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一朝白雪《全書完》 撲至中途,黑刀忽見一道銀瀑從天而降,直直罩在夜叉的身上。 這道銀瀑由無盡霜氣所成就,黑刀末曾接近,便已經感受到那如同要把靈魂要凍僵的寒意。他朝天空看去,卻是小仙召來應龍,正向夜叉噴出陣陣霜氣。 受霜氣加身,夜叉身體表麵立刻結出霜花。應龍為喚水之獸,由它所噴使的可不是什麽普通的霜氣,而是九天冰泉之氣,為天地至寒之物。夜叉一觸,驚覺自己身體立時變得麻木遲鈍,便連體內妖氣運行的速度也大為降低。如此良機,黑刀豈肯浪費,鬼頭刀化作一片玄色刀光,森然卷向夜叉。“, 夜叉尖叫,無形的聲波使得黑刀的動作為之一窒。跟著鬼頭刀被夜叉的碧色光刃點中,蕩了開去。夜叉身影閃爍,想遠離應龍霜氣。但身影方沒,便在一側撲跌而現,卻是在九天冰霜的影響之下靈活度和平衡感大為降低,再使不出那鬼神莫測的速度來。 這怪物恨極頭上應龍,碧色光刃一閃,拉出一道弧形刃光衝天而起,遙擊應龍。 應龍識得厲害,再顧不得噴吐霜氣。通體泛起銀光,先在身體周圍布下一片冰障,大為降低碧刃的速度後,才閃避開去。可這樣一來,夜叉身上寒霜立化,要再凍住它便不像剛才那般容易了。便在這時,左側溝壁突然噴出一道土石泥流,石流中電閃出一道黑影,趁著夜叉還沒完全解去九天冰霜時是蛇盤旋,竟圈圈緊束住夜叉,原是燭龍陰風。“”看 陰風興奮大叫,似向黑刀邀功。 夜叉又驚又怒,想它階位不知比陰風高了多少個等級,如今卻給這卑微之物纏住。若非之前應龍的霜氣,像燭龍這種陀羅就是吃塵也趕不上夜叉的速度,更別說像現在這般將它纏實。夜叉大怒之下,渾身妖力勃發。便要生生震散了燭龍的身體。吹滅它的魂火靈核。 陰風和夜叉貼身而處,忽覺夜叉體內如同一個快要爆發的火山。陰風立時再高興不起來,隻覺自己死期已到。然而它閉目等死時,卻覺那火山又迅速地熄滅了下去。陰風立時睜開眼睛,入眼的卻是夜叉那張詭異的臉,嚇得這頭膽小的燭龍一陣亂叫。 卻說夜叉便要震飛陰風時,忽感身體一輕。跟著天旋地轉起來。它先是看到了燭龍,然後再看到自己無頭的身體,再向後轉,便清楚見到單手持刀,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體後的黑刀。在黑刀那把長刀上,尚殘留著一道黑幕掠過它無頭的屍身上。 到得這時。夜叉才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嘯。 原來,便在燭龍纏住它的瞬間,夜叉已為黑刀一刀斬首! 夜叉表麵的麵具不斷化成灰絮飛去,露出了流碧那張俊美的臉。流碧深深朝半空那兩界通道看了一眼,卻來不及說一句話,便為青色玄火包裹。 於是地麵和半空,兩朵幽幽碧火燃起。火光中,有青色的光屑飄灑而落。彷彿半空一朵青色碧蓮正無聲凋零。 燭龍傻傻地看著那帶著淡淡哀傷之感的碧火。它像是明白了什麽,卻又像什麽也不明白。半晌後。才驚叫一聲,電閃遊離夜叉那隻剩餘火的身軀。看著夜叉最終消散於無形,陰風才鬆了口氣。跟著回想起剛才那番不要命的動作,燭龍便渾身發抖起來。直到一隻手臂無力地挎在它的大頭上,陰風抬頭,看到微笑的黑刀。 黑刀用手指敲了敲陰風的頭,說:“幹得還不錯。” 得到黑刀的嘉許,燭龍尾巴搖個不停,陰風立時忘記剛才自己還嚇個半死。眼下拚命挺起頭來,以示自己的勇敢。 天空之上,應龍懸浮。小仙坐在應龍身上,遠眺戰場。流碧已誅,十方天羅和天之永夜雖然仍勉強抵抗。但在戰場的邊緣處,又有幾色旗幟升起,卻是牙虎、、屍龍三帝的大軍來援。在感受到夜叉氣息消失後,這三個最懂見風使舵的帝王自然知道若此時不做一二表現,將來有黑刀在的修羅界,他們將過得十分不易。 可以說,到了這時修羅界大局已定。如今,便隻剩下人間那邊。 “老公,你一定要贏啊。”看向兩界通道,小仙悠悠說道。 人間。 在夜叉被殺的瞬間,七夜心有所感。頓時全身一震,一雙暗火之翼先是震開了狄徵,七夜再猛然噴出一口血霧。血霧裏,散魄帶著一縷金屑飄上了半空。然而噴出這口血霧後,七夜臉色再變,卻是七孔同時溢血,便連背後一雙暗火之翼也不複之前的威勢,火光變得暗淡無比。 流碧一去,七夜永遠失去了一魂。對於他來說,這無疑是個巨大的傷害。三魂去其一,換作其它人早就得輪回去了,七夜仍能不死,已是強悍。 看七夜突然溢血,狄徵已明緣故,知道黑刀和小仙終是得手,斷去七夜留下的後著。 突然,七夜背後影翼回縮,盡收體內。 “狄徵,我太小看你了。”七夜又咳出一口血,他隨手在臉上一抹,將血跡收於掌中又道:“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會找到我留在修羅界的後著。更沒想到,軒轅劍的器魂原來早已存在於修羅界中,怪不得你輪回盡複回,卻沒急著為軒轅劍找回器魂。原來,你早有佈置啊。” “僥幸而已。”狄徵淡淡道。 七夜抬頭,發出一聲蒼涼的笑聲:“軒轅啊軒轅,我自問算無遺策,卻沒想到,始終還是走不出你一早布下的局。罷了罷了,若我走不出你的棋盤,幹脆就把這棋盤毀去吧。” 說罷,七夜舉起右手,豎起中指。指尖上頓時釋放黑色妖芒,妖芒衝天,凝成圓狀並不斷擴展,瞬息間在七夜的頭上出現一團直有裏許寬度的漆黑妖能。 狄徵臉色大變,那團妖能中充滿虛無的感覺,正是七夜那雙影翼的味道。七夜收起自己的影翼,還原為純粹的妖力大能。而這團妖能又生變化,在中心一點陷下,不斷吸取著周圍的妖能填充進去。妖能的填充。讓空間產生了塌陷之感。進而對天地萬物產生莫大的吸力。引得天際浮雲,地麵黃沙,至或一草一木,都不斷給那漸漸壯大的吸力引得向妖能中心而去。便是山道上的諸修,也不由自主往七夜的方向移動,且身體有漸漸離地之感。 黑洞! 七夜竟憑無上修為,硬生生製造出一個人為的黑洞。這是天地宇宙間最為狂暴的力量。一入其間,便會給其中塌陷湮滅的力量所催化。任你大羅金仙,也無法改變此種結局。 狄徵不曾想到,七夜竟使出這般狠辣手段。觀其行,聞其言,大有賠上自己性命。也要把人間徹底毀去的意思。 “住手!” 狄徵大喝,散魄帶起一縷金屑遁回狄徵手中那蓬劍光中。劍光先是大作,再猛然爆開,現出一把金黃古劍。古劍長近三尺、兩掌寬。中間奇符排列,兩邊龍紋拱衛,端正威嚴。蒼煌之力,憑空而生,引得狄徵周身金焰再生變化。金焰之中。出數條神龍虛影。繞著狄徵龍呤不止,又往軒轅劍的方向遊動而去。最後盡沒入軒轅劍中。 軒轅劍中間的符文一一亮起,充斥蒼茫之意。 到得此際,這把千古神兵終現出完整的姿態。 狄徵古劍一指,人劍合一,化作一道金光往七夜掠去。金光方起時,如星星之火。可卻在瞬息間,已化燎原大火。隻見一道浩瀚金光如天河倒懸,現無盡蒼茫之意,如火如瀑、似風若雷,道盡天地宇宙之秘,傾刻間已經卷過七夜所在的位置。 山道眾人,一顆心頓往上提。 漫漫金光裏,軒轅劍沒入七夜胸口,劍尖又自其後背透出,卻是把這魔君紮了個通透。 黑洞正緩緩收回七夜的指間。 狄徵睜大了眼睛,怒問:“為什麽?” 就在軒轅劍及身的瞬間,狄徵清楚地感應到,七夜在瞬間收回一切妖力大能,幾如一座不設防的城池。若非如此,軒轅劍也無法輕易穿胸而過。何況,以七夜的修為,即使被狄徵一劍穿身,也大有時間釋放指尖上那團狂暴的能量。可他非但沒有這麽做,反而收回了黑洞。就像做了場戲,為的是騙狄徵一劍來攻。 “為什麽?因為我累了……”七夜淡淡道:“知道嗎?狄徵,在我和軒轅的時代,我九黎被軒轅視為妖族,但軒轅也不得不承認。我族九黎人才輩出,強者無數。可即便出了個大魔神王,卻依然不是軒轅的對手,這是為何?” 狄徵無言。 七夜歎道:“那是因為我九黎強則強矣,卻人人各自為戰。即使有蚩尤大人的統合,也不過一盤散沙。勉強聚攏在一起,絕談不上齊心。單是這點,便比不得軒轅部族。逐鹿之戰後,我和冥鳳等人自我流放到修羅界,在安靜下來的日子裏我不斷思索當日戰敗之由,終想到了原因。而今日,同樣因為這個原因,我輸了。狄徵,若牙虎那幾個蠢貨不是自私自利之輩,軒轅器魂便絕殺不了由我一魂所化的流碧,那麽今日便是另一番結局。” “可惜……”七夜哈哈一笑,道:“我枉徒以一人之力,重振我九黎之威,甚或踏上神界找軒轅算賬。可到頭來,終是獨木難撐。若我九黎的族人,肯像你們這般。即使不敵,但為了大義仍能夠摒棄成見,甚至不惜以命相搏的話,我何愁大事不成。” “不過,我終小勝了軒轅一場。” 此際,七夜頭頂的天空突然裂出一道口子。有紫河天火傾瀉而下,卻是七夜最後的施為終引來的天劫。天劫臨頭,七夜輕拍狄徵,把他連人帶劍推得遠去。在狄徵的眼中,七夜的身影不斷縮小,可他的聲音卻清晰在狄徵耳邊響起:“到最後,殺我者是狄徵,而非軒轅,哈哈哈……” 九天劫火當頭罩下,七夜笑聲忽停。而他的氣息,也在衝襲不止的劫火中漸漸消失。 狄徵落到了山道上,和其它人皆徵徵看著那道燒盡七夜一切存在痕跡後,再緩緩回收的九天劫火。直到劫火完全消失,狄徵才露出一抹苦笑,搖了搖頭。 到頭來。他仍無法殺得了七夜。 對於這絕世魔君而言。能夠殺死他的,或許隻有他自己。 可無論如何,七夜終是消失了。 一道金色的陽光破雲而出,落在狄徵的臉上。狄徵抬起頭,看向陰霾散去,露出晴天碧洗的天幕。突然,天幕中多了道身影。並有女子大叫道:“老公,快接住我!” 狄徵一呆,連忙張開雙臂。下一刻,臂彎一沉,幽香滿懷,卻是一臉怒意的小仙。小仙朝天空揮起粉拳大叫道:“該死的黑刀。你就不能把出口開在正常點的地方嗎!” 聲音在山穀中久久繚繞,隻聞天地間,有一聲淡淡的輕笑響起。笑聲爽朗,便如同自天空漫天灑下的陽光。 雨過天晴! 三年之後。 狄徵雙手撐在窗台,眼神憂鬱地看著天際那抹不斷西沉的殘陽,輕輕一歎。 “怎麽了?” 小仙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在想,當時若七夜全力出手,我是否還能夠站在這裏?” “事情都過去三年了。你還糾結來幹嘛。” 狄徵又歎:“男人間的戰鬥。你不懂的啦。” “我是不懂。”小仙抱起女兒小菀,拉起兒子小傑道:“我們現在就要出去買東西。你就算再糾結,也麻煩把廚房的碗筷給洗了。” 狄徵眼中憂鬱更深了,他看了自己身上這裝飾著可愛公仔圖案的圍裙,哀怨地說道:“我如今好歹也是個人物,遼北拳宗還巴巴來請過我去給他們當掌門。我說小仙,你怎麽能夠讓我這個拯救了華夏大地的好男人去洗碗呢,這太大材小用了吧。” “那好,我也是個民主的人。咱們家有四人,我們就來表決,決定誰洗碗好了。”小仙看著小傑小菀道:“你們說,老爸和老媽,誰比較適合去廚房裏呆著。” 頓了頓,小仙又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道:“媽媽要是得洗碗的話,可就幫不了小菀買泰迪熊,小傑你的變形金剛也別想了!” 狄徵一聽,變色道:“小仙你怎可作弊!” 他話音一落,小傑小菀兩人已經齊齊指著狄徵道:“老爸洗碗!” “耶,三對一投票通過。老公,廚房的事就拜脫你了。”小仙哈哈一笑,拉起兒子女兒揚長而去,留下穿著圍裙的狄徵。 片刻後,屋裏才響起狄徵的怒吼:“小傑小菀,你們兩個唯利是圖的小鬼!!!!” 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年,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著實發生了許多事情。 七夜一去,魔門消散,失去依仗的獨孤氏無法再於華夏立足,舉族遠遷海外。至此,長孫家勢力踏足北地,生意遍布全國。而七派亦元氣大傷,除卻白世文在最後一戰役落外,身受重傷的戰神風亦功力倒退,再無複之前的境界。但不管如何,七派終得到休養生息的時間,終有一日會恢複往日盛況。 除了七派外,變故最大的當屬南方安氏。自七夜死後,不久便傳來安氏少主出國的消息,誰也不知道安逸軒去了哪裏,直到他給小仙和狄徵寄來張明信片,看截郵之地卻是在美國的舊金山。明信片後還附著一張相片,卻是安逸軒在當時認識了一個華裔女孩。這人竟也是狄徵的舊識,正是小傑的小學老師葉梓童。說起來也是巧合,狄徵和小仙回來後,自問和狄徵有緣無分的葉梓童辭去了教師一職,簽證去了美國重新追尋自己的生活,不想卻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遇到安逸軒。 看相片中兩人笑容滿麵,狄徵和小仙也為他們兩人的相遇相知感到高興。 時間不因誰而停留,它是公正地,用自己特有的均速向未來推進。挽救了整個華夏後,狄徵甘於平凡,又做回一個丈夫、一個父親。隻有在餘暇時,偶爾會想起三年前那段驚心動魄的日子。隻是回憶漸漸沉澱,終將成為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把最後一個飯碗洗好,並放進消毒櫃裏。狄徵哼著小曲,心道自己洗起碗來和耍起劍相比也毫不遜色。隻是這樣的想法很快讓他沮喪著臉,似乎碗洗得好並沒有絲毫值得高興之處,他想。 就在這時,心中一動。 狄徵淡淡笑道:“臭小子,竟打算不告而別?” 風起,舞動了廚房的窗簾。當風平息時。窗簾落下。狄徵卻已經消失在廚房內,不知所蹤。 是夜,千佛山頭的普世禪院,大雄寶殿外的廣場燈火通明。知法僧們正按照特定的位置坐下,從方位看卻正是三年前用來拖延修羅通道打開的輪回大陣。這時,寶殿大門打開,了空和另一人自殿中大步走出。那緊隨在了空身後的。正是來自未來的青年高手鋣。 鋣朝了空真誠道:“這次要動用貴院再使輪回陣送我回去,了空大師,我實在……” “什麽也不必說了。”了空淡淡笑道,按住鋣的肩膀道:“我們所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能否救得了你的世界,還得看你自己。” 鋣點頭。道:“我來到這個時代,便是為了尋找七夜等人的弱點。好回去盡誅九黎妖部,雖然,這個最初的目標好像沒什麽進展,不過我倒是學到了挺多東西。” 了空點頭說:“那你準備一下,我激活大陣之後,會為你打開一扇時空之門。這扇門扉會憑借你與自身世界之間的聯係,把你送回原先的時代。” “不過。在那之前。你恐怕還得向一人告別。” “誰?” 鋣話音末落,後麵響起一聲懶洋洋的叫聲:“我!” 鋣回頭。便看到穿著圍裙的狄徵,頓時表情變得有些呆滯。 狄徵順著鋣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才發現來得急,竟連圍裙也忘記拿下來。連忙尷尬收起,才端正神色道:“你跟我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山頭邊緣處,狄徵和鋣並肩而立。 “這就打算回去了?”狄徵道。 鋣點頭:“是啊,這個時代雖好,可我畢竟不屬於這裏。” “也是,男人嘛,就該有擔當。”狄徵聳肩道:“來得太急,忘記帶手信。你就把它帶回去吧。” 他手一翻,軒轅劍便安靜地出現在狄徵掌中。狄徵把它拿到鋣跟前道:“當日,你把它送給了我,助我力挽狂瀾。如今,物歸原主。我已經把軒轅法相刻印在劍裏,雖然黑刀那家夥不肯回來,所以這把劍仍然沒有器魂。不過有法相相助,在它幫你,定然事半功倍。” 鋣看了看軒轅劍,搖頭道:“我不是你……” “拿著!”狄徵輕喝,隨後笑道:“別人不知道,可你肯定能夠使用它。畢竟,你身上流著我的血。不是嗎,小傑。” 鋣渾身一震,低下頭道:“你,知道了?” “廢話。”狄徵曬道:“也不想想你老子是誰。我修出軒轅法相後,已經通悟來世今生。凡與我有關的人或物,隻消一眼便知道任何緣由。” 說罷,狄徵把軒轅劍塞到鋣手中,道:“去吧,記得替你那個時代的我報仇,把七夜斬成七零八碎的,可別墮了軒轅的威風。” 握緊軒轅劍,鋣眼中爆起神光,重重點頭。再不說什麽,轉身而去。 夜深了。 一雙潔白無暇的在樹枝上蕩葉蕩的,水做的人兒靠在古樹的樹幹,纖細的身段彷彿隨時會給風吹走般,惹人憐愛。 樹妖深深看了這道身影一眼,道:“他走了?” “是啊,他走了。陪了我三年,也算不錯了。” “你竟然不留他?” “留有何用,便如他所說,他不屬於這裏。”白素慵懶地靠在樹幹上道:“他是他,又不是他。所以他要走,我也不攔他。不過,我明天也要走了。” “哦?你要去哪?” 白素的眼中閃過水樣柔情:“我要去找這個時代的他,守在他的身邊,等他長大。然後,再嫁給他,糾纏他千千世世。” 樹妖嗬嗬一笑,笑聲回蕩在這有西方惡澤之名的群山之中。 夜過去了,白天照樣到來。 狄徵尚睡得正沉,突然聽到小仙在他耳邊大叫:“起床了!真是,兩父子都這樣,睡得跟豬似的。狄徵,快給我起來,帶小傑他們去上課,快。今天是新學期第一天,可不能遲到了。” 於是狄徵在某隻母老虎的咆哮聲中睡眼惺忪地起了床,刷了牙吃過早餐,拉起同樣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小傑小宛出了門。來到川南小學的時候,已經快到早讀的時間,在小傑的匆促下狄徵停了車,再開了車門讓兩人下來。誰料這剛下車,忽然片片鵝毛似的雪片便這麽從天空飛下,立時引起小學附近師生的注意。 隻是在這片片雪花裏,狄徵感受到充沛的妖力。 耳中,卻聞小傑怪叫道:“六月飛霜,一定有古怪。小宛你怎麽看。” 小宛立刻認真道:“哥,此事必有蹺蹊。” 狄徵捧臉,心道現在不是六月,而且,這兩小鬼電視劇看太多了吧。 便於此際,有把柔糯好聽的聲音響起:“你們好,我是小傑這學期的新班主任。你一定就是小傑的父親吧,我叫白素,你們可以叫我白老師。” 狄徵轉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穿著襯衣西裙,一付為人師表的女子,不是西澤之王的白素是誰。 看著白素,又看向小傑,狄徵似乎知道什麽。隻見白素朝自己連打眼色,狄徵隻能做戲做全套,上前和白素一陣寒暄。 等白素親熱地牽著小傑小宛兩人的小手走進川南小學的時候,狄徵感覺到小學裏那有些修為的小妖小怪氣息全失,卻是妖王駕到,已經跑了個幹幹淨淨。狄徵笑了笑,心道世事之奇妙不過如此。連威震一方的西方大妖都當起了人民教師,這天底下怕是再沒可以令他覺得奇怪的事情。 看著地麵鋪著一層薄薄的積雪,狄徵伸了個懶腰,上了車。汽車掉頭,朝熙熙攘攘的市區一路開去。 萬古長空,一朝白雪! 《全書完》 |
第383章 最終之戰(六) “痛快,繼逐鹿之戰後。狄兄還是第一個能任我施為而不露敗跡的人,有你這樣的對手,無論勝負如何,此生不再有憾。”七夜平靜說道,語氣透著真誠。 而從七夜對狄徵稱呼間的變化,可看出到了此刻,他才真正視狄徵為平生勁敵。 狄徵笑道:“過譽了,若狄某所料無差。你最多動用四成的功力,可狄某人卻用上了六成。算起來,還是我稍遜一籌。”“, 山道上觀戰的眾人,皆泛起古怪的感覺,不明白為什麽狄徵要自曝其短。也隻有鋣、穀凝秋等有限幾人,才知道到了狄徵和七夜兩人那種層次的修為。每次對抗和碰撞,皆對對手的力量高低瞭如指掌,說與不說,事實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天空之上,七夜沉聲道:“依我看,無謂的試探就到此為止吧。接下來,可是要動真格的了。” 狄徵哈哈一笑,道:“正合我意。” “那我就不客氣了!” 七夜輕喝,身影閃爍,不斷朝狄徵的方向閃現而去。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幾乎上百殘影瞬間出現,一個呼吸間,七夜已經來到狄徵跟著。“”看 一拳擊出。 平平淡淡的一拳,卻已道盡自然變化之奧妙。落在狄徵眼中,七夜這拳在不斷變化著,變化的角度是如此細微,隻要其中一個動作跟不上,狄徵便不會知道這拳真正落在何處。 將萬千變化融於一拳之中,狄徵沒想到,七夜的拳絲毫不比他的劍來得遜色。 一團光在狄徵懷中爆起。 戰槍咫尺電閃射出,起伏轉折數次後,槍尖點在七夜的拳頭上。 槍拳相接的一點,爆起一團強光。 天地無聲。 片刻後,才有悶雷般的聲響轟隆隆往四周掠開。 強光裏,兩道身影朝相反的飛向飛退。 “好,再試我一招如何!“ 七夜比狄徵快了一線止住退勢,又忽爾撲回。這次又是另一番光景。他左邊的影翼變化萬千。忽爾旋卷如槍,閃電刺出;時而舒展如刀,劈砍斬削;裏麵爆裂如矢,如雨驟落。和剛才那大巧不工的一拳完全相反,七夜一扇影翼,卻極盡變化之能事,且無論槍刀劍矢。皆具其獨特物性。讓人無法相信,那繁多兵器,竟是由一翼所化。 狄徵老老實實地見招拆招,隻用手中一把咫尺戰槍,管七夜攻來的是刀是劍,皆不斷所惑。每槍擊出。皆是七夜攻勢最強的一點,封住他所有後著,逼得七夜不得不連續變化不同兵器,務讓狄徵看不透他所有後著。如此一來,兩人非但比拚修為力量,更多的卻是眼力和智能。 激鬥中,狄徵留心到七夜右邊的影翼一直保持著原狀。這是七夜留下最大的後著,即便狄徵破開他的攻勢。但保持著防守姿態的右翼。卻能隨時以其異能化解狄徵任何攻勢。除非,狄徵能夠逼他連右翼也一起用上。在雙翼齊攻之時。才是七夜攻勢達到巔峰之刻。也唯有在那種狀態下,七夜才會露出破綻。 正這麽想時,七夜左翼由槍化刀,旋斬向狄徵。狄徵戰槍橫格,擋開影翼的瞬間,卻見七夜一手忽爾自翼後穿過,趁狄徵格擋的空隙電閃抓至。 狄徵剛心道要糟,胸口已經被七夜扣住。七夜一笑,揮手一甩,立時帶得狄徵身不由已往右側飛去。狄徵方止住身形,忽覺背後陰影浮現。回頭見,卻見七夜右邊的影翼當頭卷下。 山道眾人響起聲聲驚叫,卻是他們看到半空中的狄徵給七夜影翼一卷之後竟失去了蹤影。 狄徵消失了? “這下糟了。”鋣握緊了妖刀,急急道:“七夜的影翼等若另一個空間,狄徵被他卷進那個空間將會失卻五感靈覺,徹底迷失在裏麵!” 此話一出,便連穀凝秋也感到心中一沉。 空中,七夜淡淡朝鋣看了眼,道:“我對你真是越來越好奇了,竟然連我影翼的奧妙也知道……” 說話間,卻有點點金屑落下。七夜猛抬頭,隻見如同金棱般的散魄正在半空盤旋回繞。下一刻,七夜右翼裏光斑不斷閃現,跟著有天河衝襲而出。天河之上,狄徵踏波而行,從七夜的空間裏鑽了出來。狄徵暗道一聲僥幸,若非把散魄不著痕跡地留在七夜身邊,並伺機好向七夜發動必殺一擊。這時他便無法藉由和現實空間中散魄的無形聯係為道標,從七夜那幾無邊際的虛影空間中返回人間。 狄徵不及鬆口氣,卻見有點暗火自七夜一雙影翼的根部出現,並迅速蔓延開去。影翼寸寸燃起了暗火,直到盡化暗火雙翼,龐大的威勢陡然出現在七夜的身上,並引得天空鉛雲複聚,雷聲電光閃現,竟有天劫即將出世之兆。狄徵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知道七夜已經決定拋開一切,甚至不藏起自己的氣機致使引來天劫,也要全力出手。 手掌鬆開,戰槍咫尺化作一道流光回到狄徵身後,回複仙刃之姿。不止咫尺,狄徵身邊旋轉的解仙劍陣,旁側的巨闕散魄,皆各化流光,還複仙刃形態。六刃再現後,狄徵舉起雙手,朝虛空緩緩握下並淡淡道:“六意歸一!” 傾刻間,狄徵身後軒轅法相散去。六把仙刃化作金芒激電衝天而去,直沒雲層之中。隻見雲層之上,六道流光不斷追逐,並漸漸匯成一道粗大的光芒。當六光合為一體時,忽爾有龍呤之聲在天際響起。跟著,一頭張牙舞爪的金色光龍破雲而下,騰風驅雲往狄徵頭頂落下。 金光大作。 山頂上眾人給這陣光芒刺得雙眼發痛,等得光芒漸斂,才看清狄徵渾身燃燒著金色火焰,而一蓬噴吐不定的十丈光焰如同擎天之劍般,在狄徵雙手中狂噴不止。 六意歸一,軒轅劍現! 七夜臉上逸出一道真摯的笑容,他身體往前微傾,當即背後一雙暗火之翼掃出,朝狄徵撞去。 狄徵手拖強芒,身罩金焰,飛身迎向了暗火之翼。他手中的軒轅劍仍末回複實劍的形態,這蓬十丈劍光在半空拉出一道燦爛的光尾,筆直朝七夜撲去。 翼尖掃至。 狄徵猛地揮出手中劍光,抵在一雙翼尖之上。 半空悶響忽現,無形勁氣四下狂掠,吹得漫天鉛雲變幻不定。而山道之上,修為較弱的門人弟子,被軒轅劍氣和暗火之翼相擊的勁氣震得個個口噴鮮血。便連受傷的戰神風,也當既盤膝坐下,以調氣抵禦這股股罡風。 穀凝秋一頭青絲給罡風吹得狂舞不已,她眼中射出凝重光芒,落在狄徵身上。 和那雙遮天蔽地般的暗火之翼相比較,狄徵手中那蓬金光顯得那麽纖細,彷彿隨時會熄滅般。 空中,狄徵大喝,靈力狂湧下,軒轅劍光再漲。巨力忽生,震開了七夜交錯的翼尖。便在這時,從軒轅的劍光中,一縷金線電閃彈出,瞬息間掠過七夜的雙翼,轉眼沒入七夜體內。七夜劇震,眼睛中露出無法相信的神情,暴喝道:“狄徵,你根本沒有六意歸一。你竟敢戲弄我!” 狄徵自然沒有六意歸一,軒轅六種仙意,他隻歸合了其中五意,獨漏去了散魄。否則六意歸一,軒轅早現實劍,又豈會以劍光的形態出現。而被狄徵故意漏去的散魄,終在震開七夜雙翼的瞬間,順利沒入七夜體內。 修羅界。 痛苦的嚎叫在一道深深的溝壑中響起,當叫聲漸漸平息後,夜叉胸前的獨眼現出怨毒的光芒。眼珠中,清楚映照出黑刀的身影,獨臂的夜叉舉起斷刃,再猛往下揮。立時,有碧色的妖氣從斷刃之上噴射而出,並漸漸收攏,最終形成一把薄如煙霞般的刃麵。 夜叉隨意揮動妖刃,隻聞空氣中響起“嘶嘶”之聲,立時地麵和溝壁出現縱橫交錯的裂痕。 似乎相當滿意這把妖刃的鋒利,夜叉那沒有五官的麵具上又裂開一道口子,竟從其中探出半截如蛇長舌,在空氣中舔得兩舔。 胸前獨眼一轉,看向黑刀的瞬間,夜叉消失了。 無數殘影在空氣中閃現,夜叉瞬間欺近黑刀,手中妖刃捲起碧色光濤罩向黑刀。黑刀悶哼,單手提刀,勾出道道玄色刀影迎向夜叉妖刃。金鐵交鳴之聲響個不停,陣陣勁氣狂掠不休,黑刀和夜叉便這麽在溝壑中寸步不讓以攻對攻。夜叉斷了一臂,平衡感比之前要差上少許。而黑刀左手不靈,同樣不複之前靈動,可兩者的碧光玄影閃爍不定,似是不受影響。可那也是對次一級的高手而言,而落在黑刀夜叉眼中,對手卻是破綻處處。 鬼頭刀忽然在空氣中出現,並用力橫磕,從滔滔碧影中蕩出了妖刃真身。再順勢劈下,立時在夜叉身上留下一道血痕,血痕自肩起,直掠過夜叉獨目,到另一側的腹部止,幾將夜叉一刀斬成兩截。獨眼爆裂,噴出碧色**,夜叉慘叫,卻趁機一腿屈起,撞在黑刀胸前。 一陣肉裂骨折之聲傳來,黑刀整個人弓起倒飛。直飛出十丈遠,才落到地上,便咳出一口鮮血。血中帶有細碎肉粒,卻是內髒的碎片。夜叉這一記膝頂,其力何止萬均。不但震碎了黑刀胸骨,更重傷了他的內髒。黑刀也是硬氣,單刀撐地,冷然從地麵又複戰起。 鬼頭刀指向夜叉,他猛提一口氣,身影前傾,又朝夜叉撲去。 |
第382章 最終之戰(五) 風烈雲薄! 風烈,是因為一雙橫亙千丈的巨大影翼在微微拂動著;雲薄,是因為漫天雨雲在他雙翼展現時,便已經給吹得悠悠散去。 無影已經歸鞘,七夜終現出了真身。 沒有驚天動地的威勢,亦無身高萬丈的妖軀。現出真身後的七夜,和之前的形態相去不遠。仍是那般的身高,仍是人型的姿態。隻是,一頭烏黑的青絲盡化赤紅,那斜挑的劍眉亦化成了兩淡濃鬱赤炎。有細密如同魚鱗般的甲片覆蓋在七夜的皮膚表層,直蔓延到他尖削的下巴處,彷彿一層堅實的內甲。而原先的“暗夜天舞”已經不再,黑袍盡化紅衣。“, 紅衣以金帶為束,上飾巨鳥、山川、星辰等圖案。圖案不時發生微妙的變化,看似竟非死物,十分奇妙。 長衣無袖,然而肩口及衣裾邊緣處卻分別有一圈黑焰纏繞。黑焰噴吐,與紅衣金帶相映成趣。 若論最顯著的變化,當屬七夜身後展開的一雙影翼。這雙影翼展開,幾乎遮住了整片天空,彷彿一片巨大的陰影。便在這雙影翼中,景物正不斷發生微妙的扭曲,帶有某種無法言喻的味道。“”看 地麵之上,七派眾人凝視著空中這絕世魔君,卻個個露出古怪的表情。 遊雲南皺眉,道:“怎會如此?他不是現出真身本體了麽?為何竟會威勢全無,便連那無上妖能,也消失得幹幹淨淨。就像,在那的不過是一具沒有生命的軀殼?” 這墨門宗師的話引起餘人共鳴,紫微真人亦點頭稱是。然而穀凝秋、鋣及白素兩人一妖,卻不是這麽想。三者皆神情凝重,片刻後,穀凝秋輕歎:“我無法鎖定他了。” 鋣及白素亦同時點頭。 其它人則麵麵相覷,把握不到穀凝秋話中的意思。 穀凝秋回過頭來,露出苦笑道:“眼下的七夜,並非沒了威勢。失了妖能。而是現在的他。處於一種非常奇妙的狀態。他在這裏,又不在這裏。之前我們尚能用靈覺神識鎖定他的位置,並以之發出針對性的攻擊。可現在,七夜的存在感變得十分模糊,甚至無限接近於虛無。因此,我們已經無法鎖定他,自然感覺不到他的威勢和妖能。” 聽得穀凝秋這話。眾人的神色亦隨著凝重起來。若是無法鎖定對手,那要談何攻敵禦敵。沒了目標,無論進攻或防守將失去進退的依據,這樣的仗要怎麽打? “上一次見到這種形態是多久前的事了?”狄徵喃喃道:“應該是逐鹿之戰的事了吧,那時候的你,尚末把自己的六魄抽出煉成無影劍。是吧。蚩尤的大將。” 七夜微微張開了雙唇,從嘴中吐出一道細細的火焰。彷彿他的體內裝載著萬年不滅的魔火,隨時都在燃燒著一般:“狄徵,練成了軒轅法相的你,確實是這麽多世的輪回以來達到最強的境界。幾可匹敵得到封神榜的子涯,可你也應該知道。當年的封神之戰,若非我舊傷末愈,不敢歸鞘恢複真身本體。否則。那場戰爭的結局可能就會相反了。便是封神榜在手的子涯。也不是我恢複真身後的對手。那麽,你呢?” “我不知道。”狄徵老實答道。心中卻另有一番計較。 無影歸鞘,七夜現出真身,無疑是凡間最強大的存在。就連擁有軒轅法相的狄徵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但狄徵卻不得不如此做。因為隻有無影歸鞘,六魄還神,才能夠真正殺死七夜。否則,便是滅了七夜留在修羅界的一魂。但之前魂魄分離狀態下的他,狄徵更沒把握同時毀去七夜的兩魂六魄。 這是兵行險著,勝了,塵埃落定;反之,一切休提。 逼得七夜無影歸鞘的同時,狄徵也把自己逼到了絕境。 再無任何退路可言! “狄徵,你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若換個時間或立場,我們或許會是至交好友。奈何天意弄人,今日,便讓我們把這宿世恩怨一起清算了吧。”七夜輕喝一聲,身後影翼大張,正是出手在既。 狄徵凝重的目光落在那兩扇影翼上,這雙影翼,可說是七夜全身功力十之七八所聚。事實上,它們是七夜那“絕光地獄”的真正形態。所不同的是,絕光地獄是影翼利用無影劍創造的替代品。而當七夜回複真身後,絕光地獄的特質則相反地作用七夜本身。使七夜的一切信息都隔絕在對手的感知之外,再無法從七夜的氣勢、妖能的變化來測試他的反應。可影翼異能尚不止於此,這雙影翼可視之為另一片空間,在關於逐鹿戰爭的上古記憶裏。狄徵知道七夜可用這雙影翼扭曲任何落於其上的攻擊,這讓當時軒轅部族吃盡苦頭,亦是七夜成為蚩尤旗下大將的依憑。 當日,還是黃帝用無堅不催的軒轅劍斬落七夜雙翼,才一舉破去他縱橫天下的可怕雙翼。 如今,七夜雙翼盡複,但狄徵手中的軒轅劍卻仍缺少器魂,無複舊日威能。 事到如今,退無所退,狄徵也隻能放手一搏了。他收斂心神,心念電閃,巨闕嗡嗡作響,激芒四射間化成萬千金兵,匯聚成濤濤天河橫過狄徵和七夜之間百丈空間,直掃七夜。狄徵終是出手了,七夜卻屹立不動。隻等巨闕天河撞至,身後影翼似緩實疾地掃向天河。沒有激烈的對撞和靈力妖能的爆炸,巨闕天河直衝進了影翼中,片刻後,又從七夜另一扇巨翼後飛出。在巨闕進入影翼那奇異空間時,曾一度和狄徵失去心神上的聯係。所幸巨闕由軒轅六種仙意之一所化,自有靈性,卻末曾迷失在影翼的空間裏。 換了次一級的神兵,恐怕隻此一擊,便再無複歸。 巨闕為六意中主殺伐之意,殺機之重當不作它想。這一擊無果,仙兵立時出騰騰殺意,此番又是另一種情景。巨闕不再匯聚天河衝襲,而是爆裂開來,化成千萬細小激電撲天蓋地往七夜落去。這番攻擊,籠罩七夜百裏範圍內任何空間,讓七夜避無可避。 然而七夜卻沒有絲毫閃避的意思。他嘴角牽出一道冷冷笑意。身後雙翼在他身前交錯包裹。任由巨闕金兵盡沒其中,便見這雙巨大的陰影之翼上,巨闕化千萬金光,每落入影翼裏,便如同雨點落於湖麵,泛起圈圈漣漪。影翼之上金光漣漪不斷散開,這場金色豪雨直持續十秒方告消停。然而影翼張開,七夜絲毫末損。 萬千金光片刻後從影翼之後射出,又在半空匯聚成仙劍巨闕。 地麵眾修,看得個個心情無比凝重。那由巨闕所化的金光豪雨,其殺機之盛,力量之強。除卻有數幾人外。餘下人等,怕是在這場豪雨中堅持不到個一兩秒,便得兵解仙去。然而七夜影翼一擋,卻毫發無傷。其中差距之大,真讓人感到絕望。 狄徵卻不為所動,巨闕不過試探性的攻擊罷了。若如此簡單便可解決,那七夜也不是七夜了。 手掌一拍戰槍咫尺,這把仙兵所化的長槍立時綻放奪目光焰。光焰噴吐不定。狄徵輕喝一聲。猛然往前一刺。 天地突然一震,咫尺暴長。光芒大盛。當既,狄徵手中如同綻放一道豪光,金光如柱筆直轟向了七夜。七夜重旋故伎,又以影翼擋去。戰槍咫尺頓沒入了影翼之中,可它卻不比巨闕。雖一端盡沒影翼,另一端卻仍在狄徵手中。 狄徵再喝,橫擺戰槍。立時,影翼之中竟響起聲聲悶響,有陰晦的光斑不斷浮現。 七夜悶哼,雙翼一振,頓時把咫尺從影翼中甩了出來。 “原來如此,利用這把咫尺戰槍可無限延伸的特性,使之並末盡沒入我所創造的空間裏。再以此為媒介,引動另一端槍尖靈能來填補空間,起到削弱我這雙影翼的作用。狄徵,你的確很會異想天開啊。”七夜淡淡說道,他必須承認,狄徵的辦法雖笨,卻實際可行。 理論上,隻要狄徵的靈力足夠多足夠大,是有可能填充他這雙影翼中的空間,使之由虛所實。到時,影翼便失去了原先的作用,卻也如當年給軒轅劍一劍斬落沒多大區別。問題是,狄徵如今可藉天地靈力源源不絕補充已身,且吸納天地大能的速度遠在普通天位者之上,幾達到轉瞬盡複的程度。可即使如此,要完全填充七夜雙翼至少需要數天時間,七夜又哪會任他施為。 於是震出咫尺後,七夜左翼突然朝前方猛刺。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近半的影翼突然消失在空氣裏。再出現時,卻憑空自狄徵背後浮現,並朝他橫削而至。 若給削中,便是狄徵,怕也得給影翼斬成兩段。 值此關頭,在狄徵頭頂盤旋的解仙斜掠而下,化成百丈光輪硬擋了影翼一擊。 七夜這雙影翼可攻可守,守時如同虛無,攻時卻需凝如實質,否則談何傷敵。可若非如此,解仙也不可能擊中影翼。可見事間萬物,皆受規則所限,七夜亦無法例外。 擋了影翼一擊後,解仙三十六把光刃忽爾散開,形成如輪旋轉的劍陣。解仙把狄徵護在陣中,三十六把光刃繞著狄徵旋轉不休,不給七夜偷襲的機會。七夜見狀,淡淡一笑,雙翼猛往狄徵一掃,立時影翼的邊緣處激射萬千影矢,讓天空如同下起一場黑色的雨。 解仙有感,劍陣散開,於狄徵身前又聚成輪狀。光輪狂旋,形若圓盾,把七夜射來的密集影矢一一蕩開。天地間響起一陣珠落玉盤之聲,直持續片刻,影矢方停。解仙光輪散開,又布劍陣環繞狄徵。 兩人各出奇招試探對方,卻發現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
第381章最 終之戰(四) 一聲尖銳的鳴嘯出現在修羅界的戰場之上,嘯音中帶著無上威壓,戰場中修為較弱的修羅陀羅一聞嘯音,便給震得自行解體。而修為高深些的天羅,亦為之血氣翻騰,便隻有封耀、紅蓮等有數天羅中的佼佼者,才不為嘯聲引動體內妖力。封耀鋼翼一震,千八百點幽幽鬼火化作漫天流星而去,逼得拳虎在內三幾名天羅隻餘招架之力。趁此餘暇,封耀往嘯音來處看去,隻見一個從末見過的生命出現在戰場的遠處,而另一麵,黑刀正與之對峙。“, 黑刀眉頭皺起,看著正連連嚎叫的夜叉。這隻由流碧重新帶回麵具所化的怪物,正站在劍臣的血漬中仰天狂嘯,彷彿慶賀著自己的勝利。夜叉實力不容小瞧,其吞食了靈犀之後而異化的右臂利刃,帶有著靈犀的特性。或者說,夜叉已經化成一把人形版的靈犀,威力直接提升好幾個水準。無論速度、力量皆達到一種恐怖的程度。否則,以劍臣的修為,又豈會那麽容易折損在它手中。 鬼頭刀一振,黑刀已經抬步朝夜叉走去。 夜叉似乎注意到新敵出現,叫聲漸漸低迴。它便站在地麵的沉坑裏,轉頭突然看向了黑刀,胸前那顆詭異的眼珠映照出黑刀的身影。可下一刻,黑刀已經消失。“”看 風聲急起。 一道金黃的光筆直掠過地麵,直襲夜叉。 這是再直接不過的挑釁,夜叉不驚,反而興奮地叫了起來。它弓身、左手利刃平伸,同時消失在空氣裏,隻餘一蓬綠光朝金光迎去。 二色奇光交錯的瞬間,兩光同時壯大,化成衝天而起的金、碧二色氣柱,糾纏盤旋著直指穹蒼。 接下來是瘋狂的追逐。 兩道光芒在天空、在大地,時東時西,飛掠不定。偶爾交錯在一起。便是妖能靈氣間最為原始及粗暴的碰撞。碰撞產生的毀滅性波動。或攪碎了浮雲、或削平了大地,又或帶走數百生靈的性命。於是地麵的戰局,也因此出現微妙的變化。似乎下意識避開黑刀和夜叉之間的戰鬥,無論黑刀所屬的軍隊,還是天之永夜這號稱修羅界最強的戰鬥集團,都緩緩偏移了原先的戰場,並不斷拉開那二色奇光交匯的空間。 又是一次激烈的力量對抗後。黑刀身形首先在空氣中出現,他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夜叉卻趁機出現在他身後,悄無聲息地一劍捅下。 可它捅中的隻是黑刀的殘像,黑刀的真身出現在它左側,鬼頭刀帶著金焰橫斬向夜叉腰身。若被斬中。夜叉必定斷為兩截。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黑刀身上,鬼頭刀雖沒入夜叉身體裏,卻沒有任何擊實之感。 殘像! 黑刀忽有所感,看向自己腳下。夜叉的真身忽現,並帶著尖嘯筆直紮來。兩者瞬間交錯,夜叉再次從黑刀的殘像中穿過。 他們就這麽以快打快,都想捉住對方的真身一擊必殺,可每次斬中劈到的。皆為對方殘留在空氣中的影像。於是。道道殘影不斷出現在空氣裏,凝而不散。直到千百具殘像出現之後。無數殘影的正中一聲巨響掠開,現出兩人刀劍交擊的姿態。激撞震蕩的衝擊波不斷朝四周掠開,炸得千百殘影化成了萬千蝴蝶。然而殘影尚末盡消,兩人又消失了,再出現時,已經回到原先的地麵戰場,就彷佛剛才那激烈的戰鬥從末發生過一般。 “真是棘手啊,無論力量和速度都不在我之下,這可有點麻煩。”黑刀低喃著,他向來擅長速度,並以之不知道斬殺了多少對手。連冥鳳,也因為錯估黑刀的速度而敗北。可現在,眼前這頭夜叉因為靈犀的關係,卻擁有著不亞於黑刀的速度。 這等於抹消了黑刀最大的優勢。 黑刀感歎聲中,夜叉已經朝他衝來。隻是這次,夜叉似乎放慢了速度,身形並末消失在空氣裏。盡管同樣也是極快,卻能夠被肉眼捕捉到。然而黑刀卻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便在夜叉衝到身前並一劍當臉刺來時,黑刀竟然毫不理會,反而朝夜叉前傾迎去。看上去,便像把自己往對方的劍上送。 在這瞬間,黑刀前傾、轉身,鬼頭刀在手中轉了一圈,揮刀下格,落點處卻是空氣,實讓人難以理解。然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夜叉的長劍瞬間沒入黑刀的身體裏,可卻連夜叉自己的身影也從黑刀身上穿透而過,原來,這個夜叉竟是個虛影。 當。 本來落在空處的鬼頭刀卻傳來擊中實物的聲音,下一刻,夜叉的真身出現在空氣中。一真一假兩道身影交錯間,黑刀猛伸出空著的左手,一把掐實夜叉的脖子笑道:“終於捉住你了。” 掐著夜叉,黑刀用力往下一掄,當即把夜叉重重摔在地麵。黑刀單手壓住夜叉,另一腳踩實夜叉左刃,跟著鬼頭刀提起,筆直朝夜叉胸口紮下。 夜叉背後骨翼突然大張,身體猛往前竄,震起了黑刀製住它的手腳,瞬間貼著地麵飛去。鬼頭刀落下,卻沒入了地麵裏,可見夜叉的速度有多快。 飛出百米,夜叉腳尖一點,人從地麵彈起。骨翼一張,止住衝勢,再一扇,帶得夜叉又電閃飛回。長劍前指,直取黑刀。 黑刀悶哼,鬼頭刀直接從地麵掃出,帶著一蓬耀眼的金色火焰掃在夜叉的劍上。這一記不僅把夜叉長劍蕩開,還掃出半月狀的金焰刀氣推得夜叉斜飛了出去。刀氣狂烈,夜叉一時無法禦開,隻得任由它推得朝天際衝去。遠遠看去,隻見一輪金色彎月推著夜叉直沒入了由無數生靈堆砌起來的肉山裏。黑刀的刀氣所過之處,被掃中的生靈不論什麽階位,皆被金焰無聲消融,立時肉山中部出現了空缺,卻是刀氣帶著夜叉通過之故。 夜叉大叫,從長劍上彈出一道碧色光氣,微微推開黑刀刀氣後。這怪物身形閃爍,瞬間脫開刀氣的飛行軌道,出現在左下方百米處之地。它發出尖叫,但要對黑刀還以顏色時,忽有所感,朝高空看去。卻見高空雲氣不斷翻湧、匯聚,最後形成一把雲刀破雲而出,斜斜朝夜叉斬來。 遠處,黑刀高舉鬼頭刀,同時做出斬劈的動作。他純憑刀意引動雲刀,斜斬過那不斷朝兩界通道攀去的肉山,當即把這座由萬千生靈堆砌起來的肉山從中斬斷。傾刻間,成千上萬的生靈化為飛灰,而更多的則失去支撐而從千丈高空墮下,又不知砸死了底下多少生靈。 而雲刀去勢不止,且不斷加速,帶有浩瀚蒼茫之威掃向夜叉。 夜叉怪叫,不敢以身試刀。身影閃爍,便欲躲開雲刀。可這雲刀長達百裏,寬好幾百丈,範圍之大,便是夜叉的速度再快,也如孫悟空翻不出如來佛祖的五指山般。最終仍是慢了一張,被雲刀斬中。 雲刀沒地,震起漫天塵埃,奏起轟隆巨響。從黑刀這個方向看去,隻見地平線上彈起一條粗大猙獰的煙龍,跟著紊亂的狂風從遠處呼嘯而至,刮得修為稍底的生靈個個摔成了滾地葫蘆。而以赤血原如此堅實的地麵,也生生給這股罡風刮掉了一層。 罡風持續十秒後,才漸漸告熄。黑刀提著鬼頭刀,身影閃爍,幾個呼吸後來到雲刀落地之處。隻見塵煙漸散,露出一道深沉的溝壑來。這條溝壑長及十裏,寬達百丈,兩邊土泥拱起,並散發著縷縷白煙。溝壑之中,夜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黑刀下得溝壑,握緊鬼頭刀緩步走到了夜叉的身邊。他朝夜叉踢了幾腳,後者全無反應,似是死去。黑刀卻不敢鬆懈,倒提鬼頭刀,刀尖向下,猛往夜叉刺去。便在即將刺中夜叉時,異變忽生。夜叉突然從地麵彈起,一爪握緊鬼頭刀,左手長劍則猛然刺出。在這麽近的距離下,黑刀不及反應,已經被長劍紮進了左方肩膀中。黑刀悶哼,毅然放開鬼頭刀,握掌成拳,揮出拳影如雨,狂風驟雨般落在夜叉的身上。 瞬間,夜叉渾身跳個不停,竟被黑刀的鐵拳轟得無法動彈。 揮出數百拳後,黑刀拳往後收,再一記重拳揮出,正中夜叉臉頰。頓時把這頭怪物擊飛出去,黑刀渾然不顧自己的傷勢,身體前傾,同時腳尖挑起地上的鬼頭刀。在撲向夜叉的同時,鬼頭刀在半空旋轉翻滾,並斜斜朝黑刀的前方落下。 黑刀速度再增,身形和鬼頭刀同時消失。再出現時,已經追上尚飛勢不止的夜叉。手一伸,黑刀握住長刀,斜砍而下! 夜叉隻來得及用劍朝長刀格去,不料方一接觸,便覺對方刀上力量山洪暴發。隻見鬼頭刀帶出一蓬金焰,瞬間斬斷了夜叉的劍,以及卸下它整條左臂。 碧血飛濺中,夜叉的手臂彈上了半空,再重重地摔在溝壑中的一角。 黑刀保持著半跪揮砍的姿態,而夜叉則連連退後,那胸口的眼珠看向齊根而沒的左肩後,才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尖叫。黑刀緩緩站起,血已經不斷從左肩的傷口流出,並順著他的手臂滴往地麵。他深吸一口氣,運勁封閉了穴道,止住鮮血。但左臂酥麻,靈活性也大不如前,卻是平空削弱了黑刀一兩成戰力。 隻是斷去一臂的夜叉,卻比黑刀更不好受。而此時,夜叉已經收起叫聲,它變得異常安靜,胸前的眼珠則散發著怨毒的光芒。黑刀知道,到了此刻,已經快到分出勝負的時候了。 |
第380章最 終之戰(三)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七夜也知兩人立場間的不同,注定了今日之戰不可避免。他緩緩點頭,道:“也罷,便讓我看看,軒轅的法相在你身上又有何威力?” “何等威能,尊駕領教過便知。” 狄徵忽爾飄退,七夜在他眼中不斷縮小,直退出百丈之後。狄徵輕抖右肩,立時,巨闕再出,化無盡天河,掀狂濤怒浪朝七夜筆直衝去。“, 從地麵看上去,便見天空亮起一道璀璨的金光。金光如同要劃破天空般,筆直奔流而去。 巨闕天河衝至,七夜大喝一聲,無影劍當頭砍入,正入天河之中。天地間隻聞一聲大響,有無數光霞環環炸開,攪得天空浮雲零落。而七夜則借一斬之力,卻騰身而起。他腳尖點在天河萬千光兵之上,如冰上滑行般往狄徵掠去。 狄徵舉起右手,手捏劍決喝道:“解仙,去!” 解仙光刃立刻彈起,化六六三十六把仙兵呈列如圓,再飛速旋轉起來,頓成光輪。隨著狄徵劍指一點,光輪盤旋,金芒爆漲,立成百丈長寬。諾大一個光輪,當既橫削向掠來的七夜。“”看 七夜無影劍先是一收,再化作漫天黑芒,如同憑空生出萬千黑色流星,不斷擊打在迎麵而來的光輪上。每一點黑芒落入光輪之中,必爆起一朵黑火。兩色奇光對比強烈,黑火不斷在光輪上炸現,吞噬著解仙仙刃上纏繞的茫茫仙意。 於是本來百丈寬度的光輪,轉眼間縮小了大半。 光輪及身,七夜猛地凝停,於不可能中再生變化,改前掠為橫移,讓解仙光輪從自己胸口掠過。 兩者相錯間,相距不過尺許。便是這麽一丁點距離,卻若天涯海角般遙遠。 光輪瞬息飛遠,然而七夜的身後。巨闕天河已經倒捲而回。浩浩金光。化百丈光牆,以萬均之勢朝七夜重重拍下。 天空頓時為之一亮。 便在這絕然亮光裏,卻有一道黑線破開亮光,衝天而去。 七夜卻是毫發末損。 狄徵遙感兩把仙刃,於是在他意念的指引下。一擊落空的巨闕逆流而上,直追七夜身後。至於遠去的解仙光輪,而化去七夜妖能後。金芒又複壯大。旋轉間發出嗡嗡之聲,斜斜由另一個方向削往七夜,務求和巨闕夾擊大敵。 便在兩把仙刃即將殺至時,七夜大喝,無影劍先是拉出一道空間裂隙迎往巨闕,撞得天河一偏。再旋身踏出一腳。正中飛至的解仙光輪。七夜腳尖一點一旋,竟帶得解仙光輪反往狄徵削去。狄徵麵不改色,甚至掛著淡淡的微笑,他劍決在胸前畫了個圓,便卸去七夜加諸光輪上的異力。跟著又是朝這大敵點去,光輪在狄徵頭頂飛旋一圈,複又攻往七夜。 一時間,巨闕和解仙纏著七夜不放。巨闕所化天河可剛可柔。剛時衝鋒陷陣。奔襲縱橫,記記力達萬均;柔時又如迎風拂柳。或纏或繞,每每出人意表,攻勢讓人防不勝防。而解仙光輪又是另一番景象,這百丈光輪繞著七夜不斷盤旋,伺機強攻,一擊不中遠遁千裏,然後飛掠而回。每一擊皆是迅速無比,角度無比刁鑽,讓人防不勝防。 若非麵對兩把仙刃強攻的是七夜,換過另一個人在七夜這個位置,恐怕早已敗下陣來。 七夜手中雖隻有無影一把寶劍,卻幻化無方。即便解仙巨闕同時攻來,無影劍也能同時擊中兩把仙刃,將它們的攻勢一一擋下。就這樣,半空金芒黑焰不斷爆現。本是晴朗的天空,卻為兩人靈力妖能所感,引得風雲變色。底下諸人越看越是心驚,到了這時,均知七夜麵對他們的時候,恐怕連一半的功力也未曾使出。 正和兩把仙刃激鬥間,七夜尚有餘暇看向狄徵。從一開始便拉開距離的狄徵,這時卻突然朝他掠來。 狄徵越飛越快,到最後已經化成一道金色流光。 流光重重撞進戰圈中,天空響起一聲清脆的鳴動,卻是七夜的無影劍擋住狄徵手中一把純由金光鑄成的戰槍所發。 狄徵往前猛推,推開七夜,手中戰槍旋轉。狄徵腰身一旋,戰槍順勢橫蕩。槍勢狂烈,七夜不欲硬撞,人往後仰止,戰槍的槍尖便這麽從他鼻端掠過。 這一槍雖是落空,戰槍上卻揮出一道半圓狀的烈焰金芒,遙遙散去,直撐碎了漫天浮雲,最終沒入天際。 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陰沉起來,隨著一聲霹靂大響,豆大的雨點稀裏嘩啦地往大地砸下。 大雨傾盆中,狄徵周遭三丈卻無半點雨水。他一掃落空,當既飄退,巨闕解仙又自左右包抄而來,讓七夜沒有追擊狄徵的功夫。可這次,狄徵並末退遠,直掠後十丈,手中金槍一拍,槍身突然爆漲,帶著彷彿要將天地捅破的可怕威勢,直取七夜! 七夜立時覺得身體如有千均重,知道自己已經被狄徵的槍勢籠罩。他大喝一聲,妖力勃發,身體才又恢複輕靈。無影劍左擋右格,蕩開巨闕解仙後,再重重揮下,正中橫過十丈距離朝他胸口點來的槍尖上。 當的一聲,七夜渾身劇震,這槍上力道之沉,猶勝巨闕一籌,蕩得七夜身不由已地向後飄飛。 槍身回縮。 當戰槍槍身縮回原先長度時,卻又再度暴長,又是一記勢大力沉的攻擊朝七夜落去。 到了這時,七夜知道狄徵手中這把戰槍肯定內有乾坤。它不僅收縮如意,而且回縮和暴長之間的頻率越來越快,力道更是一記比一記沉。到得回來,隻見長空之上,無數槍影縱橫,道道流光激射,如同一場絢爛至極的流星雨。 七夜手中的無影劍以難以想像的高速劈出,每一劍均斬中狄徵的槍尖。為了跟得上狄徵的速度,七夜甚至連回氣的功夫也欠奉,便是他深厚的修為,如此連續和狄徵以攻對攻,互不相讓地交手數百回合後,也開始感到吃不消。 還好,物有物性,剛者必不能持久。當攻出第四百零五槍後,戰槍縮回,卻不再暴長擊敵,可狄徵和七夜間的距離卻從原先的十丈,直擴展到現在的百丈之多! “這槍有什麽名堂?”七夜長長呼吸,調整體內激蕩不休的妖力。 狄徵亦不輕鬆,這還是他法相大成後,第一次感覺到體內靈力的補充跟不上消耗的速度。但幾個呼吸下來,消耗的靈力又全數補滿。他也不藏私,淡淡笑道:“此槍者,名為咫尺。所謂咫尺天涯,對於它來說,近在咫尺,和遠在天邊並沒有什麽區別。” 七夜點頭,道:“不錯,的確不凡。” 狄徵迎風而立,巨闕解仙皆回到他的身邊。他手中又執戰槍咫尺,軒轅六種仙意已出其三。三種仙意所化之兵各有妙用異能,七夜能和三種仙刃戰得許久,已是難得。狄徵戰槍一指,道:“七夜,現出真身吧。如果還用這具軀體的話,我第四把仙刃一出,你必敗無疑。” 七夜抱劍,淡淡道:“何妨告訴我第四把仙刃又有什麽妙能?” 狄徵心意一動,背後第四把光刃飛出。這把仙刃離體後,不見壯大,卻逐漸縮小。最後縮成一把小小的棱子,這把散發著煌煌金焰的光棱凝留在巨闕和解仙中間,體形小得幾被忽略。可不知為何,落在七夜眼中,它的存在感卻要比其它幾把仙刃來得更加強烈。 “散魄。”狄徵輕輕喚道,那金棱似通人意,卻是繞著狄徵輕柔盤旋,落下漫天光屑:“被它擊中,便是萬載仙魂亦會受損。七夜,你確定還要用現在的形態和我交手?” 七夜微微一徵,突然嘴邊逸出一道苦笑,道:“原來是散魄,我記得它不是這般模樣。” “沒辦法,我隻是個凡人啊。這軒轅法相在我手中,可無法和那個人相比較。”狄徵不以為意道。 七夜笑容一斂,正色道:“若是散魄的話,確實有資格逼我現出真身。不過到那時,狄徵,你以為僅憑由軒轅分離出來的六種仙意之刃可以勝得了我麽?” 狄徵手中咫尺豪光大作,頓時,狄徵手中捉著的已經不是戰槍,而是一蓬吞吐不定的光芒。他淡淡說道:“不試試看怎麽知道呢。” 七夜點頭,反轉無影劍,再重重朝自己胸口插下。 目睹這一幕,地上諸人,除了鋣之外,無人不感到驚訝。 “終是,走到這一步了。”鋣捉緊了手中妖刀神屠,腦海中,過往的記憶一一浮現。在他所在的那個時代,狄徵可是拚了老命,才逼得七夜現出真身。而現在這個狄徵,看樣子卻似仍遊刃有餘:“說不定,能贏吧?” 鋣輕問,卻沒人來回答他這個問題。天地間,隻有七夜淡淡的聲音響起:“無影,歸鞘!” 世界,突然變得安靜了。 風聲、雨點、驚雷,盡皆隱去。 他成為了世界的中心和唯一。 無影之劍,正緩緩沒入七夜的身體內,彷彿,七夜的身體才是這把魔劍的劍鞘。 這時,所有人無不記起,彷彿在七夜的手中,無影劍總是召之既來。 彷彿,無影本來便是無鞘之劍。 可現在,它卻歸劍還鞘。無影的劍鞘,便是七夜這具肉身。 無影劍,根本就是七夜抽取自己三魂六魄中的六魄所形成的魔劍。七夜懼怕的並非狄徵仙刃“散魄”洞穿自己的,而是在散魄的異能下,由七夜六魄所形成的無影劍,將會是他最大,也是最為明顯的弱點! |
第379章 最終之戰(二) 巍巍宮城,不知長寬幾何,便如將人間那帝王宮殿搬到了地底中來。便以七夜的見識,看到隱於地腹之下的連綿宮殿,也不由心神微震。但他此刻的目光全為那懸浮於廣場上的青色光鼎所吸引,以及,那抹破去他絕光地獄的天河流光。 璀璨壯麗的天河流光繞過青色光鼎,落於地麵,凝聚成一把仙氣繚繞的巨刃。巨刃又不斷縮小,最後形成一把尋常刀劍般大小的光刃落於一人背後。那人,正是狄徵!“, “狄徵,果然是你在搗鬼!”七夜暴喝,身體前傾便要撲向狄徵。 不料身形末動,卻有密集的破空聲響起。隻見地宮青鼎的碧色光輝映照上,無數黑色的利箭正破空射來。這股箭雨之多之密,怕有成千上萬,遍布七夜所有能夠閃避的空間。而每根箭矢皆有黑氣繚繞,顯然非是普通的利箭。七夜卻隻是冷哼一聲,無影劍隨意橫揮,便有一道漆黑至極限的空間裂隙呈半圓狀擴散開去。於是射向七夜的無數箭雨,便這麽不斷被吸納進空間裂隙之中,被其中狂亂的靈能風暴催成了粉末。 而這時,才有一把威嚴的聲音響起:“大膽,竟敢闖吾王城。幽騎十將何在,還不將此獠拿下!“”看 頓時,宮城四周騰起十道漆黑氣柱,那帶領幽兵攔截狄徵的幽將亦占得一柱。卻見這五丈高的幽魂將軍,渾身甲胃裏不斷噴出漆黑鬼火,一身鬼力不斷提升,卻是知道大敵當前,須全力以赴。當力量全開後,這高大幽將一聲斷喝,聲意遙遙傳開。從宮城不同方向,亦是傳來九聲大喝,跟著,幽將猛提手中長矛。那自甲胃間隙處噴出的鬼火呼嘯而去,纏住長矛。使其化為一根九幽鬼矛。幽將猛擲。鬼矛破空而去,方升空數丈,便化成一道鬼焰噴吐,盤旋如龍的火柱。 合共十道火柱從宮城不同角落升起,卻是幽騎十將同時出手,合力圍攻七夜。這每道九幽火柱,皆凝聚了幽騎將軍畢身的修為。便是七夜也不敢忽視。 七夜身影閃爍,似左還右,頓時讓兩道火柱落空,在地腹上空爆炸。然而卻沒有巨響傳出,鬼火炸開,亦沒尋常火焰爆炸時的威勢。反而火勢流洩緩慢。卻經久不散。而被鬼火所占之空間,不斷出現扭曲的現象,卻是附近靈氣皆為鬼火所蝕之象。九幽鬼火,消溶萬物,乃是至陰至邪之物,便是七夜也不願意輕易接觸。 但他閃開兩道火柱,卻仍有八道之多追擊而至。於是七夜的身影不斷在半空閃爍,無影劍或挑或點。甚至發出空間裂隙將火柱吞沒。當禦開最後一道火柱時。卻有十道黑暗或奔馳在廣場上,或縱躍於宮梁間。卻是幽騎十將合身來攻。立時,七夜被幽騎十將糾纏,外圍又有十萬幽兵靜伺,一時分身不得。 祭天場上,狄徵深深向頭上旋轉的青色光鼎看了一眼。他終尋得山河古氣的氣魂,此乃古氣精華,若無由它為主導,山河古氣也無法鎮壓四方,補全三界壁障的漏洞,從而讓三界六道的生靈無法通過這些漏洞來去人間。 這場持續了數千年的戰爭,終於要真正落下帷幕。狄徵心道。 從軒轅黃帝取一縷神魂造就了他,再於百世輪回中和七夜的明爭暗鬥,到了此刻終是要劃上句號,狄徵心中不無感慨。在前世的輪回裏,有兩世特別重要,並決定了今日的成敗。那就是封神戰爭時的子涯,以及秦朝時轉世為始皇帝的大子扶蘇。前者將七夜等人趕進修羅界,為人間蘊育正力贏取了寶貴的時間,又參透出神州九鼎中的秘密,方有了今日的山河壁障;而後者,作為扶功那一世,卻是整個佈局中最精妙的一著。 那一世,狄徵得悉秦皇帝陵的真正所在。那當時的扶蘇,卻是真真正正的普通人一個。別說神魂蘇醒,宿慧盡取,便是連半點修為也沒有。而當日始皇秘煉的長生金丹,他與始皇、蒙毅一起服用。蒙毅得獲長生,始皇死後靈魂不滅,可扶蘇卻死了,而且死得很幹脆。金丹同爐而煉,本來扶蘇即使無法得以長生,卻也不至橫死,而這一切,卻是為了瞞過七夜的耳目。 想七夜修為通天,觀一眼便能知人前世今生。這秦皇帝陵收藏著最重要的一尊神鼎,為了不讓七夜發現,當日服食金丹時。丹中藥力已經激起神魂的意識,但神魂在尚末覺醒之時,便決定將這一世提早結束,從而成為七夜所看不透的一著。 而直到狄徵這一世,兩千年前的一著終於派上用場。在七夜完全不清楚的情況下,狄徵終領先一著,發動了山河壁障。 轉身看向了始皇帝,無論這位皇帝生前所為,皆是為了自身利益出發。但他收起了九州鼎,為今日一役奠定了勝利的契機,終是功大於過。狄徵向他點頭致意道:“我去了,你……保重。” 始皇意味深長地看了狄徵一眼,突然長笑道:“去吧,吾兒扶蘇,可不能弱了孤的威風!” “是。”狄徵淡淡一笑,知道自己在這千古一帝中,始終是兩千年前那個他最鍾意的兒子。他也不願糾正,轉身便走。山河古氣已成氣候,補全壁障隻是時間上的問題。如今唯一可慮,便是七夜藏於修羅界的那一後著,是否已為黑刀所破? 多想無益,狄徵收斂心神,平靜地走向那宿世大敵。 他心念一動,背後巨闕又出,化成萬千金兵,匯成壯闊天河,便如同一道巨大的光鞭,斜斜朝七夜所在的位置掃去。光河末至,幽騎十將已是讓開,現出七夜的身影。 七夜的眼中,已經盡皆為天河的金光點燃。 在天河的另一端,他看到狄徵平靜的臉孔。 無影劍自上而下斬出,拉出一道凜然黑跡,迎上橫掃而來的天河。 一明一暗二色光芒在半空呈十字狀相擊,無形的震波四掠,直震得離得稍近的幽騎將軍身上鬼火明滅不定,彷彿隨時會給吹熄。而場間的幽兵被這無形波動掠過,當既爆成團團黑灰,當既魂消魄散。 七夜臉色微變。他這由無影劍拉出的空間裂隙。幾乎可吞噬世間各種靈力大能。可狄徵發出的天河掃入其中,卻不見斷絕。正僵持間,七夜忽見那道空間裂隙突然一縮一漲,竟爆裂開去,化成萬千激流氣勁。天河再無障礙,瞬間掃來。七夜隻得架起無影劍硬格天河一擊,但天河及身。變掃為頂,卻是推著七夜直往來時的地淵出口衝天而去。 狄徵哈哈一笑,身形一頓,人已浮空而起,追著巨闕天河瞬間離開了地宮。山河古氣仍在運轉,狄徵可不想和七夜在這裏開戰從而影響到古氣的運行。幹脆用巨闕天河將之推出地淵,另擇戰場。 七夜縱是千般不甘,一時間受天河衝擊,全然動彈不得,隻得眼睜睜看著地宮消沒不見。片刻後,得見天光,卻是給巨闕生生撞出了地淵,天河去勢不止。直將七夜頂上千丈高空。七夜悶哼。無影劍用力往前一推,斜開天河衝勢少許。人身影一閃。已脫出天河衝勢,屹立半空。 半空中人影一閃,卻是狄徵掠至。天河盤旋,複在狄徵頭上匯聚、凝出巨闕真身。兩人便這麽分佔天空東南兩個方向,成對峙之姿。 地麵上,穀凝秋等人亦發現天空上那兩道身影。從七夜撲進地淵,到複被天河推出,這其中也不過是一刻鍾左右的功夫。此刻見七夜又現,眾修士個個躍躍欲試,卻給穀凝秋喝住:“且慢,接下來的戰鬥,便交給他吧。這已經不是我們能夠插手的戰鬥了。” 其它人也就罷了,但居士林幾個門人,見宗主慘死,仇敵當前,哪能按捺得住。可惜七夜人在高空,他們又末修成天位,卻也隻能望洋興吧。 而眾人之中,鋣緊盯著天空上的狄徵,以及他身後現出的仙兵法相,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道:“完全,不一樣啊。” “什麽不一樣?”旁側,白素聞聲奇問道。 鋣搖頭:“沒什麽,隻是現在的他,和我認識的他已經不一樣了。無論氣度還是力量,簡直就是兩個人。” 白素並不知道,鋣所指的是他那個時代的狄徵,即使擁有軒轅劍,卻末曾到達此刻這個狄徵的高度。而且現在這個狄徵,身負的軒轅法相更是鋣聞所末聞。 “這樣的話,說不定……”鋣突然想起什麽,臉色凝重少許:“不,狄徵或許還沒拿出全力。可那個人,同樣沒有現出自己的真身,勝負難料啊。” 風吹起,拂散了鋣的話語,拂亂了七夜的一頭長發。長發在高空的烈風中狂舞不定,彷彿燃燒著的一團黑色火焰。七夜緩緩舉起無影劍,指向狄徵道:“你該知道,我要的並非人間,又何必苦苦阻我。” 或許別人無法理解七夜的話,可狄徵卻知道他想說什麽。狄徵點頭,道:“這本來就是軒轅和九黎延續了幾千年的戰爭,你真正要的,是和軒轅全力一戰。可惜,在你前進的路上,卻會對人間造成巨大的破壞。而這一點,卻是我不允許的。” 狄徵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的臉孔。小仙、小傑、小菀、葉梓童、穀凝秋、了空……這些人、這些因果都是狄徵所珍惜的東西。他不允許七夜將之踐踏,哪怕對於七夜來說,人間隻是前進之路上的一處小小驛站。 或許連軒轅也沒有想過,當日用一縷神魂留在人間,為的隻是殲滅七夜及其它蚩尤的殘部。可這縷神魂在不斷的輪回轉世中,早烙下屬於人間的印記。子涯扶蘇也好,這一世的狄徵也罷,他們早已不是單純為了完成當初軒轅創造他們時賦予的使命。對於如今的狄徵來說,更多的,卻是為了這個充滿他們許多珍貴回憶的人間而戰! |
第378章 最終之戰(一) 一把戰槍自虛空點至,槍勢矯健如龍,槍尖閃爍點點寒光,多若繁星,讓人無從知道這一槍的落勢在何處。槍影後,現出戰神風凝重的老臉來。從開戰至今,他終使出巔峰的一槍,無論氣勢、變化、速度皆是一時無兩! 可七夜卻如同魔神般反手一劍,便從萬千光點中挑中了那唯一的槍尖。 叮! 一聲脆鳴,戰神風當即拋跌開去,口鼻溢血。“, 凜然的刀浪隨後補上了戰神風的位置,森然刀光後,是鋣那平靜而英俊的臉孔。 七夜輕歎,若是平日,他自可追擊戰神風,務求以雷霆之姿毀了這雲南宗師。可惜今日除了遼北拳宗及普世禪院,餘下五派宗主精銳盡出,又有三大妖地的高手參與此戰。可以說這是七夜來到人間後最為兇險的一戰,可惜,這些人中修為最高當是穀凝秋及大妖王鋣,他們對七夜的威脅最大。白素也算得上半個,除此之外,餘子和七夜皆有一段不小的差距。而那些精銳門人,更隻是擺設,這種級別的戰鬥非是他們能夠參與。“”看 他們所能做的,也不過在周圍掠陣。 刀氣及身。 鋣接連劈出了五刀。 這五刀,一刀比一刀重,奇異的是,每一刀的刀頸相疊。雖是五刀,卻形成一個連貫的整體,使七夜知道到得第五刀時,必是刀勢最強的一擊。 刀道至此,已是大成。 七夜絲毫不退,無影劍紛飛之間,連擋鋣四刀。 同一時間,白骨將軍的斧頭、白世文的掌、遊雲海的劍自七夜身後不同方位攻來。而白素則落後了少許,亦捲起悠悠雲煙卷至,務叫七夜四麵受敵。 當劈得第五刀時,鋣大喝一聲,妖刀神屠光芒暴漲,催出無堅刀氣撞向七夜。七夜淡淡一笑。無影劍虛點在刀氣之上。鋣立時有感。隻覺七夜劍上虛蕩蕩毫無著力之處,頓時難受得要命。而七夜卻借刀氣瞬間加速往後方撞去,遊雲海三人立時大驚。須知他們無論掌劍,皆是針對七夜接下鋣第五刀的形勢而發。如今七夜突然改變策略,立時讓他們亂了陣腳。不得以下,三人隻得強行變招。 三聲異響傳出,卻是七夜分別用無影劍挑飛白骨將軍的魔斧。一腿踢偏了白世文的掌,另一邊空著的手輕彈了遊雲海的劍,立時使得三人全不受控製,被七夜的勁道帶得左搖右擺,潰不成軍。 白素的煙雲再卷不下去,隻得收回以護已身。 “聰明。”七夜讚道。若白素強行驅煙雲來攻,他大可趁勢衝殺進去,和白素展開貼身近打。以七夜的修為,自問可在五招之內收拾了美麗的妖王。但白素將煙雲收回護身,便又是另一番景象。 落地,無影劍低垂,七夜目光緩緩在這些人身上一一掃過。 戰神風頹然坐往地麵,已有百戰門方麵的門人將他護住。看來七夜那一劍下手不輕。戰神風一時無再戰之力。 至於其它人。也各負輕傷不一,隻有鋣和穀凝秋仍保持著完整的戰力。這兩人。修為已晉化境,特別是穀凝秋。她自開戰以來雖隻攻出了一劍,其餘時間隻是以劍意遙製七夜。可她絲毫不比其它人來得輕鬆,若非是她劍意遙製,讓七夜不敢用盡全力,眼下可就不是隻傷了一個戰神風如此簡單。 “我本無意為難你們七派,可惜雙方的立場不同。而縱使如此,我仍處處留情。否則我若以雷霆手段,打一開始便對你們出手,試問你們七派還有誰人能夠活到現在?”七夜冷哼,道:“今日你們苦苦相逼,便休怪我手下無情,讓你們七派從此香火永絕。” 穀凝秋接過話來淡淡笑道:“閣下何必佔了便宜又賣乖,從閣下來到人間,對七派種種損害難道還少麽?閣下那些所謂的留情,不過是心有忌憚罷了,不知凝秋說得可對。” 七夜對這年輕宮主心中暗讚,須知高手相爭,從本身的力量修為到精神意誌的修養,無所不用其極。七夜本意用自己無敵之姿,再以“留情”之說,在這些高手宗師心裏種下不及自己的陰影。但穀凝秋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破了七夜的機鋒,顯示出穀凝秋堪破世情的大智能。 “多說無益,便讓我送爾等上路好了。”七夜冷哼,左手指天。立時,一點黑芒從他指間生成,並不斷擴大開去。 那黑芒中,蒼蒼茫茫,彷彿另一個世界。 穀凝秋終臉色一變,道:“不好,別讓他打開絕光地獄!” 對於七夜這個已經連續斬殺多名宗師級人物的絕光地獄,七派中人自是熟悉得無以複加,並針對七夜這個可斷絕人之五感,一切靈覺的可怕領域做過種種揣測,設想過道道對策。可誰也不知道,若置身於其中,這些方法是否可行。最理想的做法,莫過於不讓七夜將之打開。 於是見到黑芒方起時,穀凝秋動了。她合劍撲去,劍末至,劍氣直取七夜。 七夜冷笑,道:“太遲了。” 無影劍一圈一點,先是斜去穀凝秋的劍氣,再點中她的冰泉劍尖,將她逼開。而這時,其它人包括鋣在內才反應過來,紛紛祭起殺招。然而黑幕從天而降,將他們盡數籠罩於其中。立時,眾人五感盡失,靈覺如明珠蒙塵,再感應不到外間任何變化。 這是絕光地獄的可怕之處,下至修士,上至仙家。一切攻擊的手段,皆有的而發。若眼不能視、耳不能聞、鼻不能嗅、至或靈覺神識皆夫去功用。這時連敵人在哪裏都不得知,又談何攻敵禦敵? 絕光地獄可以說是七夜最後也是最強的殺手鐧,一入其中,管你道行通天,都隻能任其宰割。 自然,身為領域的支撐者,七夜不受此間規則所限。於是在他眼裏,被絕光地獄所籠罩的宗師門人,無不胡敵揮舞著兵器去攻擊那看不到的敵人。也就隻有穀凝秋、鋣、白素、遊雲海四人仍保持著冷靜,凝立不動。 七夜也不著急,在這絕光地獄裏。他便是唯一的主宰。這絕世魔君大步先朝著白世文走去。七夜便站在這居士林宗主前,白世文卻視而不見,隻徒然地向四周擊出拳風指影,以期攻到七夜。七夜冷笑,無影劍點出,穿過白世文的攻勢,輕鬆無礙地在他胸前輕輕一刺。立時。白世文上衣滲出血跡,他卻似無所覺,仍然做著徒勞無功的攻擊。七夜再不看他,那一劍已經破了白世文的護體氣勁,破了他全身經脈。 白世文生機已絕,死亡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這就是絕光地獄的可怕。哪怕已經為七夜所殺。可連什麽時候死,卻全然不知。到幡然醒語時,怕已經是漫漫黃泉路上一縷幽魂了。 七夜再朝遊雲海走去時,白世文終於身體一軟,朝地麵倒去,已是死去。 無影劍舉起,七夜又要如法炮製。卻在這時,一點光在這漆黑的地獄中亮起。如同烈陽。又似晨光。彷彿要照亮這方世界。光芒瞬間壯大,轉眼間已成壯闊天河。滔滔不絕朝七夜衝襲而至。光河奔至,七夜始看清那是由千萬把小小的光兵所匯聚而成的怒濤,正是狄徵其中一把仙刃“巨闕”所化。巨闕所指,殺意衝天,便是七夜也無法陌視。無影劍斬向奔掠而至的璀璨光河,方一接觸,七夜便悶哼一聲,硬生生給天河撞得往後飛退。 這還是他第一次被正麵擊退。 無影劍變斬為格,劍鋒處生出圓形靈幕,卸開了巨闕天河。天河中響起衝天龍呤,斜衝向天,直破開絕光地獄的靈障。天河四下掃蕩,頓時把絕光地獄所形成的黑色圓障斬了個七零八落。 絕光地獄立時被破,天河在半空一個盤旋,又飛往山道地麵,直沒九幽。七夜隻覺大地震動,當天河盡沒,卻盡道旁露出一個巨大的缺口。從缺口看下去,隻見那道天河不知沒入深淵幾何,那黑乎乎的地底下隻餘一點亮光。 七夜冷哼,再不理會七派諸人,手持無影劍便縱身躍下深淵。 而這時,穀凝秋等人才恢複了常態。 “師父!” 居士林方麵幾個弟子眼見白世文倒地死去,不由悲呼起來。穀凝秋淡淡朝白世文看了一眼,卻默然無言,轉身朝地淵缺口走去。生生死死,又算得什麽,此次出戰七夜,本就是赴死一戰,誰也沒想過會活著回去。如今隻役了白世文一人,已大出穀凝秋意料之外。那多得破去了絕光地獄的光兵天河,從那道天河裏,穀凝秋感受到狄徵的氣息。眼下七夜已經追狄徵而去,穀凝秋自不準備閑著。便要助狄徵一臂之力,力斬七夜。 和她打一樣主意的還有鋣及白素等人,然而他們來到地淵缺口時,卻見深淵中忽然有青光一閃。下一刻,青氣如瀑逆流,自深淵中衝天而起。這道青玄古氣噴吐不休,拂得眾人無法接近,一時間無法得下地淵。 便在這衝天青氣裏,七夜正逆溯而下。他無影劍前指,發出道道劍氣硬是從青玄古氣中殺出一條通道上。七夜便這麽一路破開古氣,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覺壓力一輕,卻已經衝出了古氣洪流,已至地底。七夜雙眼亮起神光,頓時昏黑的地底在他眼中纖毫畢現。他發現此地竟有巨大的山腹空間,便在這片山腹裏,竟有規模恢宏的宮城。有一尊周身泛著青色光焰的古鼎正在宮城上空緩緩旋轉著,從鼎口處噴出青色古氣不斷衝投往高空,正是那補全三界壁障漏洞的異氣源頭處。 “原來在這裏!”七夜冷哼,他終於找到這最後的障礙。 |
第377章 孤注一擲(下) 天空之中,黑刀、流碧、劍臣成三角之勢。黑刀劍臣各踞一方,兩人皆放出自己氣息大能,威勢如同狂風驟雨般朝著居中的流碧不斷進逼。若非流碧已是伽羅,換了任一個天羅,哪怕是封耀紅蓮那等級數,受兩大伽羅氣勢所衝。不用黑刀兩人動手,亦會爆體而亡。 至於流碧,雖不至如此。然而頭上束著長發的發圈卻“啪”一聲崩裂,直讓流碧一頭青絲漫天狂舞,可見流碧亦不輕鬆,否則不會累得發圈崩裂。事實上,任哪個伽羅和流碧換個位置都不會輕鬆,若隻有一個劍臣也就罷了,偏黑刀便在身旁,卻是一個比劍臣還要棘手的對手。“, 按照修羅界的力量劃分,黑刀麵俱全去,自是伽羅。然而他身後卻現異象光華,這在五帝四王中皆末曾見。流碧亦是不知,黑刀背後金光轉輪實為法相。 當! 一聲劍鳴響起,流碧微微分神。卻是劍臣趁他注意黑刀時,以指彈劍,引動劍鳴,亂其心神。劍臣的巨劍“妖龍”當即發出一聲金鐵崩裂之音,震得流碧雙耳嗡鳴。流碧剛心道要糟,劍臣已經哈哈一笑。身影閃爍,轉眼掠過百丈距離,當頭一劍朝流碧斬來。“”看 黑刀不動。 流碧心思稍放,冷哼一聲,一指點出,正中妖龍劍尖。 又是一聲金鐵交鳴之音響起,流碧氣灌玉指,硬撼妖龍一擊。同時袖袍中綠芒閃爍。劍臣當即旋身,和一道碧光擦身而過。 靈犀轉瞬遠去百丈,才複又飛回。一道清幽碧意,頓化滔天綠河,浩浩蕩蕩地朝劍臣撞來。 劍臣大喝,妖龍迸發八色奇光,光焰噴吐間。劍臣高高舉起,向迎麵而來的綠河重重斬下! 天地為之一震。 綠河化作萬千激流,四散溢去。隻見靈犀從萬道流光中彈起,旋轉著落回流碧手中。流碧身體旋動。化去靈犀上被妖龍侵入的腐蝕異能。方讓震動不休的靈犀安靜下來。 兩人又複對峙之姿。 “當日,我不該任你離去。”流碧滿頭青絲飛揚,從如血朱唇中吐出這麽一句話。 劍臣獰笑,手中妖龍光焰噴吐更烈,幾乎隱去這伽羅半邊身體:“現在後悔已經遲了,流碧,若你沒什麽新的花樣。那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想看新花樣還不簡單,隻要……”流碧突然菀爾一笑,一笑傾城:“把你的命給我!” 說罷,靈犀自袖中飛出,這次卻末電閃而去。這把小劍通體放著幽幽碧光,懸浮在流碧的手背上。流碧手托靈犀轉了一圈,當即靈犀所過之處,便在空間凝留了一把把碧光閃爍的小劍。流碧左手彈起,虛拍由靈犀擺出的劍陣,再猛地指向劍臣,大喝一聲:“去!” 頓時,劍陣中激射出一道綠光。 劍臣悶哼,妖龍橫掃。當既將這道綠光擊散。但綠光衝撞的巨力。卻讓他不由往後一退。尚末調整身姿,第二道綠光又至。劍臣大喝。妖龍順勢斜挑,又擊飛了這道綠光。然而第三道綠光又來了,劍臣終於露出凝重的神色。 隻見靈犀劍陣中,一道接一道的綠光狂飆而去,每一道綠光皆具靈犀真身的攻擊力。這道道綠光似無止境,雖無靈犀真身攻擊時那如同怒濤般的萬裏衝襲,卻如涓涓細流,長流不止。但見天穹之下,道道綠光漫天射去,綠光越射越快,到得後來,劍臣已經無法一一挑散。隻得妖龍護體,採取防禦之姿硬接流碧的攻擊。 綠光擊在妖龍光焰之上,不斷炸起朵朵綠雲。綠雲綻放的頻率不斷提高,隻是爆炸形成的罡風,吹到附近由萬千生靈搭起的肉山上,便會帶走成百上千的生命。而位於綠雲包裹下的劍臣,更是連動亦動彈不得。便在這時,流碧最強的攻擊來了。 當最後一道綠光射罷,靈犀真身一聲清鳴,化成一道分割天地的綠色波濤,瞬間轟進仍不斷爆炸的綠雲中。百千綠雲先是一縮,跟著猛然炸放,整個天地染成一片碧綠的色彩。爆炸的綠雲化成了碧綠色的火焰不斷在虛空蔓延開去。這些綠焰一沾染到肉山上的萬千生靈,立時激起一片慘嚎尖叫之聲。管你修羅陀羅,甚至是天羅,一沾染到這些綠焰,立時渾身妖力被引燃,由內而外地燒了個通透。 從地麵看上去,隻見這片綠雲連綿千裏,竟將整個天空都遮蓋住! 靈犀一擊得手,又複飛回。剛入袖袍,流碧便聽得綠雲中響起劍臣一聲大喝。 於是綠雲忽爾散開,卻是劍臣挾妖龍飛身撲來。他攻來的時機,正是靈犀攻擊的真空期。為此,劍臣亦付出了慘烈的代價。他渾身浴血,身上尚沾染著片片綠焰。毫無疑問,他是放棄抵禦靈犀一擊,用傷勢換來進攻的契機! 妖龍噴吐著八色光焰,光焰噴發直有十丈,隨著劍臣掠來,在半空留下一道璀璨的光尾。 巨劍斬下。 流碧一歎,靈犀出袖,點在妖龍劍鋒。 一片圓形綠幕在靈犀劍尖生成,抵住妖龍不斷壓下的光焰,兩者頓成僵持之局。 而這時,黑刀動了。 他隻做出前傾的姿勢,流碧已有所感,身體猛然崩緊。每塊肌肉都崩得有如鋼鐵般緊密,可即使如此,流碧仍感到背心處泛起一絲冰涼。那是修羅界的風,吹進身體裏的感覺。 黑刀再出現時,斜撞進地麵的戰場。大地崩裂,爆起煙龍衝天,至少有十來名天之永夜的士兵直接給黑刀這一撞撞得飛灰湮滅,而上百名天羅則朝四周飛跌拋起,吐血不止。煙塵中,黑刀持刀站起,一滴滾燙的血液,就這麽滴在他的臉上。 血是流碧的血,一道仍停留在半空的金色刀光和流碧錯身而過。流碧後背開裂,不但鮮血直流,甚至骨椎也給黑刀這記“一閃”斬得有些損裂。流碧吃痛之下,頓時分神,靈犀劍尖的綠幕閃了兩閃,宣告消失。 劍臣大笑。道:“流碧。你死定了!” 妖龍帶著噴吐不定的光焰沒入流碧胸口,流碧朱唇輕啟,噴出一口碧綠色的鮮血。他猛咬貝齒,伸手一指,靈犀電閃沒入劍臣左肩。左肩立時炸成粉碎,劍臣悶哼,一腳重重踩在流碧腹部。把流碧一腳踢向下方戰場。 雖左肩盡碎,左臂無力垂下,但劍臣仍手執妖龍,哈哈狂笑。 撲! 流碧摔到了地麵,在他的胸口上出現一道尺許長的傷口。傷口並不大,但附近卻染著石灰般的顏色。而且這道灰色還不斷擴展開去,那是妖龍附帶的腐蝕異能開始奪取流碧的生機。流碧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若被普通的劍穿胸而過,流碧也能夠雖傷不死。然而劍臣這一劍,不斷刺進他的胸口,更重要的是,劍上附帶妖勁盡斷了流碧一身生機。 流碧睜開鳳眼,看著天空。天空上。那道前往人間的通道顯得那麽遙遠。流碧舉起手,想要去觸摸那片通道散發的光。卻隻觸到了空氣。 “人間啊…七夜大人,我恐怕是去不了了……”流碧苦笑,再咳出一口血。血漬裏,帶著觸目驚心的灰! 恍惚中,一幅畫麵出現在流碧的腦海裏。 那是當年流碧親自在永夜宮上栽下一棵吞風竹時的情景,吞風竹是修羅界一種奇異的植物。它不像吸血杉般能夠吸引生靈來聚,進而吸血噬肉。吞風竹是一種脆弱的植物,它沒有任何攻擊的手段。可同時,它又是最堅強的植物。吞風竹通常生長在山峰之巔,每當烈風卷過,吞風竹竹身上千萬個細孔便會拚命吞納烈風。修羅界的風長年不息,那些死去的生靈,或正在死去的,它們身上的靈力妖能,又或血肉碎屑有可能被烈風卷去,帶往運方。 這丁點東西在其它生靈眼中不屑一顧,但吞風竹便是依靠風中這麽微弱的“養份”努力活下去。 流碧喜歡吞風竹,不但愛它的秀美,更愛它的堅強。 流碧還記得,當時載下那棵吞風竹時,背後響起了七夜的感歎:“流碧,修羅界確實不適合你。你有著這個世界所欠缺的溫柔,可這個世界隻容得下殘暴和血腥。” 流碧立起,淡淡道:“流碧除了生在此界,還能去哪?” “人間啊。”七夜昂首,看向天際:“那是一個海納百川的世界,能夠容得下善惡,自然,也能夠容得下你。” “人間?流碧不知道,還有這種世界存在。” 七夜淡淡道:“沒關係,總有一天,我會帶你去人間看看。” 畫麵斂去。 流碧苦笑,道:“七夜大人,流碧辜負你的重託了。不過……” “我雖去不了人間,也不會讓劍臣又或其它帝王影響您的大計!流碧,去了!”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流碧五指收攏,往虛空一抓。立時碧光來聚,不斷在流碧的掌中形成一個白皙的麵具。 手抓麵具,流碧猛往自己臉上扣去。這麵具似是活物,一觸流碧,邊緣處不斷沸動,拚命地融入流碧的血肉裏。當麵具完全遮住流碧的臉孔後,兩道腥紅的線跡自眼眶處往下延伸,直沒於邊緣處,如同兩行血淚。 下一刻,流碧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 尚在狂笑的劍臣,人在戰場上的黑刀皆同時色變。當他們找到流碧的身影時,卻見這伽羅從地上爬起來。流碧猛地扯開身上的衣服,隻見和麵具同種材質的甲胃在流碧身體上形成,如同他第二層皮膚般。同時,流碧的手和腳亦發生了異變,手指腳掌拉長,形如獸爪。同一時間,伽羅背後噴出兩道血泉,血泉中,有骨骼瘋狂生長,並形成如翼般的構造。隻是這兩片骨翼之上,卻未曾有半片羽毛,隻有骨架間形成薄薄一張透明的肉膜。 當骨翼生成,流碧胸前被劍臣一劍所賜的傷口猛地朝兩邊張開,有圓形的物體不斷掙紮著從流碧體內冒出。最後,圓球一滾,竟眼出眼珠來。一顆大如頭顱的眼珠就這麽嵌在流碧的胸口,正不斷滾動著打量四周。 流碧再叫,他臉上的麵具又生變化。那一雙眼眶的麵具處突然生出無數扭動的黑線,黑線交錯於眼眶上下,並將眼睛不斷拉合。流碧不斷搖頭,彷彿在掙紮著什麽。但最終仍是徒勞無功。當一雙眼眶被黑線全數縫死後。流碧終於安靜了下來。 他就這麽站在大地上,骨翼低垂,了無聲息。 “瘋了…瘋了嗎?流碧,你竟然甘願斷去自己後世輪回果報,轉生成夜叉?”劍臣渾身顫抖,眼瞳深處冒出源源不絕的懼色。 聽到“夜叉”二字,黑刀也心為之一沉。他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麽。可卻聽得出劍臣語氣中的沉重。 黑刀自然不會知道夜叉是什麽,夜叉的存在,隻有像劍臣這種十方天羅首席的人物,以及五帝四王才會知道。 在佛教經典中,夜叉是護法鬼神之一。可在修羅界裏,夜叉卻是一種近乎禁忌的存在。 傳說。當修羅褪去麵具之後,便會晉級為伽羅。然而如果伽羅重新戴上麵具,又會如何?在修羅又或天羅時,麵具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封印,一種枷鎖。可如果已經麵俱全去,又重新戴回,則代表著伽羅甘願舍棄一切。永墮魔道。徹底轉生為另一種生命。那就是沒有任何理性,隻為殺戮及戰鬥而存在的夜叉。 修羅界的曆史上。在七夜等人統治修羅界的漫長時間中,曾經出現過一隻夜叉。那是繼四王出現後的第十名伽羅,當時,劍臣又或流碧還隻是天羅。這第十位伽羅並不願意像暴土等四王奉五帝為尊,他發動了一場戰爭。 毫無懸念,這場戰爭以伽羅的敗北告終。然而故事並沒有到此結束,反而隻是個開始。那名伽羅重新給自己戴上了麵具,化身成無人能敵的戰鬼。那是繼無麵者戰役後,對修羅界而言無異於另一次滅頂之災的戰爭。在和夜叉的戰鬥裏,包括七夜在內,五帝暫時拋開成見聯手禦敵,才將那頭夜叉斬殺於及天峰下。 可這場戰爭,整個修羅界知道的生靈卻寥寥無幾。五帝四王並不打算把這件事泄露出去,於是知道夜叉存在的,僅限有有數的幾人。事後七夜以夜叉殘留的血液為引,推斷這伽羅的後世因果,得到的卻是虛無。由此可知,轉身為夜叉後,雖戰力高漲,可犧牲的,卻是理性及所有果報。 若非瘋狂之人,雖願舍棄輪回果報隻換得一時戰力。何況,當夜叉出現,已經代表著原本那個伽甸的消失。 便如此刻,這修羅界中再無碧流此人。有的,隻餘戰場上這頭夜叉。 靈犀低鳴,似乎在呼喚著已經消失的主人。它飛到夜叉的身邊,不斷旋轉著。這時,夜叉抬起頭,伸出右手虛托靈犀,那姿勢竟和流碧一般無異。突然間,夜叉尖嘯,麵具上裂開一道口子,如同夜叉的嘴巴。夜叉捉住靈犀,當既往嘴裏送去,裂口重合。可陣陣咀嚼之聲,卻從夜叉麵具下響起。隨著它做出一個吞嚥的動作,靈犀竟給生生吃進了肚子裏! 靈犀被吃下後,夜叉的右手透著青幽碧意,那猙獰獸爪忽爾合聚,拉長,形成一把通體青幽的長刃。夜叉胸口那顆眼珠凝視這把長刃,彷彿想起了什麽。突然眼珠轉動,直直地盯向了劍臣。夜叉再叫,背後骨翼大張,竟似向劍臣宣戰。 劍臣笑了,隻是笑容十分勉強:“流碧,即使轉生成夜叉,你還記得我嗎?那就來吧,就讓我再殺你一次好了!” 彷彿聽到劍臣的話,夜叉身體下蹲,瞬間,它已經消失在原地。 好快! 劍臣瞳孔大張,在他的眼瞳深處,夜叉的身影時隱時沒,便連他也無法捕捉到這頭戰鬼的動作。而落在黑刀眼中,卻見一道衝天綠光瞬間和劍臣交錯而過。劍臣隻勉強來得及用妖龍護休,卻聽當的一聲,劍臣被夜叉巨力撞得狂飛了出去。而這時,夜叉在半空一個盤旋,右手異變的長刃前指,拉出滔天綠濤再次朝劍臣衝襲而去。黑刀心頭狂震,眼下這頭夜叉,簡直就是一把人形的靈犀! 隻是和流碧使用的靈犀不同,夜叉版的靈犀根本無需回勁。它不斷在空中拉出道道綠濤,來回迂繞地攻擊著劍臣。劍臣置身於無邊綠濤裏,隻餘單手的他擋得異常辛苦。流碧轉生成夜叉後,換來的是劍臣無法跟得上的速度,以及遠超劍臣的狂暴力量。那滾滾波濤繞著劍臣不斷攻擊,劍臣就如同置身於一片怒海之中不能自己。隻能勉強守著身前三尺之地,可每擋一次,便會給綠濤扯得東搖西擺,轉眼已經被夜叉殺得潰不成軍。 又是一記衝撞,劍臣隻覺天旋地轉,卻是給夜叉撞得身不由已地飛起。等他定住身形時,四下張望,空中卻失去夜叉的身影。 “小心後麵!” 地麵突然傳來黑刀示警,劍臣當既毫不猶豫,妖龍噴吐著光焰轉身便斬。 然而光焰掃過,卻隻掃到了空氣。 這時,劍臣聽得背後一聲怪笑。他不及反應,全身便突然一震。 劍臣愕然,低下頭,看著一截從自己胸口處沒出的刃鋒。這個位置,正好和他賞流碧一劍的位置一般無二。 半空中,黑刀隻見夜叉閃身出現在劍臣身後。這怪物一劍插進劍臣背心,而整個人都則蜷縮著身體,如同一顆肉球般掛在劍臣身上。此際,夜叉背後骨翼大張,這怪物立時帶著劍臣朝地麵直直撞下。隻見一道清晰煙跡貫下地麵,一圈圈音爆在煙跡四周綻放,彷彿朵朵怒放的白蓮。 地麵在下一刻猛然震動,噴起泥沙無數,煙塵皚皚,擋住了黑刀的視線。但在黑刀的感知裏,劍臣的氣息直線下降,最終消失不見。 這時煙塵裏響起一聲歡嘯,震得塵煙四散,卻見原先平整的地麵陷下一個巨大的圓坑。夜叉正站在圓坑的中心抬頭狂嘯,而在它的腳下,劍臣倒趴於地,雙眼大張,眼睛裏充滿不可圍住的神色。而他的背心處,血正泊泊流出。但不多時,劍臣渾身染上了灰稿,轉眼化灰而去,隻在地麵留下一灘血跡,成為他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黑刀苦笑,流碧舍棄一切,孤注一擲換回來的,竟是如此可怕的力量。 |
第376章 孤注一擲(上) 這是一場十萬對兩千的戰爭。 可數量的懸殊對比,人多的一方卻並未見得佔有優勢。黑刀懸立高空,放眼看去,但見已方的軍隊如同一片狂濤怒潮,席捲過大地,撲天蓋地朝著天之永夜拍去。而流碧的軍隊,則如一道暗流,它從正麵衝擊著撲來的怒濤,然而兩者相觸,暗流非但沒被怒濤吞沒,反而破開了怒濤,濺起浪花無數。 那是血腥之花,每一朵浪花代表著一條生命的隕落。“, 轉眼間,至少上千條生命已經為暗流所吞沒。這是數量和質量上的區別,天之永夜的人數雖少,但每人皆是天羅級別的修為。由兩千來人組成的軍隊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輕易撕開了黑刀的軍團。隻是,黑刀軍團的數量擺在那,在最初的接觸給天之永夜撕開一道口子後,無論修羅還是陀羅皆悍不畏死地拚命填補被敵方撕開的裂口。那是用生命在填初,士兵們堆在了一起,用密集到無有隙縫的戰陣形成一道血肉之堤,硬是將天之永夜的進逼之勢給生生阻住。 每一秒鍾,都有無數的修羅或陀羅倒下,而他們臨死前的反撲,可能隻是在最前方的天羅身上遞上一刀,或咬上一口。對於天羅來說,這無異是給螞蟻咬了口般無足輕重。隻是蟻多咬死象,一兩道甚或十來道這樣的傷勢可能並不重要,可達傷勢達到成百甚至上千時,便是天羅也無法承受這樣的重傷。不知什麽時候,第一個天羅倒下了,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接二連三的天羅戰死,給了黑刀軍團莫大的鼓舞,盡管每一名天羅的隕落,通常代表著至少數百修羅陀羅的喪生。“”看 戰爭方一開始,便已經進入了。雙方都不肯後退,都用最慘烈的方式去換取敵方的生命。 從高空看,天之永夜的軍隊已經深深刺進了黑刀軍隊的陣地中。然而黑刀軍團的中軍拚命阻止著敵方的推進。而兩翼的士兵也包抄了過來。如同兩道怒濤朝中間匯合,碰撞的同時亦奏響了開戰以來最為強烈的音符。天之永夜從最初的孤軍挺進,變成如今深陷泥沼,黑刀的軍團用以命換命的打法,再加上數量上的巨大差距,把永夜宮這支最為精銳的軍隊成功地推入拉鋸戰的深淵裏。 這絕對不是流碧所希望看到的局麵,永夜宮的大將秀眉皺起。敵方抵抗的力度之強,決心之大完全超出他的意料之外。可到了這時,已經隻許進不許退。於是流碧指向敵陣,大喝道:“大方天羅何在?” 包括拳虎在內,剩餘的七名天羅應聲附合。 流碧輕啟朱唇,輕喝道:“殺!” 七名天羅應命而去。他們這點人數,放在戰場上隻是幾朵小小的浪花。可便是這幾朵浪花,卻撼得怒濤翻湧。這七名天羅無不是永夜宮精銳中的精銳,他們加入戰場後,外圍的敵方士兵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隻見七人所到之處人仰馬翻,竟有讓他們向天之永夜匯合而去的趨勢。 “大人,我們去了。” 天空上,封耀對黑刀如是說道。 這一去。不知是否有命歸來。黑刀如何不知。他輕歎,點頭說:“保重。” 封耀哈哈一笑。背後鋼翼紛紛亮起幽火。幽火大盛,將封耀包裹於其中。封耀長笑聲中,人化流星,斜斜往十方天羅的位置撞去。 一出手,封耀便拿出最強的力量。因為他知道,今天沒有保留實力的資格。 除卻封耀外,紅蓮亦卸下了巨劍。這貌美的女天羅手提巨劍,卻不似封耀極速衝刺,而是緩緩朝戰場走去。每一步,紅蓮皆走得殺氣騰騰,可怕的威勢在她身上醞釀著。士兵有感,紛紛給她讓開了道。於是紅蓮越走越快,到得最後,她已經跑了起來。 巨劍和地麵的摩擦,帶起連串星火。從空中看去,紅蓮帶著這道星火自戰場上疾馳而過,再紮進了十方天羅的陣營中。 有黑刀這兩大戰將加入,十方天羅立時壓力大增。封耀也好,紅蓮也罷,論修為皆是距離伽羅隻差一步的境界,比起拳虎等人來自然隻高不低。隻是拳虎這邊畢竟有七人,封耀紅蓮雖強,以二對七,一時間也隻能成僵持之局。可便在這時,天空傳來隱隱獸吼。拳虎剛擋開紅蓮的劍,這高大的天羅受紅蓮劍氣中冰燄二氣激撞,不得不退開化去異氣。突聞獸吼,抬頭看去,卻見一隻如同小山般高大的巨獸從天撲下。 繼封耀紅蓮之後,九鳳也加入到戰局中來。九鳳雖比不得其它兩名同僚,但以它的修為,也可穩勝一名天羅。當日便是除流碧外最強的天羅黑鴉,也對這頭洪荒異獸無不忌憚,又何況是拳虎這些次一級的高手。 有了九鳳的加入後,十方天羅漸呈不支之勢。流碧看在眼中,美目中爆起異芒。 人在天上,黑刀有感,淡淡道:“終於忍不住要出手了嗎?” 正如黑刀所料,流碧一聲輕喝,人離車而起。來到半空,流碧朝著敵軍隔空揮袖。瞬間,在他的袖口中亮起一點碧芒。碧芒方現,已去千裏,隻見一道碧色光濤破入黑刀軍團裏,碧光所過之處,無論修羅還是陀羅皆無聲湮滅,卻是生生給流碧的“靈犀”催化成灰。 流碧人在空中,心念電轉間,靈犀帶著衝天綠意,轉折而回,向著封耀撞去。 封耀立覺有異,回頭時,隻見整個天地皆為碧光所淹。 那碧綠色的光芒中,帶著浩浩大能,如同整片天地朝封耀壓來般。以封耀的修為,一時無法呼吸。 他隻道必死,卻有黑刀淡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專心對敵,他交給我處理。” 在眨眼的剎那,一道金黃光焰撞進碧濤和封耀之間。 那種無法呼吸的感覺立時消去。 黑刀終出手了! 金光擋了一擋那濤天碧意後,便直紮入碧濤裏,一路破開碧濤,最後斜飛上天,消沒不見。 流碧臉色大變,手一招,靈犀飛回他的大袖內。這時,他才朝半空的黑刀看去。黑刀全身金焰繚繞,背後浮現真龍法相,手提當時斬殺冥鳳的鬼頭大刀,大刺刺居高臨下地看著流碧。流碧心頭一緊,道:“牙虎呢?” 黑刀懶洋洋道:“我怎麽知道,或許正在帳中抱著女人快活也說不定。” “原來如此,你使詐?”流碧智能通天,已知這能擋自己一擊的伽羅定是那隻聞其名,末見其麵的新生伽羅黑刀。黑刀既然在這,那就說明,他上當了。 黑刀笑著說:“若非如此,怎麽能讓你流碧自己送上門來?” 流碧點頭,道:“很好,我自問向來算無遺策。沒想到,今天倒是陰溝裏翻船。多說無益,要麽你讓開。要麽……死!” 黑刀打了個哈哈,鬼頭刀一振,肅然道:“那就讓我見識見識,號稱修羅界射程最遠最快的武器究竟有多厲害?” “你想死,我成全你。”流碧冷笑,舉手指向黑刀。 寬大的袖袍中,又是綠光一閃。 黑刀剛來得及抬起鬼頭刀擋在胸前,一記嘹亮的轟鳴聲已在耳邊響起。當的一聲,黑刀全身金焰翻滾,卻見一點綠芒出現在鬼頭刀前。這是把通體碧綠的小劍,便是這毫不起眼的小劍,卻帶有萬均之力,撞得黑刀一陣氣血翻滾。但藉此一擊,黑刀終於見識到流碧這把奇特的武器,靈犀! 流碧悶哼,手一招收回靈犀,又一指,便又一道縱橫天地的碧濤瞬間撲往黑刀。黑刀大笑,分毫不讓,鬼頭刀疾劈而下,準確至毫釐般正中靈犀劍尖。 半空便又是一聲絕然大響。 這一次,黑刀整個人往後飄飛。而流碧則全身狂晃,臉色蒼白。 黑刀竟然劈中了靈犀?這在流碧的記憶中,是絕無僅有的事。便是當年的七夜在見識過他的靈犀後,也指出靈犀一出,隻要修為相差不是過於懸殊,那麽對手除了採取守勢之外再無它法。可今日,黑刀卻是以攻對攻,論速度竟不在靈犀之下! 流碧不信邪,於是道道碧光如電激閃,帶著凜然殺機一次次撞向黑刀。黑刀亦是寸步不讓,鬼頭刀拉出道道金光刀氣,每每擊中流碧的靈犀。碧濤金光相觸,既爆起異芒無數,烈風狂飆。一時間,半空中金光碧意閃爍,兩人皆是以快打快,轉眼間已經交手不下百合。 再次劈開流碧的靈犀,黑刀笑道:“若你技止於此,那今日哪裏也別想去了。” 流碧身體一旋,收回靈犀的同時卸去黑刀的刀氣,冷笑道:“鹿死誰手,還言之尚早!且看我……” 忽有一聲尖嘯自戰場邊緣處響起,蓋起漫天殺聲,掩去流碧的話聲。流碧臉色變得無比凝重起來,隻見嘯聲響起處,一蓬流轉著各色光華的劍氣扶搖而起,瞬息間已掠過百丈的距離朝流碧捨身撲來。流碧無暇思索,伸手一指,點向那道劍氣。靈犀輕鳴,彷彿遇到了宿敵般興奮鳴動,轉眼化作滔滔綠河朝劍氣迎去。綠河撞擊在劍氣上,其力何止萬均,撞得劍氣往上斜飛,但靈屑的綠光也為之一暗,彷彿其間的妖力大能無聲無息間被消彌了大半。 劍氣散去,現出一人,卻是手持巨劍“妖龍”的劍臣。 劍臣臉上掛著邪笑,這向來視流碧為平生勁敵的男人終於也殺到了。 流碧看著劍臣,再望向黑刀,臉色無比凝重! |
第375章 終須一戰 修羅界,永夜宮。 議事廳裏,流碧監窗而站。在他眼中,閃現各自兩界通道的情景。和數日前相比,那由萬千修羅陀羅疊起來的肉山又見壯大,可見超過修羅界超過半數的生靈已在這五處通道下集合。但肉山每將觸及那位於高空的通道時,必有一道華光衝天而起,擊在肉山之顛。使上方生靈盡數消亡,又轟得肉山搖搖欲晃。無奈肉山的根基怕是好幾萬生靈所聚,卻不是那麽容易動搖得了。隻是從這華光轟擊的景象來看,流碧知道必定有人在阻止修羅界生靈前往人間。“, 這時,十方天羅流水而進。流碧轉過身來,淡淡問道:“可查清楚了?” 十方天羅中,拳虎上前拱手道:“查清楚了。我們親自前往五地通道處勘察,發現這五個地方皆有人把守。分別有東方的屍龍、北方的、西方的牙虎,那斬殺了冥鳳的黑刀,以及……劍臣!” 麵對如此答案,流碧卻似乎不感到意外,他點頭道:“前幾日,這幾個修羅界中的佼佼者都消失在我的感知之內,我就知道肯定會有事發生。那黑刀已晉伽羅,應是拿回了神識宿慧,卻不知前世是何方神靈,竟有斬殺冥鳳之威。但不管如何,我永夜宮千年基業擺在這,更有三大軍團護衛。任黑刀再強,也不敢貿然來攻。隻是我沒想到,他竟然會聯合其它幾人把守修羅通道,看來他倒和人間有幾分幹係。“”看 “流碧,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十方天羅裏,一個嬌小的女性天羅問道。 流碧不答反問:“你們怎麽看?” 天羅們麵麵相覷,最後拳虎上前說道:“這五處通道,每處皆有重兵把守,又有伽羅坐鎮,我們攻哪打哪一處都屬不易。除非我們三大軍團盡起,方能一舉滅之。可三帝的兵邊仍拖著我們墮神及厄獸兩個軍團,恐怕分不出餘力來。若隻剩下天之永夜。便須擇弱而擊。依我看。五處通道,便以劍臣勢力最為單薄。他雖也晉伽羅,但隻要流碧你出手,再加上我們,還怕他一人不成。” 流碧聽罷,低歎道:“我不知道幕後策劃這一切的是否黑刀,又或另有其人。但若拳虎你這麽想。就中了對方的圈套。你們試想,五處通道,四處有重兵鎮守。為何獨劍臣一方勢單力薄?如此明顯的破綻,便是為了引我們去攻。可以想見,對方並不知道我們會選擇哪一處下手,於是幹脆替我們設定好一個局。讓我們按照他所希望的地方下手。如果我們真的去了,那麽到時你們就會發現,劍臣這最弱的所在,恐怕會變成最強的一點。” 拳虎等人聽罷,無不冒出冷汗。心中皆道,若沒有流碧,換作自己這些人任一人主持此事,怕都會中了對方的圈套。 “那依你看。我們當選擇何處下手。”拳虎替其它天羅問出他們的心聲。 流碧沉吟道:“劍臣那一邊明顯是陷阱。不去也罷。黑刀挾新勝冥鳳之威,恐怕不是易與之輩。自然能不戰就不戰。北帝,他的霜衛長駐冰洋,磨就可怕毅力。若論戰力,當不在我天之永夜之下。東方屍龍,其疫魔是屍龍以妖能轉化為不懼死痛的怪物,雖隻有八百之眾,卻也是可怕的一股力量。如此一來,便隻剩下西方牙虎可堪一戰,牙虎這人外表粗豪,實質心胸狹隘。這等人哪肯為了別人犧牲自己,再說他的罪營,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不足為慮。” “傳令下去,於今日正午,我們向牙虎所在的兩界通道開拔。務要以最短的時間擊潰牙虎的罪營,至於牙虎,就讓我的靈犀來會會他吧。”流碧淡然道,卻已經有了決定。 在永夜宮西南麵兩千裏外,有一片平原,名為赤血原。這裏盛產蠻血岩,蠻血岩色澤若血,因此這處平原可謂赤地千裏,所以才有赤血原之稱。 赤血原上,兩界通道自高空降下一道青色光柱,光柱中飄散著人間的氣息。一座由數十萬生靈搭建而成的肉山扶搖而上,直指天穹。肉山的最頂端,是百來隻天羅。他們的麵具已經崩解了大半,若非如此實力,也難以攀爬上這肉山之顛。 其中一隻天羅眼見便要觸及通道的邊緣,心下大喜。不料異變忽起,天地間傳來一聲龍呤,隻見赤血原的下方,有金光衝天而起。金色光華流轉間,化作一條搖頭擺尾的神龍。神龍張牙舞爪,張嘴衝至,一掠之下,百數天羅有近半被神龍所噬。其下餘人,則立足不穩,紛紛向肉山下跌去。肉山高至千丈,如此跌下,怕是得摔成肉泥。 像這樣的事情,這幾日時有發生,這幾十萬生靈早見怪不怪。雖知到達山顛之處,必有大能跨空而來,催化得其上生靈化成塵煙。可縱使如此,想要掙脫修羅界的生靈卻仍一個勁往上衝。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是不想放過的。 看著這番景象,小仙微微一歎,道:“他們這是何苦來著。” 黑刀高座在石座之上,聞言說道:“這倒怪不得他們,修羅界是一片沒有半分靈氣的世界。像我,紅蓮和封耀,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屬不易,哪個不是一路撕殺過來。靠著同類的血和靈核,以掠奪式的方法進行修煉才有今日成就。這樣的世界,對於我們來說還好,可在底層的生靈看來,和地獄有什麽差別。若非修羅界半點靈氣也欠奉,生靈修煉隻得掠取同類,底層的生靈也就不必如同螻蟻般活著。人間靈氣充沛,大家各取所需,自避免許多撕殺。在我們來看,人間已是仙境。” 小仙默然無語。 黑刀又道:“女人,你讓我們豎起牙虎的旗號,這樣真可以引得流碧來攻?” 小仙抿嘴笑道:“若流碧真像你所說,是個聰明的家夥,那他肯定就會來!” 原來那日黑刀和牙虎等帝王會麵後歸來,便著手準備和流碧這場最後的戰役。可黑刀也無法推知流碧會取哪處通道入手,最後還是小仙出謀獻策。小仙要黑刀告訴他修羅界裏這些響當當的人物脾性,並布下此局。她讓黑刀及三帝各擁重兵分守一處,獨讓劍臣單槍匹馬地守著一處通道,從而營造出劍臣勢單力薄的假象。以流碧的謹慎,這擺明是陷阱的所在他自然不會一腳踩進來。至於其它人,最容易被擊潰的便是牙虎的軍隊。 因為據黑刀講,牙虎的極罪山城網羅的是修羅界裏那些被追殺的極惡修羅或天羅。再加上牙虎本身器量狹隘,這樣的勢力本身便不夠團結,而無呂虎也好,旗下將士也罷,均是自私自利之人,斷不會以絕死之心來打這場仗。自然,屍龍和也好不到哪裏去,可他們的軍隊至少形成係統,不像牙虎這般純然一盤散沙。 “所以我若是流碧,我肯定會挑牙虎來打。我們和他調換旗號,你就安心等著流碧自己送上門來吧。”小仙自信滿滿道。 黑刀潑冷水說:“那要是流碧不夠聰明,正好選擇了劍臣那一邊攻擊又如何?” “你放心好了,之前我就考慮過這個問題。因此你看,我們和劍臣兩處通道之間的距離是最近的。若劍臣受襲,以你的能力自可傾刻往救,而劍臣身為伽羅,應該沒那麽容易給流碧打倒吧?”小仙眨眨眼說道。 “聽小仙小姐這麽分析,現在連我也相信流碧會自己送上門來了。”旁邊的紅蓮抿嘴笑道。 此際,天空傳來封耀一聲輕喝:“流碧的大軍來了!” 黑刀一聽,精神大振。心意一動,人騰起華光浮上天穹,隻見遠處的蒼茫平原上,一支井然有序的軍隊正朝已方所在的位置開來。這支軍隊上空飄蕩的旗幟,乃是在漆黑的底布上繡著一輪銀色的彎月,正是永夜宮“天之永夜”的標誌!黑刀再看自己的軍隊,十萬修羅陀羅裏三層外三層,浩浩蕩蕩地排開。軍隊裏旗幟飄揚,旗麵上是一頭惡虎的圖案,卻是牙虎的標誌。如今,這麵麵極罪城的旗幟成為了絕佳的誘餌,已經引來了流碧這條大魚。 這正所謂聰明反被聰明誤,想流碧機關算盡,卻沒料到這次小仙擺下的局,卻是局中有局。 天之永夜如今隻剩下兩千餘人,但每名戰士皆是天羅的水準,代表著永夜宮最強大的戰鬥集團。這支軍隊來到距離敵軍所在約有一裏許的地方,為流碧停下。天之永夜的軍隊裏,有兩頭巨獸拉著一輛戰車,戰車上流碧傲然屹立。這俊美的天羅將自己一頭青絲盡皆束起,展露平日柔美之外另一番颯爽的英姿。 “流碧,前麵就是牙虎的軍隊了,下令吧!”拳虎來到車旁,拱手說道。 流碧止光所及,滿山遍野皆是豎著極罪城旗幟的軍隊。密密麻麻地排呈開去,怕不有十萬之眾。流碧卻心中冷笑,即使罪城軍隊人數再多又如何。烏合之眾,也敢出來獻醜? 流碧舉起手,再用力劃下。頓時,包括拳虎在內,所有天羅目露神光,個個運足妖力威勢,用盡全力朝敵方衝鋒而去。 流碧心中感歎,終是到了最後一戰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