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北海道火種 “打洋槍。:../”林語曦答道,轉頭看著林逸青,“四叔,我打得怎麼樣?” “語曦很聰明,一學就會,打得也很有準頭。”林逸青微笑著讚許道,“語曦將來一定是個巾幗英雄。” 聽到女兒竟然學會了打真槍,陳婉著實嚇了一跳。 “四叔教得也好。”林語曦又握住了林逸青的手,對林逸青顯然甚是依戀。 看到女兒的樣子,陳婉終於下定了決心。 “小叔……是不是這幾日便要進京了?”陳婉問道。 “是。”林逸青點了點頭,放下了懷中的小林劭俊,“這裡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待諸事齊畢,我便進京陛見。” “噢……”陳婉看著林逸青,緩緩起身,向林逸青拜了一拜,“既然如此,有一件事,我想要拜託小叔,還望小叔允准……” “不知嫂子所托何事?”林逸青看到陳婉鄭重其事的向自己行禮,心中一凜,正色道,“只要我能辦到,定然從命。” “這幾個孩子,還請小叔代我教導……”陳婉想起了林義哲,聲音禁不住轉悲,“他們幾個,早早的便沒了父親……我一個婦道人家,雖說讀過些書,只不過識得些字句詩文罷了,教導他們的課業,實是力不從心,雖然他們現在也在船政學堂下設的小學堂讀書,但終歸見識有限,我想……讓他們跟著小叔……也許將來,他們當中哪一個,會成就得如同他們的父親一般……” 陳婉說到這裡,雖然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聲音還是因悲傷而哽住了。 “嫂子請放心,這幾個孩子,便如同我的親骨肉一般,嫂子重託,瀚鵬定不相負。”林逸青明白了陳婉的心意。立刻答道。 “那我便放心了……”陳婉微笑道,但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嫂子既然如此說,瀚鵬也有一事相求。”林逸青來到了陳婉的面前,緊緊的盯著她。 “小叔請講……” “還請嫂子看在兄長的骨肉份上,珍重身體。”林逸青當著幾個孩子的面,不想說出那些會嚇到孩子們的字眼。“我來當孩子們的父親可以,可孩子們的母親,必須是嫂子才行。” 陳婉明白林逸青在說什麼,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暖流,她看著林逸青。流著淚點了點頭。 事實上,她的確存了想要隨林義哲而去的心思,但是在這一刻,面對著林逸青的懇勸,尋死的念頭,忽然間便煙消雲散。 “小叔在琉球,還要待上幾天,是麼?”陳婉感覺到了兒子林冠臣望向自己的關切目光。定了定神,轉換了話題。 這個孩子一直和自己最親,最會揣摩自己的心思。她生怕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中的不吉之意,會給他聽出來,是以趕緊將話頭岔開了。 “是的。”林逸青答道,“嫂子是還有別的事麼?” “別的事沒有了,只是……瀚鵬,你也知道。你兄長在英倫,還有一位……也生了一對兒女。她也想要來見見你……說不定這幾日便會到琉球,瀚鵬進京之前。還請抽時間和她相見……她和我一樣,也是個苦命的人……”說起盧穎妍來,陳婉的心頭又是一陣酸楚。 “嫂子放心,我一定等她來後再走。”林逸青沒想到盧穎妍也要千里迢迢的趕到琉球見自己,他略一思忖,便立刻答應下來。 二人又閒談了一會兒之後,林逸青便帶著江藤晴子告辭,陳婉帶著孩子們送他們出門,陳婉目送著林逸青的身影遠去,心中不由得滿是悵然之意。 ※※※※※※※※※※※※※※※※※※※※※ 在一間不大的廳堂裡,站著一排排的年輕武士和忍者。 這些人都像軍人一樣的站著筆直,但他們的穿著,卻並非軍服,而是類似忍者服裝的戰鬥服。 更加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這些年輕人,全都是一男一女一對一對的並肩站著。 “你們大家都知道,我們繼承的是西鄉大將軍的遺志!推翻那個由奸臣賊將把持的政府!將天皇陛下從他們的手中解救出來!” “我想你們大家已經聽說了,奸臣政府竟然將北海道割讓給了露西亞!我們是勤王的志士,絕不許日本的尺寸土地被割讓給外國!現在我們的目標,就是北海道!” 林逸青看著這些他挑選出來的奇兵隊員們,眼中滿是期許之色。 “北海道是一片富饒的土地,但人口稀少,貪婪的露西亞人早就盯上了這裡,而我要你們去北海道,就是為了讓你們成為一顆顆種子,在那裡生根發芽!” “你們當中有人以前曾經說過,在日本的國土上,已經沒有了我們的立足之地,現在我要告訴你們,這個想法是錯誤的!的確,你們的家鄉被敵人毀滅了,親人被敵人野蠻的屠殺了,但我們的道路並沒有斷絕!現在,我們要在北海道的平原上,山林裡,重新建立我們的家園!並且把那裡當成和敵人戰鬥的戰場!” “你們願意去北海道嗎?大聲的回答我!” “願意!”年輕的男女武士們齊聲響亮的回答道,一時間聲震屋瓦。 “能跟隨主公一起戰鬥一場,是屬下的榮幸!”一位年輕的忍者說著,聲音透著哽咽,“屬下等此去,不知何日再能與主公相見!……” 林逸青聽到他的話,看著一個個的年輕男女,想到他們當中的好多人,可能在走出這間屋子之後,便會血灑疆場,再也不會和自己相見了,眼中也禁不住有淚花閃動。 “若屬下能一役功成,自有和主公把酒慶祝勝利的那一天,若不能成功,那屬下們就此與主公別過了!”像是知道了林逸青的心意。那名忍者朗聲說著,單膝跪地,向林逸青行以大禮。 伴隨著他的動作,忍者們跪下了一片。 林逸青看著他們,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還禮。 “我的心,永遠和大家在一起!” 看到這一幕,南野英助和佐藤英彥的心因為激動而劇跳起來。 他們倆,將是前往北海道的奇兵隊員們的指揮官。 儘管他們也知道,這些忍者戰鬥力極強,並且也和他們一樣對林逸青忠心耿耿。但他們還是為林逸青將忍者和他們混編在一起感到不解。 尤其是每一個男的奇兵隊員,都搭配了一個女忍者…… 待到林逸青起身,南野英助終於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老師,為什麼要讓她們和我們一起去呢?”他指了指身邊的一位年輕的女忍者,向林逸青問道。“對她們來說,太危險了!” “我們不怕危險!你們所經歷的危險,我們也都經歷過!否則不會站在這裡!”那名女忍者聽了他的話,顯然很生氣,昂然瞪了他一眼,說道。 “英助,英彥,你們都是我最優秀的學生。現在,是需要你們獨當一面的時刻了。”林逸青看著他們,緩緩說道。“至於為什麼要她們陪同幫助你們,是因為我需要你們在戰鬥中懂得什麼是真正的愛,愛可以增強你們的力量,讓你們在最困難的時刻,還有勇氣戰鬥下去,有愛。才不會絕望。” 林逸青說著,轉向了南野英助身邊的女忍者。“你們不但是戰士,也是那裡的開拓者和主人。你們要成為火種,並且將你們的後代在那裡延續下來,只有這樣,那裡才會是你們真正的家園。” 聽到林逸青的這一番話,所有的人都明白了過來。 “英彥,英助,還有你們大家,”林逸青看著奇兵隊員們,說道,“這一次的行動,就當是我對你們最後的大考,只不過這一次沒有及格和不及格了,及格了,我們還有見面的時候,不及格,我們就是陰陽兩隔。” “老師,您不用再說了。”南野英助和佐藤英彥齊齊的向林逸青敬了一個軍禮,“我們感謝老師能給我們這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為了勤王大業,為了我們的家鄉和親人的未來,諸君,我們一起努力吧!”林逸青舉手還禮,大聲道。 “努力!努力!努力!”奇兵隊員們大聲的呼喝起來。 看著面前的年輕人們,想到他們即將踏上的征程,林逸青的心有如一團火一般在燃燒。 ※※※※※※※※※※※※※※※※※※※※※ 瓜棚裡的蔬菜施了新肥,又澆過一遍水,還是蔫蔫地抬不起頭。李向天提著花灑來回慢慢地走,心裡還在惦記老柯突然來訪的事。談話裡多少都留著餘地,不再是年輕時肆無忌憚的互相指摘了,李向天隱然有些失落。低頭走到瓜棚的入口,見著一雙秀氣的腳立在那裡。他抬頭的時候臉色如常:“佩瑤,怎麼又出來了?外邊天冷。” “你今天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傅佩瑤瞧著他,眼睛裡的光一閃一閃。 “我還能怎麼的?在尋思該辦些什麼年貨。” 傅佩瑤笑笑,伸出手指了指他的腳。布靴上沾了些濕土,換做平時,有些潔癖的李向天是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啊,”李向天笑著撣掉,“你有了身孕,我有些守不住心神。” 傅佩瑤笑著奪過花灑放在案上,順勢挽住丈夫的手臂:“一年到頭,當媽的要歇,當爹的就不歇了?我有個打算。” “你講。”李向天眼裡有些純淨,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孩子氣。 “平和鎮近來出了祥瑞,大冷的天居然滿山開遍了金合歡。咱們來守禮之後就沒出去走走,難得今年正有空,不如去那裡過年,順便也安安胎氣,等冬天過了再回來。” “平和鎮倒是不遠,可大冷的天這麼過去,又沒個準備,倉促了些吧?” “隔壁做針線的李家嬸子就是平和鎮人,早邀我去做客了。她家有幾間祖屋空著,剛好能住下。李嬸子平日幫過咱們不少。住她家一來能幫襯幫襯她的家用,二來也散散心,好不好?” “你啊,昨晚還講我不會過日子,現在去那裡就不要用度了?” “你這個人。”傅佩瑤笑著伸出手點了點丈夫的額頭。“我們吃苦無所謂,孩子還沒出世,讓他跟著吃苦嗎?再說咱們這幾年省吃儉用,也存了些錢,在鄉下過個一兩年還不成問題。況且你一身手藝,在哪裡不能施展呢?” 李向天辯不過心有七竅的妻子。只得說:“那也得等上幾日,年終該收的帳目,別人下訂了的單子,該收該延的都得花些時間去辦。” “正事上自然不耽擱你。”傅佩瑤偷瞄了丈夫一眼,這才從容地講。“老馬要的那套家什,該給人家送去了吧?” 李向天拍拍額頭:“是到日子了,我這就去。”出門便見小學徒早候在一旁,家什都已搬上了從車馬店雇的驢車。李向天回頭對妻子一揖到地:“有勞夫人。” “你這人啊,有的時候太酸。”傅佩瑤笑著攆他,“快去快回,別耽擱了吃晚飯。” 驢車出老巷一直向西,過了一座祠廟。停在一座氣派的環形大宅前。門口早停了幾輛大車,有個商人打扮的人正與守門的小廝交談,過不多久門裡出來一個管事。將商人並大車領了進去。年關將近,守門的也忙裡偷閒,躲在門樓子下的哨房,裡面生了一盆火炭,胡亂擺些牛羊肉串,門上六個家丁裡倒有四個呆在裡面喝酒吃肉。終於輪到李向天他們。通稟一番後,門丁抬抬手放行。 真正進了宅子。才曉得這裡遠比外面看到的來得寬敞。裡面還藏著兩層厚牆,守門的與大門口那幾位一比顯得精悍許多。車子終歸在第三層被攔住了。死活不讓進,說是讓他們師徒抬進去。小學徒一反常態地有些託大:“懂不懂啊?見過檀木嗎?兩個人能抬動?你抬一個我看看。” 那家丁卻不跟他囉嗦,握刀的手一抬,雪亮的刀刃亮出來幾分:“要問就問它!” 李向天瞧著前面的大車過去,輕咦了一聲,這才轉過頭來問:“這位大哥,院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家丁見李向天衣著雖然簡陋,氣宇卻頗佳,也不敢過於怠慢:“我們這些下人哪知道那麼多?管事的說上崗就得上崗。大過年的,誰不想好好歇歇?不是我故意刁難二位,但凡是個牲口車子,就不讓進。連人都得搜上三五遭。” “他們的大車就不理這規矩?”李向天攏起袖道:“他們的車盤可不輕。” 家丁聽出這木匠話裡有話,也回頭瞧了幾眼:“都是上面交代下來的,我只管放行。”他聳聳肩,“沒辦法。” 李向天笑而不語,說話間一個一團和氣的胖子快步走了出來,家丁見著那人,垂手道:“管事!” 胖子從袖裡抽出手帕擦了擦汗,也不看家丁,一把握住李向天的手:“向天啊,都怪我沒跟他們講清楚,你別往心裡去。” “怎麼會。”李向天笑了笑。 “都查過了?沒問題吧。”胖子這才問家丁。 “查過,沒問題。”家丁答得甚是乾脆。 “放行。”胖子一擺手,也不多看,幾個僕從過來接了小學徒的鞭子,趕著車逕自進院去了。 “我們屋裡談,許久不見,想得緊哪。”胖子拉著李向天向裡走。 小學徒低頭不動:“沒事我也回了。” “回什麼?”胖子並不停步,話裡自有一股威儀,“你也跟著進來。” 學徒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灰溜溜地跟在後面過了崗哨。留下個家丁站在冷風裡,摸不清楚這兩個木匠究竟是什麼來頭。 胖管事將二人讓進一棟新修的屋子坐下。李向天環顧四周,推門外懸了兩盞走馬燈,正對著小橋流水。屋裡張了幾幅山水白描,爐上溫一壺米酒,暖意直撲過來。 “老馬,越發的闊氣啦。”李向天一點也不客氣,斟了三杯酒,飲下一杯。 “正要和你談這件事。”胖子笑眯縫了眼睛,轉頭對小學徒道:“壁櫥裡有幾屜點心,端過來給李先生嘗嘗。” 小學徒見左右無人,就放肆了些:“爹啊,您容我歇歇。被這地下鋪的火龍一烤,骨頭都軟了。” “懶得不像話!哪有一星半點我當年的樣子。”這胖子名叫馬有才,是這所琉球大族向氏家族的宅院的管事,在守禮也算有些身份。 “這孩子在年輕人裡,很不錯了。”李向天說。 “那就先坐著。”馬有才斂容呵斥兒子,“有個坐相!李先生的風範,你怎麼一成都學不到。” “我一個手藝人,談得上什麼風範?”李向天面色不改,“馬大哥不是有話要說?” “正是。”馬有才替李向天斟滿酒,“子歸啊,你上個月打的幾件家什,我家向大人看過以後豎了大拇指。總在年後幾日吧,你看好,大把大把的銀子要找上門啦。” “向大人是這麼說的?” “嗯。”馬有才抬起雙掌道:“能讓我家向大人誇句好的人,這守禮城裡兩隻手就能數盡。” “馬大哥太仗義了!”李向天口裡道謝,心中卻另有打算。(未完待續) ps:今天股市大跌,有朋友問股票情況如何?股友答:“別提了,比離婚還慘,資產損失一半,老婆卻還在。” 求收藏!求推薦!求訂閱!求點擊!求月票! |
第五百二十七章 託付 “翁師傅是怕陛下為這件小事煩勞,傷了身子,那青島就不過是一處瀕海小鎮,不必為這點小地兒,以至於兵禍連結……” “滾!”光旭皇帝幾乎是暴跳起來,差點兒一腳踢過去。·..他猛捶著桌子,“滾!” 軍機大臣一溜煙的退了出去。 光旭皇帝伏在桌上,握住拳頭。天朝,天朝,幾百年來它像太陽的光輝一樣照耀四方,可如今,他剛一登基就……他想一切還來及,只要現在調兵,只要太后准他調兵。見鬼,為什麼他還不能親政,太后只知道在後花園聽戲賞景,一有正事就煩的不行,只想快些胡亂了斷,可又抓著大權不放,她到底在想什麼?攝政王老邁頑固,唯太后旨意是中,太后叫他去承德看看山莊,準備避暑,他就放下朝政,親自跑去了。真是…… “可恨!”光旭皇帝罵了起來。 忽然一個聲音說道:“日已西逝,五千年未有之大變局,不可等閒視之,亦不可魯莽應對,否則,將死無葬身之地。” “誰!” 一個人從門外走了進來,夜風也從外面湧了進來。光旭皇帝望著他,彷彿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幾千年前就已相識的面孔。 可那確實是個陌生人。 那是一個年紀差不多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穿著一身奇特的衣服。像是遠古遺蹟的壁畫上的。他眼中有一種光芒。光旭皇帝給深深的吸引住了,因為那正是他想找到的神采。 年輕人微笑著看著他,“你想改變歷史麼?” 光旭皇帝不知為什麼就接受了這樣的情景,他沒有叫侍衛也沒有驚慌。他只是問:“要怎麼改變?” “原本你的歷史已經注定了,你的帝國將面臨衰亡。你所抗拒的,將奪去你的財富,你所輕視的,將踐踏你的身體。你所踩在腳下的。將淋漓你的鮮血,你所放在心中的,將泯滅你的生機。你會在絕望和悲涼中死去,而你所愛的女子會因你而先你而死,惡夢會降臨人間,長夜將永遠停留。而明天永遠不會到來。”年輕人看著他。平靜的說道。 “那就是我的歷史?它又是由誰寫好的呢?”光旭皇帝聽完這一切後,冷笑著問道。 “你自己,你的敵人,所有人。” “你又是誰,你怎麼能預知未來?” 年輕人笑了。他伸手一指窗外的夜空:“因為我原本不屬於這個時代。”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指著宮宇外黑夜的深處,那有一點微光,一閃即逝了。 光旭皇帝大笑起來:“你是神明?也許你能掌握命運,但你卻不能做到讓我相信你。一切都是注定?包括你來這告訴我這些?” 年輕人認真打量著他,他收起了那神祇般高深的笑容,開始露出凡人的嚴肅:“你要是這麼想的話,那麼。你的命運,還有這個帝國的命運,都會得到改變。” “什麼?”光旭皇帝問道。 “你不會明白我說什麼。但你會相信我,正如我相信你一樣。因為我不是神明。”年輕人說,“當有一天,你開始懷疑命運時,你就不可能是神了。” “什麼?” “是的,”年輕人接著說道。“我和你一樣不相信命運,不然我不會來到這裡。讓我們來做一個賭博。以億萬人的生命和我們的理想,看我們能否改變已注定好的一切。” “好!”光旭皇帝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樣說。自己真的已經相信這個突然冒出的人? “嗯,事實上改變已經開始了,本來你只有三十七歲的壽命,但我的到來和你的決心,使歷史開始有所變化了。” “三十七歲?我本來只有三十七年的壽命?現在已經改變了?” “對,從我出現的那一刻起。” “可你是誰?你從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 “你只是你,我也只是我。”年輕人又露出那種令人感到他的意志無法抗拒的笑,“新的時代,已經開始了,這真是一個偉大的時刻……” 光旭皇帝正要再問,年輕人的身影卻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 “別走!……”光旭皇帝大叫著伸出手,想要抓住年輕人,但卻抓了一個空。 眼前的一切瞬間消失了,光旭皇帝從夢中醒了過來。 “皇上該起了。”服侍的太監的聲音傳來。 光旭皇帝睜眼望著窗戶,此時天剛濛濛亮,他在心裡嘆了口氣,不情願的坐了起來。 按照祖宗定下的規矩,現在年僅十歲的他,必須很早就起來到上書房讀書,一年三百六十日,除了自己的生日,和幾個有數的重要節日,日日如此,寒暑無間。 想到又要聽翁師傅講那些枯燥乏味的東西,他就打不起精神,雖然說,他和翁師傅的感情一直很好,可以說情同父子。 他的目光落到了枕邊的一本小冊子上。 那是一本《點時齋畫報》的剪報冊頁。 由於《點時齋畫報》圖文並茂,不但在民間廣受歡迎,在宮廷裡也是必備的讀物,為了迎合大眾的口味,《點時齋畫報》也和民間的諸多報紙一樣,不免刊登一些有關“才子佳人”的小說和文章,而為了不讓年幼的皇帝過早的接觸這些在保守士大夫眼中“誨淫誨盜”的東西,以防彤郅皇帝的“前車之鑑”,在皇太后的命令下,呈給皇帝看的報紙都經過了精心剪輯,並裝訂成冊,時間一久,便有了這樣的“御覽貢冊”。 這些剪報冊頁是光旭皇帝最為喜歡的讀物,上面關於時事熱點的圖畫文章常常令他神馳萬里,浮想聯翩,是以連睡覺的時候。他都要將一本冊頁放在枕邊。 光旭皇帝在太監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又拿起畫冊隨手翻了一下,畫冊剛好打開到了關於日本九州島大戰的那一頁,他看到畫中揮刀持槍在槍林彈雨中奮勇搏殺的林逸青,小小的心又變得激動起來。 他緊盯著畫中的林逸青。回憶起了剛剛的夢境,突然一驚。 夢中的那個有如神明一般的年輕人,怎麼和畫中的林逸青如此相像呢? 而且那個夢,為什麼會給自己這樣真實的感覺呢? “皇上,時候到了,該起駕了。”看到光旭皇帝在那裡出神。一個太監提醒了他一下。 光旭皇帝回過神來,他並沒有將手中的冊頁留下帶在身上,而是交給了一位太監,擺到書架上,然後便在太監們的簇擁下前往上書房。 他知道。翁師傅非常不喜歡他看《點時齋畫報》。 當然,翁師傅也不喜歡林逸青。從對待林逸青回國的問題上翁師傅的態度就很說明問題了。 對於翁師傅為什麼不喜歡林逸青,光旭皇帝並不瞭解,但現在年幼的他,已經學會了深深的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是以在翁師傅面前,光旭皇帝總是把對林逸青的崇拜之情掩蓋起來,不讓他察覺。像那天在討論林逸青歸國問題的朝會上。他就表現得很平靜,雖然他的內心,已然是波濤起伏。 現在的他。心中熱切的盼望能夠早日見到林逸青,聽一聽他親自講述在日本的戰鬥經歷。 此時的光旭皇帝還想不到,用不了多久,這個將要改變他和他所主宰的這個古老帝國命運的人,就會出現在他的面前,並且深刻的影響著他的一生。 ※※※※※※※※※※※※※※※※※※※※※ 琉球。守禮城,乾國福建會館。 坐在陽台上的陳婉。望著遠處靜謐的大海,默默的思唸著另一世界的愛人。 她的眼前。又浮現出了林義哲在世時,和自己生活時的點點滴滴。 “啊嚏啊……啊嚏!” “怎麼了?鯤宇?可是受了風寒?” “奶奶的!誰在背後罵我哪?” “鯤宇為何如此說?” “婉兒不知道吧?只要有兩聲噴嚏,肯定是有人在背後罵你呢。” “此時這罵你的,怕是胡光遠吧?” “除了他,我目前想真不出第二個人了。……就讓他胡光遠乾生氣去吧!” 夫妻二人說著,相視而笑。 那時的福州,天氣雖然有些熱,但璀璨晶藍的天空,屋內精緻典雅的陳設,雕花的沒有玻璃的窗戶,恬淡閒適的生活,一切都讓人感到精神愉快。 那時自己擔心他的身體沒有復原,變著法兒給他弄來福州城的各種小吃,每一樣她都要讓他嘗嘗。她給他做各種的精細點心,給他做非常好吃的元宵,還做北方人在臘月初八那天都喝的臘八粥。那時的她用黃粘米,白江米,紅小棗,小紅豆,栗子,杏仁,花生,榛子仁,松子,和瓜子跟紅糖或白糖一起熬出香噴噴的粥來。 “這粥真是與眾不同,果仁兒好像一進嘴就化了一樣。姑媽也愛吃,一連吃了兩碗呢。” “姑媽年歲大了,牙口不好,自然喜愛吃軟的。她老人家若愛吃,我去給她做。” “婉兒這臘八粥是怎麼做的?是不是有什麼仙方兒?” “也沒有什麼仙方兒。我只是從藥書上學的在裡頭放了一點兒鹼,讓果仁爛得快些罷了。” “好吃嗎?” “這些天都是婉兒給我做好東西吃,我無以為報,真是慚愧之至。只能晚上鞠躬盡瘁聊以報德了。” “那鯤宇還是多想想怎麼給婉兒做好吃的吧。” 陳婉想起了那時自己和他的快樂時光,頓時臉上發燒。 “讓婉兒也嘗嘗鯤宇的手藝。” “呵呵,我的手藝,不敢說能跟婉兒媲美,但也不會比婉兒差太多。” “那婉兒可就等著了。鯤宇打算什麼時候給婉兒展展手藝?” “就今兒個好了。不過,婉兒要是想快點吃到,得多叫幾個人幫忙。” “那婉兒也跟著鯤宇長長見識。” “來吧!先去廚下看看,有什麼食料。少的東西,讓人馬上去買。” “鯤宇要給婉兒做的是什麼?” “唔……是一種精細甜點,名字麼,叫做‘香團’。” “香團?聽著可是象好吃的樣子……” “你就瞧好吧!婉兒,包你吃了還想吃。要知道,我這配方可是不傳之秘……” 對啊,香團…… 當年父親受左季皋打壓,罷官回鄉之後無以為生,就是靠了做這香團的生意,才渡過了難關。現如今,這香團鋪子,不但已經開到了北京城,就是在琉球和日本,也都有分號了。 恍惚中。陳婉似乎感覺到林義哲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邊,抱住了自己,親暱自己…… “鯤宇……” “婉兒……” “讓我香香,婉兒。” …… “不行了,又要死了……” “婉兒,要不要我們再來呢?” “不要……” “呵呵,剛才婉兒可是說,又要快活死了的哦……” “就算丟了命。也要……你……” …… “婉兒,怎麼了?” “唔……” “扶我起來……鯤宇……啊喲!……” “要不,婉兒。咱們躺一會兒再起來吧……我怕你……呆會兒走路不方便……” “唔……也好……” …… “這裡衣婉兒穿著感覺如何?” “好是好,只是顯得太過香豔了些……”陳婉回憶起自己穿著丈夫設計的紅色裡衣那美豔不可方物的樣子,不由得羞紅了臉。 她從沒有想過,自己穿上這件羞人答答的衣服之後,會顯得這麼美。 “其實還是婉兒生的美。” “鯤宇又在想什麼?” “這衣服婉兒穿著如此好看,我都看不夠。” “這類衣服。只要是纖細些的女子,穿著都會好看。趕明兒我叫彩玥來。照著樣式,也做一件。她穿了也定當好看。” “對了,我記得婉兒說過,嬸娘可是美貌的洋女子。那麼婉兒覺得,嬸娘會不會喜歡這類衣服?” “嬸娘的腰肢兒本就極美,肌膚又白嫩,這衣服嬸娘要是穿了,鐵定要把小叔叔迷死。嬸娘不消說,一定喜歡,婉兒得給嬸娘也做一件送去。” “婉兒不妨和彩玥多做幾件,會有大用處的。” 那樣兒的美衣服,也是他留給她的寶貴遺產,現在已經流行到了歐洲,在給她帶來了無比的財富的同時,也時時勾起她對他的無盡思念…… 她輕聲笑著,但卻流下淚來。 幸福的生活,美好的時光,現在想起來,是多麼的短暫,和令人懷念啊! 陳婉感覺到淚水打濕了手背,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趕緊掏出手帕,拭去臉上的淚痕。 她知道,林逸青一會兒,很可能會來看望自己。 離他進京陛見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了。 是到了向他託付的時候了…… 她正想著,走廊裡,伴隨著陣陣腳步聲,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了過來。 陳婉立刻便聽了出來,那是女兒林語曦的笑聲。 對於女兒的笑聲,作為母親,陳婉再熟悉不過了。 可是,自從女兒的父親離世後,女兒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開心的笑過了? 不一會兒,在侍女的引領下,林逸青出現了。 他的懷中抱著最為幼小的林劭俊,一隻手則牽著林語曦,林冠臣和妹妹林毓婷則跟在一個清麗可人的身穿日本和服的小姑娘身邊。 “這位是……”看到面前文靜的日本小姑娘那清澈得有如湖水般的眼睛,陳婉不知怎麼竟然想起了李思竹。 “來,晴子,見過林夫人。”林逸青給她們做著介紹,“嫂子,這位是日本著名的賢士江藤新平先生的愛女,江藤晴子,她的父親和兄長皆為反抗日本政府之暴政而死難,她的兄長江藤新作先生托我照顧她。” “林夫人,您好。”江藤晴子來到陳婉的面前,鞠了一躬,用略顯生硬的乾國語說道。 陳婉起身上前,歡喜的伸出手將江藤晴子拉到自己的面前。 她很難想像,會有日本人對林逸青如此的信任,竟然會在慷慨赴死之前,將最親的人託付給林逸青。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信任啊! “晴子姐姐的書讀得很多,知道好多有趣的事,還會英吉利國語和法蘭西國語,看得懂大部頭的洋文書呢。”林冠臣在一旁說道,眼中情不自禁的閃過敬慕之色。 “晴子是我的小文書,我的文牘函件,都是晴子幫著整理的。”林逸青微笑著說道,“晴子的父兄都是家學淵博,加上她天姿聰慧,所以雖然年紀輕輕,但學業已有所成。只是跟著我之後,她的書讀得比以前肯定是少了。” “將軍過獎了,能跟著將軍,是我的榮幸。”江藤晴子轉頭看了看林逸青,正色道,“我從將軍這裡,也學到了不少的學問,增長了很多見識,比讀死書要強得多。” 聽到江藤晴子的回答,陳婉看著站在林逸青身旁的長女和長子,心中更加堅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四叔的學問好多呢!這些天,我們也學了不少東西。”林語曦看著林逸青,舉起手,做出了一個舉槍瞄準的姿勢,嘴裡還模擬著槍聲,“砰!砰!” “曦兒,你學的這是什麼?”陳婉看到女兒的動作,不由得微微苦笑。 她有時經常會想,自己的女兒是不是投錯了胎,她原本真應該是個男孩子的。(未完待續) ps:一個孩子的5.28日記:上午10:30,爸爸說,兒童節出國旅行計畫沒了,下午1:30,爸爸說,兒童節禮物也沒了,下午3:30,媽媽說,爸爸沒了… 求收藏!求推薦!求訂閱!求點擊!求月票! |
第五百二十六章 幼帝之夢 深夜寂寥,仁曦捫心自問,自己在兒子的教育問題上,的確負有責任自己平時對彤郅皇帝過於嚴厲,以至於他竟然和自己這個生母並不親熱,反而和嫡母仁泰太后十分親近,像在為他選擇皇后人選的問題上,他便硬是違逆自己的意思,不肯選自己為他挑的自己侄女福姹?蘭萱為皇后,而是遵從了仁泰的意見,選了大學士賽尚阿的兒子崇綺的女兒鄂魯特?靈音為皇后,而讓蘭兒當了妃子,后妃之間因而一開始頗有芥蒂,令自己一度很是頭痛,但不知為什麼,她們卻在林義哲覲見後,變得異常和睦,親如姐妹,直至今日。· 想到林義哲,仁曦又禁不住長嘆起來。 林義哲是大乾少有的年輕俊彥,她本打算好好的歷練他之後,讓他成為兒子彤郅皇帝日後可為倚靠的肱股之臣,但卻沒想到,他和自己的兒子一樣,早早的便離世了! 這也是為什麼,自己在聽說林義哲有一個雙生弟弟在日本建立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功業之後,一心想要讓他回歸母國的原因。 林義哲雖然極有才幹,出可為將,入可為相,但如同郭筠仙一般,書生氣過重,行事操切,容易招人忌恨,是以對背後射來的明槍暗箭窮於應付,過早的離開了人世。 但據她現在瞭解的情況,林義哲的這個弟弟,卻並不象乃兄一樣! 他年紀輕輕便能以一介白身,受聘於西鄉隆盛,擔任海兵學校教官。將一個個日本青年培養成為能征慣戰並且忠心不二的武士。這份教學的能耐。絕非常人能及! 對比他的兄長,林義哲雖然在福州船政局的基礎上創立了船政學堂,為乾國海軍培養人才,算是船政學堂的創始人,但他卻無法像他的弟弟一樣,親自教導培養學生! 而再對比一下自己所看好的幾位帝師…… 想到兒子彤郅皇帝的結局,仁曦禁不住在月光下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 雖然她知道。自己給兒子和侄兒選的這幾位帝師如李高陽、翁叔平等人,都是“守正不阿,品學純粹”的宿儒正臣,但他們的教學水平,令現在的她的確放心不下。 她現在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侄兒光旭皇帝,也會重複兒子彤郅皇帝的老路! 而林逸青的出現,讓她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仁曦的思緒變得異常活絡,此時她毫無睡意,便索性不睡了。任由自己的思緒飛揚起來。 今天皇后和蘭兒姐妹的表現,也讓仁曦萌生了一個設想。 她和仁泰當年。不就是這樣輔佐顯鳳皇帝的嗎? 如果不是兒子彤郅皇帝早逝,她們姐妹也許會在將來,接替自己和仁泰,輔佐他治理這個國家,成為自己和仁泰的替手! 現在,這個設想,也只能是設想了…… 但是,要不要在自己的侄兒光旭皇帝身上,實現這個設想呢? 自己和仁泰既然已經背負了“牝雞司晨”的罵名,倒不如將這個“共和”的制度確定下來,以防自己和仁泰百年之後,不用被那些個無識書生指指點點! 那麼…… 在這個夜裡,仁曦做出了她一生中至關重要的一個決定。 而此時她並不知道,她的這個決定,不但改變了她苦苦維繫的這個老大帝國的命運,也改變了歷史的走向! …… 年僅十歲的光旭皇帝朦朧的感覺到自己醒來,陽光正從雕花窗的千百格子中射進來。 光旭皇帝在平滑的玉石地面上踱步,透過窗格,他能看見前面的太和殿和殿明黃頂上的朗朗藍天,陽光遍佈在體和宮與太和殿之間的廣闊的方場上,匍伏在那裡,那是屬於他的陽光。 光旭皇帝一把推開殿門,陽光立刻飛舞聚集到他的身上,使他一身萬縷金線鑲珠玉鑽石繡成的龍袍瞬時發出萬道光芒來。四處遠近便都有聲音喊著“萬歲萬歲萬萬歲!”在宮殿中迴蕩。光旭皇帝便帶著這身光輝走過無人的寬闊廣場,陽光與風為他輕拂面頰,遠處連綿的宮牆在隨他的移動改變著角度,深藍色天空的白雲跟著他的腳步飄移。 今天的天空的顏色彷彿特別的深,以至陽光依然這麼燦爛,雲依然這麼純白,但他仍覺得天色有些暗了,但他不讓這種感覺進入自己的心頭,是的,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它是什麼?這片天自盤古以斧劈開以來,至今已有七八千年了吧,它……是不是太老了?不,他從未這麼想過。 光旭皇帝登上了大乾門,在這裡,他可以看見天下的心臟京師,帝國之都北京城。它的千萬樓台正掩映在紫色霞光之中。 這時他聽見極宏大的聲音響起在巨大的大乾門廣場上,幾百萬人正在這裡向他跪拜。呼喊聲一**的傳來,遠遠近近交織在空中,迴蕩著。 “這是人世間最美的樂聲了,是不是,老師?我看不到他們的邊際。”光旭皇帝向身邊的老師翁叔平問道。 “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在這片天所覆蓋之下的全部土地,全部人民,都是您的,陛下。” 每年一度的儀式開始了,浩大的旗陣,舞者,手執各種兵器的士兵,馬隊,如海浪湧過城樓前。每群人走過城樓,都會發出震天動地的歡呼。 最後的儀式來到了,各國各族的使節開始獻貢和示誠。他們本來穿著各色衣裳站在人群的前面,現在一個個的走上前來了。 “天地至尊,大乾天子,萬國之主啊!”一人仰望著城樓,幾乎掉了他的帽子,“高麗族的子民。願永生永世。尊奉天子!” “雪域衛藏之臣。向我主大乾天子、金身文殊光明菩薩,致以最為尊崇之敬意!願我主護佑天下,直至萬代!” “蒙古圖爾虎特王公派小臣參拜大乾天子陛下!祝我皇萬壽無疆!” “西域維部使節,代三萬里回疆子民,朝拜大乾天子陛下!” 一個服飾酷似天朝的男子來到城樓下,“日本天皇陛下遣小臣向天朝皇帝致意,獻上我們的致誠、美女與珍寶,日本是天朝永遠的兄弟。為天朝的強大,作為兄弟的我們無比的幸福,日夜都高興的不能入睡。天皇陛下整天都在想著,怎樣幫助天朝的兄長……” 光旭皇帝打了個呵欠。 司禮官見狀走上前來,揮了揮手,說道,“下一個。” 男子立刻躬身低頭退了下去。 走過天水橋邊時,光旭皇帝遠遠的聽見他對那隻橋欄上的石獅子說:“記住我的名字吧,我叫西鄉隆盛。” 面東的雄偉天門,陽光從背後照過來。整個天門就融化在一片眩目的光華之中。使臣們還在一個個的走過天門。 那真是一種宏大令人懾服敬畏的氣魄。一個偉大的王朝風姿。 當鐘鼓樓的巨鐘響了七下,該是慶典結束的時候了。這時卻突然有一個黑衣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從幾百萬的人群中走出來,那樣不起眼又那樣突兀的走出來。 他也走到了天水橋頭,眾使臣朝拜的地方,手撫胸作了個奇怪的姿勢說:“西方英吉利帝國使者埃利斯參見東方乾國皇帝。” 全場很靜,所有的人都在看著這個人,聽他那不熟練的乾國語說出的這句話。 很平常的一句話。 但對天朝的臣民們來說,是震動大地的巨響。 從未有人提出過帝國的方位,從未有人敢把自己的國家與天朝並列。膽敢那樣的民族早在千年前便滅亡了。 “天朝不是包括整個天下麼?”有人在問。 “天朝不是在宇宙的中央麼?”有人在問。 將軍和大臣們的臉色都變了。 可光旭皇帝卻竟並沒有在意這些,他太小了,根本就沒有聽清那個黑衣人說了什麼,以為他只是又一個小族的使節。 “很好,天朝又一個恭順的臣邦,你從哪兒來?大陰山後的那個部落嗎,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們族長的名字,你騎馬到這兒來走了幾個月呢?” “不,我乘船從海上來。” “海?”光旭皇帝這回聽清了,“那英吉利是個島了?” “不,事實上英吉利是在大洋另一岸的巨大帝國,就如同在遠東,這裡的大乾帝國一樣,也就是說,在你們腳踩的大地的另一面。” “你是說,那是一個地下的不見天日的地方嗎?” “不,並非這樣,因為太陽從這兒落下去時,它便是去了那兒,在那裡升起。事實上隨著帝國的不斷擴大,我們的無敵戰艦已經把帝國的疆域拉向四方,太陽已經越來越多的在我們的國土上停留。” “胡說!太陽是屬於天朝皇帝陛下的!”忠誠的戰士們大聲怒吼。 “你們應當看到事實,”黑衣人拿出一張圖紙,在上邊大部分用手一劃,這些是我們英吉利帝國。“又在四分之一的那部分一指,“只有這些陰影部分屬於未知的領域,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補完這份地圖,使英吉利真正成為日不落的帝 國。” 光旭皇帝的身子禁不住顫抖起來:“在今天居然還有這樣的狂妄種族!” 黑衣人一笑:“狂妄的是你們呀,東方帝國尊敬的陛下。” 光旭皇帝抖著揮一揮手,一群士兵衝了上來。 這個黑衣人的衣服被撕破了,露出金發,碧眼,粗毛和蒼白的皮膚。 “天哪!”人群中有人說道,“他……簡直就是妖魔!” “鬼物來了!”城樓上有人大笑起來。頓時廣場上幾百萬人全部跟著笑起來。 那個怪物被士兵拖著,但仍在大喊:“天主不會饒怨你們這些異教徒!天主會降劫難於你等……” “什麼天主,我們大乾有龍神!龍神會保佑我們的!” “是嗎?可以在我們那裡,龍是邪惡之神!聖喬治的屠龍英雄們遠征的帆已升起。你們抬頭看看。太陽照耀你們已經沒有多久了!”他暴叫著。在人群中消失了。 幾百萬人騷動了起來,這是一件小事,可是幾千年從未見過這樣的事,光旭皇帝心中有些不安,那個人到底是從哪來的?這時,一個衛士把一個長筒呈到他的面前,那是從黑衣人身上掉出來的。 那似乎是一個可以望進去的盒子,光旭皇帝舉起來。從一頭往裡看,忽然全身顫抖了起來,他猛的把長筒從面前甩開,臉色蒼白,遲疑了一會,又從長筒另一個望進去,這一次他看的更久,突然,他大叫一聲,丟掉長筒。跌到在地上。 整個大地都震動了。 太陽,確已偏西。 不知什麼時候。雨開始下起來,連綿不斷的,籠罩了整個萬里國土。無邊的黑雲遮去了天空,夜好像不走了,就像在一間窗戶被塗黑的房子裡不知道天亮一樣,帝國的子民們不知太陽是否已在雲層後準備照耀他們,還是真的已經離去。 傳聞開始蔓延。人人都在屋裡談論著那天的奇事和光旭皇帝的病情,沒有人能猜出,光旭皇帝那天從長筒盒子裡看到了什麼。 光旭皇帝感覺到自己躺在寢宮的床上發著高燒,窗外是無邊的黑夜與雨聲,這使廣大的宮殿顯的空曠陰冷。幾次光旭皇帝醒來,聽著雨聲和屋簷滴水的聲音,卻聽不見人聲,他忽然懷疑自己是獨自一人在這巨大的黑暗宮殿裡,不由驚恐的大喊起來:“來人,來人!”可立刻就有親柔的聲音響起來:“皇上。”太監們和宮女們從帷帳後走出來。 “你們就呆在我身邊,哪兒也別去。” “是,陛下。” 可是光旭皇帝一閉眼,恍然又覺得所有的人都離去了,只剩他一人。而那黑衣人的影子,正在這巨大宮殿的某處移動,以至他不得不總睜著眼睛…… 恍惚中,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明日告殤天下,後日發喪大典,這一切都要你來主持,七日後公佈你繼位詔。十五日後你登基。……”太后用長長的金指甲套以一個優美的姿勢夾起那杯茶,觀賞著杯中的茶葉的旋舞,緩緩說道。 “這一切都是已幫我安排好的麼?”他木然問,心裡滿是恐懼。 “你太年輕,還沒有能大婚。以後我會幫你料理這一切的。” “可只要我舉行了大婚典禮,我就可親政了吧?” “可是,國殤三年之內你是不能選妃的。你去哪兒?……” “勤政殿。” 他能感覺到太后驚異的望著他的背影。 勤政殿,帝王處理國家事務的地方。 光旭皇帝看到公文無人處理,已在大殿中堆成一座小山。 他繞著小山踱著步,歪頭看那些卷宗上的題目。 兩廣煙禍……兩湖大水……山東旱災……蒙北平亂…… 他隨手抽出一卷。那上面寫著:“一隊海上兵船四日達山東,十九日已佔青島。山東水師,敗績。” 他舉著這月前就已發至的緊急文書,忽然,他放聲狂笑起來,在這一片哭聲之中。 恍惚中,他又站在大乾門,又看見城樓下歡呼的千百萬人民。 人們一樣的向他跪拜,無邊的人海象海濤一樣伏下身去,那場景太壯觀了。沒有人在接受這樣的朝拜的時候可以不認為自己是神。 但他卻拿出了那個長筒。 他舉起它來,從一頭看進去。 他看見了什麼? 帝國一下子變小了,雄偉的城郭變成了小而可笑的孩子堆起的土坎;人海不見了,代之是一片黑壓壓的螞蟻。 螞蟻! 他倒吸一口涼氣,拿開長筒,一切又恢復了原樣。 究竟什麼是真相? 他定了定神,轉過長筒另一頭,又往裡看。 這回,他看見了幾個人。 那幾個人穿著破爛的衣服,蓬頭垢面,有的臉上還長著可怕的瘡疤。他們或目光呆滯,或目露凶光,仇恨的望著這邊。在這些人的旁邊,還有幾百個,幾千個,幾萬個,無數個這樣的人!眼中充滿絕望,麻木,和怨恨。今突然發現,這些人就是在城樓下向他跪拜,高呼萬歲的人!他的人民! 他放下長筒,手腳冰冷,他明白了自己在恐懼什麼。 他從來沒有如此清楚的看到過真相。 …… 夜晚,又是勤政殿。 “北疆戰事如何?” “稟陛下,左將軍已帶軍出征。但路途遙遠,至今未見戰報。想無大礙,那俄羅斯三百年前就曾敗於聖祖皇帝之手,簽了條約,才賜他一夕平安。如今還敢佔我大乾國土,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海疆戰事呢?” “這……” “說!” “其實來犯的德什麼意志不過是海盜一股,協辦大學士、總理衙門議和大臣翁大人已和他們商定,將青島賜給他們,他們就不會再……” “混帳!”光旭皇帝拍案而起,“那是誰的土地?他就敢作主送人!” “萬歲息怒!”面前的軍機大臣趕緊跪下叩頭,“臣萬死……” “翁師傅怎敢自作主張……”光旭皇帝只覺心中一口氣湧到喉頭,卻又吐不出來,難受至極。(未完待續……) ps:中國炒股定律: 江92年上任2年後94年見底333點後總體漲幅約6倍突破2000點。 胡02年上任後2年半見底從998點漲到6000點漲幅約6倍。 習主席12年上任後2年14年見底1849點,現牛市開始。 每次領導人上任2年內股市均為下跌調整,2年後進入6倍漲幅的牛市週期,請問現在到多少? 求收藏!求推薦!求訂閱!求點擊!求月票! |
第五百二十五章 寡母寡媳 茜兒一驚住了口,然而許久,才顫抖著過來,拿出手絹,替皇后擦去口邊的白沫,低聲問:“皇貴妃,主子這是怎麼了?” “神志潰散……”福姹氏接過手巾,小心的放開皇后的雙肩,看到她安靜下來不再亂動,才松手開始為她擦拭,低低道,“悲痛過度的人若是受到強烈刺激,神志潰散時便會這個樣兒剛才她看見了什麼?” 茜兒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訥訥地說道:“沒有啊……什麼都沒有。..皇后主子在這裡看了一下午的花皇貴妃也知道皇后主子就是喜歡這樣。一直都很安靜的,可能……對,可能是這天兒太黑,風又吹得響,嚇到了皇后主子吧?” 福姹氏靜靜聽著,一邊用手巾給皇后擦著臉,一邊搖頭嘆息:“一場雪而已,哪裡會這樣兒……” 茜兒又怔了一下,搖搖頭,一臉的疑惑。想說什麼,但是又生生忍住。 福姹氏的手巾覆上了皇后的臉,輕輕擦著,忽然間,感覺手掌下的臉一動,彷彿有什麼熱而潮濕的東西湧出。她連忙拿開手巾,看見皇后又哭泣起來。 那張臉上不再是沒有任何表情,皇后怔怔的看著外面的雪簾,雙肩劇烈抖動著,抽泣起來。福姹氏和茜兒順著她的目光看出去,黑黝黝的庭院裡面,花木在暴風雪中搖晃著,沒有一絲異常。大片的雪花密密的飄落,在青石板上覆起厚厚的一層。 福姹氏看了看,有些不解。只是低頭用手巾擦了擦皇后臉上的淚痕。然而。陡然間安靜的皇后動了起來。一把死死的抱住了福姹氏,身子不住的哆嗦著。 “怎麼了?姐姐,怎麼了?”福姹氏輕輕問,儘管她心裡也是很害怕,但卻沒有推開她。 剎那,庭院裡只有呼嘯的風雪聲,還有女子斷斷續續的嗚咽。 福姹氏看向那個庭院,風雪中黃葉片片飄落。混著殘花那是紅色的合歡花。她眼睛裡面忽然有淚光閃動。她輕輕的垂手,撫著懷裡崩潰了的皇后。 皇后的目光定定的,看著庭院裡。 “雪……合歡……血。”陡然間,微弱的,福姹氏聽到懷中的皇后說了一句,她心裡一驚,低頭看皇后,然而,皇后的眼睛卻依舊是恍恍忽忽的。福姹氏感覺得到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緊緊抱住她。手指顫顫的抬起,指著外面的雪簾:“血、血……” 她順著皇后的眼光看過去。看下廊下的青石上的積雪,她看到了上面星星點點的紅色,那是飄落的合歡花,還有枯黃的樹葉沒有血……哪裡有血呢? “那裡……都是血。”皇后的手顫抖著抱緊了她,福姹氏低下頭,只看見那張一直空白的臉上充滿了莫名的恐懼,她只是抬起頭,神情潰散,“都是血啊。皇上……” “風這麼大,皇后主子小心受涼。”茜兒抖開方才滑落的貂皮披風,裹住了皇后,關切的說道。 皇后掙紮了一下,然而彷彿懼怕什麼似的,又安靜了下來,恢復了臉上那種茫然的表情,痴痴呆呆的看著外面簷下的厚厚積雪。 “雪……合歡”皇后眼睛緩緩凝聚起來,似乎費了無數的努力才說出那一幾個字纖細的手指抓住了衣袂,幾乎撕破,她眼神依舊飄忽不定,彷彿難以從恐懼和驚慌中緩過來,“你看、你看花開了!” 福姹氏有些驚詫的順著她手指看去,然而奇怪的是皇后手指的不是任何一棵花樹,而逕自指向雪花飄飛的半空中。那裡,細雪濛濛,有合歡淡紅色的殘花合著萎黃的葉子飄落。 “妹妹來了……”這時皇后方才看到福姹氏,嘴角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姐姐……”看到皇后的樣子,福姹氏忍不住流下淚來。 她當然知道,皇后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皇后的心痛,她實際上也是感同身受。 彤郅皇帝的暴亡,帶給她們的,不僅僅是失去丈夫的悲痛,還有巨大的尷尬。 儘管朝廷已經宣佈彤郅皇帝是因為“傷寒”而死,但關於皇帝另外的死因的流言,卻已在一日之間悄然流出。 “可憐天子出天花!” 雖然宮內之人全都箝口不言,但和彤郅皇帝關係最密的鄂魯特氏皇后和慧妃福姹氏,卻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 因為她們心裡很清楚,彤郅皇帝到底是因何而死! “這合歡花,怎麼在今兒這寒冬臘月的天兒開了……”福姹氏注意到皇后的目光總是在一個地方流連,她順著皇后的目光望去,立刻便看到了那株已經開花的合歡樹。 “開過花了,可能就會死了吧……”皇后喃喃的說道。 “這些花兒,便是這樹的孩子……”皇后像是自言自語的說著,又像是在說給福姹氏聽,“一生出來,不久便要死了,就像我的孩子……” 聽到皇后無比淒楚的聲音,福姹氏心中不由得一痛。 “姐姐!別說了!姐姐!”福姹氏哭道。 雖然沒有人和她說,但福姹氏卻知道,新帝確立之後,為了防止危險的“爭國本”情況出現,皇后的孩子,已經被秘密的送給了敬親王,作為敬親王的兒子了! “妹妹,我知道你對我好,你我姐妹相處,一直如親骨肉一般……”皇后突然轉身,抱住了福姹氏,“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讓我見一見大行皇帝的骨肉……” 聽到皇后的哀求,福姹氏淚如雨下,她情不住禁的也抱住了皇后。 “姐姐……” “妹妹,皇額娘一直寵你,愛你。你就幫我和皇額娘說說。讓我見一見他。好麼?”皇后緊抱著福姹氏,令人心碎的哀求起來。 聽到皇后的哭求,茜兒和靜兒等立在一旁的小宮女們,也一個個禁不住掉下淚來。 福姹氏淚流滿面的看著皇后,喉頭一時哽住了,說不出話來,她只是一個勁的點著頭。 “好妹妹,謝謝你……”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行提著燈籠的太監走了進來。 皇后和福姹氏不約而同的轉頭望去,赫然看見在李錦泰的攙扶下正走下御輦的仁曦太后,以及她身邊的一眾宮女太監。 看到這麼晚了仁曦太后竟然前來,皇后和福姹氏都是驚訝不已,一時間竟然忘了迎駕的禮數。 福姹氏最先反應過來,趕緊拉了拉皇后,皇后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和福姹氏一道上前接駕。 二人一邊一個扶著仁曦太后進了暖閣,仁曦太后左右看了一眼皇后和福姹氏。眼中閃過一絲慈愛之色。 “剛才怎麼回事?誰在喊‘血’、‘血’的?”仁曦太后問道。 “院子裡的合歡花開了,落到了雪地上。姐姐看見了,以為是血呢。”福姹氏答道。 “這合歡花冬天裡開了?”仁曦太后奇道,轉頭望了一望,果然看見在雪地裡的斑斑紅跡,有如血一般。 “來人,趕緊掃了,瞧著怪嚇人的。”仁曦太后皺了皺眉,吩咐道。 “就知道你們姐妹倆這會兒都沒睡。”仁曦太后道,“我這會兒也睡不著,不放心皇后,便過來瞧瞧,想不到蘭兒你也在這兒……”她輕輕的握著福姹氏的手指,微笑著點了點頭。 “蘭兒放心不下姐姐,是以總跑過來看看,再說了,皇額娘不是要蘭兒多照顧著姐姐麼。……”福姹氏扶著仁曦太后,低著頭,眼圈兒紅紅的,輕聲說道,“剛才姐姐思念大行皇帝,嘴裡還一個勁的念叨著大行皇帝,想要再瞧大行皇帝一眼也好呢……” “大行皇帝已然去了,皇后切不可過於悲痛。”聽到福姹氏的話,仁曦太后心裡一縮,她擔心皇后因為悲痛尋了短見,立刻轉過頭,關切地打量著皇后。 看到這大雪天的晚上,仁曦太后竟然不避嚴寒,親自前來探望自己,皇后心中感動,禁不住又掉下淚來。 見皇后掉淚,仁曦太后知道她定是想起了剛剛亡故的彤郅皇帝,禁不住一聲長嘆。 “皇后身子今日如何?可有不適的地方?”仁曦太后有心想要把話題從彤郅皇帝亡故這件悲傷的事上引開,便問了一句。 “回皇額娘的話,媳婦今日只是有些頭暈,別的,沒什麼了……”皇后輕聲答道。 仁曦太后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發覺她除了面色有些憔悴,眼睛紅腫,顯然是剛才哭過了,別的未見異樣,這才點了點頭。 “皇后切不可過於悲傷,哭壞了身子。”仁曦太后的目光不自覺的掃了一眼皇后的手腕和脖頸,沒看到有劃痕後,關切的說了一句。 聽到仁曦太后的話,皇后突然不顧一切的起身,在仁曦太後面前跪了下來,連連叩拜。 “哎喲!你!你!你這是要做什麼啊!”仁曦太后見狀大驚失色,趕緊離座起身,上前扶住了皇后,“這大冷天兒的,地板上多涼啊!你!你這是不要命了麼?!” “媳婦求皇額娘一事,望皇額娘答應!”皇后淚眼汪汪的看著仁曦太后,悲聲說道。 “趕緊的!起來說話!”仁曦太后急了,用力的拉著皇后的胳膊,要她站起來,一旁的李錦泰也趕緊跑了過來,扶住了皇后的另一支胳膊。 “快起來快起來!你這孩子!別這麼作賤自己行麼?這可是能要命的啊!”仁曦太后急道,“你想要什麼,咱們大夥兒商量著辦,你可千萬別這樣啊!行麼?好孩子!快起來!” 皇后這才緩緩起身,哭道:“求皇額娘,讓我見見我的孩子,讓我見見他……” 聽了皇后的哀求,仁曦太后一時間愁腸百結,也忍不住掉下淚來。 “皇額娘,我求求你,讓我見見他。見見他……”皇后哭道。“我知道。從他出生那天起,您也一直沒再見過他,他可是大行皇帝的親骨肉,您的親孫子啊……” “苦命的孩子!”仁曦太后悲嘆道。 作為這個老大帝國的最高統治者,她當然明白,新帝登基,對皇后生的這個“生不逢時”的孩子意味著什麼。 “皇額娘,要是您不答應。媳婦情願隨大行皇帝去了……”阿魯特氏哭道。 “別說這樣兒的傻話!”仁曦太后厲聲道,“你給我聽著!他走了便走了,你可得給我好好兒的活著!” 福姹氏聽到仁曦太后的話雖然嚴厲,但卻透著濃濃的關愛之情,她趕緊上前,柔聲安慰皇后道,“姐姐快別哭了,身子要緊,皇額娘都答應了,姐姐別哭了。” 聽了福姹氏的話。皇后不再向仁曦太后哀求,但仍是哭個不停。 仁曦太后沒料到福姹氏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她看著這個表侄女,不由得愣了一下。 “姐姐莫哭,皇額娘剛才都發話兒了,要你好好兒的活著,就是要讓你能見到孩子呀!”機靈的福姹氏沒等仁曦太后說話,搶著又補充了一句,一時把仁曦太后噎在了那裡。 皇后聽到福姹氏這麼說,慢慢止住了哭聲,只是用滿含淚水的雙眸看著仁曦太后,眼神中滿是企盼和哀懇。 以仁曦太后之心性剛強,似乎也不敢面對這樣一雙眼睛。 “皇額娘,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啊?”福姹氏來到仁曦太后的身邊,拉住了她的手,撒嬌似的問道,像是要逼仁曦太后給出一個確實的答覆。 “哼,你說的倒是輕巧!”仁曦太后哼了一聲,“你當初一力主張皇后把這孩子生下來,是不是想這孩子日後登了大位,你也好有擁立之功啊?” 聽到仁曦太后這句像是斥責的話,福姹氏的臉一下子白了,急忙跪了下來。 “蘭兒不敢!”福姹氏連連叩首道。一旁的皇后的眼光一下子變得黯淡起來。 “蘭兒當初求皇額娘讓姐姐把孩子平安生下來,絕非是為了一己之私。蘭兒只是覺得,這個孩子……太可憐了!”福姹氏說著,眼淚也掉了下來,“皇額娘,那可也是您的親骨肉啊!” “皇額娘,大行皇帝已經去了,姐姐要是再沒了這個孩子,您覺著,她還能活嗎?”福姹氏膝行兩步上前,用手抓住了仁曦太后的手,嘶聲流淚道。 仁曦太后的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她看著福姹氏,又看了看皇后,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年輕時和仁泰一道侍奉顯鳳皇帝的時光來…… “快起來吧……”仁曦太后掉下淚來,輕輕的拍了拍福姹氏的手。 “想不到你們姐妹倆,亦能如我和姐姐一般……”仁曦太后哽嚥著說道。 “皇額娘,您答應了?……”福姹氏緩緩起身,啞著嗓子問道。 “我要是不答應你們,我自己個兒的心,又怎麼過得去啊!”仁曦太后嘆道。 “媳婦謝皇額娘成全!”皇后又要跪下叩頭,卻被仁曦太后一把拉住了。 “你們倆放心吧,這事兒,就著落在我身上!”仁曦太后看著皇后和福姹氏,終於定下了決心。 雪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滿天的烏雲也跟著散去,現出了一輪皎月。 月光之下,那株合歡樹枝影婆娑中,儘管有冷風吹拂,但枝頭仍有數朵花兒,未見凋謝,頑強的在風中搖曳。 再回到自己寢處“丹鳳軒”的時候,天色已然有些晚了,在眾宮女的服侍下,仁曦太后躺到了床上,熄了燈安寢,但卻久久難以入睡。 剛才皇后雖然等於給自己出了一個難題,但這個難題,卻並不是很難解決的。自己難以入睡,並非是因為這件事。 皇后的話,讓她想起了現在的小皇帝承田。 現在的朝臣們,很多人仍然認為,自己選擇年幼的承田繼承皇位,是為了繼續把持權力不放。而對於兩宮皇太后“垂簾聽政”,那些人在私底下竟然戲稱為“牝雞司晨”! 真是笑話! 國政這副擔子之重,不是親身肩負的人,怎麼能體會得到! 若當真是宗室子弟當中有比承田更合適的成年人來繼承皇位,她真的是巴不得放手,自己整天的呆在園子裡頤養天年呢! 當年自己在朝臣中簡選名臣宿儒教導親生兒子彤郅皇帝,就是為了讓他能夠儘早的親政,讓自己卸下這副重擔! 可惜,自己的這個親生兒子,也不知怎麼的,不但學業無成,而且還把處理政務當成了“苦差”! 更讓她難過的,是自己的兒子在一幫道學先生的教導下,不但沒有能夠成為正直君子,竟然走向了另外的極端,成為了一個貪戀美色的紈褲子弟! 正是因為兒子過度縱慾,對於自己給他找的貌美如花的皇后鄂魯特氏和自己的侄女福姹氏根本不滿足,在宮裡大肆臨幸宮女,又聽了伴讀承明和汪慶琦的教唆,服用了過量的“秘藥”,結果年紀輕輕的便因脫陽去世了! 一想到兒子的過早離世,仁曦的心中便難過不已。 其實,自己的兒子天份聰穎,和自己的丈夫顯鳳皇帝是非常相像的! 只可惜,父子倆都是一樣的天不假年,顯鳳皇帝三十歲便離世了,而自己的兒子彤郅皇帝,去時才不過十九歲!(未完待續……) ps:成都某中學門衛,六十五歲的周大爺因屢次遭到校花騷擾,被迫提出辭職,稱現在的年輕人真讓人受不了。據說該校花沒事時候總往門衛室跑,喜歡聊一些**問題,還有次裝暈倒硬要周大爺人工呼吸。周大爺無奈提出辭職,校長再三挽留才留下繼續工作。為避免類似事件發生,校方請周大爺以後不要開賓利來上班,周大爺也表示要換成奔馳。 求收藏!求推薦!求訂閱!求點擊!求月票! |
第五百二十四章 地下秘寶 在老柯的命令下,“海馬”號開足馬力向外海駛去,很快,火光衝天的海岸變得影影綽綽起來,好似落日的紅霞一般。:7769696%65/ 看到沒有船追來,老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此時,海盜們並不會知道,他們的命運,已經隨著剛剛的一幕,永遠的改變了。 天亮了。 大火早已熄滅,海風吹散了煙霧,但空氣中仍然有濃濃的硝煙味道,而那些斷垣殘壁,提醒著一夜未睡的人們,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林逸青和貝錦泉並肩站在一處被完全摧毀的巨大院落前,觀看著全副武裝的船政海兵在廢墟當中搜尋著。 儘管停在港灣的大乾水師戰艦的炮擊十分準確,除了這處常樂幫的總舵所在地和兩處常樂幫分舵的地點之外,沒有任何一處民居遭到損毀,但對於素來平和不好征戰的琉球人來說,這場突如其來的戰鬥還是顯得太過恐怖。 “你訓練出來的人的確厲害,果真能以一當十。”貝錦泉看著幾名船政海兵正在一處隱秘的地下暗道入口處同躲藏在裡面的常樂幫歹徒激戰,常樂幫倖存的殺手們雖然凶悍,但在海兵們配合默契的攻擊下,不是被雷炎彈炸死,便是給槍打死,極少的人冒死衝到海兵們跟前,用那種怪異的叉式劍傷了幾名海兵,但立刻便被擊倒在地。 “他們的槍法都不錯,格鬥技術有了不小的提高,但還是不夠,達不到以一當十的標準。”林逸青搖了搖頭。眼睛緊盯著發生戰鬥的地方。“不過。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能提高到現在這種程度,也是非常難得了。” “也是,聽說你花費了兩年多的時間,才給薩人打造了一支精兵。這個把月的,能把我手下的人訓練成這樣,真是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貝錦泉微笑道, “盼瀚鵬歸國之後。也給咱們大乾也打造一支精銳之師出來。” “這是自然,此番歸國,正要好好報效。”林逸青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道,“只是不知,朝廷不要將我當作辛幼安便好。” 聽了林逸青的回答,貝錦泉想到林逸青歸國之後可能面臨的重重阻力,也禁不住嘆息起來 不多時,所有的戰鬥都停歇下來了,隱藏在暗處的殘敵盡數就殲。海兵們將一具具屍體拖到了空地的中央排列整齊,而在另一邊。則有受傷的海兵在等候隨軍醫師的救治。 看到在那裡的地板上,平躺著幾名海兵的蒙上了白布的屍體,貝錦泉心中痛惜,臉色也開始變青。 雖然這次行動很是成功,自己人死傷也很小,但一向愛兵如子的他,還是感到莫名的難受。 “稟大人,都清理乾淨了。”一名海兵頭目跑來向貝錦泉報告道。 “抓到賊酋沒有?”貝錦泉沉聲問道。 “回大人,在地下發現密室一間,內存金寶不少,當中有一男一女二人,相擁而死,觀其衣著,似是賊酋。”海兵頭目答道。 聽到海兵頭目的回答,貝錦泉的眼中閃過驚奇之色。 “走,瀚鵬,陪我去看看。”貝錦泉轉頭對林逸青說道。 當下海兵頭目在前頭帶路,幾名衛士護衛著貝錦泉和林逸青來到了一處地下暗道的入口,林逸青看到這暗門雖然給炸壞了,但修得異常精緻,不由得暗暗驚奇。 此時地下暗道中還有船政海兵值守,林逸青和貝錦泉跟著海兵頭目曲曲折折的走了一段,越往裡走越暗,好在每走一段,海兵們都設了火把,到也並不算黑,過了好一會兒,林逸青和貝錦泉來到了一間石室當中。 “就是這裡。”海兵頭目指了指一邊,“這裡好像是他們存放金銀寶貝倉庫,大人請看那邊的架子,都擺放在那裡。” 林逸青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排排的木架上,擺放著好多木箱子,海兵頭目上前打開了一個箱子,裡面整整齊齊的碼放著一排排的銀錠。 頭目依次將一個個箱子打開,這些箱子大都是裝著銀錠的箱子,有幾個裝著的則是小塊的方形金錠,唯獨有一個較小也比較精緻的箱子裡,一層層擺放著的是各式的珠寶玉器。 “這常樂幫主的不義之財還真是不少啊。”貝錦泉看著面前的珠寶箱子,冷笑了一聲。 “想不到當年橫行山東的盜匪,竟然在海外也混得風生水起。”林逸青想起貝錦泉告訴的關於常樂幫的事,不由得暗暗心驚。 作為幫會組織,常樂幫在琉球是非常有名的。但與當時其他幫會組織,如天地會等比較起來,它的組織比較鬆散,但因其出身於山東綹軍,其成員精於騎射格鬥是他們的一個顯著特點。 聖平天國運動失敗後,原本奉聖平天國為尊的綹軍與天國殘部又堅持戰鬥了一段時間,但在乾軍的不斷打擊下,最終失敗,很多人被殺被擒,一部分人被左季皋“趕”到了陝西,和那裡的回匪合流,後逃竄進入新疆,而另一部分人則乘船下海,流落到了外洋,有的幹起了海盜,有的則潛入南洋各地,轉入地下,成立了各式各樣的幫會組織,常樂幫就是其中較大的一個。 常樂幫的勢力遍佈南洋各處,但其總舵卻秘密的設在了琉球,在琉球的乾人當中有很大的影響力,甚至不少富戶和琉球官員都是該幫的成員,能夠左右當地的商業貿易,貝錦泉來到琉球之後,一直想要找機會剷除這個寄生在琉球國身上的毒瘤,但經過多次努力,卻收效甚微,以至於他本人的安全都受到了威脅,而在林逸青率薩摩軍民到達琉球之後,貝錦泉對林逸青的本事早有耳聞,立刻認識到了這是消滅常樂幫的好機會。是以他在請林逸青幫助自己訓練船政海兵的同時。偷偷告訴了林逸青實情。林逸青心領神會,一面幫助他訓練海兵特戰部隊,一面多方打探消息,制定作戰計畫,並要船政水師的軍艦配合,最終一舉成功。 林逸青在自己原來的時空中,就曾多次參與“打黑除惡”的行動,並屢立戰功。這一次貝錦泉請他對付常樂幫,自然是輕車熟路。 “常樂幫主一向神秘,外間甚至不知其名,也不知道這人是否便是。”貝錦泉來到了那一男一女兩具屍體前,皺著眉頭說道。 林逸青來到屍體前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和他想像的凶神惡煞不同,面前的兩個人竟然十分年輕,男的年紀也就和自己差不多,不過相貌很是文雅,女子則很是漂亮。二人都穿著中土式的寬袖長袍,相擁在一處。各自用手中的短劍刺入了對方的心窩,相擁而死,二人的面部表情很是平靜,顯然是自殺身亡。 林逸青上前伸出手輕輕的摸了摸那名女子腋下,尚有餘溫,證明她死去的時間並不久。 可能是因為林逸青觸碰的關係,二人的屍體緩緩軟倒,這時林逸青發現,從女子敞開的衣襟中,掉落出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塊圓圓的大不盈掌的青玉璧,晶瑩剔透,在火光的照耀下放射出幽幽的綠光,玉璧光素無紋,但當林逸青拿起它時,手指拂過它的表面,卻感到有細細的紋路。 林逸青心裡一驚,他再看死去的男女二人,注意到了他們二人互刺的姿勢,心裡頓時雪亮。 這二人在這裡,可絕不是簡單的互刺殉死啊! “這玉倒是不錯,瀚鵬若是喜歡,便留著好了。”貝錦泉看到林逸青拿著那塊玉璧,以為他喜歡,便微笑著說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林逸青心中一動,笑著點了點頭,將玉璧放進了自己的衣袋中。 “這邊的珠寶也不乏上品,瀚鵬也挑幾件拿回去給夫人吧,權當是此次請瀚鵬幫忙的謝禮。”貝錦泉指著那個裝珠寶的箱子說道。 “那我代內子謝過敏修兄了。”林逸青笑了笑,也不客氣,上前挑了一串翡翠項鏈、一對碧玉手鐲,幾支鑲有紅藍寶石的金釵和幾件小玉雕件收了起來。 林逸青之所以如此,只是為了要掩飾自己拿那塊玉璧,不想引起貝錦泉的疑心。 從他剛才手指觸到玉璧的一剎那,他就已經知道,這塊玉璧的非同尋常了。 他要自己解開它的秘密! ※※※※※※※※※※※※※※※※※※※※※ 傍晚,細雪濛濛的下,無聲無息。 庭院的迴廊下,年輕的皇貴妃怔怔的坐在紫竹椅上,看著飄落的雪花。雖然天氣很冷,但她的手腕卻露在袖子外面,套了個白玉釧子,越發襯得腕骨伶仃,惹人憐惜。 輕蹙雙黛蛾,夜長人奈何? “主子,天太冷了,回房休息吧。”旁邊的宮女俯下身,在女子耳邊輕聲勸說道。 然而,女子卻沒有回答,眼睛依然盯著雪中某處,不說話。她的神色是淡漠的,乍一看會以為因高貴矜持而淡漠,然而,仔細看往她眼中,就會發現、她的眼睛是空洞洞的,沒有一絲光亮和神色的變化。 彷彿也習慣了這樣的回應,宮女看看將要黑下來的天色,俯下身輕輕將挽在臂彎裡的黑貂皮披風抖開,披在她的身上。 鄂魯特?靈音一動也不動,任宮女服侍,臉上依舊沒有絲毫的神色變動,痴痴的看著雪中。 這是屬於“永慶長春”的一處庭園,方寸雖然不大,但是佈置得別有匠心。 花木扶疏,掩映著小小一座假山。山石都是從湖州運來,深得“瘦、透、漏”之神韻,堆山手法也一望而知出於大家之手。假山上薜荔藤蘿,杜若白芷,點綴得宜。在雪中散發出微微的清香然而,年輕女子空洞的眼神,卻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假山後的一株花樹。 那是一棵好柔弱的花樹,雖然也有丈把高了,但是枝葉纖細柔美,最奇異的是那些枝葉都閉合了起來。枝條也在雪中緊緊糾纏就彷彿一個遇到風雪的麗人、下意識的抱緊了自己的香肩。 那是一棵合歡樹。雖不是開花時節。但滿樹卻繁花朵朵紅紅白白,然而枝葉卻有些萎黃。 “主子,我們回房好不好?皇太后如果過來,看見主子這樣在風口上坐著,奴婢又要挨罵了。”見皇貴妃柔順的聽任自己將衣服給她加上,貼身宮女茜兒進一步勸說,一邊將手探入皇貴妃肋下,想將她攙扶起來。 然而。皇貴妃卻並沒有動,似乎根本沒有聽見近在咫尺的人說了什麼話,眼睛只是茫茫然的看著庭院中那棵合歡樹。 雪漸漸地轉大了,那棵樹靜靜地在那裡,然而每一陣風過,都簌簌的落下大片枯黃的葉子和凋零的殘花那是很奇異的花兒,絲茸般一簇一簇的,彷彿一蓬蓬紅白色的針。 一朵一朵,無聲無息的在狂風暴雪中落到地上。 奇怪,已是嚴冬時節。這棵樹居然已經開始大片的掉葉子了……看來,這株合歡花。也是活不長久了。 風猛烈了起來,濃密的黑雲彙集過來,烏壓壓的蓋住了天空,傍晚的天際登時黯淡了起來,黑沉沉宛如深夜。茜兒見皇貴妃不肯動身,無奈的嘆氣,繼續勸說:“主子,雪下的大了。我們回去歇息,好麼?” 鄂魯特氏的眼神空空蕩蕩,似乎根本沒聽見,毫無反應。 “主子……回去罷。呆會兒慧主妃就要過來探望您了唉,天兒變得快,不知道慧主妃還來不來了……”茜兒低聲勸著,扶住皇貴妃肋下的手微微加力,身形單薄的皇貴妃就身不由己的被她扶了起來,輕的宛如一片葉子。 茜兒扶著她起身,輕輕道:“我們回房去歇息,雪下得這麼大,怕是要起風了呢。” 然而一語未畢,只聽嗑啦啦一聲響,一陣狂風吹來,聽起來有如鬼哭狼嚎一般…… 茜兒不自禁的嚇了一跳,想立刻扶著皇貴妃回房去。然而,她剛想伸手拉時,忽然發現痴痴呆呆的皇貴妃已經不在她身側,居然不知何時一個人走到了簷下,怔怔的盯著廊外青石板上砸落的雪點,然後似乎有知覺般的,緩緩抬頭,看向庭院裡面那棵合歡樹。 雪驀然間下得非常大,簌簌的聲音淹沒了一切,天地間只是白茫茫的一片,那厚重的雪簾阻擋住了一切視線。 然而,就在這剎那間,宮女驚恐地看到,皇貴妃的臉上忽然間有了表情。 彷彿無風自動,那件黑貂皮的披風從鄂魯特氏的身上滑落下來。看到皇貴妃毫無表情的面容,那一瞬間,不知怎麼,說不出的恐懼抓住了茜兒的心,她不自禁的想脫口驚呼。 雪下得很大,風也在呼嘯著,暗夜裡,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青石板上,厚厚的積雪中,零落的散著一些凋零的合歡花。 茜兒踏上一步,然而看見皇貴妃的眼神,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一連後退了三步。 “鐸鐸,鐸鐸。”雪夜中,忽然傳來了清晰的叩門聲。 “誰……誰啊?”茜兒心裡一冷,顫聲問道。 敲門聲是從庭院的正門上傳來的這麼晚了,是誰大風大雪的還過來?皇太后此時大概不會來,即使會來也不會這樣叫門是誰,在叫門? “鐸鐸,鐸鐸。”叩門聲再度響起,不徐不緩。一個聲音清凌凌的:“慧主妃到了,茜兒,快開門!”慧妃的貼身宮女靜兒說道。 “慧主子……”茜兒驀的舒了一口氣,記了起來,彷彿見到了救星一般衝到側門邊,一把拉開了門閂,“慧主子,皇貴妃主子她今天……” 小宮女驚懼交加的神色顯然引起了門外來訪的慧妃的注意,慧妃福姹?蘭萱和宮女太監們進了廊下,收了湘妃竹骨架子的傘,厚厚的雪從傘上抖下,在青磚地上掉落,如一團團白棉。 “姐姐怎麼了?”一進門就感覺到不一樣的氣氛,慧妃脫口問來開門的宮女,疾步走了過去。 “皇上去了”皇貴妃根本不知道有人走過來,只是自顧自的一聲聲悲泣,崩潰般的哭叫著。 “姐姐,鎮靜一點!鎮靜一點!”慧妃迅速的抱住了她,用力扳住了皇貴妃的肩,搖晃著她的身子,大聲說道。 似乎是慧妃的話起了作用,皇貴妃呆了一會兒,那駭人的驚叫終於是止住了。 皇貴妃臉上泛起了紅暈,在雪夜下,她的眼神茫茫然,不再有那樣激烈可怖的舉動,有些痴痴的定定看著外面。 “主子……”茜兒的汗水已然濡濕了她的長發,她帶著哭音尖聲問,“主子……這是怎麼了?她、她這些年一直安安靜靜的今天怎麼了?!” “閉嘴!你想引她再次發作嗎?”在宮女失去控制前,慧妃厲聲喝止。茜兒一驚住了口,然而許久,才顫抖著過來,拿出手絹,替皇貴妃擦去口邊的白沫,低聲問:“慧主子,主子這是怎麼了?” “神志潰散……”慧妃接過手巾,小心的放開皇貴妃的雙肩,看到她安靜下來不再亂動,才松手開始為她擦拭,低低道,“悲痛過度的人若是受到強烈刺激,神志潰散時便會這個樣兒剛才她看見了什麼?”(未完待續……) ps:再給大家推薦一部壓箱底的神作:1980年有過一部電影《405謀殺案》,開始是普通的刑偵推理劇,東海市一老刑警調查謀殺案,然後劇情暴走,老刑警發現死者無意中拍攝到東海市高層集結民兵、囤積軍火意圖謀反的畫面,才被滅口。全城公安展開對老刑警的瘋狂追殺,老刑警歷盡艱險逃出市區,向北京而去…… 求收藏!求推薦!求訂閱!求點擊!求月票! |
第五百二十三章 黃雀在後 張萬軍立起身,徑直走到門口拉開了門,寒風一下灌了進來。·他嘆了口氣,說:“好吧。” 楊勝傑露出了笑臉,追著張萬軍跑了出去。 老柯默默收起紙卷,他看起來有些累。 洪七爺低著頭,脖子左右動了動,摸摸額角,低聲說:“老柯……辛苦你了。” 老柯什麼也沒說。 “……其實向天……向天他沒有答應,或許有自己的苦衷……” “弟妹……有了身孕。”老柯低低地說。 洪七爺木然的臉稍稍鬆動:“也許……也許還有其他原因……” 老柯終於回過頭來。 “……向天,向天也許有他自己的麻煩,不願意連累我們……就像從前一樣。”很久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了,洪七爺嚥了嚥口水,“我能嗅到一些危險的氣息。” “是這樣?”老柯沉思著,“是其它的凶險事嗎?” 海風從東面吹來,港口比尋常寂靜了許多,老柯他們挑選的住處離港口很近,這樣撤離會方便許多。港口左近的長街上有許多酒肆,此刻實在也沒有多少生意。 菜餚都已冷了,蒙著層薄薄的輕油。張萬軍臉上隱隱泛起一層紅色,面前擺著幾隻能裝一斤酒的瓷壺。他本不擅酒,何況是海港的烈酒。楊勝傑在下首坐著,開始還勸他幾句,但得不到回應,讓年輕的海盜有些尷尬,索性陪著喝。幾杯陳釀下肚,楊勝傑覺得腦袋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也不曉得要說什麼了。張萬軍眼裡有些說不清的東西。他看著窗外的海浪。徐徐喝酒,又徐徐斟滿空杯。屋子裡並沒有生火,寒意拂開額上的頭髮,張萬軍的臉越發紅起來,眼裡跳動的光澤卻靜了下去。 “萬軍哥。”楊勝傑喝下一杯酒,拍桌子站起來,“是我,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攔住於大哥。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我去跟老柯講,咱們……咱們不能……”酒勁上頭,他晃了晃,下面的話忘了怎麼開口。 洪七爺走到桌前,自己倒滿一杯酒。 楊勝傑有些詫異,他沒有見過洪七爺喝酒,這個人睡覺的時候都睜著一隻眼睛。張萬軍的錯愕只是瞬間,然後也舉起了杯子。楊勝傑喝下這杯以後,覺得心裡熱起來,卻不是酒的勁道。三個人站在異國的土地上。要去拼了性命做一件事,為了拯救許多的同伴。楊勝傑覺得海盜並不是傳說中那麼無情。 洪七爺的舉動有些出人意料。他再次倒滿了酒,將杯子放到張萬軍眼前。張萬軍看了看他,也把自己的杯子倒滿。他們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到所有的酒壺都空了。擦了擦嘴,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輕輕笑起來。 “於揚水回來了。”笑完以後,洪七爺說,舉了舉手裡的刀。 張萬軍問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我們是不是老了?” 洪七爺想了想:“老些了,幸虧酒量還在。” “是啊,今天喝過才明白,酒量還在。”張萬軍笑起來,眼睛裡的光變得很純淨。 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喉頭不斷滾動的聲音。雖然止住了血,繃帶還是被染透了。於揚水獨自坐在中間的椅子上喝酒,間歇時就大口大口地喘息。老柯沒有發火,或許是因為正在給於揚水治療,他的臉顯得有些蒼白,與消瘦的身材搭配起來,讓楊勝傑覺得老柯是不是會有些冷,他這個樣子,實在不像橫行大海的海盜首領。楊勝傑記得,從前家鄉有個患有咳血症的老頭就是老柯這個樣子,手裡時刻攥著條黑手帕,稍不咳嗽就抬起頭去看樹屋上飄落的葉子,日子彷彿在數著過一般。年輕的海盜有些傷心,又有些驚恐。從進屋子開始,所有的人都沒有說話,張萬軍和洪七爺靠在關緊了的房門和窗戶邊上,看似輕鬆,其實都繃著勁,這間屋子唯一的兩個出口都被他們守死了……要幹什麼呢?楊勝傑沒有見過海盜處決叛逃者,但是他聽過一些殘酷的段子。看於揚水的神態,他覺得自己的擔心越發落到了實處。 老柯手指慢慢地伸直,變成鐵青色。他說:“既然摸進常樂幫和他們交過手,有什麼發現?” 於揚水喝完了一罐烈酒,猛地扯開衣領,露出胸口上的傷痕。很致命的貫穿傷,裹滿了繃帶的胸口只有幾處血跡,像是尖銳的刺劍造成。然而每處傷口都是間隔極小的兩個創口,再厲害的高手也不可能同時做到兩次深度直刺:“我們錯了,常樂幫……有高手,不像傳聞的那樣,似乎不是中土人……他們都是武士,用分叉的怪異兵器,我從來沒有見過,像是蟒蛇的舌頭。”於揚水說話時,瞳孔還是忍不住收縮了。 “武士……怪不得……”老柯停頓了片刻:“有沒有找到東西的位置?” “不在圖上畫的地方,那是個陷阱。應該說,整個常樂幫都是陷阱。我摸進去的時候誰都沒有驚動,可一進入中心地帶,那些人都像從地下湧出來的,到處都是人。如果不是瞭解院子的結構,從牆壁和樹枝上逃出來,也許就完了。不過,還是被他們發現了。那些傢伙很奇怪……”於揚水若有所思。 楊勝傑很難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傷口如果再偏離幾分就是心臟,可於揚水還是這樣的從容,他也許真的不知道什麼叫怕。 “他們用洋槍了沒有?”老柯又問道。 “沒有。”於揚水拍了拍腰間的左輪手槍,“我倒是用了,但一個人也沒有打中,這幫人好像鬼一樣,動作快得出奇。” “槍聲沒有引來官軍?”張萬軍沉聲問道。 “沒有。”於揚水搖了搖頭,“不過槍聲好像很悶,傳不出去的樣子。” “奇怪……”老柯的聲音有些迷惑。動作卻迅速有力。他的手按在火爐邊一塊青磚上。整個爐子忽然移動起來。露出看不到半點光的洞口。 “看來我們要重新估計敵人的力量。”洪七爺用衣襟裹住刀刃,半出鞘的黑刀沒有發出半點聲息。 張萬軍幽靈一樣靠近了楊勝傑:“快走。” 年輕的海盜沒有反應過來,只見老柯閃身進了洞口,隨即一星火光在他手中擦亮,張萬軍攙著於揚水迅速移進洞裡。楊勝傑愕然看向洪七爺,斥候對他使了個眼色,眼神又向屋外飄了飄。這時楊勝傑才驚覺,那是許多個人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吹落。常樂幫故意將於揚水放掉,循著他的蹤跡掩殺過來了。 地道里只能借助火摺子的微光照明,奔跑使得那點火苗也搖曳不定,彷彿隨時都會熄滅。前面是看不到頭的黑暗,楊勝傑心想,地道顯然是早就挖好的,他事先竟然一點都不知道,老柯的嘴真嚴實。如此看來,這次行動策劃已久。從跑的方向看,應該是朝東近海的地方。楊勝傑不由自主地沮喪起來。老柯他們跑動的節奏相當好,沒有絲毫的驚慌。可佈置這麼周密的一次行動,就這樣放棄了,置身其中的楊勝傑有些失望。他轉而對於揚水有些不滿,回想起來,就是從見過李向天后,他才做出如此輕率的舉動,難道這中間有什麼關係嗎? 為了防止塌方,地道挖得窄小,對於身材高大的海盜們而言有些矮。大家貓著腰前進,戒備的心態使體力消耗得很快,到漸漸開闊處時,都有些喘息。 “快到了。”張萬軍忽然說。 萬軍哥也知道這條逃生的路?渡海時那種被疏遠的感覺又回來了。不過轉眼楊勝傑又想通了:在這些見多識廣的海盜面前,他總要做出些名堂來才成。 長時間身處黑暗的人,對光明有著異常的敏感。出口處的光略近於無,大家還是都看得清楚。楊勝傑正忍不住想歡呼,身處隊尾的洪七爺陡然加速越過眾人,“小心”二字還沒講完,銀蛇一樣的劍光忽地在老柯面前閃過洞口有埋伏。 那道光只一閃,就連同發動者一道隱沒。沒有身體倒下的聲音,老柯還在。死一樣的黑暗,還有寂靜,所有人都有豐富的格鬥經驗,包括楊勝傑也變換了自己的位置。像猛獸匍匐在暗處,誰發出一點聲音,就會丟掉性命。很短的時間,卻像奔騰的水流驟然停止,巨力完全凝聚在一個點上,一旦發動就要摧毀什麼。 貓一樣的腳步聲從另一頭遙遙傳來,追蹤者終於趕到了。顯然在發現楊勝傑一干人的落腳之處時,他們也發現了這條地道。雖然不知道用的什麼方法,但這些人確實有著不同尋常的地方。他們在極短的時間裡再次佈置了一個陷阱,現在到了收緊袋口的時候。 極短的一聲呼吸,太重的創傷使得鐵漢於揚水也忍耐不住。就在這時,前方忽然響起兵器相撞聲,電光火石間洪七爺與對方又過了一招。兵器撞擊擦出的火花裡,楊勝傑看到那是個白衣的男人,他沒有更多去留意對方,因為他發覺張萬軍擋在了於揚水身前。不能再迅速移動的於揚水,擋在他身前意味著自己也不再靈活。楊勝傑就那麼輕易地有些感動,然後他想都沒想就擋在張萬軍的面前,因為敵人的殺機明顯撲向了他們。 “閃開!”張萬軍與於揚水幾乎同時怒吼。他們怎麼會發出聲音呢?緊接著楊勝傑明白了,對方是在等待援手,他不可能放棄洞口,而在這樣狹窄的地方,長兵器很難施展開,唯一的威脅來自火槍。而剛剛火光出現的剎那,老柯確實已經在舉槍了。但影子藉著互搏的勁道,水一樣的繞過洪七爺撲向老柯。此時洪七爺猛一跺腳,黑刀劈出了一道巨大的光華。 “砰!”火光在這個時候猛地出現了。老柯一槍擊中了一個影子,張萬軍在這時點燃了火摺,光芒中楊勝傑看到洪七爺那一刀劈斷了白衣人的左腿,可那人卻似毫不在乎,手裡的兵器像刃尖的分叉劍。毒蛇吐信一樣直刺老柯的胸膛。 完了。楊勝傑的眼眶徹底紅起來。他擋住了這裡唯一可以救老柯的兩個人。他看著那柄劍遞出的動作。心裡升起絕望。 老柯動了,動得比武士還要快,那柄劍刺中的只是影子,同一時間,老柯忽然伸出手扼在那人的脖頸上,白衣的刺客整個身子騰在半空,卻靜止不動了。三顆子彈在這個時候嵌入了白衣人的胸膛,不留任何生機。直接取走他的性命。是於揚水,借助張萬軍點燃的火摺,他舉起槍打了起來。他的角度和時機掐得好準,子彈堪堪經過兩個人的身邊,恰恰好殺掉了刺客。 追蹤者趕到時,只看到敞開的出口和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追蹤者首領穿同樣的白衣,也拿著雙叉劍。他指了指獵物留下的血跡,餘下的人撲了過去。 首領蹲下來,將手撫在死者的胸膛上,把子彈一顆顆的從傷口處拔出來。當地丟在地上。他隨後說:“把人抬回去,找幫主。” 血跡一直延伸到了海邊。很遠的海面上漂著一隻帆船。 於揚水躺在艙室裡,已經出氣多入氣少了。他咳嗽著一口一口吐血,手臂和胸膛的傷口都在那奮力的三槍中迸裂。洪七爺將刀放下,把於揚水的腦袋放在自己腿上,撕開一袋又一袋傷藥,全撒在他的傷口裡。 楊勝傑躲得很遠,他獨自站在舷邊,張萬軍拍他肩膀時,扭回過來的臉上掛了淚。 “進艙吧,老柯有話說。” “萬軍哥……讓我走吧,我沒臉再留下了……或者,殺了我。” 張萬軍沒有再催促他,而是將手臂搭在舷上,彎下了腰:“從前咱們還在忠王殿下的隊伍裡時,老柯一手好刀法。在杭州曾跟乾軍打了一仗,對方的一個將軍向洪七爺打了一槍,很厲害的槍法,現在咱們的人裡也沒有那種槍術大師。老柯用刀去擋,被打落了,他又用身體去擋,結果兩個人都被打了個對穿……但是那個將軍沒有殺他們。”張萬軍側過頭看楊勝傑,“我說這些,你聽得懂嗎?” 楊勝傑點點頭,又搖頭。 張萬軍笑了:“你能替我們擋那一下,已經很了不起。人都有年輕的時候,那次老柯斷了手筋,接回來以後,也不能再用刀了,可你看他現在,槍不也用得很好?……洪七爺後來一直跟著他,天京陷落時也沒有變。” 楊勝傑眼裡又湧出淚花,他開始明白這些人的生死相交。 張萬軍拍拍年輕人的肩膀:“再說下去,就肉麻了。以後也不要輕易就哭鼻子,進去吧。” 艙房裡沒有生火,但是大家都不覺得海上冷。只有老柯咳嗽了一下:“這次,我們失敗啦。” 大家都不做聲,心又冷了下去。 “這條路往回走,快的話,十天到家。”他靜了片刻,“交代得過去嗎?” “前幾天雷子傳了消息過來,官軍已經查到浮島的大致方位,弄不好會派兵輪前來。” “老柯……”於揚水的嘴唇因為失血而發白,他的話接不下去。 張萬軍說話了:“我們加在一起五條命,家裡好幾千號人。老柯,你說吧。” 洪七爺和楊勝傑都默默地點頭。 老柯又咳嗽起來,他看上去很疲倦:“常樂幫以為我們跑了,可是戒備一定不會松。唯一的機會,就是現在。” 所有人都是一愣。 老柯看了看大家,:“大家都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說完他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 而就在這時,岸上突然響起了激烈的槍聲。 “怎麼回事?”楊勝傑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是官軍。”張萬軍哼了一聲,“哼哼,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想不到官軍會在這個時候向常樂幫動手。” “官軍看樣子是把我們當成誘餌來用了。”老柯陰沉著臉,“再晚一步,咱們可能就會成為炮下之鬼了。” “炮下之鬼?”洪七爺一驚,立刻緊盯起海面來。 “在那邊,是官軍的小炮船,也是蒸汽機器的。”老柯指了指海面上快速駛近的一處陰影,“那上面裝著連環炮和神機炮,火力極狠,長樂幫這一次只怕是要給滅了啊!” 老柯話音剛落,只見岸上騰起了火光,伴隨著一連串震耳欲聾的巨響,把他們的說話聲都給淹沒了。 “大兵輪也來了,竟然用起大炮來了!這是要不留活口麼……”張萬軍似乎是給火光刺了眼,情不自禁的將頭偏向了一邊。 “他奶奶的,這麼驚天動地的……”洪七爺話音未落,伴隨著衝天的火光,爆炸聲再次響起。 老柯默不作聲的看著這一切,將那個裝著常樂幫總舵地形圖的小竹筒取了出來打開,將紙卷慢慢撕成了碎屑,拋進了海中。 楊勝傑看著老柯的動作,他明白,這份地形圖已經沒有用了。 “還要回去嗎?”張萬軍向老柯問道。 “不必了,已經沒用了,東西要是沒給毀了的話,只怕也會落在官軍手裡,咱們是拿不到了。”老柯嘆道,“趕緊走,呆會兒要是讓官軍的兵輪給追上了,大夥兒就真是死路一條了。”(未完待續……) ps:總結一年後我身邊的朋友:十億身價的全都百億了,億元身價的基本十億,千萬資產的可能過億,百萬積蓄的大多變成十萬,十萬存款的當心歸零。這就是資本市場的魅力! 求收藏!求推薦!求訂閱!求點擊!求月票! |
第五百二十二章 知是故人來 小學徒愣了一下,認識的人裡似乎沒有這個聲音。他扒著門縫瞧出去,看到一個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腰上還佩著一塊墨玉的玉環。小學徒趕緊拉開門,一疊聲道:“客人早啊,可是要打家具?” 中年男人瞧了瞧他,塞了兩個銀毫,以不太純正的琉球話問:“你們老闆呢?” 小學徒什麼時候也沒受過這麼重的賞,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可能還睡著。您稍等,我去叫!” 客人笑著揮揮手:“去吧,不急。” 小學徒一路小跑到後院,見大門緊閉,收了步子,輕輕敲門道:“師傅……師傅……師傅!”喊到後來,不自覺聲音亮了幾分。 “什麼事啊?”是師娘又緩又柔的聲音。 “有位貴客來了,要見老闆。” “來做什麼的?” “我……沒敢問。” “什麼打扮啊?” “嗯……穿得挺闊氣,不像本地人。” 師娘的聲音停了片刻才道:“告訴他老闆不在。昨兒晚上出遠門了。” “這……”小學徒一臉的尷尬,收了那麼重的謝禮卻把事給辦砸了,他暗地裡不禁有些埋怨師娘,可又不敢頂嘴,只得轉身,低著頭一步一頓地向前蹭,心裡盤算怎麼對客人交代。剛挪出幾步,屋裡師娘的聲音又響起來:“把客人讓到木工房歇著,再去請師傅。” “哎!”小學徒極快地應一聲,笑容立即又回到臉上。接住房裡扔出來的鑰匙,他邊走邊笑。又有些不懂為啥不請到前廳看茶歇著。卻要讓到師傅的木工房裡?興許是想先讓客人見見師傅鬼斧神工的手藝?不去想了。師娘那多變的性子誰猜得準啊。 李向天提著水壺東轉西看,棚頁上落了隻鳥兒,也出神地盯了半天。稍不留神,水都從土裡漫出來,洇濕了鞋。他一驚,把壺放下,抬起腿瞧了瞧,又見左右無人。不由得嘆了口氣。 “師傅,有客到……”小學徒驚訝地瞧著師傅的背影。 李向天呆在那裡,臉稍稍紅了:“這樣早,是什麼人呢?” “一位外地來的貴客。” “哦。”李向天迅速回覆了正常,他轉過身拂了拂袖,“走吧。” 小學徒一路引著到了前院,李向天剛要踏進正廳,學徒輕聲道:“師娘吩咐,請客人在木工房候著。” 李向天愣了片刻,心中暗道佩瑤你糊塗啊。面上卻不著痕跡。吩咐徒弟退下,自己走到了木工房外。 自那日得了鄧正卿的資助之後。他上了岸便和黃崢嶸分手,前往福州打探李思竹的消息,得知李思竹隨沈佑鄲去了南京,他有心要去南京尋找,但這一次找尋她所經歷的艱難險阻讓他心有餘悸,他又擔心家中佩瑤的安危,便索性找到佩瑤,帶她來到了海外。初到琉球,李向天用的是從浙江台州府來的木匠的身份。其實帶著佩瑤出逃之前,他花了大半年時間做了周密的佈置。先是請信得過的弟兄替他在守禮物色了一棟宅子,宅子原先的主人是一位寡居多年、性情古怪的老婦人,素不與鄰里來往,那時病得懨懨一息,答應了李向天以遠房侄兒的身份營辦她的身後事,李向天沒花多大價錢就盤下了宅子,然後又託人秘密從刑場上換下一個浙江台州府的死囚,把這人養在一個島上,誰也不知道。過了五個月,李向天一口浙江台州府方言說得連那死囚也辨不出破綻以後,他便殺了那人,按照事先的承諾,將三百兩金子輾轉送到死囚的家人手中,只說是朋友恤濟孤兒寡母……辦妥這兩件事,進了守禮城的李向天就成了從浙江台州府趕來為表姑送終的木匠,因此,這木工房的佈置也全是依了浙江台州府的習俗。 進門正對的木牆上雕了一幅山河落日圖,兩邊壁上都嵌進去六尺厚的木板,鑿成一根根雕花繪鳥的木柱。乍一看,彷彿人陷在重重迴廊裡,再進一步,就能見到長河落日了。木牆邊整齊地擺了許多刨鋸,還有些白胚的家什。當中的長坐凳上橫了塊木板,是要做面木屏風的,墨斗的線畫得極複雜,沒畫到的一角上,映著客人的背影他正拿一架長鉋子打磨邊角,木屑在刃鋒下擦成一塊塊碎片。 李向天一直站在門邊沒動,冷冷地看著他。 待得邊角磨光滑了,客人放下鉋子道:“磨得好利的刃。”轉頭看見李向天,笑容立即洋溢出來,大步上前握住木匠的雙手:“向天,許久不見,還好吧?” 李向天冷冷地看著他,終於忍不住笑了:“老柯,你不是心機深沉的人,就不要學人家耍那些雜七雜八的花招,徒惹人笑話。” 老柯依然呵呵笑著,也不在意:“是,是。在你鬼軍師面前耍花樣,老柯再修煉十年也不夠看。” 李向天握住他一隻手:“前廳坐。” “眼瞅著快過年了,咱們好些年不見,這點意思一定要收下。”老柯從袖裡取出一包金子,放到桌上推過去。 李向天看了一眼,也不去動:“看樣子,下水以後弟兄們過得不錯啊。” 老柯圈著手笑:“還過得去。咱們畢竟當過水軍,到了海上也是一樣。” 李向天的眼神懶懶地,嘴角揚了揚:“老柯,你一點兒都沒變,還是老樣子。” 老柯笑著點點頭,喝了口茶:“近來日本國內打得太狠,俄國老毛子雖幫著日本官軍打勝了,說白了其實是慘勝,只是這麼一來,西洋各國還有乾軍的兵輪都跑來了,這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啊。” “有什麼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老柯皺著眉打量房子,許多地方都開裂了,茶葉也用的是普通的花茶。李向天還是昨晚那一身洗舊的袍子。曾經驍勇無畏的天軍青年將領。在歲月的磨礪下去了許多棱角。當年的李向天沒有別的喜好。就愛品陳年古茶,穿簇新長袍,心機深沉而又纖塵不染。不是生計所迫,絕不會這等不講究。老柯的眼睛有些澀:“向天啊……大不如前啦。” “哦?”李向天眉梢輕輕一挑。 “弟妹……還好吧?” “好。” “這裡……住得慣嗎?” “四海漂泊的人,有個家很知足了。” “我看著太苦啦!這樣的景況,在人前怎麼抬得起頭啊?向天,太苦啦。” 李向天笑笑不答。 “回來和弟兄們一起吧。”老柯誠心誠意地說:“當年忠王不幸罹難,咱們這些人習慣了自在的生活。就下了水。當時你不願回來,我們都理解。那件事一出,我便帶弟兄們趕到天京,可惜你已經走了,一路追到海邊,終究是晚了一步。今日再碰上,無論如何不能再錯過了。首領的位置,一直給你留著。回來吧!”見李向天低頭不語,老柯飲盡杯中的茶道,“這付擔子……沉啊!那麼多弟兄的前途性命。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挑不起了……都是十多年的弟兄了。向天,拉大家一把吧。” 老柯動了真情,李向天不可能不感動。他那黑色的瞳孔裡,又蕩漾起昔日的波濤。過了片刻,李向天將金子推回到老柯面前:“大哥,當年逃出天京的時候,我想過來找你們,可那會害了大家啊……終歸是自己走了。你們趕來救我的事,我知道。可我也想讓你知道:從離開天京那天起,我就決心把過去的一切都忘記了。” “忘得掉嗎?” “忘得了要忘,忘不了……也得忘掉。” “向天……”該說的都說了,老柯原本訥於言辭,能說到這個份上,已盡了最大的力量。 李向天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氣,換了笑容:“老柯,我要謝謝你們,無論是天京那次豁出了性命的搭救,還是這回偶然的相逢,都謝謝大家還拿我當弟兄。不過,昨天夜裡佩瑤告訴我,她有了我的孩子。” 像一把刀將牽連著的感情都生生劈斷了,老柯再也無話可說。他執意留下金子,舉步出了門。 十步的距離,老柯走得很艱難,李向天送得也不輕鬆。到了門口,老柯終於還是回了頭。他抬起被海風吹得皺紋遍佈的黑臉,摘下頭上的帽子,低低地說:“保重!”石榴水沒有染均勻的地方,露著幾縷白髮。 李向天看著老朋友,想起那些同生死的歲月,伸手拉住他,問道:“這次來守禮……是做什麼?” 老柯臉上浮起一層驚喜:“來辦件大事。” “哦。”李向天眼裡的光閃了幾閃,終於黯淡下去,“小心。”說完這句話,他就低下了頭。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輕柔的聲音從身後飄來:“老柯走了。” 李向天忙回身攙住傅佩瑤:“你懷了孩子,就該多休息……也不早些告訴我,昨天那麼冷的天,還滿大街亂轉。” 傅佩瑤偏頭笑著看他,像看個長不大的孩子,看得李向天眼神有些躲閃。看夠了,她才問道:“回絕他了?” 李向天點點頭。 “聊得挺長的。” “老朋友見面,敘敘舊。” “回去吧。”傅佩瑤轉過身,在李向天的攙扶下向回走。一綹額發耷拉下來,她抬手挽上去,輕輕閉上了眼。 沮喪的情緒很像黴斑,在沒有陽光的時候更容易滋長。人越老,就越失去抵抗力。老柯記得,從前在忠王手下對抗乾軍時,與他並肩做戰的李向天是另一個樣子,多大的困難都無法令他屈服。有一次他們兩個人帶著一百名新兵,只有十來支洋槍,幾十張弓,遭遇僧妖王蒙古鐵騎整整一千人的鐵騎。從未與蒙古騎兵有過接觸戰的新兵們,當時嚇得腿肚子都轉了筋,但李向天硬是把所有人都帶了出來。但如今,弟兄們的生死,也敵不過一個女人了。大概從忠王離開蘇州起。他已不當大家是弟兄。只當是一夥不聽號令、擅自為匪的故人。老柯自己知道。他們這群海盜的前途,比談話中說的要艱險得多。事實上,近來已經有幾批洋船在海上游弋,尋找他們的蹤跡了。以李向天的才智和對老柯的瞭解,他不會聽不出來,可他還是不為所動。這付擔子,只能自己來挑了,只能向海神媽祖娘娘祈禱。願此行一切順利,那麼他們這夥人或許能轉危為安……然而世上的事,多半並不盡如人願。 剛踏入他們落腳的院子,老柯就感覺到一種不安的氣息。張萬軍站在樹下,嘴唇抿成青紫色,他身旁的楊勝傑則流露出驚恐的表情。噌噌的磨刀聲,洪七爺過了遍水,正在青色的磨刀石上不緊不慢地磨他那口長刀。 “進屋談。”老柯伸直了腰。 屋子裡炭火很旺,重重的暖意悶得人難受,楊勝傑說話的功夫。就有些喘息了:“於揚水大哥……自己一個人去了。” “一個人去?去了哪裡?”老柯皺眉道。 “常樂幫。” 老柯霍地站了起來,他看看周圍的人。輕嘆一聲,踱起步子:“為什麼不攔住他?” “我,我攔不住。”楊勝傑緊張地搓著手,掌心裡大片大片地出汗。 老柯轉過眼去看洪七爺:“你們呢?” 高瘦的海盜依然在用布綿擦拭刀鞘,聞聲把頭壓得更低了,動作有些遲緩。在他們這幫人當中,自打天國時起,洪七爺都充任斥候,到了守禮,秘密查訪的差使依然著落在他頭上。在乾軍出沒的地盤上,隱藏行跡要格外小心,他也是人,也會累,好容易睡上一覺,這失查的過失怎麼也不該他擔。所以老柯這句話其實是在問張萬軍。 “我也出去了。”張萬軍冷冷道。 “你又去了哪裡?”到這個份上,老柯再厚道的人,也有些壓不住火了。 “我跟著你,去了李向天家。” “你跟著我?”老柯有些詫異,又有些憤怒,“你為什麼跟著我?這些人的安危,你就一點都不在乎嗎?” “你是咱們的頭。”張萬軍仰起脖子看著他,神情倒還是淡淡的,“你不可以出事。” 老柯聽出了話裡藏著的意思,他沒有料到,曾經並肩作戰、親如手足的兄弟,如今已各懷心思。李向天不再是他們一夥的了,當年他們救援撲空又聽說李向天二人已成功逃離之後,張萬軍就有過懷疑不光是蒙古鐵騎,忠王最精銳的衛隊,居然也截不住兩個人,他一直覺得其中另有隱情。而忠王一直對傅佩瑤這個女狀元傅善祥的小妹妹超乎尋常的愛憐,可足夠作為“網開一面”的理由嗎? 老柯很想為李向天辯解,可是他無法開口。他只是本能地相信李向天,但這要作為說服他人的理由實在過於蒼白。 在房間裡走了兩圈,老柯來到櫃前,取出了臨行時封死的竹筒。紙卷在案上攤開,繪的是一張勾勒細緻的庭院結構圖。老柯取過燭台,點燃燭火,從懷裡掏出些看似煙葉的黃草屑放在燈盤上烤。 “常樂幫主是一個神秘的人,他們這一陣子日子也不好過。不過聽說十年前,他從一個也曾是守過天京的人手裡買到了一件東西,一直帶到了這裡。這件東西,可能是和忠王當年留下來的寶藏有關,我們到這裡來,是要奪取原本屬於咱們的東西。” “忠王去了這麼多年了,聽說他是渾身上下纏的金子太多,結果馬太累跑不動了,叫乾妖給抓到砍了頭。”張萬軍冷笑了一聲,“天京城破,無數財寶都叫曾九那個屠夫給偷著佔去了,連狗朝廷都沒有辦法,哪裡還有剩下給咱們去找的?” “當年的事,你知道的還是有限,萬軍。”老柯搖了搖頭,“忠王的眼界高遠,早在去天京之前,就已經留了後手,以備他日東山再起。”想起往事,老柯嘆了口氣,“只是,現在已然物是人非,眼下買賣越來越不好做,我只是想找著一兩處忠王留下的寶藏,讓弟兄們後半輩子有個好的著落,至於忠王的大業……”他看了看眾人,還是沒有再說下去。 聽到老柯這麼說,洪七爺終於放下了他的刀,湊到紙卷前,擁有獵犬般敏銳嗅覺的鼻子聞到了什麼。 “這是……?”楊勝傑瞪大了眼睛。 “是常樂幫的總舵所在地的平面圖。”老柯說道,“常樂幫是綹子的餘部建立的,本來也奉的咱們天國的年號,可自在山東給打散了之後,就和天國斷了干係,他們當中不少人逃到了南洋,建了不少的幫會,常樂幫是裡面比較大的一個,但總舵不知怎麼,卻設在了琉球。” 聽到老柯的話,張萬軍的神情少有地變得凝重起來。 老柯伸出長而有力的指頭點在圖紙上,“他們人多勢眾,好手也有不少,咱們不能硬拚,只能智取,只要找到了那東西,咱們下半輩子便不用再做這刀頭舔血,隨時可能葬身魚腹的營生了。”(未完待續……) ps:以前大人問成績,小明總說總分第一。後家長到校問單科成績,才知他次次補考。他把兩次成績加一起算,變成總分第一。父母愁眉不展,每日督促學習,小明報怨:大人好奇怪,非要知道真相,現在弄得家庭不合,外人也瞧不起。爺爺聽罷大驚,抱著他安慰說:孩子,你是未來國家領導人的材料啊,別和他們計較。 求收藏!求推薦!求訂閱!求點擊!求月票! |
第五百二十一章 海外棄民 林世英用手封住了他的嘴:“從見到你開始,我就只是你的人了。” 他們互相看著對方,過了一些時候,兩人都笑了起來。 林世英嗔道:“你這個壞傢伙,就知道欺負人。” “昏,我怎麼欺負你了。” “不管,跟我去瑞蚨祥。”林世英拉住了丈夫的衣袖,這時候,她又依稀恢復了幾分當年的刁蠻性子。 “好好好,你以為我怕你啊。”鄧天保輕輕捏了她的臉蛋,“咱們就揮霍一把。” 此時河道上游漂下幾盞燈舟來,紙做的蓮瓣上點了紅燭。按照守禮城歷來的說法,愛人們在點燃紅燭時許下自己的心願,然後將燈舟送入水道,若小舟能漂入大海,許下的心願就會實現。 鄧天保摟住妻子的肩膀:“回去之後,我給你做個木頭的燈舟,保證能漂到海裡。” “那你想許什麼願望呢?” “這可是秘密,不能告訴你。” 他們一問一答地走著,轉眼到了守禮最繁華的地方。迎面走過來幾個裹著頭巾的商人,兩邊的目光無意間撞在一處,鄧天保正和林世英說著話,他向前走了一會兒之後,似乎覺察出了什麼,當他再回頭去看時,那幾個人已經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怎麼了?”林世英問道。 “沒什麼,可能是我太多疑了。”鄧天保搖了搖頭,上一次琉球王宮之戰的情形,他現在仍歷歷在目。 “走吧。桂芸還在家裡等著呢。走得久了。好害她擔心了。” “嗯。” 深夜,萬籟俱寂,但海面上,還有一條小船亮著昏暗的燈光。 楊勝傑挑燃最後一盞燈,房子的角落都亮起來。老柯緩緩捲起圖紙,眼睛還在放光。剛才看那張紙卷的時候,楊勝傑就覺得老柯的眼睛比燈還亮。 “事情就是這樣,還有什麼問題?”老柯把捲好的地圖收在一隻竹筒裡。 “這一趟禁酒不?”於揚水喝得滿臉通紅。把銅壺頓在桌上問。 “你原先在總舵裡,出任務的時候禁不禁酒?” “……禁的。” “哦,那就不喝了吧。”老柯把竹筒綁在腿上拴牢。 洪七爺擦著他那柄刀,也不說話。張萬軍見大家瞧自己,便沖每個人點頭。最後目光就都落到楊勝傑身上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大家要不要做些準備?我去採辦……” 老柯呵呵笑道:“小黃,不必那麼緊張。” “到倉房取些石榴,拿一副搗具吧。”於揚水大咧咧地講。 楊勝傑“哦”了一聲,回頭就走。拉開門簾時他聽到老柯在說話:“海神娘娘,求你開開眼。指引俺們,保佑俺們。這一趟走得成功……” 包括洪七爺,四個人都站起來了,手臂斜伸出去,從肘部收回,大拇指指向胸膛,這是海盜們的軍禮。楊勝傑暗嘆了一口氣,他入夥晚,跟這些人還是有距離。 等到出了艙門,走上甲板,楊勝傑才明白於揚水讓他去倉房的意思偽裝好的小船竟然已經駛離小島,破浪朝著大海遠行了。舵手和水員將這艘名叫“海馬”號的蒸汽小船操控得如行平地,在有風的好天氣裡飛也似的前進。 他們這些人,這一次是為了給海盜們採辦給養,才打扮成商人的模樣,乘了船前來懷恩港。 楊勝傑一行天亮時才在懷恩登岸。碼頭上早有貨棧的夥計來接,在港口歇了兩日,留下一個夥計帶著水手,換了河船沿著運河走。偏偏老柯在夜晚上了傷寒,歇在客棧裡動彈不得。請了好幾個大夫,等走船的夥計們跟過來,還是不見好。無奈之下盤了城西一棟宅子,購置年貨,就打算在守禮城裡把年過了。 這天早晨,雞剛打過鳴。楊勝傑輾轉反側,終於睡不下去,披衣走到院子裡。他原是廣東海邊一個小村的鐵匠。海盜對這一帶的騷擾持續了許多年,他的三個哥哥都被官軍徵召,死在了戰場上。今年三月裡,徵兵的軍官又下來收人,阿爹死活不放,結果被軍官一腳踹在心窩上,死了。楊勝傑怒斬了那軍官,避禍遠走,結果在渡海時碰到海難,醒來時就看到老柯他們。一來二去,曉得他們都是海盜,他是戴罪的人,又感於救命之恩,便落了草。這趟是頭一回出來辦事,心裡總有些忐忑。他只知道這趟是要來琉球採辦貨物,他早就想報答老柯他們,心裡憋著一團火,偏老不見動,就越來越急了。 院子裡光禿禿的老槐樹下曬了幾簸箕蠶豆。一個青色的人影立在簸箕邊緣,踮起腳尖行走,輕飄飄仿似一支羽毛,簸箕竟然不翻。楊勝傑走近了,才看出是張萬軍。這人平時挺和藹,大概是除了老柯外唯一肯和楊勝傑說上兩句的人,沒想到有這樣好的提縱之術。 “好功夫!”楊勝傑拍著手靠過去。 張萬軍看過來一眼,笑著摸摸腦袋,右腳一點,身子提起在空中翻了個觔斗落地,不驚起一點灰塵:“瞎玩而已。” “真的好。我從來沒見過這麼輕的人。” “嗯,咱們會裡好幾個都比我強,只是比較難看到罷了。”張萬軍顧忌楊勝傑的面子,話說得隱晦。他攤開手,不知什麼時候摘了幾顆蠶豆在掌心:“來幾顆?” 楊勝傑搖搖頭:“心裡悶。” 張萬軍看了他一眼,不說話,扔一顆豆子到嘴裡。 “曉君哥,咱們在這裡住了不少日子了,總不能老這麼呆下去吧?” “老柯病得重,有什麼辦法?” “你們別想瞞我,老柯是在裝病。”楊勝傑低聲道。“每次請大夫之前。老柯都拿一盆子冰到房裡。過不一會兒房子裡就冒白氣兒。我雖然是鄉下人,可村子裡也有會變戲法的。大家都是道上混的,這種事情瞞我不住。” 張萬軍抬起頭,過了片刻才道:“難怪老柯直說你是個人才。”他笑了笑,“這麼著,你想知道得清楚些,沒問題,我們走幾招。” 楊勝傑忙擺手:“我不跟你打。打不過。” 張萬軍哈哈一笑:“不跟你打,真要讓兵刃聲把官兵招來,這麼多辛苦就白廢了。” “那怎麼比?” “我手裡還有九顆蠶豆,等下我把它們扔出去,你看清楚了就出刀。如果所有豆子落地時都碎成兩瓣,就算你贏。” “這個容易。”楊勝傑拍拍刀鞘,自信滿滿的。 張萬軍終歸留了手,豆子拋得很高,而且也沒有用巧勁散到四處。楊勝傑看準時機,穩穩卡住刀鞘。微微撤後半步,腳剛著地。刀已出鞘。銀蛇一樣的刀弧將清晨的薄霧切開,叮一聲輕響就入了鞘。 張萬軍蹲下身檢查,他微微有些詫異地問:“四瓣?” “嗯。”楊勝傑露了手小花巧,又有些後悔,臉紅了紅。 “好刀法!”張萬軍鼓掌道,“哪位師傅教的?” “小時候村裡來過一個天地會的師傅,跟他學的。” “是天地會的啊,身手一定相當不錯了。”張萬軍笑著低頭查看,眉心輕輕皺了皺。天地會那些人是以“反乾復眀”為宗旨的,與海盜怎麼都不算一路。 “是啊。可惜我只學到一點皮毛,我想入天地會,師傅就說我不適合當個天地會,後來就走了。”楊勝傑搖頭道。 “為什麼呢?”張萬軍站起來拍拍手掌。 “師傅說,我沒有城府,真正的俠客之間,是用腦子較量的。” 張萬軍哈哈笑起來:“真是個怪物。有城府的人才痛苦呢。”他拍拍楊勝傑,“別著急,就在這幾日,該有消息……” 話沒說完,洪七爺閃身進了院子。他是從外面闖進來的,頭髮上還帶著夜間的霜露,也不理睬楊勝傑二人,逕自推開老柯的房門道:“走了!” 不出片刻,人都集結在院子裡。楊勝傑這才知道,原來大家都已把行囊打點好,時刻準備著出發了。老柯安排了留下佈置假象的人手,走到其餘四人面前道:“走吧。” 大家立即上馬,只楊勝傑還愣愣地搞不清楚狀況。張萬軍驅馬過來,拿馬鞭戳了戳他的腰:“日本那邊兒開打,咱們老大當然高興,可走了日本人,官兵又來到了琉球,這幫人練的是西洋兵法,又有蒸汽兵輪和大炮洋槍,比以往的官軍厲害得多。這裡的商旅一多半有偵騎跟著,咱們這一路上都沒擺脫得了,看來是耗上了,所以老柯才裝病。” “哦。”楊勝傑恍然大悟,“原來洪大哥說的‘走了’,是官軍的斥候們走了啊。” “囉嗦。”於揚水走過來拍了他一腦袋,“石榴都帶上了嗎?” “帶上了。”楊勝傑答道,他注意到大夥兒似乎是要做大事的樣子,不由得驚異不已。 “小楊你留下看門吧,其他人出發。”老柯擺了擺手,當先騎馬出了院子。眾人騎馬跟在後面,只剩下楊勝傑一個人站在那裡發呆。 等到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然是傍晚了。 “真的是李向天!”於揚水一拍大腿,“我怎麼就沒瞧出來呢?” “你那兩隻眼睛,生來就是專看街上那些妞的,何況還是中土的姑娘,稀罕唄。”張萬軍搭著腿,邊開玩笑邊抽旱菸桿。 白白的一層炭灰被撥拉開,露出燒得正旺的炭火。楊勝傑靠他們坐著,時不時拿火鉗撥弄一下。他人機靈,呆了這些日子,對什麼時候該說話已經拿捏得有七八分準頭了。碎細的炭灰飄起來,偶有一兩點粘在他們的頭髮上。他們的頭髮都已用石榴汁染成了黑色,再配上中土官話的口音,真是難以分辨了。 老柯兩隻手攏在袖子裡,湊近了火堆,眼神在火光中閃爍不定:“這麼些年。還真讓他跑出來了。” “是啊。這小子也真有本事。” 張萬軍吐出一口煙。神色悠然,“帶著那麼個大活人,硬是從蒙古鐵騎的天羅地網中逃了出來,現在還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在琉球安身立命了。”他說著一偏頭,佩服地點了點。 “唉……”於揚水嘆息道,“小日子過得滋潤,也是託了西北打仗的福。什麼時候狗朝廷騰出手來。怎麼可能放過他……” “你們覺得”老柯從大家臉上挨個看過去,“收他入夥怎麼樣?” 張萬軍與於揚水對視一眼,於揚水一跺腳:“老柯你想保他還不是一句話?都是自家弟兄,有什麼好說的。” “當年在忠王那裡,能讓我佩服的人不多,他算一個。”張萬軍斟酌著話語,“可如今畢竟不同了。咱們都不再是天父上帝的信徒,他也有他自己的生活吧。” “嗯……可惜啊。”老柯想了想,嘆息道,“那麼好的將軍。就這麼埋沒在異國他鄉了。” 張萬軍若有所思地看了老柯一眼,這時門簾忽然被人掀起。風陡地灌進來,大家都是一哆嗦。洪七爺邁步進屋,把兩隻手攤到火前烤熱。 “瞧清楚了?”於揚水抬頭問。 洪七爺點點頭:“城南,老海石巷,第七戶。” “知道做的什麼營生嗎?”老柯問。 “木匠。” “木匠?”老柯“哦”了一聲,埋下頭不講話。 更晚些時候,楊勝傑偷偷跑到張萬軍房裡,從懷內掏出兩瓶汾酒,呵呵地傻笑。 張萬軍披衣起床,從碗櫃裡拿出幾碟私藏的花生瓜子之類,兩人坐在鋪了火龍的炕上對飲。 “曉君哥,你們今天說的李向天是誰啊?”酒至半酣,楊勝傑問。 “一個老朋友,過去大家都在忠王軍中當差,老柯,於揚水,要向天,我,都是一個大營的。” “那後來怎麼又分開了呢?” “分開?”張萬軍愣了片刻,木筷在盛花生米的盤子裡攪動著,含糊不清地講,“人的想法,總會變的。” “那他怎麼會在守禮,琉球人的土地上?” “琉球人的土地?你這小子還真有門戶之見啊。這方面,向天是我頂頂佩服的。他比你我都強太多啦。” “是我說錯了吧。”楊勝傑自己斟滿酒罰了三杯。 “你問這麼多,難不成晚上在城裡,你也去留意到啦?” “男的?男的沒留意。”楊勝傑黝黑的臉上紅撲撲的,也不知是醉了酒,還是害羞,“女的瞧了幾眼頂漂亮啊!漂亮姑娘也見得不少,可拿來跟她一比,好像就都差著一大截。” “你小子!眼神不賴。”張萬軍呵呵笑著擂了楊勝傑一拳,眼裡滑過一絲複雜的光彩,“要不是這樣‘頂漂亮’的姑娘,李向天如今只怕是已經成了官軍的刀下之鬼了。” “啊!我懂了,”楊勝傑一拍腦袋,“他們是私奔的。” “錯了。”張萬軍咬著枚花生米,拿筷尖指住楊勝傑,“那叫奪命狂奔。蒙古僧妖王的三營蒙古鐵騎,為了截住他們倆,全出動了。” “蒙古鐵騎都出來了……那女的什麼來頭啊?” 張萬軍腦子裡滑過傅佩瑤的身影,他苦笑了片刻,答道:“那女的來頭還真不小。她是當咱們天國第一女狀元傅善祥和慕王的小女兒,慕王的親骨肉。” 楊勝傑忽地走過去推開窗,風呼呼地刮了進來,吹得火星在木炭上跳動。 “你小子,要凍死我啊。”張萬軍趕緊團起身,把棉袍拉緊了。 屋子裡的熱氣蒸得楊勝傑滿臉通紅,他的兩隻眼睛望著天上的群星,笑容裡滿是憧憬。 守禮城的夜空繁星璀璨,一顆橘紅色的流星忽然在極遠處出現,劃出一道長痕闖入了星團之間。只閃爍了片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小學徒勞累了一整天,早在自己床上打起呼嚕來。李向天鎖上木工房,輕手輕腳走回後院的臥房。貼著窗花的窗紙上依舊亮著一豆燭光,他在門口踟躇半晌,才悄悄拉起門簾,把門推開。 佩瑤側躺在床上,背對著他,似乎已經睡著了。火爐上面依然放著一隻銅壺,水微微有些沸。李向天將手攏在壺邊,就著熱氣取暖,待到整壺水燒滾了,他才將水灌入一隻皮水袋裡,放入被中佩瑤的腳邊。他輕輕脫了綿袍,吹熄油燈,小心地鑽入被中,生怕驚醒了妻子。沉沉的睏意襲來,他正要睡覺,一隻滾燙的手忽然捂在他掌上。李向天呆了呆:“你還沒睡?” “向天,我們聊聊。” “嗯。”躊躇片刻,李向天知道終究躲不開,便應了一聲。肩頭一沉,撲鼻的香氣壓過來,懷裡暖暖的像被塞滿了。佩瑤躺在他懷中,頭倔強地仰起很高,兩隻眼睛對著他的眼睛。這讓他想到了從前那個高傲的慕王府裡的姑娘,站在花園裡,向自己定定凝視的情景。 第二日清晨,李向天很早就起來了。他輕輕哼著歌謠,挑了幾擔水到屋後的瓜棚裡去伺弄瓜菜。臥房的門緊掩著,傅佩瑤似乎還沒醒來。院外傳來沉沉的敲門聲。 “誰啊?!這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了……”小學徒一萬個不情願地披衣出來。 “我。”一個低沉的男聲。(未完待續……) ps:從前,有一顆很努力的精子,每天都堅持鍛鍊,所以他有活力又強壯,能跑又能跳,棒棒噠。 轉眼幾個月過去了,超級精子沒有接到出征的消息。 在即將消逝的時候,他鬱鬱的總結了自己勤奮的一生: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求收藏!求推薦!求訂閱!求點擊!求月票! |
第五百二十章 恩愛夫妻 “鯤宇是誠實君子,當然不會想到這些鬼蜮伎倆。:../可嘆婉兒自詡識得酒性,竟也一時不察,讓鯤宇著了人家的道兒。” “還請賢妻明示,小生洗耳恭聽。” “鯤宇可知,酒不可雜飲。雜之,善酒者亦醉,乃飲家所忌。爹爹久在軍中,喜好飲酒,各地美酒,多有貯藏,婉兒跟著爹爹在軍中一段時日,也識得多種酒性,凡有佳釀,婉兒不看封識,聞其香便識得其類。當日筵席之上,婉兒雖未親至,但聞宅中酒氣,便有六七種之多。” “啊?怎麼會有這麼多?” “當時婉兒即刻能辨識出的,除了必備之‘狀元紅’和‘女兒紅’外,尚有‘竹葉青’、‘龍岩沉缸’、‘茅台燒春’、‘山西汾燒’四種。這些酒酒性有濃有烈,各不相同,若只喝其中一種,雖多也不會醉得太厲害,但如果混在一起喝,即刻便會醉倒。” “筵席之上,所備之酒各不相同,同桌之人,所喝酒僅為一種,縱然喝得多了些,也不會有事,但鯤宇身為新郎,須得輪桌向賓客敬酒,因而最終只有鯤宇一個人把各種酒通通喝了一遍,所以才會大醉不醒。婉兒事後讓彩玥去打聽過,當日除了國內各地名酒,尚有法蘭西出產之‘白蘭地’和鄂羅斯出產之‘伏特加’,皆為烈性名酒。” “也是婉兒因新婚喜悅,一時不察,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當鯤宇醉倒之時。婉兒心中氣恨。只想著怪鯤宇貪杯。全無體統,失了顏面,賭氣不去看鯤宇。可鯤宇竟然整整昏睡了一天,第二天清早還沒醒來,婉兒這才慌了神,趕緊叫人去請大夫,大夫看後連連搖頭,說鯤宇中毒過深。怕是要不行了。婉兒急得不行,央求大夫救救鯤宇,大夫只是不敢用藥,多虧了姑父極力勸說,大夫才給鯤宇下了幾帖虎狼之劑。之後大夫告訴婉兒,說鯤宇醒得來醒不來,全看造化了,若三日不醒,就準備後事吧……鯤宇可知,這三日姑母終日以淚洗面。姑父茶飯不思、無心理事,只是在廳內踱步……婉兒守在鯤宇床前。心痛欲死……婉兒那時真的以為,鯤宇再也醒不過來了……” “原來如此。” “好在……皇天祐護善人,鯤宇還是醒了過來……” “婉兒覺得此事太過蹊蹺,讓彩玥暗中打聽,得知當日筵席之上,每桌之酒全不相同。彩玥還聽隨侍酒筵的婢子們說,她們得了吩咐,要一直跟著鯤宇輪桌敬酒,只要鯤宇杯中酒盡,就馬上給鯤宇斟滿……” “也就是說,她們給我倒的酒,恐怕也都是不一樣的。這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叫她們隨時斟酒。但卻暗中給她們每一個人拿不同種類的酒,為的就是讓我喝醉。而她們卻並不知道。” “鯤宇明白了就好。這才是真正的殺人於無形的毒計。” “此計好毒!是哪一個王八蛋這麼算計老子?敢對老子下如此毒手,老子抓到他,非揭了他的皮不可!” “鯤宇息怒。你身子剛剛復原,生不得氣的。” “新婚之夜欲至我於死地,究竟是誰人的手段如此陰狠?” “鯤宇勿怒,下此毒手之人,婉兒已經有了著落。” “噢?婉兒快說,此人是誰?” “婉兒著人暗中打聽,是誰人購得這許多酒來,又是誰人如此安排奴婢斟酒。結果當真不出婉兒所料,暗中下此毒手者,便是胡光遠這個惡毒小人!” “我和他胡光遠無怨無仇,他為什麼要對我下如此毒手?” “鯤宇哪裡知道,他胡光遠這麼做,是衝著婉兒來的啊!” “什麼?” “鯤宇有所不知,他胡光遠幫辦湘軍軍務時,便和爹爹相識,他有一次見到婉兒,便起了邪念。幾次向爹爹提親,要納婉兒為妾,被爹爹一口回絕。他從那時起便一直懷恨在心,時刻想要報復。爹爹此次給調到山西剿綹子,就是他暗地裡在左公面前撥弄的事非。這一次他藉著採辦船政軍需的機會,又對鯤宇使下毒計,就是想讓婉兒一世守寡,此前他便多次揚言:他胡雪巖得不到的人,誰也別想得到……” “胡雪巖!無恥匹夫!陰毒小人!偽君子!忘八蛋!給老子等著!不剮了你,老子就不姓‘林’、跟你姓‘胡’!” “鯤宇息怒,婉兒多嘴,不該和鯤宇說這些的……他胡雨霖財大勢大,手眼通天,又有左公這樣的大靠山,連爹爹和姑父都拿他沒辦法。咱們以後儘量防著他就是了,以前的事,過去了就算了吧……” “萬萬辦不到!此事斷不能就這麼了結了!” “鯤宇,千萬彆氣壞了身子,惹不起咱們躲得起,以後咱們小心點就是了……” “婉兒說哪裡話來?你我夫妻本是一體,榮辱與共。他胡雪巖對你我下此毒手,我林義哲斷難饒他!我林義哲對天發誓,不把他胡雪巖千刀萬剮,誓不為人!” …… 想到愛人已然故去,而仇人胡雨霖雖然下獄,卻仍然在世,陳婉的心頓時充滿了悲憤和哀怨。 而就在此時,陳軾恰恰和林逸青說起了胡雨霖和他背後的靠山左季皋。 “瀚鵬可知,就是否接納你回歸大乾,朝中爭論極烈,為平息物議,皇太后皇上專門召開了朝會,商討此事,朝會上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便是那左季皋,現在雖然他的親信胡雨霖已然下獄,但是他卻當作沒事兒一般,還是那般狂妄囂張,結果讓崇厚崇侍郎和章桐兄給駁得無話可說,竟然一口氣上不來,暈了過去,給抬下的大殿。”陳軾想像著左季皋朝會上的狼狽相。心中可以說痛快至極。 “小叔在日本並未得罪左季皋與胡雨霖。他因何要如此?難道是因為小叔是先夫的兄弟?恨屋及烏?”陳婉問道。 “左氏心胸狹隘。記恨鯤宇,怕瀚鵬歸國後找他的麻煩,所以才會如此。”陳軾答道。 “不光是為此,他恨我,應該是因為我弄倒了他的錢袋子胡雨霖。”看到陳婉提到胡雨霖時,眉宇間難掩怒色,林逸青明白她一定恨極了胡雨霖,他有心想要給她安慰。便微笑著答道。 “胡雨霖下獄是和小叔有關?”陳婉一愣,那邊陳軾也是一驚。 “正是。”林逸青肯定的點了點頭,“其時日本政府為我軍打得大敗虧輸,軍需孔急,四處借貸銀兩鑄幣,許以高利,胡雨霖利慾熏心,竟然擅自挪用西征協餉現銀六百萬兩,以船運來日本,但在半路為我派薩摩海軍劫奪。我從其親信陸慶雲處得知了詳情,飛函告知章桐兄。章桐兄將消息洩給京中言官,上奏參劾,胡雨霖東窗事發,又因生絲生意失敗,急切拿不出現銀來堵這樣一個大窟窿,故而被朝廷抓捕下獄。”林逸青說道,“我本以為朝廷已經砍了他的腦袋,卻沒想到他現在仍然活著。” “原來如此!”陳軾興奮的拍了一下大腿,“我說這一次為什麼左季皋都不敢明著保他了!” “小叔弄倒了胡雨霖,也算是給亡夫報了仇……”陳婉恨聲道,“只是這廝現在還活著,想是左季皋暗中在保他……” “左氏保他,是怕他貪墨不法等事讓人知道。”林逸青冷笑了一聲,“西征協餉借洋款裡面,左氏和胡雨霖可是一手遮天呢!” “什麼?”陳軾聞言不由得大吃一驚。 林逸青將陸慶雲告訴他的關於左季皋通過胡雨霖在西征協餉借款這裡面的內情一五一十的說給了陳軾父女聽,待他說完,陳軾的臉色已然變得鐵青。 “當真如此,左氏和胡賊均該千刀萬剮了!”陳軾怒道。 “此事章桐兄也已經知曉,只是急切拿不到有關物證,是以扳他不倒,不過我想,這物證定然掌握在胡雨霖那裡,只要能從他那裡拿到相關憑據,以及匯豐銀行的存根,便可據此扳倒左氏。”林逸青說道,“章桐兄隱忍未發,也是為此。” “是,章桐兄辦事一向謹慎,不拿到具體的憑據,他是不會對左氏出手的。”陳軾道,“不過,我倒是知道胡雨霖可能將憑據放在何處,但是卻有一樣麻煩。” “噢?父親說的麻煩是什麼?”陳婉問道,林逸青知道,此時的她,心中一定恨極了胡雨霖,是以才會如此發問,只是他不知道她和胡雨霖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朝廷在派員查抄胡雨霖在杭州的老宅時,起獲一個大銅櫃,據稱此櫃是胡雨霖在花旗國請巧匠訂製之機關櫃,需得密字方能打開,如強行拆解,則櫃內機關發動,會將內裡所存之物盡數銷毀。”陳軾說道,“此櫃現下存放於刑部,因怕毀了櫃內之物,刑部一直沒有找人開櫃,只是在全國清查胡雨霖的產業,我估計胡雨霖和左季皋貪墨的證據,便存於此櫃之中,只是現在找不到能開櫃之巧匠。” “此櫃既是花旗國所造,刑部為何不從花旗國招募能工巧匠,前來開櫃呢?”陳婉問道。 “呵呵,刑部若是從花旗國招募工匠,消息傳將出去,顏面何存?這等事,他們的是不會做的。”陳軾苦笑道,“另外,我琢磨著,刑部知道胡雨霖和左季皋的關係,也是為了不得罪左季皋,是以遲遲不肯開櫃。我覺著咱們大乾不是沒有能工巧匠,只是刑部和工部沒給逼到時候,不想用而已。” “原來還有這麼一檔子事兒,不過這東西難不倒我。”林逸青微微一笑,“等我回去,一定把他這個櫃子給打開了!” “噢?瀚鵬竟然也懂這機關之學?”陳軾聽了林逸青的話,大奇道。 林逸青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解釋。 他當然不能也無法告訴陳軾,在他原來的時空當中,“拆解”這一塊兒。他可是相當精通的…… 剛才他從陳軾的話中已經猜到了胡雨霖的機關銅櫃是什麼東西了。根據他的瞭解。這個時代能做的最好的機關銅櫃,也就和後世的保密櫃差不多,沒有什麼電子掃瞄加密系統,純粹依靠數字和字母的密碼組合來加密,對他來說,拆解這類東西根本就沒有什麼難度。 此時的林逸青並不會想到,他會從胡雨霖的機關銅櫃當中得到什麼。 ※※※※※※※※※※※※※※※※※※※※※ 新年將至,守禮城變得越發繁華了。城裡到處都是商人。這些人多為福建來的乾國人,西洋諸國的商人也有不少,他們已經習慣了夜市的燈火喧囂。小販子們更多,有金子不怕沒攤子,每年這個時候小販們都會晚些關張,抓緊時機掙些過年錢財。商人們從各地帶來了各色綢緞器皿、簪飾脂粉,擺得城裡幾處熱鬧街巷花團錦簇,連本地人也改了早睡的習慣,跑到街上來淘物件。 鄧天保拉著妻子林世英,沿城裡的水道東看看。西瞧瞧。林世英身後的幾個孩子抱著一大堆年貨,樂得跟著四處跑。整天在私塾裡呆著,小孩子們早就動了玩心。 到了個銀器攤子邊,他們停步看貨。攤主是個乾商,目光如炬,疊聲道:“這位公子,給夫人買一套京作的銀飾吧!時下的女子都愛戴,特別好看!” 鄧天保笑而不答,從線繩上取下一枝九鳳釵,對著月光端詳。 “絕對是真貨色,經得起火烤。”攤主道。 鄧天保笑道:“你這個人倒有趣,不怕壞了自家東西。” “這話說的,真金不怕火煉嘛。” 鄧天保替林世英插在髮髻上,纖巧的她立時變得生動起來。他看得呆了,竟然半天不說話。 林世英嗔著輕捏了他一把:“你啊,看我這樣的眼神,是在拿我當木料打量,尋思怎麼刨鑿才合適嗎?” “阿英,你真美……”鄧天保呆呆地讚了這一句。 “你這個人!”林世英羞得低下頭,在丈夫手上掐了一把,“怎麼不害臊啊……” “害什麼臊?我成天看都不夠呢。”鄧天保笑著問,“這釵怎麼賣?” “四個銀毫。”攤主正看這對璧人郎情妾意,不留神喊了實價。 鄧天保問林世英:“喜歡嗎?” “倒是不貴。” 林世英道。 “那就買了。” 買了釵走出不遠,鄧天保忽然道:“我把錢袋忘在攤上了,去取一下,你們等等。”說著便轉身飛奔回銀飾攤,問攤主:“你剛才講有成套的京作銀器嗎?” 那攤主忙不迭取出一隻描金的首飾盒,打開來,明亮亮晃得人眼花。 “多少?” “您要?”攤主躊躇了片刻,存心將剛才的損失找回來,“兩個銀元。”話剛出口,他手裡已多了沉甸甸的兩枚。鄧天保抱著盒子開心地走了,不忘回頭道:“只此一回哦。” 這年輕人穿著一身紅色的軍服,銳利的長眉直飛入鬢,若非面帶英武之色,又留著一頭短髮,倒真像是個翩翩佳公子啊。攤主有些後悔自己開的高價,抬頭再看時,早不見了人影。 “你怎麼這樣大的手腳!”林世英捧著盒子,不開心掛在臉上。 鄧天保滿不在乎地說:“新年到了,總要裝扮得漂亮些吧。” “咱們家一沒有發橫財,二沒有繼祖蔭,這得花多少頓飯錢啊。”林世英有些生氣於丈夫的不在乎。 “沒關係,沒關係。前天‘元凱’號的長官才來打了招呼,過完年要出海打海盜,指定讓我和幾個弟兄去,走這一趟任務肯定有斬獲,這筆收入補得過來。” “那你過年就不歇了?上次的傷才好了多久?你這個人怎麼不動腦子啊。”林世英聽到鄧天保又要出海,有些心疼丈夫了。 “歇什麼啊。生來是這勞苦的命,歇了反而不自在。”鄧天保像做錯了事,越說聲音越低。 林世英看著丈夫的臉,沉默了許久,忽然將盒子放到兒子小寶手裡:“小寶,你先拿著東西回家,我和你爹再逛逛。” 料到母親要爆發了,小寶趕緊抱了東西一路小跑著離開。 “我……下回不買了還不成?”鄧天保訕訕道。 “走!”林世英的聲音聽來果斷得很,“去瑞蚨祥。” 鄧天保驚喜地抬頭道:“你終於想通啦?早就該如此嘛。再去給你添幾套衣裳……” 林世英搖搖頭:“是替你添。” 鄧天保陡地收住了步子:“給我買幹什麼?” 林世英不說話。 “你知道那裡頭東西多貴嗎?就哄著你們這些婦人家。我要買衣裳,去哪裡不是一樣。” 林世英不說話,眼睛裡已經含上了淚花,看得鄧天保心上一疼,柔聲道:“別生氣了,咱們回家好不好?” 那枝銀光閃閃的九鳳釵在林世英頭上顫動著,她的睫毛抖得收也收不住:“天保……不是為了我,你何必過這樣的苦日子……” “傻瓜,跟從前在海上比,我這點苦算什麼?可你不同啊。” “我有什麼不同?” “你本是這裡望族世家的女子啊。”鄧天保低聲道。(未完待續……) ps:有人給富豪王老闆的兒子介紹了一老幹部的外孫女,王老闆安排晚宴相親。眾人見面,發現男孩兒儒雅英俊,女孩兒秀外慧中,真是絕配。席間,老幹部高談闊論起當年和妻子一起打鬼子的事兒,聽得男孩神色緊張。過後兩青年私下見面,男孩說:我可能無法讓你幸福。女孩問原因。男孩說:我那個沒手榴彈那麼大。 求收藏!求推薦!求訂閱!求點擊!求月票! |
第五百一十九章 叔嫂相會 不多時,馬車停下,大營營官急急忙忙的迎了上來,馬車門開了,先是一個壯健的中年官員下了馬車,接著出來的,是一個姿容絕美的年輕女子。.. 林逸青遠遠的望去,立刻便認出了這個女子是誰,而後從馬車裡出來的兩男兩女兩個孩子,更加證實了他的判斷。 那是林義哲的夫人陳婉。 他雖然只在夢中見過她一面,對她的美麗印象深刻,但那畢竟是夢境,而現在當他親眼看到她時,才知道,現實中的她,比夢境中更加美麗動人。 林逸青突然發覺自己竟然被她深深的吸引住了,不由得暗罵了自己一聲抵抗力低下。 自己身邊的美女已經一大群了,為什麼自己見到陳婉,還是像以前一個德性? 林逸青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定下心神,他知道,陳婉出現在這裡,很可能目的只有一個。 她要見見自己。 而那個陪同她前來的眉目和她有些相似的中年官員,應該是她的父親苔灣巡撫陳軾。 果然,不出林逸青所料,營官在拜見陳軾之後,便指了指自己所在的方向,接著一名海兵便快步來到瞭望台下,急步登了上來。 “林爵爺,陳撫台有請。”海兵對林逸青說道。 幾天前,林逸青已經接到了大乾朝廷的封賞聖旨,被封為一等男爵,消息傳出後,不但薩摩人興奮不已,船政海兵們對林逸青也改了稱呼。 林逸青點了點頭。隨海兵一道走下瞭望台。向陳軾和陳婉母子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陳婉呆呆的看著由遠及近的林逸青。身子竟然微微的搖晃起來。 在她身邊的男孩林冠臣覺察出了母親的異樣,用小心緊緊的握住了母親的手。 而姐姐林語曦在看到林逸青之後,呆了一呆,突然不顧一切的朝著林逸青飛奔而去。 “阿爹!阿爹!”她嘶聲呼喊著,張開雙臂,撲向了林逸青。 林逸青看到飛奔過來的女孩子,先是一愣,他立刻明白了過來。停下了腳步,身子微蹲,張開了自己的懷抱。 女孩子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裡,雙臂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 “阿爹!……你去哪兒了……怎麼才回來……我好想你……”女孩子哭道,林逸青感覺到她的淚水滴落在自己的肩膀上,知道她思父心切,竟然錯將自己當成已經故去了的父親,心中滿是愛憐之意,他沒有說話,只是溫柔的抱住了她。用手輕輕的撫著她的後背。 “曦兒!這不是你阿爹,是你四叔!”陳軾威嚴又不失慈愛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女孩子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但仍緊緊的抱著林逸青,不肯放手。 “曦兒!快給你四叔問好!”陳軾看著這一幕,聲音也禁不住的有些哽咽,他轉頭偷望了一眼女兒,發現女兒的眼中也滿是晶瑩的淚光。 林語曦對外公的話充耳不聞,仍然緊抱著林逸青不放手,林逸青明白她心裡的感受,沒有立刻起身,只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語曦這時才明白了過來,她的手臂慢慢的放鬆了,戀戀不捨的放開了林逸青,林逸青看到她眼圈兒紅紅的,溫柔的用手指揩去了她臉上的淚珠,握住了她的小手。 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反握住了他的手。 林逸青拉著林語曦來到了陳軾父女面前,鞠躬行禮道,“見過伯父大人,見過嫂子。” 聽到林逸青叫自己嫂子,陳婉方才回過神來,強忍著淚水,向林逸青福了一福。 陳軾打量著林逸青,一時激動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他情不自禁的上前拉住了林逸青的手,這時他才注意到,林逸青的手上皮膚粗厚,佈滿了已然癒合的傷疤,和自己的女婿林義哲的手全然不同。 但哪怕如此,他也生出了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愛婿林義哲的感覺。 “瀚鵬……這陣子……還好麼?我聽說,日本人那裡派來了刺客……”陳軾想起前些日子接到的信報,關切的問道。 “不礙事,都收拾了,伯父放心便是。”林逸青微笑著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陳軾又打量了林逸青一番,這才分辨出了林逸青和林義哲的不同。 二人相貌雖說幾乎是一模一樣,但林逸青眉宇間英氣勃勃,和文人氣十足的林義哲完全不同。 “外間日頭毒,還請進屋說話吧!”營官在一旁陪著笑說道。 當下營官帶著眾人進了屋子,分別落座,營官著人奉上茶點果品後,便退了出去,讓他們一家人自在敘話。 “曦兒,別這麼纏著你四叔,像什麼話?”看到林語曦象塊牛皮糖似的粘在林逸青身邊,陳軾說道,“快,過來,給你四叔見禮。” 林語曦不太情願的放開了林逸青的手,來到林逸青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禮,這時陳婉說道,“臣兒,婷兒,俊兒,也過來給你們四叔見禮。” 三個孩子依次來到林逸青的面前行禮,林逸青趕緊上前,將他們全都扶起,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語曦今年十二歲了,她是家中長女,和她父親最是親密,是以剛才誤將小叔認成了……亡夫,還請小叔見諒……”陳婉看著四個孩子站在林逸青面前望著他,有如望向他們的父親,心中悲傷,淚珠便在眼眶中打轉。 “嫂子莫要如此說,都是一家人,他們是兄長的骨肉,也是我的骨肉。”林逸青挨個孩子看著,聲音也有些哽咽。 “冠臣今年九歲,性格最像他父親,學業也還不錯……”陳婉提到孩子們的父親。淚水終於流了下來。小林冠臣轉過頭。望著母親,眼中滿是關切之色,陳婉覺察到了兒子的目光,用手帕輕輕的拭去臉上的淚水。 “毓婷今年七歲,劭俊今年也四歲了……那日接到小叔的信,便給他取了這個名字……” “噢……”林逸青聽著陳婉的述說,想起了那一次的回國經歷。 “那一日婉兒接到瀚鵬的來信,我那會兒恰好在家。一開始還以為是有人想要藉機行騙,但婉兒卻說,俊兒的名字,只有她和鯤宇知道,應該不是騙子,想不到……唉!對了,瀚鵬,那會兒你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來家裡看看呢?”陳軾想起往事,長嘆一聲。問道。 “四叔那天回來過的,只是咱們不知道罷了。”沒等林逸青回答。小林冠臣回答道,“我當時望見過四叔,回去還跟娘說我見著阿爹了,娘還不信呢。” “你看到過我?”林逸青聽了孩子的話,不由得很是驚奇。 “是啊,我當時在海邊玩,看到四叔是在孤拔將軍的‘海洋’號上呢。”林冠臣答道,“當時我以為是阿爹……” “這麼說,孤拔將軍也知道瀚鵬的身份了,怪不得法蘭西國這一次會幫著咱們大乾對付俄國人……”陳軾想起最近發生的事,不由得恍然大悟。 “朝廷封賞的旨意,我已經接到了,不日便要離開琉球,進京陛見。”林逸青看著陳軾和陳婉道,“本想在進京之後,便去看望伯父和嫂子,但沒想到伯父和嫂子先來探望我……真真過意不去。” “自己家人,客氣甚麼。”陳軾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得知你來到了琉球,我早就想過來了,那會兒剛聽說鯤宇有個雙生兄弟,我還不敢相信,現給兩江督署發了加急電報,向親家翁問詢,親家翁回電稱確有其事,我真是……那叫一個高興啊!聽說你在日本做下了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陳婉看著林逸青,父親在和林逸青說的什麼,她已經不在意了,此時的她,心願得償,但不知怎麼,卻有一種難言的惆悵。 她的眼前,又浮現出了和亡夫林義哲初在一起時的情景…… 那也是個晴天兒,天是那樣的藍,陽光分外的溫暖,照射在自己身上,讓人心情分外的歡暢。 自己走在他的身後,他轉身衝她開心地一笑,像個孩子一樣的牽過了她的手,自己的臉上立時飛起了紅霞。 “鯤宇……” “嗯?婉兒?” “嗯。” 大廳裡,看著手牽手親親熱熱走在一起的他們小夫妻倆,沈佑鄲和林普晴也禁不住相視一笑,目光中滿含溫暖之意。 “姑爺可是要寫字?我去叫書僮來。” “不用了,彩玥,你們幾個去歇著吧。我來給鯤宇研墨好了。” 那時的自己,上前親手為他取過宣紙展開在桌上,又為他注滿筆洗,潤好了毛筆,接著又取過硯台和硯滴,將水一滴滴的滴到了硯池內,然後拿過一方烏墨,輕輕的研磨起來。 那溫馨祥和的氣氛,讓自己至今都難以忘懷…… “好了,鯤宇。”自己將筆蘸得墨飽,遞給了他。 他點了點頭,接過了毛筆,深吸了一口氣,提筆寫下了“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慾則剛”八個大字。 他寫這幾個字,是他的祖父林文忠公題於書室的八字聯。 “鯤宇的字體是倣傚顏體,端正健美,氣勢雄渾,和姑父的書風很像。”那時的自己看著他的書法,眼中滿是崇敬愛慕之色,“鯤宇日後定當能和姑父一樣,成就一番功業。” “常言字如其人,鯤宇的字透著雄正剛健之氣,是堂堂男兒的字,看了令人心境舒暢。”自己當時想起了胡雨霖,才說的這樣一番話,“像那些漁利好色之徒,陰譎狡賴之輩,連寫的字都透著俚俗之氣,令人悶損。” 那時他還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看到自己的眼中閃過一絲鬱鬱之色,顯得很是驚訝。 看到他望著自己,驚奇的目光中透著關切,自己心裡不由得一甜。眼中抑鬱之色頓去。他看著自己那燦爛可愛的笑容。也不由得有些痴了…… “婉兒才疏學淺。妄加評議,鯤宇莫要見怪才是。” “哪裡哪裡。”那時的他呵呵一笑,向著自己深深一揖,“夫人字字金玉,小生受教了。” “受教二字,婉兒可是萬萬當不起的。”自己掩口吃吃笑著。向旁邊躲了躲,不肯受他這一禮。 那時的自己,只覺得這個郎君不但學問好。而且幽默風趣,和那些迂腐死板動不動就愛擺酸架子的書呆子完全不同。 當然,比之那個讓自己一想起來就氣恨難消的偽君子,更是有著天壤之別。 而想到洞房花燭夜裡他和自己的顛倒瘋狂,自己便覺得全身都是**辣的感覺…… 那一次,整整一天,自己都在陪著他。在他寫字的時候,自己則在一旁給他磨墨,或者親手為他砌著香茶,在他疲乏的時候送到他的手中。他能感覺到自己時不時溫柔地瞥一眼正專注地寫字的他。他有時也會情不自禁的轉頭去看自己,每一次。他看到的總是自己那雙甜甜地看著他的眼睛,每每與他雙眼一經對視,卻又立即慌亂地閃了開去。 自己那時才十五歲,被他由青春少女變成溫婉俏麗的小婦人,他每一次望向自己,自己都是禁不住心中一蕩,這種溫馨的感覺,是自已以前從來不曾有過的。 一個溫柔體貼的丈夫,生活的節奏緩慢悠閒,這豈不正是自已夢寐以求的生活麼?豈不正是自已苦苦追尋、想要永遠珍惜的溫情麼? 那時在自己的內心,便隱隱的生出了這樣的渴望:最好每一天,都是這樣的生活。 到了晚上,當他再次擁著自己,愛得那樣瘋狂、深沉和熱烈,是自己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鯤宇……” “什麼?婉兒……” “如果有來世……我們還做夫妻……” “嗯!我們生生世世,永遠也不分開……” 每天都是幾度歡愉之後,象洞房花燭夜一樣,他看著蜷縮在他懷裡的自己帶著幸福的笑意睡去之後,才會閉上了眼睛。 但那一夜,自己卻哭了…… 透過窗外灑進來的皎潔月光,他看到坐在身邊的自己,那雙讓他如痴如狂的剪水雙瞳中,滿是晶瑩的淚光。 “怎麼了?婉兒?”他吃了一驚,立刻坐了起來,將自己攬進了懷裡。 自己的柔美雙臂輕輕的摟住了他的腰,將臉貼在了他的胸口,自己的淚珠滴落在了他的心窩處…… “婉兒,你怎麼了?”他輕撫著自己**的肩膀和柔膩的小臂,柔聲問道,“是不是我剛才……太用力了……弄疼你了?” “沒有……婉兒快活得很……” 儘管自己的聲音裡滿含幸福和滿足,但他還是聽出了當中隱藏的那一絲莫名的淒楚之意。 “婉兒?你怎麼了?有什麼事,一定要和我說啊!可千萬別悶在心裡!”他搖了搖自己的肩膀,有些著急的說道。 “不……沒什麼……都是婉兒不好……讓鯤宇擔心了……”自己輕聲的說道。 “不對!你心裡肯定藏著什麼事兒,沒有對我言明!”他故作威嚴的板起了臉,一隻手已經襲上了自己的胸口,另一隻手則伸到了自己的腋下,“快說!否則,家法伺候!” “呀!不要……”自己的身子如同觸電般的顫抖了起來,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不住的扭動著身子,試圖躲避他的攻擊。 “快說!”他笑著說道,輕輕在自己耳邊一吻。 自己抓住了他的手腕,讓他的雙臂繞到自己的腰際,抱住自己。自己將雙臂搭在了他的肩上,定定地看著他。 “鯤宇可知道,你醒過來的時候,婉兒有多麼高興嗎?” “我知道,多虧了婉兒,我才能醒過來。” “鯤宇喜歡婉兒,愛惜婉兒,對婉兒好,婉兒從心裡高興……”自己說著,雙眸再次有晶瑩閃動,“婉兒剛才就在想,鯤宇這麼疼婉兒,婉兒終身有靠,此前受的那些委屈,都值當了……” 自己說到這裡,將額頭伏在了他的頸下,再次抽泣起來。 “婉兒受了什麼委屈?快快說與我知道。”他聽到自己這麼說,感覺到事情有些蹊蹺,趕忙追問道。 “鯤宇難道不覺得,這一次醉得這麼厲害,當真有些蹊蹺麼?” “婉兒為什麼這麼說?” “鯤宇可知,若是鯤宇醒不過來,婉兒這輩子就不得清白了。”自己說著,又哭泣了起來。 “都是我不好,不該在席間貪杯。”他讓自己哭得愧疚起來,連聲安慰自己道,“我自今日起,再不理那杯中之物!我若是此後再有酒醉之事,辜負婉兒的情意,當天打五雷轟!” “鯤宇休要如此說!”自己看到他竟然發起了毒誓,又是感動又是著急,自己一邊搖著頭,一邊伸手一下子摀住了他的嘴巴,不讓他再說下去。 “鯤宇理會錯了,婉兒不是怪鯤宇貪杯。”自己看著他,溫柔的眼波中突然閃過一絲憤恨之色,“婉兒是恨有人從中使壞,故意害得鯤宇酒醉不醒。” “有人從中使壞?”他又是一驚。 “滿堂賓客,僅有鯤宇一人醉倒不醒。鯤宇可曾想過,這當中的關節?”自己伸手拭了拭臉上的淚痕,仰著臉看著他,正色說道。 “我還真是沒有想過。”他讓自己說得臉上一紅。(未完待續……) ps:5月20,農曆四月初三,歷史上的日子記載的是潘金蓮毒死武大郎的日子!……大家保重! 求收藏!求推薦!求訂閱!求點擊!求月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