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言為定 王宏誠一愣之後,反而嘲諷意味濃重地大笑起來,眼神輕蔑瞅著孫道:不自量力。 哪怕是心知肚明王宏誠是懷著怎樣目的接近自己,葉秋都本著同學之間的同窗之誼沒有真正給過他臉色看,恰如唐信所說,王宏誠每次來找她,都是有正當理由。 但是現在,葉秋明顯滿面冷怒,目光如冰地看向王宏誠,淡淡道:「你走吧,高三四班不歡迎你。」 王宏誠見美人薄怒,心底露怯,同時也萌生失落與怒火。 「你瘋了!」 最誇張的是唐信,他與孫道先前奔襲而去的姿勢一模一樣,踩著同學們的課桌就飛撲過去,一把將孫道揪回來,驚訝錯愕地搖著他的身體。 「你沒發燒吧!人家是一班班長,每次考試都跟在葉秋後面的尖子生啊!你跟他比什麼成績?還是你永遠考不過50的英語!咱倆加起來也不夠人家分數高啊!」 孫道被唐信搖得眼冒金星,好似犯渾一般甩開唐信的手,怒喝道:「我就是看不過眼這個二貨,怎麼了?」 「那你也不能犯傻啊!」 唐信和孫道爆發了激烈爭執,一個勸,一個不領情。 周圍的人都呆住了,葉秋也不例外。 但是王宏誠驚醒過來,看這幅情景,雖然覺得還是唐信有自知之明,可他仍舊冷笑不已。 「比就比!英語是吧?呵呵,滿分150,你能考上140才有可能超過我!還有你,唐信!提前跟你們打個招呼,別玩文字遊戲,到時候別說是你倆加起來的成績比我高就算贏。」 葉秋張張嘴還沒出聲,唐信也扭回頭欲言又止,就被不知好歹的孫道昂著脖子叫囂搶了先。 「誰怕誰啊!靠,哥和唐信要是都比你分數高,你敢不敢抹脖子?」 全班同學冷汗都下來了,考試而已,怎麼要玩命兒啊。 王宏誠這會兒真的滿懷信心,盛氣凌人地昂首挺胸,他就是忘了剛被汽水淋過的腦袋,無論怎麼看,都瞧不出絲毫器宇軒昂的感覺。 「你張口閉口就是打打殺殺,神經病。你想要賭注,那好,輸的一方,早上在校門內上學時間站半個小時。8點上課,從7點半站到8點。」 「你才是神經病!罰站?傻帽!」 孫道猶如一頭野獸般在咆哮,還作勢欲撲,要不是唐信死死擋著他,指不定他會不會衝上去撕了王宏誠。 王宏誠冷笑一聲,沉聲道:「當然不是簡單地站半個小時,胸前還要掛個牌子,上面寫四個大字:我是蠢蛋。」 「王宏誠!」 葉秋陡然提高了話音,其中還蘊含著殺氣。 不過唐信卻和孫道同一時間停下了拉扯的動作,唐信扭過頭來,眨巴眨巴眼睛問:「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王宏誠無視葉秋怒火交織的眼神,蔑視唐信道:「我說,站在校門口......」 「不是,牌子上寫哪四個字?」 「我是蠢蛋。」 「啊?再說一遍,大聲點。」 「我是蠢......唐信!你!」 王宏誠目眥欲裂,聽見教室裡又一次滿堂對他發出的嘲笑聲,氣的七竅生煙。 唐信卻突然轉過身,和瞬間平靜下來的孫道異口同聲道:「就這麼定了。」 而後二人互相幫對方整理整理剛才因為糾纏而凌亂的校服,接著一起朝座位上走去。 唐信暗暗皺眉,猶豫說:「是不是太過分了?」 孫道聳肩無辜道:「條件都是他開的,我說抹脖子只是嚇嚇他,結果他更狠,你想啊,在全校師生面前抬不起頭,這心理陰影,恥辱,一輩子不堪回首啊。」 唐信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道:「這倒也是,道貌岸然的三好學生就是不一樣,臉白的不一般,心黑也不一般。誒?你考試沒問題吧?」 「英語?呵,虐他沒難度。」 「哦,中午去校外吃吧?今天有食慾,去那間港式西餐廳,裡面的扒類套餐還不錯。」 「我沒帶錢,你請吧。」 「能換個人坑嗎?你剛還跑去買了芬達,現在就沒錢?我知道你今天月零花錢到手了,你請。」 ...... 二人先前還爭執不休激烈對抗著,突然偃旗息鼓和好如初,不但這樣,還輕描淡寫地答應了王宏誠的條件,繼而拋之腦後。 王宏誠覺得自己被鄙視了,但仍舊勝券在握,只當那兩人故作淡定,虛張聲勢! 「哼,誰要是不履行這個賭約,誰就是烏龜王八蛋。」 王宏誠說罷,卻聽高三四班起哄的學生都朝他喊:「小烏龜快滾。」 恨恨瞪了眼已經回到座位上的唐信和孫道,王宏誠落荒而逃,直接跑去廁所清洗他這一身狼狽之相。 哄哄鬧鬧的教室在上課鈴響起後再次恢復平靜,葉秋滿心不解地凝望著唐信和孫道。 一向吃不得虧的兩個人,怎麼淨冒傻氣? 要是和王宏誠比別的,倒罷了,男生之間時常有意氣面子之爭,無聊透頂又兼幼稚,卻也正是校園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可葉秋不明白,跟王宏誠比學習成績,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中午放學,唐信幾人來到距離學校不遠的一間港式餐廳。 國人接受能力變通能力極強,尤其在飲食方面,很多招牌打著西餐妄圖用洋氣來吸引顧客的餐廳,結果進去翻開菜單,映入眼簾幾乎就沒有不配米飯的食物。 大米在西方只能算配餐食材,絕不是主食,但國人大多難以接受啃麵包或三明治或麵條再配上肉類的吃法。 於是中西合璧,皆大歡喜。 你要吃牛排,有。 你要米飯,也有。 另外送一些開胃菜加上飲品,就自成一派,消費水平陡然提升一個檔次。 其實論本質,花同樣的錢,還不如去地道中式餐廳消費。 唐信也不常來這裡,只當換口味,更不可能指望在這種裝修稍好便裝洋氣的餐廳裡品嚐地道西餐。 但這都不妨礙他用餐時的興致,刀叉勺俱全,服務員還很善解人意地送了筷子上來。 四個人各點了不同的套餐,牛扒,羊扒,豬扒,雞扒,開動之前,四人默契地拿著刀叉開始切割盤中的肉,分成四份後,每人把盤中的三份給別人,忙活完,大家的盤中,四種肉都有了。 唐信用筷子把自己盤中的牛肉夾到程慕的盤中,換了個羊肉回來。 程慕嘻嘻一笑,讚賞地朝他挑挑眉,她不喜歡羊肉,牛肉恰好相反。 大家開始吃飯,葉秋細嚼慢咽,左右來回掃視唐信和孫道,見他二人聊著閒話,好像早上根本沒發生任何事。 「你們,不打算談談那件事嗎?」 葉秋忍不住,還是問了出口。 唐信嚼著肉,面部肌肉有節奏地活動著,拿起餐巾紙擦擦嘴,看了眼葉秋,微微搖頭。 孫道同樣如此,端起一杯蘇打水喝了口,平靜地晃晃腦袋。 「什麼事?什麼事?」 程慕看三人打啞謎,按捺不住好奇,迫不及待地詢問起來。 可唐信和孫道異口同聲道:「沒事,吃你的飯。」 葉秋沉沉出口氣,破罐破摔的口氣道:「隨你們鬧吧,反正不是我丟人。」 程慕更加好奇,磨著牙來回看三人,沒人願意跟她說,晶瑩大眼綻出凶光,威脅道:「再不說,後果自負。」 兩顆虎牙潔白髮亮,程慕絕不是開玩笑。 葉秋正要開口,孫道卻打個飽嗝,隨意道:「放學前告訴你,要不然,你就咬死唐信。」 「一言為定!」 程慕倒是答應地非常爽快。 唐信狐疑地看著孫道,問:「你想幹嘛?」 孫道陰陰一笑,連椅子帶人後撤幾步,從口袋裡拿出香煙點了根,吐個煙圈高深莫測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朝服務員招招手,孫道從錢包裡掏出兩張百元鈔票,瀟灑地遞過去,豪爽道:「不用找了。」 服務員接了錢,微笑道:「先生,一共兩百零七,還差七塊錢。」 孫道抬頭看著長相一般穿著女士西裝制服的服務員,微微皺眉道:「打個折不行?明天我還來。」 服務員保持微笑,搖頭。 面不改色掏出錢包,把早上買飲料正好找的七塊錢散錢掏出來,不耐煩地遞給服務員,孫道還嘟囔道:「真不會做生意,不想要回頭客那就算了。」 服務員借過錢一張張疊好,笑道:「先生,不好意思,這是規定。」 孫道摸摸腦袋,服務員剛走兩步,他又昂起脖子喊道:「給我開發票!我會去查真偽的哦,如果是假的,你們就要小心了,偷稅漏稅罪名不小。」 服務員雖則還保持著笑容,卻僵硬不少,餐廳裡不少客人都朝這邊望來,好似他們餐廳真的開假發票一樣。 四人走出餐廳,孫道把手中揉作一團的發票丟掉,程慕靠過來,還念念不忘他的承諾。 「記住,下午放學前。」 孫道無奈地白她一眼。 這回,就連唐信也猜不透他想做什麼。 |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道貌岸然的三好學生 第二天起,葉秋恢復了往常冷艷的形象,程慕和孫道暗中鬆了口氣,只有唐信好像變得沉默寡言,時常流露出一種稍顯冷漠的姿態。 程慕說現在的唐信很酷,孫道則以為唐信是因為與他同病相憐的事情而發生了轉變,找到機會就安慰他,給他做思想工作,與事發當天兩人的立場進行了對換。 葉秋除了偶爾會露出擔憂的目光看一看唐信之外,並沒有宣之於口詢問唐信。 對於這個變化,唐信也深感無奈,他極力保持一種溫和的態度來面對所有人,只不過稍微精神鬆懈時,就在沉靜中透著一絲冰冷。 那詭異的一天所發生的事情很快被忘卻,但還是有一個後遺症騷擾著葉秋的生活。 「他真有毅力。」 孫道拿著一本租來的武俠小說,無奈地望著葉秋課桌前的身影。 唐信也朝那邊望去,不得不認同孫道的話。 這個王宏誠自從那天被葉秋投之一笑,就跟著了魔一樣天天光臨高三四班。 試圖接近葉秋的理由層出不窮,借書,借文具,請教難題,學生會雞毛蒜皮的小事等等。 葉秋冷淡的回應沒有撲滅他的勁頭,甚至變本加厲,中午放學還想和葉秋一起吃飯。 現在不光是葉秋對他厭惡至極又無可奈何,高三四班的同學們對這只每天飛來的蒼蠅也投以鄙視,這每天聽到他在學業上趾高氣揚的論調,誰心裡能舒服? 你成績好,好就好唄,無時無刻都在炫耀,打擊面太廣了! 眾怒難平,可他臉皮還真夠厚,深諳追女必備素質之一:死皮賴臉。 「唐信,拜託你跟葉秋說說行嗎?她要是想和這位學生會主席談情說愛,那就出去談。她要是不想,就明確告訴他嘛,天天聽他在這裡聒噪,我快受不了了。」 雖說憑借出色的體育特長,加上田徑二級運動員的證書,邱強想上一所不錯的大學不是難事,但在同樣特長招生的情況下,顯然文化課成績不可忽視,因此邱強也正處在一個發憤圖強的階段。 像他這樣的人,眼裡不容沙子,看王宏誠不順眼,一秒鐘都忍不住,但礙於葉秋的面子,一直忍而不發,現在終於到了釋放的邊緣。 面對他的抱怨,唐信捧著地理書,風輕雲淡地說道:「你覺得,葉秋會喜歡他?」 邱強拉張椅子做到唐信身邊,手裡還拿著數學課本,他微微搖頭,堅定道:「不會。」 原因不是葉秋喜歡怎樣的人,而是葉秋在學校一直潔身自好,早戀這種事是避而遠之。 即便三中不如二中那般高富帥遍地都是,可再平凡的校園裡,總有一些自命不凡的學生,三中裡稍稍自我感覺良好的男生都試圖過打開葉秋的心扉,無一倖免地都被拒之千里。 唐信翻了頁書,眼皮不抬不溫不火道:「王宏誠既沒表白,也沒送花送禮暗示,人家每次來都有正當理由,葉秋怎麼跟他說?挑明了說你不是本姑娘的如意郎君嗎?到時候王宏誠臉面掛不住反咬一口嘲笑葉秋自命清高臭不要臉,兩個人鬧僵也就罷了,但是指不定會不會有流言蜚語傳出去,麻煩,就會接踵而至。」 邱強翻翻白眼,故意激將道:「那你就眼瞧著咱們的班長被人騷擾嗎?」 唐信昂起頭,雙手合上地理書,扭頭看了眼邱強,贊同道:「嗯,你說得對,葉秋顧及同學顏面,這個惡人,還是我來當吧,就算有麻煩,也會轉到我身上。」 說完,邱強微微一笑,卻見唐信直勾勾盯著他,他笑容退去,愣愣問道:「看我幹嘛?你不會又想讓我去當炮灰吧?」 唐信回頭與喝著芬達的孫道對視一眼,二人都一副無奈的神情。 「你這座山堵住路,我怎麼出去?」 邱強發現自己沒有眼力勁,訕笑一聲,趕緊起身讓開路,唐信白他一眼然後起身走向葉秋的座位。 邱強坐在了唐信的位置上,和孫道一起滿面玩味笑意地看好戲。 班裡似乎有不少人都發覺了唐信是衝著王宏誠去的,於是都抬起頭聚焦在他身上。 走到王宏誠身邊,唐信輕輕拽拽他的校服,不耐煩道:「出去聊兩句。」 正用一個數學「難題」接近葉秋的王宏誠見到是唐信,挪了一步整整衣服,面帶不屑地道:「我和你沒什麼可聊的。」 葉秋見到唐信那副表情,就知道他想幹嘛,捂著腦門頗顯頭疼,不過任由唐信,這王宏誠確實太招人討厭了。 見王宏誠不願出去教室外面談,唐信也不勉強,清清嗓子,朗聲道:「適可而止吧,這班裡五十人一百隻眼睛都看得出來你想幹什麼,別再整天裝著文藝青年的范兒,用著三好學生的借口,心裡做著流氓無賴的美夢。我就奇了怪了,兩個星期前開年級會議的時候,你這個學生會主席不是還在那裡通報誰誰早戀敗壞校風嗎?你這道貌岸然的本領能不能藏著掖著?我們這麼多人每天眼瞅著你用小學生都嗤之以鼻的手段勾引我們美麗大方傾城動人的班長,真的看不下去了,翻來覆去就那幾個借口,給點創意啊,二十一世紀啦!你不要臉也別把污垢往別人身上抹啊。」 鴉雀無聲。 繼而,哄堂大笑。 笑聲落後,葉秋憤而起身,盯著唐信嗔怪道:「你怎麼把實話都說出來了?」 唐信一指全班同學,說:「我們的班長,你還能忍得了這位學生會主席,我們快崩潰了,每天看著他幼稚的行為,影響備戰高考的心情啊。」 「唐信,哥們兒,你說的太對了,這個道貌岸然的三好學生,自編自演跟個傻帽一樣,我們看猴戲早就看膩了。」 起哄永遠都少不了他一份的孫道狼嚎似地大叫起來,全班在場男生一一響應。 葉秋一看這架勢,瞪了眼孫道然後坐下,拿起課本瞬間進入學習狀態,對身邊一切充耳不聞。 已經氣急攻心的王宏誠臉色漲紅,渾身顫抖地抬起胳膊指著唐信,橫眉怒斥道:「你這個不學無術的蠢材,有什麼資格對我品頭論足?」 啪 噔噔噔噔 葉秋一拍桌子又站起身,卻還不如左後方遠處的孫道動作迅速。 只見孫道從座位上竄起身,大步一跨踩著同學的課桌一條直線衝了過來,掠過唐信身旁後將手中的半瓶芬達甩了出去。 砰 塑料瓶正中王宏誠的腦門而後向上彈飛,再落下後鬼使神差地還是落在了孫道的手裡。 王宏誠幾乎被砸暈過去,後仰的身子用手撐住才沒倒下,用力挺起身子站起來,一手撫著腦門怒氣盎然,卻見身前,孫道正舉著芬達塑料瓶在他頭頂,橘色汽水從空而落,淋在了王宏誠的頭上。 「主席同學,你可以罵人,但不能罵我兄弟,謝謝。」 孫道表情柔和地說教完,把已經倒空的塑料瓶蓋子擰上,隨手再朝教室後方一扔。 王宏誠頭暈眼花,現在又被汽水淋了個落湯雞,一臉狼狽,整個高三四班都發出了嘲笑的聲音,就連葉秋,也忍不住抿嘴一笑,只不過她還是用課本擋在面前稍加掩飾。 「你!」 王宏誠向前一步,似乎要還手,唐信和孫道同時也邁前一步,目光凌厲,這位好學生就立馬慫了,退後一步,開始講理。 「他先罵我的!」 王宏誠不敢動手,卻還強撐著氣勢。 唐信沒興趣和他磨嘴皮功夫,意興闌珊道:「王宏誠,剛才的事,你大可以去教導處或者年級辦公室告狀,你不嫌丟人,我這位兄弟也不在乎當著全校學生的面做個檢討,而且肯定會把事情的經過說的詳詳細細,比如你現在的這個模樣,呵。」 唐信扭身就走,孫道卻還不罷休,雙臂環胸氣定神閒,道:「唐信說的都是實話啊,怎麼罵你了?班裡這麼多人,問問他們,唐信說的實話還是在辱罵他?」 「實話!」 教室裡迴盪的聲音比老師提問時集體回答可要洪亮太多了! 王宏誠怒不可遏,環視一圈,最後落在了葉秋身上,葉秋朝他投來憐憫的目光,手掌朝外扇了扇,好似在趕蒼蠅般讓他離去。 顏面無存,出了這麼大的糗,王宏誠只能咬牙切齒地在他擅長的領域裡找回些自信。 「像你這種人,將來就是社會的敗類,還有你,唐信,哼。」 說罷,王宏誠似乎擔憂孫道還動手,於是後退了一步,又恢復了幾分趾高氣揚,就是被汽水淋了之後形象比較滑稽。 唐信聽到他的話,根本沒放心上,坐在座位上拿起地理書,好整以暇地翻開先前看過的地方。 孫道卻似笑非笑地說道:「王宏誠,我這個未來的敗類,加上唐信這個未來的敗類,跟你比一比如何?」 王宏誠一愣,隨即嗤笑道:「比什麼?比打架嗎?哼,除了暴力,你還會什麼?」 孫道聳肩大笑,道:「我真的不懂,你的自信從何而來?我說跟你比飆車,你連方向盤都應該沒摸過吧?唐信如果跟你比國際象棋,你連規則都不懂吧?我說跟你比籃球足球羽毛球乒乓球等,你敢嗎?唐信如果跟你比電子競技項目,你又要說這是玩物喪志的遊戲。其他我就不列舉了,你唯獨擅長的就是考試,那我們就來比考試,下個星期是全市統考,我們來比比英語成績?」 聽到孫道大言不慚的挑戰,全班的人都表情凝固,唯獨翻著地理書的唐信嘴角微微上翹。 |
正文 第三十章 詭異的一天 發現了自己的異常後,葉秋保持鎮定待在座位上,不再主動與別人談話,甚至有時會兩手放在耳邊,目的就是不讓別人的談話引起她的大腦本能思考反應。 作為一個自律的模範生,當上課鈴響起後,葉秋就摒棄心中雜念,全神貫注投入到了學習當中,這讓她又恢復了平常專注冷靜的姿態。 高三的課程一向緊快,不少老師都有一個「壞毛病」,那就是對下課鈴聲充耳不聞,甚至會剝奪學生們課間休息的10分鐘時間。 今天上午便是如此,簡直讓唐信想要去讚頌教師們的偉大。 每節下課只有上廁所的時間,有些老師只佔用幾分鐘,就讓學生們怨聲載道,但這一切,都讓唐信心中暗喜,這樣,就避免了與葉秋接觸。 中午放學,唐信面色如常地和葉秋他們去了食堂吃飯,之後便跑去籃球場在午休時間和邱強等同學打了一個中午的籃球,直至下午上課才回到教室。 下午的課間,唐信翻著語文書,眼睛偷偷瞅著教室另一邊的葉秋,她的桌前,王宏誠正滿面微笑地和她說話。 下午三節課,每節課間,王宏誠都是如此,也許早上葉秋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等同給了他一個暗示和信心。 葉秋今天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一向對人不假顏色,可王宏誠微笑著和她對話,她就情不自禁也露出隨和的笑容回答他的搭訕。 她現在心中很亂,根本不會聯想到唐信身上。 而唐信以往都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別人對他友善,他則抱以同樣的態度,所謂禮尚往來嘛。 結果,王宏誠發現他不但能和葉秋聊天,而且對方還會一直對他保持微笑,這樣的發現讓他倍受鼓舞,在下午放學時,又來到葉秋面前,試圖用學習的理由一起去逛書店。 「哥們兒,你今天耍酷耍了一天,班長對人笑了一天。而你們自己好像都沒有發覺這種詭異的現象,我跟你說,地球如果沒有被外星人入侵,那就是我之前的猜測沒錯,我們晚上睡覺的時候,肯定被國家秘密研究機構抓去實驗了!」 孫道貼在唐信臉龐,二人的視線一同望著坐在靠近教室門口的葉秋,還有她面前正壓抑激動笑容的王宏誠。 唐信淡淡地道:「那晚上睡覺關好門窗。」 說罷,唐信拎起書包朝外走去,路過葉秋的課桌前,站在王宏誠旁邊,也不管他正口若懸河說著逛書店會對高考有怎樣莫大功勞等等,直接伸手敲敲葉秋的課桌,清冷地吐出一個字。 「走。」 王宏誠表情一愣,扭過頭就想呵斥唐信的無禮,他也知道葉秋和唐信孫道等人的關係,只以為唐信是嫉妒,可他回過頭時,孫道又從他身邊路過,還故意撞了他的肩膀一下,差點兒沒摔倒在地,王宏誠站穩身子後,一扭臉,葉秋也已經背著書包走出了教室。 他張了張嘴巴,最終冷著臉一言未發。 今天放學回家路上的氣氛非常詭異,唐信背著書包走在最前頭,程慕和葉秋並肩在中間,孫道疑神疑鬼地來回張望走在最後。 程慕小心翼翼地看看唐信的背影,又扭過頭看看心事重重的葉秋。 拽拽葉秋的胳膊,程慕悄聲問道:「你和唐信吵架了?」 現在腦子亂成一鍋粥的葉秋沒心思去想別的事情,只是微微搖頭。 程慕嘟著嘴不滿道:「那他為什麼不說話?還不理人?放學我去你們班門口等你們,看見你和學生會主席王宏誠聊得很開心,是不是因為這樣唐信生氣了?那個人很討厭,誰都瞧不起的樣子,仗著自己是學生會主席沒事就對我們這些低年級的人頤指氣使,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葉秋眉頭輕皺,搖頭說道:「他不會生氣。」 程慕詫異地反問道:「你怎麼知道?男生也有小心眼的,以前你和他聊天,都沒今天笑得這麼多,他不高興也很正常。」 「這麼幼稚的事情,值得他生氣嗎?別說我和他只是朋友,就算是成年人的情侶,難道就不能允許與異性笑談了?要是男人都這樣,他老爸不早就去上吊了,阿姨可是經常和異性談天說地笑口常開啊。」 脫口而出後,葉秋與程慕都驚呆了。 程慕眼神怪異地盯著葉秋。 現在她說話的調侃口氣,就像是唐信和孫道互相落井下石時的樣子。 難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可是這個轉變太突然了! 接受不了啊! 葉秋不敢與程慕對視,好似心虛地望向別處,腦子更亂了。 當程慕言語暗示唐信吃醋不悅時,葉秋第一反應便是否定。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她心裡就是篤定地認為唐信不可能小肚雞腸地把這種事情真往心裡去。 如果因為這種事情而鬧脾氣,太幼稚了。 這就和幼兒園小朋友用:我以後不和你玩了。這種話威脅別人一樣。 葉秋深信不疑,唐信肯定不在乎。 可問題的關鍵是,葉秋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產生了這樣的信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葉秋就算偶爾能看破唐信的小聰明,卻也還沒到變成他肚裡的蛔蟲那個程度。 現在就像是,她能夠瞭解唐信的思維方式與想法一樣。 這讓她驚疑不定,卻也不敢隨便瞎想。 不得不說,她缺少幻想能力,換了是孫道,早就以為自己擁有了讀心術這種異能了...... 走到小區內,準備分別時,唐信扭過頭來對葉秋說道:「今晚我家裡有點事兒,補習暫停一天。」 葉秋點頭道:「正好,我感覺有些不舒服,想在家休息。」 二人說完,便揮了揮手告別。 唐信很快消失在了他家的樓道口,而葉秋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站在程慕面前猶豫片刻後問道:「你書包裡有小說嗎?借我一本。」 程慕從書包裡掏出一本言情小說遞給她,一臉關切。 「你沒事吧?哪裡不舒服?」 葉秋擠出個勉強的笑容搖了搖頭,拿上小說就轉身離開。 程慕看看唐信消失的地方,再看看葉秋的背影,扭過頭來又嚇了一跳。 孫道摸著下巴瞇起雙眼,既像是做賊,又像是在抓賊。 「他倆到底怎麼了?我今天和唐信幾乎一句話沒說。葉秋居然也要看小說了!」 程慕表情訝異。 孫道神神秘秘地路過她的身邊,火上澆油:「程慕,地球已經不安全了。」 說罷,孫道也擺擺手朝家走去。 迷茫地站在十字口,冷風刮過,程慕渾身一顫,抱著書包一副快哭了樣子朝家跑去。 葉秋回到家中,父母都不在家,她放下書包和小說,走進廚房打開冰箱,雖然父母疏於照顧她,但冰箱裡總會有充足的食材。 簡簡單單做了晚飯吃過,葉秋收拾乾淨碗筷,走進浴室洗個澡,穿上寬鬆的居家衣裳,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梳妝台前用吹風機將齊耳短髮吹乾,然後拿起程慕借給她的小說靠在床頭,翻閱起來。 從來不看這種消磨時間的小說,今天破天荒頭一遭,葉秋也是想要換換腦子。 結果臨近八點開始閱讀,到了晚上十點,她把這本半厘米厚的小說匆匆看完。 把小說丟到書桌上,她平躺下來。 為什麼她好像看完這本小說後,一點兒也體會不到程慕所說小說中的細膩感情? 看上去跌宕起伏的情感生活和轟轟烈烈的愛情,只讓葉秋覺得空虛和無聊,以及批判式的虛假。 琴棋書畫歌舞花,小說裡的男女主人公就好像活在雲端。 可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呢? 「再高雅的琴棋書畫歌舞花,也敵不過最庸俗的柴米油鹽醬醋茶,越美的愛情,其實越假。」 葉秋鬼使神差地吐出這樣一段話。 她真的被自己嚇住了! 這句話,依稀記得,是唐信取笑程慕看言情小說哭得稀里嘩啦時說的話。 葉秋不確定自己為什麼還記得這句話,而且脫口而出。 今天,太詭異了。 用被子蒙上頭,葉秋想要驅趕掉腦海中混亂的思緒,卻怎麼也睡不著。 輾轉反側半個小時,她的腦海卻又突然出現了一個幫助她入睡的方法。 「平穩地呼吸,心無雜念,吸氣時心中默念一,呼氣時心中默念二,保持這個節奏,便能很快入睡。」 葉秋這回非常確定她根本沒學過這種知識。 但是,偏偏就浮現在腦海中。 她長出一口氣,現在她要睡覺,別的不想。 於是按照這個方法,閉上眼睛入睡。 一 二 一 二 一 二 ...... 不知不覺中,葉秋沉沉睡去。 凌晨2點40 葉秋的臥室,黑暗中憑空出現一扇門,門被推開,唐信拿著催眠器保證葉秋持續沉睡。 走到床邊坐下,唐信為她掖好被子,又忍不住指尖滑過她清美的臉龐,自言自語道:「詭異的一天,對吧?你一定心理壓力很大,讓你受折磨了,對不起。不過幸好,你沒有發現我那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如何面對你,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一切就正常了。」 掏出頭腦複製器,唐信這回沒有用連線粘貼在自己的太陽穴,只連接了葉秋。 從螢光屏上的信息來看,果然,昨晚進行複製的時候,唐信進行了相互複製,現在將葉秋大腦中被灌輸的信息移除。 檢查兩次,確保了葉秋現在只擁有她自己的知識與性格後,唐信鬆了口氣,把道具都塞回口袋裡,真誠地低聲說了聲抱歉,然後走回了任意門。 |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世界太瘋狂 睡眠不足精神不佳的唐信手裡拿著一盒牛奶走下樓,剛出樓道,冷風一吹,從領口竄入的涼風讓他打了個寒顫,把校服領子豎起,拉鏈拉到最高,整個人嚴絲合縫,一口氣喝完牛奶後把盒子仍在樓道口的垃圾桶裡,雙手插在上衣口袋邁步上學。 表情冷酷的唐信走到小區門口,目光炯炯地掃視眼前的情景。 孫道雙臂環胸站在路旁,遠遠地望著程慕和葉秋,一臉震驚。 程慕看到唐信走來,被葉秋摟住肩膀的她向唐信投去求助的目光。 與程慕親熱地勾肩搭背的葉秋,則正一臉微笑地和程慕聊著什麼。 葉秋笑了? 而且保持微笑! 這攬著程慕肩膀的動作放在她身上,太反常了吧! 「唐信,你遲到了哦。走吧,上學。」 葉秋好像心情不錯,攬著都快嚇哭了的程慕率先邁步走去。 唐信背後滲出冷汗。 他想到了一個令他悚然一驚的可能。 今天凌晨複製頭腦的時候。 會不會? 他和葉秋的頭腦進行了相互複製? 也就是說 現在唐信的大腦裡有他自己和葉秋的知識和性格。 葉秋也同樣如此。 所以 才會有葉秋這反常的舉動。 儘管這個想法讓唐信毛骨悚然,但他臉上毫無異色,孫道走過來凝重地說:「哥們兒,今天班長很奇怪,程慕都被嚇傻了。你怎麼看?」 唐信雙手插在上衣兜裡,只是淡淡地道:「人總有奇怪的時候,走吧。」 孫道雙眼被驚奇填滿,刻意和唐信保持了些距離走著,來回觀察唐信和前面葉秋的表現。 反常! 兩個人都反常! 心裡不安愈發沉重,孫道聯繫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不斷用警惕的目光向周圍張望。 他現在極度懷疑:他們是一群科研小白鼠! 唐信目光沉靜地鎖定在葉秋身上,看她談笑風生笑顏如花,看她與往來認識的同學主動揮手打招呼的開朗活潑,看她還會主動給程慕撓癢癢...... 世界太瘋狂了! 唐信心裡最擔憂的事情,是葉秋現在的腦子裡隱藏著他的秘密。 記憶,像一座無數房間構成的宮殿,你不去主動打開那扇門,便不會知道門背後有什麼。 也像一本厚重的書籍,你不主動翻開指定的頁面,則也不會浮現其中內容。 現在,葉秋自己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反常,就如同唐信也沒有察覺自己現在的神態與以往迥然不同。 唐信必須確保葉秋沒有主動在腦海中翻開他的秘密。 該如何做? 唐信冷靜地思考著,走到學校門口時,他有了基本的應對方案。 若非必要,不和她談話。 若有可能,盡量避免面對面。 按部就班,不要做出任何出格舉動。 只要不讓葉秋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安穩地度過這一天,到了晚上,唐信再想辦法消除她頭腦中自己的知識與性格。 「嗨,王宏誠。」 走進校門後的葉秋主動和擔任學生會執勤的學生打了招呼。 「早上好,葉秋。」 王宏誠如遭晴天霹靂,破天荒地瞧見葉秋在他面前露出微笑,那個笑容,簡直傾倒眾生! 他彷彿醉了一般,動作僵硬地抬起手朝她揮了揮,但是葉秋打過招呼就走進了教學樓。 凝望她的背影消失後,王宏誠癡癡地微笑,又忽然露出激動的表情挺起了胸膛。 「一班班長被咱們的班長把魂兒勾走了!」 孫道在一旁冷眼旁觀,看到王宏誠那副表情,大致把他的心思猜了個一清二楚。 唐信依舊雙手插著袋,看了眼王宏誠,淡淡道:「王宏誠那種尖子生,首先瞧不起成績差的,整個年級排名前三十的同學才勉強讓他看得上,這裡面的女生,葉秋成績最好,人也最漂亮,他暗戀許久,只可惜葉秋跟他即便都是學生會的,也沒什麼接觸,見了面頂多點個頭,今天葉秋對他笑著打招呼,估計他心花怒放,以為葉秋對他有意思呢。」 唐信一口氣說完,自己反倒先愣住了。 惜字如金的葉秋,是不可能對別人長篇大論的。 唐信明白過來,儘管他大腦裡有葉秋和他自己的性格,不過這兩種性格並不是被另一種取代,而是在相互影響,也許過一段時間後,將會形成新的性格。 滿面冷汗。 這樣下去,應該不會精神分裂吧! 假裝若無其事地來到教室,坐在自己位置上,唐信拿出所有需要交的作業,尤其是英語作業,然後拿出課本認真看書,一副不想被打擾的模樣。 孫道坐在座位上,雙手托著下巴凝視進入班級後就引起了不小騷動的葉秋。 品學兼優容貌清美的葉秋永遠是焦點,同時也是校園內靚麗的風景線,她今天帶著微笑走進教室已經讓所有人大跌眼鏡,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則讓更多人如遭雷擊。 葉秋一如平常地去收作業,路過唐信的時候拿起他放好的作業本,見他在學習,便沒有出聲打擾,走去別的同學那裡。 兩個男生在白紙上寫出了今晚凌晨的歐冠足球比賽對陣表,然後開始了激烈爭論,誰贏誰輸的理由等等。 葉秋路過,收了作業後,並沒有離去,見他二人爭的面紅耳赤,突然溫和地笑道:「切爾西在歐冠小組賽差不多提前出線了,小組內的對手比較弱,今晚雖然是主場,但為了迎接週末與曼聯的硬仗,今晚可能會保守一些,用防守反擊戰術,對手是歐洲二流聯賽的隊伍,比賽應該會枯燥,或許平,或許切爾西小勝,如果要熬夜看球,還是看另外一場吧,那兩隊名氣不大,但為了小組出線,說不定會打得天崩地裂呢?呵呵。」 說完,她就走去下一個同學。 那兩個男生張大嘴巴全傻了眼,機械地扭回頭盯著葉秋。 「根據NBA夏季轉會,剛剛開打的常規賽或許人們都低估了掘金隊,只要過了磨合期,也許客場表現還不宜高估,但主場會有很大保證的。」 葉秋又和兩個看著體育報紙的男生討論了一番NBA之後,瀟灑地走開。 「還準備玩魔獸世界?都這麼多年了,暴雪只剩下炒冷飯還有什麼創新?最關鍵的是,你們難道不覺得玩遊戲本來圖個放鬆娛樂,結果玩魔獸世界跟上班有什麼區別?不過,不可否認魔獸世界在網游中的地位,只不過不適合我而已。」 葉秋只用了五分鐘時間,就讓喧鬧的教室徹底安靜。 男生就想看怪物一樣盯著她,女生則都眼含憧憬與崇拜之色凝望著她。 兩個女生見到葉秋走來,揚起手上拿著的影視雜誌,指著一部科幻電影問道:「班長,《普羅米修斯》你看了嗎?這電影名和異形內容有什麼關係?好像是個無意義的噓頭。」 葉秋溫柔地笑了笑,拿起雜誌隨意翻了翻,葉秋遞回給女同學,隨意道:「普羅米修斯是希臘神話裡的人物,他為幫助人類盜取了火種,我想,電影名與內容的聯繫,應該是異形的起源,在最初只有神一般存在的物種掌控著異形,不過最後失控,導致異形物種的繁殖,仔細看看片頭畫面裡的男人,我想那或許就代表普羅米修斯釋放了神才擁有的力量。」 兩個女生一聽,不管對不對,都露出醍醐灌頂般的神色,而後眼含狂熱地望著葉秋。 到了這個時候,葉秋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她環視周圍教室裡的同學,發現同學們對她投來震驚,羨慕,憧憬,喜悅,癡迷等等神色後,一滴汗珠從臉頰滑落。 她匆忙收好作業,然後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抱著腦袋瞪大眼睛,對自己剛才的表現難以置信。 足球,籃球,遊戲,電影等等。 她以前根本沒關注過! 那些球隊名字,她連全名都叫不出! NBA夏季轉會,常規賽什麼的,她也從不關心! 魔獸世界?聽是聽過,可絕不會有那番感慨,應該是不屑一顧才對! 普羅米修斯? 對神話從沒好感啊! 我,我怎麼了? |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唐信的自私 去往學校的路上,唐信和孫道一個假裝震驚一個是真的心神俱驚,二人竊竊私語攜手同步,往來路人投來異樣的眼光也無法阻擋他們在這一刻團結在一起,「同病相憐」自然希望得到支持和理解。 同是天涯淪落人嘛。 孫道絞盡腦汁,試圖用靈異,科幻,玄幻,穿越,異能,神話,甚至國家科學實驗陰謀等等角度去解釋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瞧他那副心驚膽戰的模樣,唐信只能配合他一起猜一起想,然後一起「無助」與「不安」,最終二人達成協議,將這匪夷所思的事情作為「哥們兒不能說的秘密」一起保守下去。 「唐信,你如果洩露了這個秘密,真的兄弟反目哦!」 孫道說這句話時神情無比鄭重,從小認識他的唐信,是第二次見到他如此認真的表情。 上一次是孫道發誓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通宵複習了歷史,然後第二天他信心滿滿進了考場,發現是考數學。 從此,他在學業上就一蹶不振。 「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咱倆是難兄難弟,你要是被人發現了,我還不一樣遭殃?你肯定拉我墊背啊。放心吧,我心中有數。」 唐信拍拍他的肩膀,試圖給他一些鼓勵。 孫道度過最艱難的精神折磨時期,現在好似歷經沉浮後的滄桑,露出個蒼白的笑容對唐信說道:「唐信,還是你心理素質強大啊。」 唐信滿面凝重地點了點頭,沒再言語。 其實唐信很想告訴他:這算個屁事啊!哥肚子上多了個口袋現在不也坦然接受了嗎? 日後再發生任何光怪陸離的事情,唐信相信自己都能從容面對。 至於孫道會不會自己到處宣揚發生在他身上的奇事。 以唐信對他的瞭解,只要他腦子正常,肯定會死守秘密。 他不會像個跳樑小丑一樣吸引眼球,何況說出去有譁眾取寵的嫌疑。 外人會信嗎? 肯定不信啊! 如果信了呢? 孫道就要做好準備躺上手術台被開顱研究。 這樣的擔憂,正是孫道逼著唐信保密的根源。 這一路都和葉秋和程慕保持著距離,進了校門後,程慕轉過身來怒氣沖沖地來到唐信和孫道面前,狠狠瞪他倆一人一眼,送他倆每人兩個字。 「下流!」 「討厭!」 說完,程慕背著書包扭頭就進了教學樓。 唐信和孫道面面相覷,莫名其妙。 「下流應該是說你,我寧可要討厭。」 唐信隨口說了一句,然後追上葉秋,詢問起程慕怎麼回事。 葉秋冷笑道:「你和孫道不是在討論男生的秘密話題嗎?」 唐信當即恍然大悟,張了張嘴想要解釋,結果孫道走過來瞪了眼唐信,吹起口哨隨意道:「是又怎樣?誰人年少不下流?不,不風流?」 「齷齪!」 「無恥!」 葉秋與程慕如出一轍,賞他倆一人一個白眼,一人兩個字。 「哥們兒,保密哦。」 孫道見葉秋扭身加快腳步走上樓梯,不陰不陽還略帶威脅地對唐信提醒一句。 唐信一臉猶豫之色,與孫道並肩走去。 「齷齪和無恥,哪個更惡劣?」 ...... 唐信低估了孫道的心理素質,上午第一節課下了之後,他就跟平常一樣與周圍同學談笑風生,這隨遇而安的應對能力,簡直讓唐信自愧不如。 到了下午放學時,孫道已經可以嬉皮笑臉地捉弄低年級學生,而且還樂此不疲。 他的精神狀況,完全不用擔心嘛! 月上枝頭,夜風冰涼,朦朧燈光映照在小區的道路上,光線並不刺眼,恰到好處。 唐信穿著黑色羊毛衫,雙手插袋緩步前行,將葉秋送到她家樓下,抬頭望了眼三樓東面的窗戶,裡面透著亮光,葉秋家中有人。 葉秋揮揮手就要走入樓道,唐信卻將她叫住。 「葉秋。」 她在樓前回首,疑惑地望著唐信。 「謝謝。」 唐信發自內心地感謝她,這些日子以來,她每天幫他補習,唐信十分感動。 「你打算做什麼壞事?」 葉秋靜美的容顏變得嚴肅,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疑問。 唐信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搖頭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看著他走遠兩步,葉秋消去心中疑慮轉身走入樓道。 走到道路盡頭的弧形拐角處,唐信忽然回首眺望葉秋家的窗戶。 「真不想讓你看到我的另一面。」 唐信默然自語,又轉過身繼續踏著回家的路。 十幾年相處下來,最瞭解他的人果然是身邊最親近的人。 葉秋說的沒錯。 唐信是打算去做壞事。 唐信承認,他正走向一條陌生的道路,一條不知道走到終點時,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的路,但這條路,他已然決定邁出腳步,堅定地走下去。 深夜2點半,唐信房間裡的鬧鐘響起,他用極大的意志力戰勝了睡意,起床後換上一身黑色裝扮,確認了父母沒有被吵醒後,他掏出任意門,手握著門把,半晌沒有動作。 猶豫,掙扎,自我意識的鬥爭。 他昂起頭,在黑暗中長呼出口氣,緊閉的雙眼睜開,不決的波動色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堅定。 推門而入,唐信走入了另一間臥室。 一間在黑暗中散發著幽香的女性閨房。 梳妝台,書桌,書架,衣櫃,臥床,簡單的幾樣傢俱都是貼牆擺設,梳妝台圓鏡兩旁的牆壁上,貼著不少相片,裡面大多都是四人的合影,從年幼時的親密無間到長大後的各自**,在相片裡可以清晰看到成長的痕跡。 單人床上,一具在天藍絨被覆蓋下仍舊能夠瞧出朦朧曲線的嬌軀,靜靜側臥在床上,身下淡粉色的床單令她仿若置身在童話中的花床。 唐信收好任意門,又掏出了一件道具。 催眠器:發射出的聲波可使人沉睡。 用催眠器對著床上的她發出聲波後,唐信收好道具,緩步走到床邊,蹲下身來,看著這張人如其名的臉,秋葉般靜美。 時常刻意緊繃著臉,在沉睡時反而會身心放鬆,舒展開的容顏,美得驚心動魄,尤其是微微張開的嘴唇,散發著嬌憨與可愛。 唐信伸手撫在她的臉上,手指輕輕滑過她如同凝脂般的肌膚,眼眶忽然有些濕潤。 「葉秋,我不想讓你失望,也是我的自私驅使我這麼做。覆水難收,逝去的光陰追不回了,我每天再努力一點點,明年高考的結果,最好我也只是上一個好一點的一本大學,天海大學,可望而不可及。我只是普通人,我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用一年時間比得上人家三年時間的刻苦勤學,原諒我。」 唐信捂著口鼻平復情緒,從口袋裡掏出了頭腦複製器。 一頭的接線貼在葉秋的太陽穴上,另一頭貼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唐信低頭看著平板螢光屏上的顯示,選擇了複製選項,跳躍出來的結果,讓他一愣。 複製成功! 瞬間,唐信感受到腦海如洪水般湧入了新的東西,讓他差點兒昏了過去。 恰在此時,他聽到了門外有開門聲,令他大驚失色,當即關閉頭腦複製器,拔掉他和葉秋太陽穴上的接線,掏出任意門離開。 就在他離開後三十秒後,葉秋臥室的房門被人推開,打牌至深夜才歸家的葉母看了眼熟睡中的葉秋,而後輕輕把門又關上。 回到家中臥室,唐信一手撫在心口處,似乎想用這樣的方式降下急速的心跳,另一手揚起一摸額頭,冷汗淋淋。 成功複製了葉秋的知識與性格後,唐信自己都沒有發覺,他那張斯文白淨的面孔,變得稍顯冷酷。 |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收藏太廣泛了 清晨五點多,秋冬時節晝短夜長,此時天幕仍舊一片黑暗,唐信卻已經起床,反鎖房門拉上窗簾,自己把四次元口袋翻了個底朝天。 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覺,現在他最希望的就是有道具幫助他能夠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績。 記憶麵包顯然不靠譜了。 至於會不會牽扯到作弊,他也已經不在乎。 自從通過四次元口袋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穫後,他就像是上癮一般想要在現實中作弊,儘管他明知這樣的行為不應該,但就是無法阻止心中與日俱增的**。 翻了半天,他終於找到了兩樣道具! 翻譯魔芋:吃下後可以明白各種語言。 複製頭腦:裝上收信器後,就能讓別人擁有自己的知識和性格。 第一樣是好東西,只要吃了就能精通各種語言,英語這門科目沒問題了! 但是唐信又仔細看了看第二樣道具,發覺有些不妥,首先要複製別人的頭腦,自己還要裝上這個收信器,如果在考場被發現,難保不會被判定作弊外加這高科技就曝光了。 把複製頭腦又塞回四次元口袋,查找起相關道具,唐信終於發現了比複製頭腦更好一些的道具。 頭腦複製器,像個筆記本電腦,可以複製別人的知識與性格。 先把頭腦複製器收好,他穿好衣服起床,洗漱之後跑進廚房,用清蒸的方法把翻譯魔芋烹飪一番,裝在飯盒裡準備帶去學校。 今天中午放學之後,唐信端著飯盒與孫道,程慕,葉秋三人來到學校食堂。 「唐信,你飯盒裡裝的什麼?」 程慕好奇地走過來,甚至想偷偷搶走唐信的飯盒。 機警地躲閃開,唐信笑道:「我做了道菜,等下給你們嘗嘗。」 程慕雙眼睜大,欣喜地道:「真的?什麼菜?你親手做的?」 孫道則疑神疑鬼地盯著那飯盒,試探性地問道:「哥們兒,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們當你的小白鼠吧?吃死人你賠不賠?」 葉秋則也狐疑地看了看唐信,但凡唐信有任何反常的舉動,她就開始了深思,似乎在理清頭緒洞悉唐信的心思。 「別亂說,你幫我打個飯,我先去佔位置等你們。」 唐信囑咐完孫道就溜到食堂角落,把飯盒放在桌底下拿著,生怕被別人瞧見。 陌生人還倒罷了,萬一碰上熟人說要嘗一嘗,唐信還真不好一口回絕。 孫道端著兩份午餐來到桌邊放下,葉秋和程慕也相繼入座,三人腦袋湊了過來,盯著唐信,看他究竟做了什麼菜。 程慕微微晃著腦袋,一臉期待的笑容。 葉秋面無表情,眼睛死死盯著唐信,好像在確認他有沒有陰謀詭計。 孫道則咧著嘴等著瞧好戲的模樣,似乎對唐信的烹飪手藝並不樂觀。 把飯盒放在桌上,打開,唐信摸摸鼻子,說:「不多不少,四個剛好,一人一個。」 「我......哥們兒,芋頭啊,你好意思說你做了一道菜?我還以為你會拿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作品呢。這玩意三歲小孩教一遍就會,洗乾淨放鍋裡清蒸,二十分鐘關火,這也太沒技術含量了吧!」 孫道雖然在嚷嚷,看似瞧不起,不過卻是第一個伸手拿起一個翻譯魔芋,剝了皮一口吞下,邊嚼還邊給了唐信一個白眼。 葉秋見孫道吃了,於是也動手去拿了一個,剝了皮吃了一小口,嘗嘗味道,芋頭的味道非常清淡,一般都蘸糖吃的,直接吃多半就是能吃不膩而已。 程慕卻吃的很開心,還稱讚唐信手藝好。 唐信自己也吃了下去,另外三人已經動筷子開始吃午餐,而唐信則發起了呆。 他其實在沉思,腦海中不斷想著中文單詞,然後對應的去想英文,結果大腦反應迅捷地給出結果,法語,德語,意大利語,日語等等,幾乎就是本能地裝在腦子裡。 芋頭萬歲啊! 唐信還沒來得及驚喜,孫道就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令他驚醒。 「哥們兒,我和班長沒稱讚你的廚藝,你也不需要用絕食來抗議吧?真拿你沒辦法,還是小孩嗎?好好好,你是廚藝大師,你是未來的廚神,行了嗎?趕緊吃飯吧。」 唐信來回看了看三人,除了程慕朝他吐吐舌頭低聲說:「很好吃。」之外,葉秋和孫道都用一種無奈的神情望著他。 也許他倆以為唐信在鬧脾氣。 唐信看他們沒有反常的反應,於是低頭開始吃飯。 相信他們也都具有了精通各種語言的能力,只是沒有主動意識到而已。 這樣,很好。 在他們身邊經常接觸的外語,熱門的是英語,接下來,偶爾會有日語和韓語,這都要拜日韓劇和流行音樂所賜。 好在唐信四人並不追星,對日韓文化也沒什麼興趣,因此,唯獨能夠引起他們意識的就只有英語。 程慕和葉秋成績名列前茅,把教材吃透,單詞量也驚人,普通英文課本上沒有她們不懂的地方,這樣一來,她們兩人發現英語的進步,也不會有太多懷疑。 可是,孫道卻不同了。 短時之內,會意識到頭腦反常的人,就是孫道! 面對這個即將到來的變故,唐信則也有了應對的方法。 反正即便真的大家都意識到了外語能力的變化,誰還能真的把原因想到是唐信做的芋頭上呢? 唐信睡一覺起來,自己這樣告訴自己,恐怕都不信。 翌日清晨 唐信背著書包在小區門口,身旁的葉秋和程慕不耐煩地發起牢騷。 「打電話去他家,阿姨沒說他生病啊。」 「也許昨夜又溜出去瘋了。」 眼看時間流逝,唐信三人終於看到了姍姍來遲的孫道。 只見孫道一臉萎靡,頭髮蓬亂,魂不守舍的模樣。 他甚至走出小區門口路過唐信三人都沒停下腳步,眼睛呆滯地望著腳下的路,差點兒直接走上機動車道。 「你找死啊!」 唐信一把將他拉住,孫道則還後知後覺地抬起頭,茫然地問道:「幹嘛?」 唐信趕緊拉著他走上人行道,催促道:「上學啊。」 四人走在去學校的路上,孫道心事重重,一臉迷惘。 突然他拽著唐信的胳膊落後兩個女孩幾步。 唐信心道:來了。 果然不出所料,孫道眼中閃爍著驚恐的光芒,話音顫抖地對唐信說道:「哥們兒,我有話對你說。」 唐信也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說:「我也有事想和你商量。」 孫道一愣,審視般凝視著唐信,不確定地問道:「什麼事兒?」 唐信表情不安地說:「你呢?」 孫道咽嚥口水一副怕人偷聽的樣子,尤其是前面兩個女孩時不時回頭那副「知道你們有秘密」的表情,讓他更加惶恐。 「我不是在做夢吧?」 「我不是在做夢吧?」 二人異口同聲,說完,又互相愣住了! 其實唐信是跟著他的嘴型說,稍稍慢小半拍,但孫道根本沒有發覺。 雙手拍在臉上,這都快冬天了,孫道竟然滿面冷汗。 他嘴唇顫抖地說:「你,你咋了?」 唐信皺著眉,也問:「你又怎麼了?」 「我精通外語了!」 「我精通外語了!」 又是異口同聲,唐信仍舊是學他口型慢半拍略顯含糊,可孫道現在哪裡察覺得到其中異常。 捂著嘴巴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孫道瞠目結舌,拽著唐信的胳膊快要扯爛他的校服了! 唐信掙脫開他的手,攬住他的肩膀,低聲問道:「你怎麼發現的?」 孫道幾乎帶著哭腔低聲道:「我半夜睡不著,起來看了個外國片,整個人就崩潰了!以前根本聽不懂啊,嘰裡呱啦的,現在,我什麼都聽懂了。唐信,你呢?」 唐信語氣低沉地說道:「我昨晚就覺得不對勁,在家複習功課,英語書從頭到尾都能看懂,我打開字典,也全都看懂了。」 「英語?只是英語嗎?」 孫道呆呆地問道。 唐信吃了一驚,反問道:「你還會別的外語?」 孫道欲哭無淚,抓狂道:「日語,韓語,意大利語,法語,德語等,我全會,閩南方言,粵語等就不提了。」 唐信倒吸一口冷氣,這一晚上的時間,他怎麼就能主動意識到這麼多語言? 勾住他的脖子,兩人幾乎臉要貼在一起,唐信悄聲問道:「孫道,你是怎麼發現你會這些語言的?」 孫道又是前後左右看了看,然後無辜又恐懼地說道:「我半夜爬起來打開一部法國愛情動作片,接著,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裡面的對話我全部能聽懂!然後又打開其他外國片,接連發現各種語言我都能聽懂,有字幕也能看懂,就連裡面出現阿拉伯文字的圖像,我也能看懂!」 唐信目瞪口呆。 「我的哥,你收藏太廣泛了!」 |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高考意味什麼 招徠生意貓的事情告一段落,唐信的夥伴雖然對事情經過一知半解,但畢竟不是他們的分內事,事情也完美落幕,所以很快便拋之腦後,謝婉玲只當發了橫財,沒往深處想,全心投入到餐館的經營當中,蒸蒸日上的生意令她每天都感受到了幸福的疲倦。 至於董世佑,的確在北山寺求得了一件寶器,不過擺在他的酒樓裡絲毫沒有效果,整日愁眉苦臉,哀歎命運不公。 「這個學期已經過去了一半,十二月初,市裡會組織一次高三年級的統考,算是摸底測驗,也會作為高三上學期的期末考試成績,下個學期還有兩次這樣的考試,高考前最重要的三次考試就是這三次,希望同學們認真對待,好了,放學。」 班主任蘇哲抱著教材出了教室,留給了全班同學一個噩耗般的消息。 懼考心理很普遍,教室裡哀嚎聲不斷,唐信收拾好書本,想著心事便和孫道葉秋程慕一同踏上回家的路。 這次摸底測驗是全市統考,很大程度上是整體水平的一個反映,唐信雖則不會怯場,但客觀保守地估計一番,他的整體成績應該會比以前略微提升,但絕不會有突飛猛進的效果。 學海無涯亦無速成之路,不是唐信發奮用功兩個月就能有立竿見影的成效。 晚上吃過飯,唐彬有事外出,唐信聽到門鈴響起,打開房門,不出意料地見到葉秋。 秋末冬至,葉秋穿上了保暖的高領羊毛衫,雪白無瑕的衣衫襯托下,仿若出塵仙子,美不勝收。 就是吝嗇笑容的面龐讓人略微遺憾。 二人來到唐信的房間,默契地打開課本開始複習,葉秋照舊寫下晚上的複習項目交給唐信。 看著葉秋帶來的一落課本和參考書,唐信不得不佩服她在學習上的毅力! 互不打擾地學習,唐信剛做完作業,突然家裡的電話響了起來,父親也不在家,唐信便起身去接電話,片刻後又回了自己的房間。 「你媽沒帶鑰匙,讓你回去給她開個門,外面天冷,要不我幫你送吧?」 唐信一說完,葉秋皺著眉搖了搖頭,站起身的時候胳膊碰倒了她堆放在書桌上的課本,也顧不上收拾,她擰著眉頭走了出去,換好鞋子就離開了唐信的家。 被這一打擾,唐信坐在書桌前,見到葉秋座位前凌亂的課本,抬起手想幫她整理一下,結果腦袋探過去,無意中瞥見一個跌落翻開的本子。 看那本子的外包裝很精緻,是個記事本。 唐信腦海中閃過兩個字:日記! 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恰巧正面向上翻開的頁面裡,並不密集的文字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思想開始掙扎。 偷看別人日記是犯罪! 而且,非常可恥,不道德! 唐信一臉堅定之色,手伸了過去,把日記本放到了自己的面前,低頭仔細一看,果然是葉秋的字跡,端正中透著一股秀氣。 日記中寫道: 距離高考還有226天。 如果可能,我希望226天會是1000天,這樣,已經開始認真學習的唐信能夠有充足的時間提高成績。 過去兩年,他一直對學習保持得過且過的態度,我不明白他的時間都用在了什麼地方? 也許,他還沒有意識到,高考對我,對程慕,對孫道,對他,意味什麼。 不是大人口中說的前途,那種老生常談的話,只要願意聽,就會重視。 孫道已經無可救藥,他家裡也一定給他安排好了未來的路,所以他可以一直這樣沒心沒肺肆無忌憚地玩樂下去。 好姐妹程慕雖然低一個年級,但我相信,在我上大二時,會在同一所大學見到她,如果她和我在同一個年級,一定比我更出色,我羨慕她癡迷於藝術的同時還能保持優異成績。 唐信,唐信,他好像突然痛改前非把學習當回事了,幾次小考的成績都有了明顯的提升,看到他開心的笑容,我打心底裡為他高興,可是,這還遠遠不夠,遠遠不夠。 我的目標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天海大學,程慕也是,只要我和她都能在高考中正常發揮,一定能夠達到錄取分數線。 但是,唐信現在的成績,只能勉強徘徊在二線本科和一線本科之間,就算他現在每天努力,恐怕也不可能考入天海大學。 唐信,他不明白,高考,意味著分別。 意味著我們這個四人小集體會分道揚鑣,也許只是短暫的分開,可生活中,將很難看到彼此的笑容,這是,痛苦。 將這份對未來的憂慮告訴了程慕,她反問了我:為什麼不能遷就一下唐信,一起報考他能夠進入的最好大學? 我沒有回答,我想,男生不應該被遷就,哪怕是唐信,我也不願這麼做。 如果他想和我,和程慕,未來的大學生活也能互相照應不分彼此。 如果他的心情也如我這般強烈,我想,他應該追上來,而不是我和程慕放慢腳步等他。 可是,時間真的不多了...... 三中每年被天海大學錄取的人數只有20人左右,但是唐信的年級排名還沒有進入100,越前,競爭越激烈。 唐信,我們習慣了彼此,如果能夠重來一次,你還會荒廢掉那逝去的光陰嗎? 再努力一點點 每天再努力一點點 不到最後一刻,我就懷著期望。 唐信,別讓程慕傷心,別讓我在陌生的大學裡看不到你,別讓,我們輸掉...... 門鈴響起,唐信手忙腳亂地合上日記本,將凌亂的書桌整理一番,然後平復下情緒走去開門。 葉秋進門開始換鞋,彎下腰低著頭,問:「怎麼這麼晚才開門?」 唐信一邊朝內走一邊平靜地說道:「剛在衛生間。」 葉秋也沒多想,換了拖鞋後回到唐信的房間,在書桌旁坐下,打開課本繼續學習。 唐信料想她今天來的匆忙,恐怕不經意時帶上了日記本,卻讓他此刻百感交集。 「你怎麼了?眼圈怎麼紅了?你要哭嗎?」 葉秋柔美的臉龐儘是狐疑之色,眼也不眨地凝視唐信。 唐信感覺喉嚨有種堵塞的感覺,清咳兩聲掩飾一下,伸手捂著眼睛仰起頭裝作一副難受的樣子。 「最近眼睛有些癢,剛才洗了把臉,可能用毛巾揉的時間太長,還是不適應。」 葉秋伸手拉開唐信的胳膊,探頭過來盯著他的雙眼,黑白分明,深邃有神,她也不是醫生,瞧不出問題。 「最近都癢?那就不是進了異物,可能是沙眼,別總是揉,最好去醫院看一下,滴滴眼藥水。」 唐信趕忙扯開話題。 「你媽又去打牌了?」 聽到這個問題,葉秋雙肩一垮,臉色憂愁地點了點頭。 二人沉默片刻後,葉秋拿起鋼筆,淡淡道:「不提她,賭徒沒救的,每天和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打牌,不務正業,呵。」 都住一個小區,低頭不見抬頭見,葉秋的母親喜歡打牌不是秘密,基本上每天都可以在附近棋牌室看到她的身影。 而葉秋的父親又每天泡在證券交易所看股市,周圍的家長對葉秋另眼相看,不少是心疼她,父母疏於照顧,但她卻從不讓父母操心,無論生活還是學習。 今晚的學習,唐信一直心不在焉,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葉秋的日記。 他以前真的沒有意識到高考會帶來怎樣的變化。 潛意識裡還天真的認為這就和小學升初中,初中升高中一樣。 現在,他的心非常慌亂。 像是溺水之人希望抓住救命稻草般妄想,又像是跌入無底洞般不斷下墜沒有著落。 從小到大,這些身旁親如一家的朋友們,他不想告別,不想與他們任何一人分開。 可是,現實是無情的。 唐信有自知之明,他就算真的每天不睡覺,到了明年高考,也肯定不會考出一個足以進入天海大學的成績。 這就是代價。 別人在過去兩年的高中生活裡刻苦學習,他呢? 現在亡羊補牢怎麼比得上人家從一開始就紮緊實的籬笆牢靠呢? 臨時抱佛腳,佛又憑什麼眷顧他呢? 「唐信,唐信......」 驚醒過來的唐信扭頭看見葉秋抱著課本打算離去,趕忙起身相送。 「眼睛不舒服就多休息,如果癢的話就用溫水濕過的毛巾輕輕敷一敷,別用手揉,越揉越癢而且還不衛生。今天晚上你一直在發呆,不知道你心裡有什麼事,第一次摸底測驗快到了,千萬別放鬆。」 葉秋難得會絮絮叨叨說很多話,她換好鞋就推門離去,唐信總是走神,甚至忘記了去送她回家。 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唐信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高考,分開? 分開? 不! 絕不! 唐信希望與朋友們在一起的心情愈發強烈。 |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風雅花園少爺幫 三個男人如果一起坐在的士的後座未免擁擠了些,尤其是邱強這號魁梧猛男在場的情況下,因此孫道主動坐在了副駕駛位上,去學校的路上,孫道扭頭剛想聊幾句閒話,卻見邱強滿臉按捺不住的激動神色,疑問道:「邱強,你喝興奮劑了?」 唐信上車後也沒注意同伴,這會兒扭頭朝邱強望去,嚇了一跳,邱強那表情就像是久旱逢霖般激動。 邱強深呼吸一口氣,強自平靜下來一字一字地說道:「你們,你們知道剛才那人是誰嗎?」 「董賦才啊,他不是自我介紹了嗎?」 唐信深感莫名其妙,滿頭疑惑,邱強不應該這麼失態啊。 好歹他的家境絕不是令他碰見另一個富家子弟會有衝動頂禮膜拜啊。 「你們聽說過風雅花園嗎?」 邱強扭頭,目光狂熱地盯著唐信,唐信趕緊避開他的視線,這麼被盯著,太彆扭。 「知道啊,天海市第一個高檔別墅區嘛。」 孫道的話讓開車的司機也插了句。 「咱天海市稍微有點兒見識的人,誰能不知道呢?」 作為上世紀末落成的風雅花園是天海市有史以來第一個高檔別墅住宅區,曾經轟動一時。 邱強忽然又情緒失落起來,他沮喪地說道:「我從來沒埋怨過我爸一次,他打我罵我,我都覺得理所當然,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嘛。可是,有一件事,我一直耿耿於懷,就是當年在風雅花園開盤後,我爸居然沒選擇在那裡給自家留個單位,要知道,那可是天盛地產一手締造的啊。」 司機通過後視鏡觀察了這幾個學生一番,真沒瞧出貴氣。 心中暗笑:真有錢在別墅區買房的人,孩子都是私家車接送的吧,怎麼會在三中上學?現在的人,吹牛面不改色啊。 孫道扭著身子無奈且驚訝地問道:「你腦子沒病吧?就因為你爸沒讓你住在風雅花園,你就記在心裡埋怨他?你家現在的別墅也不差啊,周圍環境那麼好,身在福中不知福。」 伸手推了孫道的腦袋一把,邱強厭煩地說:「你給我老老實實聽完,行不?風雅花園算個屁!你以為我稀罕那地兒?關鍵是此後幾年裡,在風雅花園落戶的都是天海市有頭有臉的人物,然後,那裡出現了一個組織:風雅花園少爺幫!」 呵呵呵 司機被逗笑了,極力壓抑著笑聲。 唐信也覺得聽不下去了,很扯淡的感覺。 「邱強,你腦子沒病就是吃錯藥了。天海市有頭有臉的人物,住在一起,然後成立一個黑幫?你確定這不是一個黑色喜劇的電影情節?」 孫道直接放聲大笑,司機也聳肩笑了出來。 邱強不是滋味地說道:「你們能不能把話聽完?還有,誰告訴你風雅花園少爺幫是涉黑組織了?為了讓你理解更加輕鬆些,簡單的說,這個組織是一群富二代,官二代,紅三代成立的,明白了嗎?」 孫道止住笑聲,唐信卻盯著邱強,仍舊難以理解。 「你埋怨你爸,是因為你沒能進入這個風雅花園少爺幫嗎?一群紈褲子弟組成的團體,對你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邱強赧顏地望向他處,低聲道:「這個風雅花園少爺幫的確一開始惡跡斑斑,仗著家裡有權有勢橫行霸道,不過,自從三年前董賦才留學歸來,風雅花園少爺幫就全變了,看似銷聲匿跡,實際上裡面的成員銳減,僅留下了應該不超過二十人,董賦才就是這個組織的主事人之一,你們聽過風雅基金嗎?」 「怎麼又說到別處了?」 孫道不滿地叫道。 但是唐信認真地說道:「天海市乃至這個國家這幾年最出名的對沖基金,風雅基金。」 邱強點頭道:「投資人全部是風雅花園少爺幫的成員,董賦才就是管理者,近三年風雅基金的盈利率平均超過60%,最高的一年達到78%,你知道他現在能夠調動的資金有多少嗎?」 唐信沒有猜,他從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哪怕是言語。 孫道先插了句話問唐信:「你怎麼知道這個對沖基金的?」 唐信聳聳肩道:「你平時沒事兒看看報紙,哪怕用手機上網看看新聞,就會知道這些。」 「沒錯,可以說董賦才是憑借一己之力整頓了風雅花園少爺幫,當初那些被踢出去的人全都後悔莫及,現在想要再回去,董賦才瞧不上他們。這個人簡直是我的偶像,我爸搞地產的,和他搞金融的沒什麼交集,但偶爾接觸下來,都對他讚不絕口,用我爸轉述董賦才的話說:有的人富了口袋窮了腦袋,除了坐吃山空還有何用?」 孫道嗤之以鼻道:「聽你這麼說,這個風雅花園少爺幫官商兩道都有關係,想賺錢還不是容易的很,換了別人,同樣可以大放厥詞。」 邱強呵呵笑道:「所以說你眼光太窄了,我爸說過,抓不到把柄,就是沒把柄。董賦才就是這樣一個行事謹慎的人,曾經興風作浪的少爺幫到他手裡,為什麼低調了?他從來就沒有任何把柄落在別人手上,風雅基金乾淨的很,別人想挑刺也無從下手。現在風雅花園少爺幫的成員,誰還敢惹是生非?更不會為了意氣之爭把家中長輩扯出來。話又繞回去,現在天海市有頭有臉的人物,提起董賦才都是七分贊三分敬。我爸頭幾年還慶幸沒讓我和風雅花園少爺幫的紈褲子弟來往,可這幾年,他親口說要是我能跟在董賦才身邊,哪怕就是貼錢給對方,他都願意。」 「你爸還是傻了啊?」 孫道覺得不可思議。 唐信淡淡道:「他爸是想讓他跟董賦才學,有些東西,教是教不會的,讓邱強跟著董賦才,潛移默化,為人處世之道上會大有成效。」 視線轉向窗外,唐信通過邱強簡單的介紹,對董賦才又有了新的認識。 也難怪他能在普通人眼中一擲千金而面不改色。 三萬算什麼?如果董家欠夏局長一個人情,三十萬,三百萬恐怕都還不清。 而當著董世佑的面打爛吉祥物,則也是斷了董世佑再找唐家麻煩的心思,更是一種無形的警告。 這樣的人,喜歡掌控局勢,決不允許失控的情形出現。 那些被踢出少爺幫的紈褲子弟,想必也是不安分或還沒看清遊戲規則的人。 唐信忽然低頭自嘲一笑。 想這麼多幹嘛? 今天與董賦才只是一面之緣,大家是兩個世界的人。 風雅花園少爺幫? 聽則聽了,一笑了之。 |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富家子弟 從董賦才走進餐館的第一刻起,唐信就看出了他的優點,從儀容整齊到談吐謙和,從高檔服飾到手腕上那塊寶珀腕表,唐信有了第一印象後的推測:富貴之人,修養優良。 事情到了這一步,算是水落石出,而董賦才主動道歉的舉動,也贏得了唐信的好感和更高的評價。 一個不吝嗇勇氣去承認錯誤的男人,不但難得,而且值得尊重。 道歉從來不是有失顏面的事情,在很多時候,抵賴推諉轉嫁責任,反倒才是自損名譽的行為。 「既然誤會已經消除,那就和解吧。」 對方主動道歉,唐信也就給對方個台階,各退一步,何況他現在心裡反倒有些愧疚了。 董世佑滿面複雜,眼神不甘,咬牙切齒的神情顯然不想和解。 他已然認定唐家餐館裡的招徠生意貓本是屬於他的,怎肯罷休? 而董賦才面對唐信的提議,出人意料地打開了他攜帶來的手提箱。 嘩 董賦才身後不少人看到了手提箱裡的東西,發出一陣驚呼聲。 唐信瞧不見手提箱裡有什麼,但是董賦才從裡面拿出了一疊有封條的百元鈔票。 「作為補償,我代表我三叔賠償你們的損失,這裡是一萬塊錢,如果嫌少,請明言。」 董賦才仍舊氣定神閒。 事情本應塵埃落定,董家理虧,但因先前董世佑帶著一群保安來鬧事的行為,讓唐家的餐館有了損失,這是不爭的事實。 唐信拿起一萬塊錢手指一撥,對董賦才又有了認識,顯然這個人不願陷入糾葛中,哪怕是丁點兒有可能的麻煩,都要杜絕後患。 這是防止唐家藉機生事,因此要事先打預防針,花錢私了。 至於他口中所說的嫌少就明言,唐信可不這麼認為,假如唐信說少,想必董賦才立刻會收了錢然後走法律程序解決問題。 人不可貪,更不可佔得先機時忘乎所以。 謝婉玲剛想要出聲答應下來,她生怕唐信衝動,真的獅子大開口。 「好,兩不相欠,以後大家相安無事。」 唐信把一萬塊錢轉身拋給了母親,準備招呼店員去收拾這滿屋狼藉時,董賦才的聲音又從背後傳來。 「請留步,還有一事。」 唐信疑惑地轉過身,靜待下文。 「現在你家店裡的這個吉祥物,多少錢出讓?」 唐信不可思議地望著董賦才,這個文質彬彬沉穩如山的青年,怎麼也和他三叔一樣要買吉祥物? 他也迷信嗎?不像! 「先生,這玩意就是個擺設,圖個吉利,你三叔當真,我能理解一些,可是我看你是受過高等良好教育吧?怎麼也對這個有興趣?實話實說,這東西不值錢,就是個裝飾,你還是別買了。」 事情本質是唐信坑了董世佑一把,他不想連帶董賦才也坑一回。 可是董世佑當即叫嚷起來道:「無論如何,你都必須把你家店裡的這個吉祥貓賣給我!」 唐信驚異地看著董世佑臉紅脖子粗一副死磕到底的模樣,他有些明白了,董世佑現在還認定唐家手裡的這個吉祥貓是他原來購買的那個。 既然沒有證據索回,那正常途徑買,也是個辦法。 董賦才神色淡淡地說道:「你懂了嗎?我買,不是這個東西具有價值,而是消除麻煩。」 哦! 唐信恍然大悟。 董世佑一日得不到他想要的,就會再生波瀾。 董賦才現在就是要杜絕他這個三叔惹是生非。 所以要讓董世佑如願以償。 唐信摸摸下巴,猶豫著該開個什麼價。 「你打算多少錢買?」 董賦才脫口而出:「之前那個是三萬,這個,我還是出三萬。」 唐信是真的想直接送給他算了,不過那太假了,反倒惹人懷疑,只好拍板道:「好吧,還簽協議嗎?」 董賦才再次打開手提箱,拿出三疊鈔票放在桌上,說:「不必了,這麼多人見證。」 唐信把招徠生意貓推給對方,又把三萬塊錢拿起來轉身丟給謝婉玲,惹來謝婉玲一陣瞪眼。 周圍的觀眾都看傻了,尤其不少人盯著董賦才的手提箱,眼饞不已,裡面恐怕有近百萬的現鈔。 「打擾了,告辭。」 董賦才提上手提箱,另一手拿起新買的招徠生意貓,就準備轉身離去。 董世佑抱起自己那個被掉包的招徠生意貓,盯著董賦才手裡的,一臉急切。 「等一下,董先生,我有個問題,你到哪裡都拎著一箱子現金嗎?」 唐信在董賦才轉身後,張嘴追問了一句。 董賦才回過頭來,對唐信淡淡道:「因人而異。銀行卡,支票薄,對普通人來說,現金更具有說服力,再見。」 唐信揮揮手,驀然輕笑。 這個董賦才,果然很有才! 他口中的因人而異,唐信瞬間就明白。 今天他來這裡提著的是現金,如果他是去談大生意,自然不可能也帶著現金了。 而同樣的錢,用一張支票,或是掏出一張銀行卡,都不如直接把現金擺在眼前具有衝擊力。 一方面是財力的體現,另一方面則也是在氣勢上壓住對方。 唐信忽然驚覺,從董賦才出現到離去,期間發生的任何事,哪怕他道歉,他都掌握著全局。 「今天總算見識到了一個名符其實的富家子弟。」 董賦才在眾人矚目下走到餐館外的奔馳車前,打開車門先將手提箱放進去,然後關上車門,在車邊,董世佑眼巴巴地盯著董賦才手上的真品吉祥貓。 但是董賦才卻伸出一手示意索要董世佑手上的吉祥貓。 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董世佑卻只能照做,把自己懷裡的吉祥貓也遞了過去,眼神炙熱地盯著那真品一眼不眨。 啪啦啪啦 董賦才兩手一鬆,兩個吉祥貓全都跌落地面,摔得粉碎。 圍觀的人瞠目結舌,一分鐘前,董賦才花了三萬塊錢買的東西,被他親手毀掉。 董世佑也驚呆了,失魂落魄地盯著地上的碎片,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做了什麼?」 董賦才面不改色,一手撫在董世佑的肩頭,心平氣和道:「三叔,不要相信風水之術,做生意賺和賠,是商人的能力體現。你想要開酒樓,我給了你五百萬,你可以一點一點把這些賠掉,我的要求只有一個,我不想給你收拾爛攤子,董家也不想因為你陷入麻煩中,就好比你今天打電話給夏局長,如果他真的出面,就為了這雞毛蒜皮的小事,這是在貶低董家,同時董家下一次想要開口就難以啟齒了,懂嗎?你只要記住一句話,本分做人,沒錢了不要緊,回家裡來,我會讓你舒坦地過完這輩子。」 董世佑神情呆滯,渾身顫抖,垂著腦袋就像是被訓斥後不敢抗議的小孩。 簡短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董賦才走開兩步掏出一款Vertu手機,按下接聽鍵開始通話,他身後,董世佑搖搖欲墜地向著自家酒樓走去。 董世佑已經年近五十,留給他可以打拼的時間已經不多,他的思維不會因為董賦才隻言片語改變。 兩個招徠生意貓都被打碎,他好似希望破滅一般,思來想去,董世佑忽然扭頭望了眼唐家的餐館,那裡,圍觀的人正朝他望來,各種不同的神色。 也許,仙氣是買不走的。 失魂落魄地走著,他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一周前與邱道盛兒子的對話。 一切的起源,是北山寺! 如果連邱道盛都如此看重這個東西,並且相信玄學,那麼,從北山寺流出的吉祥貓不會是假的! 重拾信心,董世佑打定主意明日就前往北山寺,一定要得到一個能夠代替吉祥貓的風水道具。 董賦才掛斷電話後轉身一瞧,發現董世佑已經離開,他搖了搖頭後拉開車門絕塵而去。 圍觀眾人的目光伴隨著豪華奔馳車消失在街頭拐角才一一收回,而後意興闌珊地散去。 孫道掏出自己的蘋果手機,胡亂點了點屏幕,聳肩道:「哥的Iphone可比他的按鍵手機功能多得多。」 邱強一臉鄙夷,嘲諷道:「你知道他用的是什麼?Vertu手機,一部手機的價錢頂的上一輛普通轎車,用得起那個檔次手機的人,會在乎功能嗎?」 「切,他以為他是誰啊?」 孫道聲勢立馬弱了下來,把手機揣回褲兜,扭頭朝店裡望去,只見謝婉玲驚呼一聲,推著唐信的後背就朝外攆。 「我的天,這都兩點多了,趕緊上學去!你們幾個,別墨跡了,要不打個車快走吧。」 說著,謝婉玲從手中四沓鈔票裡抽了一張塞進唐信手裡。 唐信苦笑著跑出餐館,孫道也已經攔了兩輛的士,三個男生一輛,兩個女生一輛。 坐在的士後座,唐信透著車窗給餐館門口的母親揮揮手,在的士開動的時候,他的目光越過母親望向了餐館內的吊頂電視。 而後,他坐正身子露出一絲微笑。 先前擺在店裡的招徠生意貓,也是複製品,所以唐信敢讓董賦才檢查。 真正的招徠生意貓被唐信用縮小燈縮小到大拇指的大小,藏在了吊頂電視盒裡面。 董世佑的上門,不出意料。 但讓唐信覺得有意義的是見識了一個叫董賦才的青年。 |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當場對質 氣派奢華的奔馳轎車停在餐館門口,看熱鬧的人群下意識地讓開道路,從駕駛位上推開車門走出一人,容姿甚偉,二十出頭的樣子,西裝革履整齊瀟灑。 來人表情平靜,喜怒不形,右手提著一個銀色手提箱徑直朝餐館內走去。 在人群外圍聚在一起的孫道幾人瞧見這個青年後,孫道扭頭望了望目瞪口呆的邱強,說:「我靠,這人打扮不就和上週六邱強打扮差不多嗎?沒什麼裝飾,但視覺感很瀟灑,不會也是假裝的吧?」 「他多帶了一個腕表,看上去比較名貴。」 葉秋心細如髮,看見了那人左手手腕的表,在深黑西裝的襯托下,格外耀眼。 邱強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忽然神色變得狂熱,反常地搖頭道:「他怎麼來了?」 邱強不但知道這個人的身份,而且十分肯定地告訴孫道,他的猜測是錯的,這人絕對不是喬裝打扮的富家子弟,同時也贊同了葉秋的說法。 那人的腕表,正是寶珀男士腕表,而且,是邱道盛親自送給那個人的。 堵在門口的保安回首瞧見陌生男子的走來,仍不知天高地厚地堵著路,昂首挺胸滿面厲色。 「滾開,滾開。」 董世佑也回頭瞧見這青年的到來,頓時跟趕蒼蠅一般教訓起不識相的保安們,待保安讓開路之後,他一個箭步迎上青年。 一臉謅笑,董世佑對青年的到來大感意外,討好地問道:「你怎麼來了?這裡的小事,我自己能解決。」 青年面不改色淡淡瞥了眼董世佑,而後環視周圍的保安,漠然道:「讓他們都回去。」 董世佑如接聖旨,扭頭立刻把保安都轟走,店門敞開,圍觀的人群朝內湧進了不少,近距離觀察事態的發展。 「事情的前因後果,簡要地說一遍。」 青年站在董世佑身邊,談吐簡明扼要。 先前盛怒且張狂的董世佑頃刻變得卑微起來,在青年身旁低聲說了遍事情經過後,又重複了一遍先前的話。 「這裡我自己解決就行了。」 青年側目冷淡地望著董世佑,反問道:「三叔,你所謂的解決,就是把電話打到夏局長那裡嗎?為了幾萬塊錢,董家就要欠一個人情嗎?」 人情這東西,好欠不好還。 欠是主動,還起來就十分被動了。 而且債主的地位越高,人情的份量也隨之增加。 董世佑一臉尷尬說不出話,腦門冒著冷汗,匆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擦擦臉,還在極力為自己的行為辯解道:「不是,你聽我說嘛,那個吉祥貓,是真的很重要,吳大師親眼看過,有聚寶聚財的作用。」 青年仍舊不為所動,對董世佑這番說辭根本不信,道:「三叔,你口中的吳大師,三年前還是一個沒有執照的心理醫生。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謹言慎行?連跟自己打交道的人底細都摸不清,這就罷了,但是,別惹麻煩,這是原則。好了,現在開始,我來處理這件事。」 董世佑滿面呆滯,也不知是因小輩教訓的口氣而顏面無存,還是被那個吳大師假冒風水師的真相所震驚。 謝婉玲和唐信默不作聲地看著突然到場的青年與董世佑對話,尤其聽到夏局長三個字後心中一稟。 青年轉過身面朝唐信和謝婉玲一眾人,走前兩步,伸手拉了張桌子到面前,把銀色手提箱放了上去,接著,他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開口道:「鄙人董賦才,是這位董世佑的侄子,從現在開始,兩家的這場糾紛,董家由我出面,請問,能夠代表這間餐廳與我一同協商解決糾紛的人,能夠出面嗎?」 說實話,董賦才從出現到自我介紹完,短暫時間裡的表現,讓在場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好感倍生。 一個幹練務實,並且知曉輕重利害關係的人,談吐文雅,氣質不凡,董賦才瞬間讓之前劍拔弩張的氣氛變得嚴肅和安穩。 謝婉玲環在胸前的雙臂落下,打算上前與董賦才交涉,但唐信搶在她前面跨步站在了桌子對面,對董賦才微笑道:「我是這家店主的兒子,姓唐名信,可以代表這家餐館與你協商。」 董賦才觀察了一番,先前以為是那位衣著打扮和氣勢都還不錯的中年婦女出面,沒想到唐信這個穿著校服的學生站在了他的面前。 不過,董賦才瞧見唐信神態放鬆,笑容溫和,並沒有小覷他。 微微點了點頭,董賦才平靜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我不希望再被旁人打攪。首先,我三叔董世佑大約兩個星期前在你家店裡購買了一個貓型的吉祥物,價格為三萬,並且簽訂了購買協議,對嗎?」 唐信伸手一指,隨和道:「沒錯,你三叔現在懷裡抱著的就是。」 董世佑一聽唐信的話,頓時火冒三丈,又扯嗓子反駁道:「我這個是被掉包了......」 他急忙住嘴,因為董賦才回頭朝他投來冰冷的目光。 再轉過頭,董賦才繼續口氣平穩說道:「我三叔說他購買的這個吉祥貓,具有風水道具的作用,是不是真的?」 唐信一攤手,聳肩道:「吉祥物嘛,就是圖個吉利,風水道術,反正我是不信。你硬要說這個吉祥物有反科學的作用,那我無話可說。」 董賦才當即接口道:「也就是說,你認為這個吉祥物只是個象徵擺設,並不貴重,對嗎?」 唐信覺得他言語中有埋伏,只是一時還沒想明白這個坑挖在何處,不過他不能沉默思考,會在氣勢上輸給對方,同時也就被對方牽著鼻子走,於是說道:「是,這個東西並不貴重。至於你三叔為何要用三萬的價錢買,那是他的事,我們並沒有欺騙或誘使他來購買,換句話說,是他硬要買,不是我們非要賣。」 董賦才點點頭,轉身從董世佑手中把招徠生意貓拿走,端起來自己聞了聞,沒有嗅到香味,然後他將招徠生意貓放在桌上手提箱旁邊。 「據我三叔所說,他在購買了你家的吉祥物後,用沉香進行了擦拭,以我對沉香的瞭解,短時之內是不會散去的。現在,我三叔手中的這個吉祥物並沒有任何殘餘香味,所以,他懷疑你們暗中掉包,真品還在你們的店中,也就是擺在你們店中的那個,既然,這不是貴重物品,你們又否認了暗中調換,問心無愧的話,把你們店裡的吉祥物拿出來,讓我檢查一下,當然,你們可以拒絕,那麼我會當場打電話報警,請民警同志來協助調查。」 董賦才不溫不火,嚴肅平靜,隻言片語後,形勢悄然改變。 比之先前董世佑盛氣凌人惹人憎惡的姿態,現在一旁圍觀的人都在思維上轉變了立場。 既然那個擺設不是貴重的東西,拿出來讓人檢查一番有什麼困難? 而餐館裡,謝婉玲這邊加上店裡的員工,差不多十個人排成一線,對面的董家就董賦才和董世佑,瞧這形勢,似乎以多欺少的人變成了唐家。 謝婉玲暗暗皺眉,這個董賦才年紀輕輕,但對局勢的掌控已然爐火純青,對話言談中有條不紊,合情合理又暗藏埋伏,是個少見的青年俊傑。 唐信也察覺了董賦才一系列行為言語的目的。 現在是箭在弦上,他如果不把店裡的招徠生意貓拿出來給對方檢查,對方就有正當理由去請民警協助,不再是仗勢欺人,而是合法途徑。 董世佑一臉得色,眼神在唐信與謝婉玲身上來回掃視,已然一副勝利在望的模樣。 眾人屏息凝神,都在觀望,看唐信如何作答,究竟敢不敢把店裡的吉祥物拿出來供人檢查。 其實到了現在,董賦才心知,結果就是在下一秒揭曉。 唐信敢當場讓人檢查,那就證明對方的確問心無愧,倘若推辭,則等同不打自招。 群眾注目下,唐信轉身走到櫃檯後面,將招徠生意貓從架子上取下,抱到董賦才面前,放在桌子上,退後一步,伸手一請,微笑道:「請隨意,想帶走去檢查都行。」 董賦才閉目輕聲一歎,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但他還是要走個過場,拿起唐信放下的招徠生意貓,仔細聞了聞,並沒有沉香的味道,轉身把它遞給董世佑。 董世佑見到董賦才平靜的表情,也沒看出端倪,反正董賦才一向都是這般不喜不悲的平靜。 自己聞了聞,也沒有發現沉香的味道,董世佑當即色變,厲聲咆哮道:「你們!你們肯定是清洗過!」 唐信雙手插袋笑著輕聲道:「董老闆,真正的沉香,表面並不會散發明顯的香味,精華都在內部的油脂,如果你是用真正的沉香擦拭,想必油脂會附在吉祥物的表層,這種香味,即便用清水沖洗,也不可能不留下一絲痕跡。」 「你!你!」 董世佑快氣炸了。 董賦才轉身從董世佑懷中拿過招徠生意貓,給董世佑做了一個壓手的舉動,然後轉身,對唐信說道:「我三叔的懷疑得不到證實,今天是我三叔行事莽撞,給你們造成的不便,我代他向你們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