路,終於恢復他平時的氣勢,“在這當著大家的面,跪下向我求饒,我就不再找你麻煩。” 文哥這句話說得極其自然,仿佛平時沒事就說上幾遍一樣。我對鶴楓瞭解不多,從這一刻卻能看出文哥平時在學校裏的威風霸道。估計若不是楚昭然用計讓文哥陷入困境,他連跟我單打獨鬥都不屑。 人和人之間總是在刻意劃分身份的區別,即使這個社會總是告訴我們什麼自由和平等,也是枉然。 這種時候不必裝軟,我微笑著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表示對文哥這個提議的不贊同。 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騷動,敢這麼對文哥吐口水的人恐怕不多。我覺得很多人會為我的生命安全擔憂。 我吐完口水之後,後退了幾步,朝著文哥招招手。 “別廢話了,你不覺得今天你沉默得很沒種嗎?現在話多也找不回來。”我對文哥口出狂言,“動手吧,我等會還要回家。” 這恐怕是文哥在鶴楓學院遇到的最激烈一次挑釁,話說至此再無迴旋。文哥依然踩出他獨特的步子突刺而來,對準我的胸口就是一拳! 這一拳快得令人發指,讓人意外的是我竟然能看得清清楚楚。文哥的拳頭在空中略帶斜線地刺來,我竟能來得及出手抓住這一拳! 不僅是文哥,連我都感到極其駭然! 我抓住文哥的拳頭,整個手掌感到一陣火燒火燎的陣痛,可見文哥這一拳力量十足,簡直不是要我住院,而是要我當場死在這裏。 不知為何,一到了真正對手時刻,我心中竟然變得一片澄明。 手掌抵住文哥的拳頭,我很自然地將手上的力量集中在掌心,一把握住文哥的拳頭,順著他的手腕向內折去! 文哥怒叱一聲,另一隻手朝我下巴探出,這一拳沒有落空,狠狠砸在我下顎上。 我頓時覺得頭暈目眩,緊握文哥的那只手也順勢松開,向後退了幾步。 輕輕晃了晃腦袋,沒事!我瞇起眼睛看抓著手腕也後退幾步的文哥,心中信心大增。 嘿,我的力氣也增加了不少嘛,光是這麼一抓已經讓人有點受不了,要是一拳打過去…… 我沒再多想,乾脆催動體內神力,熱流自我的背脊四肢滾滾而出,我就在這熱流流淌中朝著文哥快步沖過去。 我也沒有新鮮招數,腦海中偶然掠過艾雪昨天所說的“技巧”,緊握的拳頭揮起的瞬間卻又松開,朝著文哥的手腕一掌切下! 文哥怎也沒料到我竟會後退之後突然反擊,手腕來不及避開,被我一掌切中。就在這一掌切中的同時,我已高抬腿一腳踹在文哥的胸口。 奇怪,昨天還速度快得讓我看不清的人,今天竟無法避開我普普通通的一拳一腳。 被我一腳踹中的文哥悶哼一聲,向後一個仰身倒在地上。伴隨文哥倒下的,還有無數驚呼。 我本想乘勝追擊,又懷疑文哥是否這樣容易就被我打倒。本要向前的腳步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向後退了兩步。 既然能看清文哥的拳頭,他已沒有可怕之處。我後退幾步,也想看看這一腳對文哥到底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和我想的幾乎一樣,文哥從地上翻身跳起,一點受傷的樣都看不出來。如果剛才我貿進跟過去,恐怕已經被這哥們一個掃堂腿放倒猛踹。 既然撕破臉了,乾脆再刺激刺激他吧:“喲,都會裝死了?還有什麼聰明才智啊?原來您在鶴楓學院揚名靠的都是這些啊……” 我的話讓觀眾們笑出聲來,笑聲很快被壓抑住,恐怕所有人都擔心文哥的事後報復。我距離柳宗文幾步遠看著這個高年級的學長,心中實在是不明白,鄭天巖那樣一個人,怎麼就能看上這樣的一個草包讓他在鶴楓裏胡鬧呢? 這個問題沒有時間深究,文哥一個錯步又扭身到我面前,伸出雙手立即抓住我的雙肩。 “幹!” 我雙肩感到一陣微痛之際,小腹已被文哥膝蓋頂了一下。若不是有神力護體,這兩下估計足夠讓我暈過去。 我想都沒想,一頭撞向文哥臉部。既然兩人實力相差不多,那就乾脆看誰耐力更好體力更充沛吧! 嘭! 我這一頭撞得文哥躲無可躲,他為低估我的耐打能力付出了慘重代價。 媽的!老子自殺都自殺過好多次的人,還會怕你這幾下? 不知為何,我心中萌出一股狠毒又暴戾的感覺,就著這種感覺我連著用頭猛撞了文哥五六下。五六下過後,文哥抓著我雙肩的手已然松開。 我得勢不饒人地一拳打在文哥小腹,出拳的同時不忘艾雪的教誨,在出拳的瞬間帶出了一股旋轉的力量。 …… 噗! 超乎我的想像,這股力量竟帶著文哥彈飛出去數米! 沒有任何感覺,我傻乎乎地看著自己的右手,再看看摔倒在地上的文哥。 這就是所謂的“技巧”? 這就是艾雪指導的結果,或是我領悟的結果? 太扯淡了吧…… 我收起這個出拳極傻的姿勢,快步走到文哥身邊,低頭拉差點昏迷的文哥起來。 這一拳打出之後,再也沒有人質疑我的實力。這個世界多數時候就是這樣,只要你的拳頭夠硬,勢力夠大,後臺夠狠,你就能讓大多數人折服。 拉起文哥之後,我沒有像很多小說裏寫的那樣,對文哥說出一番推心置腹的話。文哥是什麼人,我比站在這裏圍觀的大多數人清楚。我只是拍拍這位威風一時的老大肩膀,轉身走了。 我有自信,文哥不會在背後偷襲我,剛才那一拳已經將他的自信打碎,這人最少不會選擇在現在這種時候再失去理智地朝我撲過來。 柳宗文這個人只是有點魯莽,卻並不笨。最少比起那些圍觀的學生們,他聰明多了,否則也不會在鶴楓這樣一個藏龍臥虎的地方稱王稱霸。 我現在要做的,只是留給他思考的時間。 分開嘩然的人群,我獨自離開跟柳宗文單挑的小空地。背後議論聲大過雷聲,我裝作全沒聽見,直接到校門口找到一直在等我的艾雪。 “打贏了?”艾雪看我臉上光潔如常,一猜就中。 “嗯。”我有點不好意思,“多虧您的教導。” 艾雪沒有跟我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只是朝校門外一伸手:“今天的訓練,你準備好了嗎?” “這麼急?”我摸摸自己被柳宗文打得有點發麻的下巴,覺得頗意外。 “我們必須抓緊時間。”艾雪拉起我的手,帶著我朝校門外跑去,“如果有可能,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我知道的一切教給你。” 這話讓我更加確信艾雪身上即將發生什麼事。 |
第九十四章 簡單的減法 我和艾雪一起離開公園。在公園之外,艾雪給我制定了第一階段的訓練計劃。 “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強者,第一重要的是速度。” 艾雪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也很慎重。 “力量因速度而產生,脆弱的東西有了速度也會變得強大,因此速度是第一重要的。對於普通人來說,速度有一個極限,這個極限可能是眾博會短跑冠軍的世界紀錄,也可能是民間拳王一拳揮出的時速,普通人的身體反應極限很難超過這種速度。” 我剛想點頭表示明白,艾雪卻繼續說道:“對於你來說,速度暫時不是最重要的,你要考慮的另外一個問題。” “剛說速度重要,現在又說不重要,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有點冒火,這妹妹怎麼跟我一樣喜歡唬人? 艾雪嫣然一笑,笑容之美立刻讓我火氣全無:“你現在這樣,最重要的是學會技巧,其次再考慮速度。” “為什麼是技巧?” “我的‘戰藝’承自眾神,你也應該知道,所以我有信仰。”艾雪耐心對我解釋,“我對‘戰藝’的理解也只是皮毛。戰鬥是一門精密控制自己身體和能量,以最佳方式擊倒對手的藝術。所以古代人稱足夠強大的戰鬥技巧為‘戰藝’。‘戰藝’多種多樣,我所擁有的只是最簡單粗淺的一種。在我所掌握的這種‘戰藝’裏,最重要的部分是速度,其次是技巧。” 我漸漸有點明白了:“你是說,首先要有化解一切攻擊的技巧,或者學會所有打擊敵人的技巧?” “這是第一步,等你真正領悟了格鬥的精妙以後,它就沒用了。技巧不僅僅是格鬥,也是怎樣讓球按自己的意願旋轉;也是怎樣控制精妙的力量,讓扔出的飛刀擊中目標;也是以最輕松的方式規避危險;也是怎樣以最佳方式釋放力量……” 我撓撓頭:“聽起來好像挺好理解的……就這麼簡單?” “不管是跟人對戰還是跟聖獸那樣的生物對戰,掌握一切都極為重要。”艾雪沉聲道,“速度是一部分,自身的體能水準是一部分,技巧是一部分,經驗是更重要的一部分。” “這個我理解。”我插嘴道,“如果經驗足夠的話,就能掌握很多情況,甚至看一眼就知道對方的力量和速度。” 艾雪贊許地笑笑:“其實你也見我跟人動手不止一次了,說這些理論內容應該很好理解。只是你現在這個身體強度……還要再加強訓練。” 加強訓練四個字讓我心裏咯噔一下,簡直是心頭一緊菊花也一緊。 我覺得這句話簡直是悲慘生活的開始。 “這個……” “從現在開始吧。”艾雪像是古代奴隸商人一樣捏捏我的胳膊和肩膀,笑容中開始帶一絲壞意,“你身體比普通人好很多,跟著我一起做個短跑先。” 我見識過艾雪的體力,這妹妹的體力恐怕能頂得上幾十個我。既然老師發話了,咱也沒選擇的餘地。我跟在艾雪後面,貌似輕松地跑出公園。 艾雪口中的“短跑”不容樂觀,我跟著少女一路從公園跑過中心商業大街,再跑過高架橋和城市外環,仗著體內剛吸收完神力,倒也算輕松。一直到我們周圍連行人都不見一個,車也變得極其稀有之後,我的氣息開始變得略急促。 夜風很舒服,吹在身上。 “怎麼樣?”艾雪的一頭長發被吹得紛而不亂,跑動中竟然臉部也絲毫不見走形,“能堅持得住?” “沒……問題。”我朝少女眨眨眼,“更激烈的運動都嘗試過了,不怕。” 不知為何,艾雪被我這句話說得臉上一紅。我看在眼裏,心中一動。 就這樣,在深夜中我跟著艾雪“短跑”,第一次真正測試自己的體力。我們居然從公園出發,繞著環城公路跑了一多半,我才覺得有些氣息紊亂。 “你的條件真的很好。”艾雪看著我不住贊嘆,“這樣的體力,咱們學校裏那幾個見習放浪師都未必能做到。” 艾雪似乎在向我暗示什麼,我心中微微一動:“咱們學校?見習放浪師?” “嗯,放浪師隊伍的預備役成員。”艾雪點頭道,“放浪師現在的數量比以前多了很多,只要個人條件足夠,家庭也足夠富裕的,都有可能成為放浪師。” “金錢社會啊。”我嘆息,“那麼你是怎麼成為放浪師的?” “我父親很早就發現我擁有‘戰藝’。”艾雪也不諱言,“擁有‘戰藝’的人,最適合的職業就是放浪師。” 我覺得自己體力已經不如剛才,漸漸放慢腳步,讓自己的氣息得到充分恢復。 “那你怎麼會選擇來鶴楓讀書?因為這裏熱鬧嗎?” “是另外一個原因。”艾雪的笑容有些微斂,“現在還不太想說。” 我和艾雪之間總是存在某種默契,我不想說的話題她從未追問,同樣她不願意說的話題我也不會糾纏。我收起問題,專心跟著艾雪的奔跑節奏。 夜色中,我們在公路上飛馳,我覺得自己體內漸漸有一股熱流代替了疲憊。我知道這是艾爾西婭的神力漸漸在我體內充盈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覺得心中踏實,最少在這無人可以依靠的世界裏,我還有一個可以信賴的艾爾西婭。 我的表現讓艾雪漸漸驚訝,要知道一個鶴楓學院的體育特招生跑到現在也該累了,我除了微有喘息之外沒有任何異常。光是這一點就足讓艾雪對我刮目相看。 “你是怎麼做到的?”艾雪直截了當地問,“這絕不是比普通人只強一點的體力。” 我笑笑沒說話。此時我們已經跑過了環城公路的一多半,前後左右都是黑漆漆的夜,除了幾盞明晃晃的燈,沒有一物陪伴我們。說來奇怪,在這孤獨又寒冷的夜晚,我卻覺得心中無限歡欣。不管是艾雪的幫助還是艾爾西婭的一路隨行,都讓我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休息一下吧,我也不行了。”我對艾雪說。 艾雪沒強迫我繼續跑下去,我們站在只允許車行的公路上遙望城市夜晚燈火。我很享受這種時刻,我也知道這種寧靜對我來說已經快要成為難得的奢侈。 …… 沉默片刻之後,艾雪忽然說道:“今天就到這裏吧,我想回家了。” “我陪你回去?” “好啊。”艾雪依然笑容滿面,我卻能感覺到她的笑容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 這不是艾雪第一次表現的如此奇怪,我能想得出她一定有什麼不易解決的難題。我決定等解決完林莎的問題之後好好追問一次艾雪,就算是破壞我們兩人之間的默契也要問到底。 送艾雪回家簡直等於是另外一次鍛煉,我們又從環城公路跑回市區,此時我對艾雪的體力已經敬佩到了膜拜的程度。這姑娘回到市區之後居然仍未見一滴汗水,呼吸也綿長均勻。由此可見那天晚上她施展的什麼武神流是如何耗費體力的大威力招術。 送完艾雪已經是深夜了,我一個人用艾雪告訴我的方式調整呼吸慢跑回家,剛才一路奔波的疲憊感居然慢慢減少。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艾雪所在的方向。從我這裏看過去自然什麼都看不到。在這漫長的夜晚,我在心中小聲發誓,如果我能解決一切問題,我要替她解決一切問題。 在這之前,我要先試著改變自己的生活。 我進門的時候,小嬋正坐在窗臺上塗腳趾甲油。看見小嬋把一條長腿伸成讓人目眩的曲線,我居然沒有什麼心動的感覺。扔下書包,我直接倒在沙發上就要合上眼睛。 小嬋放下手裏的活,噔噔噔走到客廳。 “累了?” “唔。”我懶得說話,同時也在心裏消化艾雪今天所說的一切。 “要不要試試按摩?我很專業喲……”小嬋不依不饒地貼在我耳畔吹氣,“對了,曾姐又來找我了,好煩。” “改天吧,今天我想睡覺。”我翻了個身,把臉埋在沙發裏。 小嬋見我情緒不高,沒有再多說什麼,嘆了口氣回到窗口,繼續塗她的趾甲油。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似乎鉆入我的懷中。潛意識裏我知道這是小嬋,也沒抗拒。 第二天上學的路上,艾爾西婭忽然很嚴肅地跟我說起一個問題。 “人類,你現在面臨抉擇。” “啊?”我極不習慣早上就有人跟我說正經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艾爾西婭沉默了一下,似乎經過一番措辭才繼續說道:“人類,無論你是否承認,不死王留在你體內的記憶和經驗都將成為你的財富,這是事實無法改變。” 今天上學我首次沒有坐公車,獨自一人走在幾乎沒有什麼人跡的路上。聽到艾爾西婭的話,我立刻停住腳步。 “什麼意思?” “你的領悟能力已經超過普通人太多,甚至破壞了人間的平衡。”艾爾西婭娓娓而談,“昨天那女孩對你所說的一切,你很快就會徹悟,隨之而來的可能是新的‘才能’爆發,甚至是擁有你自己的‘戰藝’。” 聽到關于不死王的話題,我本來有點不爽,艾爾西婭的話硬是讓我把這種不爽壓下去了。 “說重點吧,你不擅長繞圈說話。” “……如果爆發新的‘才能’,你可能要放棄現在擁有的‘才能’。”艾爾西婭憋了一下,終於說出重點,“如果擁有‘戰藝’,也會失去最少一種‘才能’。” “這是什麼狗屁道理?”我本來挺好的心情頓時差得離譜,“失去一種‘才能’……你們那個主神大人規定的?” 艾爾西婭對我不尊重諸神早就習慣:“是,主神大人要控制人間的平衡,強制規定了‘才能’不能同時出現三個在同一人身上。” 我心中鬱悶無比,又沒處說去。這主神奧美爾亞丁管得可夠寬,連我身上有幾個“才能”都要管,他還有什麼不管的? 這麼一直生悶氣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我想了一下問道:“‘才能’消失我會感覺到嗎?” “我可以告訴你何時消失。”艾爾西婭知道我挺不爽,居然試著安慰我,“其實你現在的‘才能’用處也不是很大,不要也罷。” 艾爾西婭安慰人的水準不比我高多少,我聽著還是覺得有點溫暖。最近發生了太多事,無形之中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我明白自己的命運已經跟艾爾西婭有了緊密的聯系,而這位女神也開始逐漸接受我對她的諸多好意行為。 譬如昨夜主動去公園曬月光浴這種事。 “算了,這是以後的事,再說吧。”我想自己尚未從艾雪身上學來什麼東西,也就不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我現在擔心的是,如果再有海默爾那樣的英靈戰士來找咱們麻煩,該怎麼辦?這麼多年,光芒女神不可能只放了一個混血精靈在茫茫人海裏尋你的蹤跡。” “如果能找到更多神器,光芒女神也不會是太大的威脅……”艾爾西婭悠悠地說了一半話。 我立刻聽出來艾爾西婭話裏的意思:“你是說……讓我繼續去找像是‘希望之光’這種東西?別開玩笑了,下次找到我先考慮能賣多少錢!” “人類,你不會的。” “……”這個艾爾西婭對我的性格倒是滿瞭解,我也無力反駁。 接下來的一路上,我和艾爾西婭一直討論著關於“才能”和“戰藝”的話題。艾爾西婭以前曾經給我詳細講過“戰藝”和“才能”的區別。我身上擁有的“死亡重生”才能本就是不死王賜予人間英雄的專利。結合陳無極他們信誓旦旦的保證,我跟不死王的關系肯定是不止一點地有。想到這個我就鬱悶,那些知識和經驗也就罷了,如果真要我忽然變成一個歷經許多次神魔大戰的怪物,打死我都不幹。 我乾脆跟艾爾西婭商量:“要是不死王的靈魂真的覺醒了,我放棄‘死亡重生’自殺吧。回頭咱們轉生界見也好。” 艾爾西婭和往常一樣沒搭理我。 |
第九十三章 一個機會 纏綿之後,我跟譚菲菲躺在床上聊天。少女的背脊滑膩冰涼,我貼著完美的曲線不斷用手指輕蹭,引來陣陣微顫。 “你還記得‘音界’酒吧嗎?” 我當然記得,除了跟艾爾西婭的相逢之外,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是從那裏開始。這也是我跟譚菲菲回憶之中的一個陰暗角落,譚菲菲並不知道,我因為她的關系已經死過一次。 “那酒吧怎麼?” 譚菲菲用手輕輕按住我不老實的手:“那酒吧要外兌。” “那酒吧不是鄭天巖的產業嗎?怎麼忽然就要外兌了?”我曾跟譚菲菲說過我在“夜之夢”上班的事,鄭天巖這個名字對我們都不算陌生。 “鄭天巖缺錢。”譚菲菲抓住我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吹著,“不知道為什麼,音界他想要賣個三四百萬救急。” “終究還是小生意啊……”我想起陳無極的闊綽勁兒,“幾百萬就不行了,我還以為他很有本事呢。” “差的不是幾百萬這麼少,只是能湊多少湊多少吧。”譚菲菲咬著我的手指說,“我聽一些朋友說的,現在很多人都在打音界的主意。這是鄭天巖手裏最有價值的一塊產業。” “我知道。”我享受少女嘴唇輕輕在手指上蠕動的感覺,卻有些無奈地說道,“可是這事跟我們關系不大,我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湊出幾百萬來的人。而且我覺得那酒吧生意簡直差透了,沒法賺錢。” 我這樣表態,譚菲菲居然更來勁,翻身爬到我身上興奮地道:“不是啊……我在想辦法湊錢呢,如果真的能湊到,你陪我一起辦停學開酒吧好不好?” “唔?” “我是認真的。”譚菲菲看著我的眼睛,目光從未有過地堅定,“如果我真的能湊來錢,咱們一切創業吧,我想要你陪著。” 譚菲菲堅定的目光和認真的口氣讓我沒再顧左右而言他,我仰望少女無暇的臉龐,能感覺到她的決心。 “為什麼是我?” “因為我喜歡你。” 這是一個強大又無法反駁的理由,我愣了一下反問道:“如果我不喜歡你呢?” “至少你會喜歡錢。”譚菲菲異常坦白,“我的條件不差哦。” “……”我覺得自己在女人面前嘴總是極笨,順口說道,“艾雪也很有錢。” 譚菲菲笑了:“你能把艾雪騙上床嗎?” “好像不能……”我居然真的在回憶艾雪的一言一行,“但這不是問題,如果真想要錢,我跟她借也是一樣的。” “那跟我沒有關系,我只是希望經營一家酒吧……”譚菲菲用胸前的一對胸器猛蹭我,“如果這個酒吧的經營有你一份,這個夢想會更完整。” 我開始放棄跟少女爭論這個問題,繼而把話題轉移到重點上:“幾百萬是很大的一個數字,你真的能弄到這些錢嗎?” 談到這個話題,譚菲菲的眼神立即變得有些黯淡。 “我盡力吧……” “你打算跟誰借錢?”我問道,“現在手上有多少,還差多少?” “我的一些朋友……”譚菲菲好像不太想回憶自己以前的經歷一樣,有些遲疑地說道,“有些人挺有錢的,一點一點湊的話,估計能湊到兩百萬以上,加上我在自己的錢……還差幾十萬吧。” 我聽完譚菲菲的話,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她看了很久。譚菲菲不知道我什麼意思,也不敢說話和我對望。我們兩個就這樣互相看著,我忽然翻身將譚菲菲壓倒在身下。 沖動又溫柔地進入譚菲菲身體的同時,我在她耳畔輕輕喘息。 “別擔心錢的問題了,我來解決……如果你有夢想,我至少得幫你一把。”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鄭重地跟一個女孩承諾自己的行動,居然是在床上,果然很有代表意義。我相信但凡男人,看到譚菲菲悠然神往的那種姿態多半都會怦然心動。 最重要的是,譚菲菲在夢想中帶了我一份,這讓我始料未及地感動。一直以來我還以為我們的關系只是肉體上的糾纏而已,即使以前譚菲菲曾經多次跟我說起她對我的感覺,我也並不一定當真。 這一次,我相信了譚菲菲心中的確有我的位置。 譚菲菲被我弄得大呼小叫,一直堅持到我們的喘息徹底平靜之後,姑娘才八爪魚一樣抱著我輕聲問道:“你……你說你解決錢的問題?” “嗯,你不用操心了,我盡快給你解決。” “可是……”譚菲菲欲言又止,意思卻很明白。 “你知道我沒錢。”我自信地笑著,“可是這並不代表我搞不到錢。你放心好了,我會幫你解決問題,你就不要跟那些所謂的‘朋友’借錢了。” “唔……”譚菲菲可能想要反駁我,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其實我也是最近才有這個想法,我覺得自己不適合鶴峰學院。” “為什麼?”我明知故問。 譚菲菲輕輕嘆氣:“你和我本來都不應該屬於這裏……這個環境不是為我們這種人準備的。” 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抱著譚菲菲,遙望窗外。我什麼都知道,我也在試圖改變一切。最近所做的一切都證明,一個新的開始正在我的面前展開,這一切都將得到改變。 ×××××××××× 晚上離開譚菲菲的住處,還沒走到家裏,陳無極已在路上等著我了。 陳無極的臉依然蒼白得極病態,這哥們坐在車裏喝著一種我不知道什麼名字的飲料。看見我走近,陳無極也不說話,直接推開車門。 “上來吧。” 我沒有猶豫,直接坐到副駕駛的位置。 “我真佩服你。”陳無極放下飲料,發動汽車,“艾雪明明知道你跟譚菲菲不清不楚,譚菲菲也知道你對艾雪有想法,這兩個女孩就是不生氣,你怎麼做到的?” 我此時的心態已不似以前那樣浮躁,只是看了一眼陳無極,沒有說話。 陳無極見自己挑起的話題我不感興趣,只好進入正題:“我們調查過了,林莎很有可能跟那個什麼狗屁宗教聯盟有點關系,你小心一點。” 這個消息讓我心中一動,宗教聯盟是個什麼東西我自然知道,這位林莎難道也是那邪教聯盟的人麼? “宗教聯盟是什麼?”我故作無知。 陳無極顯然並不在乎我是否真的無知,耐心給我講解了一遍宗教聯盟到底是什麼,有著怎樣的勢力和影響。陳無極的講述比艾雪詳細得多,我於是又多知道一些關於宗教聯盟的問題。原來宗教聯盟這麼多年來一直致力於迎接各種“真神”降臨人間。比起三大宗教希望人間越發穩定的想法,宗教聯盟的所作所為當然不算什麼好事,因此才沖突不斷。 “總之你要小心。”陳無極一臉擔憂,“這姐姐不好對付,我覺得她深藏不露。要不然你乾脆別去劇組吧,咱們換一種方式跟她打交道。” “不行,劇組我一定要去。” 陳無極面露驚訝:“為什麼一定要去?” “我要賺錢。”我看著陳無極,說得理所當然,“風刃獸的屍體找回來的話,我要分三百萬。” “……你沒錢可以有很多解決辦法,為什麼要選這一種?” “為了給你們添麻煩。”我的答案讓陳無極差點氣暈過去,“如果我真是你們所說的那個什麼不死王,你們可要盡力保護我。萬一我有個什麼不測,你們的良心都要受到極大的譴責喲……” 陳無極這次算是徹底被我打敗了,乾脆聰明地閉嘴不再討論這個話題。車子此時已緩緩駛近我家,我讓陳無極把車停下。 “其實我們把話說明白吧。”等車子停穩,我對陳無極說,“我覺得自己現在遇到的這些事已經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了……所以我有一點額外的打算,我可能會找艾雪學一點自保的本事。同時我也想問問你們,願不願意教我點東西?” 陳無極挑挑眉毛,沒說話。 “表態吧,痛快點。”我平靜地看著陳無極,“不用考慮什麼不死王的身份,至少現在我還叫岑夢無。” 陳無極撤去臉上嘻嘻哈哈的表情,沉默了片刻。 “我一個人沒法做主,明天給你答復可以嗎?” “行。”我開車門下車,“那明天見。” 送走陳無極,我想了一下,終於還是沒有回家。 “美女,現在忙嗎?” 我站在公用電話亭裏給艾雪打了個電話,那邊的反應倒是很驚訝。 “不忙,你有事?” “出來見我一下吧。”我抬頭看了一眼滿月,“我在鏡湖公園的人工湖那裏等你。” 自從光輝聚會那難忘的一夜之後,艾雪看似跟我疏遠了很多,其實更加不會拒絕我的任何要求。我有時候甚至會異想天開地想,如果我要求讓艾雪做我女朋友,她是不是也會很痛快地答應? 幸好我還理智,不會提出這種可怕又難答的請求。 我破天荒第一次打車到了公園的人工湖旁邊,在林蔭的水面倒影旁,隱約似乎有情侶在長椅上黏粘著。 這種事難不倒我,我來回走了幾圈,咳嗽幾聲,順便裝作給人打移動電話,那些情侶全部閃人。 人都走光之後,我丟掉裝成移動電話的石頭,隨便找條長椅躺下,仰望月光。 人工湖的湖水反射月光在我身上,絲絲神力的滲入讓我覺得周身有一股股微熱暖流遊走。我仰望著天上的月亮,不斷幻想諸神國度的模樣。 艾爾西婭的聲音自腦海中響起,又像是從遙遠天際傳來。 “人類,謝謝你。” “不客氣,這事對我自己也有不少好處。” 因為已經有過類似經歷,我對神力入體的感覺已不似以前那般強烈,這種強烈的暖意讓我又有想睡著的感覺。躺在長椅上再次蠕動半天,體內那種輕微的震蕩感覺終於漸漸消去,艾爾西婭的存在感也比之前強烈不少。此時我終於松了一口氣,慢慢坐直身體。 “你感覺好一點了沒有?” 艾爾西婭的聲音比前幾天清晰不少:“好很多。” “那就好。”我在心中毫不掩飾自己真實想法,“我總覺得周圍危機四伏,如果你不行了,我也會跟著完蛋。” 我這麼坦白,艾爾西婭也不藏著掖著:“人類,抱歉我給你來帶這麼多麻煩。光芒女神為了消滅我的存在,在人間已蓄謀多年。你以後的路只會更加艱難。” 我笑笑:“沒事,我知道這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既然得到你一部分好處,就要面臨更多的麻煩。反正我麻煩已經夠多了,沒有你還不知道怎麼解決呢……” “你畢竟是不死王……” “停!”我打斷艾爾西婭的話,“不要再提這個話題,我就是我,跟不死王沒有任何關系,好不好?” 艾爾西婭讓人意外地沒有繼續說下去,我們的談話就此打住。我坐在長椅上稍微恢復了一會,就聽見有人從遠處快速接近的聲音。 艾雪到了。 美麗的少女夜晚身穿一套清涼的黑色短裝,從人工湖的另一面輕輕巧巧地躍過湖面,穩穩落在我面前。 我誇張地鼓掌,掌聲嚇跑不少停在附近的鳥。艾雪看見我的誇張模樣,還沒說話先笑出聲來。 笑過之後艾雪開始打量周圍。 “這裏的感覺好奇怪,好像有什麼發生過一樣……” 剛才周圍神力繚繞,艾雪身為放浪師能感覺到也是正常。我沒有對這事作出任何解釋,只是單刀直入地問艾雪:“我想跟你學習一些格鬥技巧,不知道行不行?” “怎麼忽然想學這個?”艾雪對我的請求小有意外。 “我覺得自己太弱了,想找一種保護自己的方式。”我跟艾雪說話時總是很坦白,除了關于女人的問題,“想來想去,最好的老師就是你了,這理由是不是很自私可笑?” 艾雪看著我,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減少,這樣的情況讓我更難猜測她的真實想法。 “放浪師內部有規定,這種行為是禁止的。” 我的心慢慢沉下去,看來還是得靠四家主…… 沒料到的是艾雪竟然俏臉一歪,嘻嘻笑著繼續說道:“不過為了你嘛……可以破例一次。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說對不對?” “半夜約人家來這種地方,居然只是為了說這件事。不讓你著急一下我怎麼對得起自己?” 黑色妖精一樣的少女這樣下結論道。 |
第九十二章 所謂表演 舞臺下面還坐著不少人,一看都是熟面孔。其中自然也有林莎這個清純中透著一股風騷的美艷女子。 看到我跟著導演進來,林莎也不吃驚,只是微笑著對我微微頷首示意。 跟導演進入到舞臺後面,我發現後臺有不少人正等著登臺表演。這些人都鶴楓的學生,肯定是剛才排隊後先進來的那批。 我心裏還有點掛念文哥那快得離譜的拳頭,直到馮導跟我介紹面試流程的時候才轉移注意力,這次我在排隊的人群中看到了楚昭然。 楚昭然看見我出現在這,眼神中多少有些驚訝。我從這人的反應上大概看得出來,剛才文哥找我麻煩恐怕還是他安排的。 媽的,這人怎麼跟蒼蠅似的?我看見這張俊俏的臉,心裏真的開始有點厭惡他了。無冤無仇的,就因為我跟艾雪說了幾句話,就非要找人整我到死嗎? 這還不算,還不忘利用我賺點小錢。 此時楚昭然的臉色依然很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讓人舒服的感覺。我卻越看越覺得惡心,心說爺就算搞不動你至少也要讓你覺得人生比較失敗吧? 既然下定這種決心,我的目光跟楚昭然接觸一下後就迅速錯開。楚昭然大概也覺得我能混過文哥那關很讓人驚奇,低頭開始思考某些問題。舞臺上方此時開始傳來華麗的花腔男高音,原來是參加選拔的學生開始做功力示範。 花腔男高音的聲線說不好聽點,跟女人唱歌沒有太大區別。大概這位同學是見到馮導聲線陰柔,想出這麼一個招來取悅馮導。這歌聲其實不錯,我這個擁有了藝術之星才能的人聽起來都覺得挺好,但他好像選錯了路子。 要拍的是動作片……大哥你唱歌有個毛用? 果然不出我所料,花腔了幾句之後那人被臺下不耐煩的劇組成員趕走。下一個頂上。 這次上去的人換了悲傷詠嘆調,看來這次面試是自由發揮的主題。聽到那誇張華麗的戲劇聲音一響,我在心裏先開始嘆氣搖頭。 看來開頭表演的這幾個人都是高中戲劇部的,這年頭在戲劇部混的男生無非都是想多泡幾個姑娘,或者證明自己是個上等人。結果學的都是這種讓人崩潰的古典藝術調調。 這種調調能讓馮導滿意才怪,我翻著白眼等那人被踢出局。 果然,悲傷不到一分鐘之後,再次換人。 跟上的這位看唱歌不受歡迎,改成了舞臺劇的表演形式。我站在後臺,也能看到舞臺全貌,這是個斯文氣很重的男生,在那裏表演愛侶死亡時的誇張表現。 我們這個年紀的學生有多少真見過死人的?又有多少真經歷過生離死別的?大多數人無非還是在電視和大螢幕上學來的皮毛,這位同學表演了一會也顯得有些萎。 臺下劇組人員揮手示意,再換下一個。 戲劇社的男人不多,這片刻之間被踢了三個出局。連跟在旁邊看熱鬧的戲劇社社長都有點著急。 戲劇社長是個女的,一頭長發垂肩,五官精緻,只是雙眉生得有些兇。此時她正雙手環抱站在舞臺一側,簡約的白衣長裙下露出一截晶瑩小腿,倒也顯得明艷動人。 我剛才就發現這人目光時不時集中在林莎身上,難道兩人認識? 第四個上去的還是個男的,這次選角是以男性高中學生為主,條件特別好的女性也可以參加。我看到戲劇社長對那男生輕輕晃動手指,似在指點什麼。 戲劇部的男生沒一個醜的,這位帥哥在社長大人的小動作下露出一絲會意神色。很快以一個騰空翻騰的動作完成了出場。 這個出場讓整個昏昏欲睡的劇組都精神起來,站在我身邊一直盯著舞臺猛看的馮導拍了拍我肩膀,留下一句“等會念到你名字就上臺”轉身離開後臺,回到觀眾席上。 表演還在繼續,那位經過指導有些開竅的帥哥持續耍出高難度動作,讓臺下一群人看的嘆為觀止。不過好像嘆過也沒有什麼後續,劇組的一個副頭招呼下一位上場。 …… …… 由於上次我給馮導的印象太過深刻,這個大鬍子坐在下邊觀眾席上也不老實,時不時往我這邊看,目光中充滿殷切之情。 我站在隊伍最末,臉上堆出讓人覺得高深莫測的微笑,也不多說話,更不十分關注舞臺上的表演。這讓同樣時不時回頭瞅我的楚昭然也開始面色猶豫,不知道我為何有這麼強烈的信心。 一個一個人試下去,終于輪到楚昭然登場。我跟著隊伍不斷向前,目光始終停在林莎身上。林莎感覺到我對她的注意,還沖我拋了個溫柔的媚眼。 ……這女人不簡單,這是我的第一判斷。 楚昭然上臺了,我和林莎幾乎同時收回目光,觀看帥哥的表演。 楚昭然表演的是一段古典舞蹈,這和光輝聚會時的那套沒有太大區別。唯一不同的是,楚昭然的表演中增加了許多高難度動作,這一變化顯然是在告訴我,他在某些方面其實也很強大。 從楚昭然的動作流暢性來看,這個人很像苦練了十幾年舞蹈的那種人。可惜我早就知道,這哥們從小到大聲色犬馬的生活過得比誰都多,這完全都是憑借天賦。 這種天賦幾乎達到了“才能”的境界。 可惜的是,楚昭然遇到的我,是絕無僅有擁有兩項“才能”的人。 就在楚昭然完成了全部舞蹈動作之後,劇組的人打算站起來鼓掌的時候,我信步走上舞臺。 從後臺到舞臺,不過不到十步的距離,我抬起腳步的瞬間,心中立即充滿了各種表現自己的方式。我所要做的,無非只是在這所有選項中選中一樣,全力發揮。 最終,我選擇了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方式。 我只是走出去,用普通人走路的速度,像是路過一樣穿過舞臺。 在穿過舞臺的途中,我看了一眼觀眾席,看了一眼楚昭然。 一樣的眼神,充滿了藐視。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我的輕蔑和嘲諷,這樣的感覺往往要積累到一定程度才會爆發,我只用了短短十秒鐘鐘的時間,就用動作和眼神傳達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的輕蔑! 在舞臺另一端,我停住腳步,臉色恢復如常。 “我的表演完了,大家喜歡我的表演嗎?” 我用謙虛有禮的口氣詢問臺下的劇組成員,這些人多半都是在第一次面試時見過我的。但大多數人依然驚訝。 “表演最重要的部分,是讓人信服的表達各種情緒。” 這是我的總結,說完我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戲劇部。從剛才的不斷接觸中,我已經吃定了馮導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這一套他肯定會喜歡。 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我還沒走出去多遠,那位大鬍子已經跳起來攔住我:“別走別走!這事不能這麼快就完,你得留下!” 我回頭,眼光閃亮地看著大鬍子。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自己可以贏,不是因為我表演比楚昭然強,是因為我更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在所有人急於表現的時刻,我這種收斂了自己內心真實欲望的面具更能讓人覺得特別。這也是一種表演,只是更加無聲。 楚昭然和林莎對望一眼,兩人的神情之中都有一絲無奈。這場面被大鬍子興高采烈的笑聲和決斷給掩蓋過去。 “岑夢無,你就是我們這次配角的第一人選了!” 我十分配合地沒有表現出太多激動之情,只是微微欠身算是感謝導演的栽培之情。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我越是這樣,這位馮導越看我順眼,還主動給我再次留下聯系方式,讓我下周給他打電話。本周內劇組的一切收拾妥當之後,我就可以看劇本了。 我和馮導正說著話,臺上那些被逐個踢出局的戲劇部男生已經開始灰溜溜地往外走,其中也有楚昭然一個。讓我意外的是,楚昭然走到我面前時竟然露出一臉看似真誠的笑容跟我握手:“恭喜你,岑同學。” 楚昭然一直看不起我,我也不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能讓他突然轉性,唯一的答案只可能是林莎支招。我再次多看了一眼林莎,心說這姐姐真讓人佩服,她這些手腕當個政治家都沒問題,當演員真是浪費人才了。 跟楚昭然別扭地告別之後,馮導拉著我見過劇組的核心成員。這些人包括副導編劇和藝術指導等人,這些人大多數的名字我都曾經在公共場合聽過見過。不過我就是這樣,你名企越大人越強勢,我就越不表現出驚訝和崇拜之類的情緒。 陳無極曾經囑咐過我,讓我小心接觸林莎。我表現出這種態度,也是給自己塗一層偽裝。如果那天風刃獸的屍體真是被林莎弄走了,我們怎麼高估這個美麗神秘的聰明女人都不算過分。 ×××××××××× 從戲劇部脫身,一路無數目光跟隨。光輝聚會那天晚上我的表現在學校裏已掀起一股不小的波瀾,剛才馮導那個擁抱更激起了無數人生猛的八卦心,我覺得路上至少有一半人在對我指指點點地議論。 我對這些倒是沒所謂,旁若無人才是我的真正長項。 穿過眾人目光交織成的大網,我回到教室收拾東西,順便在窗口張望操場上是否有認識的人。四家主老遠站在林蔭長廊下閑聊,艾雪一個人默默穿過操場,只有在那面試中落敗給我的楚昭然一人恨恨站在前後操場的通道附近,目光緊緊看向教室這個方向。 恨吧少年……我在心裏冷笑,跟一個擁有了天才藝術家才能的人比這些玩意,那是你運氣不好。 收拾好東西,我正要離開,方定坤像是一陣旋風一樣沖進教室。 “恭喜啊岑少爺!”這廝一頭爆發發型激動得直發抖,“您這就要出名了呀!” “呸,我更希望他們能早點發勞務費給我。”我故作不屑,可惜表情並不太像,“劇組裏有楚昭然的姘頭,估計日子不會太好過。” 天生對八卦無比敏感的方定坤自然知道我口中的楚昭然姘頭是誰,大笑道:“我聽說了,光輝聚會你們拼過一次?” 我對這個話題毫無興趣,那天晚上後來發生的事比這些無聊的爭鬥有意義也可怕上一萬倍。我揮揮手道:“事情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提吧……你來就是為了給我道喜?” “當然啊,這種好事你應該帶上我一個。”方定坤看著我,雙眼放光,“我其實早就想跟林莎要個簽名了,這事兒你看行不行?” “……你怎麼看也不像是搞搖滾的。” 說起來我對方定坤還算有一定好感,這人也是我在學校裏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只是要林莎簽名這種小問題,我自然一口應承。看我答應下來,方定坤興匆匆去跟麥子那邊排練,依然留下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教室裏考慮去劇組的問題。 不知為何,我現在對林莎也開始有了更多的興趣。第一這姑娘十分美麗,第二這姑娘又相當神秘。從某些角度來看,林莎跟艾雪還真有很多相似之處。 陳無極出的主意簡直可以說是餿的,我還是照做了,顯然我內心深處也有打探林莎秘密的想法。 既然決定了,乾脆就放手去做吧……我正這樣想著,教室門又被推開。 我抬頭,看見譚菲菲的一張笑臉。 “怎麼?都贏了楚昭然還不高興嗎?” 看見這個和我不知為何會搞在一起的少女,我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邪火。 抓起少女的手,我頭也不回離開教室。 “走!” “嗯?” “搞!” 說出有生以來最簡潔的對白之後,我和譚菲菲手拉手離開學校。 |
第九十一章 文哥的拳頭 這人的出現讓我很意外,我本以為和他之間的過節應該暫時無事,沒想到竟會在這人潮洶湧的地方看到他。 文哥抱著肩膀,正冷笑著瞧我。在他身邊跟了兩個身材高大結實的小弟,這兩人眼神中也充滿了不屑,似乎覺得三人來堵我這麼一個小屁孩很有一些丟人。 看到文哥我愣了一下,難道鄭天巖的話對他沒用?還是鄭天巖授意文哥來找我麻煩?是不是當年陳無極弄得湯海潮在耶雲市無立足之地的做法過了,這位隱忍得極好的鄭老闆知道之後,忍到現在終於要對我動手了? 我頭腦中晃過這許多不切實際的想法,終於還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低頭就打算繞過文哥趕快離開。 “小子,你要是逃了,我就去找你女朋友的麻煩。”文哥沒出手攔我,說話聲音也不大,剛好我能聽見,“你女朋友是阿湯哥以前的那個女朋友譚菲菲吧?你想不想這丫頭跟你一起倒楣啊?” 文哥這句話讓我停住了腳步。 我不是怕文哥,我是覺得跟他之間的矛盾鬧得有點無緣無故。聽文哥出口威脅,我回頭對這位學長勉強一笑:“咱們之間應該沒有什麼過節吧?我和楚昭然之間的矛盾被他利用了,他贏了你的錢,你應該找他的麻煩才對……” 文哥看了一眼站在臺上笑呵呵的副校長,惡狠狠地道:“這裏不是說話地方,有種你就跟我們一起走。” 我聳肩,跟著文哥他們離開戲劇部門口的空地,走到體育館後面。 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體育館外面總是單挑群毆的最佳地點,原來體育館二樓就是醫務室,打個死傷出來也方便盡早維修。 我們四人在體育館背後站好,文哥抱著肩膀不斷打量我,看我的表情活像素食動物看蔬菜。 “聽說你挺拽?” 我不明白文哥這話什麼意思,就算跟楚昭然有點矛盾,也從來沒在學校裏怎麼樣。況且我更在意文哥背後的那個人,那個鄭天巖,他到底什麼意思? “沒有文哥……這事兒真得找楚昭然,他想騙您錢……”我在一切未明的情況下連連擺手,“這事兒咱們都算是受害者,不用這樣吧?” 我想得很簡單,既然答應了鄭天巖暫時不跟文哥沖突,至少我要盡量做到。眼前這位三年級學長咄咄逼人,我卻沒必要跟他一般見識。 我話剛說完,文哥身邊一個壯漢撲過來,照著我臉就一巴掌扇過來! “你哪那麼多廢話!” 我心中大駭,向後一個仰身避開這一記偷襲,連退數步拉開跟文哥之間距離。 我不明白為何文哥會樂于跟我翻臉,竟讓自己的小弟率先動手。 可能是我反應動作太快的緣故,讓文哥和他兩個小弟大為驚訝。這幫人身經百戰,看得出我也不是什麼好貨,神色立即變得謹慎。 “那哥四個都打算罩我,文哥您說咱們何必呢?” 我隔著一段距離還在不斷說軟話,同時也不忘威脅一下文哥。四家主在學校外面可能震不住**工作人員,在學校裏面還有點影響。 聽到四家主的名頭,文哥臉上的肉沒能忍住跳了一下。這位看起來霸氣十足的哥哥猶豫了一下,還是很堅定地揮手,宛如許多影視作品裏的大人物。 “弄他!” 四家主的名頭第一次失效,這讓我開始懷疑這事不僅僅是單純的找茬和報復。 “楚昭然的小花花腸子我知道。”文哥不再抱著肩膀,反而用一種看待真正敵人的眼神看著我,“我拿他沒辦法,又不找人弄你,你讓我以後在學校裏怎麼開莊?” 操,原來是這種可笑的理由。 文哥說話間,倆炮灰傻小子已經過來伸手要扯我頭發,其中一個還很職業地朝我小腿踹來,看這樣倆人平時肯定沒少基情配合。 看來好話已說盡,該翻臉的時候咱真就得翻臉了。 我學著剛才左邊那位大哥的架勢,心中默默回憶艾雪跟人動手時快如閃電的場面,以自己所能達到的極限速度扇了兩個嘴巴出去。 啪!啪! 簡單乾脆,兩個配合無間的哥們讓我一人臉上抽出一條血痕,這倆人也朝著一個方向倒過去。 我這人脾氣不算好,既然都翻臉了,不如徹底一點。兩個巴掌扇得他們暈頭轉向不算完,我又一人補了一腳。 這算是簡單的個人實力演示,我相信站在後邊當甩手掌櫃的那位不至於看不明白。 “文哥,咱真有必要鬧成這樣嗎?”打完人我繼續雙眼水汪汪地看著這位據說很能打的哥哥,嘴裏話還是挺軟。 聽說文哥很能打,我知道自己現在憑反應和力量比普通人強一些的微弱優勢對他未必有效,所以依然刻意拉開跟他之間的距離。在我和文哥之間,是兩個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起不來的傻小子。 估計文哥也看出來我是在不斷裝軟,眼神有點陰森的文哥朝地上吐了口吐沫,輕輕甩了一下雙手手腕,看樣子是打算動手。 不知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我異常想念艾雪…… 我的想念沒有奏效,文哥用輕逸的腳步越過兩個不知道真傷還是假傷的兄弟,慢慢靠近我。我則一臉讓人強暴的小少女模樣,不斷後退,給足了文哥面子。 現在我看出來了,文哥在打人方面的手藝至少要比楚昭然強一點,這恐怕也是為什麼楚昭然會選擇讓文哥對付我的原因。文哥朝前逼近沒幾步,已經拉近不少我們之間距離。 我心中一涼,看來這關鍵時刻還只能靠自己了。 正想著該怎麼跟文哥動手,眼前猛然一黑,竟是文哥已一拳打在我臉上。我覺得雙眼之間微微一痛,一股巨大的推力立時將我掀翻在地。 好快的拳頭! 我在地上打個滾起來,很意外發現文哥沒有乘勝追擊。 這人顯然很有信心弄翻我,人家把打架當玩。 我抹了一把臉上蹭灰土,又輕輕摸了一把被打的位置。還行,並無大礙,也不覺得怎麼疼。 看我沒什麼太大反應,文哥眼中掠過一絲訝色。 到底是職業選手,驚訝之色一閃而過,文哥像一個躍躍欲試的散打運動員一樣陡然貼近我面前,又出一拳! 這次我倒是看清拳頭,可還是沒躲開。文哥一拳砸在我胸口,一陣強大的壓力再次讓我倒地。 我在地上一個骨碌再爬起來。文哥的速度比我想像中還是慢一點,這讓我心中大為篤定。 胸口有點悶,還是沒什麼事。 看自己出兩拳兩次打翻在地的人沒事似的爬起來,文哥的表情不在充滿自信,而是變得審慎。這一次他沒著急繼續動手,而是跟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文哥明明很強,很強大到這個學校裏可能除了艾雪和四家主這樣的狠人之外都會怕他,我此刻卻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看見文哥擺出進攻的姿勢,我只是覺得稍微有點鬱悶。 就這麼被打了兩拳,居然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那四個臭屁小子護著你,看來不是偶然啊。”文哥渾身放鬆,開始再次靠近我。 這種時候只能靠自己,我深深吸氣,將自己的精神不斷集中,抬起看似柔弱不堪的雙手。 踏著交錯詭異的步子,文哥又朝我的臉揚出一拳! 拳速比上兩拳更快! 我的胸口再次響起悶聲,這次文哥卻因我全力防禦沒有將我打倒,只是後退幾步。 這次文哥更驚訝,在原地醞釀了半天都沒動手。 我正在心中揣測文哥到底是技巧型還是速度加力量型選手,不遠處竟然傳來一個頗為天籟的聲音。 “你們都是哪班的學生?怎麼在這裏打架?都給我住手!” 我扭頭一看,樂了。 竟是平時在學校裏被無數人遐想得渣都不剩的朱蔚昕美女,這老師今天依然身穿套裝,只是套裝款式似比往日更大氣簡潔一些。帶著金絲眼鏡的美女老師走到我們近前,將我和文哥隔開。 “同學,難道你們知道今天選角的是武打片,才在這裏提前練習一下?” 這位混血精靈還挺有幽默感。 老師級別的人物現身,文哥收回高高端起的肩膀,整個人瞬間鬆懈下來。原來還火藥味甚濃的場面一下被破解,我在心裏只能對艾爾西婭翹個大拇指。 “高,實在是高!” 自不必說,朱蔚昕絕不會“偶然路過”這種地方,肯定是艾爾西婭暗中呼喚她才來的。 制止這種學生單挑場面最好的人選莫過於老師,哪怕鶴楓學院的學生再彪悍,這一條總不會變。 想起這驚艷鶴楓學院的美女居然隔三差五會去給我收拾房間,還像個女僕似的擦地,恐怕文哥知道了也會立即暈倒吧? 朱蔚昕看來任教時間不短,屬經驗豐富的那種,三兩句話就把我們這兩夥人拆開。文哥帶著兩個齜牙咧嘴的兄弟先行撤退,我則被美女老師抓走“單獨談話”。 在朱蔚昕的護送下,文哥也拿我沒辦法。這人雖囂張,始終要給美女老師一些面子。文哥和兩個臉色惡狠狠的小弟三人目送下,我“戀戀不舍”地隨著朱蔚昕離開空地。 ×××××××××× “你怎麼想到讓她過來的?” 看朱蔚昕離去的背影,我瞧瞧問艾爾西婭,這姐姐最近變得沉靜又機靈,讓我還有點不適應。 “幫你解決麻煩。”艾爾西婭簡單回答我,沒有多說。 既然這事問不出什麼新結論,我也只好把問題按下。在學校內尋找公用電話亭,給馮存默導演打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之後,那邊一個不陰柔又有點焦燥的聲音問道:“哪位?我很忙……” “馮導,是您讓我今天打電話過來。”我知道這位名導此時一定忙得恨不得變成化身千萬的神明,因此口氣愈發平靜。 聽到我的聲音,那位導演大人出乎意料地平靜下來。從電話裏可以聽見,他周圍似乎還很吵鬧,在這一片吵鬧聲中馮導的聲音依然清晰。 “你在哪里?怎麼不過來見我們?” “這種大場面,算了吧。”我刺激馮導,“你們這樣挑下去,挑出點便宜蔬菜的概率比較大,這還算挑演員嗎?” 搞藝術的人脾氣跟正常人都有點區別,我以平常心待之,效果竟然不錯。那邊馮存默聽到我的諷刺,苦笑一聲:“投資方的意見,這是為了利益作出的讓步。” “你本來就是商業導演,為了商業讓步也不算什麼。”我安慰這位大導演,差點忘了正事,“面試會持續到幾點鐘?我還要去找你嗎?” “來,來,你一定要來!”人妖導演似乎跟我特別對脾氣,“你現在有時間就直接過來吧,我在報名處等你。” 我猶豫了一下,那麼多人都在那裏亂哄哄地等著呢,我這一過去不比當初跟楚昭然在操場上面對面那場面更招人議論?在鶴楓學院的新生裏我現在也算個小名人,再來一次這種眾目睽睽下小爆發的事,估計就會被拉去研究我到底是不是外星生物。 再仔細一想,反正都已經鬧出許多事來,也不怕多這一樁。 “好,我很快過去。” 答復馮道之後,我跑到體育場裏找了個衛生間猛照鏡子,確定文哥打我的幾拳都無大礙後才朝選角的會場走去。 剛才不少人見我跟文哥一起離開,以為我已慘遭毒手。看見我又重回會場,不少人目光詫異。 在這眾人的詫異目光中,那位一直不肯怎麼說話的導演馮存默竟然分開人群,跑過來要跟我擁抱! 這個擁抱熱情又自然,讓我躲無可躲。雖然咱不是同性戀,也不能在這種時候讓大導演丟面子吧?馮存默擁抱我的場面讓在場等待的學生們發出巨大的嘩然之聲,所有人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們。 導演本就是選角活動的焦點,被馮存默這麼一擁,我也跟著成了眾人眼中焦點。 此時我就算有苦笑也只能在心中藏著,估計這次之後我在鶴楓學院就徹底出名了。說不定還有人會在惡意揣測我是不是跟這個陰柔的大鬍子導演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系。 嘩然之聲很快消失,大概所有人都想到,眼下這選角的事兒還得馮導說了算,太過失禮的驚訝恐怕會讓他心生反感。 我瞇著眼睛掃了掃左右,心說現在的孩子果然都比以前成熟許多,居然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 仔細想想,來面試的多半是處心積慮想出名的,懂得分寸也很自然。 馮導擁抱過後帶著興奮給拍了拍我肩膀:“你終於來了,來,讓這些人學習一下什麼是表演!” 這句話殺傷力有點大,不少人都被誤傷到。靠近我們聽得見說話的人臉色都不太好。 馮存默是國內知名導演,對於這種場合批評一些學生的演技不佳自然也無可厚非,旁邊跟隨的媒體記者們也沒多說什麼。倒是所有人都把重點轉移到我身上,我在許多目光如炬的記者身上看到了野獸捕食的眼神。 低頭嘆口氣,我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已經遠去。這一次的事一定會給我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場面變得更加混亂,已經有記者開始朝馮導發動進攻:“馮導,請問這位同學跟您是什麼關系?” 另外的一部分記者乾脆分散重點,將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 “這位同學,您是怎麼認識馮導的?你們之間是什麼關系?” 我還來不及回答,更多的人已湧上來。這樣的場面我以前不是沒聽過,自己還是第一次親歷,當時就傻眼了。 到底還是馮導久經考驗,在記者形成的包圍圈中殺出一條血路,估計是連動手踹人的本事都用上了,這才來到我身邊。 “請不要因為采訪耽誤我們的工作進度好嗎?”深知合作雙贏之道的馮導動作粗暴,嘴裏說得還很婉轉,“我們會很快再次召開發布會,到時候提問的機會很多。” 這話唬得了新記者,對老記者用處不大。不少人打算後退,更多的人還是堅守崗位,不打算放過我們。 “請問……” “這位同學……” 我這幾年的生活一直處於一種相對的平靜之中,最近這種平靜正在不斷被打破,也被我盡量刻意控制著。第一次面對這麼多人這麼大場面,我心裏有點發慌。 還好,只是有點。光輝聚會的時候連風頭都出過的人,稍微鎮定一下也就不再懼怕這種場面。 對付窮追猛問的最好回答就是沉默,一切外交辭令在沉默面前都顯得漏洞百出。我咬定了就是不說話,拒絕回答任何人問題,一直等到導演和投資人勸開這些記者。 站在這麼多記者中間還能不動如山,馮導看著我的眼神裏似乎更多一些贊賞。 我一直等到潮水一般的記者們都被勸散之後,才慢吞吞跟著馮導進了後面的舞臺間。 房間很大,很整潔,說明這學校有錢到一定程度可以隨便燒。中間一片幹凈漂亮的舞臺,顯然經過細心打掃。我抬頭看了看布滿燈泡的穹頂,又瞧瞧整齊的斜坡座椅,就是一句話都沒問帶我進來的馮導。 帶路的大鬍子回頭看了我一眼:“你就沒點好奇心嗎?” |
第九十章 我有花一朵 “我的介紹只有這么多。”我看著這些人,用很淡定的口氣說道,“如果還需要補充什么的話,我是鶴楓學院高中部一年級學生,期待一個兼職的機會,給自己賺點生活費。” 所有人都傻掉了,就在氣氛正好,眾人都期待我說出更多內容的時候,我忽然掐掉了獨白。 而且我的理由很完美,需要賺錢的人比想要出名的人看起來更貼近實際。來這里的多數學生都是希望得到一些日后炫耀的資本,從沒有人像我這么坦誠自己對金錢的渴望。 那位陰柔的大胡子導演愣了一下,用眼神跟那些正襟危坐的劇組人員交換意見之后對我說道:“你……知道我們要拍的是什么電影嗎?” “商業電影。”我簡單回答,“觀眾愛看的。” “還有呢?”馮存默帶著一絲好奇繼續追問道。 “能打動人的。”我的目光依然停在林莎臉上,語速依然不疾不徐,“是那種半夜夢醒的時候也會偶爾想到,會和很多個人記憶混在一起,一直被人記下去的作品。” 這句話說完,我感覺到那些坐在椅子上的人多少都有一些騷動。有點人直直腰,有的人手指無意義地抖了抖。 “來,你能不能表演一下?”馮存默始終不說自己是誰,就像一個全場忙碌的勞工一樣給我指出表演的場地,“在這里,我們需要你表演一下什么叫痛苦。” 馮存默所指的位置只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只花瓶,一束火紅的芮末花。 “你有十秒鐘思考時間。”馮存默開始掐表,“十秒鐘之后,表演開始。” 到了這個階段,我反倒覺得輕松了。 不就是表演嗎?而且還是表演什么叫痛苦。別人沒吃過苦我還沒吃過嗎? 我用了三秒鐘走到那張桌子前,對著那瓶花伸出手,將花瓶中的火紅色芮末花抓在手中。 接下來的兩秒鐘,我轉身面對馮存默和那些評委老爺太太們,讓他們方便第一時間看清我的眼神。 接著,我等待了五秒鐘,一直等到馮存默說出“開始”之后,才慢慢將手中的芮末花放在地上。 將芮末花放在地上的同時,我在內心深處開始回憶自己曾經最黑暗最無助的日子,那被我深深隱藏在內心的悲涼和痛苦在瞬間奔涌而出。我的身體因這感覺而微微顫抖,我的記憶因懷念和渴望而變得無比懷念過去。 什么是最痛苦的經歷? 最痛苦的感覺,就是你經歷過幸福之后,再次跌入生活谷地那種情緒! 我一句話也沒說,一滴眼淚也沒掉。只是默默站著,低頭凝視那束芮末花。 我堅信,一個人的情緒和思維,完全可以通過表情和身體的微小動作表現出來。這世上最偉大的表演者們,無非是找到了控制這種微小變化的方法而已。 而讓自己身體感覺到這種微小的變化,最方便的方法就是去體驗要表演的感覺。 痛苦之所以痛苦并不是因為身心難過,而是因為知道什么是幸福,自己卻得不到。 只有明白了這一點,才能懂得什么是痛苦,才能懂得如何表現痛苦! 我有自信,同齡人中沒有多少人能像我這么深刻理解痛苦。 低頭凝視那束花足足有十秒鐘,我收回自己的目光,用極為嘶啞的聲音問馮存默道:“可以了嗎?” “可,可以了!”馮存默被我這么一問,似乎剛剛回過神來,“你不錯啊小伙子,留一個聯系方式吧。” 大胡子用眼神跟那些正襟危坐的交流看法,似乎大家神色之中贊賞還是居多。我對這種結果并不意外,只是更關注林莎的態度。 林莎好像也很意外,看我的眼神之中多了幾分驚訝和佩服。 我對著導演無奈地撓撓頭:“我,我沒有聯系方式啊……家里沒電話。” “那么留個我的電話,你明天給我打電話。”馮存默看著我雙眼放光,“明天……哦不,后天,我們在耶云公開選角結束之后,給我打電話。” 我點頭,匆匆抄下馮存默大導演的電話,就離開了會議室。 臨走的時候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多看了林莎一眼。如果走得太痛快,倒會讓她生疑。 從會議室里出來,站在外面還有一些等待面試的年輕才俊們。這些人都用一種好奇的目光看著我,看著我這個穿著裂開的球鞋和臟兮兮校服的人坐電梯離開。在眾多目光中我能感覺到那個可愛小姑娘的目光尤其扎人,都讓人覺得有點疼。 在許多服務生驚訝又有點鄙視的目光中穿過富麗堂皇的大廳,我走出蘭貝利酒店。從這里回到家就算坐車也要大約三十分鐘,走路所需的時間更是讓人崩潰。 陳無極果然聽話,沒等我就直接回去了。我旁若無人地站在酒店旁邊的公共汽車站臺上等車,順便看已在暮色中的城市。 仰頭看天空,今天的月光很好,可惜不是圓月。 “喂……”我在腦海中叫艾爾西婭,“你現在這么虛弱,等到再次月圓之夜,能不能恢復一點?” 大概是我難得關心她一次,艾爾西婭倒顯挺驚訝:“人類,你不必關心我。” “得了吧。”我現在已經能完成在意識里撇嘴這種高級心理活動,“我關心你還不是因為您老人家給我也惹上了無限麻煩?那個光芒女神都能找到人來收拾您了,以后這日子怎么過還很難說。” “天界之門不能反復開啟。”艾爾西婭再次向我解釋,“希雅即使擁有神國特權,也只能每逢十七年開啟一次。只是我不知道過去這許多年里,希雅到底派出多少追隨者在人間停留。” 我這幾天刻意讓自己不去想這事兒,現在經艾爾西婭這么一說才覺得心中悚然一驚。那混血精靈就明顯是光芒女神扔下人間等著艾爾西婭的,沒想到還真讓我們給碰上了。現在艾爾西婭因為海默爾傷成這個奶奶樣,真的再來人找麻煩怎么辦? “月圓之夜還有幾天,耐心等待就是。”艾爾西婭自從恢復了部分記憶之后,變得比以往更為從容。這種從容讓我覺得女神已不是最初認識的那般模樣,她跟我始終還是有距離的。 我和艾爾西婭有一句沒一句地在心里聊著,一直聊到回家。 在家樓下我本想用公用電話給陳無極掛個電話,后來想了想還是算了。學校里有的是說話的機會,沒必要浪費這幾毛錢。 小嬋夜里沒過來騷擾我,我恢復了獨自一人的自由,卻還隱約有點想這姑娘。 ×××××××××× 第二天一早去學校,我發現陳無極雙眼通紅,似乎一夜沒睡好。 “昨天怎么樣啊?”纖弱少年看見我立即問道,“聽說今天就要公開選角了。你昨天表演了什么?” “我有花一朵。”對陳無極微微一笑,我沒再搭理這個出餿主意的少爺,信步去教室上課。 教室里不少人也都在討論馮存默新片《砂之時海》的選角問題。盡管所有人都覺得這個校園選角是為了擴大宣傳和讓我們這種無聊人士掏錢去看電影,大多數人還是顯示出了對公開選角的興趣。 畢竟對于我們這個年紀來說,當一回演員的虛榮實在太有誘惑力了。 我沒有參與這種無所事事的討論,一個人在那悶頭看書。沒看多久八卦之王方定坤已經靠過來了,神秘兮兮地對我說:“聽說《砂之時海》劇組已經在內定選角了,現在的校園公開選角完全就是個噱頭。” 我發現我還真小看了這個八卦之王,這么勁的消息他都知道了……那估計全世界也都知道了。 “那又怎樣?” 方定坤一雙眼睛里閃爍著人類對于八卦的熱衷,用一種確信無疑的口氣說道:“那么他們的校園選角最后一站可能就是內定角色所在的學校!只有在最后一刻確定要選的角色,才能顯示出劇組的公平,還有命運的必然!” ……!! 方定坤的分析讓我大吃一驚,趕忙問道:“那劇組的最后一站是哪里?” “咱們學校啊。”爆炸頭少年咧嘴一笑,“所以只要到時候看選中了誰,就知道誰是內定角色了。按照劇組里林莎和楚昭然的關系推算,這種好事怎么也該是他的吧?” 方定坤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這種思路讓我本來充滿自信的心中多了幾分疑問,說不定林莎還真就看在楚昭然的份上內定了角色,若是這樣,我之前所做的努力就等于白費。 方定坤并不知我心事,又跟我八了幾句之后便換成其他話題。我心不在焉地聽著,有點擔心又期待劇組的到來。 晚上放學的時候,我沒等來《砂之時海》的劇組,反倒等來了最近一直很低調的艾雪。 自從聚會之后,艾雪這幾天一直異常低調。中間除了在課間我們偶爾閑聊幾句之外,此人一直行色匆匆,好像有什么事在忙一樣。 看見艾雪,我的心情好了不少。這姑娘總有一種讓人溫暖的感覺,看見她我覺得自己好像沐浴到陽光一般。 “不如今天我們約會去吧。” 不等艾雪說明來意,我已經開始擅作主張。 “啊?”少女頗為驚訝,驚訝中居然還有一點開心,“好……好吧。” 其實說是跟艾雪出去約會,也不過是找個地方散心而已。我這等窮人自然是沒資格有情調的,再說那種“有情調的生活方式”艾雪也未必欣賞。 放學后的城市千篇一律,我和艾雪沒有什么目的地,閑逛很久之后終于想起來似乎是要吃晚飯,最后我決定請請艾雪吃飯,感謝她對我的救命之恩。 “難免還是落了俗套。”隨便找了家便宜店坐下,我對艾雪自嘲,“估計這個時候全世界的年輕男女都在吃飯。” 艾雪淺笑:“沒關系,好東西都是俗套的。” 我招呼精神不足的店員過來,點了兩個大碗的牛肉面,外加一碟小咸菜。這豪華的盛宴陣容讓艾雪吃吃笑了:“你還真舍得下血本……” “吃飯嘛,追求那么多干嗎。”我撓頭,“這是請你,要不我還去娛樂城混免費餐吃。” “你好像變了不少。”艾雪歪著腦袋打量我,“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嗎?” 這姑娘是個絕頂聰明之人,那天晚上四個人里唯一沒昏迷的可能只有她了。這幾天艾雪沒有怎么正面跟我交流,恐怕也是在內心之中隱隱消化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畢竟,一切看似都不可思議,完全超過我們日常的理解層面。 “算是吧。”我就算在小飯店里依然謹慎無比,左右看看有沒有什么人在關注我們的談話之后才說道,“開啟一個未知世界大門的代價,往往是消化不良。” 艾雪勉強一笑:“其實你知道的不比我少太多吧?我覺得那天晚上真正被嚇到的是我。” 談話到這里被迫中斷了,這家店做牛肉面的速度實在是快,味道也不錯。我們很有默契地沒有深入這個話題,開始各自吃東西。 我吃東西的速度一般人沒法比,一碗牛肉面一共有八塊肉,我只張五次嘴,連肉帶面一點都不剩。牛肉面的濃香湯味在空氣里剛剛彌散,我已經在剔牙了。 艾雪不是第一次跟我一起吃飯,還是被嚇到了。 我剔壞了一根牙簽,艾雪才算緊趕慢趕吃完面。這姑娘有一點讓我覺得不錯的就是沒什么個人惡習,從來不會表現出自己的優越感。這一點在鶴楓學院很多同學的身上我完全看不到。 某位前輩說的果然沒錯:好姑娘總是有的,只要你用心去找。 不知道為什么,我和艾雪吃完飯都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最后由我做主,送艾雪回家。除了光輝聚會那一次之外,艾雪基本不開車出門。我們就順著已經漸漸人流稀少的街道走回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我們很自然地從肩并肩變成手牽手。 長夜將至,燈火初上。我拖著艾雪的手就這樣走啊走,嗅著少女身上的淡淡清香,有些希望這夜和路永遠走不完。 送艾雪回家之后,我一個人獨自回憶了一下艾雪今晚的表現。這姑娘剛開始來找我的時候似有什么事要商量,卻又沒有明說。從少女的臉上我能看出一絲強顏歡笑的意思,不知道能讓她發愁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呢? 這個問題在我腦海中停留了很久,我不是一個喜歡在某個問題上糾纏很久的人,生活中有無數問題要面對,不能每個問題都想很久,那樣遲早會死人……何況我所遇到的問題還比普通人多,如果總是鉆牛角尖的話恐怕早就因為心神過勞掛掉了。 我之所以能在艾雪情緒的問題上想很久,皆因這女孩在我眼中簡直充滿了讓人敬佩的王八之氣。我在心中對艾雪一直極其敬佩,這女孩敢說敢做,獨來獨往,潔身自好,又強大美麗——若是她也有化不開的哀愁和煩惱,那可能真是旁人都無法解決的難題。 關心則亂,我內心之中對艾雪的好感一直居高不下,看到她似有隱情,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 晚上又沒看見小嬋。我發現自己一旦習慣了被這姑娘糾纏之后,她一人間蒸發我倒有點掛念這人。晚上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發呆,除了艾爾西婭偶爾能跟我說句話,我依然感覺到了長久以來的孤獨。 坐在客廳里我問自己,這個世界上深深理解我并支持我的人,我能找到嗎? ×××××××××× 在走了幾個高中院校選人之后,《砂之時海》的劇組終于來了鶴楓學院。 比起之前的內部選角不同,聲勢浩大的劇組這次光來跟來的各種媒體從業人員就多得令人發指。劇組也就幾輛車,后面跟著的都是拿了車馬費準備狠狠宣傳的記者之類。所謂宣傳不過就是組團出來忽悠群世界人民的一種行為,無奈大家生活苦悶乏味,對這種行為都歡迎得很。 學校里閑人最多,無數學生跟在旁邊看熱鬧,若不是維持秩序的校警攔著,估計劇組就進不到后社團活動的小操場了。 戲劇部被臨時征用當作選角所在,副校長大人今天天氣哈哈哈地跟導演和投資人握手言歡,親切交談并合影留念。 我在旁邊看的這個崩潰啊……上到政府訪問下到這種學校活動,難道全世界外事活動都一個樣? 不管怎么說,副校長大人的講話還算厚道,扯脖子說了幾句就匆匆結尾了。通篇講話的意思無非就是這也是個機會是不錯的鍛煉機會,同學們應該好好把握云云。我覺得街頭賣成功人士速成手冊的那些小販說得都比他有煽動性。 副校長大人下臺之后是影片的投資方老板講話,這哥們我在經濟新聞上偶爾看過他的臉。五十多歲一個禿頂老男人,一臉油光,一看就是那種年輕過后才得志的成功人士。 投資人講話也枯燥無比,無非就是那些我們這個戲將在哪里哪里宣傳,將要沖擊哪些獎項的空頭支票。我聽得昏昏欲睡,只記得馮存默導演讓我今天給他打電話,卻不知應該什么時候打。 投資人吹完之后該導演噴,我看了一眼馮存默那把大胡子,把目光落在他身后的美女林莎身上。 林莎今天穿得很合學校的風格,一套樸素的運動裝,甚至還戴了一頂遮陽帽。和所有出門的明星一樣,今天林莎戴了一副墨鏡,大概是為了保護相機的閃光轟炸。 “我今天就一句話。”馮存默看著湊過來看熱鬧的近萬名學生大聲說道,“希望今天是我們公開選角的最后一天,大家喜歡演戲的就來吧!” 說完這句話,這位極富個性的導演將手中的麥克風高高拋起。 雖然發言很瘋狂,馮存默做事依然一絲不茍。這次參加選角的男生女生加起來超過萬人,分成幾個隊列排隊報名。同時馮存默分散開了劇組的人手,讓編劇和副導演等也幫著選人。 看到這樣聲勢浩大的場面,我沒跟著湊熱鬧,轉身默默離開了。 我這默默轉身離開的身影在人潮之中算是有些刺眼,就算不是所有學生都妄圖通過一次學校里的選角成為明星,看看熱鬧的心思總是有的。像我這般聽完開篇詞就扭頭走人的畢竟還是不多。 我這逆著人潮的姿態旁人沒有注意,一個聲音卻在旁邊陰陽怪氣地笑起來。 “到底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樣啊……” 聽到這聲明顯針對我的挖苦,我猛然抬頭。 |
第八十九章 投其所好就好 “林莎要拍什么新片?”我對電影雖有興趣,卻知道得并不多。直到陳無極開車打算送我去直接參加面試,我才想起來這個嚴重的問題。 雖然我已擁有了讓人羨慕的“藝術之星”才能,對自己一無所知的東西這才能還是無法施展吧? “一部動作片。”陳無極一看就是個典型的電影愛好者,“聽說也是史詩電影,是蜚聲海內外的著名導演馮存默籌拍的。因為有一部分劇情要在學校里拍,想找幾個學生參與演出。我也是從內部聽來的消息,現在還沒開始對外公開選角。” “知道內部消息的人應該不少吧?”我很容易從這種活動里想到現在社會上的許多潛規則,“等到公開選角的時候,除了斂財宣傳,也沒其他意義。” “差不多。”陳無極說,“漢中國所有的公開活動都這樣,習慣就好。” “早就習慣了。”我撓撓頭,“劇本你知道嗎?” “不知道。自從前年國產電影被人罵慘之后,我對電影就失去興趣了。” “這么晚了還有面試?”我想到現在的時間好像不太妙。 “馮導是個工作狂。”陳無極像是話家常一樣說著演藝圈的八卦,“也很少有緋聞,很多人懷疑他是個同性戀。” 我點點頭,沒有繼續問下去。很快陳無極就帶著我到了一家酒店門口,這家酒店在耶云市算得上是最好的酒店之一,主體建筑是一個充滿了流線感的水瓶形狀大廈,周圍環繞了許多小型樓宇。 “蘭貝利大酒店?”我仰望這棟從來都沒來過的建筑,贊嘆了一下,“有錢人是不一樣。” 跟著陳無極進了酒店,我一邊瀏覽酒店里闊氣又華貴的裝飾,一邊在心里慢慢回憶自己看過的許多電影和表演作品。 外露而不夸張,內斂而不沉悶……大致上看到的許多表演里,這種級別已經算是高手了吧? 沉思中電梯到了十三層,電梯門打開的瞬間我差點被眼前的景象嚇死! 最少也有幾百人,就這么站在走廊里互相交談著。這些人的品種東西混雜,有本國人也有外國人。大多數人手中拿著價值二十萬以上的照相器材,虎視眈眈地捕捉周圍的每一個細節。少數人空著手沒拿什么,這些人大多穿得整齊干凈,臉上的表情也是躍躍欲試,一看就知道是來面試的。 來面試的有帥哥也有美女。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破舊得有些裂縫的舊運動鞋,還有一身便宜校服,覺得自己真有點可憐。 不過這并不妨礙我出現在這里,甚至還在許多人驚詫的目光里前行。當初在鶴楓學院入學的時候,我已經歷過一次這樣的目光洗禮。 ——這世間旁人的目光真的很重要嗎?他們真的比你自己更了解自己嗎?就算所有人都看你是一坨屎又如何? 我知道自己是誰,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比任何人更了解自己。這已足夠。 我在許多詫然目光和竊竊私語中走到等待填寫面試表格的隊伍最末,心中依然一片澄靜。 如果只是被許多目光關注,最近我已習慣了這種感覺。 陳無極站在我身邊看著我安靜地辦理一切,看我的眼神已然和以前大為不同,那眼神之中帶著一絲敬意。我知道自己性格上的缺陷,這缺陷恰好也是我的優點之一——我對某些問題顯示出來的臭屁其實也就是超過自我能力的一種自信。 過度的自信多半源于自卑,我明白這些道理,卻知道自己還需要很長的路才能改掉這毛病。 報名處負責接待是位年輕可愛的女孩,穿了一身名牌,眼睛大大的很可愛。女孩看見我這一身打扮朝她走過來,先是愣了一下,隨后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 我朝女孩笑笑:“報名需要交費嗎?” “不用,填表就行了。”女孩看了我身邊的陳無極一眼,眼神明顯大為不同,“最好寫上介紹人。” 我明白,能在這種時候來這里參加面試的,多半都有一定關系。寫明白自己的介紹人,很可能同等條件就會選介紹人比較有料的那個。 對這個問題,我沒回頭詢問陳無極,只是用筆在介紹人一欄上劃了一下,表明自己沒有介紹人。 女孩本以為我和陳無極是一起來的,看見陳無極一臉蒼白的富貴相,對我還算客氣。此時看我居然沒有介紹人,態度立刻急轉直下。 “沒有介紹人不能參見首輪面試。”女孩不等我填完表就想抽走,動作之粗俗,讓我想起許多雌性肉食動物。 我的動作比女孩更快,面試表被我抽到自己身邊,我抓著這張其實無足輕重的紙,冷冷看著女孩。 “這是劇組規定嗎?” 女孩在這里負責接待前來面試的年輕人,似已養成一種高高在上的習慣。沒想到竟遇到我這樣脾氣和她一般不好的人,一張可愛的臉頓時不斷拉長:“是規定,必須遵守。” 這種場面見多了,我指著女孩名牌運動裝上掛著的小小證件冷笑:“好歹找個正式工作人員跟我說明吧,臨時的我信不過。” 女孩被我這么一指胸部,臉色一窘,無理取鬧道:“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有本事你進去問啊。” 我笑了,這話一說足以證明沒有介紹人不能進去純屬胡說。我也不再跟女孩爭辯,只是從陳無極手里又要了一支筆,繼續填完剩下的表格。 填完的表格并不交給女孩,都是由面試者自己拿著。看來這部新片導演是個很隨意的人,果然如傳說中所說的一樣,只關心工作本事。 我在隊伍最后面排隊,陳無極捂著嘴靠過來小聲問我:“喂,你這是何苦,隨便寫個介紹人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我笑笑向這位少爺解釋道:“你不明白,就算寫了效果也不大。剛才我已經看見了,有人寫的介紹人都是副市長之類……咱們比這個沒用。倒是我這么一鬧,這姑娘肯定去導演或者副導演那里打小報告,這樣等到面試的時候他們會對我印象更深。” “靠譜嗎?”陳無極現在說話多少有了點我的風格。 “不靠譜的時候你再出場嘛。”我盯著纖弱少年,惡魔一樣微笑,“您可是個大保險,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才不會放。” 陳無極聽了我的話之后,似乎很有暈倒在走廊里的沖動。 面試的速度比我想象中更快,那可愛又勢力的女孩溜走打小報告的速度也比我想象中快。看女孩回來之后臉色不太好,我知道這人的小報告一定打得不成功。我對回到發表位置的女孩微笑了一下,算是鼓勵她辛苦。 女孩對我的微笑不太領情,翻了一個遠遠超過我境界的白眼給我。 眼看隊伍要排到我了,我回頭對陳無極說:“林莎可能也在里面,你還是回去吧,這里我一個人就行。” “好。”陳無極悄悄遞給我一張卡片,居然是金屬制成的,“如果真有人要你報個后臺,就說你是這里推薦的吧。” 我低頭仔細一瞧,卡片正面用漢中文寫著“非利基金”四個字,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背面是一個極其復雜的條形碼和一個圖形碼防偽標識,光看起來就覺得很難仿冒。 我對這東西并不熟悉,只是嗯了一聲小心收起來。這是對陳無極慎重交給我東西的禮貌,當然內心深處我也明白,這玩意應該不太簡單。 陳無極卻把我看得太簡單了,我相信自己不需要這種東西來給自己做后臺。 陳無極走了,不少人依然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離去,也看若無其事的我。 我繼續若無其事左右看美女,一直等到里面有人喊我的名字。這個聲音在剛才我已聽了幾十次,是一個嗓音有一點陰柔的男人。我走進會議室,終于看到了發出這個聲音的男人。 發出如此陰柔聲音的男人,居然是個大胡子。聽說演藝界的權力者們流行留胡子,我剛進門的時候差點以為又能碰到一個如沈貝爾一般女性氣息濃郁的帥哥,沒想到居然看見一個外國人一樣的壯漢。 從這壯漢嘴里發出的聲音,卻軟綿綿的讓人聽著有些舒服。 這等反差讓我心中忽然警醒,原來真正的面試已經開始。我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那么驚訝,面色平靜地走到會議室中央。 會議室里有不少人坐在一排椅子上,這些人有男有女,有年輕也有年老。林莎赫然也在其中,看見我走進來,這位女明星有些驚訝地欠了欠身。 我對著林莎飛了個眼兒,表示我早就知道她在這里當少奶奶。林莎看我態度四平八穩,驚訝之情才略減。 “這日子就得這么過。”我在心里嘀咕。以這妞的智商要是說我和她在劇組相遇只是巧合,她可能相信么? 我很早以前就知道,這世界上說謊的方法只有一種,那就是只有關鍵部分的一半是謊言,剩下全是真話。全世界所有的名人自傳,廣告宣傳,還有政府宣言,用的差不多都是這個方式。 我信步走到會議室中央,這里留出一個空位看似就是專門給面試準備的。好歹我也算經歷過無數次面試了——雖然多數都是打工面試,對眼下這種情況一點也不陌生。 我不需要知道眼前的這些人都是誰,我只需要在一個照面里尋找到他們喜好,并投其所好就可以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等待有身份的人開口說話。 最先開口的依然是那個大胡子的陰柔男人,他的黑眼圈很重,一看就是經常熬夜工作的那種人。 “請先做一下自我介紹好嗎,包括自己和自己的家庭,長短自量。” 大多數人做個自我介紹都要幾分鐘,加上問答之類,最少要超過十分鐘。一般面試沒有這么浪費時間的,可以看得出這個導演真的是個工作狂,而且這個大胡子很顯然就是這位導演。 知道了這些,我覺得自己內心更篤定一些。 知道得越多,害怕的東西就越少,人就是這樣的生物。有點明白艾爾西婭為何對什么都無所畏懼,不是因為她有無上神力,而是因為她知道得很多很多,超越了我們這些普通人。 看著眼前的這些人,我的目光中漸漸失去他們的身影,只剩下林莎一個人,開始慢慢介紹自己。 我對征服今天的其他人有絕對信心,卻不知道林莎對我的觀感如何。林莎是新晉明星,在劇組有一定地位,她對我是否還有成見才是我進入劇組的最大問題。 更重要的是,如果真想套出林莎的實話,我必須和她建立良好的關系。 所以我今天表演唯一要征服的,只是林莎而已。 “我叫岑夢無……”我在綿長的呼吸中開始自我介紹,并不斷調整自己的聲音,“大概幾年前,父母因為車禍身亡,我一個人在親戚家寄住。后來經過一番法律上的拉鋸戰,加上我的親戚都不是什么擅長賄賂司法部門的人,現在我終于能擺脫他們一個人生活。” 我短短幾句話說出了自己現在的狀況,這些都是大多數人不了解的,當然包括林莎。 我并不在乎別人是否知道自己的個人隱私,這種事過去時間長了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么感覺。我只是試圖在這種場合下抒發一下自己的寂寞。 寂寞不是口號,也不是華麗的辭藻,是一個人內心最深刻的體驗。 隨著我的敘述,我勾勒出一段讓人遐想的經歷。幾乎所有人大概都會在腦內自己補充一個孩子如何經歷那些艱辛痛苦的細節。 這些文藝工作者啊……遐想是他們引以為傲的武器,也是他們的弱點。 林莎看著我的目光開始有了變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