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正德王朝 作者:五月天的風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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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13-2-4 13:12

正文摘要:

當歷史如同潮水般退去的時候,總會在我們的心中留下一些痕跡。      一本相當輕鬆有愛的歷史小說。      一個與眾不同的宅男皇帝。      在大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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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3-3-4 21:39
第三十章 要命的後勤

在討論軍隊國家化這種敏感話題之前,還是讓楊慎發揮他超強的演技吧。[]

    在未來的數十年中,他完成了演員的自我修養,成功的脫離了正史中死跑龍套的地位。

    楊慎講話的時候,是大明正德二年九月的一個午後,秋高氣爽,陽光斜斜地she入行宮的大殿中,穿過鏤空的窗戶,在地上映出一個個斑駁的光點,灑在一百五十名新兵小正太的身上,也灑在皇帝、大臣、太監、侍衛和楊大少的身上。

    大殿是由皇莊內的議事大廳改建的,還散發出原木味和漆味,但沒有一個人說話,安靜得可以聽得見眾人呼吸聲。

    「你們得皇上的恩典,能來此當兵,」楊用修果然是狀元之才,知道這群土包子少年是農民、漁民和牧民出身,剛入武學院,沒什麼文化,也就把自己文皺皺的場面官話,換成了農村大媽聊天時用的大白話,「是祖宗數代積來的福氣,雖颳風下雨,坐在帳篷裡,也少不了你一ri的俸祿,這些銀子,是誰給你們的?」

    新兵正太們入學不久,除了每ri裡文學武cāo外,吃飯前還得誦讀朱壽親自撰寫的《聖皇語錄》。

    作為一個有雄心壯志的帝皇,朱壽的目標,是把自己所寫的《聖皇語錄》,推廣成為全球印刷數量最多的讀物,甚至還有野心在「全球」的後面,加個「歷史上」。

    不過皇上的話,大臣們是不敢代筆的,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因此只得朱壽自己苦想。

    可憐的宅男,文化素養太低,連後世某語錄都記不住,皇帝再牛X,也不能隨便亂說話啊,因此編得非常費力,過了兩三個月,也才出了三條,並且都是**裸的抄襲。

    第一條:將士皆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第二條:天下事,未有不由艱苦中得來而可長久者也;第三條:嚴明果斷,浩氣存胸,剛而無虛,樸而不欺。[]

    其實就是這三條,也是朱壽想了好幾天,說了個大概意思,才由楊慎潤筆寫成。由此可見,《聖皇語錄》的全球道路,是相當遙遠而漫長的啊。

    有了《語錄》,再加每月發俸祿時,總旗以上的少年軍官們,都要親自到朱壽麵前領取。當然,朱壽是不可能親手發銀子給他們的,他可是皇帝,不能幹這麼掉價的事情。

    不過從太監手中接過銀兩時,少年軍官們都會痛哭流涕,除了要表達對皇帝的忠心外,還有個原因,就是俸祿超過同級武官至少五倍。

    這一百五十名少年,就是前文從一千五百名學員抽選出來的jīng英,實授的朝庭官職,都是小旗。但在武學院學習期間,朱壽下旨規定,從一百五十名小旗中挑選出來的三位千戶、十五名百戶和三十名總旗,都享受五倍於同級正式軍官的俸祿。

    武學院的軍事編製並不完全,原本是一百一十二人的百戶,只有一百人,並且還包括上級軍官在內。

    升上來的軍官們也只是暫時的,用許進許老頭的話來說,就是:讓他們先得意幾天吧,到了軍中,死上數百人之後,能活下來的,才稱得上合格的軍官。

    一將功成萬骨枯,將軍百戰死,這些話,都不是開玩笑的。

    提前數百年過上金領生活的少年軍官們,聽到楊慎的問話,自然是毫不猶豫地大聲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經過兩個多月的洗禮,少年們雖然還是新兵蛋子,但也有了幾分jīng氣神。百餘人齊聲高呼,聲勢驚人,將房樑上的灰塵都抖了不少下來。

    「來武學院之前,你們都是耕種漁獵的百姓,」楊慎繼續說道,「在家時的苦楚艱難,與為官時的食銀容易,好好思量,此乃皇上對你們的厚愛,你們將如何報答?」

    少年們在三位帶頭千戶的引領下,齊聲吼道:「忠心一片,死而後已。【葉*子】【悠*悠】」

    楊慎最後總結道:「皇上養你們千ri,不過望你們殺敵於一時,你不肯殺敵,皇上養你有何用?就算軍法讓你漏網,上天也會取了你的xing命!」

    仍然是三位少年千戶帶頭:「萬歲爺指向哪裡,我們就打向哪裡!」

    最後這句話,是朱壽的惡趣味,事前吩咐楊慎和三位少年千戶演練純熟,才能起到上下通達的效果。

    朱壽的這齣戲碼,並不是完全瞎搞,如同前文所說的那樣,不管是他,還是朱厚照,都清楚一個事實:大明的軍隊,大部份都不被皇帝所掌握。

    為什麼?

    很簡單,不管古今,打仗打的是什麼?

    兩個字:後勤!

    當然,你要扯演義裡面那種幾十萬大軍背乾糧橫掃天下的段子,我也拿你沒轍。

    古代行軍,一ri不過二、三十里,如果能ri行百里,那可以稱得上是天兵神將了,制約行軍速度的,就是後勤運輸能力。

    實際的戰鬥就不說了,但凡是大會戰,沒有不考驗後勤實力的,如果上升到國家命運的決戰,那就得看國力的比拚了。

    某元帥有句很老實的名言:「某某戰役,是百姓們用數百萬小車推出來的。」

    皇帝的聖旨,的確沒人敢違抗;大明的軍隊,也都是皇帝能指揮得動的。

    但是後勤呢?全都掌握在文官集團手裡。

    「皇上,沒糧了」、「皇上,沒銀兩了」、「皇上,沒軍械了」、「皇上,士兵嘩變了」、「皇上,軍營裡一個人都沒有,連鳥都沒米啄食了」……

    如果一個皇帝非要耍橫,大規模地調集軍隊,干自己想幹的事,比如出塞跟蒙古人火並啊、幫朝鮮人打群架啊、沒事教育一下小ri本戰國群雄啊、jǐng告某些活佛不要分裂祖國啊,那麼上面那些話,將會不斷地呈現在皇帝的眼前,讓他的所有舉動都陷入泥潭。

    後世的萬曆三大征,就是用血的教訓告訴帝王們:皇帝,沒那個本事,就別去玩軍事,玩玩宮女多好,又環保又綠se,還能培養下一代。

    當然,如果皇帝陛下只是想砍某些人的腦袋,比如閹黨啊、李東陽一派啊、楊廷和一派啊,諸如此類,還是有無數軍隊聽皇帝號令的。

    因為沒有哪個集團,會是鐵板一塊,每個人都有政敵,每個派系,也都有敵對派系。

    但是皇帝如果想改變遊戲規則,從根源上解除文官集團對於軍隊的控制,甚至超過朱重八和朱棣,不靠勳貴集團,而是建立起從屬於自己的軍事後勤補給制度,那麼遭到的抵制壓力,將是任何皇di dū無法承擔的。

    朱壽用了一個最單純的做法,來建立自己的勳貴集團和後勤補給制度,那就是擴大皇帝的內庫。

    明代的內庫,是由朱重八建立的,按理說皇帝富有四海,是不應該有私財的,甚至重八哥還批評過宋太宗,說他設內庫是小家子氣。

    但重八哥不久就自己扇了自己一耳光,開起了內庫,原因主要有兩點。

    第一,內庫的錢,由太監們掌管,也就是皇帝自己說了算,不用聽文武百官的廢話,用處非常大。第二,重八哥覺得自己很牛X,但並不代表後代也很牛,因此有些銀子傍身,總比處處看文武百官們的臉se要好。

    不得不說,重八哥對後世歷史的預估、人心的掌握以及對財富力量的認識,都遠超其他帝王。

    朱壽雖然沒有高深的政治智商,但他從後世穿越而來,沒見過豬跑,總吃過豬肉吧。根本就不用人教他,錢能通神這個真理,新時代的小朋友都知道。

    因此擴大內庫的來源,就是朱壽搞拍賣會的深層原因之一。

    內庫,又稱為內承運庫,它和內府供用庫、司鑰庫並稱為大明宮內三大庫,都是皇帝的小金庫,如今的掌印太監,就是前文曾經出現過的陳敬陳公公。

    陳公公比朱壽大十歲,現年二十七,從小就侍候著朱壽,在宮中的小字輩太監中,他和王偉、蘇進並稱為「三小虎」。

    拍賣會每年都可以搞一次,東海公司也能源源不斷的賺回銀子,替朱壽把內庫擴大。

    如今二十個通商口岸都傳來利好消息,各大船隊如雨後筍般,從大明的各個yīn暗角落冒了出來,正大光明地駛向海外的若干大小國家。

    據龍江寶船廠營造提督太監王偉的秘密折子匯報:從南直隸到ri本的商隊,兩個多月就能來回一次。而這個數據在年初的時候,是九個月!

    其實商隊的航海時間並不長,其他時間,都是花在兩邊通關係、收集貨物和等待季風這些事情上面。如今時間縮短到兩個多月,說明通商口岸擴大之後,在銀子的誘惑下,大明的走私犯們爆發出難以估計的潛力,克服了季風、海盜等諸多困難因素。別說朝庭的商稅了,明年的拍賣會,也許還會給朱壽一個驚喜。

    不過隨之而來的商品衝擊、農民破產等諸多問題,就不是朱壽這個宅男所能想到的了,連後世的經濟學家們也拿著沒辦法的事,國際貿易的衍生問題,在大明朝也基本屬於無藥絕症。

    就讓這些頭疼的問題去為難數年後的青年朱壽吧,眼下有著銀子在手的少年朱壽,正得意洋洋地看著他的少年軍官團,準備開始自己的調教歷程。
mk2258 發表於 2013-3-4 21:39
第二十九章 新的勳貴集團

在明史之中,楊家父子都各自有傳,並且都列各自卷首。(
)

    楊慎,字用修,他在前文拍賣會時已經出現過,是明朝三才子之一,與解縉、徐渭並列。

    但這三大才子,運氣都非常不好:一個被活活凍死、一個被無期貶死、一個瘋掉窮死。

    所以什麼江南四大才子、大明三大才子之類的東東,如果你穿越了,千萬不要去當,否則便會享受各種稀奇古怪的死法。

    不過他的才子之名,倒是一點也不誇張。

    簡單舉個例子吧,那首被譽為千古絕唱的《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就是他寫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這句話,曾經讓無數人黯然淚下、神魂顛倒。

    拋開文學上的成就,楊慎在政治上的運氣,也不是常人能比的。

    他從小就得到了李東陽的賞識,固然有拉攏他父親的意思,但能夠成為李首輔的得意門生,這就意味著,他不僅是皇帝的親信班底,更是文官集團未來的領導者之一。

    這是一個比他父親還要有利的優勢,在原來的正史中,他明年科舉失敗,四年後得到狀元,人生到達一個頂點,不過又因先後得罪正德皇帝和嘉靖皇帝,沒能成為大明文官集團的帶頭大哥。

    在被朱壽這個宅男改得亂七八糟的後正德時代,楊慎除了跟父親一起侍候皇帝外,還在積極準備明年的科舉。

    朱壽讓他當自己的伴讀書僮,這只是一個通俗的說法。前文就說過了,皇帝身邊的人,絕對不能沒有官職,就連遞草紙擦屁屁的太監,起碼都是七品官。沒有官職的人,除了宮女外,是沒有機會在皇帝面前露臉的。

    因此楊慎的官方職務是:詹事府司經局的正字。這是一個從九品小官,但詹事府那是什麼地方?

    那是專門侍候太子和皇帝讀書的,大明的閣老們,大多數都是依照考進士、進翰林、入詹事府、升六部這一捷徑,最後才當上閣老的。[]

    雖然不是左右坊的要職,但司經局也算是不錯的起點了,好多進士還求爺爺拜nǎinǎi的哭著想進來呢。

    如果明年楊慎高中,別說是狀元了,就是跟他父親一樣,考個第三甲同進士,不出十五年,必定成為大明朝的新閣老。

    今年才十九歲的楊慎,可謂是風得意馬蹄疾,看著他父親的苦瓜臉,心裡頗不以為然。

    跟他父親和老師不同,楊慎有個致命的缺陷:目無餘子,意思就是不怎麼瞧得起人,看人都是用鼻孔來看的。

    他這個惡習後來被楊一清改掉了。據史書記載,有一年,楊慎去看望楊一清,看完後者的藏書之後,很裝13的想考考楊一清,因為我們都知道楊用修的記憶力超群啊,用自己的長處去打別人的臉,豈不是很爽?

    但楊慎被反打了一記臉,不管他問到什麼問題,拿的是什麼書,楊一清都能背出來,並且熟得很。這下小楊同志被震住了,從此xing格大變,老老實實的鑽研學問,看人也不把鼻孔拿出來了。

    由此可見,裝13這回事,一定不要在很NB的人面前施展,不然被打臉的可能xing,非常之高。

    不過朱壽喜歡楊慎,並不僅僅是出於以上的幾個原因,而是楊慎讀懂了他的心思。

    讓我們把目光投向幾天前的大明武學院。

    幾十年前,于謙從三大營中挑選jīng英,建立了十萬團營,從此成為大明的jīng銳部隊。憲宗朝,團營被恢復後,又擴充到十二營,大約有十四萬人。

    到了正德皇帝登基的時候,團營的jīng兵,只有六萬零五百人,加上老弱,也才不到九萬人。於是又從五軍、三千兩營中挑選jīng銳出來,組成八萬人的新jīng銳團營。(看小說就到葉 子·悠~悠 www.YZuU.CoM)

    朱壽在開設大明武學院之後,打的主意,就是用武學院培養軍官,用十二團營培養士卒。

    但他使用團營的主意,遭到了文官集團的極力反對,甚至是太監集團,也有很多人不贊成。張永張提督曾經在私下裡對皇帝說:「此乃取亂之道也。」

    這是為什麼呢?

    我們不妨從團營的設置原因來看,于謙建立團營,起因就是土木堡之變。

    正統十四年(1449年)發生這場戰役,不僅讓明英宗朱祁鎮被俘虜,五十萬明軍丟得一乾二淨,更重要的影響,卻是它成建制地消滅了一個統治集團:武勳貴族,簡稱勳貴。

    朱重八起家的班底,就是他那班淮西哥們,雖然被重八哥下狠手整死不少,但總有一群人倖存下來,加上朱棣靖難時湧現的一批jīng英武將,這些人就組成了大明前期很有特se的一個統治集團:勳貴。

    勳貴集團和文官集團,在英宗朝以前,地位是差不多的,當時文官們的地位,還沒高到讓武官們低三級的地步。文官和武勳的抗衡,是當時的政治面貌,而太監們,還在努力讀書呢。

    成立於宣德元年的內書堂告訴我們:知識,真的可以改變命運。

    從此,太監們站起來了,他們逐漸成為了大明朝舉足輕重的一股政治勢力。

    勳貴和文官之間的決戰,便是土木堡之變了。當時太監集團的傑出人物王振,領導了這場歷史大戲。

    大戲落幕之後,人們驚訝地發現:英國公張輔死了,泰寧侯陳瀛死了,平鄉伯陳懷死了,襄城伯李珍死了,遂安伯陳塤死了,都督梁成、王貴也死了,這些成年勳貴們的死,讓勳貴集團從此青黃不接。

    有人會說了,文官集團也死得不少啊,尚書、學士、六部官員,也有上百人,但是文官集團有個三年一期的科舉補充,而勳貴們呢?死一批,還得等十幾年,才能長出下一波。

    等少年勳貴們懂得政治的時候,大明朝的政治形勢,早就不是他們能玩得轉的了。

    因此,太監王公公改寫了大明朝的歷史,讓勳貴集團從此成為了低三下四的文官跟班。

    朱壽的做法,傻子都能看出來:皇帝是想培養新的勳貴集團。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

    我們知道,皇帝是沒有**權的,連坐馬桶的時候,都有幾十號人圍著你侍候的傢伙,還想奢求有**權?還想微服私訪去泡妹紙?做夢去吧。

    因此皇帝的每一個做法,不需要多久,就能滿朝皆知。

    武學院的軍官,配上團營的士兵?皇帝陛下,別在這兒做夢了!大明的文官們,是絕不會允許第二個勳貴集團出現的,而太監們,也不希望有新的勢力,來瓜分皇帝對他們的愛心。

    故而朱壽想重整團營的想法,遭到了上下的一致抵制,最後只得不了了之。

    在這個過程中,楊慎居然脫穎而出了。

    弘治朝以後的大明jīng兵,通常是用洪、永cāo法,即五ri之內,兩ri走陣法、紮營寨,三ri演練武藝,每月會cāo兩次。

    而大明武學院的學員們,在朱壽的要求下,是每ri都要cāo練。

    上午學策略,教科書是《孫子》、《吳子》、《司馬法》等兵書,以及《論語》、《孟子》等百姓喜聞樂見的普及型讀物。

    下午學武藝,十八般器械、火器、車陣、運輸、天文、地理等等,不管馬、步、騎,都得學習。

    這是武學院左丞許進許老頭設置的教學內容,他還請來了一批不得志的邊將和文人,甚至還有幾個遊俠兒,說是可以教授當探子的學問。

    朱壽曾經很有興趣地想瞭解一下明朝的大俠們,於是就降尊去聽課,沒想遊俠兒們雖然不怕死,卻非常怕皇帝,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更別說站在皇帝面前講課了。

    再看他們的長相,比曹雄那個老農民還可恥,居然個個長得奇形怪狀,實在是不符合朱壽心中的「豪俠」風範,這讓想找到一個西門吹雪的皇帝非常受傷。

    怎麼就沒有劍客來輔佐朕的大業呢?朱壽仰天長歎,為自己沒有穿越到武俠世界傷心。

    他只能把心思轉回到一千五百名光豬小正太的身上來,這才是他的軍官團,是他的希望所在。

    於是,他把一百五十名小旗都召集起來,準備給這些小正太們洗腦。

    看著跪在地上的少年們,朱壽並沒有立即訓話,因為皇帝是不能首先開口的,這是朝規。

    因此一直跟隨身邊的無業舉人楊慎就開口了:「諸位將士,爾等,都是聖上的奴僕!」

    此時還沒有被任命為伴讀小書僮、詹事府司經局從九品正字的楊大少,第一句話就石破天驚,震得朱壽一愣一愣的。

    這傢伙,太合我意了!朱壽心裡非常高興,這才是YY之道啊。

    楊慎沒有浪費他父親給他爭取的這個機會,第一句話,就打動了朱壽的心思:奴化軍官們的思想,讓他們成為皇帝的私人軍隊,而不是朝庭的軍隊。

    有人會覺得奇怪了:歷朝歷代,皇帝不都是代表著國家麼?所謂朕即天下,怎麼還分皇帝的軍隊和朝庭的軍隊,這不是公開宣揚軍國主義麼?

    這話,對於朱重八和朱棣,倒是正確的,因為在這兩個軍事狂人的鐵血政策下,還真沒有誰敢跟皇帝叫板。

    但到了憲宗朝之後,還有幾個懂軍事敢征戰的皇帝?不被文官集團們架空,那才真叫沒有天理。

    為什麼這麼說呢?

    這事,正德皇帝最有發言權,不管是正史上的,還是穿越而來的。
mk2258 發表於 2013-3-4 21:38
第二十八章 權力的味道

某位哲人說過:「有良心的人,都不適合搞政治。[
]」

    這句話的深層意思就是:玩政治的人,心腸都是黑到家的,坑蒙拐騙,燒殺虜掠,才是政治人物的真實面目。

    所以當某些人被請下政治神壇時,我們會驀然發現:咦,這傢伙怎麼是這樣的一個鳥人?虧我當年還崇拜他到五體投地。

    因此站在正德朝神壇上的楊廷和與劉瑾,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的矛盾,簡單點講,是個人矛盾,從另一個角度分析,卻是相權的爭奪戰。

    前文就說過,李東陽,是內閣首輔,號稱「外相」,有票擬的權力。而劉瑾呢,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兼提督內行廠,號稱「內相」,有送達批紅的權力。

    這是大明的權力分制設置,把以往的相權一分為二,倘若首輔要想成為真正的宰相,那就必須跟宦官們合作,比如後世的張居正和馮保,才能天衣無縫地執掌大權。

    但實際上終大明一朝,符合這個例子的,也就張居正一人而已。其他的首輔,或多或少,都被大太監們所牽制,劉瑾、魏忠賢等人,甚至把首輔當作羊頭掛起來,跟其餘閣老合夥賣起了狗肉。

    楊廷和願意賣狗肉嗎?

    答案是否定的。他不是焦芳那種沒有原則的傢伙,也不是李東陽那種忍者神龜,身為帝師,他有著特殊的身份,跟劉瑾這條老狗進行正面交鋒。

    而劉瑾呢?

    有一句老話是這麼說的:大丈夫不可一ri無權,小丈夫不可一ri無錢。作為一個沒有**的太監,能夠享受的,也只有權力和金錢了。

    而歷朝歷代,有權者,必然有錢,因此,抓牢手中的權力,才是男人應該去關心的東西。

    後世的公務員考試被稱為國考,便是這種心理的極端體現。(看小說就到葉 子·悠~悠 www.YZuU.CoM)

    什麼愛情、財富、zi you、生命,在權力面前,統統都不值一提。

    權力不是萬能的,但權力卻是能夠摧毀萬物的東西。

    因此劉瑾與楊廷和之間的鬥爭,有如他和李東陽、楊一清、張永等政敵一樣,是絕對無法妥協的,只有你死我活。

    但這群人又都有一個效忠目標:朱壽,因此在無限的戰爭中,又有著有限的和平條件。

    這個條件,就是朱壽的平衡手段。衡量一個帝王是否成熟的標誌,是他能不能把手下這群打得血肉橫飛的傢伙,平衡到一個微妙的和平狀態。

    有很多帝王做得很好,比如正史中的嘉靖、康熙等人,但宅男朱壽和皇帝朱厚照明顯都不是這種人。

    於是劉老大和楊師傅就玩崩了,兩人都以干倒對方為目標。

    前不久,劉老大指使言官,彈劾楊師傅修《會典》的時候,出了一些不該有的小錯誤,剝奪了兩級俸祿,和楊師傅一道挨整的,還有李東陽李首輔。

    對於兩位閣老來說,兩級俸祿,那是毛毛雨,灰se收入的零頭都不止這點。但這事情關係到臉面問題啊,劉老大一記耳光抽過來,倘若大夥兒不還手,那豈不是成了人肉沙包?

    眼下劉老大出了紕漏,楊師傅豈能不喜中從來?

    他那句話,先誇獎了一下朱壽的胡作非為,然後話鋒一轉,直接把劉瑾賣了出去,告訴皇帝:你看,連大明運動會這種狗屁不通的東西,都能通過文武百官的彈劾。那麼皇上最重視的新軍、火器,卻被劉公公「好心」砍得七零八落,這不是劉公公的能力問題,而是劉公公的態度問題!

    此話極其誅心。

    不管什麼朝代,對於上司來說,下屬的能力問題,永遠都不是問題,但態度問題,卻是要命的問題。(看小說就到葉 子·悠~悠 www.YZuU.CoM)

    不聽話的下屬,通常是第一個被收拾的對象,該整死的整死,該開除的開除。而聽話卻沒能力的下屬,雖然很難有提升的機會,卻是把位置坐得最安穩的。

    朱壽雖然是宅男,但並不代表他是傻子,相反,不管是朱壽,還是朱厚照,在智力方面,都沒什麼問題。就算他的政治智商有問題,那麼擁有大明超級內政能力的楊師傅,也能把皇帝的心思,引到自己早就布好的陷阱中去。

    是啊,劉公公的態度已經有問題了,他不再是那個對自己百依百順,眼中經常流露出慈祥目光的老太監了。

    「這個世界上我最親近的人,正在離我而去」,這就是楊師傅想灌輸給朱壽的思想。

    楊師傅是何等聰明之人?他豈能不知朱厚照與劉瑾之間的親密關係?

    八虎之中,劉瑾能穩居第一,甚至在高鳳和羅祥都各自拉起了山頭之後,他還能穩穩壓過其他七人,憑借的,不是他的廠衛爪牙,更不是他那遍佈朝堂的無間道文官們,而是朱厚照對他的信任。

    作為同樣深受朱厚照信任的楊師傅來說,離間皇帝對劉老大信任,才是唯一能搞死劉老大的路子,其他的,都是瞎扯淡。

    事實上,宅男朱壽也是這麼想的,在遠離京師的保定,在劉老大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在張永、魏彬、馬永成、谷大用等人包圍下的皇帝,被楊師傅的言語帶動著,對劉老大的信任,開始慢慢降低。

    如同劉老大對張彩的不信任一樣,朱壽對於劉瑾的不信任,也是從一百,降到了七十。

    「宣,停劉瑾俸祿一年。」在身邊眾多太監和文官們的讒言中,朱壽終於下了一道聖旨。

    這道只有短短數字的聖旨,給了被劉老大打壓的文官集團一針強心劑:皇帝開始不信任老劉了,兄弟們,併肩子上啊。

    停俸是件小事,但這可是劉老大第一次被皇帝懲罰,其中的味道,老練的政治高手們,誰聞不出來?

    於是各大政敵指使下的言官們,開始把雪花般的奏折飛向保定行宮,在朱壽的案頭積累起高高的一捆。

    正當劉老大滿心惶恐地縮在府中,時刻擔心著手下的廠衛們破門而入時,又一道聖旨傳到了京師。

    「給事中趙士賢、任良弼,御史張津、陳順等數十人,危言聳聽,杖十記。」

    這下全世界都安靜了,上書的言官們,被皇帝陛下打了十下屁股,懲罰不重,卻代表著皇帝的意思:劉老大還有朕罩著,想搞七搞八的傢伙們,統統給朕老實點。

    這話也是張永等太監,以及楊廷和等文官們的意思:劉老大雖然不聽話,但京師裡能鎮得住場子的惡狗,目前為止,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劉老大坐的那個位置,注定是被眾人圍毆的對象,因為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有句俗話: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

    張提督是不會把自己放在火上烤的,更不會學高鳳那樣去當孤臣。而楊師傅,更不是可以捨身飼虎的人。

    縱觀張提督和楊師傅的履歷,我們可以發現,在弘治、正德、嘉靖三朝的**中,這兩人雖然屢遭打擊,甚至是削職為民,但居然都能善終,以他們的政治地位來說,足以笑傲江湖,讓劉老大等人汗顏了。

    楊師傅等人,只是想慢慢地殺死劉瑾,為培養第二個「劉瑾」爭取時間,如果劉瑾死得太快太早,反而對他們什麼好處都沒有。

    在正史中,劉老大一死,他們立即推了錢寧出來,然後又推了江彬出來,總之,這些都是注定要被犧牲的二號人物,儘管他們權傾朝野,但下場都是身首異處。

    寫到這兒,忽然想起某國的某個時期,某位偉人,聯合某幾位大佬一起,搞掉儲君的故事。由此可見,任何即將發生或者已經發生的事情,在漫長的歷史中,都能找到相似的例子。

    看清楚了這點,我們就能夠明白皇帝的聖旨所含意思了。

    在大家為可憐的劉老大悲歎期間,還是讓我們回到保定的白洋澱旁吧。

    楊師傅jiān計得售之後,自己也沒高興太久,因為皇帝又下了一道旨意,讓他的寶貝兒子楊慎當自己的伴讀書僮。

    有人也許會覺得奇怪,當皇帝的伴讀書僮,那不是從龍之道,號稱陞官無限的最佳途徑麼?

    別說伴讀這種職業了,就是跟當今聖上在一個地方呆過幾年,也能快速升到封疆大吏。

    那麼楊師傅為什麼還悶悶不樂呢?

    其實很簡單,就一個道理:盛極必衰,過猶不及。

    楊師傅當上閣老,已經是位極人臣了,如果他的兒子再受寵,那麼毫無疑問,短短數年,他就將成為劉瑾第二,被眾人當肉盾狂轟亂炸。

    遠的不說,就拿宋朝的蔡京父子來講,蔡攸與父親蔡京同受皇帝器重,於是便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

    有些人肯定會覺得不理解:父子骨肉親情,怎麼會搞到這種程度?

    其實在權勢面前,哪有什麼親情可言,父子相殘、兄弟相爭的事例,數不勝數。

    因此倘若楊慎被皇帝重用,而那時楊廷和也沒退休致仕的話,那麼父子倆必定會各立門戶,而且絕不能成為一派,相互爭鬥,在所難免。不然,就是父子倆都被皇帝一窩端,楊家落得身死族滅的下場。

    那麼楊慎能成為第二個蔡攸嗎?

    答案是肯定的。
mk2258 發表於 2013-3-4 21:38
第二十七章 口蜜腹劍楊師傅

劉老大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聽了張彩的逆耳忠言,劉瑾便勃然大怒:「張尚書,你想效仿楊應寧麼?」

    說完便拂袖而去,留下張彩這個老帥哥,站在屋子中間發呆,不知道劉老大哪一根神經病犯了。

    楊應寧,就是楊一清,前不久,正在修長城的楊一清,被劉瑾一腳踢下了台。他是真的在修長城,也就是如今寧夏一帶的長城,不是搓麻將。

    楊一清走之前,提了個莫名其妙的要求:「要不讓張彩接替我的三邊總制吧。」

    這讓他的好基友劉老大非常胸悶加不解:我踢你下台了,你還推薦我的鐵桿?這天下莫非都是君子了不成?我呸你個一臉的君子!

    從此之後,劉老大對張彩的信任度,從一百,直線下降到了七十,再也不掏心挖肺的把老張當作「神人」,給自己挖下了覆滅的深坑。

    於是張彩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劉老大狠狠的賞了一記耳光,隨後的事實證明,張神人的話,十句裡面,有九句是真理,他對朱壽那兩道聖旨的解讀,實際上是字字見血。

    可惜,他話還沒說完,就再也無法表達自己的意見了。

    這些事實都告訴我們:有妞上的時候,千萬別說廢話、別中二、別扮酷裝神秘、別文青,歷史上太多血淋淋的現成例子了。

    趕走張彩這個神人軍師,劉老大準備走向一條自我毀滅的道路,因為他召見了張文冕。

    張文冕這個人,屬於有文才無人才、有獸德無道德的小人,坑蒙拐騙,無所不為,這讓劉老大覺得很合自己胃口,於是大事小事,都扯著這個斯文敗類來商量。

    可惜張文冕的文章很出眾,政治眼光卻非常有問題,比如原本歷史上那個整理軍屯的狗屁主意,直接讓劉老大挖坑埋了自己,也讓盛極一時的閹黨煙消雲散。【葉*子】【悠*悠】

    這次,他又給劉老大挖了一坑:「明公,眼下國庫空虛,聖上所需之火器,耗費驚人,不如讓人力諫,盡力減少投入。」

    不得不說,狗頭軍師和神人軍師之間的差別,那就是三國演義裡蔣干和周瑜的差距。

    張彩的「孤臣」,擺明了就是讓劉老大完全同意皇帝的瘋狂意見,把火器生產擴大化,讓更多的新興利益集團產生,與龐大的舊有利益鏈作殊死之爭。

    只要有皇帝支持,那麼在短期內,就不會敗亡。

    張彩還有個潛在台詞:朱厚照才十六、七歲,幾十年後駕崩,等到下一個皇帝登基那天,劉老大的骨灰都不知道哪兒去了,還怕被清算?

    因此作皇帝的忠心狗腿,雖然有被拋出來當替死鬼的風險,但這個風險度,是劉老大可以承受的。

    而張文冕的減少投入呢?看似走中庸之道,兩邊都能擺平。

    但他沒有看到的是,新舊利益之爭,是你死我活的戰鬥,持續一百多年的事,豈能是輕易和稀泥的?

    要知道,直到南明被滿清的弓箭掃平,發展了兩百多年的大明火器,已經落後到要用佛郎機炮來充門面的地步。

    就算是頭豬,爬科技樹也能爬到比這個高得多的程度。

    因此,大明朝火器的ri漸落後,絕不僅僅只是當權者們的眼光問題,利益之爭,才是它的核心所在。

    回過頭來,再看張文冕此計,就知道它不僅會讓皇帝不開心,舊有利益集團,也不會領劉瑾的情,可謂是兩面不討好,左右不是人。

    而張文冕的狗頭策略還不只這條,他又拿起聖旨,故作高深地在「新」字上面一點,遮去了「斤」字,笑道:「至於聖上想要的新軍名目,不如就以親軍名之。[]」

    大明的皇帝親軍,那就是上十二衛。金吾、羽林、府軍、虎賁、錦衣、旂手等等,各自有各自的位置,一個蘿蔔一個坑,想插個針都沒有空地兒。

    劉瑾畢竟是領過團營的人,對軍中貓膩也很清楚,搖了搖頭:「親軍恐怕不成。」

    張文冕不甘心地笑道:「明公不用發愁,我大明軍制,以勇、敢、鋒、銳、神、奇、jīng、壯、強、毅、克、勝、英、雄、威、猛十六字取名,這支親軍,不妨以勇敢營為名,長駐雄縣,不知明公意下如何?」

    張文冕的意思很明白:劉老大,我們就是哄哄小皇帝開心而已,誰還真把這個狗屁小孩子隊伍當回事了不成?說是親軍,又以營為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們的調侃意思了。又長駐雄縣,讓皇帝自己的內庫養著,不跟諸衛混雜爭利,大家你好我好,等皇帝的新鮮勁一過,我們就把這支魚腩部隊拆得七零八落,毀屍滅跡。

    他的這條計策,換成一個正常皇帝,其實挺有效的。不過朱壽同學明顯就是一個不正常的皇帝,張文冕的想法,肯定要走到溝裡去了。

    劉老大此時還沒認清朱壽同學的穿越本質,畢竟時間太短,因此也就贊同了這個說法,跟張狗頭軍師一起,走進了坑裡。

    「所言極是,那這第二道聖旨呢?」劉老大在這一刻,覺得張文冕才是自己的知己,那個狗屁不如的張彩,就知道挑老夫的錯,讓老夫難堪不說,還盡讓我做莫名其妙的選擇題,滾他娘的臭鴨蛋去吧,老夫不侍候這位神人了。

    張文冕淡淡一笑,有如諸葛之亮,周公之瑾,說道:「聖上要重新啟用楊一清,令其召開大明運動會,這個名頭雖然有些怪異,不過觀其宗旨,無非就是另一個武舉罷了,那就讓他開唄,正好落了個弄臣的名頭,明公也能借此良機,將其留在京師,順道拿下其人頭!」

    這句話,初看非常有道理,甚至是有點yīn謀的味道,但仔細一品,卻是狗血到不能再狗血的蠢主意。

    倘若是張彩在這兒,第一件事,就是先廢了楊一清,砍了楊前恩公的狗頭再說,事實上他也是這麼做的:大半年之後,楊一清被劉瑾構陷入獄,若不是李東陽等人苦心搭救,恐怕早就人頭落地了。

    至於什麼狗屁不通的大明運動會,隨便找幾個人來糊弄皇帝一下就行了,哪用得著討論。

    因此張彩才智珠在握,給劉瑾報喜,可謂是極有先見之明。

    可惜劉老大聽不進忠言,張尚書的苦心,連半句話都沒講完,就被扇回了肚子裡。

    而張文冕不僅要把楊一清從貶退的狀態中救過來,還要給楊一清當「弄臣」的機會,這簡直就是自掘墳墓,死到臨頭而不自知。

    楊一清此人,才幹卓越,是正德朝邊關三傑之首,更是ri後的首輔。給他一個機會,就能支起整個大明的傢伙,怎能輕易放虎歸山?

    張文冕此計,若是被張彩得知,恐怕得大噴幾口鮮血,高呼:「豎子不足與謀,天亡我也!」

    事實也是如此,在劉瑾的cāo作下,皇帝的旨意被改得面目全非,張彩次ri得到消息,被氣得吐了血。

    無奈劉老大一意孤行,再也不肯全身心地信任張神人,這道面目全非的旨意,終於傳到了朱壽同學的耳朵邊。

    正在白洋澱畔調戲小美女王昭妃、欣賞一千五百名光豬小正太的朱壽,聽到消息的第一個反應是:這條老狗,吃了豹子膽不成?

    第二個反應是:朕的排槍黨!朕的風帆戰艦!老子要砍了劉公公的狗頭!

    第三個反應是:算了,問問楊師傅吧。

    楊廷和從南京釣魚回來之後,就一直跟在朱壽身邊。朱壽這段時間的胡搞瞎搞,楊師傅出力可謂頗多。

    有人會覺得奇怪了,在後世,楊師傅不是出了名的正直麼,怎麼現在一臉的弄臣相?

    其實這是沒有讀懂楊廷和這個人物,如果本書有配角的話,楊師傅絕對是第一配角,連即將出場的諸多軟妹紙,都得排在楊師傅的身後,他的地位,本書無人能夠取代。

    因此我們先來看一看他的長相,慢慢的瞭解這個人。

    前文我們就介紹過,帝師楊廷和楊介夫,是科舉史上的奇才,也是大明高富帥的典型代表。

    他長得比張彩還帥,史書上說「美風姿」,意思就是:這小子真是帥呆了。

    由此可見,在大明朝當官,知識是第二位的,長得帥才是第一位。

    所以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徐禎卿,只得淚奔而出:「給我一張俊俏臉蛋吧!」

    除了長得帥,楊介夫還有很多優點,比如xing格冷靜、心思細膩、寫文章的能力不次於李東陽,而且還擅長於吹牛拍馬,對一切奇聞異事,那也是瞭如指掌。

    別說朱厚照了,就是穿越一派的朱壽,都被他哄得團團轉,尤其是最近,經常會不由自主的說:「楊師傅,此事當如何處置?」

    跟這個隨身老帥哥一比,劉老大那個隨身老太監,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因而在皇帝召見的時候,楊老帥哥先是歎了口氣,然後看著朱壽,說道:「聖上所思,前無古人,這運動會一事,是普天同慶,大明百姓有如久旱逢甘霖,翹首期待,豈能因人而廢?劉公公也是好心一片,聖上恐怕是誤會他了。」

    無恥的楊老帥哥,這話哪裡是在吹捧劉瑾,簡直是在遞把刀子到朱壽手裡,笑著說,趕緊殺了這老頭,免得在那兒礙事。

    為什麼呢?

    這事就得從頭說起了。
mk2258 發表於 2013-3-4 21:37
第二十六章 一代權臣劉老大

  政治不是宅男能夠玩得轉的東西,劉瑾劉老大不是宅男,作為一個偉大的太監jiān臣,他對二次元、三次元的萌妹紙都沒興趣,因此能夠把政治玩得風生水起。【葉*子】【悠*悠】

    不過最近劉老大遇到了一件天大的麻煩事:他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了。

    這件事比全天下造反都還嚴重,至少對於劉老大來說是這樣。太監的權力,都來自於皇帝的嘴邊剩菜,就算是權傾朝野的劉老大,只要皇帝說一個字,被幹掉也是分分鐘的事。

    因此朱厚照同學,就是他的天,他的地,他的superstar。

    如今天將崩地將裂,粉絲即將畢業,劉老大坐在京城大宅的太師椅中,摸著墊屁股的虎皮,無言地歎息。

    「明公無需擔憂,」說話的,是個帥氣的中年大叔,五官清秀,膚se如玉,笑起來嘴角上揚,氣質相當的出眾,「學生替明公報喜來了。」

    這個比後世演員陳到明還帥的中年大叔,就是大明朝文官集團中有數的異類:張彩張尚質,一個被劉老大稱為「神人」的超級謀士,更是剛剛新鮮出爐、熱氣騰騰的吏部尚書。

    本來大明第一尚書的位置,應該輪到劉宇這個二號狗腿子,但劉左都御史前幾個月,被皇上抓了壯丁,扔到福州去當他的海事總督了,第三號狗腿張彩便撿了個漏。

    「尚質又來取笑老夫,喜從何來?」劉公公歎了口氣,從袖中摸出兩道聖旨,遞給張彩,「老夫實在是看不懂皇上的用意。」

    張彩接過聖旨,略微瞧了幾眼,便笑了,仔仔細細地看了劉公公半晌,方才說道:「明公從此高枕無憂也。」

    明公,是舊時對有名位者的尊稱。張彩雖然是第一號狗腿焦芳推薦給劉老大的,但把他從一個啥也不是小官員,提升為大明第一尚書的恩公,卻是劉老大,因此終張彩一生,對劉老大的忠心,可謂是不作第二人想。

    劉老大崇尚平衡學說,這是他從弘治皇帝那兒學來的招數,在文官集團中,他不僅打入了焦芳這個閣老,而且還提拔了張彩等一系列重臣,作為牽制,唯恐尾大不掉。【葉*子】【悠*悠】

    在邊將中,也是如此。

    既有前文中的老農民名將曹雄,也有邊關三傑之一的神英,本來他還想拉攏三傑之首的楊一清,可惜,襄王有夢,神女無心,楊一清很乾脆地拒絕了他。

    正德一朝,有兩對出名的基友:劉瑾和楊一清;朱宸濠和王守仁。

    尤其是劉楊二人,可謂是既生瑾,何生清。

    他們兩人的基情,略微取個小例子,便可看出:曹雄、張彩兩人,都是楊一清最先發掘推薦出來的,也就是說,楊一清將自己最喜歡的兩員文武大將,活生生地送給了劉瑾,最後還搞死了這三人。

    如果把他們四個人換成女人,就是一出活生生的宮鬥狗血大戲啊,什麼步步生蓮、宮鎖心玉,跟這四個人之間的基情一比,簡直是弱爆了。

    劉瑾是不學有術,他的私人班底,目前最親密的,除了妹婿禮部司務孫聰、華亭人張文冕之外,就數焦芳和張彩了,聽到張彩此話,不由得反問道:「如何無憂?尚質,你且慢慢道來。」

    張彩拿出第一份聖旨,笑道:「聖上yu造三千桿神銃,一百門毒火飛砲,十門襄陽砲,另有神機砲、盞口砲、碗口砲、旋風砲、流星砲、虎尾砲、石榴砲、龍虎砲等諸多名目,又有碗口銅鐵銃、手把銅鐵銃、斬馬銃、一窩鋒神機箭銃等等,以此配屬新軍,還yu為新軍立一名目,此舉,便是明公的大喜。」

    他語速極快,記憶力過人,聖旨中的所有器械,被他連珠說出,字字清楚。

    劉老大苦笑道:「聖上此舉,無疑於飲鳩止渴,何來喜字?」

    要理解劉瑾這句大不敬的話,並不容易。但是,如果分析兩年後才寬和劉瑾鬧翻一事,便可清楚明白,朱壽同學的聖旨,犯了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而且錯得內褲都掉了。

    才寬,字汝勵,河北遷安人,正德四年,接替洪鐘擔任工部尚書,也是正德年間一位非常有才能的大臣。[]他跟劉公公鬧翻的最大原因,就是反對大量督造火器,理由是朝庭無力承擔運輸費用。

    認真一看,好像非常有道理。但真正瞭解大明歷史的人都知道,這個理由,就是在瞎扯淡。

    在明朝,扯淡的政治理由成千上萬,但如果要評前五十名的話,這條勉強能夠擠得進去。

    造火器,那是兵仗、軍器二局的事,跟工部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不過工部直管運輸事務,因此火器造出來之後,那就是工部的直轄區域了。

    正德年間,因為邊防所需、皇帝愛好等因素,朝庭大量製造火器,據明史記載,居歷代之冠。

    但這就出來另一個問題:其他的軍事物資,比如刀牌、弓箭、槍弩、狼筅、蒺藜、甲冑和戰襖等,投入就少了,因為大明的軍費只有那麼多,一方多,另一方必然就少。

    兵仗、軍器、針工、鞍轡諸局,屬於內庫,由太監們掌握。盔甲廠、雜造局等屬於兵部,由文官們作主。

    一邊是使熟了的傳統工業,一邊是新興的火器產業,兩者都有巨利。

    不過前者利益鏈龐大,後者是新生,受益者弱小,終大明一世,後者也沒幹過前者,最後被滿清的弓箭爆了菊花。

    兩者之間的矛盾,在太監和太監之間、太監和文官之間,展開了百餘年的交戰史。既得利益集團之間的戰爭,永遠是國家最重要的戰爭,屁民的意見,也就只能是意見。

    這場戰爭在正德朝前期,就是劉瑾劉老大和王岳、劉大夏、許進、閻仲宇、才寬等人的戰鬥。

    在正德皇帝的支持下,劉老大過關斬將:王岳被殺,劉大夏被踢開,許進調任吏部尚書後,接替他的閻仲宇,本來應該被劉宇替代,不過劉總督不是走了嗎,於是就便宜了閻尚書和張彩張尚書。

    不過閻尚書也沒高興多久,因為劉老大正在準備用曹元替代他,事實上,沒過多久,劉老大就幹成了這事。

    劉老大為什麼要逆chao流而動,去支持新興產業,跟舊有利益鏈拚個你死我活呢?

    究其根源,是出於正德皇帝的旨意。

    歷史上的正德,對火藥火器有著深厚的興趣;穿越過後的朱壽,對火器更是出了名的瘋狂。

    在拍賣會之前,朱壽就在某次朝會中吼出了:「朕要排隊槍斃黨!朕要風帆戰艦!」

    大臣們的額頭紛紛黑線,統統當作沒有聽到皇帝陛下的瘋言亂語,畢竟這幾個月來,皇帝陛下的嘴,是出了名的口無遮攔。

    就連寫起居注的官員,每天都愁得跟什麼似的,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寫了忌諱之事,落得人頭搬家的下場。

    但不寫又不行啊,於是正德二年的起居注,經常會出現上下文之間,完全串聯不上的情況,有時甚至顛三倒四、語焉不詳,這讓後世的史學家們非常頭疼。

    理解了劉老大逆勢而動的苦心,再回過頭來看他和張彩之間的對話,也就明白為什麼會有「飲鳩止渴」這種大不敬的說法了。

    遠在保定遊山玩水、欣賞一千五百名小正太的皇帝,自然不會明白劉老大的苦心,他只負責下聖旨,張張嘴皮,具體事宜,還得劉老大去cāo作。

    在京師苦苦支撐的劉老大,接到這份擴大生產的聖旨,可謂是頭髮都掉了無數,一時都不知如何是好,聽到張彩的報喜,也只當他是在說好話。

    「明公可知三年之約否?」張彩神秘地笑了一下。

    三年之約,是最近大明最流行的話題。皇帝陛下公開對高鳳高公公說:你好好幹,三年後,升你當司禮監提督太監!

    這句話,震得所有的太監大佬、文武百官目瞪口呆,不能自己。

    有羨慕忌妒恨的,也有**的,更有落井下石的,但高鳳高公公仍然穩坐釣魚台,誰都打他不動。

    「聖上之意,老夫不敢妄自猜測。」劉老大淡淡回應道,就算是在心腹親信面前,他也不想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提督太監,歷朝歷代,都是宮中資格最老、勢力最大的宦官擔任,連老夫都在這兒排隊呢,高鳳這小子,何德何能,敢擠到老夫前面去?

    劉老大心中是一百萬個不滿意,但他不敢說啊,因為不管皇帝跟他多親近,等到功高蓋主、賞無可賞的時候,就是被砍頭的下場,這一點,劉老大這麼聰明的人,自然是明白的。

    張彩並沒有讓劉老大躲到牆角,逕直說道:「聖上是想讓高鳳作孤臣。」

    孤臣,就是沒有可以左右朝政這種勢力的大臣,通常只有皇帝最信任的人,才敢跳到這個火山口裡去,下場大多數都是死在下一任皇帝手上。

    「尚質的意思……」劉老大猜到了張彩接下來想表達的意思,但心中非常猶豫,不敢自己說出來。

    「作孤臣,高提督是沒有這個資格的,大明眼下唯一有資格的,只有明公一人而已。」張彩果然說出了最關鍵的一句。

    有人就會問了,讓劉公公自剪羽翼,那張彩豈不是自身難保?他可是閹黨中的鐵桿,誅殺一來,他絕對是排在前三位被砍頭的。

    張彩這個人,非常複雜。

    他有很高的政治才能,但卻沒有太大的政治遠見;他能夠跟楊一清這種人打成一片,也能成為劉瑾的心腹;他愛好美se、強搶人妻妾,卻又反腐倡廉;他忠君愛國,卻又是史書中臭了大街的閹黨干將。

    而最令人稱奇的是,當劉瑾一黨被誅之時,他是唯一一個文官集團提不出打倒證據的閹黨,最後張永只得胡亂安個罪名,將他整死完事。

    因而眼下張彩扔出「孤臣」一說,完全符合他的真實xing格。

    那麼劉老大的意思呢?

    作為一個吸食絕對權力這種毒品已經走火入魔的權臣,他會心甘情願作個「孤臣」嗎?
mk2258 發表於 2013-3-4 21:37
第二十五章 老農民名將

  韓信用兵,多多益善;曹雄用兵,亂七八糟。[]

    朱壽站在新建的行宮校場高台之上,看著身邊的曹雄,對他的新兵訓練頗不以為然。

    曹雄身材雄厚、手腳粗大,不過面相淒苦,看上去,不像是個正二品高官,倒像個田邊的老農民。

    就連他的兩個兒子,也比這老農民出彩得多,尤其是他的次子曹謐,長得一表人材,玉樹臨風,遠觀之,有如是三國裡的白馬小將趙子龍,又有如是白衣破高麗的薛仁貴,總之就一個字,帥。如果非要加個形容詞,那就是帥不可擋。

    朱壽這下明白了,為何後世那些暴發戶們,都想娶個女明星,就算是一年一次的黑木耳也行,根源就在此啊。改善後代基因,讓那些吊絲們羨慕忌妒恨去吧。

    「卿所施之法,有何深意?」欣賞完小帥哥,朱壽還是想幹點正事的,於是就問曹雄,他穿越之後,不懂的事情越來越多,求學的態度也越來越誠懇,搞得隨從侍候的太監大佬們有些受寵若驚。

    眼前這件事,就讓朱壽非常費解。

    大明武學院並沒有設在京城裡,兵者,不詳之物也,這是大明人民的統一共識,因此離得越遠越好。

    南方屬火,以火燃兵,既可消災,也可利器,一舉兩得,因此經過欽天監的神棍們一陣估算,再結合要依山靠水的皇帝要求,武學院的院址,就定在保定府的雄縣白洋澱畔。

    此處位於京城之南,明朝時的白洋澱,碧波萬里,煙波浩淼,勢連天際,有唐河、鮑河、白溝河、豬龍河等注入,風景如畫,有北國江南之稱。

    澱畔原有大明皇莊兩座,朱壽就撥了一座當作院舍,另一座,自然是當作他的行宮了。

    不過皇帝出行,隨從甚多,四千餘人的隊伍,既有太監、宮女,又有侍衛、兵丁,還有若干隨行大臣,將皇莊內外搞得亂七八糟,帳篷四起,垃圾遍地。[WWw.YZUU點com]

    於是,曹雄就派一千五百名小正太去撿垃圾,算是大明武學院的第一堂課。

    「為臣之道,在於明心;為將之道,在於統心,」見到皇帝不高興了,曹老農民連忙解釋道,「微臣此舉,旨在考校他們的品xing,方可事半功倍。」

    撿垃圾也能看出品xing?朱壽樂了,第一次聽說這種練兵之法。

    好像在後世的論壇上灌水,也沒聽說過《練兵實紀》、《紀效新書》之類的有撿垃圾這一說啊?

    這兩本書還有幾十年才問世,朱壽也根本就記不住裡面說過些什麼,只知道戚家軍很厲害就是了,連幾十年後的戚少保都不採用的練兵方法,難道很強?

    也有可能,畢竟在劉瑾劉老大的口中,曹雄可是西北數一數二的名將,雖然賣相跟許進那個名將一樣可恥,但既然是名將,總得有幾把刷子吧。

    按大明軍制,一千五百名小正太按來源,分成水、騎、步三個千戶,實際上每個千戶只統轄五個百戶,百戶之下是總旗,總旗之下是小旗。

    如今所有的軍官,包括小旗這種不入流的在內,都由在三大營抽取的倒霉蛋們擔任。

    當兵已經很可恥了,當兵當到帶群小屁孩,那是更加可恥。被抽來當武學院帶隊官,在京師三大營的所有軍官們心中,都視之為倒霉到家。

    在皇帝的眼前,帶著小屁孩們撿垃圾,已經不能用倒霉來形容了,軍官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從此消失於大明的天空中。

    可惜天不遂人願,曹右丞發話了:「老子知道,你們這群王八蛋都不想呆在此處,不過那是徒勞的,不想呆,也得呆,不然老子就斬了你,看在你們最近略有微功的份上,眼下就有個機會給你們,想不想要?」

    看著曹老農民走下校場高台,聽著他到一千五百名小正太的方陣前訓話,朱壽頓時有些凌亂了:這個滿嘴陝西腔髒話的老農民,就是剛才那個猥瑣的曹右丞?

    「想!」軍官們先齊聲高呼,這是軍中的為下之道,就算上司說前面有個糞坑,你也得跳。[]

    小正太們呆了半晌,也跟著吼道:「想!」

    其實他們就是隨大流,遠離父母,天天跟著一群滿群髒話的上司老兵痞混,這群小正太早就成了合格的廢材新兵蛋子。

    「在院裡請的先生們沒到之前,老子要從這群小王八蛋中間,挑幾個帶種的出來,好頂替那群偷jiān耍滑的王八蛋,讓他們滾回三大營去,」曹雄頓了一下,大聲吼道,「聽明白沒?」

    從三大營調來的帶隊官們頓時欣喜若狂,高聲吼道:「請大人訓話。」

    曹雄滿意地點了點頭,也不管小正太們懂不懂他的意思,喊道:「傳令下去,每個小旗,自行選出一名新小旗,以一柱香為限,爾後到陣前集合!」

    「怎麼選?」一名帶隊千戶連忙問道,「帶隊官是否參與?」

    曹雄瞪了他一眼:「帶隊官不許參與,由這些小王八蛋自己決定,是靠打架,還是靠什麼,你們都不許管束。」

    高台之上的朱壽見方陣中忽然亂作一團,小正太們有打架的,有互罵的,也有安安靜靜圍在一起商量的。

    「軍陣之中,嚴禁喧嘩,」他連忙叫來曹雄,不解地問道,「卿此舉又是何意?」

    「陛下,此乃軍中選拔之道,」曹雄解釋道,「方纔微臣見他們拾取雜物之時,士氣不振,行事混亂,毫無章法可言,這是帶隊官們的失職,因此需要重新挑選帶隊官。」

    朱壽又問道:「有些人怎麼打起來了?」

    曹雄回道:「一個小旗,有十人之多,人心不齊,自然要用拳頭說話,軍中雖然禁止私相鬥毆,違者處斬,但此時為選拔賢才,當不拘一格。」

    「會否打出人命?」朱壽的宅男抖M屬xing又發作了。

    曹雄沒敢笑,苦瓜臉忍得跟個菊花臉似的,回道:「他們就是一群孩童,打個頭破血流即是天大的事,不會出人命的。」

    「那為何有些人不打?有些人甚至還很安靜地站在那兒?」朱壽是個好奇寶寶。

    曹老農民敬業地回答道:「沒有鬥毆之處,便是已經有了決議,就算偶有爭吵的,也不過是心中不甘罷了,起不了大浪。」

    朱壽擔心地問道:「雙方會否從此成仇?」

    曹雄露出菊花臉回道:「軍中自有律法約束,七十二項斬首,一百零八項鞭刑,在等著他們,倘若一個小旗連九個人都掌控不了,拿來又有何用處?」

    雙方交談之際,一柱香已經燒完,陣中還有打得難解難分的,被三大營的帶隊官們拎出來,各打了幾記耳光。

    帶隊官們都是久經軍旅的老丘八,應付這些小毛孩,無疑於是老鷹抓小雞,原本如同菜市場般的軍陣,瞬間便恢復了寧靜。

    「可有異議?」曹雄叫來三個帶隊千戶問道。

    「沒有!」千戶們齊聲回答。

    對於那些打到最後也沒結果的,帶隊官們自然是採取軍中的老辦法:誰的傷輕些,誰就是老大。

    曹雄滿意地點了點頭:「帶他們出陣。」

    等一百五十名小旗站整齊之後,曹雄站到陣前,高聲道:「從海邊來的,統統給老子跳到白洋澱裡去,誰第一個游到澱中心的水師船上,誰就是水軍的千戶!隨後的五名,就是百戶!最後十名,記十記軍杖!」

    二十名帶隊官領著五十名水軍小旗朝澱邊奔去,他們會cāo舟作全程監察。

    曹雄並沒有規定在水中的軍紀,因此在游往目的地的途中,可以花招百出,這些小旗都不是蠢材,能從十人當中脫穎而出,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大多數都領會了曹右丞的用意。

    因此帶隊官們的唯一用處,就是保證落後的人,沒有xing命之憂,挨上十記軍杖,總好過被不明不白地淹死在澱中。

    曹雄又令人牽出五十匹蒙古馬,這是從三千營調來的訓練馬,對騎軍小旗們說道:「從此處沿唐河,西赴安州檢閱處,再折返回來,第一個到的,就是騎軍千戶,其餘按水軍例。」

    騎軍的帶隊官們自領五十名小旗去了。

    看著剩下來的五十名步軍小旗,曹雄說道:「抓鬮決定,兩兩一組,以拳腳定勝負,不准擊打要害處,有輪空的,就算運氣,最後勝出者,為步軍千戶,其餘百戶,由新任千戶指定,比武落敗者,免軍杖。」

    朱壽聽到太監們的回報,叫來曹雄,不解地問道:「為何步軍不依水、騎兩軍舊例?」

    曹雄回道:「水軍作戰,大銃勝小銃,大船勝小船,無他,唯船大器利爾;騎軍作戰,調控不易,信使不便,此兩者作戰前,均需中軍運籌帷幄,但實際作戰中,全靠將領指揮若定,方能取勝。步軍卻不同,不論是槍陣、車陣還是火器,都需上下一心,如臂使指,故而由千戶自行選擇下屬。」

    曹右丞在兵痞和大臣的口吻中轉換得當,解釋得也很透徹,朱壽這才明白,這個長著苦瓜臉的老農民,還真有好幾把刷子。

    看來小白臉名將只存在於傳說,現實生活中,都得靠老農民名將。
mk2258 發表於 2013-3-4 21:36
第二十四章 新軍與武學院

尚書變左丞,鳳凰變母雞,許進許老大人很是胸悶。[]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之後,明太祖廢除中書省,所有官職中,只有中書舍人還留著。如今又把中書省的官職拿出來,對於許進這種官場大佬來說,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皇帝在胡鬧。

    正德皇帝的鬧騰名聲,最近兩年,有ri漸上揚的趨勢。

    以前都是放個鞭炮、殺個人什麼的,現在倒好,搞起了夷州移民、拍賣賺銀,大明江山就這麼被他可勁的折騰,沒有風雨飄搖,已經是祖宗顯靈了。

    許進已經七十歲了,古稀之年,得失心也輕了許多,既然是皇帝有命,那母雞就母**,所謂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對於馬上就要進棺材的許左丞來說,名聲比xing命和官位更加重要。再說他打進武學院,說不定還能阻止皇帝繼續胡鬧,留名青史呢。

    「不知皇上想練兵呢,還是練士?」許進坐在錦凳之上,緩緩問道。

    看著這個滿臉皺紋、牙齒都掉了幾顆的老人,再看看他那佝僂的身軀、稀疏的山羊鬍子、血絲密佈的雙眼,朱壽心裡有些打鼓:這就是傳說中的大明名將?就是那個橫掃吐魯番的統帥?

    他辦武學院,最初的出發點,是想複製熱血傳奇中的真人秀出來。

    但是明朝沒有法師,道士也不能加血,更不可能帶狗,怎麼辦呢?

    於是黃埔軍校就跳入他的腦海裡:是啊,我培養無數猛將,然後帶著他們東征西討,保證比常凱申厲害一萬倍,這也是個另類的熱血傳奇遊戲嘛。

    傳奇,玩的不就是心跳麼?

    不得不說宅男的思維很奇葩,他用大航海時代來搞大明的海軍,用熱血傳奇來搞大明的陸軍,對於這種沒有先例的事,是好是壞,無人評說,只能拭目以待。

    「何謂練兵?何謂練士?」在長者面前,朱壽同學一向都是個好學生,因為他真的不懂。【葉*子】【悠*悠】

    通常在皇帝面前,大臣們是沒有坐位的,要麼站著,要麼坐著,你要想趴著、跪著,也沒人攔你。

    許進能坐在錦凳之上,是朱壽特許的,只聽他慢慢說道:「練兵者,即練膽也,取良家子,三天一cāo,五天一練,三年之內,可成jīng兵。練士者,即練氣也,取jīng兵中的優異之材,傳之浩然正氣,讓其知天地之理、君臣之道,十年之內,可成良士。」

    許進這話說得很中肯,所謂的兵,就是普通士卒,古代不同現代,當時的兵吃得不好,不可能每天cāo練。

    你說有天天吃肉、每ri練七八個時辰的?那是主角的軍隊好不好,在異位面,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明軍能做到三天一cāo,五天一練,就已經是天下有數的強兵了,倘若統軍將領再給力點,練出個王家軍、李家軍之類的,也是可以的。

    而所謂的練士,就是培養中、下層軍官。浩然正氣,這是表面上的稱呼,實際上就是培養軍官們懂得上下尊卑,方便文官們領導這些肌肉男子。

    從死人堆裡滾出來的軍官們,天不怕地不怕,想讓他們成為聽話的乖孫子,不花個十年左右的功夫,是不可能的。

    比如前朝的林沖,在風雪山神廟之前,就是一個典型的被馴化例子。當然,魯達是另一個極端例子,就是怎麼馴都馴不服的。

    讓孫子一樣的軍官們,去統轄戰鬥在第一線的大頭兵,這樣文官們就可以安坐於大帳之內,東斬毛文龍,西踢小王子,就算是全軍覆沒,也可以逃回京師。

    「倘若朕要練出大元帥呢?」朱壽滿腦子都是單田芳老師的評書,恨不得眼前立即站出十七、八個元帥將軍來。

    「大元帥?太祖朝倒是有統軍元帥府,早已廢除,不過統軍元帥也才區區三品官,且在都督之下,何來大元帥一職?」熟知大明官制的許進打破了皇帝的奇思妙想,很老實地潑了一盆冷水。

    「朕的意思是一軍統帥。[]」朱壽的大腦從評書裡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許進自然不敢說皇帝錯了,只得順梯下樓,笑道:「一軍統帥,諸如巡撫、總督,比如老臣,都是文官出身,練是練不出來的,取知兵事者為之即可。」

    頓了一下,又想挽回皇帝的面子,繼續說道:「至於總兵官、副總兵、參將、游擊將軍、守備、把總等實際統兵官,即無品級,也無定員。總鎮一方者為鎮守,獨鎮一路者為分守,各守一城一堡者為守備,與主將同守一城者為協守。又有提督、提調、巡視、備御、領班等,皆是不可練之輩,只能從有戰功的世襲勳貴中挑選任用。」

    他的潛台詞非常明白:皇上啊,別折騰了,大明的軍官們,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你想大規模安插高級軍官,那是純粹做白ri夢,會天下大亂的,還是練點小兵,供您玩樂就行了。

    可惜他的意思,只有劉瑾劉老大和高鳳高公公才明白,旁觀的諸位太監大佬中,也有明白之人,但絕對不包括皇帝朱壽,因此算是明珠投暗。

    只聽得皇帝說道:「朕辦這武學院,投了五十萬兩銀子進去,便是想新編一軍,號為皇家新軍,由朕的內庫養著。」

    許進愣了一下:敢情皇帝陛下是想拋開大明兵制,自己一個人玩啊?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許老大人還想勸勸皇帝,說道,「軍制不可擾亂,官職這個口子一開,又將是一場混亂啊。」

    這死頭子!朱壽有些怒了,看了一眼劉瑾。

    劉老大自然明白,開口說道:「許左丞,皇家新軍的軍制不同於其他親衛,聖上天縱奇才,新設十二品軍制,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又怎會有混亂一說?」

    十二品軍制?九品中正制倒是聽過,許進心裡歎了口氣,算了,皇帝想胡鬧,就讓他胡鬧吧,反正就這麼點人,也起不了什麼大風大浪,於是嘴裡應道:「老臣愚昧,不能識皇上的良策,胡言亂語,死罪,死罪!」

    朱壽見這倔老頭服了軟,心中一歡喜,就笑道:「卿何罪之有,朕觀古書,有將、校、尉、士等職,因而就據此創設了新軍軍制,每級三品,從上將到下士,一共十二品,施行於新軍之中。」

    話說宅男真的是個很沒學問的品種,把熱兵器時代的兵制,拿到冷兵器時代去瞎搞,也算是繼承了起點YY流的一個大宗。

    「何來如此多的軍官?」不湊趣的死倔許老頭又潑了一盆冷水。

    是啊,十二品,那得多少人去填這些位置?就憑那一千五百號人?就是再來個十倍,也填不滿啊。莫不成一個上將只管轄一個中將,以此類推,從上將到下士,倒是只需要十二個人就行了。

    不過皇帝再胡鬧,也不可能胡鬧到如此地步。那就只有另一種可能了:皇帝想將新軍擴充到至少十萬人!

    許老頭久經官場,又jīng通戰陣,朱壽心中的那點小九九,他老人家是閉著眼睛都能猜出來。

    這是絕對不行的!許進心裡明白,新軍一擴大,那軍衛制度就得崩潰,大明朝的根基就得動搖。

    軍衛制度雖然弊病不少,但還能維持下去,犯不著冒天下震盪之險。

    「許大人此言甚是,」劉老大也不能讓皇帝把江山玩崩了,他聽懂了許進的意思,雖然是政敵,但劉老大還是很有政治涵養的,關係到江山社稷的事,那就不是小事,個人恩怨可以暫時放在一邊,「不過聖上的本意,只是試行,並非要用此制推廣天下。」

    劉老大的潛台詞也很清楚:許老頭,別在這兒嘰歪,等皇帝的新鮮勁一過,我們再來把這些制度毀了就行,你他娘的再扯,小心把大家都套進去。

    真是禍國權jiān!

    許進怒瞪了劉老大一眼,絲毫不領對方賣的人情,嘴上卻說道:「既然如此,那老臣就勉為其難,為皇上將這個攤子撐起來。」

    「許卿家yu如何練兵?」朱壽讚賞地瞧了劉老大一眼,興高彩烈地問道。

    可憐的宅男皇帝,心裡根本沒有意識到劉老大和許老頭的你爭我鬥。

    「練兵一事,交給曹總兵即可,」許老頭一腳將躲在旁邊避禍的曹總兵踢了出來,「老臣只管招攬教授人才,策略、弓馬、器械、火藥、車陣、天文、地理,諸如此類,皆是練兵所需,還請皇上賜些名頭給老臣,方可便宜行事。」

    這是正大光明的要官來了,許老頭沒有親自帶兵的yu望,七十歲,照顧妹紙都力不從心,更別說帶兵如子了。

    朱壽倒也大方,早就準備好的聖旨一一頒布。

    在宅男皇帝的構想中,武學院應該是黃埔軍校一樣的地方,再弄個光頭校長、帥哥主任,練出來一個個的小正太,橫掃天下。

    不過劉老大告訴他:聖上,不能亂定官職,不然擺不平上上下下的文武官員們,不是有個廢除的中書省麼?那就全部選用裡面的官職,既有祖宗面子,又有辦事的裡子。

    對於自己不懂的事物,朱壽還是從諫如流的。

    於是武學院的基本班子就定了來了:院長朱厚照,也就是皇帝同學遙領,每次開學cāo練,都要大呼「皇帝萬歲」一百聲,吃飯前要背誦「皇帝語錄」,諸如此類,不一一列舉。

    太子少保、武學院左丞許進,負責武學院的一切大小事務,這讓劉老大感覺很爽:總算把這老頭擠出吏部了,這下可以把吏部尚書給張彩了,他已經等了非常之久啦。

    張彩,一個另類的大明高官,即將提前登上歷史的舞台,不過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都督僉事、武學院左丞曹雄,負責武學院的ri常訓練事務。高鳳,武學院提督太監,負責監督那五十萬兩銀子和許、曹兩位大人。

    這就是以後著名的武學院三巨頭,他們以同床異夢和勾心鬥角著稱於世。

    在他們下面,還有正三品的參議若干,從三品的參軍若干,負責各科目的ri常事務。正五品的郎中若干、正六品的主事若干,他們是各科目的實際授課者。

    站在如此高的配置上,大明武學院開始了它的新篇章。
mk2258 發表於 2013-3-4 21:36
第二十三章 武學院的左右丞

太監懂軍事?

    史書上倒是有那麼少數幾個,不過正德朝保證一個都沒有,號稱文能安邦、武能興國的張永張提督,也是個半桶水,九竅通了八竅,不能替皇帝解憂。[WWw.YZUU點com]

    至於懂軍事的皇帝,那倒是非常多,不過也肯定不包括朱壽,甚至他的前身朱厚照,也比他懂得多。

    朱厚照有個應州大捷撐腰,勉強算是軍事小狂人一枚,但那是正德十二年的事,也就是十年之後。

    被朱壽穿了身體的朱厚照,目前還是青蔥小正太一枚,讓他去玩軍事,豈不是開國際玩笑。

    皇帝不懂,還有太監。如果太監也不懂,那就只能找大臣了。

    「老奴心中倒有兩個國之棟樑,可解聖上之憂。」關鍵時刻,還是劉瑾劉老大最靠得住,一句話就讓朱壽高興起來。

    聽聽,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所薦何人?」朱壽例行問了一句,完全不理被冷落的高鳳。

    劉瑾劉公公能隻手遮天的最大體現,就是只要皇帝遇到難題了,不管是多麼異類的場合,劉老大都能在第一時間出現,並且提出完美的解決方案。

    有這麼樣一個隨身老太監,皇帝怎麼可能不喜歡他?

    在明朝,太監受到寵信是很正常的。

    為什麼?很簡單啊,皇帝ri常生活,跟哪些人接觸得最多?當然是太監了。

    太監,是宦者中的jīng英份子。宦者,又稱閹人、寺人,與宮女並稱為皇宮中最常見的兩種動物。

    有官職的宦者,稱為宦官,在明朝又被稱作太監。

    因此並不是所有的宦者都能被為太監的,能擠到皇帝身邊露臉的,自然都是有官職的宦者,就是給皇帝擦屁屁的,也是二十四衙門的某個小頭目。

    想想看,能跟皇帝進行近距離接觸,這是一件多麼難得的事,就好比現代社會,能夠擠到一號首長面前,高聲吼一聲:「首長,你的拉鏈沒拉!」

    看看,多麼拉風,多麼神氣。[]

    至於沒有官職的宦者,只能去角落裡劃圈圈,等皇上走了,才能出來倒馬桶,擦屁屁之類的事,是輪不到他做的。

    這有點像後世某一號首長下鄉視察,一名農婦被點名參與互動,於是農婦各種激動,但圍觀的農婦老公卻只能躲在數十米以外,等著自個兒老婆跟一號首長互動。

    對於皇帝來說,這些太監就如同家裡的寵物,而大臣,不過是同一個公司上班的下屬。

    你想想看,你是跟寵物親,還是跟下屬親?

    因此劉老大既有寵物屬xing,也有隨身解惑屬xing,活生生的一個古代小丁當,怎麼能叫人不愛他?

    「太子少保、吏部尚書許進許大人;都督僉事、固原總兵官曹雄曹將軍。」劉老大滿臉淡然地說出兩個名字。

    高鳳聞言,心中暗恨:好一招借刀殺人!

    其實他倒不是恨劉老大借刀,而是怪昔ri的老大搶了自己的風頭,所以說太監是種莫名其妙的生物,因為他們總有莫名其妙的愛,也總有莫名其妙的恨。

    滿朝文武都清楚,劉老大的政敵有很多,許進許大人就是其中最難纏的一位。

    我們先來看許大人的履歷:成化二年(1466年)丙戌科進士。

    這一榜還有兩個有趣的人物,一個是程敏政,就是被唐伯虎兄牽累的那個主考官。一個是韓文,就是前文所說的那個五十三人反動集團的創始人。

    許進的仕途,可謂是流血無數、歷經艱辛,一路走來,比李斯還慘。

    成化年間,他幾乎被當時的太監老大汪直打死,然後又在遼東被下了詔獄,幸好明孝宗繼位,才將他放了出來。[]

    弘治朝,他升任右僉都御史、大同巡撫,由於撫邊一事被人彈劾,幸好他遇到的是明朝第二賢明的皇帝,要不然肯定死得骨頭都不剩。

    他在邊疆時期,防得小王子沒法南下,後來被太監石巖陷害,降為知府。由此可見,他跟太監集團的仇恨,可謂是歷史悠久。

    後來土魯番入侵哈密,當時的兵部大佬馬文升推薦許進當主帥,巡撫甘肅,打得土魯番成了紅番茄,軍功顯赫一時。

    打完入侵者,許大人又閒不住了,被人一本參得退休回家養老。

    正德皇帝登基後,又把他召了出來,當兵部左侍郎,去提督團營。

    在團營期間,他跟當時的提督太監劉瑾是同事。

    大家都知道,劉老大,那就是說一不二的主兒,別說一個小小的兵部左侍郎,就是當時的司禮監和內閣諸位大佬,劉老大也沒放在眼裡。

    但許進不同,每次參閱cāo練,其談笑指揮,意度閑雅,均使得劉瑾和諸位將領佩服。

    一ricāo練結束,許進忽然叫三個校尉前來,並各自行杖數十下。劉瑾問其緣故,許進拿出權貴給這些校尉寫的托請書信。

    劉老大表面讚賞,心中卻很不高興:老子也有托請在裡面,你這不是擋我的財路麼?

    後來劉老大陞官了,當了太監老大,許進也跟著升了官,先接劉大夏的班,當了兵部尚書,沒多久又改為大明朝第一尚書:吏部尚書,並加封為太子少保。

    劉老大一直想搞許進,可惜朱厚照同學雖然愛玩,但腦子還是非常聰明和清醒的,換了朱壽,整天忙著玩嬪妃、搞拍賣會都來不及呢,哪有心思陪劉老大整朝中大佬。

    於是劉老大只能搞搞一些不重要的高官,最近情況又發生了變化。

    因為楊廷和回京師了,隨著他的回來,王鏊就自動退休了。

    戶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這是楊廷和到京師的第二天,就被委任的重要職務。

    這意味著新的內閣三人組形成:李東陽、焦芳和楊廷和。

    這下好了,劉老大的整人範圍,又得縮小許多:李東陽那一系不好搞,焦芳是自己人,至於楊廷和那一派,劉老大想了想,還是不好整啊。

    於是許進就凸顯出來了,被劉老大一個借刀殺人之計,打入了武學院這個「冷宮」。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大明重文輕武,武官見文官,自動矮三級,這也是事實。

    大明最重要的文官培養基地國子監,其長官祭酒,也不過才從四品。最顯赫清貴的翰林院,其長官學士也才正五品。

    而許進的太子少保和吏部尚書都是正二品高官,並且吏部尚書還是全大明最顯貴的職位。

    劉瑾利用皇帝的愛玩胡鬧,把許進扔到皇帝眼前,只要讓皇帝明白許進的才能,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也就是順理成章了:許進被調到武學院。

    劉老大這一招並不是yīn招,反而是陽謀:在眼下的朝臣高官中,許進的軍事修養,的確是第一名,皇帝要選人辦武學院,還投了五十萬兩銀子,就算是鬧著瞎玩,也得弄個高官去陪葬啊。

    就算許進知道了,也罵不了劉老大,因為劉公公可是為皇帝推薦人才,誰叫你許大人的軍功赫赫有名呢?

    再說了,劉公公不是也推薦了曹雄麼?

    曹雄,西安左衛人,軍戶,是劉公公的心腹老鄉,歷任都指揮僉事、副總兵、總兵等職,奇怪的是,他和楊一清在以前很有愛,他的兒子曹謙還是楊一清的弟子。

    按理說,楊一清和劉公公是生死仇敵,曹雄應該左右為難不是。但曹將軍卻不這麼想,他堅決投靠了劉老大,跟楊一清劃清了界限,只有他的兒子曹謙還跟楊一清聯繫。

    曹謙跟他父親不一樣,他能文能武,並且富有謀略,為人也大方。劉瑾當權之後,陝西老鄉群起上京,紛紛登上高位,只有曹謙不以為然,還對楊一清說:「這是個不幸的事情,如果不留點火種,萬一劉老大毀了,陝西就沒人才了。」

    事實也是如此,幾年之後,劉老大被千刀萬刮,朝中的陝西幫煙消雲散,曹謙也被連累,死於非命。

    你看,劉公公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這種聖賢風格,大明朝還有誰能做到?

    想來許大人也不敢推辭,鐵血忠心的許大人已經老了,名聲第一,他敢反對劉公公這種jiān臣,卻不敢反抗皇帝。

    不得不說,劉公公這一招很狠,只要皇帝稍加瞭解,許進的吏部尚書就肯定沒了,去武學院教那一千五百名土包子少年,是許大人的唯一出路。

    況且曹雄也是個良將,劉公公的推薦,真是一個都沒錯,只是用心有點不良罷了。

    這些關節,高鳳高公公是心知肚明的,但他不敢說,也不能說。

    至於宅男皇帝,他連許進和曹雄的履歷都不清楚,自然也不明白劉公公如何借刀殺人了。

    但宅男的思維,是太監永遠都不能理解的。

    劉老大做夢也沒想到,他把許進推入的,並不是火坑,相反,還是一條通天之路。

    這條路的逆天之處,眼下還沒表現出來,不過劉老大已經很不開心了,因為他聽到宅男皇帝說道:「宣,封許進為武學院左丞、曹雄為右丞。」

    左、右丞?那不是洪武十三年就廢除的中書省官職麼?

    跟各部尚書、都督僉事一樣,都是正二品高官,一個武學院,搞這麼高的配置幹嘛?

    劉老大有點不解,也有點擔心,因為他覺得自己似乎摸不清少年皇帝的心思了。
mk2258 發表於 2013-3-4 21:36
第二十二章 赤膽忠心高公公

高鳳的心情非常淒涼,他自認為是一個好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葉*子】【悠*悠】

    好人,並不是好沒用的人,但皇帝似乎沒準備拿他來當作棟樑。

    招一千五百名良家子,這是他最近三個多月的光榮任務。所謂的良家子,就是身家清白、父母雙全、家中略有資財的青少年。

    按理說這種良家子到處都是,別說一千五百名,就是一萬五千名,不出順天府,高鳳也能在兩天內招齊。

    白扇小諸葛的綽號豈是白叫的?

    在八虎之中,連劉老大都讚揚高鳳「心思縝密、思慮過人」,讓他這種大才去滿天下招人,真是把黃金丟進屎堆裡。

    為什麼要滿天下招?因為皇帝的要求太奇怪了。

    第一條:十四歲以上,十八歲以下。

    第二條:其中五百名必須是海邊漁家少年,需jīng通水xing,體力過人;五百名須是陝北隴西諸衛塞上少年,jīng通騎術,箭法出眾;還有五百名,須是xing格敦厚、體格健壯的農家少年。

    這兩條要求,涵蓋了從東到西的大明疆域,那還不得滿天下跑?

    高公公帶著一班手下,花了一個月在山東和南直隸,招齊了漁家少年。又花了一個月在河南、北直隸等地,招齊了農家少年。然後直奔寧夏,還好塞上習武成風,符合要求的少年比較好招,只用了十天就招齊了。

    當他帶著五百名塞上少年,用了大半個月,風塵僕僕地從寧夏趕回京師時,正好遇到羅祥、畢真、王偉等人南下。

    此時已是正德二年六月中旬,兩個月前那場轟轟烈烈的大拍賣早已塵埃落定,高鳳那時還在南直隸劃圈圈呢,沒能見識到羅祥羅公公的風采。

    但現在見到了:以焦芳為首的六部高官皆來送行,首輔李東陽雖然沒來,也送了一幅字,上書「大展鴻圖」。

    咱們太監啥時候跟文官集團如此親密了?高鳳在羨慕忌妒恨之餘,略加打聽,便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看小說就到葉 子·悠~悠 www.YZuU.CoM)

    看看羅祥身後的數十名大小太監,還有百餘名廠衛大小頭目,還有一些可以當作路人的打雜小宦官、兵丁、丫環,浩浩蕩蕩的數百人,怎叫一個威風了得?

    再看看自己,手下大貓小貓數十隻,還有五百一看就是鄉下土包子的少年,這種情景,只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

    「高大哥,」羅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個招呼,「這趟差事可順利?小弟可就慘了,這不,帶上這幾百號人,就得去南方辦差,皇上只給了我一百萬兩銀子,這可如何是好啊?」

    旁邊的王偉也厚道地笑道:「我們龍江寶船廠也很慘啊,皇上說眼下萬事初創,也只給了一百萬兩,用來造船、疏通河道,連請匠人都沒銀子,高大叔,你怎麼看?」

    高鳳咬緊牙關,恨不得一口鮮血噴死這兩丫的。

    拍賣會籌得的五百餘萬兩銀子,給了朝庭國庫一百五十萬兩,餘下三百五十萬兩,夷州分到五十萬兩,東海公司分到一百萬兩,龍江寶船廠一百萬兩,還有一百萬兩,被皇帝劃進了自己的小金庫。

    幾ri前,夷州承宣佈政使司左布政使梁儲、海事總督劉宇已經組團出發了,他們的目的地是福州。

    移浙、閩、粵三地無地之民,赴夷州墾荒,這是兩位夷州大佬最近幾年的重任。

    彭湖那個地方,鳥不生蛋,夷州更是人煙稀少,這種苦暖之地,梁、劉兩位大人是堅決不去表現風格的,於是接下來的幾年中,福州就有了兩個布政使司衙門,還有三個總督駐地,以及一個董事會主席常居地,成為大明一大奇景。

    畢真和王偉也各自帶了一批人馬,準備南下去瓜分勝利果實,看在高鳳眼裡,也是恨得咬牙切齒。

    這兩個人不管是比親比賢,哪一樣能跟他高公公相提並論?

    比親,說句大不敬的話,皇上的第一泡屎,還是高公公親自侍候的。(看小說就到葉 子·悠~悠 www.YZuU.CoM)比賢,高公公威震司禮監的時候,畢真還在司設監當管理呢,王偉,那就是皇上的伴讀小書僮,頂個球用。

    京師的七月驕陽似火,高公公只覺得渾身皆寒,因為他有一種被擠到角落的感覺。

    作為一名太監,已經不能享受男人最基本的歡樂了,如果連權力都失去,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高公公這麼想,是有根據的:

    八虎之中,劉瑾劉老大就不說了,司禮監兩大佬之一的掌印太監,掌理內外章奏及御前勘合,當之無愧的首領太監,號稱內相,閣老們見了他,都得低聲下氣。

    在王岳被殺之後,劉老大在宮內可算是一手遮天,連老資格的司禮監另一大佬李榮也得退避三舍。

    李榮是八虎的老前輩,五朝元老,景泰年間就進宮了,在乾清宮當太監,侍候代宗。成化十四年就升任司禮監掌印太監,地位超群,而且他和正德皇帝的關係,也非常密切。

    正德元年,劉瑾爬上掌印太監的寶座之後,正德帝讓李榮當了司禮監提督太監,這是個跟掌印太監並列的位置,簡單點講,就是掌握宮中的一切大小事務。

    雖然對於朝庭的影響力不能跟劉瑾那個內相相比,但單就宮中的權力來講,甚至還要超過劉瑾。

    不過李榮已經快滿八十歲了,天天說要退休養老,既不爭權奪利,也不拍皇上馬屁,宮中才以劉老大為尊。

    高鳳倒不敢跟劉老大和李榮相比,他只是不服氣其餘的六虎。

    就拿張永來說,神機營提督,掌握軍權的,手下全是火槍火炮。

    魏彬,跟張永一樣,也是手握軍權,三千營提督。

    這兩人一向跟劉老大不對付,順帶著看自己也不順眼。

    谷大用呢,以前跟自己一樣,專門拍劉老大馬屁的,現在是西廠提督太監。

    馬永成,東廠的老牌提督太監,丘聚上來之後,他升任司禮監秉筆第二人,兼提督東廠。

    丘聚,東廠正式的掌印太監。

    羅祥這個滿腦子肌肉的傻子,在八虎中原本是混得最差的,但眼下卻成了混得最好的:東海公司董事會主席,照皇帝的說法,那就是第二個司禮監首領太監,還是專門抓錢的。

    高鳳黯然地想了想自己的頭銜:司禮監秉筆第N人,全國跑腿招少年苦逼大使一枚。

    「朕封你為大明武學院提督太監。」

    好不容易見到正德皇帝,高鳳聽到的第一句,就是如此的晴天霹靂!

    別以為加個院字,就可以披個馬甲了,高鳳只覺得人生如此悲慘,活著還有意義?

    武學,大明只要長眼睛的人都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建文四年設置的京衛武學,時開時關,完全不受朝庭重視。

    有教授一人,從九品的小官!訓導,也是從九品的小官!

    武學是幹嘛的?

    就是平時拿來教那些沒用的武勳親貴小孩,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肌肉男武生,畢業之後,出路不是去戰場當炮灰,就是給文官們調戲著玩。

    武將見文官,自動矮三級,這是大明朝的潛規則。

    皇上小祖宗,你不念我從小到大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你長大,也得念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我好不容易跑到全國各地給你招了一千五百個土包子,你就把我發配到武學去釣魚!高鳳快哭了,跪在地上,眼含淚水:「皇上……」

    「不要激動,」朱壽笑了,「朕給你的,確實是個好差事,你替朕招了一千五百名少年英傑,朕看過人了,辦得很好,很用心,朕很欣慰。」

    欣慰還這麼玩人?高鳳淚水汪汪,恨不得把一顆忠心全拋給皇上看,讓天子知道,誰才是大明第一忠臣。

    「這武學院,是朕給你的重擔,」朱壽想了一會兒,才說道,「給你五十萬兩當籌備款項,於邊將、儒生、勳貴和老武舉中,招收教授,給朕好好教導這一千五百名少年。」

    五十萬兩!

    高鳳的淚水「咻」滴一聲就回去了,臉上掛上了燦爛的笑容:皇上果然記著那第一泡屎的交情。

    沒等高提督表決心,朱壽又說道:「一文錢也不許貪!」

    八虎沒有一個手腳乾淨的,這是朱壽這段時間來的唯一體會,這幾個人,才能都很卓越,但貪財弄權、坑蒙拐騙,也無一不是好手。

    高提督立即又眼淚汪汪了,不貪錢,那人生真是沒有樂趣。

    「給朕辦好武學院,」朱壽只好給了一枚甜棗,「三年後,你就接替李榮,當司禮監提督太監。」

    什麼!

    高提督喜得心花怒放,錢是個玩意兒,官又是個什麼玩意兒,他才沒瞧在眼裡呢,高公公一心為國,赤膽忠心,別說銀子了,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要替皇上把這什麼狗屁武學院辦好!

    「皇上,老奴要是貪一個銅錢,就砍了老奴的人頭去!」高公公滿臉正氣地大吼道。

    誰要是跟武學院作對,就是跟大明皇帝作對,就是跟高公公的提督太監前程作對!看老高如何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扎他個透心涼。

    「你知道怎麼辦武學院?」被高公公的大嗓門嚇了一跳,朱壽納悶地問道。

    看高公公如此坦蕩,如此急切,如此正氣,宅男皇帝認為高公公肯定是不世出的軍事天才,如同YY小說裡描寫的那樣,小宇宙爆發,一下子打造出十萬jīng兵,橫掃天下。

    朱壽正YY間,沒想高公公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露出一臉的苦瓜相,嘴裡吶吶道:「老奴不知。」
mk2258 發表於 2013-3-4 21:35
第二十一章 這次玩大了

絕對的權力,帶來的,除了**外,還有豐厚的利益。[]

    皇帝是什麼?

    一萬個人,有一萬種回答。

    但歸根到底,權力這個核心,是所有人都默認的。

    夏蟲不能語冰,沒有當過皇帝的人,永遠不會知道那種至高無上的迷人感覺。cāo縱萬人於一言間的體驗快感,無時無刻不在衝擊著宅男朱壽的思維。

    朱壽沒有讀過幾本史書,甚至連「天子一怒,血流漂杵」這種名言也不知道,所以更別指望他能成為一個明君。

    作為一個宅男,身上自帶的抖M屬xing,也注定他成不了暴君。

    他穿越之後的所作所為,沒有任何預見xing,大多數時候,只是見招拆招,有時歪打正著,有時離題萬里。

    不管怎樣,站在皇帝的位置,宅男看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世界:大明的如畫江山。

    由朱重八建立的集權制度,讓朱壽的一言一行,都如同畫筆一般,在這幅波瀾壯闊的風景中劃出濃濃的se彩。

    如同現在,看著跪伏於地上的數十名巨商代表,朱壽的心裡有著一種「天下盡入我手心」的感覺。

    他並沒有急著公佈自己對於「三萬兩」的看法,皇帝的權威告訴他:要忍住,還可以搾出點油來。

    也許有人會問,一級代理權才一艘兩千料船,就要收一萬三千兩左右,獲得一個省份經營權的彩鑽,怎麼才值三萬兩?

    其實前文就說過,一艘兩千料船,在海上有著絕對的貿易zi you,以它為旗艦,可以組成一支遠洋商貿船隊。

    別說古代了,就是現代,正貨與私貨之間五五對開,都算得上是良心大大的好,一九開也不見得是稀罕事。

    能拿出一萬三千兩銀子的大佬,還搞不定小小的有關官員?

    這一點,就算朱壽不明白,他身邊的八虎,朝庭中的李東陽、焦芳,哪一個不是大明朝的頂尖人物?這些小小的貓膩,自然是看得明白,給出的對策只有一個:忍讓。[WWw.YZUU點com]

    水至清則無魚,就算是走私集團間能夠互相監督、相互拆台,但有些潛規則,是大家都要遵守的。代理制之中的貓膩,就是其中之一。

    而彩鑽制要找貓膩,也是完全可行的,不過犯罪成本要遠遠高於一級代理制。

    永遠都不存在完美的制度,這一點,古今皆同。

    犯罪成本的高低,直接決定了彩鑽制的掘金量,比一級代理制高不了太多,因此三萬兩已經是商人大佬們的心理底線了。

    彩鑽也是一年一審,這個入門價格換算成商稅,相當於九十萬兩的貿易額。

    大明朝有幾個商人一年能經營近百萬兩的貿易?

    就算在場的商人大佬們都是大明朝頂兒尖兒的人物,想達到這個數額,那也是得拼老命的。

    說出這個價格,竟然沒有得到皇上的回應,那個肥胖的商人臉上,汗如雨下,雙手抖動得非常厲害,嘴唇抽搐著,說不出話來。

    「三萬五千兩。」韓邦奇將腦袋叩到地板上,高聲說道,這是他父親給他的最高數額。

    「朕准了,」朱壽笑了起來,「你是何人?」

    「謝陛下恩准,」韓邦奇不敢抬頭,「小民韓邦奇,家嚴是福建按察副使韓紹宗。」

    朱壽已經忘記了石文義對韓氏兄弟的介紹,對於皇帝來說,記不清楚這些小民的履歷,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再說宅男同學連石文義的履歷都不清楚,他只知道那個錦衣衛老大是劉瑾的狗腿子,這樣算起來,也算是自己小弟的小弟,暫時可以重用。

    「《皇家東海公司章程》可曾熟讀?」

    「爛熟於胸。【葉*子】【悠*悠】」

    朱壽盯著他,緩緩道:「六禁所謂何物?」

    韓邦奇快速回答道:「禁硝、金、鐵、銅、鉛、五穀出海。」

    「為何禁五穀?」

    「為京杭大運河沿岸的百萬生靈。」

    朱壽滿意地點了點頭,知道這不是一個純粹的書獃子,還知道海上漕運的最大弊端。

    其實宅男自己也不懂:海運明明遠遠優於河運,依明朝的海運實力,如此明顯的優劣比,為何明清兩季,還要選擇走運河?

    還是李東陽一語點醒:無他,唯百餘萬沿河民眾生計罷了。

    朱壽也並不知道,面前這個青年,ri後的成就也非常驚人,被譽為「文理兼備,像數可與邵康節,論道體乃獨取張橫渠」。

    邵康節,就是邵雍,北宋著名哲學家,易數無雙,有內聖外王之譽;張橫渠,就是張載,關學的創始人,理學的奠基者,有著著名的「橫渠四句」,被後世尊稱為張子。

    韓邦奇最後的結局很不妙,死於關中大地震,該役死傷八十三萬餘人,算是明朝最慘烈的自然災害之一。

    不過這些事情,離朱壽都非常遠,他也壓根不會去關心。

    「可有功名在身?」宅男皇帝望著韓邦奇,後世看多了YY文,他有著收集文臣武將的癖好,但悲劇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正德朝有什麼絕世武將和一代賢臣。

    因此要想把王守仁、仇鉞、楊銳這些一代牛人發掘出來,還需要漫長的時間和巧妙的機遇。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宅男的運氣不錯,王守仁雖然還在貴州蹲牆角,仇鉞也才剛剛被楊一清推薦出頭,但楊銳此時已經擢掌龍江右衛事,眼下在淮安督造漕舟。

    算算時間,當羅祥羅公公帶著銀子和人馬南下之後,楊銳正好被分到畢真和王偉的手下,楊指揮使的出頭之ri,已經是指ri可待了。

    「小民是舉子,」韓邦奇老老實實地回答,「舍弟也是,皆yu赴明年大比,以期為聖上、為大明肝腦塗地。」

    「果然是忠臣之子,」朱壽笑了,「宣,韓邦奇為東海公司董事會檢討。」

    檢討,是設置於如翰林院之類zhōng yāng機構的官職,從七品,負責類似文書校注與法規編修的工作,用後世的話來講,相當於董事會秘書。

    這可是連進士都不一定能獲得的肥缺,更何況是如今炙手可熱的東海公司。

    一時之間,旁觀眾人心中是各種羨慕忌妒恨,韓邦奇這個小小的舉人,看來是雞犬升天、簡在帝心了。

    不過韓邦奇卻高興不起來,一朝得道,可以少奮鬥二十年,固然是件喜事,但也意味著他的科考含金量降低了。

    當了檢討還需要科考麼?

    當然需要!

    明英宗天順二年起,大明有一個慣例:「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南、北禮部尚書、侍郎及吏部右侍郎,非翰林不任。」

    不想當丞相的舉人,不是好進士。

    從韓邦奇被委任為東海公司檢討開始,他的身上就被打上了「弄臣」的印記,就算他明年中了進士,在文官集團之中,也只能被歸為異類。

    朱壽並不清楚這個情況,他是皇帝,不需要瞭解下面的巨坑。

    而韓邦奇也不敢拒絕,這是天恩,不想做方孝孺的話,還是老老實實的幹活吧,弄臣就弄臣,話說成功的jiān臣也有不少。

    「微臣叩謝天恩。」韓邦奇再次把腦袋敲向地板,以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他已經成功混入大明朝的公務員隊伍,從現在開始,他可以自稱為臣了。

    「諸位可有異議?」張永張提督站在各位商人大佬面前,威風凜凜地替皇帝問道。

    這種打臉的小事,一向是張提督拍馬屁的時候,要是讓皇帝問出這句話,那就不是打臉,而是丟人了。

    皇帝跟群小商人,有什麼可商議的?這句話也就是走個過場。

    諸位商人自然不敢有異議,反正三萬五千兩,也就相當於一百萬兩左右的貿易額,比洗白黑錢所需要的成本,還是低了許多。

    三十多位各地商人代表,每人一個到數個不等的彩鑽資格,算起來也有近兩百餘萬兩銀子。

    雖然早就把數學還給了體育老師,但簡單的加法,朱壽還是會的。

    各級代理制撈到了三百多萬兩,其中單單五十四個一級代理,就是七十餘萬兩。加上彩鑽撈到的兩百餘萬兩,這次拍志會可謂是大獲成功。

    五百多萬兩,可以稱得上大明一次驚天壯舉,用羅祥羅公公的話來說就是:「他娘的,這次真是玩大了。」

    在八虎之中,暴虐程度僅次於張永和丘聚這兩位神人的羅祥,在拍賣會結束之後,數錢也數得心中亂跳。

    要知道,在大明朝,整個帝國最繁華的京杭大運河,七大鈔關年均稅收,總共也才三、四十萬兩,而一年一度的東海公司拍賣會,籌集的款項,就是它的十倍以上。

    如果換算成兩千料的大海船,那就是一千餘艘!

    在一百艘兩千料大海船就可以橫掃四海的大明朝,這個數字可謂是相當驚人。

    不過眼下不是永樂朝,正德年間的海船生產力,可以用一個字形容,那就是「渣」。如果還要更貼近一點,那就是「渣到姥姥家」。

    因此要將這些銀子變成無敵艦隊,還需要漫長的時間。

    名將、海軍、大炮、巨艦、軍校,你們在哪兒?朱壽的心中在熱切的呼喚。

    這是一顆熊熊燃燒著的宅男之心,裡面裝得滿滿的,全是大航海時代的熱血之情。

    至於理智?

    對於一個大明朝的昏庸宅男皇帝來說,理智這種東西,早就被他丟到山海關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