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陽踏天 第1689章 終章

大山沸騰，大城沸騰。

第一個沖上山的是一名魁梧青年，身披金色戰甲，手持金色長矛，眉心金色雷霆符號，閃動著讓人心悸的光芒。

“父親！”

他焦急低吼，雷霆符號大量，蒼穹上風云皺起，厚密的云層轉眼將一切籠罩，無數雷霆在其中咆哮。

轟——

轟——

億萬道雷光匹練般落下，浩浩湯湯似大潮，將莫語身影淹沒。與此同時他揚手一拋，金色長矛破開無盡虛無，悍然而至！

長矛沒入雷霆間，青年臉色大變，他如遭重擊噴出一口鮮血，瞪大眼眸中充斥著難以置信。

雷霆大潮散去，露出莫語身影，他手持長矛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黑火中的李靖，“這是你的兒子？很出色的年輕人，繼承掌控雷霆的力量，可這份力量，從一開始就不該屬於他。”

雙手握住略一用力，金色長矛如枯木從中折斷，潰散成金色雷光，消散到虛無之中。

金色戰甲隨之散去，一並成為齏粉的，還有青年魁梧厚實的身軀，他就這樣瞪大眼滿懷不甘死去。像是一株雜草，被隨手抹去，再不留半點痕跡。

李靖痛苦嘶吼，他閉上眼淚水長流，可剛剛流下來，就被黑火焚燒成虛無。可見對這個兒子，他極為喜歡。

“哦，又有人來了。”莫語微笑著，一如寒冰，抬手向前方點落。沖上山巔的美貌女子，身體頓時僵直，被整個鎮壓在空中，難以動彈半點。

“是誰呢？你的女兒？你的妻妾？”莫語看了眼李靖，笑容陡然殘忍，“管他呢，我不在意。”

美貌女子像是一朵盛開的花兒，被無形力量碾成粉碎，灑落下無數血腥淋漓，恐怖而凄美。

又一個老僕沖上來，被砸入大地，身軀四分五裂。

然后，山峰便安靜下去，無數驚恐目光匯聚而來，卻再沒有一個人愿意上前半步。

莫語笑容更勝，“李靖，這麼多年了，漫長到無法想象的歲月，居然只有三個人願意為你死，是不是很悲哀，很憤怒？沒關系，我會幫你釋放出這份憤怒，既然他們都捨棄了你，想必便是死光了，你也只會感到暢快吧。”

抬腳，輕輕一踏。

山峰微顫一層肉眼可見波浪，自腳下生出急速擴散，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籠罩整座山。

恐懼的、震怒的、逃走的、哭泣的……無數道身影，瞬間僵在原地，然後在下一刻，悄然散去。

整座山上，只剩三個人。

莫語突然皺眉，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但隨即散去，“好吧，殺百萬之數，也差不多了，就饒過這一城之人。我還需要點時間，你等等。”

隨即他轉身，不再看黑火中痛苦煎熬的李靖，直視蘇紅衣，“久別重逢，就不想跟我說點什麼嗎？”

蘇紅衣淚如雨下，“如果殺戮可以讓你解恨，你就殺吧，是我們對不起你，我早已經後悔！”

“對不起和後悔如果有用，剛才那些人就不必死了。”莫語搖頭，“你好像並不感到害怕？”

蘇紅衣抹去眼淚，露出動人心魄的笑容，“那是因為，我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啊。”

她解開紅色長裙，赤裸的高聳間插著一把匕首，直沒到底，隨著她的動作傷口崩裂，鮮血流出被紅裙吸收，所以它變得更加殷紅。

“我早就該死了，卻一直沒有死去，品味著透心而過的痛苦，等待你的到來。我從未奢求過，獲得你的諒解，只是要告訴你，我真的知道錯了，後悔了……對不起。”

噗——

蘇紅衣拔出匕首，永生花環的力量沒有發生作用，她倒在地面任憑鮮血流淌，將地面打濕。

莫語抱住她，憤怒咆哮，“為什麼？為什麼連親手殺死你的權利，都不給我！”

蘇紅衣抬手，撫摸他的面龐，蒼白凄然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因為，我知道你還愛著我啊。其實，當年你離開後，我就已經醒悟過來，那麼多年的陪伴我早已愛上你，只是我很笨，一直都沒有發現。”

“現在，你回來了，我能死在你的懷里，真好。”蘇紅衣空洞的眸子，突然泛出漂亮的光彩，輕聲歌唱，細微的音節透著歡快，一如那年湖上初見，他在岸邊作畫，她在船上素手輕彈。

歌聲止歇，蘇紅衣的手無力垂落，卻在落下的一瞬，被莫語握緊。

她閉上眼，再不睜開！

莫語突然落淚，原來那年在湖上，她也注意到了他。原來漫長的歲月間，她也一直愛著他。

怨恨嗎？當然。

後悔嗎？或許有，或許沒有。

重新選擇一次，還會這樣嗎？

莫語想了許久，突然輕輕一笑。

這一笑下，石階碎的一層恢復，長崖斷的一丈出現，星辰殞的一顆凝聚。

原來，終歸是宿命啊，只是這宿命，是他自己的選擇，無關其他。

那就還是這樣吧。

莫語抱著她，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然後閉上眼，似乎就這樣酣然睡去。

大雪停止，山河銀裝素裹間，突然響起酣暢大笑，李靖從黑火中掉落，大半身軀消失不見，可此時血肉瘋狂生長著，不需要太久，就能恢復如初。

“你死了，你卻還活著，那麼多年過去，你終歸沒能走出一個女人。只是這一點，你就不如我，永遠比不上我！”

“你以為，殺死的那些人，真的可以讓我心疼？兒子女兒，我只要不死，可以生出很多。你毀掉的一切，我都能重新建立。”

“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吃掉你，吃掉你們兩個，讓你們在我腹中團圓，這不是個很美妙的故事？”

李靖掙扎著尚未完好的身軀，向兩人爬來，眼中涌動著瘋狂與炙熱。他毫不懷疑，只要吞吃掉眼前的他們，他就能獲得前所未有的力量！

就在這時莫語睜開了眼，將蘇紅衣放下，手掌拂過她身軀化作虛無，或許如此他才能與祖靈再不分開。

抬頭看向李靖，此事，他所有瘋狂與炙熱僵在臉上，令整個人看去無比可笑。

“盡管我不是他，但對你依舊厭惡，所以請你死去，永永遠遠不再歸來。”

李靖張大嘴，蠕動生長的血肉，風化般快速消失，就這樣徹底的，在這世間消失。

死去的不止是肉身與靈魂，還有他冥冥中的烙印，此後哪怕億萬歲月，便是逆轉陰陽追溯時光長河，都不可能再將他從死亡中帶回。

就這樣煙消雲散。

莫語長身而起，回首山巔，喃喃道：“結束了。”

他體內，力量上的烙印，悄然散去。

轟隆隆——

驚天巨響傳出，那是力量在沸騰，彰示著他終於，完整的擁有了界外執掌者的力量。

蒼穹風雲動，界外巨獸咆哮，無盡威嚴尊貴，浩瀚直沖九霄。

穿過世界本源，進入界外之地，在那無盡黑暗中，不斷傳遞。

莫語神色間，露出幾分明悟，他看向蒼穹，似等待著什麼。

很快，一層層波瀾在蒼穹中出現，巨大的戰艦破開虛無，就這樣橫隔在所有人頭頂。

它是如此巨大，以至於只是半個進入世間，就給人徹底遮掩天空的感覺。

無形力量籠罩世間，令一切停止，無論時空都陷入封鎖狀態。

斑駁傷痕，猙獰的修補痕跡，都表明著這隻戰艦經歷了，怎樣可怕的戰爭。甚至於，它前端撞角上，還掛著不曾凝結的鮮血，或許它剛剛自戰場中脫離，就來到這里。

冰冷音節後，戰艦艙門打開，一道身影從中走出，他如蒼松般挺拔，青袍如玉雙鬢微白，行走間威嚴如海，似天地皇者。他眼神落到莫語身上，嘴角綻開溫暖笑意，拱手，“蕭晨，見過道友。”

莫語微訝，“蕭晨？”

青袍下笑容風華絕代，“你我本是同源而生，冥冥中自有因果，你曾有過我的名字，又有何不可？”

他抬手，一道九彩之光飛來。

莫語沒有阻攔，任憑它沒入腦海，然後就有無數的記憶，自靈魂最深處炸開，讓他真正醒來。

許久，他喃喃低語，“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世界。”

蕭晨微笑，“歡迎來到我們的世界。”

咻——

一團烏光，從戰艦中飛出，停在莫語身前。這是一把長弓，表面血絲斑駁，似骨頭上覆蓋骨膜，陰森煞氣鋪天蓋地。

“歡迎歸來，我的主人！”

劫煞戮天弓。

莫語握住它，“又見面了，老伙計。”

嗡——

嗡——

劫煞戮天弓震鳴，似興奮咆哮，然後便有漫天黑血煞氣，沖天而起。蒼穹上又有波瀾生出，第二艘巨艦就這樣，悄無聲息到來。它銹跡斑駁，似乎停靠了無數年，卻依舊散發著，驚天動地的暴戾煞氣。

艙門開啟，冰冷的機械音節響起，“恭迎您，我的主宰。”

蕭晨大笑轉身，“殺戮君主已經歸位，是時候讓它們知道，誰才是天地主宰的時候了。”

唰——

他飛回戰艦，艙門關閉開始飛離。

“你，還不來嗎？”

莫語猛地抬頭，手握劫煞戮天弓，一步踏入戰艦。

整個艦體如復活般，震碎一切銹跡，隨著一聲轟鳴，消失於層層波紋中！

九陽踏天 第1688章 最後【三】

山很高，山很大，山上很多人。

可這樣高的山，這樣大的山，山上這麼多人，卻沒有一個看到拾階而上的莫語。

他冷漠著，像是冰封中的一道影子，沉默前行中，似行走在令一個世界之中。

突然間，莫語輕輕皺眉，他發現眼前景色，與很久很久之前沒有太大的改變。

一切都是如此熟悉。

這是什麼，烙印他當年狼狽的身影，標榜自己傲然的戰績嗎？好吧，你們的確成功了，狩獵了世間最強大的存在。

可現在，我回來了。

莫語嘴角噙著一絲森然，冷冽中殺意縈繞，卻終掩蓋不住一絲，自最深處涌出的酸澀。

他走過長長的石階，一千三百二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層，他穿過長崖，一千三百二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丈，他抬頭看向天空，周天之上星辰無數，此刻卻只露出一千三百二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顆。

莫語面露沉吟，喃喃低語，“巧合，還是宿命？”他離開這，恰好一千三百二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年。

難道當年的一切，經歷的一切，所有烙印在他身體內外的東西，都是早已注定的內容？

莫語冷笑，揮了揮手。

於是，石階碎一層，長崖斷一丈，星辰殞一顆。

我不要宿命，既然發生了這一切，便只能以我的方式解讀，以我的方式終結。

便是冥冥之上的無形存在，也不能干涉。

莫語腳步未停，走上山中最高峰，穿過繚繞的雲霧，其內風雨雷電，卻不能沾染他半片衣衫。

走出雲霧一刻，眼前驟然明亮，燦爛光芒如流水，自蒼穹傾倒而下，煌煌然讓一切毫微必現。于是那遨游世界之外，大到遮蔽世界一角的黑影便越發顯眼，隱而不露的氣息如山岳臨頂，讓人心神顫栗驚駭。

最高峰上最高處，有一座院落，院中居住著一個，喜歡穿紅衣的女人。她叫蘇紅衣，她活了很多年，卻依舊美麗如當初，只是那年初見時清明透亮的眸子，已因歲月流逝而滄桑。

美的，只剩下一具空殼。

她面前站著一名男子，三十許模樣英俊不凡，金色長袍加身，便似融合了所有太陽的光芒，璀璨耀眼到無法直視。無上威嚴，自每一個細小舉動中釋放，似乎心念流轉，就能滄海桑田。

他的確能做到這點，因為他是李靖，執掌整個世界的無上存在，便是世界本源也要在他面前低頭。這樣的存在，本就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神龍，不死不滅永不墜落，釋放著無盡光熱照耀世間。

李靖本以為，他將永遠如此，可事實上，一切都可能在今天終結，所以他前所未有的恐懼。蒼穹上，那未曾降下的陰影，若有若無間給他一份熟悉。于是，塵封在最深處不愿想起的一段記憶，翻滾著出現在眼前，于是他確定了陰影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便越發恐懼。

那一年，蒼穹被界外生靈撞破，那人脫身逃走，鑄就了李靖心底最深最痛的一根毒刺。

想到這，李靖眼底閃過一絲怨恨，他看著眼前美麗的空殼，很想咆哮著質問，為何當時收手，給他逃走的機會。卻從未想過，沒有這個女人的出手，他早已化為無盡塵埃。

深吸口氣，李靖沉聲道：“師妹，你告訴我，是不是他回來了？”盡管竭力保持鎮定，可語氣中細微的顫抖，依舊能夠表明他內心深處可不言的恐懼。

蘇紅衣輕輕搖頭，“師兄，我不知道。”

清淡的回答，像一顆落下的火星，瞬間點燃李靖心頭怒火，猛地抓住她雙肩，聲嘶力竭咆哮，“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告訴我，他在哪，他在哪里！”

蘇紅衣淚流滿面。

這快意的一幕，清楚倒映在眼眸上，讓莫語臉上露出笑容，很冷很冷，像是寒冰雕琢而成。

他抬手，無形的力量在手中凝聚，變成畫板、變成畫筆，變成一張白紙。不需要墨汁，畫筆落在白紙上，便有色彩出現，寥寥幾筆便勾勒出兩個相峙而立的男女。

男人華貴的長袍，威嚴的氣息，如同整個人的復制，所以他眼中的驚恐，臉上的猙獰，也都躍然其上。對面的女人紅裙如火燃燒，炙熱燦爛間卻沒有辦法，溫暖她日漸冰涼的軀體。眼淚打濕了面頰，讓她身上那份哀然空洞越發清晰，就像一株美麗到極點的帛花，沒有生機卻迎著太陽怒放。

莫語畫的很仔細，每一處細節都要完美，他修改著完善著，臉上冰雕般的笑容越來越盛。於是天地間的溫度，開始以驚人速度瘋狂降低，雪花如鵝毛揮揮灑灑，轉眼便充斥了整片世界。

李靖身體驀地僵住，他看著大雪，盡管空氣中的冰寒，無法對他造成半點影響，一張臉還是徹底蒼白下去。

蘇紅衣眼淚越來越多，突然掙開他的手，凄然尖叫，“是你，你在哪？你出來！”

莫語放下畫筆，任憑它消散在天地間，從他臉上的笑容就能看出，對這幅畫是何等的滿意。他轉身，就這樣出現在風雪間，轉過去畫板，“看，我畫的怎樣？”

很多年前，在這個山巔這個院中，他曾無數次詢問畫中的女子，“看，我畫的怎樣”，所以這句話是如此熟悉，帶著穿過時空的力量，重重擊在她的心房上。

蘇紅衣呆呆站著，盡管是完全不同的樣貌，可共享永不凋零的生命花環間的顫動，不能作假。

他回來了，就在眼前。

李靖眼中的驚恐，在這一刻達到巔峰，他知道自己很強大，可更加清楚面前之人是誰。面對他，哪怕自己的力量強大十倍，也不可能有任何希望，所以他握住了蘇紅衣雪白的脖頸，因恐懼、絕望而扭曲的面孔，格外猙獰。

“馬上自殺，不然我就讓你眼睜睜看著，她在你面前死去！”

莫語看著他，眼神淡漠的像是空氣，“自殺嗎？”

李靖顫抖，“是！”他用力，掌上青筋暴起，女人雪白脖頸上多處青色指痕，無比醒目。

莫語輕笑，越來越大，最終震動四野，滾滾回蕩。看著蘇紅衣，他無比快意，“這就是你當年要救下的人啊，現在看來，正是一幕精彩的大戲。”

蘇紅衣閉上眼，眼淚滾滾，沒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內心，或許刀割這樣的形容都不足萬一。

李靖慌亂驚懼，“你愛她，你那麼愛她，愛到寧願被她殺死，那為什麼不能再死一次？我不信，你在騙我！”

莫語歸于淡漠，“其實，我今天沒有準備，與你浪費時間的，因為這件事情你雖然插手，卻從始至終都是外人啊。所以，你先走一步，我還有些話，要問問她。”

李靖眼珠突然瞪大，一股炙熱氣息，從他身體最深處洶涌而出，這些原本他最在意的力量，這一刻徹底終結他的生命。

黑色火焰自周身毛孔鑽出，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內，沒有瞬間將他燒成灰燼，而是緩緩灼燒著。

“啊！”

凄厲到無法想象的慘叫，從李靖口中發出，在這一刻傳遍整座山整座城。他在黑火中掙扎，像是摔上岸的魚，只能在絕望痛苦中，被焚燒成虛無。

這個過程，或許無比漫長。

九陽踏天 第1687章 最後【二】

深邃黑暗，如億萬歲月化解不開的濃墨，將所有一切包裹著，不分左右東西更無上下南北。極度冰寒，濃縮了超乎想象的絕對低溫，任何落入其中存在，都將被由內而外的徹底凍結。

這就是界外！

安靜的或許更應該稱之為死寂，這樣的環境下，當你沐浴黑暗中，感受著無孔不入的寒意，便是心神堅如磐石，也會油然生出幾分孤獨、寂寥。尤其，當你發現無論怎么樣，都不能走出黑暗與冰寒籠罩時，這種感覺便越發濃烈。

莫語安靜的行走在這黑暗中，他神色平靜眼眸沉穩，似乎不曾受到外界半點影響。

而事實，的確就是這樣。

界外掌控者，掌控一切界外之地，絕非一個空虛的頭銜，任這夜色再如何深邃濃郁，都無法遮擋他的眼，任這冰寒再如何深入骨髓，都不能靠近他周身。

莫語只是沉默的行走，像是走在自己的國度，平靜之間安然自若，沒有半點局促更無不安。

腦海中翻滾著的，是祖靈漫長歲月來的記憶，浩瀚無垠，為他掀開了一個兇險而浩瀚的世界。

其中最強大的存在，便是今日的莫語，也會感到心驚、忌憚。

強者的本能，執掌者的身份，讓他迫切的希望，踏入這全新的世界，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些事情，需要完成。

祖靈是上代執掌者，他被剝奪身份，他消散在天地間，可他遺留下的力量，依舊有著他深深的烙印。

這烙印是執念，一份便是死去也不曾消解，反而越發濃重的執念。

只有將這份執念解開，莫語才能夠徹底而完整的，將他遺留下的力量掌控在手中。

所以他要跨越億萬之遙，來到那個記憶中鮮明，卻不曾到過的世間，去了結這段糾纏無盡歲月的恩怨。

為了祖靈，卻也不僅僅是為了祖靈。

因為某種程度上說，祖靈是他，他也是祖靈，是分裂開的本源融合山的力量，新城的新的個體。

莫語未曾經歷過，祖靈的所有磨難，可他本能里，依舊對那這些深感厭惡。

所以，找到他們，剝奪掉他們不應該獲得的力量。

沉默前行，看似緩慢沒有盡頭，每一步落下都在做著無用的重復動作，可終歸是在前行的。

而且有著超出所有想象的，快到驚人的速度，只是距離太過漫長，便是光速的飆行，在無盡空間范圍的基礎上，也如同蝸牛艱難的蠕動。

但莫語并不是蝸牛，反而是這九天十地間最危險的存在。

一團巨大陰影，蜷縮著漂浮在黑暗中，像是感受到什麼，一對大日般的眼眸緩緩張開。

璀璨的光柱凝實如實質，瞬間跨越千萬里，照耀到遠方而來的旅人身上。

無窮威壓浩瀚意志，交融在一切跌宕起伏，似驚濤海浪滾滾而來。

所有一切在它面前，都要顫栗敬畏，埋首臣服！

莫語抬頭，平靜眼神似天地間一把寒刀，瞬間剖開兩道光柱，直接落在它的眼眸上。

短暫沉寂，低沉咆哮在無盡黑暗中響起，那巨大到似星辰的陰影，從遠方游弋而來。赫然是一頭不曾出現在任何典籍中，也沒有任何人知曉名字的太古巨獸。濃郁的時光氣息在它周身激蕩，只是一眼就能感受到，它經歷了怎樣漫長的生命，那是比天地存在都更加悠久的時光。

它無比強大，有著輕而易舉摧毀一處世界本源的力量，可這個時候它卻匍匐在面前，低下高貴的頭顱，向莫語表達著自己的敬畏。

因為它誕生於界外，便自一開始，就是界外執掌者的僕役。

莫語一步邁出，在它頭頂盤膝而坐，巨獸站直了身軀，低沉咆哮。

那滾滾聲浪，似無盡海嘯，席卷八方。

昭示著執掌者的歸來，代表著這片界外之地，又有了至高無上的威嚴。

莫語抬手拍拍它厚實的鱗甲，巨獸搖擺著身軀，游向遠方。

有巨獸代步，速度比莫語自己還要更快幾分，他有更多的時間去思考。

界外之地，存在著獨特的生靈，它們都是自虛無中誕生，不死不老不滅，擁有無窮的威能。

它們只信奉強大的力量。

當年祖靈狼狽逃出時，需要竭力隱藏自己的氣息，以免被界外生靈發現吞噬。

現在莫語歸來，便是無上的王者，重新恢復自己的榮光。

所以巨獸臣服，主動低下頭顱，成為他身下的坐騎。

所以，每行過一段黑暗虛無，都會有新的界外生靈伏在空間，低吼著向他送上自己的敬畏。

莫語微笑，輕聲道：“感受到了嗎？你的尊嚴已經恢復。”

他體內強大的力量，以某種整齊的節奏律動著，像是回應他，又或者釋放著某種情緒。

莫語點頭，“我知道，但你不要急，就快到了。”

說完這句話後的第二十七個年頭，無盡黑暗盡頭，出現一點暗淡光明。

巨獸低吼。

莫語睜開眼，眼神跨越無盡空間，幾分復雜流轉，“就是這。”他拍拍身下的大家伙，“收斂好你的氣息，不論任何時候，世界本源都不容破壞。”

巨獸點頭。

當巨大陰影覆蓋了天空，無形的威懾氣息，讓一切生靈陷入恐懼。

世界本源在顫栗，它感受到了巨獸的可怕，那是輕而易舉就能摧毀它的恐怖力量。

就在這個時候，沒有人發現，世間中多了一個，並不屬於這里的人。

莫語環視，看著生機勃勃的世界，它與外域世界毫無不同。

他站在一座巨大的城池入口，它是如此雄偉龐大，便是站在九天之上，也可清楚的看到。

當年，祖靈就是在這里，遭到背叛的吧。

現在，該結束這一切了。

唰——

一道身影出現在眼前，他有著挺拔的身軀，雙目如星辰，似最尊貴的王者高高在上。

他是世界本源的化身，代表著整個世界的力量，可此時臉上卻充滿恐懼，流露出哀求。

莫語搖頭，“必需有人死，但這個世界，會完整的存留下去。”

本源化身跪伏，誠摯道：“感謝您的寬宏。”

莫語擺手，他身影散去。

城門口驚慌失措的人群里，沒有人知道，就在剛才的呼吸間，他們已在生死的判決中走過一遭。

混亂中莫語進入城池，向著城中那座最高的山，緩緩行去。

城中為何有山？

因為這座世間最大的城，本就是圍繞這山興建的啊！

莫語臉色變得淡漠，祖靈的記憶噴桶而出，讓這一刻的他意念模糊，似乎兩人的身份開始交疊。他察覺到這點卻并沒有阻止，反而放開了身體的掌控，讓這份記憶中的執念掌控一切。

于是，莫語越發淡漠越發平靜，行走間，身上開始展露出既然不同的氣質。

這一刻，他就是祖靈。

跨越浩瀚空間而來，帶著無盡歲月的煎熬，再度回到這個地方。

去見一個人，要一個解釋，做一個了結。

第1686章 最后

深邃的界外虛無，濃縮了世間最濃郁的黑暗，可游動而來的巨獸，卻比這黑暗更加深沉。

它們像是，一條條游走在深海的游魚，節狀的身軀輕輕擺動，便釋放出無盡森然暴戾。

密集的眼珠，對稱分列在面龐兩側，涌動著冰冷的血色光芒，只一眼便靈魂顫栗。

三頭鋼鐵巨獸，鎖定了莫語身影，血色眼珠內，似有瀑布般的數據洪流肆意奔趟，冰冷機械音節，在死寂黑暗中響起。

“發現目標，鎖定目標。”

“危險等級，最高。”

“作戰目的，殺死目標。”

“執行！”

三頭鋼鐵巨獸，頭部同時張開，露出猙獰大口，一抹暗淡的黑紅出現，旋即猛地爆發。如火山噴涌，但這黑紅光柱的力量，卻比巖漿高出無數倍，它就像是這世間，所有毀滅火焰的融合。

強如莫語，面對這黑紅光柱時，也自心底深處，生出驚悚。這是一種，不屬于任何規則內的力量，換言之，它也就有著，摧毀一切規則的恐怖威能。

作為新的界外執掌者，界外世界就是莫語的領域，心念一動就可掌控萬千，所有一切皆在意志之中。億萬道法則，自虛無中出現，轉眼間便造就出，一條奔流的冰河。

它浩浩湯湯，不見首尾，流淌著的是深藍色的河水，冰凌在其中碰撞，發出低沉而瑣碎的聲音。極度冰寒，足以將落入其中的任何生靈，直接凍斃，甚至于極限境存在，都無法幸免。

可此時，驚悚一幕出現，黑紅光柱轟在長河上，那極致的寒冷氣息，竟根本不能對它造成影響，就像是幻影氣泡，碰觸瞬間便轟然崩潰，消散到虛無之間。

強大的界外法則，此刻憤怒咆哮，可任憑它施下無窮威能，都不能傷害三頭鋼鐵巨獸半點。

它們的力量，不屬于規則之中，那么它們本體，自然就不是規則的產物。

所以，任何規則之力，對它們而言，都可免疫！

莫語皺眉，一步退出瞬間貫穿無盡距離，作為界外執掌者，心念所動便是自身國度，可瞬間行至任何一地。

可很快，他眼眸劇烈收縮，露出震動之意，洶涌而來的黑紅光柱，竟也有著貫穿時空的能力，鎖定著他的身影，急速追來。

唰——

莫語停下，“這些年，又進化了嗎？”他喃喃低語，眼底閃過憂慮，但很快，就歸于平靜。

抬手一點，空間波動中，一片片黑影從中飛出。

在界外虛無中，依舊能夠呈現黑暗的，自然只能是，鋼鐵巨獸的尸骸。

它們劇烈扭曲著，所有眼珠都被打碎，沉寂中，釋放著冰寒氣息。

能夠殺死“游魚”的，只有它們自己，哪怕只是尸骸。

莫語拂袖，飛出的“游魚”尸骸，瞬間消失不見，再度出現時已將三頭“游魚”層層包裹。

他探手而出，五指握下！

轟——

轟——

無數“游魚”尸骸，像是巨大的石頭，將三頭“游魚”淹沒，恐怖碰撞聲浪瘋狂傳播。

突然，莫語臉色微變，腳步向后一踏，身影瞬間遠去。

這片界外虛無，突然輕顫，深沉到極致的黑紅光芒，自“游魚”尸骸中爆發。這些堅硬到，根本難以想象的鋼鐵巨獸，就像烈日下的白霜，悄然溶解、消散！

莫語神色凝重，“居然已經學會了，引爆能量裝置，看來這些年，因為界外執掌者的缺失，它們更強大了。”

他抬手，層層規則浮現，形成強大的禁錮，將能量自爆波動覆蓋。否則，不需要太久，這里就會聚集起來，難以想象多的恐怖“游魚”。

黑紅光芒漸漸沉寂，當一切毀滅波動消失，出現在眼前的，只是一片虛無。所有一切，都被焚化成灰燼，莫語沉默，神色越發凝重。

腦海中的記憶，許久后，他輕嘆一聲，“界外之地，這就是界外之地……”

他轉身，一步邁出，身影消失不見。

水之瓏滿臉焦慮，雖然勛涼、阿黛絲已經歸來，帶回莫語最終勝利的消息，可不見到他心頭始終難安。

他為什么離開？或者說，又有了新的麻煩。

突然間，空間波動起來，莫語從中走出，微笑道：“我回來了。”

水之瓏一下哭出來，縱身撲入他懷中，打濕前襟。

“好了，都結束了。”莫語輕聲安慰，“我已經可以，幫清兒、芝青她們恢復，你等我一下。”

水之瓏大喜，“真的？”

莫語點頭，“今日之后，我們一家團聚，再不分離。”

遠處。

阿黛絲輕嘆，“終于回歸正規，一切也能結束了。”

勛涼聲音在身后響起，“我怎么好像，嗅到了一股酸味？”

阿黛絲慵懶的翻了翻眼睛，“我現在很想找人打一架，你如果愿意的話，就繼續呆在這。”

勛涼大笑，轉身就走。

阿黛絲撇嘴，又看了一眼擁在一起的兩人，臉上終是忍不住的，露出溫暖笑容。

這樣的情景，雖然心里不太爽，可還是很美好的啊，莫語這家伙，算是苦盡甘來了。

走吧，養傷去，再待下去就礙眼了。

唰——

她消失不見。

歲月如梭。

當莫語第四個孩子出世后，距離終戰之時，已過去千年歲月。

這段時間，是他此生之中，前所未有的平安喜樂。

整個人的生命，似乎得以完整，而產生了某種升華。

可歲月，終究不可能，永遠在平靜中度過。

水之瓏輕揉著莫語眉角，眼神與旁邊的琴清兒、段芝青對視，眼眸流轉間似發出一聲嘆息。

莫語睜開眼，笑道：“怎么了？”

琴清兒把葡萄放到他口中，輕聲道：“夫君陪了我們千年，我們已無比滿足，您該動身了。”

莫語眉頭微皺，“我表現的很明顯？”

“沒有。”水之瓏滿臉溫柔，“是我們猜的，畢竟是夫妻，您就算是不說，我們也能感受到。”

段芝青，當然也能稱她雪幽寒，因為兩個人本就是一體，微笑著說：“夫君安心且去，我們在這里，等您回來。”

莫語大笑，“好！”他起身，依次吻過三女，“去了！”

唰——

身影消失不見。

再出現時，他在茫茫天海間，仰頭看著無盡蒼穹，神色漸漸肅穆。

咻——

劍鳴響過，勛涼身影出現，“界外之地，我定要暢游一番。”

阿黛絲悄無聲息，出現在另一側，“你若是敢偷偷走掉，我就帶著你大小老婆孩子，躲到一個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氣死你！”

勛涼瞥了眼，閃身退到一旁，這女人酸氣大的驚人，還是遠點好。

莫語搖頭，“我此去世界之外，是要幫人了結一份心愿，順便去確定一件事情，你們暫時留在這。放心，當我真正行走界外時，必定會回來，帶你們一起。”

勛涼皺眉，幾息后，緩緩點頭。

阿黛絲咬牙，“你去可以，但老娘排隊那么久，你還沒給我個交代，我不許你再找別的女人！”

莫語大笑，伸手抱了她一下，拂袖一揮頭頂蒼穹崩碎，邁步踏入無盡黑暗。

上一章吧，其實就能結束了，想想又寫了點，算是補充也可以看成番外，接下來還有一些，大概幾千字吧，慢慢更上來。《》就要落幕，感謝您一路的支持，感謝您一直的包容，希望新書還能再見。

第1685章 終戰降臨【七】

莫語臉色微變，一步邁出，瞬間逼臨祖靈，抬手點出。

轟——

億萬法則，剎那間涌出，層層編織，形成一道遮天屏障。

將祖靈，鎮壓在內！

但這一刻，祖靈嘴角，反而露出笑容，“你上當了。”

他抬手，輕而易舉撕裂了，法則編織屏障，一把抓住莫語。

“即便，你占據了一切優勢，但不要忘記，你本質上仍舊，是我培育的一顆果實啊。當我抓住你時，一切就將注定！”

祖靈大笑，身體猛地爆開化作血霧，將莫語吞噬，“最后的勝利者，是我，依舊是我！”

血霧翻滾，狂暴力量波動，令整個世界顫栗。

很快，祖靈身影再度出現，他著身軀，皮膚似日月光輝凝聚，自然散發著耀耀光暈，眼眸開闔間神光涌動如潮，似乎隨手一揮，就可讓這天地分崩離析！

祖靈轉身，看向阿黛絲、勛涼，“本座的果實，已完成使命，你們也就沒有必要，再存活下去。我便送你們一程，與他一起永墮黑暗，萬世不得脫身！”

抬手，恐怖到難以想象的氣息，在指尖凝聚。可就在這時，祖靈臉色大變，“不可能！”

恐怖氣息，像是被戳破的氣球，轉眼消散。

一道裂紋，出現在祖靈眼角下，露出下方，猩紅色的血肉。

“為什么不可能？”冰冷聲音中，莫語身影自虛無浮現，他臉色蒼白似大病一場，神色卻平靜漠然。

“之前你便說過，我們兩人一體，你有的我都擁有。既如此，分裂自身對我，當然不算什么。你吞噬了我的力量，卻并不完整，殘缺的你不可能存活，因為無論這個世界，還是界外本源，都不會允許，你繼續活下去。”

祖靈面露驚駭，“不！”

他抬手，重重轟在眉心，可這一次，他的身軀卻沒有爆開。

一股無形意志，已將他鎖定，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將他的狀態禁錮。

轟——

蒼穹崩潰，沒有任何人出手，是世界本源主動，將世界打開一個豁口。

外面，就是世界之外，界外法則雄踞之地。

無數銀色光團，揮揮灑灑落下，像是鵝毛大雪，轉眼將祖靈覆蓋。

每一顆光團，都如水般，悄然融入他體內，祖靈氣息越來越強，可他臉上神色，卻越發恐懼。

他僵直著，無法動彈半點，只能任由界外法則，將他逐漸充滿，然后漸漸的，超出承受極限。

咔嚓——

咔嚓——

無數細密聲音響起，祖靈身軀表面，一道道裂紋蔓延，數個呼吸后，就已遍布全身。他此時就像是一只，破碎的陶瓷人偶，只是每道裂紋下，都露出猩紅血肉，詭異而恐怖！

莫語抬頭，看向世界豁口，眼神落到那片，幽暗無垠的黑暗中，似乎在與其中無形的意志交流。

許久，灑落的銀色光團，在他頭頂凝聚，形成一只光明小盾，落入莫語眉心。

“不！”祖靈凄厲嚎叫。

莫語閉上雙眼，幾息后，緩緩睜開。

他依舊是莫語，卻與之間，再也不同。

因為，他得到了，界外法則的認可。

即日起，替代祖靈，成為真正的，界外執掌者。

一步起，一步落。

莫語出現在祖靈身前，輕聲道：“結束了。”

抬手，一指點在他眉心。

所有痛苦、掙扎、不甘，瞬間僵在臉上，祖靈眼中神采，快速消散。

一陣風吹來，祖靈身軀似風化了無數年，化作塵埃散去。

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只，玉質狀的暗淡小盾。

仔細看，就會發現，這只小盾與界外法則凝聚，融入莫語體內的，幾乎完全一樣。

莫語抬手握住小盾瞬間，它輕輕一顫，旋即變得通紅，溶解后的液體，沿著莫語手臂蔓延。

所經處，血肉虛化，竟在他手臂上，形成一個詭異紋身。

轟——

銀色光柱，自世界豁口中降臨，將莫語籠罩在內，瘋狂鉆入他體內。

新的界外執掌者已經誕生！

莫語所有傷勢，轉眼修復一空，釋放出氣息，以恐怖速度暴漲。轉眼間，突破極限上境層次，他所釋放的氣息，也在這一刻消失不見。

感應中，此刻的莫語，就是一塊石頭，一棵朽木，毫無氣息。

可他本身，卻與這世界，已融為一體。

他就是世界，世界就是他，天地間所有力量，都為他所用。

所以，才會感受不到他的氣息，因為萬事萬物，都已在他氣息之中。

界外執掌者，執掌諸天。

原來，這才是祖靈！

莫語眼中，露出一抹悲哀，融合祖靈生命徽章后，他自動獲取所有記憶。

自然知道，他因為什么，才落得今日境界。

站在祖靈的角度，或許做的這一切，都是天經地義。

對與錯之間的界限，何等模糊！

可即便，所有重新來過，莫語依舊不會，給祖靈半點生機。

因為你有你的執念，我也有我的守護。

“我會幫你完成心愿，然后世間一切，便與你再無干系。”

喃喃低語中，莫語體內翻滾力量，緩緩趨于平靜。

祖靈已死，但某種程度上說，他永遠都不會死去。

阿黛絲、勛涼滿臉狂喜，沖到莫語身前。

“結束了嗎？”

莫語點頭，“是的，結束了。”他抬頭，目光穿過世界缺口，落在無盡黑暗中，“現在，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你們回去報平安，我很快回來。”

阿黛絲面露擔憂。

莫語笑了笑“放心，現在沒有人，可以殺死我。”

語落他身影消失，沒有任何力量波動，就這般突兀離去。

勛涼微笑，“師弟的境界，已超出想象，他既然說無妨，就一定沒事。”

頓了頓，看著快速收縮的世界缺口，他眼露期待：“當我傷勢痊愈后，就會離開這個世界，無盡的界外之地，我總要去看一看。”

阿黛絲想了想，“我們一起去。”

勛涼挑眉，罕見的露出一抹打趣，“怎么，你不想跟師弟在一起？”

阿黛絲挑了挑嘴角，“他老婆夠多了，老娘就不跟著摻和了。當然，如果哪一天，我想要一個孩子了，他逃不掉！”

“哈哈哈哈！”勛涼大笑。

界外之地，無盡黑暗。

莫語神色平淡，看著視線盡頭，快速游動過來的鋼鐵巨獸。

第1684章 終戰降臨【六】

蒼穹漩渦，像是連通了一片無盡深邃的大海，漆黑如墨寒氣森然，翻滾涌動間散發氣息，令外域世界顫栗，世界本源瘋狂咆哮，可他的力量根本無法對漩渦造成影響，還未曾靠近，就被無形的意志，碾碎驅逐！

點點銀光，自黑暗浮現，像是深海游魚，順著漩渦進入此間天地。迥異的掌控氣息，從中釋放，盡管微弱無比，卻令天地間，浮現出億萬法則虛影，急速崩潰重組，形成新的法則。

數個呼吸后，天地表面看去，沒有半點變化，本質卻與之間毫不相同，已變成一處新的世界！

勛涼臉色大變，體內力量震動不穩，看著源源不斷涌入的銀色光點，口中咆哮，“界外法則！”

他抬手，一劍斬出，恐怖劍芒離體不過數尺，旋即崩潰不見。

這崩潰，是來自于外界，世界本身的碾壓，新的法則之下，不允許任何違逆的意志的出現。

祖靈神色淡漠，眼眸高遠冰寒，任憑一顆顆銀色光點，涌入到他體內。稍稍沉寂的氣息，頓時變得，以驚人速度，瘋狂暴漲！

“調動界外法則，對本座而言，或許會有些麻煩，若非不得已，我也不愿走出這一步。但既然，界外法則已降臨，你們便注定殞落，再無任何機會。”

祖靈抬手，點落虛無。

“囚！”

一字出口，新的天地法則隨之而動，虛空瞬間凝滯，似無形泥沼，將阿黛絲、勛涼籠罩。以極限境修為，在這虛空泥沼間，竟舉步維艱，可見其威能何等可怕！

“禁！”

第二字出口，祖靈言出即法，無盡天地法則，震顫著融入兩人體內，化為層層封禁，將他們的力量鎮壓。

“屠！”

轟——

天地法則，瞬間變得狂暴，似刀鋒般，在兩人體內瘋狂肆虐。

阿黛絲、勛涼身體同時繃緊，殷紅血珠自周身毛孔瘋狂滲出，轉眼變成血人。

啪——

啪——

血肉崩碎，深處露出白骨，甚至可以看出，內部蠕動臟腑。

兩名極限境存在，此刻如螻蟻般毫無抗衡之力，任其魚肉！

祖靈突然抬頭，向蒼穹漩渦看去，喃喃道：“已經找到我嗎？真是陰魂不散啊！”

他看向莫語，眼神冰寒，“沒有時間了，一切就這樣，結束吧。”

唰——

他身影，出現在莫語身前，抬手向他眉心點落。

就在，指尖即將落下時，莫語雙眼毫無預兆睜開。

轟——

他身體表面，晶瑩剔透血痂破碎，旋轉中無數碎塊，兇狠洞穿祖靈身軀，帶出一連串的血珠。

祖靈痛苦咆哮，“不可能，你怎會蘇醒！”他身影暴退，界外法則不斷涌入體內，修復受損軀體，眼中充斥著難以置信。

莫語抬手，銀色光點一分為二，向他匯聚過去，“我的確不會醒來，但你召喚界外法則降臨，就給了我機會……不要忘記，我本質上，與你并無不同。”

拂袖一揮，屠滅阿黛絲、勛涼的法則力量，轟然散去。

兩人此刻，幾乎看不出人形，若非極限境實力強大，早已經死去。

莫語點頭，沉聲道：“你們已幫我，爭取來足夠的時間，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他抬手，向蒼穹一點，那“轟隆隆”轉動恐怖漩渦，略微一顫旋即浮現裂紋。

可下一瞬，莫語臉色微變。

似乎有，一股無形意志，降臨到漩渦之中，將那些出現的裂紋，瞬間抹去。

祖靈仰天大笑，“沒用的，他們已經鎖定了，我氣機所在，便沒有辦法抹去。若非如此，本座早已召喚界外法則，將這三個障礙抹去，何至于等到現在。”

他眼眸深邃，落在莫語身上，似將他整個看透，眼中露出贊嘆與無奈，“你果然是一顆，難以掌控的果實，居然在我未曾插手你命運時，就分裂了自身本源。你現在蘇醒，很大程度上，就是它的作用吧？”

莫語點頭。

慶南家池塘中，那顆本源珠，此時已經破碎。

一時心血來潮，竟在生死關頭，成為救命稻草。

莫語不知該說，是自己運氣好，還是祖靈注定當死。

今日大局，已定！

祖靈嘆氣，似乎也已經，意料到這點。

他轉身，掃過一眼天地，“真是，不甘心啊。”

莫語面無表情，“因為你的意志，這處世界已死去太多生靈，這一切因果，都將落在你身上。”

頓了頓，他繼續道：“生于天地，卻破壞天地，它怎么可能，允許你再度強大。我注定，會終結你，開啟新的紀元。”

祖靈冷笑，“你或許從本源中，獲知到一些消息，但這世界，遠比你想想中，更加的恐怖。”

“世界之外，才是真正的黑暗領域，無盡殘酷等待著你，即便獲得漫長無盡的生命，那也只是煎熬。”

“或許今日，本座會消散，但我終究不會，真正消失。因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只是融合后，由你的意志主導而已。”

莫語沉默，旋即搖頭，“不要試圖用言語，瓦解我的心志，輸就是輸，贏就是贏，我只是我，永遠不可能變成你。就算你的記憶可以殘留，那也只能成為，我多出來的一段經歷，而不可能，影響我的意志。”

祖靈大笑，“你很聰明，但那又如何，今日未必有人，可以活著離開這里……而我，也還沒有真的失敗！”

轟——

祖靈出手，億萬條鎖鏈，自虛無中出現，呼嘯而來轉眼交織成，一張遮天蔽日大網。

莫語神色冷漠，抬手一點，海量天地元力，瘋狂匯聚過去。

那里，原本是一塊碎石，可此時，碎石瘋狂膨脹，變得通紅，釋放出澎湃熱力，最終猛烈燃燒起來！

它赫然，變成了一顆，洶洶燃燒的太陽。

憑空造日！

這就是界外法則，超脫世界本源之上，擁有無窮威能造化。

億萬鎖鏈，在太陽照耀下，瘋狂溶解，如巖漿般滴落大地。

祖靈贊嘆，“你居然已經，可以如此輕松的，掌控界外法則，看來今日，我注定要死去。既如此，本座便要這個世界，與我陪葬！”

他瘋狂大笑，暴戾氣息，從他體內瘋狂釋放，像是一顆即將引爆的超級核彈。可以預見，當他自爆后，極限上境的恐怖威力，會如颶風般，橫掃整個外域。所有一切生靈，都將死亡，甚至于外域本身，也會徹底崩潰！

第1683章 終戰降臨【五】

柳神對自己夠狠，不惜自我毀滅，也要拉祖靈共赴黃泉。

可事實證明，祖靈的兇狠，半點不在他之下。

當胸膛崩裂，血肉橫飛時，他便確定柳神的舉動，真的可以對他造成威脅。

所以，祖靈毫不猶豫反手，拍在眉心間。

巨響間，祖靈身軀炸開，碎成無數塊，射向四面八方。根植在他體內的火焰，隨著身軀爆開，同樣四分五裂。如此來，其蘊含的威能，就被大幅度削弱。

一塊血肉，突然蠕動起來，掠奪海量天地元力，轉眼間就生長成新的祖靈。

那些四散火焰，瞬間匯聚過來，順著周身毛孔，鉆入到他體內。

可祖靈臉上，卻沒有驚怒，反而露出一絲詭異。

新生祖靈自爆，可怕力量，瞬間撕裂天地，將圍殺的勛涼、阿黛絲拍飛出去。

柳神痛苦咆哮，神柳虛影劇烈震顫，旋即崩碎，翻滾著消失不見。

不過柳神，終歸是天地神柳化身，生命力之強，幾乎沒有盡頭。

崩潰的神柳虛影，開始艱難凝聚，只是無可避免的，陷入衰弱。

祖靈陰冷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居然還沒有死，那本座就費些力氣，再送你一程！”

又一團血肉，開始鯨吞天地元力，快速生長成為，第二個新的祖靈。

他身上，依舊纏繞著火焰，卻已稀薄許多。

“死吧！”冷笑中，祖靈自爆。

柳神痛苦咆哮，剛剛凝聚的神柳虛影，徹底破碎。屬于柳神的氣息，在快速消散，這棵遠古神柳在抵御祖靈之戰中，耗盡了最后的力量。

他將殞落！

柳神很平靜，在他施展生死契闊時，就聊到了，會有此刻局面。

只是無奈，自己的力量依舊弱小，哪怕拼上性命，也不能將祖靈殺死。

但他已盡力。

“兩位道友，莫語大人就交給你們了，切記絕不能，讓祖靈吞噬他。否則，你我所在世界，將徹底陷入毀滅，所有生機都會被抹去。”

祖靈拱手行禮，身體如同風化般，一顫變成無數齏粉，被風卷走消失不見。

蒼穹暴雨傾盆，血色雷霆閃耀九天。這并非本源操控，而是世界本身，交感極限境存在殞落，所呈現出的天地同悲。

祖靈身影出現，柳神死去，生死契闊隨之失效，可蒼白面龐表明，為殺死柳神，他也付出的極重的代價。

可這些代價，與莫語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能將他吞噬，所有失去的力量，都將恢復完整。

“你們退下，本座保證饒恕你們死罪，甚至可以給你等，追隨我的資格。”祖靈冷冷開口，“世界之外，大的你們無法想象，那才是極限境存在，真正應當縱橫之地，而不是為了別人葬送自己的生命。”

“現在，做出選擇吧，臣服于本座獲得新生，或者在今日，與這棵神柳一起死去。”

阿黛絲眸子閃動，“你所言當真？”

勛涼大怒，“阿黛絲，你做什么！”

祖靈微笑，“本座一言九鼎，自無食言的道理。”

阿黛絲轉向勛涼，“你我都是極限境，擁有無盡威能與漫長無盡的壽命，為何要在今日死去？”

勛涼眼眸冰寒，“莫忘記，若沒有師弟，豈有你今日！”

阿黛絲輕嘆，“并非妾身忘恩負義，實在局勢不由人，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杰，勛涼你難道不明白？”

“要活你活，我誓與師弟共存亡！”勛涼咬牙切齒。

阿黛絲搖頭，“既如此，妾身拜別勛涼道友。”她斂衽行禮，轉身道：“祖靈，我可以走了嗎？”

祖靈突然露出笑容，“你們兩人表演的毫無破綻，可本座一點都不信，而且可以確定的告訴你們，不必試圖為莫語拖延時間，他現在就是一顆等待本座吞噬的果實，不可能活過來。”

勛涼神色歸于平靜，“看來，是咱們想的太好了，柳神已經殞落，接下來到我們拼命了。”

阿黛絲微笑，“死就死吧。或許你我閉上眼，就發現自己，會進入一個新的世界，這未必就是結束。”

勛涼振臂，驚天劍鳴中，浩蕩天地元力凝聚而來，圍繞在他周身變成無數劍光。縱橫呼嘯凄厲破空，聲勢驚天！

阿黛絲身上，暴戾魔氣更加肆虐，可怕的氣息，令周身天地都變得震蕩不穩。

祖靈皺眉，他看著兩人，突然道：“你們還在拖延時間。”他看向莫語，又掃過柳神殞落處，眉頭皺緊，“難道，你們真的有辦法，將莫語喚醒？”

一步上前，似海嘯爆發，驚天動地氣勢，“轟隆隆”沖擊四面八方！

“不管你們想做什么，我都不準備再等下去，既然不遠臣服，那就死吧。”

祖靈抬手平推而出。

天地間，驟然出現一片大海，肆虐海潮，將勛涼、阿黛絲淹沒。

完成此事，祖靈毫不猶豫，邁步走向莫語。

一步起，一步落，他身影便已，來到莫語身前。

面露笑容，張開口，就要吞噬。

可就在這時，祖靈神色變得憤怒，一道劍影撕裂火海，直奔……莫語斬下！

阿黛絲冰冷聲音響起，“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允許，你吞噬莫語，獲得更強的力量。既然阻攔不了你，那就殺死莫語，讓你的盤算落空。這點，我想即便莫語清醒，也會答應。”

祖靈怒吼，果實狀態下的莫語，沒有太多抵抗之力，極限境全力攻擊，的確能將他毀去。

這點，他絕不可能允許！

拂袖將莫語送走，祖靈轉身，一拳轟出。

劍影剎那崩潰，勛涼口鼻泣血倒飛出去，可轉眼間，他便再度沖了回來。

阿黛絲身影，出現在不遠處，似乎松了口氣，“果然，你的力量開始衰弱，殺死柳神應該，損耗了你極多的本源。”

祖靈面無表情，“本座承認你很聰明，但虛弱的天龍，仍可以縱橫九天，你們在我面前，依舊是螻蟻。”

“本來，在沒有恢復實力前，本座不準備暴露，自己的氣息，但現在我已顧忌不了太多。”

“現在，就讓你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世界之外！”

祖靈抬起雙手，虛抱蒼穹，口中一聲咆哮。

聲音間，似乎蘊含著，某種難以想象的力量，瞬間跨越時空，抵達無盡遙遠之外。

蒼穹上，一只巨大漩渦出現，瘋狂旋轉，發出“轟隆隆”驚天動地巨響。

第1682章 終戰降臨【四】

以大世界生靈氣血、本源力量，凝聚成的十二大魔神，自一開始就不是，真正的戰爭機器。它們唯一的作用，就在于找到莫語，出現在他身前，然后將十二魔環的力量，注入他體內。

以此，開啟祖靈留在莫語體內的，終極控制手段。

世界無時無刻不在改變，所有預期的一切，都不可能完全遵從于個體的意志，這點莫語明白，祖靈自然也有應對。

雙方同宗同源，當他分裂開的力量，再度融合到一起，也就是莫語殺死外域祖靈分身，將他融合后，制約手段便已經開始激活。

直至今日。

莫語所有力量如隆冬之水，轉眼凝固再無法動用半點，周身似有無形氣機，將他籠罩著，漂浮于原地。

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

祖靈仰天長嘯，猙獰霸道氣息，此刻毫無保留爆發，充斥天地！

他抬手，向莫語一點。

嗡——

似無形大鐘震鳴，雖未真的發聲，卻讓此間所有人，心臟狠狠一顫。這是，來自生命層次上的，絕對壓制！

莫語皮膚，瞬間變得赤紅，他力量完全凍結，心臟卻以驚人速度跳動，驅動著鮮血在體內瘋狂流淌，發出“轟隆隆”低沉巨響。

阿黛絲尖叫，她不知莫語此刻經受著何等煎熬，但她知道這一切，都是祖靈所致。殺死他，一切就能結束！

轟——

長裙飄飛，滿頭秀發眨眼盡血，眼眸之中皆黑色。

她一步上前，抬手向蒼穹，狠狠一拉。

然后，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便撞碎虛空，降臨到外域之中！

不歸界。

它是一界，亦是神界主神守護獸，即便已經死去，其殘留下的軀體，扔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此刻，不歸界驀地裂開，像是一只大口，向祖靈吞去！

祖靈振袖一揮，恐怖力量如山洪，將不歸界震飛出去，根本不能靠近。

他轉身，鎖定阿黛絲，眼眸森然，“一切都該結束，你們也將一并消亡。”

嗡——

無形之力，剎那間降臨，將她籠罩！

阿黛絲臉上血色瞬間褪盡，她反手一指點在眉心，指尖落出頓時出現，一顆殷紅欲滴血點。

她的氣息，瞬間進入狂暴，將籠罩周身之力，悍然撕碎。

阿黛絲抬頭，誦念起短促音節，古老、浩瀚，每一個音節中，都似乎蘊含著撕裂天地的力量。

這是已經消散的，神道世界的力量。

魔誕生于十二主神間，她繼承魔的力量成新的魔，自然也就能夠掌握，十二主神的無上神通。

不歸界開始顫動，嚎叫似嬰兒夜啼，尖銳直刺腦海！

因為，阿黛絲此刻發動的，是十二主神聯手，才能開啟的主神守護獸之殞。

以守護獸的徹底毀滅，迸發出最強的力量，將敵人殺死。

祖靈眉頭微皺，他自然看出，阿黛絲燃燒魔力本源，才擁有此刻的力量，根本不能持久。

很快她就會，因為力量枯竭，境界崩潰而死。

可是，顫動的不歸界，讓他感受到了一絲威脅，雖然極弱，卻真實存在。

這表明，不歸界的自毀，已能夠傷害他。

祖靈抬手拍出，為了今日，他籌謀無數年，果實已經成熟就在眼前。

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所有隱患，都將被毀滅。

咻——

璀璨劍影，似星河劃過長空，氣勢如虹一往無前，決然而暴戾，與祖靈拍落一掌之力，悍然碰撞到一起。

雙方微顫，有瞬間的僵持，而后轟然崩潰！

勛涼變成血人，可他腳下，卻不曾后退半步，提劍之手微微顫抖。

能夠讓極限境劍修，握不緊手中長劍，足可知剛才的碰撞，是何等恐怖！

他受傷極重，可釋放劍意，卻達到前所未有的可怕程度。

劍修遇強則強，且勛涼今日，已抱定死志，劍心決絕下，更是令自身劍道之力，徹底暴走。

今日，注定是勛涼，此生最強之時。

在他倒下前，便是祖靈，也休想上前半步！

而此時，莫語周身已凝出一層血痂，晶瑩透剔似世間最好血玉，就好似他整個人，都是由血玉雕琢而成。

閉目漠然，氣息全部收回，微弱至極，已失去所有抵抗之力。

如果此時祖靈出手，必可將他吞噬，進而奪取他體內，融合的本我與世界氣息，最終讓整個世界，葬入他腹中。

阿黛絲、勛涼、柳神三人，就是莫語身前，最后一道屏障。

前面兩人已拼命，現在輪到了柳神。

他是遠古神柳本體，生于天地之間，對降臨自世界之外的祖靈，自心底里排斥與厭惡。

所以今日，即便沒有莫語的原因，柳神也會不惜一切代價，與祖靈死戰到底！

之前提及，柳神并非專司戰斗，更大的作用，是用于輔助。

可往往輔助型存在，都擁有著，某種殺傷驚人的終極手段，用于殺死自己，或者埋葬敵人。

這樣的手段，柳神就有。

他頭頂上，巍峨神柳虛影，突然燃燒起來，是真正的燃燒，而并非損耗神光。

神柳根莖、枝椏，全部沐浴在火焰之中，翻滾的火舌，釋放出澎湃熱力。

恐怖至極！

因為，這火焰可將極限境存在，焚燒成灰燼。

柳神臉色急速蒼白，似乎失去太多血液，眼眸之中，卻一片平靜。

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這平靜下，是一份萬事置之度外的漠然。

他已抱定死志！

柳神抬手，向祖靈一點，“生死契闊。”

同樣的火焰，自祖靈體內冒出，將他整個身影，徹底籠罩！

所以，這與愛恨糾葛毫無關聯。

有的，只是帶你一起，共赴黃泉的狠厲！

“啊！”

祖靈怒嘯，肆虐的火焰，似乎對他造成了極嚴重的傷害，眼中第一次浮現震怒。

他抬手一握，竟抓住洶洶火舌，一點一點向外拉出，就像是拉出鉆入體內生根的植物！

場面詭異而恐怖！

與此同時，柳神所在天地，突然間崩塌，黑暗似大口，將他整個身影吞沒。

阿黛絲咬牙，就要施以援手。

柳神平靜聲音，自黑暗中傳來，“他若殺我，便再好不過。”

下一刻祖靈怒吼，破碎的天地，被無形力量震碎。

柳神從中飛出，抬頭，鎖定祖靈，“你不敢殺我，我卻敢。”

反手，重重拍在胸膛。

噗——

一口鮮血噴出。

對面，祖靈怒吼如雷，胸膛血肉崩裂！

第1681章 終戰降臨(三)

魔影自爆是魔之力的終極殺傷手段，恐怖力量如洪流，將祖靈身影淹沒，即便他有極限上境實力，也無法全身而退。虛空波紋被沖擊破碎，洪流之力沖入黑袍，將他整個震飛出去，耳邊可聽到血肉呻吟之聲。
  祖靈大笑，氣勢如虹，“魔力雖然強大，但要殺本座，你還差許多。我當真是驚奇，莫語究竟有何手段，竟能讓極限之上超脫一切的存在，為他舍生忘死。”
  阿黛絲臉色慘白，竭力吸收綠色神光，對此一言不發。
  一聲劍鳴，剎那響徹天地，勛涼面容肅穆，一身劍道氣息，如血腥海域暴戾翻騰。抬手，長劍向前斬落，一道劍影瞬間而出，電光火石間刺至祖靈身前。
  
  這劍影，是他一生劍道意志分化而出，等同于自身部分根基，以此為攻瞬間爆發殺傷之力，比較之前‘精’氣神巔峰時一擊，要更加恐怖。
  
  祖靈點出指尖，與劍影碰撞，黑袍下覆蓋眼眸，爆發出刺目神光！
  
  轟——
  
  劍影崩，勛涼悶哼一聲，口鼻鮮血齊涌，臉‘色’慘白。
  
  祖靈手指血‘肉’崩裂，‘露’出慘白骨頭，其上血‘肉’蠕動快速滋生，卻被纏繞劍意不斷絞碎。一道道斬痕，落于指骨上，且有不斷向上蔓延趨勢！
  
  勛涼不知，莫語究竟面臨怎樣的兇險，但阿黛絲的拼命，讓他心底生出極大警兆。他自認，今日一切都是師弟贈與，既然他有兇險，便是舍棄這條‘性’命，也要幫他全身而退。
  
  柳神反道而行，并未上前爆下殺手，反而退后一些，釋放出周身澎湃生命力量，源源不斷涌入阿黛絲、勛涼體內。
  
  兩個人拼命已是極限，他要保留力量，況且他的作用，本來就是輔助大于直接攻殺，能不斷幫助兩人恢復傷勢、力量，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祖靈不去理會手指上肆虐劍意，轉身向十二大魔神所在，拂袖一揮。纏繞十二大魔神的柳枝，略微震顫，隨即轟然破碎。
  
  柳神悶哼一聲，頭頂神柳虛影劇烈震顫，神光明滅不定，顯然受了沖擊。可他終歸是天生神柳本體，力量只渾厚強大，遠超過世間任何極限境，生命力量更是崩騰如太古長河，永不斷絕！
  
  呼吸之間，神柳虛影枝椏搖擺，柳葉震顫間，重新釋放出萬丈神光，甚至比之前更加強盛。
  
  突然間，祖靈臉‘色’一變，第一次‘露’出凝重，轉身一拳轟出。這一拳看似極慢，卻有排山倒海之勢，浩浩湯湯直面而來，讓人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另一只拳頭，自虛無而出，直接碰撞到一起。
  
  沒有人可以形容，這是怎樣的力量碰撞，天地如紙糊般，被猛地撕裂成粉碎，可怕的力量向外席卷，浩浩湯湯如海嘯，翻滾之間發出驚天動地咆哮。
  
  外域世界本源，都在瑟瑟顫栗，因為這其中任何一道力量，都能輕易將它滅殺！它能做的，只有收縮自己的力量，脫離這片天地范圍，以免被‘波’及太多。
  
  莫語身影倒飛出去，神‘色’平靜淡漠，人在半空時便已轉身，直面十二大魔神。
  
  吼——
  
  吼——
  
  吼——
  
  十二大魔神仰天咆哮。
  
  黑‘色’血環，直接籠罩到莫語身上，如跗骨之蛆，一旦沾染就再也不能祛除。
  
  莫語神‘色’不變，似根本沒有看到，‘逼’臨瞬間抬手按落。這一按，似蒼穹降臨，攜帶無上之力，鎮壓十二大魔神。
  
  哪怕，他們每一個都有十萬丈高，力大無窮威能滔天，但在這鎮壓之下，依舊只有滅亡一途。
  
  血‘肉’迸濺，碎骨橫飛，滾滾黑‘色’氣血之力，瘋狂匯聚到一起，似乎想要融合。
  
  莫語指尖崩裂，一滴殷紅血珠飛出，其內有無數符文涌動，玄奧如天地。
  
  血珠離體，他臉‘色’微白，一雙眼眸卻更加明亮，似星辰般，熠熠生輝！
  
  咻——
  
  血珠沒入氣血之力，便似一根鐵椎，‘洞’穿了十二大魔神根基，瞬間‘抽’掉他們的脊椎。
  
  翻滾氣血，開始快速凝結，出現十二大魔神身軀，只不過此刻他們眉心符文已經毀去，氣息全無。赫然變成了，十二尊由氣血凝固而成的巨型雕像，“轟隆隆”巨響中砸落大地，鎮壓十二方位！
  
  莫語抬手，向祖靈所在，點落。
  
  轟——
  
  轟——
  
  轟——
  
  十二大魔神雕像，爆發出滾滾黑‘色’氣血光柱，似十二孽龍，轉眼間將他死死纏繞！
  
  可怕氣息，瘋狂翻滾著，撕裂絞殺。
  
  祖靈放聲狂笑，“以本座手段，鎮殺本座，莫語你果然，與我心‘性’相符。”
  
  黑袍下，眼神炙熱落下，像是看著這時間，最珍貴的寶物。
  
  莫語皺眉，緩緩道：“你究竟是誰？”
  
  祖靈抬手拉下黑袍，一張熟悉面孔，出現在眼前。
  
  莫語眼眸微微收縮。
  
  這張面孔，居然是祭天塔塔靈，又或者說，是海外天世界本源的化身！
  
  祖靈微笑，“難道現在，你還不明白，如果真的只是，要毀滅這個世界，本座早就可以做到。”
  
  “但我要的，是一顆果實，一顆可以讓我，可以歸返故鄉果實。所以，我只能小心翼翼的，不斷培養你。”
  
  “你的一生，都在我掌握，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我讓你知道，所經歷的一切，都是我讓你經歷。如此，你為何還不，接受自己的命運，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讓我帶你去看一遍，界外瑰麗風光！”
  
  莫語沉默，強悍意志鎮壓心頭‘波’瀾，“我承認，直到今日，我依舊小覷了你，我的一生，或許真的在你掌握。但，任何事情都有變化，都會改變，這天地如此，我也如此。”
  
  他抬頭，神‘色’恢復冷厲，眼眸閃動間，涌動著強大自信，“現在，我有三個朋友，他們本不可能誕生，卻因緣際會，擁有了今日強大的力量。我們聯手，足夠鎮壓你，煉化你，殺死你。”
  
  “祖靈，你謀劃了一切，卻無法掌握一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轟——
  
  極限上境氣息，毫無保留爆發，鋪天蓋地！
  
  祖靈嘴角，突然‘露’出一絲詭秘，“難道你以為，本座耗費諸多心力，鍛造出的十二大魔神，就是為了被你抹殺嗎？其實，他們已經完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使命啊，果實的力量已被‘激’活，你只能被我吞噬，除此外，還能做什么呢？”
  
  莫語身體驟然僵直，周身恐怖氣息，剎那消散

第1680章 終戰降臨【二】

混世大網崩碎，恐怖力量排山倒海沖擊，七萬兩千城中陣法節點，同時遭受重擊。

咔嚓——

咔嚓——

破碎聲中，無數裂紋出現，急速蔓延！

大地震蕩，掀起平地驚濤，無數人驚呼中，被震蕩出去。

口鼻鮮血狂噴！

嗡——

嗡——

無數彩帶出現，皆呈九色，將七萬兩千陣法節點籠罩，肆虐力量頓時被鎮壓。

這是，世界本源在出手！

它已與莫語達成了認同，將會全力以赴，幫助他擊殺祖靈。

否則，祖靈一旦成功，它也逃脫不掉，被吞噬掉的命運。

十二大魔神眉心，凝聚符文突然光芒大盛，他們腳下重重一踏，大地崩潰。下一刻，滾滾魔氣狂涌而出，鉆入大地深處，像是一條條肆虐大蟒，瘋狂吞噬著世界本源！

沒錯，那一團團不斷涌來，落入魔氣中的光團，就是世界本源的具現，在吸收大世界世界本源后，十二大魔神就被祖靈，賦予了這一恐怖的能力，掠奪世界本源。

轟隆隆——

天地震動，蒼穹轉眼，被雷云覆蓋，恐怖雷霆力量，肆虐翻滾！轉眼，雷落如暴雨傾盆，將十二大魔神淹沒。這雷，殷紅如血，代表著雷霆之中，最強大的毀滅。

唰——

一道道暗淡光紋，在十二大魔神身體表現出現，暗淡至極，卻散發著屬于外域世界本源的氣息。

滔天血雷，縱有無盡威能，卻誕生于世界之間，來自世界本源的驅使，自然不敢冒犯本源。靠近瞬間，就自然散去，化為純粹的能量后，反倒被十二大魔神吸收，令他們眼珠之中，開始有絲絲雷光閃耀。

吼——

怒吼聲，自天地八方傳來，這是世界本源的咆哮。

可是，它卻不敢凝聚現身，大世界本源的下場，它已經知曉。

祖靈之手段，當真可怕，竟可擊殺一界本源！

勛涼周身劍意，在這一瞬，達到前所未有的巔峰。

然后，一道劍影，眨眼跨越無盡空間，斬向十二大魔神。

整個世界，只剩余驚天劍鳴，除此外，再沒有任何聲息。

掠奪世界本源的十二大魔神，瞬間感受到強烈威脅，咆哮中抬手，同時轟出。

磅礴劍意，與暴戾魔氣，悍然碰撞到一起，時空已被扭曲，任何人都無法看到，其中的情形。

勛涼悶哼一聲，身上“噼啪”連響，每一道響聲后都會崩裂一道傷口，鮮血噴涌而出，轉眼將身上長袍浸透。

十二大魔神痛苦咆哮，眉心符文上，盡皆多了一道劍痕。

十萬丈身軀上劍意肆虐，轉眼間，魔軀受傷無數，黑色魔血滾滾流淌！

后方，混世大陣下，存活下來的魔神，再一次死傷慘重，幾乎十不存一。

這些恐怖魔神，經受連番打擊后，尚未來得及肆虐，就已被毀滅。

當然，這并不代表著，魔神大軍已失敗，因為死去的魔神力量，都被十二大魔神吸收。

他們，也就變得更加兇悍！

一尊受傷大魔神，突然轉身一拳轟出，他身后一群被庇護，不曾在劍意下橫死的魔神，身體直接崩潰。滾滾氣血，瘋狂匯聚而來，直接融入到他體內，魔軀上恐怖傷勢，轉眼恢復如初。

甚至于，其散發氣息，在這一刻，變得更加強大！

唰——

碧綠神光劃過空間，纏繞到勛涼身上，赫然是一根青翠欲滴，神光流轉的柳枝。

精純的生命力量，源源不斷涌入體內，讓他肉身傷勢轉眼修復，氣息重新變得強大。

從這一刻看，雙方廝殺，應該是平手。

勛涼斬殺了大量魔神，重傷十二大魔神，卻也將自身蓄到巔峰的劍勢，徹底釋放一空。哪怕現在，他傷勢已經痊愈，力量也在快速回復，卻已沒有辦法，再斬出剛才那般驚艷的一劍。

“三個極限境，真是讓我感到驚訝，莫語不愧是我培育至今的果實，有著超出想象的氣運與能力。”蒼老的聲音，在天地響起，沒有任何氣息釋放，卻讓勛涼、阿黛絲、柳神臉色齊變。

黑袍祖靈，自海外天世界虛無中走來，他舉止從容平靜，自然而然便流露出，強大的自信。

唰——

似乎能洞徹一切的眼神，將三人籠罩，祖靈聲音中，更多了幾分驚訝。

“界外法則、本源之力、魔的力量……你們的強大，超出本座預料。不過，莫語呢？難道他以為，憑你們三人，就是本座的對手。”

阿黛絲一步上前，周身魔焰燃燒，她一開始，就釋放出所有力量。

吼——

一道魔影出現，滔天暴戾不足以形容萬一，鎖定著祖靈悍然出手。

培育的果實……阿黛絲不知，祖靈說的是什么，但聯想到之前，莫語表現的不同尋常，她心頭就一陣陣沉悶。

所以，她毫不猶豫出手。

嗡——

滔天劍鳴，勛涼提劍在手，這劍就是他一生修行所凝劍道意志，強到極致卻也兇險到極致，一旦受損，劍道意志就將崩潰。

當然，此劍的威力，也強到極點！

柳神神色凝重，他誕生于天地間，本是天地寵兒，有著無與倫比的強大感應能力。

祖靈沒有出手，甚至未曾釋放出，半點強大氣息，可他的恐怖卻似陰云，籠罩了整個心神。

他毫不懷疑，祖靈有著輕易的，斬殺他們任何一人的超強實力，想要對付他，就只能聯手。

轟——

神柳虛影出現，似太古神木，鎮壓周天。

滾滾神光，如火山噴發，洪流般充斥周邊。

整個世界，呼吸之間，變成了綠色。

神光之中，阿黛絲、勛涼如虎添翼，祖靈卻要遭到，最強大的壓制！

這就是，柳神突破極限后，因屬于植物生靈所獲得的領域，也是他最強的能力。

綠色柳枝，悄然蔓延過去，十二大魔神來不及閃避，就被重重捆縛。

三大極限境，此刻毫不猶豫傾盡全力！

祖靈平靜如初，所做只是抬手，在身前一點。一指點落，虛空泛出波紋，層層波瀾間，將一切襲來力量碾碎。他踏立虛空，就站在那里，可任憑海浪滔天，都不能觸及他半點。

極限上境！

他竟也是，極限上境！

阿黛絲尖叫，眼眸盡數變成黑色，幽暗深邃似漩渦。魔影仰天嚎叫，周身魔氣沸騰如煮，混亂震蕩。

下一瞬，魔影炸開，似一輪魔月崩解，恐怖至極的力量，盡數轟向祖靈。

噗——

阿黛絲口鼻七竅鮮血狂噴，即便周邊碧綠神光，快速涌入體內，臉色還是徹底蒼白下去。

她已開始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