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隋末我為王 作者:吳老狼 (連載中)

瀏覽數: 134973 | 評論數: 337 | 收藏 12
關燈 | 提示:支援鍵盤翻頁<-左 右->
    組圖開啟中,請稍候......
發佈時間: 2014-5-1 08:26

正文摘要:

【作者概要】:吳老狼,男,貴州 - 六盤水,創世中文網與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歷史小說 > 兩晉隋唐 【內容簡介】:   犧牲了,穿越了,是隋末,還在賣力表演花樣作死大全的隋煬帝已經蹦達不了幾天,王 ...

回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5:54
第四百三十章 決戰李密

    大業十三年夏,六月二十四日,清晨辰時正,經過了一天多時間的仔細準備後,已經對峙糾纏超過兩個月的東都隋軍與翟李聯軍,各自出動主力精銳,在雙方主帥的親自率領下開拔出動,趕往雙方約定的會戰地點——十里堡

    旌旗蔽天,刀槍如林,東都隋軍出兵三萬,翟李聯軍總共出兵五萬六千,黑壓壓的人群馬頭猶如兩道龐大的洪流,緩慢而又堅定的向前流淌,逐漸互相靠近。

    決戰未開,斥候前哨戰已然打響,兩軍主帥都深知對方的性格奸詐卑劣,詭計多端,都派出了大量的精銳步騎擔任斥候,嚴密搜查道路兩旁山丘樹林,溝澗溪谷,不給對方任何的伏兵機會,行動期間斥候相遇,自然爆發出了一幕幕激烈廝殺,你追我逐,你砍我殺,步兵斥候深入林間遭到敵人步兵伏擊,逃出樹林又馬上有騎兵衝來接應,把追殺者打得落荒而逃,接著敵人又來增援,反追殺者又重新變成被追殺者,偵察每一處可以伏兵的位置都有可能遭遇生命危險,在曠野上只要滯留時間稍長,立即就有可能招來敵人騎兵的突襲衝擊,大戰尚未打響,雙方都已經有二三十名斥候將士血染沙場。

    雙方都在戰前做足了準備工作,喂飽戰馬將刀槍擦得雪亮自不用說,備足了箭弩、於糧與飲水也不用說,為了鼓舞士氣軍心,李密和翟讓裝神弄鬼,占卜求卦,將粉末裝的松香撒入火盆,製造耀眼紅芒,乘機求出此戰必勝的上上籤,哄得幾乎都是文盲的翟李聯軍將士歡呼成片;陳喪良則是在隋軍將士面前發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說,鼓勵將士奮勇作戰,報效國家朝廷,許下種種重賞,重提自己之前幾次會戰的屢屢以弱勝強,以少勝多,用自己的耀眼戰績來鼓舞軍心,振奮士氣。

    除此之外,陳應良又提前派出了三名使者,先後趕往板渚聯繫王世充,向王世充知會今日大戰,要求王世充在今天也向翟李聯軍的虎牢關東面營地發起進攻,分散敵人精力,也打擊和動搖對方軍心士氣。李密對此也早有準備,除了命令留守營地的後軍嚴防死守外,又交代營中守將向自己通報軍情時,務必要求傳令士兵嚴格保密,不許洩露王世充猛攻虎牢關東面的半點風聲

    巳時二刻正,距離稍近的翟李聯軍搶先抵達預訂戰場,迅速搶佔背光順風的有利位置,面西列陣,並且立即分出一支軍隊搶佔南面高地,居高臨下俯視戰場,保護住自軍左翼,只在右翼給東都隋軍留下了很小空間穿插迂迴,如願掌握地利。

    兵強將勇,兵力優勢,還提前搶佔了地利,自視極高的李密下令全軍佈置偃月陣,在兩翼部署大量步兵向前突出,形似偃月月牙,令徐世鼽與楊積善二將分別統率左右兩翼,自己與翟讓坐鎮中央,集翟李兩軍之精銳於中軍,構成月輪,為數不多的騎兵則被李密安排在了後方,做為突襲奇兵使用。這個陣形的特點是攻擊力強大,尤其注重對敵人兩翼的進攻,缺點是機動力稍差,能夠機動作戰的兵力不多。

    巳時三刻將至,陳應良也率軍來到戰場,在距離翟李聯軍半裡處立定腳步,迅速排兵佈陣,讓李密頗驚訝的是,機動兵力超過翟李聯軍的東都隋軍竟然主動放棄了機動優勢,佈置了一個防禦力很強的方圓陣,讓步兵組成一個個小方陣,呈環狀居外,騎兵居內,陳應良率中軍居於方圓陣核心,指揮全局,頂在最前面的是陳應良麾下最能打硬仗的闞校,長大陌刀雪亮如林,層層疊疊,讓人望而生畏。

    仔細觀察了隋軍佈置,有名將之稱的裴仁基開口,對翟讓和李密說道:「魏公,東郡公,陳應良以方圓陣迎敵,將騎兵藏於內部,目的應該是穩守反擊,先以步兵消耗我們的兵力體力,待我們露出破綻,再以騎兵突擊我們的薄弱處,從而扭轉戰局,爭取勝利。」

    李密微微點頭,贊同裴仁基的判斷分析,卻又眉頭有些微皺,因為李密很清楚,東都隋軍的方圓陣防禦力雖強,用來應對翟李聯軍的偃月陣,卻會造成軍隊接觸面廣戰線漫長的後果,繼而造成大量的士卒死傷,一貫奸詐的陳應良選擇如此佈陣,存心消耗翟李聯軍作戰兵力的意圖十分明顯,不利機動的方圓陣也注定了陳應良不可能輕易下令撤退,今天和翟李聯軍死拼到底的態度十分堅決。

    換成以往,陳應良有這樣的態度李密當然是求之不得,但是前天聽了張永通分析的自軍戰略局勢後,李密卻隱隱有些害怕和陳應良如此硬拚,因為李密的後方還有一個王世充,王世充的危險程度雖然不及陳應良,卻也不能完全忽視。

    這時,裴仁基的兒子裴行儼也開口了,指著隋軍陣中說道:「父親,你們快看,報也來了,就在陳應良的旗陣前方。」

    李密隨著眾人抬頭看去,見人人身披顯眼白袍的報國軍果然出現在了隋軍陣中,被陳應良佈置在了旗陣前方,位居其他隋軍騎兵之後,李密略一點頭,知道陳應良很可能安排其他騎兵衝鋒掩護,然後讓最忠誠也最勇猛的報國軍發起致命一擊。猜出了陳應良這一打算,李密又想起了一件事,忙向左右吩咐道:「多派熟悉官軍情況的斥候,繞著官軍方陣探查敵情,把官軍方陣後方的情況探報於我。」

    兩個多月來專心軍中事務的陳應良倒也不是白白辛苦,短短片刻之後,受到過嚴格訓練的東都隋軍已然佈陣完畢,陳應良滿意點頭之後,領了尉遲敬德和三狗子等將率領一軍出陣,到陣前大叫翟讓和李密出來答話,翟讓和李密欣然從命,同樣領了一支軍隊出陣,不過到了陣前後,兩邊主帥卻毫不客氣的張口就罵,陳應良大罵翟讓和李密是反國之賊,翟讓和李密也大罵陳喪良是暴君走狗。

    「李密,翟讓,你們一個是顯貴之後,一個是朝廷官吏,久食朝廷俸祿,不思回報君恩,反而聚眾作亂,反叛朝廷,罪該萬死。」陳喪良像模像樣的大喝道:「兩個反國之賊,還不快快下馬跪降?懸崖勒馬,求得一條活路?」

    「呸」李密很不講衛生的吐了一口濃痰,大罵道:「陳應良,你這條搖尾乞憐的暴君走狗暴君楊廣荼毒生靈,殘害百姓,罪惡滔滔,天地不容你這個狗官助紂為虐,同樣罪不容誅聰明的話,快快跪地投降,不然我大魏義軍揮師進攻,你就悔之晚矣」

    「宵小鼠輩也敢口出狂言?」陳喪良放聲狂笑,然後突然一改之前文縐縐的語氣,破口大罵道:「李密小兒你娘的十八代祖宗你狂什麼狂,你無非就是仗著你旁邊有一個翟讓給你當替死鬼擋箭牌,有單雄信、徐世鼽這幫瓦崗傻鳥給你衝鋒陷陣,被你賣了還給你數錢,否則就憑你這副鳥樣,也敢和我正面對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翟讓這個傻鳥聯手,實際上就是貪圖翟讓麾下的精兵翟讓你這個老憨貨,聰明的話趕快把李密宰了,不然的話,你的腦袋遲早有一天要被他拿了當夜壺用」

    雖然很清楚陳喪良從來就不修口德,可萬沒想到陳喪良會罵得如此惡毒,惱羞成怒之下,李密大喝道:「何人替我拿下陳應良狗官首級?」

    冷兵器戰爭中真正出現的鬥將場景其實屈指可數,但一員猛將率領少量精銳衝擊敵陣的場面卻常常出現,所以李密的話音未落,裴行儼立即大聲答應,率領十餘名親兵沖上前來,陳應良見了大怒,大罵道:「裴行儼,你這個賣國求生、舍妹棄母的狗賊,也有臉在我面前出現?尉遲敬德,替我擒下此賊」

    「末將遵命不用人幫忙,我一個人足夠了」尉遲敬德應諾大吼,孤身一人提槊拍馬,直取裴行儼,李密和翟讓等人都知道裴行儼的武藝,見此情景無不心中暗喜,都道此番裴行儼必然大獲全勝,自軍可以輕鬆搶佔先機。

    殘酷的事實讓李密和翟讓等人跌碎了眼鏡,裴行儼固然是勇不可擋,長槊破風,勢如閃電,尉遲敬德這邊的槊法卻更快更猛,不閃不避只是直取裴行儼胸膛,裴行儼識得厲害知道一旦被扎中斷無生還之理,略一膽怯就閃身躲避,尉遲敬德趨馬直進,又直取裴行儼身後親兵,長槊橫掃,槊尖準確命中目標,竟立時將一名裴行儼親兵的腦袋砸得粉碎。

    隋軍將士轟然叫好,李密和翟讓等人則臉色微微一變,這才明白當初在羅口時,陳應良為什麼敢領著這名黑臉將領三人三騎阻攔他們的七千精銳,而尉遲敬德則威勢不減,三下五除二就殺散身旁敵人,從容挺槊迎住掉頭殺來的裴行儼,以一敵眾毫無懼色,還絲毫不落下風。陳應良這邊卻不敢讓尉遲敬德一人冒險,大喝下令間,十餘名親兵好手提刀撲上,替尉遲敬德接住裴行儼的親兵,讓尉遲敬德可以心無旁騖的與裴行儼專心廝殺。

    這一戰更是讓雙方主帥手心出汗了一把,裴行儼和尉遲敬德兩大猛將的正面廝殺固然是驚心動魄,招招凶險,時時危機,普通士兵之間的較量也是慘烈異常,刀來槍往血肉橫飛,橫刀削去天靈蓋,鮮血與腦漿一起飛濺,槍矛刺穿肚腹腸胃,血紅的腸子流滿一地,刀槍碰撞之聲始終不絕於耳,抱在一起在地上滾爬扭打、拳打腳踢連牙齒都用上的就有好幾對。

    廝殺間,尉遲敬德和裴行儼突然各自用左手抓住了對方的槊桿,奮力搶奪對方武器,扭轉扳折,牙關緊咬比拚氣力,左門神尉遲敬德搶不下裴行儼的馬槊,怪力男裴行儼也奪不了尉遲敬德的兵器,最後砰砰兩聲響,兩桿歷時三年方能製成的馬槊彎曲到極限之後,竟然先後折斷,尉遲敬德和裴行儼各執兩截斷槊,又在馬上揮舞亂打。

    這時,陳應良親兵隊伍裡的十幾名好手已經佔了上風,幾名殺死對手的隋軍士兵立即沖上前來幫忙,其中一名隋軍士兵還把搶來的武器遞給了尉遲敬德,裴行儼見情況不妙,只能是趕緊拔馬往回就走,他餘下的親兵也立即敗下陣來,尉遲敬德本想追趕,卻被陳應良叫住,只能是叫罵著恨恨勒馬,旗開得勝的陳喪良卻大笑著下令歸陣,對尉遲敬德等人的表現讚不絕口。

    出兵受挫的李密和翟讓也鐵青著臉回到了自軍旗陣,裴行儼上來請罪,李密也沒計較,揮揮手就讓裴行儼退下,而裴行儼剛退下,他老子裴仁基又走了上來,滿面喜色的拱手說道:「魏公,東郡公,大喜,適才斥候來報,官軍的方陣後方,有一段防線的官軍隊伍,打的是無敵營的旗號。」

    「無敵營?」李密和翟讓這一喜非同小可,趕緊順著裴仁基的指點又去觀察隋軍陣勢,雖然因為距離過遠和隊伍阻隔,沒能看到那面陳喪良親筆手書的著名隋軍旗號,但也知道了那支著名隋軍的大概位置。心中暗喜之下,李密與翟讓匆匆商議了幾句,然後立即調兵遣將,安排軍隊出擊,主動向隋軍發起進攻。

    戰鼓聲中,正式的較量開始,三支兵力大約千人左右的賊軍步兵三路出擊,一路直取隋軍正面,兩路去包抄隋軍方陣兩翼,隋軍將士依令按兵不動,堅陣以待,先是以弓弩壓制敵人衝鋒速度,然後再以刀槍迎敵,與賊軍展開陣戰廝殺。

    陣戰廝殺的結果是賊軍這一路慘敗,闞校率領的隋軍陌刀兵陣形嚴整,配合嫻熟,正面發起進攻的賊軍步兵不要說沖潰他們,就是想要衝到可以近身肉搏的位置都是難如登天,隋軍的長大陌刀則是起落翻飛,直劈橫削,把迎面衝來的賊軍士兵殺得是鬼哭狼嚎,屍橫遍野,不管賊軍督戰隊如何催促逼迫,正面衝鋒的賊軍隊伍還是迅速敗下了陣來

    南面右翼這邊的情況也不錯,因為南面的地勢開闊,適合軍隊集結輪轉,壓力最大,陳應良在這個位置安排了羅士信與賀延玉兩員猛將坐鎮,他們麾下的齊郡精銳不僅有力抵擋住了敵人衝鋒,還不斷支援友軍小方陣,把突入隋軍方陣空隙間的賊軍士兵碾得粉碎。

    北面左翼的情況稍微有些糟糕,坐鎮在此的牛進達與賀蘭宜等將雖然也極力抵抗,但他們麾下的東都隋軍畢竟不夠精銳,僅僅只是沒讓賊軍殺進方陣內部,卻壓制敵人衝鋒不力,給了賊軍近身肉搏的機會。不過好在陳應良此前就已經考慮到了這點,讓東都隋軍負責的是北面戰場,這個位置的丘陵較多,地形起伏坎坷,不利於大量軍隊集結,更不利於騎兵衝鋒,所以這裡即便是薄弱處,翟李聯軍依然還是難以在此投入重兵,完全掌握局部上風。

    李密不肯放過任何一個打敗陳喪良的機會,發現隋軍的北線戰場力量較少,李密立即下令增兵北線,盡最大限度向隋軍的北線增壓,打擊隋軍的軍心士氣,也牽制隋軍的精銳預備隊。旁邊的裴仁基見了李密安排,忙提醒道:「魏公,巳時已過,太陽逐漸當空,再不加緊向官軍的正面施壓,再拖延下去,陽光方向可就對我們不利了。」

    抬頭看了一眼萬里無雲的晴空,李密猶豫了一下,還是轉向翟讓說道:「東郡公,裴將軍說得很對,雖然官軍的正面防禦最強,但我們如果不抓住光線有利的最後機會,趕緊在正面佔據上風,拖延下去,我們的正面就太不利了。

    翟讓明白李密的意思,也抬頭看了看天空烈陽,知道如果繼續浪費時間,太陽一旦轉向西方,自軍就算從正面發起強攻,也必然會遭到刺眼陽光帶來的於擾影響,對攻擊方十分不利。所以咬了咬牙後,翟讓命令道:「裴仁基,給你兩千精兵,強攻官軍正面。」

    裴仁基應諾,立即依令而行,精兵出擊的氣勢也非同凡響,兩千經過無數實戰歷練出來的瓦崗精銳陣形整齊,行動一致,舉手投足間殺氣騰騰,為了對付隋軍陌刀,還立起了整整兩排長盾,配合以投槍長矛,如牆推進,兵馬未至,冰冷殺氣已然撲面而來。為了給這兩千瓦崗精銳幫忙壯聲勢,李密還又從自己麾下抽出了三千步兵上前,尾隨行動

    與此同時,陳喪良也對初次參與會戰的遠房表弟裴行方說道:「行方,知道翟李賊軍為什麼要加強對我們正面的進攻麼?因為光線,這個時候太陽是從東向西照,對賊軍進攻我們正面有利,但如果到了下午,太陽光線就對我們有利了,所以賊軍才抓緊時間投入精銳作戰,這是最正確的做法。」

    裴行方點頭,謝了遠房表哥的指點,又道:「兄長,這支賊軍氣勢不凡,統兵的又是我們那位名將伯父,怎麼辦

    「只能硬頂,我佈置這個方圓陣,等於是主動讓出機動權,目前只能是讓闞校硬頂。」陳喪良聳聳肩膀,然後才說道:「不過還好,我們那位伯父所謂的名將名頭,水分很大,闞校頂得住他。「

    被陳喪良言中,闞校確實頂住了裴仁基,但也頂得十分艱難,靠著長盾掩護衝到隋軍陌刀隊正面近處,裴仁基大喝一聲,瓦崗士兵立即投出了三輪標槍,投槍破空,呈弧形飛出,沿拋物線落入隋軍陣中,不少隋軍陌刀手中槍倒地,陣形出現破綻,瓦崗精銳立即發起衝鋒,吶喊著衝到隋軍近處,一些瓦崗士兵還如同遊魚泥鰍一樣的鑽進隋軍陌刀兵倒地後露出的空間,隋軍士兵手中陌刀長大運轉不便,後面的短刀手衝上來補漏時,已經有不少隋軍將士被瓦崗軍的短兵器砍倒刺死,瓦崗軍乘虛而入,成功殺亂了隋軍陌刀兵的第一排防線。

    見情況不妙,闞校趕緊親自率軍上前,接住瓦崗士兵,接應前軍後撤重整,裴仁基卻不肯給闞校這個機會,率軍緊逼不給隋軍輪換機會,兩軍糾纏廝殺,背光而戰的瓦崗軍略佔上風,不斷拚命擠壓搶佔空間,闞校被迫放棄列隊而戰,率軍與瓦崗精銳展開混戰,傷亡數字也隨之迅速上升,後面的李密軍步兵也乘機殺上,對其他的隋軍小方陣展開進攻。

    讓李密和翟讓等人歡喜萬分的是,為了扭轉正面的被動局面,陳喪良竟然立即投入了一批預備隊,幫助闞校重整隊形和奪回空間,見此情景,李密也立即加強了對隋軍兩翼的進攻,還不顧隋軍南線的戰鬥力較強,命令自軍左翼的楊積善率領右翼脫離本陣,迂迴到開闊南面發起強攻,結果羅士信與賀延玉雖然擋住了楊積善的強攻,卻也因此被楊積善有力纏住,難以抽身增援其他戰場。

    接下來的戰事既殘酷又枯燥,力量佔優的瓦崗軍強攻強攻再強攻,處於弱勢的隋軍抵抗抵抗再抵抗,正面與兩翼三個戰場殺聲震天,血肉狂飆,人頭交織如麻,殺得滿身是血的兩軍將士處處可見,劉黑闥兄弟率領的預備隊不斷四處出擊補漏,與殺入隋軍陣中賊軍士兵廝殺激戰。結果翟李聯軍雖然佔據一定上風,卻始終無法衝破陳喪良的烏龜方圓陣,秦瓊和程咬金率領隋軍騎兵仍然在陣中按兵不動,報也一直躲在其他騎兵的背後,沒有任何動靜。

    陳喪良死活不肯出動騎兵的原因李密知道,無非就是等翟李聯軍久戰疲憊,露出破綻,然後發起突擊,屆時光線也肯定轉為對隋軍有利,隋軍騎兵衝鋒突襲的把握能夠大上許多,但李密並不畏懼這點,太陽才剛剛居中,李密就叫來了率領騎兵的單雄信,向他吩咐道:「官軍方陣的背後,有一個位置打著無敵營的旗號,你帶騎兵迂迴到官軍背後,猛衝那裡,得手之後,馬上直搗官軍旗陣,明白不?」

    「明白」單雄信大力點頭。

    這時,陳喪良也順著李密的心意走了一步昏棋,竟然命令報國軍上前,越過秦瓊和程咬金兩軍,突出到了騎兵前方,擺出了準備用報國軍衝擊翟李聯軍正面的架勢。見此情景,李密和單雄信都是大喜過望,李密拍著單雄信道:「單將軍,天賜良機,看你的了」

    「魏公放心,不拿下陳應良狗官的腦袋,末將誓不收兵」單雄信大聲答應。

    說罷,單雄信一拱手,立即飛奔了下去組織騎兵出擊,李密又轉向了翟讓,大聲說道:「東郡公,必須再加強對官軍正面的進攻,壓縮官軍騎兵的衝鋒空間,也給單兄弟爭取時間。」

    看了一眼遠處激戰正酣的隋軍陣地戰場,翟讓拔出刀,惡狠狠說道:「這一次,我親自帶兵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5:54
第四百二十九章 指點敵人

    「媽拉個巴子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玩過兩次命了,還怕玩第三次?拼他娘的了」

    抱著這個決死的念頭,懷揣著陳喪良的親筆書信,張永通第三次孤身一人來到了虎牢關下,面對著關牆上成排上千的明晃晃箭尖,大聲提出了入關要求,還十分不給賊軍面子的直接點了翟讓的名,道了李密的姓,既沒禮貌,更沒素質,舉止言語像極了他現在背後的禍首元兇陳喪良。

    張永通這次差點掉了腦袋,已經被陳喪良給坑怕了的翟讓一家人聽說又有東都隋軍的使者前來,第一反應就是陳喪良又來下套設陷阱了,然後翟讓下意識的拒絕接見,翟弘和翟摩侯父子還下令放箭射殺張永通,好在邴元真和賈雄等謀士力勸阻止,說兩國相爭尚且不斬來使,何況大家還同是一國之人,就算不想見他也不必放箭,可以把他直接趕走了事,翟讓這才沒聽翟弘父子的餿主意,下令把張永通趕走。

    命令傳達後,過了一段時間,傳令兵又重新來到堂上,向翟讓稟報導:「東郡公,官軍使者不肯走,說有大事一定要見你和魏公,還說請東郡公你放心,這一次他沒有任何惡意,僅僅只是交戰雙方尋常的使節來往,見面後東郡公你如果覺得他試圖對你不利,你也可以馬上一刀宰了他。」

    「陳狗官派來的使者,能沒有惡意?天下奇談」重重冷哼了一句,又盤算了一下,翟讓還是點了點頭,吩咐道:「把他帶來吧,在院子裡準備一個斷頭台,叫劊子手準備,他進來的時候告訴他,他如果敢耍花招,那裡就是他的人頭落地之處」

    傳令兵答應,這才飛奔了出去傳令,那邊翟弘和翟摩侯父子又勸翟讓慎重,不要再上陳喪良的惡當,翟讓沒好氣答道:「這個還用你們提醒?我就是想看看陳狗官又想耍什麼花招,派個人,去把魏公請來。」

    「請他來又有什麼用?他要真是陳狗官的對手,我們會被陳狗官耍得這麼慘?」翟摩侯嘀咕,但還是依令行事,派了一個人去虎牢關東門外邀請李密。

    一再堅持的張永通終於還是得以進到了虎牢關,被瓦崗士兵要求參觀斷頭台時,歷史上敢以士兵身份慫恿王世充發起偃師決戰的張永通嗤之以鼻,還親手試了劊子手的斷頭刀鋒利程度,以示不屑,這才微笑著進到大廳,十分有禮貌的向已經見過兩次的翟讓拱手行禮,道:「小使張永通,奉東都洛陽陳留守之令前來拜見翟前輩,前輩安好。」

    「怎麼又是你?」翟讓認出了張永通,道:「記得前兩次陳狗官的書信,好像也是你送來的吧?」

    「前輩好記性,正是晚輩。」張永通點頭,又從背上解下了包裹,從中取出了一個木匣,說道:「晚輩這次奉命前來拜見翟前輩,陳留守還讓晚輩給翟前輩你順便梢來了一份禮物,請前輩收下。」

    無比警惕了看了一眼那個木盒,曾經給陳喪良送過女人衣服的翟讓這才努嘴示意,讓親兵代自己收下又轉呈到自己面前,再打開一看時,翟讓發現陳喪良送給自己的,竟然是一顆不小的老山參,旁邊的翟弘和翟摩侯趕緊提醒道:「賢弟(叔父),小心有毒,不要忘了孟讓的教訓丨」

    「兩位將軍,人參裡能下毒?往那裡下?」張永通笑了,笑道:「我們陳留守是知道翟前輩今年已經五十有五,漸近耳順之年,長期鞍馬勞頓逐漸的年老體弱,這才派小人給翟前輩捎來一顆人參,給翟前輩滋補身體,完全是一番好意,還請兩位將軍不要誤會。」

    無比狐疑的看了一眼張永通,又仔細檢查了禮盒裡沒有其他花樣,還汲取教訓丨掀開紅綢檢查盒底,見一切無異,翟讓這才點頭說道:「多謝了,想不到陳狗官還有這樣的好心,他有禮節老夫也不能沒有表示,一會老夫會讓你帶回禮回去。」

    張永通謝了,然後又從包裹裡拿出了兩個木匣,說道:「翟前輩,還有兩份禮物,是陳留守讓晚輩捎給翟弘翟前輩和翟摩侯翟將軍的,晚輩沒見過他們,請翟前輩轉遞。」

    「陳應良狗官還知道我們父子?還也給我們捎了禮物?」

    貪財好色的翟弘和翟摩侯父子一聽樂了,不用衛士轉遞,雙雙就上來自己接了禮物,接過寫有自己名字的禮物打開一看後,翟弘發現陳喪良送給自己的同樣是一顆老山參,翟摩侯則發現送給自己的禮盒裡躺著一面古樸銅鏡,張永通也乘機忽悠道:「翟將軍,這面銅鏡的來歷可不簡單,是東漢時漢安帝劉祜用過的御鏡,劉祜是漢和帝劉肇的侄子,以侄子身份繼承帝位,開創侄子繼位的先例,成為一代明君,他用過的御鏡,那可是非同一般啊。」

    翟讓無子,只有翟摩侯這麼一個侄子,說翟摩侯沒有打算在將來繼承叔父遺產的心思恐怕連鬼都不信,再聽了張永通這番解釋,翟摩侯頓時就是心花怒放,驚喜說道:「還有這樣的事?謝謝陳留守,謝謝陳留守,張兄弟你回去後,請務必替我向陳留守道謝,就說我記住這份人情了。」

    看到翟弘和翟摩侯這對草包父子喜笑顏開的模樣,又聽到翟摩侯對張永通的稱呼都改了,旁邊的徐世鼽立即察覺不妙,趕緊出列喝道:「笑裡藏刀的戲演完了吧?該說正事了,說,陳狗官派你來這裡,到底是於什麼?」

    張永通不知道徐世鼽身份,沒有回答,只是把目光轉向了翟讓,翟讓則多少有些不滿意徐世鼽的不懂禮貌,咳嗽了一聲才轉向張永通,說道:「禮物我們收下了,說吧,陳應良派你來做什麼?」

    「稟翟前輩,晚輩這次還是來下戰書的。」張永通拱手,又從懷裡取出了一道書信,雙手呈上,「翟前輩,自我們陳留守移駐洛口倉以來,你我兩軍對峙已經超過兩個月,卻始終沒有一次堂堂正正的正面決戰,我們陳留守覺得十分遺憾,便命令晚輩下書約戰,請前輩你後天巳三刻,與李密盡提麾下主力,與我軍在十里堡戰場決一雌雄。」

    每戰必耍花樣的陳喪良主動提出堂堂正正的決一死戰,翟讓的第一反應當然是懷疑自己聽錯了,趕緊拆開書信細看時,卻見書信的內容與張永通的介紹基本一致,陳喪良確實約自己與李密後天在十里堡這個位置決一死戰,還說出了不決雌雄、絕不收兵的狠話。

    徐世鼽和邴元真等人也圍了上來同看書信,然後面面相覷同樣的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徐世鼽還忍不住向張永通問道:「陳狗官到底耍什麼花樣?堂堂正正的決一死戰?這樣的事對陳狗官來說,好像比太陽從西面出來還罕見吧?」

    「這位將軍,你們怕了?」張永通笑笑,道:「如果將軍你怕了,你可以勸說翟前輩不要同意,翟前輩只要說一句不願決戰,我馬上轉身就走。」

    「我們會怕陳狗官?」徐世鼽笑出了聲,道:「陳狗官真有這樣的膽量正面決戰,之前我們幾次出兵,他為什麼要躲在洛口倉裡不出來?只敢在背後搞一些偷雞摸狗的無恥花招?」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張永通笑道:「之前陳留守不願意和你們決戰,是擔心和你們打得兩敗俱傷,便宜了別人,現在不同了,我們陳留守的岳父王世充王留守,已經屯兵在了你們的背後,就算和你們打得兩敗俱傷了,也不過是便宜王留守,便宜不了別人。」

    「也不過是便宜王留守?」堂外傳來了李密的聲音,語氣中儘是嘲諷,笑道:「陳留守如果真有這麼大方,那麼以前淮水大戰時,陳留守和王留守之間,為什麼要搞那麼多小動作?」

    嘲笑著,李密領著幾個部下大步進廳,眾人趕緊起身行禮,翟讓又立即把陳喪良的約戰書遞給了李密,李密接過只大概看了幾眼,馬上就笑了起來,道:「真是母雞打鳴公雞下蛋,太陽從西邊出來,他陳應良小賊,居然主動約我們堂堂正正的決一死戰,這個卑鄙小人能有這樣的膽量?」

    「法主先生,我們陳留守當然有這個膽量。」張永通毫無懼色,同樣冷笑以對,道:「就怕法主先生你沒有這個膽量?」

    「本公求之不得。」李密面露譏諷,說道:「好,本公答應了,後天決戰,回去告訴陳應良小賊,叫他洗於淨脖子等死,千萬別象上次那樣,看到我與東郡公的聯軍出兵,半路又逃了回去。」

    張永通等的就是李密這句話,剛想按計行事,不曾想翟弘和翟摩侯父子卻馬上跳了出來,搶著說道:「魏公,你答應和陳應良決戰,我們可還沒有答應,你有什麼資格替我們做主?」

    當著敵人使者的面前暴露內部矛盾,李密簡直掐死翟弘這對草包父子的心都有,可又不好發作,只能是把目光轉向翟讓,翟讓則面露猶豫,並沒有立即表態。張永通見了心中暗喜,知道更好的機會出現,便立即說道:「法主先生,我們陳留守事前已經料定,他知道你有這個膽量,也一定會答應決戰法主先生,你知道我們陳留守是如何斷定的嗎?」

    「陳小賊是如何斷定的?」李密冷笑問道。

    「因為你輸得起」張永通只用一句話就讓李密變了臉色,然後張永通又說道:「法主先生你靠著運氣拿下了黎陽倉,黎陽倉裡的糧食,足夠你揮霍上一段時間,你在黎陽倉還有一支後軍可用,你在虎牢關戰場上敗得再慘,輸得再輸,只要你能夠回到黎陽倉,那怕你是孤身一人回到黎陽倉,也馬上能東山再起所以你有底氣和我們打這場決戰

    李密的臉色恢復了正常,偷眼去看翟讓和翟弘等人神色時,見他們的神情果然已經是若有所思,李密難免有些後悔讓陳喪良的刁滑使者說話,便趕緊向張永通喝道:「匹夫,住口再敢挑撥離間一句,我立即要了你的腦袋」

    「法主先生,這不是挑撥離間,是實話實說。」張永通大聲說道:「你敢打這場決戰,還有一個原因是你現在只有三十五歲,比翟前輩足足小了二十歲,風華正茂,你輸得最慘,損失再大,你也有時間東山再起換了任何人處在你現在這個位置上,都有膽量拉著翟前輩和我們決戰……。」

    「匹夫,受死」李密勃然大怒,立即嗆啷一聲腰刀出鞘,揮手就要來砍張永通。

    「魏公,冷靜」翟讓趕緊喝止,「兩國相爭,不斬來使」

    「東郡公,這又是陳應良奸賊的離間毒計」李密說道:「陳應良奸賊絕沒有和我們正面決戰的膽量,他這麼做,不過是想變相慫恿我們各自保存實力,生出嫌隙。」

    「我當然知道。」翟讓點頭,道:「魏公放心,老夫不會再上他的當,不過禮尚往來,陳應良之前曾經善待過我們的使者,我們如果殺了他的使者,未免會讓天下人恥笑。」

    李密這才罷休,轉向張永通喝道:「滾回去告訴陳應良奸賊,後天他真敢決戰,我們奉陪到底」

    「法主先生,後天我們一定會出兵,袁大人早就觀察過天象,這幾天都是晴朗天氣,正適合交戰。」張永通笑著說道:「法主先生,陳留守他還斷定,你一定會認為,他不願意和你硬拚對耗,所以不敢真的出兵。但這點你就大錯特錯了,和你們打得兩敗俱傷又怎麼樣?讓躲在板渚的王留守揀了便宜又怎麼樣?只要王留守能夠從背後捅你們致命一刀,我們陳留守就馬上就可以虎牢關戰場抽身,好像也不吃虧吧?」

    李密呆了一呆,這才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前幾天陳喪良親自前來探視虎牢關地形,顯然是存有攻堅打算,想要盡快從虎牢關戰場抽身的意圖十分明顯,與自軍打得兩敗俱傷後,只要王世充能從背後一刀捅死自軍,對陳喪良的戰略計畫而言並不吃虧,甚至還略佔便宜——只要能夠奪回東都戰場的主動權,怎麼都要強過一直被牽制在洛口倉被動挨打。

    張永通察言觀色,見李密已經被打動,便又說道:「法主先生,陳留守還讓我給你帶一句話,虎牢關對你而言,其實應該算是一個死地,前有我們東都大軍扼守洛口倉,後有彭城精銳虎視耽耽,並且隨時威脅你的糧道,你和我們打得兩敗俱傷,王留守馬上就會從背後捅你刀子,你堅壁對峙,怎麼可能耗得過腳下就是糧山糧海的我們東都大軍?時間拖延長了,你的糧道一旦被斷,或者黎陽倉有什麼閃失,你又會有什麼下場?」

    李密不吭聲,額頭上還隱現汗跡,因為李密也突然發現,自己如果拿不下洛口倉,就算控制虎牢關的時間再長也沒用,而時間遷延日久,黎陽倉一旦有什麼閃失,虎牢關就馬上變成自己的死地

    「翟前輩,我們陳留守也有一句話帶給你。」張永通又轉向了翟讓,道:「前輩你的年紀這麼大了,就算你忍心讓同生共死多年的瓦崗兄弟無謂戰死,你將來還有多少時間東山再起?又有什麼本錢恢復元氣?沒有了驍勇善戰的瓦崗兄弟為你衝鋒陷陣,出生入死,天下能有幾個人知道你翟前輩?」

    翟讓也不吭聲,翟弘和翟摩侯父子微微點頭,無比認同張永通的話語,邴元真和徐世鼽等人臉色陰沉,明知道張永通這是在打擊動搖瓦崗軍心,卻又找不出什麼話來辯駁——因為張永通說的全是實情。

    「翟前輩,法主先生,小人還有最後一句話。」張永通又說道:「陳留守知道你們還有最後一個選擇,那就在戰場上打敗我們東都大軍,我們陳留守給你們這個機會,明天上午十里堡以西,我們決一雌雄怕就怕你們就算和我們正面交戰,也贏不了我們話盡至此,法主先生,翟前輩,請下決心吧,是否答應後天決戰?」

    這些天一直在慫恿翟讓出戰的李密突然猶豫了起來,翟讓的表情更是遲疑複雜,兩人還是低聲商量了幾句,然後才由李密答道:「好吧,我們答應了,後天早上巳時三刻,十里堡,你我兩軍主力盡出,決一死戰不分雌雄,絕不退兵」

    翟弘和翟摩侯大急,趕緊悄悄去拉翟讓的袖子,翟讓低聲說道:「別急,打一仗再說,魏公也答應了,明天如果贏不了,我們就坐下來重新商量。」

    過了一段時間後,張永通把李密和翟讓的答覆帶回了洛口倉,帶到了陳喪良的面前,陳喪良對此並沒有任何驚訝,還冷笑說道:「不出所料,果然不肯死心。」

    「兄長,後天你真的打算出兵決戰?」裴行方好奇問道。

    陳喪良點點頭,說道:「必須得打一仗,不然不要說李密不會死心,就是翟讓也不會死心,這一仗我們還必須得贏,至少不能輸,要讓賊軍知道我們的厲害,知道在虎牢關賴多久都佔不到便宜,然後他們乖乖自己滾蛋。」

    說罷,陳喪良一拍桌子,喝道:「傳令全軍,整肅戰馬武器,後天清晨出兵,到十里堡和賊軍決一死戰」

    房中親兵答應,立即飛奔了出去傳播命令,陳喪良正打算制訂作戰計畫,裴行方卻突然湊了上來,低聲說道:「兄長,小弟一直以來都有一個想法,在後天的戰場說不定能收到奇兵之效,小弟知道,不管任何人與你對戰,最忌憚的精兵,就是你麾下的報國軍,報又人人身披白袍,十分容易辨認。既然如此,兄長你何不……?」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5:53
第四百二十八章翟讓動搖

    藉口欣賞風景和透透氣,現在已經是少婦打扮的單盈盈再一次登上了虎牢關西門城牆,眺望著西面的邙山山水,單盈盈的神情十分落寞,心頭也儘是失落,儘管已經是名譽上的他人妻子,可單盈盈卻還是忘不了那個白袍銀甲的負心人,忘不了和他相處的夜夜,思念就像陳年的美酒,醞酵的時間越長,就越是芬芳醉人。

    「兩個月了,他來洛口倉已經兩個月了,只相距三十里,始終都沒有見上一面,我這一輩子,還有機會再見到他嗎?他還記得我嗎?還記得當年那個調皮的小姑娘嗎?」

    腦海裡翻來覆去都是這個念頭,心情複雜的也不知道惆悵了多少時間,耳邊突然傳來了熟悉的呼喚聲,還連叫了幾遍,單盈盈這才循聲看去,卻見兄長單雄信與名譽上的丈夫木蘭也登上了城牆,已經走到了近處,單雄信還用埋怨的口氣說道:「盈盈,你怎麼又上城牆來了?這裡不但危險,風又大,吹著涼了怎麼辦?」

    「在房裡悶得慌,出來透透氣。」單盈盈勉強擠出些笑容,一邊向兄長和丈夫行禮,一邊問道:「兄長,東郡公召集你們議事,說了些什麼?」

    「還能說什麼?還不是昨天晚上官軍糧隊偷越虎牢關的事。」單雄信有些悶悶不樂,道:「徐兄弟只差一步沒追上官軍運糧船,王世充出動大批官軍接應糧船,徐 兄弟看情況不妙,連岸都不敢靠,馬上就撤回來了,一大幫人聚在一起大罵陳狗官姦詐,東郡公還把桌子都掀了。」

    「那會不會又要打仗?」單盈盈擔心的問道。

    「還沒議定。」木蘭答道:「魏公倒是勸說東郡公盡快進兵,和陳應良決戰,東郡公說要考慮,就沒拿定主意。

    單盈盈輕輕點頭,盤算了一會後,單盈盈突然問道:「兄長,東郡公和魏公為什麼一定要和陳應良拚命?他們明明就打不過陳應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陳應良當猴子耍,根本就不是陳應良的對手,何必一定要和陳應良死拼到底?

    「還不是因為洛口倉,不拿下洛口倉,我們的糧食就沒有保障,陳應良小賊佔著洛口倉不走,我們不和他拼和誰拼?」單雄信沒好氣的回答,又道:「再說了,我們瓦崗義師怎麼打不過陳狗官,我們出兵進攻的時候,陳狗官有那一次敢和我們正面交戰?現在一直拿不下洛口倉,完全就是因為那個狗官太過姦詐,詭計太多,所以我們才一直沒得手。」

    說罷,單雄信不耐煩的揮揮手,又說道:「這些不是你一個女人操心的事,回去吧,花賢弟,把盈盈送回去,好好陪陪她,巡城的事我操心就行了。」

    木蘭答應,正要與單盈盈一同下關,不料關上瞭望手卻驚叫了起來,「單大哥,快看,右前方的山上有人,是官軍的將領。」

    單雄信兄妹和木蘭趕緊抬頭看去,卻見右前方的土山山頂之上,果然出現了一些騎著戰馬的官軍將士,再仔細一看時,單雄信和木蘭頓時就異口同聲的驚叫了起來,「白馬白袍 陳應良是陳應良親自來了」

    「那裡?那裡?」單盈盈這一喜非同小可,再努力尋找間,單盈盈果然在官軍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白馬白袍的騎士,單盈盈的心臟也不由微微顫抖了起來,心裡不斷暗念,「是他,是他,上次我見到他時,他也是穿著白袍,騎著白馬。」

    騎白馬穿白袍在山頂上裝逼的確實是喪盡天良的陳喪良,確認了運糧船隊順利抵達板渚,把糧草送到了王世充營中緩解了友軍的燃眉之急,陳喪良心情大好之下,便親自領了一隊輕騎,親自來到虎牢關城外探察敵情,還已經來了一段時間,仔細觀察好了虎牢關地形,準備撤走時,為了裝逼也為了更進一步打擊敵人士氣,陳喪良於脆就登上高地,故意讓敵人看到自己,也乘機在高處再觀察一下虎牢關地形。

    陳喪良也是第一次在非戰事期間仔細觀察虎牢關,兩山相夾的著名雄關虎牢關,從地理上而言,幾乎沒有任何可以投機取巧的機會,兩旁的高山雖然不是不能翻越,但絕不適合大隊行軍,狹窄無水的高地即便搶佔下來也無法長期駐紮,指望拿下高地威脅虎牢關內部那是想都別想,關城牆高超過三丈,還有又寬又深的護城河保護,城防工事也比較完善,正面進攻就算能拿下,也非得付出慘重代價不可,這點也讓本就不喜歡正面攻堅的陳喪良更加打消了強攻念頭,心理不斷琢磨破關策略,卻又無計可施。

    這時,關牆上的賊軍士兵已經出現了騷動,料到必然是敵人已經發現了自己,陳喪良也懶得和瓦崗騎兵捉迷藏,笑了笑就下令退走,所以再當翟讓和李密等人收到消息趕來關牆上查看情況時,陳喪良早已經走得遠了。不過還好,翟讓倒也沒有埋怨單雄信沒有立即派出騎兵追擊,反而還誇獎單雄信做事謹慎,不然說不定又有可能被殺千刀的陳喪良伏擊。李密則沉著臉緊張分析陳喪良親自前來探城的原因,還隱約猜到了一個可能,陳喪良已經不想在虎牢關繼續僵持下去了,想要盡快結束虎牢關的戰事了。

    單雄信陪著翟讓和李密等人分析敵情,自然也就冷落了妹妹單盈盈,不過這也是單盈盈求之不得的事,悄悄把木蘭拉到了偏僻處後,單盈盈低聲問道:「木蘭姐,他來於什麼?為什麼只露面了一小會,馬上就走了?」

    「我如果知道他的想法,那我早就陞官了。」木蘭苦笑答道:「沒聽你哥哥他們常常罵他是天下第一姦賊嗎?他的心思有幾個人能猜到?」

    苦笑完了,木蘭又看看名譽上的妻子,低聲問道:「怎麼?想他了?」

    單盈盈的臉有些泛紅,點點頭,低聲說道:「我想當面問他,當初他為什麼要騙我?木蘭姐,你有沒有辦法讓我見到他?」

    木蘭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又看到單盈盈俏麗臉龐上的失望神色,木蘭有些心下不忍,便低聲說道:「別急,讓我想想辦法,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設法讓你和他見上一面。」單盈盈雖不抱太多希望,但還是點了點頭,期盼能夠出現這樣的奇蹟。

    和李密揣測的一樣,陳喪良確實很不想再在虎牢關戰場上僵持下去了,自二月份以來,陳喪良實際上已經被虎牢關戰場牽制了整整四個月,期間雖然一度出現奪回虎牢關的機會,卻因為隋煬帝的瞎指揮和不肯放權,裴仁基的佔著茅坑不排泄和投敵叛變,加上大雨連綿無法作戰,白白浪費了陳喪良逼走李密的無恥詭計,好不容易等到雨水稍停和王世充率軍北上增援,李密卻又突然和翟讓重修舊好,虎牢關戰場就又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現實與歷史驚人的相似,歷史上李密拿下了洛口倉後,與王世充率領的隋軍隊伍在東都戰場上盤腸大戰超過一年,大大小小一百多戰,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兩敗俱傷,彼此都耗盡了元氣,也彼此都浪費了寶貴時間,喪失了一統天下的機會,白白便宜了直取關中空虛之地的老李家。現今這段歷史,也並沒有因為陳喪良的妖蛾子翅膀改變多少,老李家仍然還是在太原起了兵,與歷史上相比雖遭一定削弱,卻仍然佔據可以隔岸觀火的有利位置。沒能拿下洛口倉的翟李聯軍也不如歷史上那麼強盛,卻仍然不是陳喪良所能迅速擊敗的敵人,再這麼僵持糾纏下去,老李家仍然還有可能成為最後贏家。

    陳喪良之所以擔心老李家繼續成為最後贏家,除了因為老李家所處的有利戰略局面外,還有太原戰場上的新變局,東都朝廷讓運糧船隊給陳喪良送來了新的太原戰報,說是李淵佔據了太原後,立即切斷了對雲定興的糧食供應,導致正在與甄翟兒對峙的雲定興斷糧敗走,李建成和李二率軍趁火打劫也來攻打雲定興,朱粲於脆利落的接受李二勸降,又替李二勸說雲定興投降,雲定興本就是個貪生怕死的貨色,又被老李家和甄翟兒前堵後追,為了活命也率軍投降了李二,陳喪良好意讓雲定興帶著北上的左屯衛精銳,也因此盡數都姓了李。而雲定興全軍投降之後,正在與劉武周交戰的雁門隋軍陳孝意、王智辨部,也基本上就注定了慘敗的下場——李淵就算再傻,也絕不會拒絕和劉武周夾擊雁門隋軍。

    太原五郡全面崩潰幾成定局,楊侗就是再信任陳喪良也有些沉不住氣,所以在派人給陳喪良傳遞戰報的同時,楊侗也第一次讓使者代自己向陳喪良問起,何時能夠結束虎牢關大戰,盡快騰出手來返回東都主持大局?陳喪良無奈,也只好親筆寫了一道奏章,向楊侗解釋說自己的兵力不足,軍隊接連作戰過於疲憊,敵人過於強大還佔據有利地形,百姓從賊者極多,短時間內很難結束虎牢關戰事,懇求楊侗再給自己一點時間,同時懇求楊侗允許自己就地收編在戰場上抓到的俘虜。

    陳喪良稍微小看了一些楊侗的自主魄力,收到了陳喪良的奏章後,楊侗不僅立即同意陳喪良就地收編戰俘,還不經請示隋煬帝,就直接給率軍投降陳喪良的劉黑闥、李士才和劉十善等人委任了正式官職,賜予重賞,承諾再有賊頭率軍投降,也一併賞賜官職。同時楊侗還下詔命令陳喪良再次打開洛口倉,拿出五十萬石糧食充當軍糧和賑濟百姓,幫助陳喪良收買虎牢關戰場人心,並且表示一切後果由他擔待。

    ——結果收到了這條命令後,陳喪良歡喜楊侗的決策英明之餘,難免又生出了一些喪盡天良的念頭,「我還有些小看了楊侗,想不到他這麼小就有這樣的膽量魄力,長大了我還怎麼操縱他?別曹老大當不了,將來當了韓信胡惟庸吧?」

    將來怎麼與少年老成的楊侗相處是將來的事,不管怎麼說,楊侗這一系列動作,還是幫了陳喪良不小的忙,接連開倉賑濟百姓,承諾打破洛口倉後就開倉放糧的瓦崗軍,在受賑百姓心中的重要性自然大為下降,自帶於糧給瓦崗軍通報軍情的飢民百姓也越來越少,陳喪良再把劉黑闥、李士才等人獲得的官職賞賜有意散播出去之後,對翟李聯軍這邊的軍心士氣也造成了不小打擊,類似於郝孝德之流的大小賊頭就是再恨隋煬帝,心裡也難免生出了這樣的念頭,「娘的,向陳狗官投降,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

    除了楊侗的鼎力支持外,陳喪良還敏銳的發現,翟 李聯軍的內部似乎也有人在給自己幫忙——當然不是指木蘭,陳喪良所說的幫忙,是指自打翟李聯軍的主力撤回虎牢關後,就再沒有出關與東都隋軍交戰過一次,這一舉動對於坐擁洛口倉的隋軍十分有利,對於糧草需要黎陽倉補給的翟李聯軍卻十分不利——畢竟,王世充也不是吃於飯的,再怎麼的喜歡保存實力,只要有機會就一定會對翟李聯軍的糧道下手。

    是否有人幫忙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又過了兩天不見翟李聯軍有什麼動靜,六月二十一這天,木蘭那邊突然通過了張凱的渠道,給陳喪良送來了一道書信,不僅給陳喪良解答了翟李聯軍一直按兵不動的疑問,還給陳喪良送來了一個驚人的重要消息

    木蘭的書信一如既往的直白於練,全文如下:「翟讓畏懼你狡詐奸猾,軍隊善戰,李密幾次勸他出兵與你決戰,都遭到翟讓拒絕。翟弘父子覺得繼續打下去只會白白損耗實力,建議翟讓和李密放棄虎牢關,率軍渡黃河北上到黎陽倉就糧,李密拒絕,翟讓未表態,單雄信認為翟讓已經動搖。另外,有機會的話,我想和你見面,你盡力安排。」

    翟讓已經生出放棄虎牢關的念頭?看到這個消息,連陳喪良都覺得萬分的難以置信,就更別說是木蘭身份都不知道的袁天罡和魏徵等幕僚參謀了,袁天罡還馬上就驚叫道:「翟讓想放棄虎牢關?陳留守,我們這個內線不是在說笑吧?虎牢關這麼重要的戰略要地,翟讓怎麼可能捨得放棄?這,這也未免太荒唐了吧?」

    「小弟也覺得匪夷所思,翟讓逆賊怎麼可能捨得放棄虎牢關?」裴行方也說道:「還有,兄長,你這個內線是怎麼回事?怎麼在書信罵你狡詐奸猾?世上那有這樣評論上司的下屬?」

    「罵不罵的無所謂,不罵我兩句反倒不像她的性格。」陳喪良沉吟著回答,又捏著下巴盤算道:「翟讓放棄虎牢關?這個計畫雖然匪夷所思,但未必就沒有這個可能,李密手裡有黎陽倉,還有黎陽倉的守軍做後備,就算最終打不下洛口倉,只要黎陽倉的糧食在手,李密那怕是孤身一人逃回黎陽倉,也可以馬上東山再起 翟讓就不行,打不下洛口倉,再耗光了手裡的本錢,他想東山再起,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所以,放棄虎牢關雖然可惜,但是對翟讓本人而言,卻不失為一個保存實力的好辦法,畢竟在三十六計裡,也還有一計是走為上計。」

    「李密不答應放棄虎牢關,翟讓一個人堅持有多少用?」袁天罡問,又道:「再有,翟李賊軍的整體實力,仍然還在我們之上,就算打不下洛口倉,最少也能讓我們元氣大傷,翟李賊軍居於強勢,如何可能捨得放棄虎牢關這樣的戰略要地?」

    陳喪良盤算著不回答,旁邊的裴行方接過話題,道:「如果王世充那邊肯全力配合,也許我們還有點希望逼走翟李賊軍,但我們付出了不小代價給他分擔了壓力,把翟李賊軍的主力引到了東面來,又給他送去了救命的糧食,按理來說他應該立即進攻翟李賊軍的空虛後方,可是他都已經整整七天過去了,始終都沒有他的動靜,擺明了就是想等我們和翟李賊軍打得兩敗俱傷,然後他再出手搶功勞,僅憑我們的現有力量,如何可能逼得翟李賊軍放棄虎牢關?」

    陳喪良還是不吭聲,又盤算了許久,陳喪良終於下定決心,一拍桌子說道:「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李密不肯棄關沒關係,翟讓帶著瓦崗賊精銳走了,我們再想拿下虎牢關就可以輕鬆許多翟李賊軍的實力是比我們強,但我們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打得兩敗俱傷,且不說翟讓肯定不願和我拼光本錢,就算我們和翟李賊軍兩敗俱傷又怎麼了 ?翟李賊軍的背後還有王世充,他也是朝廷的兵馬,只要他來拿回虎牢關,扭轉我們的戰略被動局面,讓我可以騰出手來應對其他變局,這個功勞我送他了」

    說到這,陳喪良又是一拍桌子,斬釘截鐵說道:「就這麼定了,我相信那個小美人提供的消息不假,翟讓確實已經在是否放棄虎牢關這件事上動搖,既然有了這個希望,我就要全力把這個希望變成現實」

    「小美人?」魏徵和袁天罡等人都傻了眼睛,一起驚叫道:「留守,我們的內線,是你在虎牢關裡的相好?難怪她說要見你,你又瞞著我們欺負那家閨女了?」

    陳喪良笑而不答,只是飛快盤算如何順著這條路走下去,片刻後,心中有了大概計畫的陳喪良沉吟著問道:「行方,記得前兩次我寫信故意刺激翟李賊軍,信使是你給我舉薦的,兩次都做得不錯,他叫什麼來著……?」

    「張永通。」裴行方答道:「他是劉將軍的衛士,兄長你當時要一個有膽量又有口才的信使,因為我看到劉大哥每次喝醉後發脾氣打士兵抽鞭子,都是他出面安撫才把劉大哥哄了睡覺,就把他舉薦給了你。」

    「這小子是個人才,把他叫來,我有任務交給他,這個任務非他不可」

    張永通哭:「嗚嗚,陳留守,給你賣命兩次了,你才終於發現我是人才,你的眼光也太爛了吧?你歷史學好點行不行,歷史上王世充是用了我的計策,才鼓動起了東都殘兵敗將的軍心士氣,孤注一擲發起偃師決戰,一仗就把李密打回瞭解放前。那次決戰王世充的軍旗上,還全都寫著我的名字——永通」)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5:53
第四百二十七章白折騰

    「小人張六,李士才李大王帳下親兵,奉李大王之命,拜見魏公,拜見東郡公,有機密大事稟報兩位公爺。」

    「魏公,東郡公,我們李大王算是被陳狗官騙慘了,當時李大王看到陳狗官對郝大王那麼仁義,官軍打進我們營地時,李大王一時糊塗,就帶著我們投降了官軍,可那曾想到,那個陳狗官是個吃完飯打廚子的主,把我們李大王騙了過去後,不給我們李大王封官就算了,還一個勁的問我們李大王這些年積攢了多少金銀財寶,話裡話外都是想要賄賂,那些狗官兵對我們也不是打就是罵,根本就不把我們當人看,弟兄們都氣不過,我們李大王也氣不過,就又想帶著我們回來。」

    「魏公,東郡公,你們放心,我們李大王這次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回來,就是怕你們責怪他投降陳狗官的事,所以就沒敢立即回來,只要東郡公魏公你們一句話,答應寬恕我們李大王,我們李大王馬上就把弟兄們重新拉 來。如果你們願意,我們李大王還可以在你們進兵的時候,帶著弟兄們在營地做內應,幫著你們拿下官軍營地我們李大王指天發誓,這次再無二心」

    聽著李士才信使的敘述,李密始終不動任何聲色,旁邊的翟讓和裴仁基、徐世鼽等人也是一直都不吭聲,直到那信使說完了,李密才開口問道:「你們李大王投降過去後,駐紮在那裡?他手裡還有多少人?他如果要回來,能有多少人會跟著他?」

    信使如實回答,說李士才率軍投降後駐紮在隋軍南營,隨李士才投降的能有一千三四百人,如果真要動手起事,至少有一半人會跟著李士才於。此外信使還主動告訴李密,說李士才的駐地距離隋軍戰俘營很近,真要動手的話,李士才還可以砸開戰俘營,放那些賊軍戰俘出來跟著起事。

    站起身來,沉著黑臉,背著手在大廳裡轉了半圈,李密突然站定在信使張六的身後,道:「李大王願意重回義軍,我當然很高興,我也相信你們的誠意,但陳應良陳狗官太過姦詐,我不得防著一些,現在我有幾句話問你,若是你如實回答,我就相信你們的誠意,若是你有半句假話,立即推出門外斬首」

    「魏公請問,小人一定如實回答。」張六小心翼翼的答道。

    「陳狗官令人在鞏縣上游十里處的洛水南岸修建碼頭,是打算於什麼?」李密開門見山的問道。

    「小人不知。」張六搖頭,答道:「修建碼頭時,小人雖然也有參與,幫著運送木材去修碼頭,但並不知道陳狗官為什麼要在那裡修碼頭,問了上面,上面也說不許多問。」

    「陳應良狗官,在那裡修建了幾座碼頭?」李密追問,「還有,你在那裡還看到了什麼?」

    「陳狗官在那裡修建了兩座碼頭。 」張六回答的數字與瓦崗軍斥候探測的一致,然後張六又說道:「小人在那裡看到,有很多的百姓民夫用草袋盛土,堆放在洛水岸邊,裝了好多土,把岸邊的一座小土山都給挖平了,但小人還是不知道陳狗官打算做什麼。」

    說罷,張六想了想,忙又說道:「對了,小人還知道一件可能和這有關的事,陳狗官到處在找會駕船的船工,還問了李大王的隊伍,從李大王的隊伍裡挑出了幾個當過船工的弟兄,留在了新碼頭那裡聽用。」

    「下得好香餌,有士兵被留下就有機會探聽消息,用心夠良苦的 」

    李密在心裡冷哼了一句,盤算著重新走回張六的正面,李密突然說道:「你不知道,我知道,我收到官軍內線消息,陳應良狗官決定通過黃河水路給王世充送去一批糧草,怕我們在黃河水面上攔截,就準備用一真一假兩支糧船隊迷惑我們,真糧船裝糧食,假糧船裝碼頭上那些泥土,讓我們無法辨別真假,然後設法用假糧船引誘我們動手,掩護真糧船衝破我們的阻攔,送往黃河下游」

    「有這樣的事?」張六臉色一變,似乎真不知道陳喪良這個安排。

    「本公在官軍隊伍裡的內線絕對靠得住,消息假不了。」李密自信的冷笑,又說道:「這也是一個你們的機會,回去把這件事告訴李士才,再告訴他,不惜一切代價為我探聽這個消息,探明白了那支船隊是真糧船,那支船隊是假糧船,然後再人來告訴我,只要你們李大王提供的消息不假,我就相信他是誠心悔改,不僅會重新接納他,還會給他重賞,也給你們這些士卒重賞。」

    張六忙不迭的答應間,李密又突然提高了聲音,惡狠狠說道:「再告訴李士才,叫他記住,其實就算沒有他,我也能知道那支船隊是真糧船,那支船隊是假糧船,我叫他探查,不過是給他證明悔改誠意的機會他如果敢耍什麼花招,後果自負」

    張六趕緊跪下,連連頓首答應,李密這才又一揮手,微笑說道:「賞他一塊銀子,送他出關。」

    李密的衛士答應,立即把千恩萬謝的張六領出了門去,結果張六前腳剛走,翟讓馬上就 李密問道:「魏公,怎麼樣?是真降?還是假降?」

    「這還用問嗎?」李密微微一笑,答道:「陳應良姦賊用一真一假兩支船隊迷惑我們,肯定害怕我們運氣好賭對了,攔住了他的真船隊,不送點假消息來騙騙我們,他如何敢讓他的運糧船隊放心越過虎牢關?」

    「魏公高明,難怪你要讓李士才替你探察敵情」裴仁基和徐世鼽一起恍然大悟了,喜道:「我們假裝中計,相信李士才是真心歸降,等李士才送來假消息,我們再反其道而行之,全力攔截李士才說的假糧船,就能攔住官軍說的真糧船」

    翟讓恍然大悟的放聲大笑了,連說魏公高明,就是這個道理,李密也笑了笑,還笑得十分開心,然後才吩咐道:「繼續探察官軍糧船的動向,一有消息,立即報我。陳應良姦賊玩陰謀詭計玩上了癮,這次我要給他一個沉重的教訓,讓他知道這戰場之上,還是軍隊實力最重要。」

    翟讓與瓦崗眾人轟然叫好,全都說這次一定要給陳喪良一個教訓丨這裡也必須提上一句,很不幸,木蘭恰好不在現場,並不知道李密的這個安排,自然也就無法向陳喪良通風報信…………

    與此同時,隋軍這邊明顯加大了斥候戰的力度,不僅派出了大量的騎兵掃蕩洛水南北兩岸的大小 路,還也是找來了一些船隻,安排了一些同樣精通水戰的隋軍士兵封鎖洛水航道——陳喪良在譙郡剛起家時,可是收納了相當不少的同樣靠通濟渠吃飯的水匪水盜,齊郡軍中也有不少人曾經是黃河船伕,找這樣的人並不難。

    如此一來,翟李聯軍想要探察隋軍運糧船隊的難度自然增加了許多,不過還好,官軍封鎖得再嚴密也有漏網之魚,付出了相當不小的代價後,化裝成了百姓的瓦崗軍斥候終於還是探到,洛水上游確實有兩支船隊向下游駛來,一支船隊打著紅旗,船身穩重,吃水很深,可以確認滿載著貨物,一支船隊打著藍旗,船身輕浮,吃水很淺,明顯是空船。聽到這消息,李密冷笑連連,翟讓和裴仁基等人卻是大惑不解,都道:「陳應良姦賊搞什麼鬼?為什麼要讓船隊分別打紅旗和藍旗,這不是方便我們分辨麼?」

    「是方便我們分辨,但這也正是陳應良姦賊的奸詐之處。」李密冷笑說道:「故意以旗幟把船隊分成兩隊,這樣我們一旦中計,就必然只會攔截假糧船,方便他的真糧船全體逃脫。必要時,他還可以⊥兩支船隊互換旗幟,讓我們更加真加難辨。」

    翟讓和裴仁基等人再次醒悟,也再次大罵陳喪良姦詐狠毒,狡猾卑鄙,李密卻是不動聲色,又吩咐道:「繼續探察,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探到官軍船隊抵達新碼頭的時間,再有,做好迎接李士才信使的準備,應該快來了。」

    第二天的下午,同時也是大業十三年六月十三這天的下午,大概在酉時左右,打著不同顏色旗幟的官軍船隊先後抵達碼頭,停泊在了洛水岸邊,與此同時,東都隋軍也出動了大量軍隊清理現場,趕走了方圓十里內的所有百姓,就連洛水北岸也不例外。不過還好,化裝成了百姓的瓦崗軍斥候及時探得這一情況,搶在了天色全黑之前把消息送回虎牢關中,李密聞報大喜,立即派人到洛水南北兩岸的高地探視之餘,也耐心等候起了肯定會要到來的李士才信使。

    才過了小半刻鐘,天色黑定後,李士才的信使張六果然重新來到了虎牢關中拜見李密和翟讓,一邊解釋說官軍封鎖嚴密抄小道而來所以來遲,一邊向李密呈上了李士才的書信,李密大喜,接過了書信仔細一看時,卻見信上筆跡公正,筆力雄厚,以李士才的口氣奏道:

    「罪將李士才百拜,書呈魏公麾下:罪將受魏公大恩,無門補報,前日誤遭陳應良姦計,陷身於巔崖之上,思念舊主,何日忘之?魏公所差,罪將業已探明,陳應良姦賊將船隊一分為二而來,紅旗載糧,藍旗空行,抵達鞏縣碼頭之後,空船滿載泥土,扮做糧船,然後互相交換旗幟,變為藍旗船隊載糧,紅旗船隊載土,藉以迷惑魏公,望魏公慎之。罪將非敢立功討賞,實欲自贖前罪。書不盡言,魏公若有疑難,可問信使。」

    「好」李密重重一拍桌子,一邊把書信遞給翟讓和裴仁基等人傳看,一邊迫不及待的向張六問道:「張六,這麼機密的消息,你們是怎麼探到的?」

    「我們李大王假裝討好官軍虎賁郎將劉長恭,昨天晚上請他喝酒,把他灌醉了以後,從他嘴裡套出來的。」張六如實答道。

    如果換了別的對手,李密可能就真的上當了——誰都知道劉大將軍是什麼德行,心中暗喜之餘,李密臉上喜色更甚,拍案說道:「做得好劉長恭那個匹夫我知道,喝醉了嘴上就沒把門,你們李大王找他套話,算是找對人了。快說說,劉長恭那個草包,還對你們李大王說了什麼沒有?」

    「魏公了不起,劉長恭那個狗官確實喝醉了就什麼都敢說,還對我們李大王說了許多事。」張六趕緊點頭,又說道:「劉長恭還說,陳狗官這次花了很大力氣假扮糧船,讓天下奇士袁天罡計算糧草豬羊的重量,又算出了需要多少草袋的泥土和這些糧食一樣重,所以那些泥土裝上船後,東郡公你們就是在水上吃上一百年的飯,也休想從外表看出是真糧船還是假糧船。」

    「還有,劉長恭還說。」張六又說道:「今天晚上,陳應良狗官要讓所有的水手和護船士兵下船,到遠處去休息過夜,換陳狗官麾下的士 裝船,把那些泥土裝上了船後,陳狗官還要把船艙全部貼上封條,不許任何人打開,這樣一來,就是連那些船上的水手和官軍士兵,都不知道他們船上裝的到底是糧食還是泥土,免得他們知道了真相後再遇上東郡公攔截,怕死之下暴露真相。」

    「狗官,果然姦詐得厲害。」李密冷笑了一聲,然後說道:「回去告訴李士才,這次我可以相信他是真心悔改了,我在官軍裡的內線也送來消息,陳應良狗官確實是打算用藍旗船裝糧,用紅旗船裝土,叫他放心等我的好消息。等我攔下了官軍的糧船,然後馬上親自提兵去攻打官軍大營,到時候你們就在官軍營地見機行事,接應我們殺進官軍營地,事成之後,我兩功並算,給他重賞」

    「多謝魏公,多謝魏公。」張六連連道謝,又小心翼翼的說道:「魏公,官軍盤查嚴密,小人又是奉命出營哨探,如果回去晚了,恐怕……。」

    「你去吧。」李密大手一揮,笑道:「快,送張六兄弟出關,再賞他一顆大珍珠。」

    張六大一聽大喜,趕緊又千恩萬謝的告辭離去,結果張六被送走後,翟讓和裴仁基等人也頓時的開心大笑起來,然後徐世鼽迫不及待的說道:「魏公,東郡公,應該讓我們的水手水兵抓緊時間休息,五更起身登船,然後隨時準備攔截官軍糧隊。」

    「為什麼要五更起身登船?」不懂水戰的裴仁基疑惑問道。

    「官軍把那些泥土裝上船,得花時間。」徐世鼽微笑說道:「官軍僅僅只修建了兩座碼頭,每次只能同時給四條船裝泥土,期間還得拉縴輪換,想把相當五萬多石糧食的泥土全部裝船,怎麼都得花去大半夜時間,再加上清理現場、輪換水手和準備出航,東都船隊酉時左右抵達新碼頭,官軍就算立即著手裝船,怎麼也得忙到明天清晨左右才能做完這些事,從那個位置到虎牢關,最快也得一個多時辰,我們五更起身備戰,無論如何都來得及。」

    裴仁基這才明白原因,趕緊抱拳表示受教,李密也微笑說道:「徐兄弟果然精通水戰,不錯,是該讓水軍馬上休息,養足體力以便明天清晨作戰,徐兄弟,你是水戰行家,明天早上可就看你的了」

    徐世鼽一口答應,拍著胸口保證一定要全部攔下官軍糧船,翟讓則迫不及待的說道:「明天我親自上船,親自去指揮攔截,官軍那些打著紅旗的糧船,一條都 想跑」

    「哈哈哈哈哈哈」李密突然放聲狂笑起來,狂笑道:「東郡公,你可還真是一位實誠人啊,攔截官軍的紅旗糧船於什麼?攔下來也是一堆裝著泥土的草袋,不能吃不能穿有什麼用?要攔,就得攔截那些打著藍旗的糧船那些真正的官軍糧船」

    「攔截藍旗糧船?」翟讓、徐世鼽和裴仁基等人全都傻眼了,全都驚叫道:「魏公,你不是說李士才送來的肯定是假消息,我們必須得反其道而行之麼?」

    「東郡公,這是陳應良姦賊的將計就計再計。」李密大笑說道:「陳應良姦賊派李士才用詐降計,知道李士才的詐降肯定會被我看破,也知道我肯定會將計就計,乘機用李士才刺探糧船真假,然後他就來一個將計就計再計,故意讓李士才送來真消息,讓我們反其道而行之,去攔截他的假糧船所以,明天的官軍糧船,打著藍旗的才會是真糧船,打著紅旗的才是假糧船」

    翟讓和裴仁基等人全都張口結舌了,徐世鼽也趕緊掐著指頭推算其中邏輯,李密則又拿起了張六剛才送來的書信,指著信上文字笑道:「看到沒有,陳應良姦賊怕我不中計,還故意露出了一個破綻,李士才肚子裡能有多少墨水,怎麼可能寫出工整的筆跡?又怎麼可能 寫得出如此文縐縐的語句?所以我剛才看到這道書信時,馬上就斷定,陳應良姦賊是故意讓我看破他的詐降計,讓我反其道而行之,去劫他的紅旗假糧船」

    瞠目結舌了許久,徐世鼽終於回過神來,破口大罵道:「好個姦賊果然姦詐無匹,如果不是魏公高明,我們這一次非得上當不可」

    同樣回過神來的翟讓也同樣破口大罵了,裴仁基則是搖頭嘆息,總算是明白自己在官場上為什麼爭不過陳喪良之餘,裴仁基又惡狠狠說道:「陳應良小賊將計就計再計,我們就來一個將計就計再計又計,明天全力攔截官軍藍旗糧船,餓死他王世充胡狗」

    李密微笑點頭,然後才說道:「諸公,時間不早了,快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們五更起身,一起登上虎牢關東面高地,坐看陳應良姦賊的運糧船隊自投羅網」

    眾人答應,當下各自散去休息,同時命令屯駐在東門外碼頭的水軍將士抓緊時間休息養足體力,李密也冷笑著策馬回到了自己位於虎牢關東門外的營地休息,是夜月明星稀,月光皎潔,明月之下,李密還忍不住吟出了一句詩文,「任你姦詐狡似鬼,終將竹籃去打水。本公這一次,終於可以出一口惡氣了。」

    「終於可以出一口惡氣了。」帶著這個欣慰的念頭,心情輕鬆的李密很快在寢帳中睡熟,然而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時間,李密卻忽然被突如其來的鑼鼓號角聲驚醒,趕緊坐起時,李密脫口就說道:「出什麼事了?難道陳應良姦賊來劫營?」

    很快就發現陳喪良絕不可能飛到虎牢關東面偷襲自己的營地,李密先是搖頭暗罵一句自己還是有畏懼陳喪良,然後才大聲喝問道:「出什麼事了?那裡來的喧嘩聲?」

    親兵隊長蔡建德披衣進到寢帳,報告道:「魏公,不是我們的營地出事,聽聲 方向,好像是瓦崗軍碼頭那邊。

    「瓦崗軍碼頭那邊?那裡也在虎牢關東面啊,怎麼可能會遭到偷襲?」

    李密先是一楞,然後李密又猛的想到了一個可能,黑臉馬上就變成了蒼白色,不及穿衣就衝出寢帳,搶過親兵遞來的戰馬,打馬直奔瓦崗軍碼頭,心中不斷祈禱,「千萬是別的意外,陳應良姦賊沒那麼姦詐,絕不可能有那麼姦詐

    惡夢成真,當李密快馬衝到了瓦崗軍水兵屯紮的碼頭時,除了看到正在打著火把慌忙登船的瓦崗軍士兵外,又馬上被翟讓和徐世鼽等人攔住,然後徐世鼽還帶著哭腔喊道:「魏公,我們又中計了陳應良姦賊的運糧船隊,乘著我們熟睡的機會,藉著月色,已經衝過了虎牢關,往黃河下游去了」

    砰一聲,僅穿著內衣的李密直接從戰馬上摔了下來,癱爬在地上一動不動,腦海裡一片空白,同樣連盔甲都來不及穿的翟讓則跺腳大吼,「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陳應良狗官的運糧船,不是應該還在鞏縣那邊裝假糧麼?怎麼現在三更的梆子才剛敲響,他的運糧船就已經衝過虎牢關了? 」

    沒有人能夠回答翟讓的問題,許久後,李密才翻身朝天,四肢大張的看著天上明月,歇斯底里的嚎叫起來,「陳應良,你這個姦賊你確實比我高明啊什麼真船隊假船隊,什麼將計就計再計,全都是你的障眼法啊騙得我只去注意甄別你的真假船隊,繼而錯估你的糧隊出航時間,然後你的真糧船就直接衝過虎牢關了」

    「陳應良姦賊你夠狠我的將計就計再計又計,已經算是夠狠了想不到你在將計就計再計又計之後,居然還有計你他娘的比我還狠百倍」

    李密絕望嚎啕的同時,不肯死心的瓦崗軍水 好手匆匆登上七拼八湊起來的船隊,在怒火衝天的徐世鼽率領下駛向下游,氣勢洶洶的去追趕隋軍糧船,然而一步慢步步慢,當徐世鼽軍好不容易看到隋軍運糧船隊時,天色已然微明,隋軍糧船也已經轉進了通濟渠,徐世鼽軍再奮力搖擼划槳勉強追上隋軍運糧船隊時,隋軍運糧船隊已經接近了王世充的營地,通濟渠岸上,還已經出現了大批列隊以待的彭城隋軍將士。

    「狗娘養的瓦崗賊,敢搶老子的口糧上岸來,老子和你們拼了狗娘養的瓦崗賊,上來,老子和你大戰三百回合」飽受缺糧之苦的彭城隋軍將士紛紛怒吼,餓得發綠的眼睛裡,綠光比餓狼還要閃亮三分,帶隊的隋軍大將費青奴和王仁則眼睛裡的綠光更盛。

    看到這密如繁星的點點綠光,看到隋軍將士手中擦得雪亮的刀槍,再感受到了彭城將士那衝天的殺氣,徐世鼽膽怯的嚥了一口唾沫,命令道:「全體掉頭,返航。」

    「李密妙計安天下,瓦崗小賊白折騰」與此同時,隋軍運糧船隊的甲板之上,突然響起了整齊的歡呼口號聲,「李密妙計安天下,瓦崗小賊白折騰李密妙計安天下,瓦崗小賊白折騰」

    「李密小兒,想和老夫的賢婿鬥心眼,你還太嫩了」聽到這口號聲,王世充也在隋軍營地哈哈大笑起來,「想不到賢婿這麼守信用,這麼有辦法,竟然這麼快就真的把糧食送過來了不錯,老夫也得兌現諾言,從今天開始,老夫的王字就倒過來寫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5:53
第四百二十六章自作聰明

    虎牢關戰場的局勢對翟李聯軍越來越不妙了,就實力對比而言,兵多將廣的翟李聯軍其實不管是對東都隋軍還是對王世充都佔據優勢,正面硬拚就算滅不了陳喪良,至少也可以把陳喪良打得元氣大傷,對王世充的優勢更大,如果不是陳喪良破天荒的良心發現一次,在這段時間裡頻繁出擊威脅翟李聯軍的背後,翟李聯軍的主力也許早就已經打敗了王世充,就算滅不了王世充也肯定能夠把王世充打跑,把王世充軍攆回管城去繼續啃菜糰子。

    對陳喪良和王世充的任何其中之一都擁有優勢,但是陳喪良和王世充聯起手來,翟讓和李密就有些皺眉頭了,陳喪良佔據洛口倉有城池可守,王世充的麾下兵馬頑強,百折不撓,最擅長打持久戰,翟李聯軍即便擁有優勢,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擊敗他們,而時間一旦遷延日久,後方就必然生變——比方說這次,翟李聯軍的精銳主力才剛被王世充牽制在板渚戰場,陳喪良就馬上在西線小丑跳樑,把李密軍偏師打得鬼哭狼嚎,無法招架,不得不一再向翟讓和李密求援。

    偏師損失慘重還只是小事,最讓李密和翟讓窩火的還是陳喪良那令人防不勝防的卑鄙姦計,詭計百出連連坑蒙拐騙得手不說,硬生生拐跑了潛力無限的劉黑闥也不說,最可恨的還是陳喪良拚命挑撥李密軍的內部關係,離間李密軍與瓦崗軍的親密聯盟關係,最後還硬生生的讓李密軍重將郝孝德恨瓦崗軍入骨,隨時可能到向東都隋軍幫陳喪良攻打虎牢關,不得已之下,李密只能是匆匆決定暫時放過仍然還在苦苦支撐的王世充,勸說翟讓立即率領主力回師虎牢關,處理善後事宜,避免局面更進一步惡化下去。

    翟讓遲疑著有些不想退兵,因為翟李聯軍不僅在板渚戰場佔盡優勢,還一度攻破王世充軍營寨的鹿角拒馬防線,只差一步就能殺進王世充營中,雖說最終被隋軍驍將費青奴率領敢死隊奪回了防線,但翟李聯軍只要繼續猛攻下去,徹底打敗王世充只是時間問題,所以翟讓有些想先徹底解決王世充,然後再回師去救虎牢關。

    深知隋軍內部情況的裴仁基幫著李密說動了翟讓,裴仁基指出道:「王世充雖不足懼,注定不是我軍對手,但他的麾下將士大都是江淮士兵,彼此間不是同鄉就是親戚,凝聚力很強,在戰場上打敗他們容易,把他們打潰散卻很難,我們如果繼續進攻下去,就算最終殲滅或者打走王世充,我們的精銳主力也必然會付出慘重代價,到時候再回頭去和陳應良決戰,我們就很難再有必勝把握。而我們與王世充之間的戰事繼續遷延日久下去,虎牢關一旦有什麼閃失,我們就會徹底喪失東都戰場的主動權,到時候陳應良不用和我們交戰,也不用指望王世充繼續在背後牽制我們,光是靠耗糧草就能把我們徹底耗死」

    「如果東郡公擔心王世充會效仿陳應良,乘著我們的主力移師西進的機會興風作浪,這點更沒有必要。」裴仁基又說道:「之前我就已經說過,王世充為人過於自私,最喜歡保存實力 隔岸觀火,眼下他又已經損失慘重傷及元氣,肯定更加不想繼續進攻,所以我們就算撤出板渚戰場,王世充也定然不敢效仿陳應良主動出擊,為陳應良那邊分擔壓力。而王世充千里而來,糧草補給困難,身後諸郡又一片糜爛,無法為他提供糧草補給,只要時間一久,王世充的糧草不濟,必然不戰自退。」

    考慮到虎牢關那邊確實形勢危急,翟讓還是被迫接受了李密和裴仁基的提議,同意撤回虎牢關收拾殘局,結果也正如裴仁基所料,得知翟李聯軍西撤之後,王世充的營地裡雖然爆發出了持續不斷的歡呼之外,果然沒有出動一兵一卒追擊,還迫不及待的立即修復工事堅固營寨,沒有任何移營西進的跡象。而翟讓和李密如果能夠知道王世充對此發表的言論,那麼他們肯定會更加欽佩裴仁基的高論——王世充是這麼說的,「輪到陳應良小賊硬扛賊軍主力了,也終於輪到老子躲在後面坐山觀虎鬥了。」

    翟李聯軍撤回虎牢關時,時間已經是郝孝德軍慘敗的第二天上午,隋軍將士早已把打下來的營地燒成一片廢墟,期間單雄信始終沒敢打開城門放郝孝德回城,僅僅只是為郝孝德的殘兵敗將提供了一頓晚飯。這次吃了大虧的李密也很有風度,並沒有追究單雄信拒放郝孝德回城一事,倒是翟讓礙不過面子,主動開口把單雄信臭罵了一頓,逼著單雄信向郝孝德謝罪,然後翟讓才下令打開城門,遣使邀請郝孝德入城,說是要當面向郝孝德賠罪。

    回城後的郝孝德表現得十分冷靜,不僅沒有鬧事糾纏,還面無表情的接受了單雄信和翟讓的謝罪,僅僅只是要求翟讓和李密盡快為他的殘軍提供營地休息,但郝孝德表現得越是冷靜,李密和翟讓就越對他不敢放心,低聲商議了幾句,就藉口郝孝德軍連戰疲憊,打發郝孝德率軍撤到虎牢關東面營地駐紮休息,郝孝德也很爽快的接受了這個安排,謝過之後就立即率軍出城,到李密和翟讓指定的營地去駐紮休息。而看到郝孝德頭也不回的離去背影,翟讓和李密心頭也生出了同樣的念頭,「郝孝德,靠不住了。」

    也不沒有好事,李密和翟讓撤回虎牢關立足剛定,很快就有親兵將一道書信呈到了李密的面前,低聲說了送信人身份後,李密趕緊拆開書信觀看,然後只看得幾眼,李密很快就得意的放聲狂笑了起來,翟讓等人驚問李密何事如此歡喜,李密大笑說道:「東都送來線報,樊子蓋老匹夫終於死了,他死的當天晚上,唐國公李淵突然出現在太原,組織舊部發起兵變,殺死樊子蓋副手王威,佔據晉陽太原二城,樹旗反隋」

    連李淵的名字都沒聽過幾次的翟讓等人滿頭霧水,裴仁基卻是立即一躍而起,驚喜問道:「消息可靠不?唐國公都已經被陳應良折騰成了那樣,還能在太原發起兵變,一舉拿下太原重鎮?」

    「當然可靠。」李密大笑說道:「德本將軍,你千萬不要小看了唐國公,他可是關隴八大門閥的家主之一,年僅七歲時就已經掌握李閥,四十幾年的經營下來,區區一百萬貫錢和四十萬絹,真的就能讓他傾家蕩產了?老糊塗樊子蓋在太原搞的那些整肅,就真的能把唐國公在太原軍隊裡的勢力連根拔除了?樊子蓋那個老糊塗又一味的手段粗暴,太原軍隊早就對他萬分不滿,唐國公想搞兵變,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雖然裴仁基對此事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但是見李密的神態自信,料想事情應該不假,便立即喜道:「好好李淵一家與陳應良的仇怨不共戴天,李淵起兵,必然遲早要在戰場找陳應良報仇雪恨,我們等於是新添了一個強援,好事」

    旁邊的翟讓等人趕緊問起李淵和陳喪良到底有什麼過節,裴仁基微笑介紹間,李密繼續看信,然後很快的,李密又歡呼起來,「還有件好事楊侗令 人收拾船隻組織水手,裝載豬羊布匹,又從上洛倉取出五萬石糧食裝於船上,停泊在洛水碼頭,我們的內線報告,這些糧食豬羊是楊侗準備用來犒賞王世充的,只是沒有機會,所以暫時還沒有送來

    「難怪王世充死活要屯駐在黃河岸邊」裴仁基再次驚喜,恍然大悟道:「原來王世充是指望東都洛陽通過水路給他補充糧草軍需,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肯遠離水路,就算退到了板渚,也要背靠通濟渠立營」

    「太好了」翟讓也樂得蹦了起來,大喜說道:「東都洛陽給王世充送糧食,肯定要通過虎牢關北面的黃河,我們馬上組織船隻準備攔截,拿下這批糧草」

    「東郡公所言極是,無論如何都得拿下這批糧草」裴仁基大點其頭,說道:「拿下這批糧草,我們不僅可以更加不用發愁糧食問題,還可以⊥王世充徹底斷糧,自己乖乖滾蛋,不用出兵就趕走他」

    「別高興得太早。」李密細一思索,很快就搖頭潑冷水說道:「且不說我們和東都內線的聯絡渠道不是十分暢通,就算我們能夠知道官軍補給船隊從洛陽出發的時間,官軍糧船也要先經過洛口倉才轉進黃河,到時候陳應良姦賊肯定會防著我們出兵劫糧,千方百計的掩護糧船通過我們的防區,我們想要劫糧得手,肯定要費不少手腳。 」

    「東郡公,魏公說得對,我們想劫糧沒那麼容易。」徐世鼽也潑冷水道:「我們軍中的水上好手雖然多,但黃河始終不比通濟渠,水流航線都十分複雜,官軍船隊又是從上游往下游送糧,從洛口倉順流而下,最多兩個時辰就能越過虎牢關駛向下游,我們如果不能在這兩個時辰內劫船得手,就很難再有機會徹底截斷官軍水路糧道。」

    「怕什麼?咱們吃了這麼多年的水上飯,還怕那些官軍旱鴨子?」翟讓一揮手,喝道:「馬上收集船隻,準備水戰器具, 多派斥候小船,嚴密監視上游動靜,再安排陸路斥候,監視洛口倉碼頭,發現官軍船隊,我們就馬上出兵攔截」

    情報渠道不暢,翟讓這樣的安排無疑是最穩妥的佈置,李密等人雖然覺得這個辦法太笨,卻也毫無辦法,只能是暫時同意這個安排,單雄信身後的木蘭也眨巴眨巴了眼睛,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

    與此同時,給王世充運糧的問題也放到了陳喪良的面前,探得翟讓和李密率領主力回師虎牢關,陳喪良馬上就知道王世充肯定很快就會派人來催糧了,同時東都那邊也在頭一天送來消息,向陳喪良稟報糧船已經準備完畢的消息,向陳喪良請示出航時間,陳喪良只略一盤算,馬上就向魏徵吩咐道:「玄成先生,煩勞替我向越王殿下寫一道表章,請他準備同樣規模的一支船隊,空船就行,但水手和護船士兵一定要齊備,然後連同糧船一起送來洛口倉,我有大用

    「為什麼?」魏徵先是一 楞,然後立即醒悟過來,說道:「留守怕瓦崗賊劫糧?」

    「那是當然。」陳喪良答道:「瓦崗賊長年靠劫掠通濟渠為生,熟悉水戰,一旦探得我們要通過水路給王世充送糧,肯定會組織船隻水手在水上劫奪,東都沒有水軍,派再多的旱鴨子在船上護衛,一旦被瓦崗賊在水上攔截成功,糧草必然會被瓦崗賊全部劫走。想要把糧食成功送到王世充手裡,就必須要準備一真一假兩支運糧船隊。」

    魏徵點頭,然後又擔心的問道:「留守,瓦崗賊如果同時攔截我們的兩支船隊怎麼辦?」

    「放心,瓦崗賊沒這個力量。」陳喪良微笑答道:「瓦崗賊雖然熟悉水上作戰,但是在倉促之間,他們能找得到多少船隻運載士兵?攔一支船隊就夠他們頭疼了,同時攔兩支船隊,瓦崗賊就是把虎牢關裡的尿桶木盆都派上黃河也做不到。」

    魏徵恍然大悟,這才立即提筆作書,為陳喪良書寫奏章,陳喪良又轉向了袁天罡,微笑說道: 「袁先生,輪到你發揮長處了,算 出五萬石糧食有多重,還有那些豬羊菜馬大概有多重,也算出需要多少草袋盛裝的泥土,和這五石萬糧食牛羊菜馬一樣重,然後給我準備這麼多草袋,全部裝上泥土。」

    「留守果然心細如髮,裝上同樣沉重的泥土,瓦崗賊就是再熟悉水上吃飯,也休想通過船隻吃水位看出那支是真糧船,那支是假糧船。」袁天罡豎起了大拇指,然後又擔心的問道:「留守,但我們裝載假糧草,沒辦法瞞得過押糧士兵和船上水手啊?萬一他們洩露消息,那瓦崗賊豈不是馬上就能知道真假了?」

    「放心,這個細節我早就考慮好了,自有辦法保密。」陳喪良微笑答道:「對了,順便組織一些會駕船的士兵聽用,如果不夠,可以從鞏縣城裡尋找船工。還有,準備一些封條,準備封上貨艙艙門。」袁天罡答應,也立即發揮他的長處去依計而行了。

    接連作戰的東都隋軍和翟李聯軍都十分疲憊,所以翟李聯軍的主力精銳即便退回了虎牢關,也沒有急著發起針對東都隋軍的作戰,虎牢關戰場暫時保持了平靜。在此期間,木蘭通過張凱的渠道,給陳喪良送來了翟讓和李密準備劫糧的消息,陳喪良慶幸自己早有準備的同時,也頓時明白李密在東都城內安插有內線姦細,便立即著手追查姦細,加強封鎖東都與虎牢關的水陸聯繫,全力斷絕李密的情報來源。

    還是在此期間,拚命佔便宜的王世充也果然派來了使者催促糧草,陳喪良微笑著一口答應,說王世充這次為自己分擔了巨大壓力,自己一定會盡快把糧食送到王世充軍中,絕不會讓彭城將士餓著肚子打仗。王世充使者歡喜感謝,又提醒陳喪良小心瓦崗賊在水上攔截,陳喪良則一揮手說道:「回去告訴我的岳父大人,叫他放一百個心,瓦崗賊如果能劫到我給他送去的糧草,我的陳字倒過來寫。」

    順便說一句,使者把陳喪良的話帶回王世充軍中後,對女婿極不信的王世充也說道:「肯定會有麻煩,陳應良小子如果真的會信守承諾,盡快給我送來糧食,精通水戰的瓦崗賊也攔不住他送給我的糧食,我的王字倒過來寫。」

    與此同時,陳喪良突然下令在鞏縣上游十里處修建臨時碼頭,並且組織民夫在碼頭附近用草袋裝土,堆積在岸邊備用,結果很不幸的是,隋軍這個動作被瓦崗軍細作探到,也很快就送到了虎牢關中,送到了李密和翟讓的面前,翟讓探到這一消息當然是滿頭霧水,不明白陳喪良準備搞什麼鬼,李密只稍一盤算後,卻立即的臉色大變了,拍案罵道:「好個姦賊怕我們在水上劫糧, 然要準備一真一假兩支船隊」

    聽了李密仔細分析的陳喪良險惡用心後,翟讓和單雄信等瓦崗將領頓時慌了手腳,紛紛說道:「魏公,那怎麼辦?我們的水手雖然多,但船隻太少,劫一支官軍船隊就十分吃力,陳應良姦賊安排一真一假兩支船隊,如果我們劫到了假船隊,那不是就白白辛苦了?」

    李密不答,沉著黑臉只是緊張盤算,覺得陳喪良如果要安排一真一假兩支船隊,肯定會在裝假糧時嚴密封鎖現場,謹慎起見說不定還會讓船隊水手也暫時離開現場,讓水手士兵都不知道他們押運的到底是真糧食還是假糧食,不使有情報外洩,自己如果想要知道那一支船隊是真,那一支船隊是假,那就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二選一的賭博,賭對全贏,賭對全輸,另一個辦法就是不惜代價的探察現場,確認甄別真假糧隊。

    「不惜代價的探察現場,把握太小,陳應良姦賊如此處心積慮,肯定不會給我這樣的機會。」李密心中有些絕望,然後又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暗道:「陳應良姦賊佈置真假船隊,讓我二選一,肯定會防著我運氣好賭對,最穩妥的辦法,莫過於就是放出假消息,讓我做出錯誤判斷既然如此,我何不來一個以逸待勞,後發制人,坐等他陳應良姦賊先出招,然後再反其道而行之,乘機找出真正的官軍糧船」

    也是湊巧,李密剛想到這個關鍵問題,傳令兵就突然匆匆來報,說是關外有一人自稱是李士才心腹親兵,奉已經投降隋軍的李士才之命潛回虎牢關,有重要大事要向李密和翟讓稟報。聽到這消息,李密的黑臉上頓時就露出微笑了,道:「天助我也,快快有請」

    「魏公,陳應良姦詐,小心。」裴仁基和徐世鼽都提醒道。

    「沒關係,我就喜歡陳應良小賊這次的自作聰明。」李密微笑答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5:53
第四百二十五章假仁假義的力量

    費盡千辛萬苦才弄過來,劉黑闥在洛口倉當然受到了最為熱情的接待,大隋影帝陳喪良為了收買人心,對劉黑闥兄弟解衣推食自不用說,還直接把劉黑闥兄弟連同他們帶來的部下留在自己的中軍任職,藉以表示對劉黑闥兄弟的信任,把劉黑闥兄弟感動得眼淚汪汪,迫不及待的就自告奮勇要充當先鋒,率領一軍前去攻打郝孝德營地,還說自己兄弟非常清楚郝孝德營地的虛實弱點,擔保一戰得勝。

    人品卑劣的陳喪良向來就不喜歡消耗巨大的正面攻堅戰,但考慮到王世充在板渚戰場壓力很大,不拔掉郝孝德這顆釘子,東都隋軍也無法直接威脅虎牢關獲得破關機會,同時經過幾次激戰的接觸,陳喪良也已經基本瞭解了郝孝德軍的情況,知道郝孝德的麾下確實有一些類似劉黑闥之流的精兵強將,但數量並不是很多,裝備也不及隋軍精兵,整體戰鬥力更與隋軍有著明顯差距,所以只稍一盤算,陳喪良一口就答應了劉黑闥兄弟的請求,同意在第二天向郝孝德軍發起正面進攻。

    歸降後第一次進言就得到了採納,劉黑闥兄弟當然大喜,又主動提出率軍五百擔任先鋒,率先衝擊郝孝德營地,陳喪良卻大手一揮,喝道:「五百士兵那夠?明天你們兄弟率領一千精兵擔任先鋒,我親自率軍一萬五千隨你們出戰」劉黑闥兄弟更是大喜,當即向陳喪良稽首道謝,發誓不破郝孝德營地決不收兵

    次日清晨,陳喪良果然劃撥了一千精兵給劉黑闥兄弟率領,又親自率領一萬五千軍隊出營,尾隨劉黑闥兄弟殺向虎牢關而來,探馬將消息飛報到郝孝德面前,郝孝德正因為劉黑闥兄弟叛變而顏面喪盡,又因為劉黑闥兄弟殺出營外而損失不小,聞報自然是勃然大怒,痛恨劉黑闥兄弟入骨之下,郝孝德不顧李密有令只許守營不許出戰,親自率軍一萬六千出營迎戰,與東都隋軍會戰於十里堡。

    兩軍陣上,郝孝德大罵劉黑闥兄弟背主忘恩,劉黑闥兄弟也大罵郝孝德不明是非,設計相害輕於殺戮,又當眾敘述陳喪良對自己的信任厚愛,力勸郝孝德麾下眾將效仿自己懸崖勒馬,率軍投降換一個榮華富貴,郝孝德更是大怒,即令三千前軍進攻,揚言殺劉黑闥者賞黃金百兩,劉黑闥令劉十善押陣,親自率軍迎擊,與郝孝德前軍展開陣前激戰

    為了報答陳喪良的知遇之恩,本就以勇猛強悍著稱的劉黑闥在這一戰中表現得十分出色,率領區區五百人迎戰三千來敵,劉黑闥仍然還是身先士卒衝在最前面,剛一迎敵就連殺三敵,挫動敵人銳氣,他從郝孝德軍中帶來的幾十名舊部也個個如同下山猛虎,奮力衝殺個個爭先,成功帶動鼓舞了陳喪良交給劉黑闥的隋軍將士軍心士氣,區區五百餘人,竟然把郝孝德的三千前軍打得節節後退。

    見情況不妙,郝孝德立即派出督戰隊上前,逼迫前軍兩翼合圍劉黑闥,妄圖將陣戰演變成混戰以發揮兵力優勢,劉黑闥卻是命令麾下將士緊隨自己旗幟,繼續集團衝鋒郝孝德前軍中部,郝孝德前軍張開向劉黑闥兩翼進逼,劉黑闥也不理不問,還又在陣上連斬數敵挫動敵人心膽,揮刀直取敵人前軍將領,郝孝德麾下這員賊將見劉黑闥勇可擋,又素知劉黑闥善戰,不敢迎敵,策馬就跑,賊軍中部大亂,劉黑闥率軍緊追,死死咬住了這名賊將不放,說什麼都要拿下他的腦袋給陳喪良當見面禮。

    三千人打五百人還被劉黑闥欺負成了這個鳥樣,郝孝德徹底的忍無可忍,又欺陳喪良屯兵背後沒有動作,索性又令兩千軍隊上前,合力攻打劉黑闥,而讓郝孝德沒有想到的是,他這兩千軍隊才剛出動,之前還一直按兵不動的隋軍主力突然出動了一千騎兵,由秦瓊率領了來迎這兩千賊兵,替劉黑闥分擔壓力,給劉黑闥破敵爭取時間。結果劉黑闥也沒有辜負陳喪良的苦心,終究還是在戰場上追上了那名賊軍敵將,交手僅兩個回合,劉黑闥就一刀砍死了那名賊將

    主將被殺,郝孝德前軍士氣大洩,劉十善也乘機發起衝擊,兄弟二人合力衝擊,殺得郝孝德前軍大敗而走,接著劉黑闥兄弟也乘勝直接來沖郝孝德的中軍,郝孝德中軍慌忙放箭攔截。見此情景,陳喪良也立即有了新動作,命令羅士信率軍三千從右翼出擊,衝擊對面賊軍左翼,又命程咬金率領兩千騎兵迂迴東進,去斷郝孝德返回營地的道路,最後才命令一千步兵攜帶長盾上前,協助劉黑闥衝擊郝孝德的中軍。

    有了長盾掩護,一度被郝孝德中軍弓箭打退的劉黑闥重新殺上,頂著箭雨逼近敵陣近處,隋軍長盾手又突然使出大量火藥瓶,憑藉爆炸濃煙擾亂敵人,郝孝德軍雖然也已經見過火藥瓶,多少有些心理準備,可仍然還是爆炸巨響震得東倒西歪,劉黑闥兄弟乘機越過長盾陣衝入敵陣,繼續猛攻郝孝德軍正面。而同一時段,小怪物羅士信也已經把賊軍左翼打得難以招架,秦瓊那邊的齊郡精銳也以少勝眾,打得郝軍右翼出擊軍隊窮於下風,郝孝德軍盡落下風。

    見隋軍攻勢強大,已經逐漸冷靜下來的郝孝德逐漸開始膽怯了,又探得隋軍騎兵迂迴去斷他的歸營道路,郝孝德心中更是慌亂,趕緊派人向虎牢關求援,請求單雄信立即出兵幫忙,結果求援信使還沒有幾分鐘,郝軍左翼就招架不住小怪物羅士信的衝擊,突然崩潰敗逃,賊軍上下士氣頓時大洩,隋軍則是士氣大振,衝殺間更為猛烈。見敗局已定,又見羅士信繼續向著自己的中軍側翼殺來,無比後悔衝動出戰的郝孝德為了保住說話本錢,只能是趕緊下令鳴金收兵,率軍向東而逃。

    沒有下令總攻就打敗了正面敵人,陳喪良甚是歡喜,但為了預防萬一,陳喪良還是沒有發起總攻,僅僅只是命令羅士信、劉黑闥和秦瓊三將率領本部追擊,自領中軍主力列隊而上,時刻準備迎戰郝孝德可能獲得的援軍。

    事實證明,陳喪良這點擔心完全就是多餘,留守營地的李士才和李文相部只顧自保,那敢出兵接應郝孝德?單雄信那邊更狠,不但不肯出兵援救,還反過來責問郝孝德的求援信使,「魏公命令你們只許守營,不許出戰,你們為什麼不聽?為什麼要違令出戰?你們帶頭抗令不遵,我不能給你們派援軍」

    如此一來,自然也就苦了被隋軍幾大猛將窮追猛打的郝孝德了,付出了不小代價逃到了自軍營地的近處,還馬上又遭到了來自程咬金的迎面攔截,考慮到就算衝破程咬金的阻擊也肯定會在隋軍的前堵後追面前死傷慘重,為了保存實力,郝孝德於脆放棄回營打算,率軍直接逃往虎牢關,到最安全的虎牢關下去尋求瓦崗軍的保護。

    亡命狂奔之下,區區五里的距離轉眼即到,郝孝德還親自領著親兵沖在了最前面,到虎牢關關下大叫要求單雄信立即開門,放自軍進關躲避追兵。然後馬上就輪到單雄信為難了,開門有可能導致隋軍尾隨入門,不開門就肯定會導致郝孝德死傷慘重,左右為難,不過好在這會只是正午,光線視野都很好,所以單雄信只猶豫了一下,馬上就命令道:「開門,讓他進來塞門刀車和弓箭準備,提防陳應良狗賊乘機殺進來」

    「兄長,且慢」平時很少說話的木蘭突然開口了,提醒道:「東郡公臨走時,曾經叮囑過我們,不許讓魏公的軍隊進駐虎牢關。」

    「對,對,花兄弟說得對。」翟摩侯也大點其頭,道:「叔父有過交代,現在官軍又把郝孝德咬得這麼緊,打開了城門後,官軍如果乘機跟著殺進來,我們怎麼辦?」

    「兄長,小弟冒昧再提醒你一句。」木蘭又指著遠方的隋軍旗幟說道: 「看到羅士信的旗幟沒有?那個匹夫曾經在一戰之中手刃二十餘敵,最是凶悍不過,是公認的齊郡第一猛將,他跟得這麼緊,如果讓他跟著殺了進來,我們可 就永遠沒有機會再關上城門了。」

    當年為了寶貝妹妹單盈盈,單雄信曾經與羅士信交過手,知道這個武力爆表小怪物的厲害,聞言難免有些猶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翟弘和翟摩侯也在旁邊煽風點火,勸說單雄信不要冒險開門,原本已經決定開門迎接郝孝德的單雄信也就改變了主意,從箭垛後探出頭沖郝孝德大喊道:「郝大王,官軍追擊太緊,開門太過危險,我放吊橋給你,你到城下背橋死戰,我用弓箭掩護,待你殺退了官軍,我再開門讓你進來」

    郝孝德差點吐血了,有心想問候單雄信的十八代祖宗,卻又不敢在這個關鍵時刻往死裡得罪單雄信,只能是哀求大喊道:「單兄弟,官軍軍力太強,我擋不住,你放心開門給我,我會安排軍隊殿後,不會讓官軍殺進城」

    有木蘭和翟弘父子在旁邊搞鬼,單雄信那裡肯相信郝孝德承諾,不顧郝孝德苦苦哀求,堅持只是放下吊橋讓郝孝德軍到城下躲避,命令瓦崗軍將士緊頂城門,還十 小心的讓城門上方的夜叉擂戒備,隨時準備提防郝孝德軍在窮途末路下直接衝擊城門——雖然郝孝德軍現在連一根像樣的撞木都沒有。

    見此情景,郝孝德除了在肚子裡瘋狂慰問單雄信祖先之外,也並無任何選擇,只能是匆匆率領軍隊越過吊橋,到護城河對面去躲避隋軍追擊,然而護城河與城牆之間的這點狹窄距離又能容得下多少賊軍士兵?再怎麼的人擠人人壓人,勉強容下三四千人後,護城河這邊就無論如何都擠不下人了。

    可憐了那些來不及過河的賊軍士兵,前有關牆護城河攔路,後有隋軍將士窮追猛打,進退不得,前後無路,被隋軍將士殺得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死傷無數,跌落護城河淹死浸死無數,自相推攘踐踏同樣死傷慘重,賊軍士兵擁擠在護城河旁邊哭喊震天,但仍然還是無路可走。郝孝德心如刀絞,大吼下令,「頂住頂住反正都是死,和官軍拼了

    中軍,中軍重整隊伍,準備迎戰」

    機動強力的程咬金和秦瓊麾下騎兵接替了作戰主力的任務,郝孝德軍敗退時位置居前的羅士信軍也搶在了前面,劉黑闥軍落到了這三支隋軍之後,本來劉黑闥軍仍然還可以參戰獲取戰果,但是仔細觀察了一下城下形勢後,劉黑闥卻突然下令停止追擊,劉十善等人驚訝問起原因,劉黑闥搖頭不答,只是先讓麾下軍隊停止前進集結侯命,然後吩咐劉十善暫時統兵,自己則掉轉了馬頭,快馬衝到了陳喪良的帥旗面前。

    遠遠看到劉黑闥軍停止追擊,又看到劉黑闥掉轉馬頭衝來,陳喪良難免疑惑萬分,劉黑闥才剛到面前,陳喪良就問道:「出什麼事了?為什麼不追擊?」

    劉黑闥的表情有些猶豫,但還是拱手說道:「稟陳留守,末將看到,郝孝德帶著他麾下最能打的幾千人撤過了護城河,躲到了瓦崗賊的弓箭保護下,護城河這邊的敵人,幾乎都是為了吃飯才從賊的飢民流民,郝孝德只要有糧食有武器,隨時都可以拉起更多的這樣的軍隊。」

    劉黑闥說得有些含糊,但陳喪良還是立即就明白了劉黑闥的意思,問道:「你想勸我鳴金收兵?」

    「末將鬥膽,正是如此。」劉黑闥下馬稽首,沉聲說道:「末將懇求陳留守收兵,原因有三,第一是李密賊軍的構成,末將十分清楚,郝孝德、李士才、李文相和房獻伯這些人之所以歸順李密,是因為沒有穩定的糧草補給,為了獲得黎陽倉的糧食才投靠於他,各自統率 也都是舊部士兵,與李密只是比較親密的盟友關係,受糧草製約才服從李密的號令。倘若有變,這些人定然不會真正為李密賣死力。」

    「第二,李密與翟讓同樣只是盟友關係,彼此間仍然有矛盾衝突。」劉黑闥繼續說道:「瓦崗賊不肯開門放郝孝德進城,郝孝德必然深恨瓦崗賊,此戰過後,郝孝德手裡的力量越強大,對瓦崗賊的威脅也越大,就算郝孝德沒有對瓦崗賊刀劍相向,二者也絕不可能繼續攜手合作。但我們如果窮追猛打到底,郝孝德狗急跳牆,臨死之前反倒可能給我們帶來不小死傷。」

    「第三。」說到這,劉黑闥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如實說道:「末將想要報答一下郝孝德,郝孝德之前待末將並不差,昨天他雖然想要殺我,也是因為留守你的妙計誤導,讓他認為末將已經叛變,所以末將並不恨他。此外,護城河這邊形同砧上魚肉的郝孝德部下,也是末將曾經的同伴,末將實在不忍心讓他們死得這麼淒慘……。」

    陳喪良身邊的隋軍諸將早已紛紛手握刀柄,陳喪良卻神情沉默,片刻後才說道:「有情有義,我答應你,傳令,鳴金,收兵」

    「留守」尉遲敬德等人驚呼,陳喪良卻不予理會,一揮手又喝道:「沒聽到麼?鳴金」

    隋軍信號手無可奈何的敲響了退兵銅鑼,劉黑闥也改單跪為雙膝跪地,向陳喪良伏地道謝,陳喪良卻又說道:「讓你把人情還到底,我們的軍隊退下來後,你上去大聲告訴郝孝德,我是聽了你懇求才下令鳴金。再告訴他,如果他也像你一樣率軍來投,我必 收留」

    與此同時,聽到主力中軍敲響的鳴金銅鑼,正殺得興高采烈的隋軍將士難免是個個暈頭轉向,羅士信和秦瓊等將也打破腦袋也不明白陳喪良為什麼會在這時候鳴金,可是又不敢違抗軍令,只能是趕緊率領軍隊向後退卻,放過那些已經形同砧上魚肉的賊軍士兵。

    虎牢關和郝孝德賊軍這邊也是張口結舌,同樣也是打破腦袋都想不明白陳喪良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下令鳴金,然後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後,郝孝德立即興高采烈的吼叫起來,「陳狗官犯糊塗了快快重整隊伍,重整隊伍,防著官軍重新殺來」

    隋軍當然沒有重新殺來,僅有劉黑闥單騎一人來到郝孝德軍近處,看到這一怪異情景,亂成一團的郝孝德軍也頓時安靜了下來,郝孝德本人更是滿頭霧水,脫口道:「劉黑闥來於什麼?找死?」

    「郝孝德,郝大王」劉黑闥開口了,大喝道:「我劉黑闥最後叫你一次郝大王,我也可以明白告訴你,陳留守下令鳴金,是因為我向他求情,求他看在你以往對我不錯的份上,放你一條生路,饒過你這一次陳留守給了我天大的面子,所以才有了剛才的緊急收兵,他還要我告訴你,如果你也像我一樣帶著軍隊投降他,他定然收留」

    郝孝德張口結舌了,城牆上的木蘭和單雄信等人也張口結舌了,劉黑闥卻又大聲叫道:「郝孝德,你的人情,我還了,各位以往的弟兄,以前的手足之情,我今天也還給你們了以後再在戰場上碰面,我們就是敵人了到了那時候,別怪我下手太狠」

    說罷,劉黑闥向郝孝德軍拱了拱手,然後掉轉馬頭就飛奔了回去,留下郝孝德軍上下擁擠在一起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相信這事是真的,郝孝德本人更是呆若木雞,壓根都不敢相信劉黑闥能對自己這麼有情有 ,更不敢相信陳喪良會接受劉黑闥這樣的懇求。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郝孝德抬頭去看虎牢關城上,臉色青黑得可怕,目光中儘是怨毒,城上的單雄信卻是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半晌才說道:「郝孝德靠不住了,馬上派人稟報東郡公和魏公,請他們決定如何處理這件事。」

    是日下午,隋軍主力掉轉矛頭後,全力進攻郝孝德軍留下的營地,在僅相隔五里的情況下,郝孝德軍始終沒有派出一兵一卒回援營地,瓦崗軍同樣不敢離開虎牢關半步,李士才和李文相麾下的賊軍隊伍士氣低落,根本抵擋不住隋軍攻勢,劉黑闥第一個殺進營地,隋軍將士蜂擁入營,二李賊軍土崩瓦解,拋下武器就地投降的賊軍士卒數量遠超以往,李文相率領少量親信棄營南逃,李士才則於脆率軍投降陳喪良,成為第一個投降陳喪良的李密軍大賊頭,也吹響了李密賊軍土崩瓦解的第一聲號角。

    是日,瓦崗軍始終不敢開門放郝孝德軍回城,郝孝德軍士兵逃亡無數,自行來到隋軍陣前跪地投降者不計其數,最終降兵數量反而超過隋軍的陣上斬首數量,郝孝德對此情況咬牙切齒,仇恨的目光卻始終只看向虎牢關,看向紅色的瓦崗軍旗。而與此同時,收到了這一消息後,李密再一次大驚失色,不得不對翟讓說道:「東郡公,我們只能是立即退兵返回虎牢關了。不然的話,虎牢關必被陳應良姦賊攻破到時候第一個衝進虎牢關的,還肯定是我們自己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5:52
第四百二十四章什麼叫誠意

    「東郡公和魏公要殺我?小心?東郡公和魏公為什麼要殺我?陳應良又是怎麼知道他們要殺我的?」

    很幸運,陳喪良釋放的戰俘回到郝孝德軍營地後,藉口說自己是劉黑闥派出營外辦差的士卒,又亮出隋軍放還的身份腰牌,成功騙過了營門守將得以歸營,也順利回到了自己所屬的劉黑闥軍中,然後這名收了陳喪良好處的俘虜也很守信用,立即來到了劉黑闥的面前,將陳喪良的口信轉告給了劉黑闥。結果這麼一來,自然也就輪到劉黑闥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了,怎麼也想不明白陳喪良為什麼要花這麼大的力氣和心血,給他帶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古怪口信?

    與此同時,劉黑闥的弟弟劉十善早就已經把那名帶信士兵拿下,詢問劉黑闥如何處理,是否把這名主動承認曾經被俘給陳喪良帶信的士兵交給郝孝德?已經有些異樣心思的郝孝德卻沒有急著去表示忠心,只是向那帶信士兵問道:「陳應良除了讓你給我帶回這句口信,可還有什麼交代?」

    「沒有。」帶信士兵搖頭,又坦然說道:「劉大哥,我冒險給你帶這句口信,一是因為陳應良對我確實不錯,你教過我們要有恩必報,我得報恩,二是陳應良對我說過,我如果不把這個口信帶給你,你沒有準備,很可能就活不到太陽落山,所以我才先來給你帶信,報答你以前對我的恩惠。現在我話說完了,你要把我交給郝大王也行,我不怪你

    「那陳應良有沒有說過,東郡公和魏公為什麼要殺我?」劉黑闥追問道。

    帶信士兵繼續搖頭,說自己雖然向陳喪良問過同樣的問題,但陳喪良沒有回答,只是要自己相信他的話,相信劉黑闥今天會有危險。劉黑闥聽了難免更是狐疑,劉十善卻不耐煩的說道:「大哥,和這樣的叛徒囉嗦什麼?東郡公和魏公怎麼可能殺你?馬上把這個叛徒抓去交給郝大王,不然的話,郝大王要是知道了這件事,你的麻煩就大了。」

    還好,劉黑闥不像弟弟這麼耿直急噪,稍一盤算就搖頭說道:「十善,不能急,陳應良的話雖然不能信,但是這件事太過古怪,我們也不能不妨。」

    「兄長,你真的相信陳應良的話?」劉十善一楞問道。

    「我當然不信。」劉黑闥答道:「但是陳應良這麼煞費苦心的給我捎來口信,肯定不會沒有原因,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說罷,劉黑闥又略一盤算,這才指著那帶信士兵說道:「你聽著,我姑且相信你回來報信,是為了我好,現在你先老實呆在我的後帳裡,太陽落山前,我如果真有危險,我就馬上放了你,還會記你的情。如果我今天沒有危險,明天我打你二十軍棍,懲罰你為官軍通風報信,這件事就算了了,但今天的事只能有我們三個人知道,如果再有第四個人聽說這件事,我就要你腦袋。」

    雖說有被打軍棍的危險,但怎麼都比直接掉腦袋強,那報信士兵一聽還是大喜,趕緊向劉黑闥道謝,然後老老實實的接受了捆綁,被押到後帳暫時關押。而劉十善卻還是覺得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便又向劉黑闥問道:「大哥,這太荒唐了吧?你又沒有犯什麼過錯,東郡公和魏公怎麼可能會殺你?陳狗官又怎麼可能知道這件事?」

    「小心為上。」劉黑闥搖頭,又低聲說道:「不要忘了,昨天晚上向李士才放箭的主意是我出的,今天早上李士才又為這件事和郝大王鬧崩了,魏公如果追究起來,為了穩定軍隊,一定要拿一個替罪羊給李士才出氣,你說魏公是會拿郝大王當替罪羊?還是拿我當替罪羊?」

    儘管郝孝德這麼揣測李密,事實上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在素質低下的變民軍中,上司讓部下背黑鍋這樣的事絕對算得上家常便飯,所以劉十善聽了之後立即心中一凜,趕緊點頭說道:「大哥說得對,害人之心咱們沒有,但防人之心咱們也不能沒有,是得防著點。」

    劉黑闥微微點頭,又低聲命令劉十善讓麾下士兵留心注意營內動靜,一有異常立即來報,劉十善應諾下去安排,留下劉黑闥在帳中繼續盤算,心裡不斷琢磨,「這會是真的嗎?按理來說,我出主意讓郝孝德對李士才放箭,陳應良那邊不可能知道啊?就算陳應良知道,他也不可能斷定翟讓和李密會拿我當替罪羊啊?」

    也是湊巧,劉十善安排了心腹親兵在營中探聽異常消息後,恰好探聽到郝孝德去了虎牢關,主帥離開營地當然算得上大事,劉十善聞報不敢怠慢,馬上就把消息轉報到劉黑闥面前,劉黑闥聞報也多少有些擔心,除了讓劉十善繼續探聽情況之外,難免又開始盤算起來,「如果真出現了陳應良預言的情況,我該怎麼辦?是否應該提前做些準備?」

    有了前因,當然就會有後果,申時才剛過,郝孝德從虎牢關派回來的幾個親兵就來到了劉黑闥的面前,說是奉了郝孝德的命令,讓劉黑 立即隨他們到虎牢關。換成平時,可能郝孝德二話不說就跟他們走了,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已經提前收到預警的劉黑闥那裡還敢冒失大意,立即就反問道:「郝大王要我去虎牢關,有什麼事?」

    「好事。」事前得到過郝孝德交代的傳令親兵故作輕鬆,笑嘻嘻的說道:「恭喜劉大哥,是魏公要見你,魏公聽說你昨天晚上出了不少好主意,沒讓官軍乘機殺進我們的營地,為郝大王立了大功,所以要當面給你獎賞。」

    「魏公回來了?」劉黑闥驚訝追問道:「魏公不是在板渚戰場麼?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我們沒聽說魏公退兵啊

    「魏公有些急事,所以就回來了。」傳令親兵隨口回答,又催促道:「劉大哥,快走吧,別讓魏公他們等急了。

    劉黑闥有些猶豫,這時,劉十善突然從帳外進來,也不說話,只是向劉黑闥使了幾個眼色,劉黑闥會意,立即藉口更衣進到後帳,劉十善也立即跟了進來,低聲說道:「大哥,情況不對,中軍那邊來了一些人,藏在了我們旁邊的營地裡,全都帶著傢伙。還有,中軍營地有軍隊在備戰,但是沒聽到有出戰的命令。」

    「難道李密真要殺我?」劉黑闥大吃一驚,然後劉黑闥再稍一盤算,立即就對劉十善吩咐道:「出去告訴那幾個傳令的鳥人,就說我突然肚子疼要拉屎,讓他們先去虎牢關報信,我一會就去,看看他們是什麼反應。」

    劉十善答應,立即出帳找藉口打發那幾個傳令親兵離開,那幾個傳令親兵那裡肯聽,嚷嚷著說劉黑闥怎麼這麼事多,還有人大聲催促劉黑闥趕快拉完跟他們走,劉黑闥立即明白情況不對,驚懼擔憂之下,劉黑闥於脆在後帳大聲吼道:「滾你娘的蛋拉個屎就事多?給老子 滾,老子拉完了自己會去虎牢關,用不著你們領路滾」

    見劉黑闥發了火,同樣心懷鬼胎的幾個傳令親兵也不敢在劉黑闥的營地裡亂來,趕緊互相使了幾個眼色,說了一聲到大營門前等劉黑闥,然後匆匆告辭離開。結果這麼一來,那怕是比較鯁直的劉十善也覺得情況不妙了,回到後帳馬上就說道:「大哥,不對勁,那幾個鳥人互相使眼色,好像有什麼圖謀。」

    「要出事。」劉黑闥臉色無比陰沉,當機立斷道:「十善,叫弟兄們準備,馬上集結,再把我們的馬準備好」

    「大哥,這麼做是不是太冒險了?如果鬧出事,肯定要掉腦袋啊?」劉十善大驚問道。

    「如果不這麼做,我們肯定更會掉腦袋」劉黑闥怒道:「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一邊傳我去虎牢關,一邊在我們的營地旁邊安排人手,擺明了就是針對你的,我要是走了,前腳剛走,後腳說不定你就有可能人頭落地」

    劉十善臉色一變,這才匆匆出帳去組織集結軍隊,劉黑闥則大步走到了之前被扣押在後帳裡的那名帶信士兵面前,親手割斷他身上的繩索,又扯出他嘴裡的麻布,沉聲問道:「陳應良有沒有說過,如果我發現翟讓和李密要殺我,我該怎麼辦?」

    「沒說。」帶信士兵搖頭,然後又說道:「不過劉大哥,小的看得出來,姓陳的大官很喜歡你,在我面前一直誇你有勇有謀,是個大將之才,只可惜走錯了路,也跟錯了人,所以現在才這麼憋屈。」

    劉黑闥不吭聲,沉著臉盤算了片刻,這才把之前收繳的武器扔還給了那帶信士兵,吩咐道:「拿好,跟著我。」

    飛快披上盔甲,領著那帶信士兵回到前帳,又把帳內外的親兵隊伍組織起來時,收到命令的劉黑闥麾下士卒也已經陸續來到帳前集結,同時還有士兵飛報,「劉大哥,不好了,中軍那邊突然出兵,還直接往這裡來了。」

    「果然是針對我的佈置。劉黑闥把眼睛一閉,心道:「只能賭一把了。」

    這時,劉十善也帶著了戰馬來到了劉黑闥的面前,劉黑闥先是立即上馬,拔刀對著還在集結中的麾下士兵大聲說道:「弟兄們,廢話不多說了,我劉黑闥今天有難,有人要殺我我不想白白冤死,只能走人願意跟我走的,現在就跟我走,我包管你們比現在過得更好不願意跟我走的,現在就可以離開,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但要是誰敢攔著我,幫著別人殺我,先問我這口刀說話」

    能在歷史上打出那麼多漂亮仗的劉黑闥當然有著不錯的統率力,聽到劉黑闥這話,馬上就有好幾百人大聲答應願意跟劉黑闥走,劉黑闥大喜,也不敢再等軍隊完全集結,立即用馬刀一指左手邊的大營西門,大喝道:「弟兄們,咱們走敢攔住咱們的,全宰了十善,你殿後」

    突圍戰開始了,劉黑闥一馬當先,倉促集結的劉黑闥軍將士數百人緊緊跟上,齊心協力向大營西門突襲,為了省時間還直接推倒了自軍營地柵欄,把賊軍大營攪得一片大亂,好在郝孝德事前也沒有安排全軍佈置備戰,所以除了只有幾百早有準備的賊軍士兵衝上來阻攔外,餘下的賊軍士兵大都只是驚聲大叫,並沒有對劉黑闥軍形成威脅。

    率領幾百人攔住劉黑闥的賊軍將領叫做魯二,是江南人也是郝孝德的心腹走狗,氣勢洶洶的攔住了劉黑闥,魯二立即大喝問道:「劉黑闥,匹夫你想於什麼? 」

    「你想於什麼?」劉黑闥冷笑反問。

    「奉大王之令,擒你這個反賊」魯二大吼。

    「咦?那是什麼?」劉黑闥突然往魯二的背後一指,魯二中計回頭間,劉黑闥一夾戰馬已經沖上,馬刀破風砍出,不等魯二回頭,馬刀已重重劈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後魯二才剛看清楚後面並無異常,他的腦袋已經飛上了天,頸中鮮血還飆起半丈多高。

    「攔我者死」劉黑闥提刀大吼,後面的直系麾下也嚮往常一樣,立即大吼著蜂擁沖上,提刀挺槍瘋狂砍刺,已經被嚇破了膽的魯二部下抱頭鼠竄,劉黑闥一夥人輕而易舉衝破這道脆弱防線,直接衝到了大營西門前,三下兩下砍散守門賊軍,砸開西門直接衝了出去。

    與此同時,郝孝德的中軍追兵也已經追上來了,劉黑闥麾下兵少不敢戀戰,且戰且退只是一路向西,中軍追兵緊追不捨,同時收到消息的其他賊軍將領也紛紛組織兵馬出營追擊,活捉劉黑闥的口號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

    東面五里外的虎牢關也派出了追兵,事實上,早在劉黑闥驅逐郝孝德親兵的同時,郝孝德派來傳令的親兵就已經派人飛馬趕回了虎牢關報信,正在聚宴的李密、翟讓和郝孝德等人也立即察覺情況不妙,郝孝德立即返回大營主持軍務的同時,翟讓也立即安排了五百騎兵侯命,在城牆上遠遠看到郝孝德營地生變,單雄信立即親自率領了這五百騎兵出擊,快馬加鞭的向著這邊殺來。

    正常情況下,劉黑闥這夥人很難逃得過賊軍追擊,因為劉黑闥等人背後不僅有郝孝德的追兵纏著,劉黑闥軍也只有劉黑闥和劉十善兩人騎有戰馬,步兵的兩條腿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跑得過戰馬的四條腿,事實也正是如此,倉促出逃的劉黑闥等人在郝孝德軍的追殺下,麾下部眾迅速的零落星散,不是被殺就是掉隊被俘,同時瓦崗軍的騎兵也在迅速的逼近,還迂迴著試圖來攔截劉黑闥等人的前方道路。

    一口氣跑出了十來里路,劉黑闥身後的士兵已經不到百人,同時瓦崗騎兵也已經迂迴到了劉黑闥等人的右後方,轉眼就能追上劉黑闥等人,見此情景,劉十善趕緊拍馬衝了上來,向劉黑闥問道:「大哥,瓦崗騎兵馬上就要追上我們了?我們的步兵不可能跑得過他們,怎麼辦?」

    「是否扔下步兵單獨逃命?」劉黑闥腦海中閃過了這個念頭。

    「劉大哥,快看前面官軍的騎兵也來了」

    關鍵時刻,劉黑闥等人的道路前方突然馬蹄如雷,塵煙滾滾,數量更為龐大的隋軍騎兵迎面衝了過來,見此情景,劉黑闥的黑臉都變成了白臉,因為官軍如果也把他當成了敵人正面攔截,劉黑闥就是扔下步兵也肯定跑不掉了。不過還好,隋軍騎兵還沒衝到面前,身先士卒衝在最前面的隋軍將領已經大聲喊道:「來者可是劉黑闥將軍?秦瓊奉東都陳留守之命,在此迎侯你已經多時了」

    「陳應良怎麼會知道我要來?」劉黑闥大吃一驚,但還是下意識的大吼道:「我是劉黑闥秦將軍,我願投誠

    「劉將軍請先走,我為你斷後」秦瓊大吼一聲,率軍直接迎向了單雄信,單雄信大驚慌忙挺槊迎戰,與秦瓊廝殺在了一起,秦瓊身後的隋軍騎兵也一哄而上,眨眼間就與瓦崗騎兵糾纏在了一起,還靠著數量優勢迅速佔據了上風

    「弟兄們,陳留守來接應我們了,快走」劉黑闥大喜狂吼,後面的劉黑闥部下雖然不明白官軍為什麼要幫他們的忙,卻還是下意識的放聲歡呼,士氣大振下加快腳步,很快就拉開了與賊軍追兵的距離。

    隆隆馬蹄聲再次傳來,通往洛口倉的官道上旗幟飄展,又有一支數量龐大的隋軍騎兵迎面衝來,和之前一樣,為首的隋軍大將遠遠就大喊問道: 「來者可是劉黑闥將軍?程咬金奉陳留守之命,率軍前來接應於你」

    「罪人劉黑闥,見過程將軍」劉黑闥在馬上抱拳,激動大吼。

    「劉將軍莫要客氣」程咬金在馬上還禮,又大聲說道:「劉將軍,你請先走,追兵我替你抵擋弟兄們,給劉將軍讓路」

    唱諾聲中,隋軍騎兵兩旁分開,給劉黑闥等人讓出當中道路,看到這樣的情況,劉黑闥激動得都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向程咬金拱了拱手,然後帶著部下就穿過了程咬金的隊伍,繼續向西疾奔,程咬金則毫不猶豫的帶著騎兵繼續東進,迎面攔住了緊追不捨卻已經驚慌失措的賊軍步兵。見此情景,追殺劉黑闥的賊軍將領士兵個個傻眼,個個難以置信的驚叫,「出什麼事了?劉黑闥到底是什麼人?官軍怎麼出動這麼多騎兵接應他?」

    「大哥,你和陳應良到底是什麼關係?」劉十善等劉黑闥部下也紛紛驚叫起來,「為了救我們,陳應良怎麼派來了這麼多的寶貝騎兵?還派來了兩批?」

    「我和他,就是見過一面的關係。」劉黑闥回答得有些失魂落魄。

    事還沒完,劉黑闥等人再往前行進了約五里路程後,官道上又出現一支隋軍步兵,個個手拿長大陌刀神情莊肅,牢牢守住道路,為首一名高大將領站在道中,向劉黑闥抱拳拱手,大聲問道:「來者可是劉黑闥將軍?闞校奉陳留守之命,率三千陌刀兵緊急出擊,前來迎接於你」

    「罪人劉黑闥,見過闞校將軍」劉黑闥翻身下馬,向闞校拱手還禮。

    「將軍不必客氣,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闞校再次拱手,大聲說道:「左右讓路劉將軍,其他的話以後再說,你帶你的弟兄先走,我給你斷後,就是李密翟讓二賊親自率軍前來,也休想通過此地」

    應諾聲中,之前還是不動如山的隋軍陌刀隊左右讓路,給劉黑闥等人讓出了一條筆直如畫的寬闊道路,以⊥劉黑闥和劉十善等人激動得幾乎落淚,做夢都沒想到陳喪良會為了接應他們這區區數十人,竟然緊急出動了這麼多的隋軍精銳。感動之餘,劉黑闥又忍不住向闞校問道:「闞將軍,我與陳留守只見過一面,當時對他還多有冒犯,他怎麼就這麼的看重我?」

    「黑闥兄弟,陳留守對你的看重,比你想像的更重。」闞校哈哈大笑,說道:「你肯定不知道,陳留守這段時間在我們面前念你的名字,都快把我們的耳朵磨出繭子來了」

    「快去洛口倉吧,陳留守在那裡等著你馬三寶也在那裡等著你,那小子聽陳留守說你喜歡耍錢,就一直唸著說等你歸誠後,一定要和你好好賭上幾把。不過記住,馬三寶小子耍錢喜歡耍詐,和他賭要小心,放心和羅士信、郭峰賭,他們都是肥羊,不會耍詐本錢又厚,和他們賭最痛快」

    聽完了闞校這番爽朗話語,再帶著激動的心情來到了洛口倉城外,劉黑闥終於流下了眼淚,夕陽下,白袍銀甲的陳喪良親自率軍越過了石子河,親自來到了石子河東岸迎接於他,左右儘是衣甲鮮明的隋軍高級文武將領,見到劉黑闥出現時,隋軍陣中還響了號角鼓樂之聲。再緊接著,陳喪良帶著笑意的聲音,也傳進了劉黑闥的耳中……

    「劉黑闥將軍,我可是等你很久了將軍肯來相投,正如微子去殷、韓信歸漢也」

    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劉黑闥先是拋去了手中武器,然後翻身下馬,領著同樣下馬去刀的弟弟劉十善大步走到陳喪良的面前,二話不說就向陳喪良雙膝跪下,伏地大聲說道:「罪人劉黑闥,窮極來降,萬望陳留守寬恕前罪,不吝收留劉黑闥鞍前馬後,赴湯蹈火,粉身碎骨,定當報答陳留守知遇之恩」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5:52
第四百二十三章內姦是誰

    假信號詐虎牢關出兵這一戰,隋軍雖然取得勝利,重創了瓦崗軍王當仁部與李密軍李士才部,累計斬獲超過兩千五百人,俘虜一千六百餘,但是並沒有達到乘機攻破郝孝德營地的既定戰術目的,對翟李聯軍的實力削弱也並不大,因為隋軍所斬殺俘虜的敵人,大部分都是王當仁和李士才的自率本部士卒,戰鬥力較為孱弱,隋軍殺得再多也作用不大,遠遠沒有達到讓翟李聯軍傷筋動骨的效果。

    隋軍將士當然也不是白白辛苦,這一戰東都隋軍最大的勝利還是對翟李聯軍凝聚力的沉重打擊,為了確保虎牢關的安全,單雄信和翟弘對外黃友軍王當仁見死不救,坐視王當仁被隋軍夾擊圍毆,害怕隋軍乘機殺入營地,郝孝德採納愛將劉黑闥的建議,對汲郡友軍李士才拉弓放箭,結果虎牢關和營地倒是保住了,王當仁和李士才卻損失慘重、差點腦袋落地了,也正因為如此,即便沒能如願以償的拿下郝孝德營地,陳喪良還是大笑著收兵凱旋,然後立即多派斥候細作探察敵人動靜,等著看笑話也看有沒有更好的戰機出現。

    瓦崗軍和李密軍不出意外的鬧了內訌,王當仁逃回了虎牢關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單雄信破口大罵,大罵單雄信無情無義不肯發援導致他損失慘重,情緒激動間還賞了單雄信一個耳光,單雄信再三解釋無用,挨了打勃然大怒,還手與王當仁扭打成了一團,幸得邴元真等人死死拉住,這才沒有讓事態擴大,但王當仁還是怒不可遏的問候單雄信十八代祖宗,邴元真怕釀成大禍趕緊把單雄信拉走,對王當仁好言安慰,又立即派人聯絡翟讓李密,向他們稟報此事,請他們決定如何處理。

    虎牢關這邊還好些,郝孝德這邊的情況更嚴重,聚攏了殘兵敗將之後,李士才立即氣勢洶洶的殺回營地找郝孝德算帳,郝孝德知道李士才肯定要鬧事,怕李士才回營釀成內訌,根本就不敢開門讓李士才回營,只是派使者向李士才解釋原委,好言賠罪,結果正在氣頭上的李士才不僅不聽,還直接一刀就砍了郝孝德的使者,然後下令攻打郝孝德的營地——大家都是土匪,脾氣誰也好不過誰。

    虎牢關這邊及時出兵攔住了李士才,邴元真好說歹說,還跪在地上懇求李士才不要衝動,不要給了無恥敵人陳喪良趁火打劫的機會,好不容易才讓李士才暫時冷靜下來,退回虎牢關西門外暫駐,等待翟讓和李密前來處理——關鍵還是李士才的實力遠遠不及郝孝德,不然邴元真就算是把頭磕破,嫡系損失慘重的李士才也非得把郝孝德的皮剝了不可

    事鬧大了,過程情況被飛馬稟報到翟讓和李密面前後,李密頓時大驚失色,知道這些事如果處理不好,肯定會釀成大禍,也肯定會給死對頭陳喪良煽陰風點鬼火的大好機會,不得已之下,李密只能把軍隊暫時交給副手楊積善掌管,翟讓也把軍隊暫時交給了徐世鼽統率,雙雙飛馬趕回虎牢關善後。好在板渚戰場距離虎牢關不算太遠,下午時分翟讓和李密就順利回到虎牢關,然後立即召集單雄信、王當仁、郝孝德和李士才幾個當事人到虎牢關聚會,當面解決善後問題。

    幾個仇家見面後仍然還是以對罵打鬥開場,好在翟讓和李密兩個老大已經到場,趕緊各自的軟硬兼施,一邊命令衛士把幾個手下拉開,一邊好言安慰,恐嚇警告,費了不少勁這才讓幾個仇家冷靜下來,坐下來接受老大調解,然後在各自報告事情經過的時候,幾個仇家忍不住又起了口角,李密和翟讓無奈,只得讓他們分開報告,完全瞭解了當時情況後,李密和翟讓又低聲商議了一下,這才把他們請回大廳,重新坐下來好生說話。

    「王當仁將軍,李士才將軍,我知道你們心中有氣。」口才很好的李密開口,很誠懇的說道:「這是人之常情,換成了是我或者東郡公碰上這樣的事,可能比你們更火大更衝動,所以你們今天早上各自做的事,我和東郡公已經商量好了,不會追究,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沒錯,我們不追究。」翟讓鸚鵡學舌,又對單雄信說道:「單兄弟,王兄弟雖然打了你,但他當時正在氣頭上,情有可言,給我一個面子,別和他計較了。」

    翟讓開了口,又多少有些理虧,單雄信也就點了點頭答應,王當仁也這才怒氣稍消,那邊李密又說道:「王兄弟,李兄弟,你們也要體諒一下單兄弟和郝兄弟的難處,昨天晚上是夜戰,敵情不明,官軍狡詐,陳應良小賊也是出了名的奸狠歹毒,他們如果一個打開關門出援,一個打開營門放你們回營,指不頂陳狗官就會乘機殺進虎牢關或者營地裡,到時候你們不僅依然得不到救援,說不定損失還可能更大,他們是逼不得以這麼做,還希望你們能夠理解原諒。

    「他不救我,我不怪他,但他郝孝德為什麼要對我的弟兄放箭?」李士才不服氣的說道:「我的一些弟兄,還都已經爬上柵欄可以回營了,都被他的人砍死捅死,對友軍用得著下這麼狠的手?」

    「士才賢弟,戰場上最可怕的不是敵人,是自家的敗兵。」李密苦笑說道:「郝將軍如果不這麼當機立斷,你的敗兵看到有機會回營,全都往前 衝,推都能把營地柵欄給推翻,到時候官軍跟著殺進營地裡,你和郝兄弟照樣都要損失慘重,說不定還會輸得更慘。」

    說罷,李密又趕緊補充道:「士才賢弟,你也用不著擔心,我知道你損失慘重,這樣吧,我給你補充五百兵力,五百名裝備了武器盾牌的壯年士兵,再給你補充二十匹戰馬,這總該夠彌補郝兄弟對你造成的損失了吧?一根筷子易斷,一把筷子扳不斷,強敵當前,我們如果做不到齊心協力,就等於是把脖子送上去讓陳狗官砍,這樣的道理難道你都不明白?」

    李士才也不吭聲了,多少有些滿意李密對他的補償,那邊翟讓也說道:「當仁兄弟,我的兵力不如魏公雄厚,但也給你補充五百名裝備齊全的士兵,再賞你三十兩黃金,你莫嫌少,也別推辭,這是你應得的。」

    得了補償,又見翟讓和李密說話和藹中聽,李士才和王當仁這才不再多說什麼,老實謝了翟讓和李密,見這兩個刺頭已經不再追究,李密頓時大喜,忙又向單雄信和郝孝德微笑說道:「單將軍,郝將軍,王兄弟和李兄弟已經不再追究了,你們就不說些什麼?」

    「當仁兄弟,是我不好,為了虎牢關的安全,沒有出兵救你,讓你損失慘重,向你賠罪。」單雄信向王當仁拱手說道:「今天你在氣頭上打了我,我也不會惦記,只會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咱們以後繼續做好兄弟。」

    「士才兄弟,你也多原諒。」郝孝德也拱手說道:「我一時糊塗,聽了劉黑闥的建議,對你的人掄刀放箭,冒犯了你,你火大是應該的,殺我使者的事,我也不會計較。」

    「聽了劉黑闥的建議?這小子,很有魄力啊。」李密心中一動,對曾經看走眼的劉黑闥更是欣賞,但眼下並不是說這話題的時候,李密只能把這事暫時放在 一邊,只是又轉向了李士才和王當仁,微笑問道:「李將軍,王將軍,單兄弟和王兄弟已經賠罪了,你們就不說些什麼?」

    見單雄信和郝孝德賠罪態度頗誠,王當仁和李士才也沒有多少什麼,只是也向單雄信和郝孝德賠了罪,承認自己過於充當,對單雄信和郝孝德也多有冒犯,與單雄信、郝孝德互相行禮致歉,化解了這場恩怨。李密和翟讓見調解成功頓時大喜,趕緊下令大擺宴席,慶祝幾個部下的重歸於好,還召來了瓦崗軍的幾個高級文武將領作陪,活躍氣氛,也更進一步增加友誼。

    宴席佈置間,受到邀請的幾個瓦崗文武都來到了大堂,惟有邴元真在酒宴後才來到了堂上,還神情鄭重似乎正有心事,與眾人虛偽客套時也前言不搭後語,滿臉的慾言又止,李密看出情況不對,便向邴元真問道:「邴先生,出什麼事了?」

    邴元真遲疑了一下,還看了郝孝德一眼,然後才說道:「魏公,東郡公,是關於昨天晚上的事,昨天晚上,官軍偷襲我們的烽火台,冒充郝孝德將軍發出假信號,騙得王兄弟中計被俘,從這點可以看出,我們軍中出了內姦。」

    「對,我也正要稟報這件事。」郝孝德被邴元真提醒,趕緊對李密說道:「魏公,昨天晚上的烽火信號不是我發的,是官軍冒充我發的,官軍能夠知道我們的聯絡信號,說明我們中間肯定出了內姦,這件事必須要嚴加調查。」

    「剛才我就已經在懷疑了。」李密不動聲色的說道:「這件事雖然也有可能是官軍通過探察得知,但出了內奸的可能很大,我們是必須得仔細調查,預防萬一。」

    說罷,李密又轉向翟讓說道:「東郡公,這件事你我兩軍都有涉及,我們分頭調查如何?我負責調查郝將軍營中情況,你負責虎牢關的內部查問,你覺得如何?」

    「好,分頭查問。」讓一口答應,惡狠狠說道:「如果真有這個內姦,就一定要把他揪出來,亂刀分屍,剁碎了餵狗」

    翟弘和翟摩侯等人大聲附和,都說一定不能輕饒了這個該死的奸細,邴元真卻是滿臉猶豫,又遲疑了一下,突然語出驚人道:「魏公,東郡公,可能不必查了,這個內姦,已經被發現了。」

    「誰?怎麼查出來的?」李密和翟讓等人都是大吃一驚,翟讓還吃驚得跳了起來。

    「是兩名我們從戰場上逃回來的士兵報告的。」邴元真遲疑著說道:「昨天晚上大戰時,他們曾經被官軍俘虜,聽到官軍將領對答,說出了我們軍中內奸的名字,後來官軍要殺了他們,他們就趕緊逃命,鑽進了南面山林,僥倖逃了回來報信。」

    「這個內姦是誰?」翟讓大喜問道。

    「劉黑闥」邴元真咬牙答道:「郝孝德將軍麾下的小帥,劉黑闥就是上次自稱騙過陳應良狗官,曾經被傳到這裡與你們見過面的劉黑闥」

    「劉黑闥?」除了李密外的在場所有人都驚叫了出來,郝孝德還直接跳了起來,叫嚷道:「怎麼可能?劉黑闥向來忠心,怎麼可能出賣我們?」

    「郝將軍,劉黑闥是否知道你與虎牢關聯繫的秘密信號?」李密不動聲色的問,心裡則緊張盤算,分析這到底是喪盡天良陳喪良的離間計,還是劉黑闥真的當了官軍內姦?

    聽到李密的問題,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都集中到了郝孝德的臉上,郝孝德則先是張口結舌,然後還是老實點了點頭,承認劉黑闥知道這個秘密信號。結果翟讓馬上就像發瘋一樣的吼叫了起來,「抓起來馬上把這個劉黑闥抓起來亂刀分屍,給我們陣亡的弟兄報仇」

    「郝大王,怪不得劉黑闥勸你對我放箭,原來他是官軍內姦啊」李士才也恍然大悟的嚷嚷起來。

    「且慢」李密趕緊大喝阻止,沉聲說道:「冷靜,陳應良小賊太過姦詐,我們要防著他故技重施,又來離間我們邴先生,那兩個逃回來的士兵……。」

    「我已經帶來了,就在門外等候。」邴元真搶著回答,也立即下令將那兩名曾經被俘的瓦崗軍士兵帶進堂來接受質問。

    很快的,兩名士兵就被領上了堂來,李密先是細心的問了他們的身份籍貫,所屬軍隊,得知他們都是王當仁的麾下士卒,還都是王當仁的起家地外黃人,然後才問起事情經過,兩名士兵則如實報告,說昨天晚上王當仁的隊伍被隋軍伏兵沖散後,他們落了單,被一隊隋軍士兵在虎牢關西南部俘虜,隨同被俘的還有好幾個瓦崗軍俘虜,後來有一名隋軍將領來到現場,大笑說瓦崗賊果然已經中計,劉黑闥提供的烽火信號果然不假,是真心給官軍內應,與隋軍將士一起慶賀伏擊得勝。

    接著那名隋軍將領離開後,抓獲他們的隋軍隊正又收到報告,說他的弟弟已經在戰場上不幸陣亡,那隋軍隊正放聲大哭,又大吼大叫要士兵把抓到的俘虜全殺了,給他的弟弟報仇,他們聽到這道命令不敢繼續等死,就一起撒腿逃命,有幾個同伴被官軍追上殺害,但他們僥倖逃進了樹林裡,沒被官軍士兵追上,然後好不容易熬到官軍撤退,他們就逃回虎牢關來報信了。

    真相大白了,翟讓和翟弘等人怒吼連連,郝孝德想起此前陳喪良試圖招降郝孝德的事,也多少有些動搖,李密則是將信將疑,有些不相信會有這麼巧的事,卻也不敢掉以輕心,稍一盤算後,李密吩咐道:「郝兄弟,派幾個人把劉黑闥請來,就說我欣賞他昨天晚上的當機立斷,進言得當,要給他賞賜。記住,千萬不能讓劉黑闥知道我們在懷疑他

    郝孝德先是答應,卻沒有立即執行,還又說道:「魏公,劉黑闥還有一個弟弟叫劉十善,也在我的軍中,幫著劉黑闥統率部眾,如果劉黑闥真的暗通官軍,劉十善也肯定知情,要不要把他一起叫來?」

    考慮到劉黑闥如果真是內姦,劉十善也是幫兇,自己如果同時召見劉黑闥和劉十善兄弟,兄弟倆說不定就會生出疑,李密果斷的搖了搖頭,說道:「不能打草驚蛇,只傳劉黑闥來見就行,對劉十善,派人暗中監視就行,如果他有什麼異動,立斬」

    郝孝德這才點頭 ,然後立即派人去依計行事,留下李密在席間繼續盤算,心中不斷琢磨,「是離間還是巧合?如果是離間的話,陳應良小賊為什麼要對劉黑闥這麼一個小帥下手?陳應良小賊花這麼多力氣安排佈置,就是為了引誘我冤殺劉黑闥,值得嗎?難道說,這件事完全就是一個巧合?劉黑闥真是內姦?」

    李密沒讀過資治通鑑,當然不知道陳喪良為什麼如此重視現在只是一個小小賊軍將領的劉黑闥,事實上,陳喪良對劉黑闥的重視程度還遠在李密的想像之上,事前通過推演分析,陳喪良也擔心劉黑闥被瓦崗之狐李密用計誘殺,或者被翟讓、郝孝德等無能之輩不分青紅皂白的亂刀砍殺,白白錯失這麼一個難得人才。所以其實早在翟讓和李密還沒有返回虎牢關的時候,陳喪良就有了新動作……

    又有一名郝孝德軍俘虜被釋放回了營地,這名俘虜是幾天前郝孝德軍被騙出營地中伏慘敗時被隋軍抓獲的,還是劉黑闥麾下的直系士卒,隋軍官員花了不少力氣,才通過變節俘虜的指認,從俘虜群中把他甄別出來,反覆確認他隸屬於劉黑闥麾下後,陳喪良親自接見了這個俘虜,給了他酒肉厚待,好言安慰賞與衣服,然後在今天上午把他釋放,讓他返回郝孝德軍的營地,讓他給劉黑闥帶來了一句口信:

    「翟讓和李密要殺你,小心。」

    只是這一句口信,陳喪良只害怕這個俘虜不能把口信送到劉黑闥面前,卻不怕這個俘虜賣了自己,弄巧成拙反倒幫劉黑闥洗刷了冤屈——事實上,陳喪良還在賞給這個俘虜的衣服內裡,偷偷寫了一句話,「將此小卒獻與李密,嫌疑必消,且定得重用。」

    現在該知道陳喪良究竟有 麼缺德多麼喪盡天良了吧?如果劉黑闥不肯叛變,或者這個俘虜變節告密,瓦崗之狐李密再從發現這個俘虜身上暗藏的密字,那麼劉黑闥豈不是更加跳進黃河洗不清?劉黑闥主動坦白的忠心之舉,豈不是就變成了欲蓋彌彰?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5:52
第四百二十二章 走著瞧

    李淵在太原起兵的經過,和歷史上大同小異,五月十一日這天,為大隋殘破江山熬於了心血的太原留守樊子蓋抗不住病痛煎熬,撒手人寰,奉命接替樊子蓋掌管太原的薛世雄也因各種意外原因,未能如期趕到太原接任,太原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局面。

    憑心而論,性格殘忍好殺的樊子蓋並不算一個好人,為了效忠隋煬帝,殺官員殺百姓都是如割野草,手段粗暴,不分良善輕重動輒活埋,但樊子蓋卻絕對算得上一個有原則的人,清廉自守處事公正,只要遵紀守法,對隋煬帝忠心,對大隋朝廷有用,在他的麾下基本上就可以活得很滋潤——比方說某個喪盡天良的貨色。

    所以樊子蓋活著的時候,儘管治下五郡烽火衝天,賊軍猖獗,軍隊和城池卻基本能夠保持穩定,尤其是李淵留下來的太原隋軍,對苛刻政策和嚴酷軍法再是不滿,也因為對他的畏懼和敬重,不敢有什麼特殊舉動。察覺機會出現,提前來到太原潛伏的李氏家族成員,也因為他的存在而不敢輕易動手,怕的就是他的聲威名望。

    但樊子蓋既然死了,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副留守郡丞王威雖然也是一個朝廷忠臣,對大隋江山而言忠誠可靠,卻遠沒有樊子蓋那樣的威望影響,對軍隊的控制也遠不及樊子蓋那麼強力,結果這自然就給了老李一家天賜良機。恰好樊子蓋過世前的頭幾天,收到消息的李淵也已經親自來到了太原主持大事,裴寂將樊子蓋過世的消息送到李淵的面前後,李淵也當機立斷,當天晚上就在軍中舊部的擁戴下發起了兵變。

    王威對軍隊的控制不力幫了李淵的大忙,雲定興也被劉武周牽制在了樓煩郡,倉促之間根本來不及回師幫助王威穩定局面,李淵兵變成功得手,裴寂開門揖盜,李氏死黨許世緒斬殺王威於樊子蓋的靈堂之上,太原令溫大有於脆利落的投降叛變,太原與晉陽兩城同時落入李淵魔掌。李淵旋即又在一於舊部的擁戴下自封大將軍,傳令太原、樓煩、雁門、西河與馬邑五郡各縣改用紅白旗幟,尊隋煬帝為太上皇,擁代王楊侑為皇帝,打著擁護楊侑登基的旗號起兵,藉以安撫大隋官兵百姓,宣揚自己的起兵合法合理。

    李淵起兵究竟是否合法合理,陳喪良就管不著了,也暫時沒有時間去管,收到了樊子蓋辭世與李淵起兵的消息,陳喪良為老伯樂樊子蓋失聲痛哭的同時,根本就不敢立即公佈這個消息,還要求所有知情人暫時保密,避免這一突發情況影響士氣,動搖軍心,只是暗中派人北上探察情況,尋找表叔李靖的下落,然後立即把精力重新集中到虎牢關戰事上,決心利用目前的有利局面,盡快奪回虎牢關,扭轉目前在東都戰場的被動局面,以便騰出手來應對太原變局。

    原本陳應良一度打算利用木蘭提供的情報詐開關門偷襲虎牢關,但仔細一盤算後,陳喪良卻又發現自己有些想得太簡單了,木蘭提供的情報固然可信可靠,但自己就算發出了假信號,騙得虎牢關出援,想要乘機拿回虎牢關也是困難重重,因為駐紮虎牢關的瓦崗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傾巢而出救援郝孝德這支李密軍偏師,就算出援也肯定會在關內留下充足兵力守禦,不會給隋軍留下太多機會。

    同時,郝孝德軍營地與虎牢關之間區區五里的距離,能夠給隋軍奇襲戰術提供的活動空間也太小,即便讓軍隊化裝成敵人乘亂詐開關門,後續援軍跟不上也是空餘,只會白白害了奇襲關城的將士,而在關城外大量佈置伏兵的話,又很難瞞得過郝孝德軍和虎牢關出擊軍隊的眼睛,尤其是虎牢關的出擊軍隊,只要有一個人跑回關下告警,馬上就能讓隋軍的偷襲計畫前功盡棄。

    有些不肯死心,陳喪良求計於眾幕僚,很武斷的告訴幾個幫凶走狗,說木蘭送來的蠟丸藏書絕對可靠,可以放心相信,然後詢問眾人可有辦法利用假信號乘機拿下虎牢關。然而陳喪良自己都沒有辦法利用這一機會,就更別說性格比較正直的魏徵和袁天罡等人了,遠房表弟裴行方還直接指出道:「兄長,這事難度太大,且不說我們乘亂騙開虎牢關城門的可能很小,就算我們能夠成功騙開城門,立即投入大批軍隊入城巷戰,也很難迅速拿下關城,屆時賊軍只要打開虎牢關東門,駐紮在虎牢關東門外的李密賊軍大量入城救援,被我們騙出城來的瓦崗賊軍和郝孝德賊軍也掉頭殺來,東西夾擊和我們展開大混戰,我們成功奪關的可能仍然很大,相反損失還注定十分慘重。」

    陳喪良不吭聲了,心中不斷盤算分析,結果還是無可奈何的發現,裴行方的分析確實很有道理,自軍就算騙開城門並且大量投入兵力作戰,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拿下虎牢關,屆時東門外的李密軍入城救援,郝孝德和瓦崗軍出關軍隊也掉頭殺來,自軍就注定要和敵人展開一場大混戰,屆時就算拿下了虎牢關,也肯定要付出慘重代價——付出慘重代價本來也勉強值得,但如果拿不下虎牢關,就可就虧得太大了。

    「兄長,其實你大不可急於攻下虎牢關,現在這個情況,我們能夠一戰拿下虎牢關的可能也太小。」裴行方又說道:「賊軍郝孝德部屯兵虎牢關西郊,實力雖不足懼,卻也不容小覷,如果不拔掉這顆釘子,我們攻打虎牢關的同時,就得投入大量兵力監視防備於他,削弱我們本就不是十分足夠的力量,小弟認為,穩妥起見,我們的首要目標應該仍然還是郝孝德,而不是虎牢關。」

    「陳留守,行方說得有道理。」魏徵幫腔道:「對於翟李賊軍來說,虎牢關遠比郝孝德更加重要,我們若是攻打郝孝德,虎牢關賊軍定然不會傾巢救援,但我們如果攻打虎牢關,虎牢關一旦告急,郝孝德必然不惜代價的全力回援,因為郝孝德就算丟了營地,也有虎牢關可以退守,翟李賊軍丟得起郝孝德的營地,卻丟不起虎牢關。」

    「主次不同,我們的力量優勢不大,又不佔地利,先主後次過於冒險,一旦失敗就注定損失慘重。與其冒險輕進,不如先次後主,穩妥用兵,先拔掉郝孝德這顆釘子,削弱賊軍的整體實力,然後再圖謀攻取虎牢關。」

    如果陳喪良是個喜歡孤注一擲的人,那麼倒是可能不聽裴行方和魏徵的規勸冒險賭博一把,可惜陳喪良並不是這樣的人,現今的局面陳喪良也不敢拿本錢種子輕易冒險,所以陳喪良終於還是改變了主意,點頭說道:「不錯,是不能冒險輕進,優先拔掉郝孝德這顆釘子再說,好在王世充那裡還撐得住,賊軍主力也決心先對付他再收拾我們,我們還有點時間。」

    「對,對。」袁天罡好不容易逮到說話機會,連連點頭道:「制定戰術時,最好順便乘機驗證一下蠟丸藏書的真假,如果證明不假,以後我們就可以放心相信這個內線提供的消息了。」

    袁天罡這句話提醒了陳喪良,讓陳喪良馬上想到了一個重要問題,那就是自己一旦利用了木蘭提供的情報,那麼虎牢關那邊肯定知道關中出了內奸,說不定就會懷疑到木蘭頭上。但轉念一想後,陳喪良卻又覺得自己不僅不必太過擔心,還反過來可以栽贓陷害,乘機對另一個垂涎已久的角色下手,然後很自然的,陳喪良很快就開動起了他那滿是壞水的腦袋仔細琢磨了…………

    下面就該來看一看郝孝德這邊的情況了,在陳喪良的面前接連吃了兩次大虧後,孤懸關外的郝孝德當然無比期盼能夠撤回關內去,放心的休整休息,包紮傷口,然而李密卻送來命令,讓郝孝德繼續駐紮營外,繼續擔當虎牢關與東都隋軍之間的屏障緩衝,郝孝德肚量再大當然都有一些不滿,好在李密又多少給郝孝德補充了一些兵力,命令他只守不戰,虎牢關也主動與他約定告警信號,並沒有完全把他當成炮灰使用,郝孝德這才怨氣稍消,老老實實的繼續駐紮關外,嚴守營地不再隨意外出。

    讓郝孝德暗喜的還在後面,追擊中伏大敗之後,接連兩天一夜時間,東都隋軍那邊都沒有發起進攻,並沒有乘著郝孝德軍接連大敗士氣的機會窮追猛打,多少給了郝孝德一些喘息的機會,不過郝孝德並沒有因此掉以輕心,獲得了兩天的喘息時間後,第二個晚上,郝孝德還是安排了大量的軍隊值夜守營,並且再三交代發現隋軍偷襲不得出擊,只許亂箭擊退,以免陳喪良故技重施,又把郝孝德軍騙出營地毆打。

    郝孝德的擔心還真的成了事實,初更才剛過不久,賊軍斥候就發現有數量不明的隋軍隊伍向他的營地逼近,已經入睡的郝孝德聞訊不敢怠慢,趕緊起身主持營防,親自登上高地觀察敵情,結果發現果然有打著火把的隋軍隊伍已經逼近他的營地山下。是夜月色頗佳,軍隊夜行其實完全可以不用火把,郝孝德不明白隋軍故意暴露行蹤是為了什麼目的,可是已經吃過一次虧,郝孝德也不敢再上第二次當,趕緊命令全軍起身備戰,讓麾下軍隊嚴守營防工事,不許有一兵一卒擅自出營。

    山下的隋軍列隊已定,等了許久不見隋軍有下一步動作,郝孝德正奇怪的時候,山下隋軍突然號鼓齊鳴,喊殺震天,郝孝德軍的營地邊緣還突然升起了許多火頭,山坡上的荊棘草木也被隋軍點燃,郝孝德大驚,還道隋軍要來攻營,趕緊命令全軍加緊戒備,緊張等待隋軍發起進攻。然而左等右等,山下隋軍除了擂鼓鳴號,放聲喊殺外,並不見一兵一卒逼近柵欄,郝孝德不由大為疑惑,道:「陳應良狗官吃錯藥了?大晚上的來咋呼佯攻於什麼?又想誘我出營?我有那麼傻嗎?」

    「大王,快看」這時,一個親兵突然指著南面山頂驚叫起來,「我們的人,把告急篝火點燃了」

    郝孝德大驚,趕緊回頭去看南面,卻見自己與虎牢關約定的南面山頂處,果然已經燃起了向虎牢關告急求援的篝火,郝孝德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還勃然大怒道:「混帳山上那幾個蠢貨,沒見我們大營發出信號,點篝火於什麼?

    「會不會是他們把官軍點的火,看成了我們營內的求救信號?」一員賊將分析道。

    不等郝孝德認同這個觀點,另一邊的劉黑闥頓時臉色就變了,脫口道:「不好我們這裡,或者虎牢關那邊,肯定出了內奸,把我們的告急信號告訴給了陳應良,陳應良派人偷襲我們的烽火台,發出了假信號騙虎牢關出兵」

    「這個信號是官軍發出的?怎麼可能?」郝孝德大吃一驚,一時間都有些難以置信。

    「怎麼不可能?」劉黑闥一指山下佯攻的隋軍隊伍,飛快說道:「不然的話,官軍敲鑼打鼓的喊殺於什麼?這擺明了是製造我們營地正在交戰的假象,又發出假信號向虎牢關求援,目的就是為了騙虎牢關出兵,然後或是伏擊虎牢關的援軍,或是乘機偷襲虎牢關,虎牢關那邊如果中計,就馬上得吃虧上當」

    「馬上派人去虎牢關,告訴他們信號是假的」郝孝德當機立斷,立即安排了一隊騎兵出營,快馬趕往虎牢關報警。

    郝孝德的人如果能把消息送出去,那陳喪良還真不用混了,賊軍輕騎才剛出營,還沒來得及下山,迎面早有亂箭射來,賊軍士兵接連中箭,未死者只能趕緊退回營內向郝孝德報告。郝孝德聞報大急,劉黑闥卻冷靜分析,很快就說道:「大王,官軍蓄謀已久,佈置肯定十分完善,我們想派少量士兵報信恐怕已經很難成功,唯一辦法,應該是出兵向虎牢關靠攏,能引出官軍伏兵當然最好,如果不能,我們也可以衝破官軍阻擊,到虎牢關下報信。」

    郝孝德一聽大喜,馬上就採納了劉黑闥的建議,命令李士才率領本部出營,到虎牢關城下告警報急,自帶於糧投奔李密的李文才接到這個危險命令,雖然不便違抗,可心裡怎麼都有一些不滿,整軍出擊間動作也故意有些拖延,結果這麼一來,還沒等李士才的軍隊出營,虎牢關那邊就已經上當中計了。

    其實就算李士才沒有故意拖延,他也來不及阻止虎牢關守軍中計,隋軍此前故意發出的戰鼓號角聲音,早就驚動了虎牢關的守軍,單雄信和翟弘等虎牢關守將也立即做好守城和出擊救援準備,再看到求援篝火,單雄信等人雖然覺得郝孝德求援有些太快,可是天色已黑陳喪良又是出了名的詭計多端,單雄信等人不敢見死不救,還是立即派軍出城,趕往郝孝德營地救援——不過單雄信和翟讓等人也不是傻子,黑夜之中,虎牢關只派出了王當仁率軍三千出援,沒敢傾巢出動。

    王當仁的軍隊不出預料中計被伏,出城才剛剛兩里多,道路兩旁就已經有隋軍伏兵殺出,還有一支隋軍伏兵迂迴殺到王當仁的背後,直接切斷了王當仁的歸路,王當仁的軍隊本來就不怎麼精銳,黑夜中被隋軍伏兵一沖頓時大亂,大亂後自然大敗,隋軍將士士氣如虹,盡情殺戮。

    輪到單雄信和郝孝德為難了,王當仁出擊中伏,單雄信想出擊接應又怕再中埋伏,更怕隋軍乘機前來偷襲虎牢關,郝孝德這邊更是為難,出擊救援王當仁同樣害怕埋伏,不出擊的話對援軍見死不救,今後求援肯定更難,不得已之下,郝孝德只能是硬著頭皮強迫李士才率領本部出援,去接應虎牢關派出的援軍。

    窩著一肚子火出援後,等待李士才的並沒有伏兵,有的只是列陣攔截的隋軍將士,還是由羅士信率領的隋軍精銳將士,不知道羅士信厲害的李士才壯著膽子發起進攻,結果馬上就被羅士信一巴掌抽得滿地找牙,齊郡精銳只用了一個衝鋒,就把李士才的烏合之眾沖得七零八落,李士才大敗而走,羅士信窮追猛打,攆著李士才的屁股直接追殺到了郝孝德營前,李士才軍哭喊震天,哀求郝孝德開啟營門,放他們回營躲避。

    考驗郝孝德應變能力的時刻到了,開營放李士才回營,隋軍隊伍很可能尾隨殺進營內,不開營的話,李士才肯定得死傷慘重,左右為難之下,郝孝德遲疑萬分,倒是劉黑闥反應最快,立即喝道:「大王,不能打開營門,虎牢關援軍中伏,我們已經沒有援軍,黑夜之中營外不知埋伏有多少官軍兵馬,官軍一旦乘勢殺入營內,裡應外合接應外軍入營,我們就完了馬上放箭,逼李士才向南逃,能跑多少算多少,這樣我們才能把損失減少到最小」

    咬了咬牙,又重重跺了一腳,郝孝德接受了劉黑闥的殘忍建議,命令軍隊立即放箭阻止李士才敗兵衝擊營門,命令敗兵向南面山林深處逃命,命令傳達後,賊軍營地內亂箭齊發,阻攔敗兵人潮,又刀斧齊下,砍殺已經在攀爬柵欄的敗兵同伴,李士才軍敗兵進退無路,哭喊震天,李士才破口大罵郝孝德的殘忍無情,可是又無可奈何,只能是趕緊領了敗兵向南面逃竄。

    郝孝德軍驅逐敗兵南逃的消息送到陳喪良的面前,正在山下軍中親自臨陣指揮的陳喪良聞報大奇,驚訝說道:「看不出這個郝孝德,還有這樣的決心手段,居然能夠做到毒蛇噬腕、壯士斷臂,我還真是小看他了。」

    「留守,怎麼辦?是否讓士信兄弟全力攻打賊軍營地?」旁邊的秦瓊問道。

    稍一盤算,陳喪良搖頭說道:「不必了,郝孝德連自家敗兵都舍得砍殺,守營決心肯定十分堅定,士信攻營把握不大,沒必要擴大傷亡。給羅士信傳令,讓他全力追殺賊軍敗兵,多給賊軍製造一些傷亡,賊軍損失越慘重,將來狗咬狗越厲害。」

    與此同時,虎牢關這邊的單雄信也聽從了翟弘的建議,決定不去出兵救援王當仁,任由王當仁自生自滅,以確保虎牢關的安全為上,這麼一來,自然也就苦了各自率領本部出擊的王當仁和李士才,一個在隋軍的三面夾擊下屍橫遍地,一個在羅士信的追擊下死傷慘重,李士才大罵郝孝德禽獸不如,久戰不見虎牢關來援的王當仁也怒火衝天,歇斯底里的咆哮怒罵,「單雄信你他娘的給老子記住,咱們走著瞧」

    「郝孝德,你給老子記住記住咱們走著瞧走著瞧」同一時間的李士才也在逃亡路上瘋狂怒吼。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5:52
第四百二十一章禍福同至

    翟李聯軍最終還是被迫放棄了不惜代價強攻洛口倉的計畫,原因無他,管城距離虎牢關只有八十里,急行軍一天就能抵達,王世充軍拔營北上後,第一天就走了四十里,距離李密軍的東營只剩下三十餘裡的路程,在這麼短的距離裡,李密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不顧後方傾盡全力去攻打洛口倉。

    事還沒完,王世充拔營北上的第二天,彭城隋軍竟然又繼續北上,雖然沒有直接衝著虎牢關東門殺來,卻將目標指向了虎牢關東面的牛渚口,確認了這一消息,李密也更加的想把王世充先姦後殺,再姦再殺,因為牛渚口不僅是李密軍糧草補給的必經之路,李密軍如果想要撤退,無論是退回金堤關,還是直接北渡黃河,都必須經過牛渚口,李密可以容忍王世充屯兵東南,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容忍王世充屯兵牛渚口,那怕是駐紮在牛渚口的渡口附近都不行

    叔可忍,嬸嬸也不能忍了,為了糧道和後路的安全,李密除了立即往牛渚口增兵駐防外,又立即派遣楊積善率軍一萬南下迎敵,也不指望能夠一戰擊敗王世充,只要求能夠阻止王世充北上,不許王世充靠近牛渚口

    當然,如果李密知道王世充北上並不是為了攻打牛渚口,掐住他與黎陽倉連接的咽喉,知道王世充僅僅只是為了打通與東都的黃河水 路聯繫,獲得來自東都洛陽的糧草補給,那麼李密可能就不會這麼緊張了,說不定還會故意讓王世充在黃河岸邊立營,反過來在王世充的糧道上做文章。但是很可惜,李密不知道這些,堅決阻擊的楊積善與堅決北上的王世充正面相撞,狹道相逢勇者勝,自然也就爆發出了轟轟烈烈的盤腸大戰。

    大戰的結果是李密軍大敗,僥倖活到了現在的楊積善是一員難得勇將不假,楊積善麾下的李密軍將士也戰鬥力不俗不錯,然而王世充麾下的勇將卻更多,僅一個曾經跟著來護兒打進平壤的費青奴就足以和楊積善正面抗衡,同時王世充麾下的精銳軍隊也比李密軍士兵戰鬥力更強,士氣鬥志還更昂揚,一通廝殺下來,楊積善大敗逃回李密軍營地,彭城隋軍高歌猛進,如願以償的抵達黃河岸邊立營,營地距離牛渚口咽喉還只有大約五里的距離。

    消息傳回虎牢關,李密愁得頭髮都白了幾根,翟讓也知道情況不妙,趕緊找到李密協商如何應對,討論是否乘著王世充立足未穩的機會,攜手反撲趕走王世充,確保牛渚口安全,素來果斷的李密卻難得遲疑,始終拿不定主意是否應該如此行事。結果猶豫遲疑間,瓦崗大將徐世鼽卻提出了一個十分瘋狂的冒險戰術,建議道:「魏公,東郡公,聽說王世充和陳應良兩個姦賊雖然是翁婿之親,彼此間關係卻並不和睦,時常勾心鬥角,明爭暗鬥,不一定就會聯手配合得很好。」

    「既然如此,我們於脆別去理會王世充,魏公你的軍隊也全部移師到虎牢關東面立營,繼續集中力量強攻洛口倉,憑藉虎牢關堅城西攻東守,只要我們打敗陳狗官拿下洛口倉,王世充就算徹底切斷了我們和黎陽倉的聯繫也沒關係,有了洛口倉儲糧我們就可以從容休整,緩過氣來回手一巴掌就可以拍死王世充,重新疏通和黎陽倉的聯繫」

    李密和翟讓如果採納了徐世鼽這一戰術,陳喪良那邊當然是哭都哭不出來,然而這個戰術卻太過冒險了一些,稍有閃失李密和翟讓就得全軍覆沒,所以那怕是奸詐狠毒如李密,聽了這個戰術雖然一度動心,但仔細盤算過後,李密 卻又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搖頭說道:「太冒險了,一旦久攻洛口倉不下,糧草告罄,我們就全完了。」

    「可王世充麾下的官軍戰鬥力不俗,我們就算聯手打跑了他,也肯定要傷亡慘重,損失巨大,陳應良姦賊也乘機緩過了氣,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又如何能拿得下洛口倉?」徐世鼽不服氣的問道。

    李密沉默不答,玩弄著桌上毛筆,始終一聲不吭。這時,從隋軍那邊投降過來的裴仁基也開口了,道:「我贊同徐世鼽的提議,王世充和陳應良關係不睦是我告訴他的,我還知道王世充是個重利輕義的人,即便提兵來和陳應良聯手,也肯定存著隔岸觀火坐收漁利的心思,我們全力猛攻陳應良,王世充必然見死不救,即便發起佯攻敷衍,我們憑藉虎牢關堅城也可以輕鬆抵擋,打敗陳應良拿下洛口倉,我們就可以把局面扭轉過來。」

    李密還是不吭聲,瓦崗智囊邴元真和賈雄也在這一刻犯了猶豫,都搖頭說道:「話雖如此,但還太危險了,王世充掐斷我們的糧道後路,陳應良那邊一旦久攻不下,我們就再沒有任何機會,倒不如穩妥起見,先把王世充打走,確保我們的糧道暢通,這樣就算戰事持久,我們也可以後顧無憂。」

    「王世充是生力軍,陳應良是疲憊之師,世上那有先難後易的道理?」徐世鼽和裴仁基都急了,都堅持道:「先破陳應良, 後破王世充,這樣才是正理,給陳應良緩過了氣,我們再想拿下洛口倉就千難萬難了。」

    李密當然也知道孰難孰易的區別,但瓦崗軍是光腳不怕穿鞋的,手裡握著黎陽倉的李密卻已經穿上了鞋,已經不敢象瓦崗軍這麼瘋狂玩命,所以明知道徐世鼽和裴仁基的建議正確有理,卻出於安全和穩妥的考慮,不敢接受採納。那邊翟讓等得急了,催促道:「魏公,該下定決心了,王世充現在還沒有立定營寨,我們還有機會,如果讓王世充象陳應良一樣建立了堅固營寨,我們再想把他打走,那就要付出加倍代價了。」

    啪一聲輕響,李密手裡的毛筆斷為了兩截,扔下了斷筆後,李密起身說道:「明天合力進攻王世充,打走他,於掉他我們的身後,除了遠在江都的暴君兵馬外,就只有王世充這一支官軍能夠勉強威脅到我們,於掉他,我們就可以後顧無憂的放心熬死陳應良姦賊,不必再擔心任何來自後方的威脅」

    徐世鼽和裴仁基聽了大驚,趕緊極力勸阻時,決心已下的李密卻堅決不聽,翟讓等人也贊同李密的這個決定,徐世鼽和裴仁基苦勸無用,也只好大失所望的放棄,然後徐世鼽還無可奈何的搖頭說道:「難了,恐怕再沒機會拿下洛口倉了。」

    就這樣,原本應該揪著陳喪良糾纏不放的翟李聯軍為了安全穩妥被迫掉轉矛頭了,然後就輪到陳喪良得意狂笑和王世充欲哭無淚了,萬沒想到翟李聯軍會放著疲憊不堪的陳喪良不打,偏偏要來和自己的生力軍決戰,徹底失算的王世充也只能是硬著頭皮率軍迎 敵,宿命的對手李密和王世充,也在虎牢關東面這個戰場上,展開了宿命的對決。

    和歷史上一樣,王世充和李密棋逢敵手的對決異常激烈,得到了瓦崗精兵相助的李密在實力方面重新佔據上風,王世充也和歷史上一樣作風頑強,即便處於下風也仍然咬牙硬抗,憑藉尚未完善的營地與李密打得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最終李密軍雖然成功拿下了王世充的營地,逼迫王世充率軍退往牛渚口東面的板渚離宮遺址,卻也為此付出了慘重代價,並且沒有達到全殲王世充軍的目的,王世充的三萬軍隊在傷亡超過五千之後,仍然還有一戰之力,也仍然還能威脅到翟李聯軍的背後。

    終於報了一箭之仇的李密不肯罷休,乘著陳喪良也還在洛口倉舔砥傷口的機會,李密挾大勝之威繼續進兵,與瓦崗軍繼續聯手猛攻王世充,然而王世充卻再一次頑強迎戰,死活不肯潰敗,翟李聯軍雖然再次野戰取勝,卻沒能再次攻破王世充的板渚營地,稍微緩過了一些氣,王世充也立即在板渚深溝高壘堅固營地,同時派人聯絡東都和陳喪良,告知自軍情況,也要求陳喪良盡快進兵,給自己分擔壓力。

    王世充的信使費了不少力氣才把消息送到陳喪良的面前,得知王世充與翟李聯軍幾番交戰的前後經過,陳喪良當然是笑得連嘴都合不上,劉長恭和袁天罡等性格惡劣之輩更是放聲狂笑,道:「王世充,你這個老滑頭也有今天?之前你躲在管城隔岸觀火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會有今天?」

    狂笑過後,性格最為惡劣的劉長恭立即慫恿道:「應良兄弟,別管他,讓王世充這個老滑頭繼續和賊軍硬拚去,等他們徹底打得兩敗俱傷了,我們再出手不遲。」

    同樣喜歡佔便宜的陳喪良破天荒的沒有答應,搖頭說道:「不行,這次我們不能對王世充見死不救,王世充如果完了,我們就又得單獨面對瓦崗賊軍和李密的壓力了,只有王世充能夠堅持住,能夠讓賊軍無法全力攻打我們,這樣才最符合我們的利益。」

    「兄長所言極是,這一次我們必須要和王世充齊心協力。」裴行方也說道:「如果我 對王世充見死不救,就算他耗掉一部分瓦崗賊的實力,瓦崗賊也可以憑藉虎牢關堅城和黎陽倉糧食迅速恢復元氣,重新對我們形成威脅,只有保住王世充才對我們最有利。 」

    陳喪良點頭,拍板道:「就這麼定了,明天出兵一萬,攻打虎牢關西面的賊軍營地,讓他李密首尾難顧,疲於奔命」

    敲定了主意,第二天清晨,陳喪良親自率領一萬隋軍向虎牢關進兵,還出動了包括報國軍在內的大批隋軍精銳,駐紮在虎牢關西面的郝孝德不甘示弱,派遣李文相率領本部出營迎地,兩軍會戰於野,憋屈了許久的陳喪良不等李文相立定陣勢,立即命令報國軍衝陣,報國軍奉命出擊後不負期望,在李文相陣中衝突馳騁,盡情斬殺未及立定隊列的賊軍士兵,然後搶在敵人合圍前又殺了出來,成功挫動敵人士氣,陳喪良乘機命令闞校率軍進擊,被動挨打了許久的隋軍講師人人爭先,個個猶如下山猛虎,李文相大敗而逃,東都隋軍高歌猛進,一路追擊至郝孝德營前,郝孝德不敢出營,堅壁而守,隋軍搦戰不成,從容退走。

    事還沒完,當天夜裡,陳喪良又派出了一支軍隊去偷襲郝孝德營地,守備嚴密的郝孝德軍察覺隋軍行動,出兵迎擊,隋軍詐敗而走,郝孝德親自率軍出兵追擊,誰知被騙出營地還不到十里,道路兩旁就已經有隋軍伏兵殺出,擔任誘敵任務的隋軍也掉頭殺回,三軍夾擊之下,郝孝德大敗而走,損失不小。

    虎牢關戰場的局勢逐漸逆轉了,東面的王世充屢敗屢戰,百折不撓,有力牽制住了翟李聯軍的主力精銳,西面的陳喪良適時出擊,戰術靈活,打得郝孝德灰頭土臉,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李密和翟讓首尾難顧,不得不坐下來商量對策,翟讓提議回師去救郝孝德,李密卻覺得王世充敗像已現,應該繼續猛攻王世充解決這個後顧無憂,不然一旦讓王世充緩過氣來,肯定會效仿陳喪良進攻虎牢關東營,讓翟李賊軍疲於奔命,窮於應付。

    主張了繼續攻打王世充,李密又向翟讓問道:「東郡公,你信得過我不?如果你信得給我,就讓郝孝德退回虎牢關,與你的軍隊攜手守城,這樣就算陳應良姦賊發起進攻,我們也不用太過擔心西線安全,還可以利用守城戰大量消耗陳應良的實力,遠比讓郝孝德屯駐在城外抵禦官軍更安全。」

    翟讓的神情無比猶豫了,許久後才吞吞吐吐的說道:「魏公,老夫與你相交多年,當然信得過你,但老夫實在有些信不過郝孝德,他雖然是你的部將,但他的部下全是他的舊部,只聽他一個人的指揮,如果……。」

    「那就算了。」李密嘆了口氣,知道翟讓分明是提防自己,卻沒有說破,只是說道:「那我給郝孝德補充些兵力,命令他堅守營地不出,替我們牽制陳應良姦賊。只不過如果陳應良姦賊攻營勢急,還請東郡公的駐軍及時出援,不要讓郝孝德孤軍苦戰。」

    翟讓一聽大喜,立即拍著胸口說道:「魏公放心,我也馬上給單雄信和翟弘去命令,讓他們時刻注意郝孝德的營地動靜,一旦郝孝德的營地告急,就讓他們立即出援」李密點頭,與翟讓各自派人傳令不提。

    不說李密那邊的安排佈置,單說翟讓的命令送回虎牢關後,負責留守虎牢關的單雄信領命之餘,出於謹慎起見,又自行決定與郝孝德約定一個緊急聯絡的信號,讓郝孝德一旦情況危急,就在指定地點點燃狼煙或者點燃篝火,向虎牢關告急,以便虎牢關守軍出擊救援。結果這麼一來,就給了單雄信身邊有心人有機可乘的機會了……

    藉著巡城的機會,木蘭第二次找到了已經在虎牢關潛伏半年有餘的隋軍細作張凱,低聲詢問他可有辦法出城與陳喪良聯繫,張凱則告訴木蘭,說自己正好在今天下午有出城巡哨的機會,如果事情緊急,自己可以設法潛往洛口倉送信,如果事情不是十分緊急,自己有辦法在不離開巡邏哨隊的情況下,把書信消息送到陳喪良那裡。木蘭一聽大喜,忙將一個早就準備好的蠟丸交給張凱,讓張凱設法送到陳喪良手裡,還很細心的交代張凱不必冒險潛往隋軍營地送信,以免自己失去與陳應良聯絡的唯一渠道。

    不用離開巡邏哨隊就把書信送到陳喪良手裡,辦法不外乎就是在指定地點暗藏書信,簡單而又尋常,然而越是簡單的辦法就越是有效,當天下午張凱出城巡哨之後,木蘭交給他的蠟丸,當天晚上就被送到了陳喪良的面前,激動萬分的捏破蠟丸取出其中紙條後,仔細一看紙條上的文字,筆跡清秀,陳喪良也頓時笑了,紙條內容如下:

    「翟讓李密要先破王世充,讓郝孝德堅守營地不出,虎牢關與郝孝德約定,郝孝德營地告急,營南山頂,夜點篝火,日燃狼煙,虎牢關出兵,信不信隨便你。」

    看了這張紙條,陳喪良哈哈大笑,還把紙條放到了嘴邊連親好幾口,大笑道:「終於來了,終於等到了,虎牢關終於可以姓陳了。」

    見陳喪良這麼開心,袁天罡、魏徵和裴行方等人當然是大感好奇,趕緊圍上來同看書信時,袁天罡和裴行方等人卻傻了眼睛,驚訝說道:「留守,這麼一張沒頭沒尾的紙條,還連署 名都沒有,你就相信了?」

    「相信,我當然相信。」陳喪良大笑說道:「不用署名,就憑最後那句信不信隨便你,我就知道寫信人是誰,也知道她可不可靠。」

    袁天罡和裴行方等人面面相覷,陳喪良則繼續開心大笑,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卻又有一名傳令兵飛奔進來,將一道公文雙手呈給陳喪良,說是東都急報,心情正好的陳喪良隨手接過,然而打開公文只看得兩眼,陳喪良臉上的笑容就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還是難以置信的震驚表情。裴行方看情況不妙,忙問道:「兄長,出什麼事了?」

    「樊留守病故。」陳喪良失魂落魄的答道:「樊留守病故的當天晚上,唐國公李淵突然出現在太原軍中,組織舊部發起兵變,晉陽宮監裴寂打開晉陽城門迎接李淵入城,郡丞王威遇害被殺,李淵自封大將軍,舉旗謀反……。」

    陳喪良的話還沒有說完,袁天罡和裴行方等人就已經是呆若木雞,陳喪良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最後幾乎是微不可聞,大廳陷入寂靜,許久後,兩滴淚水,在不知不覺間滲出了陳應良的眼角,繼而淚流成行,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