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商海諜影 作者:常書欣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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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14-10-7 23:37

正文摘要:

【作者概要】:常書欣,男,創世中文網與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都市 > 都市生活 【內容簡介】:   混跡社會的大學生仇笛在招聘中無意間踏進了商業間諜行業,接受試用鍛煉,進入影視基地進行秘密商業調 ...

回覆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11
☆、211. 大結局 風雨歇 布衣亦從容

  兩周後,依然忙碌而熙攘的京城,一如既往地熱鬧非凡,已經到仲夏的天氣越來越悶熱。

  早八時,已經熱得不像樣了,泊在小區裡,費明有點不耐煩地往樓上看看,脫了帽子,扇著涼快,後座的陳傲吧唧扇了他一巴掌,他趕緊把帽子戴上,陳傲不客氣地訓著:「什麼樣子?別把你那身匪氣帶進機關裡來啊?告訴你啊,那天行動部裡領導在觀摩,一群混蛋,滿口都是髒話。」

  費明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說了,橋面下風多大,吹了幾個小時,不罵娘才怪呢?都是操槍玩命的主兒?你讓他們講文明講禮貌。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總隊長的提名非你莫屬了,表面工作還是要做的嘛。」陳傲道,訓是訓,可再看時,卻是忍不住地喜歡,狠狠的捶了他兩拳斥著:「臭小子,可是我把你從特警上要過來的,幹那麼大事,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我們沒幹多大事,那麼精良的裝備收拾一群短槍的,還不是土雞瓦狗,難的是把他們都釣出來。」費明道,這句很中肯,所有的間諜不難抓,但很難找,像津港這次成窩端,恐怕要成絕響了。

  這不,陳傲也是止不住咂吧嘴,真無法想像,奸詐到什麼程度,才把內賊外諜全部騙倒,讓他們齊齊去找那份早被部裡精心修改過的「情報」,想及此處,他不住地嘆著:「還是老董有兩下子,當時我在會場上都聽懵了,就覺得簡直是天方夜譚……真不敢想像啊,張龍城、秦魁勝、齊季明……都有問題。」

  總局正副局長,都因為和商人的種種糾葛陷到了間諜網裡,當天抓到的諜報人員,有一部分就隱藏地外資企業裡,不過費明所想卻是這樣,他小聲問著:「陳局……現在總局領導班子快抓完了,董局會不會入主總局啊。」

  「你覺得他在乎升職嗎?」陳傲問。

  「應該在乎吧?總算一種認可嗎。」費明道。

  「錯,他連自己那條爛命都不在乎,還在乎個職位?」陳傲笑道,他一指樓上:「瞧見沒,現在老婆孩子都回來了,上班時間都不準時了,還得我們在等。」

  「別太苛求了,董局獨守多少年空房呢……哎,陳局,嫂子,怎麼個回心轉意了?」費明問,陳傲小聲道著:「部裡領導出面談的話,這面子大了啊,我可頭回聽說,部長關心個下屬的家事……」

  兩人正說著,樓門開了,董淳潔穿著一身正裝出現了,後面跟著老婆,還有快和他一般高的兒子,三人擁抱告別,車駛到樓門口,陳傲下車給董夫人打了個招呼,專門開車門,扶車框,讓老董上車,老董愣了下,董夫人認識陳傲,愕然道著:「老陳,你什麼意思?不至於吧?」

  「我倆鬥了半輩子,從今兒起,我給老董牽馬墜蹬,毫無二話啊。」陳傲開著玩笑道。

  「走吧,你就變著法埋汰我吧。」老董笑著上車了。

  「庶!開車。」陳傲哈哈大笑上車了。

  出了小區,駛上機場高速,一路玩笑的話停了,一列車隊跟在車後,董淳潔看了看車後,又看看時間,陳傲提醒著:「沒事,誤不了,大京城這地方,一天能辦一件事就不錯了。」

  「有點尷尬啊,要不我就不露面了。」董淳潔道。

  「那不行,部長欽點你主持這件任務。」陳傲道。

  費明沒吭聲,因為解押的人員是:俞世誠。

  原因陳傲已經在興奮地講了,津港抓了一窩,美方被打死三人,生擒六人,這邊還沒公開發言,那邊就積極表態,要遣返一大部分外逃人員,其中就包括紅色通緝令追捕人員俞世誠,陳傲講了,這叫此時無聲勝有聲,你要公開譴責,老美這流氓國家肯定死不認賬;而不聲不響,他就得一個勁給你賣好呢。

  總而言之呀,不管日本鬼子,還是洋鬼子,打死了他就不會喘氣了,打疼了他就會叫,一點都不神秘!

  「哎……有點可惜啊。」董淳潔道。

  「自作自受啊,有什麼可惜的。失去利用價值,肯定會被毫不留情拋棄。國與國之間,人與人之間,都是如此。」陳傲道。

  「都是被錢害了啊,那個哈曼商務的謝紀鋒是把好手,新加坡股票作空,他猛撈了一筆,想退休,結果被俞世誠給盯上了……他手下那個律曼莎,也是因為大額資金入境被張龍城盯上了,兩個人撈了一筆錢,都撈上催命鬼了。」董淳潔道,追根溯源,他對謝紀鋒還是有相當好感的。

  「哎對了,老董,仇笛怎麼樣了?」陳傲問了句。

  「不怎麼樣,我答應他,如果想離開,可以隨時離開。」董淳潔道。

  「那怎麼行?部裡來考察幹部的還專門提到這個人了。」陳傲道。

  「我……我說了,不但說了,還威迫利誘了,還把局裡剛招的幾個漂亮女大學生帶上,我特麼就差暗示他可以潛規則了,不管用啊,要不你去說去?」董淳潔道。

  費明噗哧聲笑了,陳傲翻白眼了,這種鐵桿人物,不會認其他人的,而且他知道,恐怕利誘不管用,那傢伙生意做得不錯,不缺那點薪水。

  一切都塵埃落定,就這件事還懸在空中,車隊駛進機場,等待的功夫,討論依然是莫衷一是,別說仇笛了,這回關了包小三一段時間,連包小三也惹了,現在上門,人包小三都不請費明喝酒吃飯,三兒說了,尼馬公務員都白眼狼,說翻臉就翻臉,不說的好好讓承認推仇笛身上就沒事了,還尼馬關了那麼長時間都沒人看我去。

  包小三的善惡分辨很簡單,好就是好,壞就是壞,現在恐怕要把費明歸到此列了。

  這單故事說起來卻是讓人好笑了一會兒,但仇笛去意已決的挽惜,總是揮之不去,老董唯獨在這件事唉聲嘆氣,不過挽惜之後,還是讚譽有加:有種不怕死的,我見多了;可有種不怕死,也不想好好活的,我是頭回見。這小子真有種!

  評論,徒增笑料耳,或許就在他們自己認知中,這份職業擔負的責任,並不像老董說的那麼想好好活。

  航班整十時落地,這是一架特殊的航班,集中譴返的人員五花八門,偷渡的、護照過期非法滯留的、護照沒過期違法的,當然,還湊了一部分追逃人員,來接機的比乘客還多,外事局先是在弦梯口一個一個喊人名,下機的,次弟被帶上了警車,就近到機場公安分局,辨身份,查戶籍,那些形容枯槁的男女老幼,一個個木然地下了飛機,像進入了一個陌生的國度。

  「我還是想不通啊,寧願富作鬼,不願窮做人,這是一種什麼心態啊。」陳傲感慨道。

  「你還是不懂世情啊,窮,是沒有做人機會滴。」老董如是道,對於這些拿命搏個未來的人,投射的,是一種悲憫的眼光,他輕聲喟嘆道著:「兩千年前,屈夫子長太息掩淚,哀民生之多艱……其實兩千年,都沒有什麼變化,他們寧願背井離鄉,顛沛流離,那說明故土還不是個安居樂業的地方啊。」

  陳傲崇敬地看了老董一眼道:「我得重新認識你一回了。」

  「不用,你往貧脊的大西北走一趟,你往潦倒的市井裡多去幾回,就什麼都認識了。」老董概嘆道,或許他也是從那個地方,認識了仇笛,也認識了……自己!

  最後解押下來的,是一行蒙頭,戴著手銬的旅客,出艙門被異國警察解開,不過在下弦梯的時候,又被本國的警察重新銬上。

  俞世誠在最後的最後,是唯一一位帶著刑具下弦梯的旅客,兩名異國警察把一摞文檔交到了董淳潔手裡,驗明正身。押解返程,老董和陳傲上瞭解押的囚車了,車將行時,他讓掀起了蓋頭,憔悴到滿臉胡茬,兩眼無光的俞世誠早無舊時英姿,他看看舊日熟識,嗤鼻道著:「想嗤笑我,還是想羞辱我……或者可憐我?」

  「那些事有人做,可不會是我。」董淳潔道,他給遞了一瓶水,一塊麵包,車裡外勤乾糧那種,默默地放在被銬著的手裡,俞世誠茫然地看著他,老董道著:「清明節過了,是蘭君和我,替你去看的你爸媽,我們能替你做的,只有這麼多了……我知道,伯父伯母所受的不公正待遇,一直在你心裡是個陰影,可不管你想得到什麼樣的報復快感,叛國最終將是你永遠的負擔,我知道你無顏面對他們……我會一直替你,去看他們的。」

  老董看著,凝視著,然後他看到了,俞世誠在狠狠地、啃著麵包,就像咀嚼著報復的快感,然後狠狠的灌著瓶裝水,滿臉淚流,是和著淚吞的,他就那樣吞著,淚流著,不理會董淳潔和陳傲,至始至終,一言未發。

  車啟程了,匯入了川流不息的車龍,所過之處,都遠遠地甩在身後,成了……過去時!

  ……

  ……

  上午十一時,仇笛在床上無聊地翻看手機,戴蘭君在收拾著房間,沒什麼收拾的,來看的人絡繹不絕,送的東西堆了半個房間,全便宜包小三那幾個沒見過世面的姐夫,和這裡的護士了,不管鮮花還是營養品,差不多都送人了。

  「幾點的飛機?」戴蘭君問。

  「你都問八遍了。」仇笛頭也不抬道。

  戴蘭君像是被刺激了,拉著凳子,坐到了他身邊,一把奪走了手機,看看,一歪頭問:「好像沒有看到更多的地震,讓你很失望啊?」

  「那當然,我覺得還是明正典刑、梟首示眾最給力。」仇笛笑道,一如既往的怪論。

  戴蘭君關了他的手機,有點忿然道著:「你現在看手機的時間,比看我的時間還長啊。」

  「你吃手機什麼醋啊。」仇笛道,他裝起手機,想起一事問著:「哎我說,咱們這是分手了,還是耦斷絲連呢?」

  「你說呢?」戴蘭君一怔,皮球踢回去了。

  這些天老關心了,一天來不下八趟,仇笛有點受不了了,他想想說道:「我……我好像覺得你有點不正常啊?」

  「不正常?」戴蘭群差點就怒了。

  「啊,有這樣關心人的嗎?一天打七回飯撐我?」仇笛道。

  戴蘭君笑了,從來都是餓了才想起吃,根本就沒規律過,她問著:「那怎麼樣才算關心?」

  「得關心個人的感情世界才對。」仇笛笑著道。

  「哦,那我關心一下,杭州來的那個唐瑛律師,我覺得她看你的眼神不對,你們是不是……」戴蘭君好奇地問。

  「沒有,沒有,以前的同事,什麼也沒發生過……」仇笛直搖頭。

  「那你那位大學同學莊婉寧,沒事就往這兒跑……哎我你挺會關心的女同學的,還把她藏老董家裡,真是沒有比那個更安全的地方了啊……你們是不是……」戴蘭君笑著問。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那有時間照顧那種小女生……」仇笛搖頭。

  「好像還有……」戴蘭君問。

  「絕對沒有。」仇笛道。

  「我是說我。」戴蘭君解釋道。

  仇笛一歪頭道:「咱倆,那發生過關係嘍。」

  「我問以後呢?」戴蘭君剽悍的問。

  「我不介意的。」仇笛笑著道。

  「我也不介意,不過我介意你和其他人發生關係……所以,以後你也是我的禁臠。」戴蘭君笑道,仇笛臉拉長了:「這好像是我說的話。」

  「沒說不是啊,不過得公平起見,你怎麼待我,我得怎麼還回去。」戴蘭君道。

  不對勁?有問題?

  仇笛思維迅速轉著,卻看不透一個女人真正的內心世界,他看她,她也看他,他在笑,她也在笑,兩人越離越近,仇笛突來有想吻一吻的衝動,卻不料被戴蘭君手堵住了,她說了:「身上一股藥味,沒興趣。」

  「那你可想好啊,我這次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老羅有投資的意向,而且DTM也在開拓省市市場,要去的地方會很多……而且,我有點不喜歡這個城市的空氣的氛圍,要選擇生活的話,我寧願到一座二三線小城市……」仇笛道,他是嚴肅地講這些話的,而且他看著戴蘭君的臉色。

  臉色如常,這一細微的表情讓他失望了,他笑著道著:「你也許真該重新找一個了,我們都因為相互的個性吸引,可能也會因為相互的個性排斥……就即便成一家,將來估計也是天各一方啊。」

  還是沒有什麼變化,戴蘭君只是留戀地看看他,手,無聲地撫上了他的臉,輕聲問他:「你那天,告訴我……不要太想念,就是這個意思?」

  「好像是,就像你說分手……其實也是怕我太想念,對嗎?你知道有危險,你在騙我。」仇笛道。

  「你也知道危險,你也在騙我。」戴蘭君道。

  兩人相視一笑,扯平了,仇笛看看時間,坐起來,這時候戴蘭君終於不得不說話了,她道著:「其實我已經有一位了。」

  「我承受力不高,就別告訴我了。」仇笛笑道。

  「那我告訴你,他的條件,刺激你一下?」戴蘭君像有一種報復的快意。

  「沒用的,我這麼神經大條的,你就找個間諜都刺激不到我。」仇笛道。

  「那聽好了,他的條件是,農村戶口、有田幾畝、會套兔子、會抓山豬。」戴蘭君笑著道。

  仇笛哭笑不得了,這可真把他刺激到了,他起身問著:「你確定?或者,即便你確定,你家裡也不會接受我這樣的吧?」

  「我的事,為什麼要讓別人作主,我也決定了,做一回自己。」戴蘭君起身了,提著小行包,仇笛笑道:「為什麼要剽竊我的創意?」

  「那我給你一個全新的創意。」戴蘭君說著,褲兜裡一掏一張紙,拍到了仇笛手裡,仇笛展開一看,瞬間目瞪口呆,驚愕道:「你……辭職了?」

  「能讓你驚訝的創意,很有成就感啊,走吧。」戴蘭君道。

  仇笛愣了片刻才追著:「喂喂,你等等……你傻呀,你怎麼可以辭職呢,都拼到處級了,再混混……算了,這同意了嗎?」

  「反正我不幹了,管他們呢?哎……你家農村有房子嗎?別跟京城一樣,還得租房啊。」戴蘭君問。

  仇笛愣著傻看兩眼,果真是驚愕到無以復加道:「我……操……我剛還在想,世界這麼大,我想去看看;美女這麼多,我想再換換……你這死心踏地來的太突然了?你爸媽怎麼對付?一進門就給白眼,飯都不給吃。」

  「那看你嘍,我教你一個辦法,想學嗎。」戴蘭君挽著仇笛。

  「想啊。」仇笛道。

  「回到山清水秀的地方,咱們趕緊那個那個……將來抱個BABY回來,他不認你不認吧,他也得認外孫啊。」戴蘭群瞇著眼,笑著道。

  仇笛聽得愣了下,興奮地點頭道:「好辦法,咱們一定生個男的出來啊。」

  「為什麼?女孩不也一樣。」戴蘭君道。

  「不不,萬一生個女孩,將來也像你這麼坑她爹媽,那咱們不傻眼了。」仇笛壞笑道,惹得戴蘭君笑不自勝地捶了他幾拳。

  兩人說說笑笑,出了醫院廳門,大門口,包小三、耿寶磊、還有DTM幾位、加上管千嬌,還有滯留在京一直未回家的莊婉寧,都來接人了。

  戴蘭君一瞅仇笛眼亮了,再一瞅莊婉寧那清純打扮,她的眼就黑了,一把拽著仇笛,虎著臉道:「求婚!」

  「啊?」仇笛愣了。

  「求婚啊,我都忽略這個了,直接和你討論孩子的事。」戴蘭君省悟了,要重頭來了。

  「不合適,都沒準備,改天來個浪漫的。」仇笛安慰道。

  「那吻我一下。」戴蘭君退而求其次了,花癡的揚著頭。

  「你不說剛才討厭一身藥味嗎?」仇笛看這麼多人,有點不好意思。

  「我現在不討厭不行啊。」戴蘭君隨手一把,拽著仇笛,兩人狠狠地吻上了,戴蘭君那麼興奮地,濕吻著,而且揪著仇笛,讓他想放開都不可能。

  「喲,好浪漫啊。」管千嬌眼熱了。

  包小三淫笑了,他吐著舌頭道著:「用詞不對,什麼浪漫,明明是……好浪賤的一對,哈哈。」

  「噁心,滾。」管千嬌拉著莊婉寧,斥包小三了。

  「噁心,我喜歡。」耿寶磊和包小三湊一塊了。

  只有人高馬大的祁連寶沒有湊熱鬧,和他DTM的高管站在一起,笑著在討論什麼,或者莊婉寧明白為什麼,她像微微不適一樣,瞬間用微笑和祝福掩飾了,管千嬌悄聲告訴她:「其實我也喜歡過他,相信我,喜歡的未必是適合你的,緣份緣份,有緣也有份。」

  「謝謝,我們有緣也有份,只不過緣份沒有湊到一塊。」莊婉寧笑笑,釋然,卻也有點澀澀的味道。

  這個送別輕鬆而愉快,當戴蘭君正式宣佈辭職,把眾人驚得下巴掉了一地,仇笛樂歪了,很嚴肅地說道,一個偉大的無產階級戰士為了愛情背離信仰、叛離組織,我沒理由不接受啊?

  眾人又是一樂,惹得戴蘭君當眾要擰仇笛耳朵,莊婉寧卻在這時大大方方上前,擁抱了二人,款款祝福,心花怒放的戴蘭君安慰小莊幾句,仇笛卻是勸著莊婉寧,就在京城就職,這兒機會多、出路廣,沒準你也會拐走一個和我一樣帥的老公哦。

  稍有愁緒的莊婉寧被逗樂了,接人的車是羅成仁親自駕的,他把助理打發到別的車裡,親自給仇笛一對開著車門,上車坐定,羅夫人帶著孩子也在,開車的羅成仁瞧瞧兩人,和戴蘭君使眼色笑著道:「喲,還是國安有手段,看這樣是招驀走了。」

  「錯,他叛逃了,準備跟我回鄉下。」仇笛道。

  「呵呵,我早知道了,機票都是我訂的。」羅成仁笑道,邊駕車邊道著:「跟你說事呢啊,你老家那不毛之地啊,實話實說我看不上……不過我夫人還真喜歡。」

  小孩插嘴,他也喜歡,羅夫人笑著道,在鄉下待了沒幾天,都玩得不想回來上學了。

  仇笛打蛇隨棍上了,湊上來道著:「那羅老闆,就為了夫人也得投資啊,多少父老鄉親,眼巴巴看著您的錢袋呢。」

  羅成仁哈哈一笑道著:「股權置換,哈曼股權,給我百分之三十。」

  「奸商,一碼歸一碼,別往其他地方扯。」

  「少來了,投資週期太長,回本還沒準到什麼時候了,好事不讓我多沾點,掏錢的事都讓我辦嘍?」

  「你可想好了,我要找到其他投資,你再來,別怪我攆你啊,未來的市場,綠色食品將是個潮流,大家對工業化流水線的產品已經有深深的恐懼感了。」

  「那你想好了,這次要麼不幹,要麼只能你我兩家幹,而且,我得控股……」

  「奸商,想我讓替你打工?」

  「呵呵,想要錢,好歹你得犧牲點吧。」

  「成交,我回去就開始招人……」

  「得解決收購和運輸問題,那兒的路我可投資不起啊。」

  「你的思維太僵化了,收購價只要提五分錢,路就不是問題,老鄉們就扛也能給你扛到收購站……不一定能賺多少錢啊羅老闆。」

  「不為賺錢,那兒出一個人,很讓我感動……就賠錢,這事我也得幹啊?」

  「你在說我?」

  「臭美吧你,我在說你老爸,仇千軍!三十年綠化荒山……呵呵,小子噯,論商業眼光,你離我還差點,你老爸這事啊,會感召很多人,盛華企業精神裡要有這種精神,那是多少錢也無法比擬的……」

  「喲,敢情看上我爸了,我以為被我感動了呢,你要找我爸代言,代言費得出啊。」

  仇笛說道,一車皆笑,車輕快地走著,一車人輕鬆地聊著,戴蘭君沒插什麼話,不過一路上,一直緊緊握著仇笛的手,每每相視,都是一種傾聽的樣子、欣賞的表情,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靠得更近,因為從一刻起,偎依的是彼此的心。

  一場告別,是為了下一次重逢,登上航班時,仇笛看她依戀地回望大京城,他促狹地附耳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啊。」

  「不,我的決定不會更改……我決定將來一定讓某人,後悔都來不及了。」戴蘭君似笑非笑,給了他一個母老虎的威脅眼神。

  「要不再考慮考慮,太倉促了,我還沒跟我爸媽說呢。」仇笛笑道,真要邁進愛情的終點了,他倒真有點心虛了。

  「沒事。」戴蘭君搖頭道:「我去跟你爸媽說去。」

  這麼剽悍,一點羞澀的意思都沒有,仇笛苦著臉道:「我……我現在就有點後悔了。」

  「呵呵,晚了。」戴蘭君笑著,倚在他肩膀上,對於走終點的感情,她不覺得意外,也不覺得害羞,就像她終於下決心辭職,當踏出這一步時,眼前豁然開朗,已然是一片全新的天地。

  數月後,盛華投資老區的歡迎會在縣城引起轟動,那是一個大手筆,直接就帶來了一千萬的資金,而且是切切實實落到了實地,四鄰八鄉的山貨潮水一般湧向新廠,換上了新裝,從邊遠山區直飛向全國各地,羅老闆其實不傻,後續的是帶著一幫軍中記者,挖掘老區老兵的生存現狀,仇千軍的故事,從縣報、市報一路上了省報、軍報,很快,知名度迅速拔升,盛華的牌子、老區的噱頭讓產品供不應求,不但產品,而且湧向那裡的投資、捐款源源不斷。

  這個火爆故事的一直延續到冬天,又一步棋下到了網絡上,山貨的暢銷不但催生了雨後春筍般出現的物流,而且催生了不少開始嘗試網絡銷售的商戶,據說在當地縣城,又有一個大學生創業孵化基地成立,就設在盛華分廠廠區,不但教出了很多從事物流、從事網銷的畢業生,而且往全國輸送推銷DTM監控的推銷員。

  戴蘭君已經習慣親切地稱仇笛為奸商,兩人來回於縣城、京城以及各個城市之間,出入成雙、形影不離,又過了很長時間婚期方定,訂婚時戴蘭君就挺了個大肚子,兩方家長臉紅,兩人可一點都不臉紅,在朋友圈裡成了一個好大的笑話。

  還有很多笑話,比如老膘食髓知味,私生活急劇墮落到和包小三同等水平,兩人結伴尋花,結果被齊齊掃黃,深夜騷擾費明求救;比如崔宵天被一位姐姐倒追,就是那位目睹他「見義勇為」的路人姐,兩人居然相處不錯,她居然能接受崔宵天雙性戀的事;比如耿寶磊處處留情,終受其害,某天終於被四位或哭啼、或叫囂、或憤怒的姑娘堵到了公司裡,他嚇得躲到了仇笛沁山老家,不敢面對尋死覓活要嫁他的美女;比如丁二雷,已經不需要靠做假證餬口,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搞了個假證製作揭密,結果被某公安機關查水表了,不是抓捕,而是把他請去當了無冕教習,這個沒節操的貨覺得自己被認可了,有追求了,幹得樂滋滋的甭提多帶勁了。

  他們一如既往以自己的方式生活著,劣跡依舊,不甘人後,所差不過是比從前更加充實忙碌,也更加任性從容。

  【全書完】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11
☆、210. 第26章 雷霆動 一躍魚化龍

  「老董,你個蠢貨……這地方最快的支援,最少需要五到十分鐘,而且視線裡根本遮攔物,你這是讓他去送死啊?」戴蘭君惶然回頭,形容可怖,惡狠狠地看著董淳潔,像要隨時撲上來拚命一樣。

  「恰恰相反,沒拿到儲存芯片之前,他是安全的,而仇笛身上的芯片沒有帶全。」董淳潔瞠然道,他說的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確定。

  「可要是人被挾持呢?」戴蘭君問。

  「不會的,你看。」董淳潔指著衛星圖,從相反的方向,疾馳了兩輛車,也向著目標趕去,戴蘭君一看這麼操蛋的安排,她欲哭無淚地問著:「這就是你的安排?就這麼橫衝直撞去支援?」

  「不不,這不是支援,是另一拔想拿情報的。」董淳潔搖頭道。

  「還有一拔!?」戴蘭君愕然了。

  「那你以為呢,俞世誠的目標就在這兒,中野惠子是雙面諜,這份情報,應該是美方也有興趣。借他的領路回來。」董淳潔道。

  說話間,那些人圍著仇笛越來越近,戴蘭君像驀地被抽去脊樑骨一樣,她踱了幾步,默默的依窗萎頓而坐,不敢再去屏幕,類似這樣的誘捕任務她見過,也經歷過,最危險的就是誘餌的位置,無論成敗,處在誘捕關鍵位置的「餌」,都是九死一生。

  氣氛緊張了,遠隔千里,誰也幫不上忙,而且這個時候,連無線電都要盡量保持沉默,一秒一秒,如同漫長的一個世紀,讓戴蘭君恍惚間,回到了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我們從柔情蜜意,已經發展到今天的全是敵意,每個月不過見一次面,去年還不夠十二次,你有兩次爽約,經過兩年多的愛情長跑,我已經成功地從情人變成犯人了……」

  「見回面,你得讓彙報三小時,都幹什麼了。」

  「你別誤會,你爸媽那反應我能理解,就我家姑娘給我領回個三無人員我也受不了……男朋友可以換,父母可沒法換。」

  「去吧,你的生活不在床上。」

  戴蘭君異樣地、清楚地回味起了那天最後晚餐的一幕,像是分手前的決別,她現在讀懂仇笛那種難堪的眼神了,就像她,從來不會把危險告訴最親的人一樣。

  老董已經狀如熱鍋上的螞蟻了,他在步話裡,和不知道藏在什麼位置的費明下命令:

  「費明,要啃硬骨頭了,要麼是慶功會,要麼是追悼會,沒有第三種選擇……準備!」

  這個時候,老董在咬牙切齒地下命令,他像彌勒佛一樣的笑臉變得猙獰可怖,王卓和管千嬌從未見過他的這一面,瞬間凜然生懼,只有戴蘭君在默默地,已經淚流滿面……

  ……

  ……

  三分鐘前,在浴場嘹望塔,一位一直在觀察的人,突然間發現去車時,他不斷地對著步話喊著:

  「LET’S GO……GO、GO……」

  聲音急切,直達窩在路邊凹處的車裡,那已經等了很久的車轟然上路,疾馳向目標地。

  「俞老闆,我們正向準備上去……另一方來了十個人左右,兩輛車。」

  「別客氣,拿下……」

  「不會有危險吧?我指目標。」

  「你們都有危險,唯獨他不會。」

  謝紀鋒坐在車裡,和俞世誠通著話,耳聽著車裡嚓嚓檢查武器的聲音,卻是讓他心悸到尿意甚濃的程度,可從來沒有經過這麼大的事啊。

  由不得他考慮了,車速飛快,橫衝直撞,已經能看到那些圍著仇笛的人了……

  ……

  ……

  「你遲到了,怎麼稱呼您呢?」仇笛問。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確認安全才能出現。」對方是位帥氣的男子,笑吟吟走向仇笛。

  仇笛聳聳肩,示意著頭頂的藍天、橋下奔騰的江流、遠處翻騰的大海,笑著道:「沒有比這個更安全的地方了,如果有意外的話,我就跳進江裡。」

  「很聰明選擇,不過這種水流速很危險……東西呢?」對方笑著問,這個威脅聽起來多麼的外強中乾啊。

  「錢呢?護照,船隻。」仇笛問。

  隨從拿著一隻很小的手包,拉開,護照、VISA卡、一個全新的身份,配著仇笛的照片,忍不住讓仇笛驚訝對方效率。他掏出表來,扔給對方,對方拿著一個儀器,對著表,一摁信號搜尋,格子是滿的,嘀嘀在叫。

  他笑了,用工具擰下了後蓋,看看後蓋背面,四條存儲芯片,又有點失望地道:「少了一半多,價值會打很大的折扣的。」

  「馬上給你,我估計你們得把我扔江裡……哎我說,鬼子兄弟,你來這麼多人,不會是抓我吧?」仇笛顯得稍有緊張。

  對方又笑了,笑著道:「恰恰相反,是為了保證您的安全,您帶的東西太重要了……我怎麼覺得,就應該在您身上呢?」

  存儲芯片,在背面是個菊花花瓣的形狀,不細看會認為是表本身的裝飾,太小了,小到簡直可以藏到指甲縫了,那人不懷好意地看看仇笛,似乎在尋思身上那個部位可能藏著這東西。

  「我向你保證,你們要敢動粗的,我直接跳江裡……」仇笛道。

  那人一擺頭,兩位隨從拔槍,左右直挾仇笛,兩人拉著,直把他欄杆上推,有一位甚至戲謔地道:「你跳啊……跳啊。」

  翻滾的濁浪呼嘯而過,仇笛嚇壞了,回頭驀地諂媚一笑道:「瞧您,開個玩笑罷了。」

  「我們也是開個玩笑……請吧,仇先生,十分鐘就可以到港口,兩個小時後,公海上有船隻接您……我向您保證,您會受到最高規格的禮遇。」對方道。

  「等等……」仇笛喊了聲,潮聲遮過了引擎的聲音,他作勢細聽,然後一指來向:「好像又來一拔人。」

  喀嚓,兩支槍全頂上了他腦袋,那人火了,直揪著仇笛問:「是什麼人?」

  「買家,買家……我怕托一家不保險,你們要不來,我不傻眼了?」仇笛緊張地道。

  「買家,是什麼人,那一方的?」對方問。

  「米國人啊,你們是不是應該認識。米國是你大和民族的乾爹麼。」仇笛道。

  啪,一個耳光作為回答了。仇笛火了,反身更響的一耳光還回去了,啪聲脆響,他怒罵著:「八格亞魯……東西還沒給完呢,就敢打老子?還在中國地界上,你就想耍威風,我特麼……」

  持槍的兩人,開槍殺人肯定不敢了,一個拽人,一個拿槍柄砸人,砸槍的仇笛躲過了,拽人的被仇笛跺了一腳,吃疼亂叫,不過卻招來了更大的報復,瞬間幾人都撲向仇笛,仇笛卻是怒不可遏地和幾個人撕扯,挨了幾拳幾腳,被幾個孔武有力的給摁地上了,那些人還不放心,在他身上搜了一通,除了一部手機再無他物。

  這個時間的拖延,另一方已經到了,車直衝到十米開外,四門洞開,謝紀鋒剛下車,就被現場鎮住了,那些人已經挾制的仇笛,槍頂在腦袋上,在被挾的人之前,幾個人已經依托車身做好的戰鬥準備,而被挾的仇笛,正被兩人往後面車上拉。

  「老謝,快他媽開槍……滅了他們,東西全給你。」仇笛在掙扎著喊著。

  旁邊越南鬼子一問,他如實翻譯,然後那越南鬼子眼看目標不好得手,大吼著:「FIER!」

  砰……話沒落,槍聲響,兩頭一驚,武器直指對方。砰砰連續幾槍,車身在濺著火花,數人倚著門,砰砰啪啪射擊上了,最先一位中彈的,慘叫著躺地上了。

  這邊懵頭懵腦開幹,那邊毫不客氣還擊,老謝卻是看清了,第一槍倒下的,是挾制仇笛的一位,而開槍的好像是另一個方向。接著仇笛驀地出手,一個肘拳擊到另一位的臉上,順手把那人的胳膊扭著在欄杆看狠砸,三兩下槍落水了,謝紀鋒登時驚覺,他愕然地四下看著,跟著大喊著:「快走,有埋伏。」

  這邊領頭的也省悟,回頭看,仇笛已經蹬上了欄杆,凌空飛起,直直地向江裡墜下。

  他毫不思索的甩手啪……啪……啪……連續幾槍,邊走邊開槍,直到彈夾打空,他倚到欄杆邊上時,仇笛已經墜到了中途,而他驚恐地發現,埋伏就在腳下,不知道什麼時候,黑衣的特警已經把繩索掛在了橋沿上,露著腦袋在射擊。

  砰……電光火石間,他肩膀一疼,被射來的子彈擊中,巨大的衝擊讓他直往後翻,他驚恐地發現,右臂已經沒知覺,肩上被掀開了一大塊露著森森白骨。

  他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著,有埋伏,有狙擊手。

  不過還有更近的威脅,從橋面下露身出來的特警,像憑空出現一樣,在欄杆外架起了火力網,一隊噠噠噠微沖的聲音,幾位頑抗的仆倒在地,一輛逃竄的車輪爆胎,直直撞向了電桿,滿橋面都在喊著舉手、投降……舉槍的,槍槍未扣,數聲槍響,腦袋迸開……藏匿的,火力壓制,直至舉手出來……逃竄的,偶一回頭看到血淋淋的現場,腿一軟,自己就萎頓在地了。

  這是精銳中的精銳,出槍爆頭,槍槍奪命。

  幾乎是幾個照面的時間,兩拔誘來的目標,被摧枯拉朽地打殘了!

  謝紀鋒藏在車輪下,是被人拖出來的,被打上反銬的時候,他在那一瞬間悔得幾欲自盡,一直懷疑有問題,可偏偏還抱著僥倖,觀察了兩個小時,愣是沒有發現藏在橋面下的埋伏,就在仇笛站地之下不足幾米的地方。

  他回頭時,路延伸的方向,猝起的警笛聲音越來越近,一眼望去,像海潮怒生,密密匝匝的警車擠滿了路面,正快速的向事發地推進。

  領頭的被抓住了,他在掙扎,在惡毒地瞪著抓他的特警,一位身材魁梧的,卸下了面罩,赫然是費明,他對著照片看看:「就是他……浩田矢二……名字起的不對啊,怎麼可以用二呢?止血、鎖好,加上鐐子……」

  「哦……這個是……越南鬼子,阮英……瞪什麼瞪?鎖緊點。」

  「這個……我……操,駐津大使館辦事處的,盯你很久了啊。」

  「這位……特麼的肯定是日資企業裡藏的鬼,黑市搞支手槍就跟我們幹啊?」

  他持槍走過,突擊隊六個人,狙擊手在江畔濕地裡藏著,為了讓這些人安心來,隊伍已經壓縮到極致了,他向狙擊手看不見的方向揮了揮手,信步走過,六死,五傷,其餘全部生擒,他對著傳話說著:「董局……帥呆了,橋下潛伏這招帥吊了,打了他們一個猝手不及,建局以來最大的斬獲。」

  「仇笛呢?找到沒有?」傳音裡,董淳潔怒道。

  「啊?我忘了……等等啊,我馬上去找。」費明這才想起,還有位關鍵人物呢,光顧著興奮,把兄弟給忘了。

  他持著槍奔跑著,把剛到的支援分成兩隊,一隊封鎖現場,一隊跟著他,從橋上直吊下去,呼叫著江面上佈防的衝鋒舟,不一會兒,幾艘踏浪而來,在水面上拉開了散兵線。

  「快……快……快找……仇笛……祁連寶……」

  費明大吼著,那驚鴻一現的一躍,他看到了祁連寶也同時跳進了江裡,兩個人都不見了,滿眼望去,都是水波渺渺,潮聲隆隆……

  ……

  ……

  「董局,有請求信號接入。」王卓道。

  「接吧,部裡的。」董淳潔心慌意亂地道。

  接通,王卓知道規格很高,但真正看到時,還是讓他很吃驚,直接是國安部的視頻,一位肩上星光燦燦的人,在屏幕上說著:「恭喜你啊,董局長……這一次誘捕,可以寫進反諜教科書了。」

  「謝謝。」董淳潔敬禮道,似乎一點都不高興。

  「現在部裡的安全會議正在召開,剛剛觀摩了你們這場誘捕……請向在座的各位回溯一下這場捕諜行動。」

  鏡頭攝向了整個會場,會場裡將星閃爍,比將星更閃爍的,是那些驚訝的目光。

  不到十人的行動小組,誘捕了兩拔,近二十人的團伙,不得不讓會場為之動容了。

  「我簡要地講一下,兩年前發生長安的間諜案有個遺留問題,那就是日諜中野惠子被黑吃黑滅口,我費盡努力,找到了她留下的安全屋,在這個房間裡,發現了大量武器以及間諜器材……」

  董淳潔想了想,把話委婉地這樣說著:「更準確地講,起因是在這個安全屋遺失了一塊錶……是我讓外圍人員藏起來的,因為外圍人員敏感覺得,和錢、和護照放在一起閒置的東西,不應該是普通東西,根據多年的鬥爭經驗,我做了一個這樣的決定,而且匆匆趕往現場,帶走了這塊錶……為了秘密起見,我一直找行外人專業人士來鑒定這支錶,鑒定的結果是,確實是百答菲麗,限量版,價值六十萬……但一位資深的技術人員告訴我,這支錶改動過,比如,在錶後蓋內側,那九瓣像菊花一樣的裝飾,不是原廠的做工……再後來,鑒定出了,這是存儲芯片……」

  他艱難地把這個故事編完,後面的就簡單了,他朗聲道著:

  「一年前,我把這個情況向部裡彙報,開始策劃這起誘捕計劃……之所以要跨級上報,是因為,這些情報涉及了大量軍事秘密,已經超出七處和總局的處理能力,而且,我懷疑在我們身邊有內奸……否則不可能搜集到這麼多敏感的軍事情報,而我們卻毫無知覺,唯一的解釋是,間諜對我們的佈置以及工作方式,非常瞭解,否則不可能躲過頻率很高的排查。」

  「……在實施中我不能不提到一個人,姓名我就不講了,就是剛才以身作餌,投江的那位,他祖父參加過解放戰爭、他的父親是越戰英雄,我遇到他時,他正流落在京城打工,為一份工作、為幾千薪酬發愁……實話實說,我當時招驀他,可能僅僅是想找幾個炮灰辦事,不過沒想到,他在南疆救了我一命……我想招他正式進國安,不過他卻拒絕了,在查清他的履歷之後,我明白,應該是求職處處碰壁、考公次次落榜,耳聞所見腐敗遍地,求職無路、報國無門,對於我們自詡平安天下的這個組織,他早失去信心了……」

  「可是這個危險性很大的任務,他依然接下了,他說,坐視罪惡的肆虐,那等於同謀……所以他就接了,就像他給我講他父親當了英雄的笑話,他說他父親當年參戰就為了掙一個城市戶口,復員後能安排工作……第一次上戰場,嚇得小便失禁,成夜成夜睡不覺……我想他也是,他想在這座城市掙一所房子、掙一個家,失敗了;不過他掙回了一個男子漢於國於家的尊嚴,他做到了……他是一個連在京戶口也沒有普通市民,不過這位普通市民做的事,讓我們中間蠅營狗苟、尸位素餐、甚至賣國求榮的,感到汗顏!」

  「對不起,他現在生死未卜,我講不下去……」

  老董一瞬間悲從中來,捂著臉,唏噓一聲,直坐到了椅子上,不知道該說句什麼!

  「講得非常好。」

  視頻通話的另一方,將星閃爍的會場,主位置,那位被觸動的老人,任憑視頻開著,思忖了片刻,審視了現場一眼,頗有感觸地道著:「蠅營狗苟是在講在座的大部分人,尸位素餐好像在影射我……賣國求榮是誰呢?」

  這時候,坐在側席的秦魁勝副局,後背一陣不自然地聳著,如坐針氈。

  還有數位,臉色鐵青,額頭上冷汗涔涔。

  「這就是今天安全會議的目的,部裡一直捂著這份情報,而且把田上介平這個重要外諜釋放,就是為了換來更大的戰果……我一直在等著這一天,而且在這一天來臨之前,滿京城數萬部下,我居然覺得無人可用……原因我想大家都清楚,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之於我們這些居廟堂之高的,確實也昇平日久,已經忘了鬥爭的殘酷,都在講為事業獻身,可真到了生死抉擇的時候,又有幾個不是貪生怕死,貪圖享受?」

  他輕輕喟嘆一聲,示意關上了視頻傳輸,猶豫了好久,才開口道著:

  「董淳潔這個人,資歷和履歷都不怎麼樣,不過他做的事很讓我欽佩,為信仰可以捨家捨業、捨生忘死,甚至連他身邊的人,也能做到這一點……相反,我們顧家置業,蔭佑子孫、聲色犬馬,那我們身邊的人,你還期望他能什麼樣的理想和信仰?」

  他掃視了一眼,在結束的時候,眼睛盯向了總局兩位,嚴肅地道著:「現在敵酋授首,難道你們中的賊諜,還抱著僥倖之心……站出來吧,我不點名了,現在就解決,不用在你們的妻小面前蒙羞了,這是我能給你們留下的最後顏面了。」

  會議室門,無聲無息地開了,一隊戴著內衛臂章的國安靜靜地站在門外等著……

  ……

  ……

  管千嬌默默地離開了座位,蹲到了戴蘭君身邊,默默地遞了一包紙巾,戴蘭君拿在手裡,卻是顧不上拆開,還是直接用手,抹著不斷盈瞞而出的熱淚,老董像辦一件天大的錯事一般,唏噓著,一直在聽著前方搜救的聲音。

  計劃是很完善的,六個主攻半夜抵達津港,潛伏在橋身下,是吊在橋面之下的,十幾米寬的橋面,除了在水面上,根本看不出端倪;狙擊手潛伏在岸邊的濕地裡……唯一沒料到的是,兩方來的人都超過了預計,步話裡彙報,似乎在跳江的時候,仇笛中了一槍。

  王卓不敢吭聲,他和董淳潔一樣心情有點沉重,只是把衛星圖一直跟著搜救隊伍。

  「多長時間了?」戴蘭君失聲地問。

  「十五分鐘了。」管千嬌道。

  突擊不到五分鐘,戰鬥早已解決了,現在滿橋面的地方警力,正在封鎖清理現場。管千嬌看著淚流滿面的戴蘭君,輕聲安慰著:「戴姐,他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

  「對,一定沒事的,我不該那樣對他。」戴蘭君淚涔涔地,又抹一把,她管千嬌道著:「知道嗎?我最後一次見他,是和他說分手……他很淡定,那讓我很氣憤,其實那怕有一次,就有上一次,他求我,我想我一定會放下一切的……」

  「他不會求你的,他誰也不會求……那怕去偷、去搶、去奪,他也不會接受施捨來的什麼。」管千嬌道。作為旁觀者,她很清楚兩人的糾結,她勸著道著:「其實他一直在努力和你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不過我想他失敗了,家庭、出身、職位,包括世俗的眼光,都是他越不過去的高度……所以他還是選擇成為自己,於是就站到了另一個高度。讓我們不理解,卻必須仰望的高度。」

  管千嬌輕聲說著,王卓聽到了,複雜地看了管千嬌一眼,戴蘭君似乎理解了,他癡癡地仰望著天花板,像在默念著什麼。

  「看到了,我看到了……在那兒……」

  「死的還是活的?」

  「看不清死的活的。」

  「長尼馬眼睛讓出氣呢……」

  消息從搜救的頻道裡傳出來了,老董怒不可遏地對著話筒喊著:「怎麼說話呢?什麼的死的死的……等著回來處分你。」

  急了,管千嬌和戴蘭君一骨碌爬起了,看著衛星圖,茫茫一片的水面,定位坐標一直在放大,可根本看不清已經到入海口的那片衝鋒舟包圍的黑點。

  「活的……不不,活著呢,沒死……」

  「快,快拉上來……」

  「誰剛才喊處分了?這麼大浪找人容易麼?」

  老董長吁了一口氣,那些粗莽的特警說話糙話在他耳邊無比動聽了,聲音緩和道著:「辛苦了兄弟們……你們聽錯了,明明是嘉獎,怎麼可能是處分?」

  說完了,他興奮到極致,彭聲一拍桌子吼著:

  「操,就知道這小子命大!……走,我得親自接去。」

  一聲吼,跳起來就走,他奔到門口,戴蘭君早先一步拉開門了,他看了眼,笑了。戴蘭君卻是神情慟動,想笑,淚光盈盈,確實笑了,不過是淚流滿面地在笑……

  ……

  ……

  衝鋒舟上,幾個人七手八腳把仇笛拖上來,平放到舟身中央,還在水裡的祁連寶搬著舟沿要攀,差點把舟打翻了,一位特警道:「超重了,你再找一艘。」

  「來來,老祁,上這艘。」費明蹲在舟沿拉了把手,饒是祁連寶身體強悍,此時也像脫力上,躺在舟身中央直喘氣,他斷續道著:「左肩上,中了一槍……這丫跟死人樣,死重死重的。」

  「處理傷口,左肩上。」費明喊了聲,這頭照顧祁連寶簡單了,小瓶燒酒,猛灌兩口,這口氣就緩過來了。此時再看巍巍的橋身,卻讓人有一種不相信的感覺,凌晨四點半到設伏地,就用帶子吊在橋身下、貼上橋下面,足足吊了幾個小時,就靠燒酒維持體力呢,而祁連寶更悍勇,光著身子直接跳江裡,找到人的江面已經漂流出去了幾公里。

  「連寶,這體力可以啊?當偵察兵時候練的?」費明讚了個。

  「不,監獄裡練的……一天結結實實勞動八小時,體力想不好都難啊。」祁連寶無奈地道。

  「我……操,不是吧?釋放犯?我以為自己人呢。」幾位特警驚呆了。

  「懂個屁,打入敵人內部的自己人……」費明扇了說話的那貨一巴掌,然後和祁連寶一對,呵呵相視傻笑了。

  衝鋒舟靠岸,擔架已經就位了,左肩傷口被簡單包紮,費明和祁連寶匆匆奔上來,幫著把人擔上擔架,兩個大個子卻是搶著,一人一頭,抬起了仇笛,費明看著失血,虛弱的仇笛,笑著喊著:「小子,扯平了啊,上回我挨,這回你挨,回頭跟哥交流一下,被人幹一槍的感覺。」

  仇笛笑了笑,對他豎起了一根中指。費明笑了,和眾警擺活道:「瞧瞧,這還會罵人呢,生命力強著呢,咱們瞎擔心了,就不找,他自己都游得回來。」

  擔架直奔路面,一輛超長警車後廂洞開,把仇笛運進了車裡,祁連寶跟著進去了,燈光閃爍,車隊讓開了一條通路,這輛車向醫院疾馳。

  仇笛虛弱地伸著手,祁連寶附身,握住了,仇笛笑著,輕聲道著:「謝謝……又是你成全了我,沒有你我做不到。」

  「傻逼,就會兩下狗刨,還往江裡跳……呵呵。」祁連寶嗤笑道。

  計劃的漏洞很大,本來以為誘出兩拔,可以輕鬆投江,橋面狙擊,水面接應,誰可想,對方人多勢眾,就差那麼點都沒有機會往江裡跳。

  不過,總歸還是做到了,祁連寶看著他,隔了一會兒問:「有意思麼?差點連小命都賠進去?」

  「有,當然有。」仇笛輕聲道:「我不再有心理負擔了,不管對三兒、對謝紀鋒、還是對我自己。」

  「那接下做什麼,做國安去?你這麼拼,沒等做到領導,說不定就把命拼了。」祁連寶開著玩笑道。

  「不,不做國安。」仇笛搖搖頭,笑著道:「做自己!」

  他臉上掛著欣慰的笑容,像疲了、累了、困了,祁連寶也聽懂了,他輕輕放下了仇笛的手,坐在他身邊,看著他疲憊地閉上眼,慢慢睡著。

  急救車裡,嘀答的心電圖上,曲線正常,脈博強勁,在顯示著這個人的生命力的旺盛。

  沒錯,很旺盛,因為血不會冷,永遠是熱的……

  是日,任何報端都沒有見諸這裡槍戰的新聞,即便偶而有目擊,也被很快的封鎖,發生在這裡的故事,卻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引發了地震,國安部兩位廳局級、一位副部級領導,均因貪腐問題被立案調查。

  之後又有軍方數位大員落馬,他們的名字都被打上了貪腐、嚴重違紀、通姦等等標籤,很多人會紛紛猜測,幕後故事後的故事,卻眾說紛紜,沒有定論,只有顯而易見的事實是,新聞寥寥數語,簡約之至,已經為那些位高權重卻禍國殃民的大人物……定論。

  然後……蓋棺!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11
☆、209. 第25章 千幻變 誰能主沉浮

  凌晨,六時四十分,薄霾冥冥的天空下,城市方蘇,佇立在望京路大街的一輛黑色特警車輛剽悍地泊在路牙上,董淳潔坐在車裡,焦慮地不時看著表。

  一分一秒,每過一分一秒,街市上行人都在增加,他計算著時間,差十分鐘七時整的時候,一揮手,車啟動、轟鳴,直駛向街路深處,他隨手敲敲車窗,對後面喊著:「醒醒啊,別睡著了。」

  後面轟笑一堂,老董其實沒帶過兵,也就在部隊大院學個樣而已,可學的大多數都是那些軍人嚴格紀律的另一面,粗莽加不羈!

  車駛向一幢鮮明的門樓,崗哨林立,國安對外事務協調局的牌子,在組織裡是第九局,早些的九處,進門時,老董亮著證件,通行無阻,大院泊好車,罐車後廂洞開,下來了兩列全副武裝的人員,除了王卓和管千嬌是手提電腦,其他的都是緊紮武裝帶,槍套口露著黑黝黝的槍柄。

  很少穿正裝,老董的正裝和體形已經有點不搭配了,他腆著肚子站在隊伍前,沒人敢笑,誰也知道,今天可能會是改變很多人命運的時刻。

  國安不著裝、著裝有死傷!

  每每這種全副武裝的時候,都意味著要出事了,而反諜部門,要出事就是大事。這個大多數人不瞭解的層面遠比普通警察殘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動員的話我就不講了,槍上膛,出發。」

  董淳潔短促地命令道,嚓嚓的拉槍栓聲音,趿踏的腳步聲音,一行十一人,直進九處大樓,此時尚未上班,僅餘的值班人員被控制,直帶著上頂層,那裡是九處的信息控制中心,是整個反諜部門的中樞所在,24小時不停作業,門前崗哨,把董淳潔攔住了。

  老董亮著一紙命令加自己的證件,兩名警衛敬禮,打開了門,老董頭也不回地道著:「換崗!」

  兩位警衛進了隨從隊伍,直奔控制中心大廳,這裡工作的尚有十二位,門彭聲被開時,都詫異地看著突來的隊伍。

  「誰是這裡的主管,出來。」老董站在廳中央喊著。

  揉著睡眼的一位慌亂地出來了,緊張地站在董淳潔這支隊伍面前,敬禮。

  「反諜工作章程第九條第二款,背誦。」老董命令著。

  這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這位四十出頭的主管工齡不短了,挺身背著:「……在遭遇可能危害國家安全的緊急情況下,司局級及以上反諜部門領導,報請上一級主管部門批准,可實行臨時的處置權,一切被嫌疑人員,應當無條件服從組織審查。」

  蹭,命令亮出來了,董淳潔道著:「部裡批復的臨時接管通知,能指揮你嗎?」

  「可以。」主管挺身道:「請指示。」

  「所有人,起立,上交通訊工具,交出控制密碼……走出掃瞄門,門外列隊。」

  老董命令著。

  這是跨一級來的接管,能做的除了服從,還是服從,十餘位男女,迅速地掏出通訊工具、寫下控制密碼,排隊走了掃瞄門,在同行的虎視眈眈下,緊張兮兮地在門排了一隊。

  「接管這裡。」董淳潔頭也不回地道。

  王卓和管千嬌撲向了中控電腦,這種國產的大型銀河計算機,對外界一直是個謎,兩人見獵心喜,已經開始劈哩啪啦過手癮了。

  「任何人,不得進出這裡……你們,跟我走。」

  留下了兩個守衛,帶著一行文職人員,直下樓,穿過院子,在二進的後院,打開了一間隔離房間的門,和衣而睡的戴蘭君被驚醒了,她坐了起來,老董招著手讓她出來,然後把這十幾位文職全部關進去了,關門時,他方才客氣地道了句:「隔離是保護你們,理解一下啊。」

  彭,門關上了,戴蘭君懵頭懵腦地問了句:「發生什麼事了,董局?」

  「什麼也別問,什麼也別說,跟我走。」

  董淳潔說著,帶人匆匆離開,從門房到值班到崗哨下了禁口令,爾後這一行,全部縮進了頂層的控制中心,整個院子恢復了安靜,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半個小時後,接送的大巴泊在門口,上班的人陸續進樓,到辦公室,準備開始著一天的工作。

  四層某間,張龍城打開了房間門,坐到了辦公椅上,似乎不太舒服,他起身,到樓道的衛生間洗了把臉,回來,電腦已經打開,他像往常一樣查著工作日誌,不時地打著哈欠,似乎一夜沒有睡好。

  他負責的各外勤隊伍的工作節點指揮及梳理,一般情況下,都是按部就班地彙報一句,一切正常。

  這已經成了一個慣性的字眼,他幾乎是拉著下去的。

  咦……他停了下,正一處臨時調配的地方發現了疑點,顯示昨晚凌晨一時,有命令直接調走了七處的編號為***等六名隊伍,赴廣東接手一件任務,航班是通過局裡預定的,是在起飛前不到兩小時才訂好。

  好像是風馬牛不相干的事,不過職業的敏感讓他覺得有問題了,他輸著這班航班的詳細記錄,在看到顯示經停地時,他一下子直拍額頭,就被人擊中要害一樣,痛不欲生的表情。

  經停地:津港市。

  驀地,他抽出了身上的筆式手機,摁著鍵,卻聽到了僅限緊張呼叫的聲音,接著掏出來了工作手機,一看信號缺失,他一下子如雷擊,目瞪口呆了。

  暴露了!第一個湧上心頭的念頭,讓他身體僵硬,思維停止!

  門開了,董淳潔帶著人進來了,老董平靜地問著:「龍城啊,是不是手機打不通了?這麼著急得,要通知誰啊?私自帶未登記號碼進入工作區域,這一條就能審查你啊。」

  四位內衛上前,繳了手機、武器,讓張龍城舉手靠牆而立,辦公室的搜查開始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你一定很奇怪,怎麼就糊里糊塗栽了吧?看屏幕,給你介紹位老相識。」董淳潔道,站定的張龍城看著屏幕上,閃過的幾幀審訊畫面,截取的帶走人的畫面,一下子不忍注目了。

  「讓律曼莎假借戴蘭君的名義雇特衛安保,幹得不錯啊;律曼莎被分局詢問,你又給一群安保貼上國安的臂章,把人給接走……還冒充戴蘭君的簽名,做了一個對外信息研究的空殼單位……我有點明白了,你是覺得她和俞世誠有舊,有什麼事也是她嫌疑最大對吧?」董淳潔問。

  「有證據嗎?」張龍城突然反咬一口。

  老董搖搖頭道:「沒有。」

  「沒有證據,你覺得我會承認嗎?」張龍城不客氣地道。

  董淳潔愣了片刻,詭異地看著他,神神秘秘說著:「你覺得你沒疏漏?」

  「我……」張龍城迅速回憶著,董淳潔的眼光盯向了那部筆夾式的微型手機,他驀地省悟了,驚恐地道著:「仇笛……仇笛是餌?」

  想通了,唯一的疏漏,只能根據浩田矢二的手機追蹤到他身上,那能說明的只有一件事,仇笛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封簽發的通緝令,不過他身份的一個恰當掩護而已。

  「小子,服不服?香餌之下,必有死魚,你沒想到,你會成為第一條死魚吧?」董淳潔奸詐地笑了。

  「你在詐我?」張龍城臉上肌肉抽搐,不相信地道,那樣送死任務,恐怕就國安內部都不好找人選,而且這種任務,會牽動的各個環節太多,根本不可能無聲無息進行下去,最起碼這一次不可能,時間已經指向七時四十五分。

  「交易時間,八時整,交易地點,津港市環海公路,17公里高架橋中段……那個小鬼子昨晚就能收拾了他,不過就他一個人,還不夠肥啊……其實很早就注意到你了,信不信?」老董笑著問。

  張龍城臉陰的可怕,頭慢慢地低下了,他惡毒地說了聲:「呵呵,不信。」

  「傻孩子啊,我早拿到這塊錶了,放田上介平就是釣魚,等著他們捲土重來……其實很容易判斷,這種成功概率幾乎沒有任務,誰在使勁查,誰就是內奸啊……呵呵,你可真賣力啊。不是你抓包小三推動情節發展,我還真不好安排。」老董呵呵笑著,內衛亮出手銬時,張龍城再也支撐不下去了,腿一軟,差點癱倒,被兩人架著出去了。

  時間快到了,剛出門,老董和匆匆下樓來的戴蘭君撞面了,戴蘭君狀似失心瘋了,一把揪著老董,咬牙切齒地道著:「你……你又讓他去送死?」

  「這怎麼賴我?不是你和他分手了,他心灰意懶,自告奮勇去的。」老董道,很沒風度地耍起無賴來了。

  「你!?」戴蘭君氣著了,她眼睛一酸,差點掉下淚了,老董掰下她的手,安慰道:「開玩笑,和這事無關……你要是跳不出俞世誠的陰影,擺不脫家庭的牽絆,那就早點分手,你這樣,傷的是兩個人啊。」

  老董轉身而走,戴蘭君怔了下,抹抹眼睛,跟著老董匆匆上樓,她急促地問著:「對方是什麼人?危險係數有多大?安排是什麼?」

  「一拔是浩田矢二,到津港就消失了,我們怕驚走,不敢跟進;另一拔俞世誠遠程操縱的人,你猜得很對,俞世誠的圖謀根本不是錢,而是這份情報。」董淳潔道。

  「他為境外情報機關效力了?」戴蘭君又怔了下,旋即明白了,像他這種有使館工作經驗的,要是不被利用才是浪費呢。

  「反正已經突破底線了,還要什麼下限……不要帶著情緒。」董淳潔說著,和戴蘭君進了信息中心,屏幕已經切換到了津港的現場,是根據信號源的定點,衛星追蹤的,此時在畫面上,只能看到孤零零的一個人,憑欄而立。

  放大,放大,是仇笛,戴蘭君看到了一個憂鬱的,隨手彈煙蒂的動作,那孤獨的身影牽著她心裡最軟處似的,讓她瞬間不能自制,捂著嘴,奔出去了,可她又放心不下,門口抹了把淚,又匆匆地奔回來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著,好漫長啊……

  ……

  ……

  津港、跨江大橋、奔騰不息的濁浪呼嘯入海,來勢洶洶,去勢恢宏。

  倚欄而立的仇笛,聞著帶著鹹味的空氣,心緒如潮,在最後的十分鐘,他的手又伸向了兜裡,摸到了一塊精緻的手錶,女式的,很奇怪,多少人的命運居然會繫於這小小的一塊錶。

  兩年多前,包小三順手牽羊,把這塊錶藏在褲襠裡偷走的。

  數月後,酒錢拮据、嫖資緊缺的包小三被他忽悠住了,用這塊錶換走了五千塊錢。

  仇笛在想,那時候是有私心的,凡事小心已經成為習慣,而他一直覺得不放心,中野惠子的居所,槍支、測繪設備、護照等等,難得有一件正常的東西,他總擔心這玩意有問題,萬一有問題,那可能要把幾個人都得陷進去,畢竟是國安眼皮下偷走的東西。

  一年多間,某天,老膘的地下室,當這個費時很久,終於被崔宵天和老膘整出點眉目來時,三個人齊齊傻眼了,滿屏讀出來的,都是軍事情報,野戰醫院、兵器裝備、甚至還拍到了導彈的運輸和基地建設。

  「特麼滴,包小三闖大禍了。」老膘嚇傻了,瞠然道。

  「咱們也闖大禍了。」崔宵天也嚇傻了,越是行為不端,越知道不端行為的後果,這可不是商業機密,上升到國家機密的程度,萬一出事,誰也吃不了兜著走。

  兩人傻眼,像玩火燒了山的熊孩子,第一個泛起的念頭是要銷毀,被仇笛制止了。

  「收起,我來處理吧。」仇笛那時候做了一個決定,包小三其時已經臂殘,剛剛回歸正常人的生活,這個小團隊的生意也蒸蒸日上,對他來說不難做這個決定,一個人擔著,總比被連窩端了划算。

  於是這塊錶擺在老董的辦公桌上,仇笛告訴他:是我偷出來的,現在主動上繳。

  那次他被關了三天,再見到老董時,辦公桌上已經沒表了,老董收起了平時玩笑的表情,足足看了十分鐘才開口:「……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裡面是什麼,要不知道,你絕對不會上交;別告訴我是你幹的,偷東西這事你不在行……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按正常的程序處理,你會被關起來,不會再有服刑期滿的那一天。」

  「是我幹的,我沒什麼說的……念在咱們有舊的份上,放他一馬,他都殘疾了,而且他什麼都不知道,我們能走到今天差不多是半條命換的……你不齒也罷,厭惡也好,可我想,你不會不給他們一點生活的機會吧。」仇笛道,第一次求人,讓他有難堪的表情。

  老董卻不為所動,盯著他道:「談不上不齒,我們其實是同一類人,做人有底線、做事有原則。」

  「我知道,所以我來了……如果有重新來過的機會我會選擇安安生生送快遞,打工。我有點過高地估計自己的承受能力了。」仇笛道,坦然一笑,往日種種,俱在一笑中釋放。

  「要重新來過,我還不當國安了呢。」老董欠欠身子,好奇問:「其實還有一種處理方式,為什麼不銷毀?如果銷毀,死無對證,誰也把你怎麼不了?」

  「你應該知道為什麼。」仇笛道:「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就像你說的,做人有底線、做事有原則,如果坐視罪惡的肆虐,那等於同謀……這是我父親說的,我現在才明白,他為什麼能從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農民,變成了有信仰的人。」

  「責任!無法坐視的責任。」董淳潔道。

  「對,銷毀,等於保護了這些賣國害國的雜種。」仇笛道。

  「這才是真正的你,知道你在城市裡為什麼也能嘯聚成伙,為非作歹嗎?也是這種責任和擔當,這是一種可貴的品質,我一直遺憾不能為我所用,同樣也不忍被我所毀。」董淳潔微笑道:「別高興,我仍然有我的原則,你給了我一個兩難選擇,我還給你同樣一個……要麼,我視你當嫌疑人,要麼,我招你當自己人。」

  「招驀?」仇笛笑了,老一套了。

  「對,沒有工資、沒有職務、只有一個備案的身份,而且,我不會勉強你去做任何事。」董淳潔道。

  「最後一句是撒謊,你已經在謀劃做什麼事了。」仇笛直接戳穿了。

  「呵呵,那你也應該知道是什麼事了,相信我,這比掙一千萬一個億成就感要大得多,你如果只想選擇旁觀,那我一點意見都沒有。」老董笑著如是道。

  那張奸詐的笑臉,此時像浮現在仇笛手心的表面上一樣,那塊精緻的表,那塊維繫著很多的身家性命的表,愣是被雪藏得無聲無息,就像丟失了一樣。

  直到兩個多月前,田上介平被釋放,他們不會死心,可未必能想到,咱們的不良居心了吧?

  有次見面老董是這樣說話,這傢伙奸詐到骨子裡了,放回田上介平是一石數鳥,既換回來了失陷的同志,又把一根連著陷阱的長線,牽到了對方的陣營裡。當然,他還期待著,牽出對方的內線。

  時間,指向七時五十八分,離約定的時間只差兩分鐘,仇笛笑著,攢著這塊珍貴的表,放進了褲兜裡,越到這種緊張的時候,他的心情反而越放鬆了,好久沒有過這種輾轉、心跳、刺激的感覺了,就像極限運動,越高的層次、越難的動作,會越激發出你的潛能和興奮。

  他抬頭時,情緒卻興奮不起來,一條沿海的大路,一目瞭然,卻寥寥數車,根本不見接頭來的人……

  ……

  ……

  難道,出意外了。

  一分一秒走向整八時,而路上依然是形單影隻,戴蘭君看向董淳潔,詢問的目光,董淳潔笑笑道:「越有價值的獵物,抓到難度會越大……他們正在某個角度,和我們看著同一個地方。」

  「費明他們在什麼方位?」戴蘭君問。

  「哦,你要是看不到,我就放心了。」董淳潔笑道,那一副海風孤橋的面面,彷彿有極深的玄機一樣,讓他如此笑意盈然。

  「看來這夥人出息不大啊,王卓,催催,讓他們現身。」董淳潔安排著。

  王卓應了聲,開始和管千嬌分析音頻,這是錄了張龍城幾段模擬通話的錄音,而這部手機,已經接收兩個短信息了,只是一個簡單的「?」號。

  管千嬌思忖幾秒鐘提醒著:「董局,時間太緊張,張龍城不配合啊,根據我們的發現,雙方會在電話上確認安全,但對方不會主動打電話,拖到現在,應該有點擔心……我們直接放錄音,萬一對話不搭調,會不會讓對方警覺。」

  「這樣,誰也別說話……找一份局裡開會的音頻,打開,給他放十秒鐘……製造一個緊急會議的氛圍……」董淳潔背著手,一副官僚作派。

  這樣也行?

  王卓搜索著,很快找到了,安全工作會議的現場錄像,他慢慢地拔了電話,一個接通,一個準備放,一接通,對方警惕地問著:「喂?」

  根本沒有回答,話筒裡傳輸的,是響徹整個廳裡的錄音錄像內容,是總局領導的講話:

  「一是要提高思想認識,各級各部門特別是一把手一定要從戰略和全局的高度,充分認識抓好安全穩定的重要意義,牢固樹立『安全第一,守土有責』的觀念……二是要強化責任落實,各級、各部門一定要進一步安全責任,要用鐵的手腕、鐵的面孔、鐵的紀律抓安全,對於思想不重視、責任不落實、檢查不到位、整改不及時,疏於預防、疏於管理、疏於監督、疏於檢查等不作為行為和失職瀆職行為的,要嚴肅查處……」

  領導講話,從來是鏗鏘有力、驚天動地,十秒鐘,一閃而過,管千嬌摁了手機,卻無從知道,是什麼效果。

  「放心,會來的,凡來的都是中國通,咱們的機構臃腫、人浮於事、文山會海……還有這種提高認識、加強防範的屁話,是最真實的國情,他要連這個都不理解,都沒資格來當間諜不是?」董淳潔嘿嘿笑著,深為自己的機智得意,其他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笑,特別是戴蘭君剜了他一眼。

  效果,很快,衛星圖上,出現了兩輛疾馳的事,開向仇笛的方向,回溯時才發現,這兩輛車就泊在海邊游泳場的停車地,從那兒直接就能看到環海橋。

  「瞧瞧,出來了吧。」董淳潔樂了。

  而王卓卻在嚷著:「董局,是不是情報有誤,不是說,他是單個人嗎?」

  「啊?」董淳潔一驚,這才是意料之外的事,他快步走到王卓控制的電腦面前,回溯的圖像裡,兩輛車裡,坐的是滿的,這要算算,不得有八九個人?

  瞠然間,管千嬌提醒著:「就是他們,停下了。」

  時間,定格在八時零九分,比約定遲了九分鐘,不過終於來了,可老董高興不起來了,他喃喃道著:

  「壞了,釣魚釣到鯊魚了!」

  這時候,鯊魚已經現身了,兩車泊在橋上,下來了七人,加上隨時準備走的司機,足足來了九個人,這些人呈扇形包圍,圍向仇笛了……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11
☆、208. 第24章 路難行 此去非坦途

  查車!

  那越南佬的手抖了下,尼馬漢語都說不利索呢,饒是訓練有素,看著警服也犯怵,下意識地去摸槍。

  副駕上的謝紀鋒摁住他了,眼疾手快地給他嘴裡塞了一個棉球,告訴他別說話,瞎嗯嗯就行,回頭卻是拿著半瓶酒,直潑到崔宵天臉上,讓另一位一抹,威脅著崔宵天,敢吱聲先滅了你啊。

  槍頂著腰,崔宵天不吭聲了,車停了,交警敬禮,謝紀鋒遞過駕照,行車證,交警一看四個人,謝紀鋒笑笑一指後面道著:「一哥們喝高了,送他回去。」

  「夜路小心。」交警又敬禮,指示著駛離。重新上路上,越南仔英文說著:「中國警察比老美黑鬼白畜牲強多了,那些人一看東方人我這樣的開車,都認為我是偷的。」

  這個玩笑崔宵天聽懂了,哈哈笑了,他一笑,把同座的那位嚇了一跳,吧唧就給了他一耳光,崔宵天惡毒地說著:「你丫一看就不是中國人,是黃白人配的雜種。」

  那人問謝紀鋒什麼意思,謝紀鋒趕緊說,沒事,他是個GAY,有點喜歡你。

  怕崔宵天又惹了殺手,謝紀鋒提醒著:「崔宵天,你識相點啊,這兩位可只懂殺人。」

  「也是,看著就像畜牲。」崔宵天道。

  「別逞口舌之利,說吧,仇笛在哪兒?時間可不多,別逼我。」謝紀鋒道。

  「其實……不會您去找他,他會找你的。」崔宵天道。

  「什麼?」謝紀鋒一愣,回頭看著崔宵天,似乎這貨並不像被抓時那麼恐懼了,他狐疑地看著,不信地說著:「不可能吧?我回來好像沒幾個人知道……哦,唐瑛知道,不過她遠在蘇杭啊。」

  恰在這時,崔宵天身上的手機響了,同座那位殺手搜出來,遞給謝紀鋒,謝紀鋒看了看,揚著問崔宵天:「是誰?」

  「是仇笛,找你的。」崔宵天神神秘秘道。

  「不吹牛,沒人把當你死人。」謝紀鋒摁了接聽,沒有說話,聽著,不料電話裡,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問著:「老謝,你越來越沒出息了,淪落到街頭打劫的程度了?」

  這句話嚇得謝紀鋒趕緊捂手機,一下子想不出來,仇笛怎麼會知道,他前後看看,深更半夜的並沒跟蹤,崔宵天這個目標是隨機選的,怎麼可能剛抓住,仇笛就知道了,不過很快答案揭曉,他手裡的手機傳來的仇笛戲謔的聲音道著:「你抓的可是DTM高管,DTM幹什麼的,你不會不清楚吧?笨到你這種程度,這兩年是不是老年癡呆了?」

  咂,明白了,謝紀鋒伸手揪著崔宵天,扒腕表、掏口袋、抽皮帶、拽扣子、揪鋼筆,左看右看,倒發現了好幾種微型監控,在口袋裡還有一台貌似手機的微型收發,信號恐怕就是從這裡傳出去了,他嚇得掛了電話,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和那兩位解釋著,那兩位也傻眼了,恰恰人家故意添堵一樣,又發過幾張圖片來,一瞅,哎尼馬,都是幾個人的臉部特寫,全給存下了。

  看著三人嚇傻了,崔宵天笑得瞇起眼了,他道著:「知道老子是偷窺狂人,還敢隨便抓我?早防著你鹹魚翻身了,哈曼從高管到員工,你敢抓那一個,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後面那位咚聲給了崔宵天一拳作為回報了,謝紀鋒斥了句,那人悻悻收手了,這時候,電話又響了,謝紀鋒接住了,直道著:「可以啊,坑挖好了,就等著我往進跳?」

  「知道你不會死心,不防著怎麼可能,廢話少說,放了人,滾蛋,我不找你麻煩。」仇笛道。

  「好像是你自己的麻煩更大吧,還顧得上找我麻煩?」謝紀鋒試探問著。

  「我有點麻煩,可能得和你一樣成亡命徒了,不過這並不妨礙,我抽空關照你一下,你想試試,我能不能收拾得了你?」仇笛問。

  謝紀鋒看看行駛在空無一人的路上,時間已經指向零點,他笑著道:「還真想。」

  「那你聽好嘍,你開了一輛京K2307的大眾車,正行駛在去通州的路上,32公里處,五公鍾後,會有兩輛車咬上你,咬上你我就會報警,你連高速路口也出不了,你一定用的是假證吧?俞世誠殺了周維民,敲詐其他同夥,和你回來的時間相仿……你說會不會,警察把你和兇殺案聯繫到一起?」仇笛問。

  「你怎麼知道?」謝紀鋒警惕地問。

  「羅成仁可是我的同夥,被殺當天我就知道了……你不會真是替他辦事來了吧?拳腳你可不在行,那兩位,喲……老子中頭彩了,是不是能領懸賞獎金了。」仇笛愕然道,一下子融匯貫通了。

  「你確實在進步……不過,我怎麼覺得你是危言聳聽呢?」謝紀鋒不信地道。

  「快了,你面前即將看到一座高架橋,馬上就會看到後面的去車了,不好意思,我現在人手多得沒法用,去了幾十號人……我還不信,你特麼就有挺機槍也掃不完,方便的話,靠邊停車,否則……」仇笛說著,惡狠狠地最後通牒:

  「撞死你!」

  電話掛了,回頭時,已經看到了飆上來的兩輛,北汽產奔馳大商務,速度快、載客多,兩輛在超車道上的疾馳,轟轟超過,在前面忽左忽右堵著,後一輛虎視眈眈跟著,謝紀鋒猶豫了幾秒鐘說著:「快,停車,停車。」

  明顯危險,司機也緊張了,靠邊停車,手握槍柄,卻是不敢下車,那兩輛車裡的人可不懼了,每輛都嘩嘩往下倒人,瞬間前後都有十幾人,清一水的鐵管,路上和橋面上的一拉,都是蹭蹭冒火花,兩拔人紮著堆,前後堵著,更近一點謝紀鋒看得更清了,每人手裡還捧了塊水泥疙瘩,就等著當武器砸上來呢。

  「該放人了,否則你死在這條陰溝裡,可夠冤啊。」仇笛在電話裡催著,直道著:「怎麼,要我下動手的命令嗎?」

  謝紀鋒不敢再試了,直道:「放人。」

  崔宵天嗒聲開門,回頭呸聲吐了那人一口,直朝隊伍去了,他坐上了前面的車,兩車迅速駛離,並沒有再找麻煩,謝紀鋒半晌才省悟過來,自己和仇笛的電話還接通著,他道著:「其實找你是因為其他的事。」

  「顧不上了,我比你還慘,上通緝令了……老謝,咱們之間沒有解不開的仇怨吧,你當年走可是撈了一個多億……我特麼走得光著屁股走。應了你當年那句話啊,咱們到頭來,不是變成人精,就是變成人渣,那,你我都身名不說了,成渣了。」仇笛道。

  這一點彷彿有惺惺相惜之意,謝紀鋒道著:「是啊,一步走錯,步步走錯。」

  「你心裡還是有點善念的,最起碼當時想把公司轉給我,可能是顧及那些員工的生計吧……我沾了便宜,不過不可否認,我待他們也不錯……答應我,別找這些人的麻煩行不?你們的恩怨該告一段落了吧?或者咱們之間並沒有什麼恩怨。」仇笛道。

  「我答應……我找你,是因為其他的事。」謝紀鋒道。

  「別告訴我,也是想要那塊百答菲麗……我被那塊錶害慘了,想想真尼馬得不償失。」仇笛道。

  謝紀鋒話鋒一轉問:「如果,恰巧是我想要呢?」

  「那不巧了,剛找到一個買家,好像是個日本鬼子,明早交易,我要出境,沒人幫不行……沒辦法,現在國安遍地抓我,包小三都進去了。」仇笛道。

  「等等,我覺得我們應該可以商量一下……我可以告訴你,我這兒的渠道可能更好……而且,我保證,國安不會抓你。」謝紀鋒急促地道,催著司機趕快開車走,要出出口,往回返呢。

  「你不會吹牛逼吧?老董都保不了我……國安特麼能聽你的?」仇笛不信地問。

  「當然能,否則我怎麼可能知道這塊錶?原主人叫中野惠子對吧?是你和包小三找到她的安全屋,包小三順手牽羊偷了,你又五千塊錢騙手裡了……我知道你認識黑客,解開裡面的謎難度不大……可你解開後,就沒法回頭了,那怕你投案自首,也得蹲上十年八年吧?光表就值六十萬,還不包括裡面涉及的敏感情報……我知道夠多嗎?」謝紀鋒道,閱過檔案,他能更清楚地理清仇笛所處的尷尬境地,恐怕除了出逃,再無其他路可走。

  「老傢伙,行啊。那你說說,怎麼安排我走?先說走吧,多少錢出去再說。」仇笛問。

  「這取決於你手裡的情報真偽。」謝紀鋒道。

  「這個簡單,我可以傳給你幾個文件……裡面九塊芯片,嵌在表背面內側,像裝飾,不過有個很牛的黑客認出來了,這九個筆芯大點的小東西是存儲芯片……數據可以給你一部分鑒別一下,不過老謝,我還有有點信不過你啊,你坑我可不止一回了。」仇笛道。

  「現在我可能坑你嗎?三個人的照片都被你捕到了,你要坑我,我們仨出境都難了。」謝紀鋒道。

  「哦……好像是這樣,你提醒的對,別耍花樣啊,我下半輩就靠這玩意了。敢耍我,我把你仨照片貼警務網站上去。」仇笛道。

  傳過來一個網址,謝紀鋒看了下,是偽裝成普通程序資源的網站,他把信息通知了大洋彼岸的另一端,靜靜地等著回音……

  ……

  ……

  凌晨一時,首都機場,T3航站樓,整裝待發,背著一個大行李包的費明領著數人走向安檢。

  局裡來的緊急命令,調他到南部沿海的廣東接手一宗緊急任務,特勤的生活從來就是說走就走,這個沒有二話,只是這一次走得有點淒惶,他所在的集隊訓直屬七處,撤處立局後,這個負責反諜的部門還習慣地沿用七處的名稱,他在這兒待了快十年了,頭一回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董局在做檢討、隊裡被勒令封隊學習、這個關鍵時候,他又被調走,身處這個大機關,他知道,可能要前途渺茫,不是老死在這個位置上,就是老死在比現在更差的位置上。

  排到隊伍之後時,不經意回頭,看到了匆匆而來的董淳潔,他沒動,董淳潔匆匆奔上來,對著比他高出一頭的小伙子,重重胸前捶了一拳道著:「怎麼了,垂頭喪氣的?」

  「沒怎麼,保證完成任務。」費明道。

  「那得有點士氣啊?來,給領導笑一個,回來提拔提拔你。」董淳潔打趣道。

  費明有點笑不出來,可又不太敢問,他就笑了,也是苦笑,老董卻是很體恤下屬,把一包吃的,夾的煙,給幾個散了,帶上,一個一個捶過胸前,鼓了鼓士氣,把他們送安檢這才回返。

  ……

  凌晨二時一刻,換了兩家酒店,已經坐下的男子,把他的護照檢查了一遍,護照上,是日籍,名字:浩田矢二。

  好像是隨時準備走,卻一直沒有走,以這個護照已經住過了三家酒店、今天分別開的房間,不管是大廳裡進出、乘車巡遊、還是進了房間,他都是焦慮地看著四周環境,找著陌生的面孔,在以他的經驗尋找可能存在的危險。

  沒有,什麼也沒有發現,頂多在酒店還有些買醉的人。

  到二時一刻時候,電話鈴聲響起來了,他接聽了,輕聲問:「有動靜嗎?」

  「沒有任何動靜,如果有,我會發現的。」對方道。

  「你確認嗎?這個人的身份太複雜,而且他的鎮定和大膽很讓我覺得意外。」男子道。

  電話的另一端笑著道:「你如果知道他手下收羅了一批犯罪分子,就不會覺得奇怪了……他不會束手就擒的。」

  「那我不擔心,我只是擔心如果是你們內部有人設的陷阱,那我此行可就有去無回了。」男子道,他一直在等著仇笛可能有的動作,可卻什麼也沒有等到,那只能證明一件事,這個人,確實已經在逃亡了。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壞消息。好消息是,曾經招驀他作為外圍人員辦事的董淳潔,也就是田上的老對手,目前被停職檢討,可能因為情報軼失的事,還要接受處分……。」對方道。

  男子笑了,他道著:「確實是好消息,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仇笛已經離開了京城,我追蹤了你提供的手機號碼,這個號碼關聯的手機號,有數個遠洋電話,另一端在美國。」對方道。

  「壞了,那他找的不是一個買家?」男子吃驚地道。

  「太正常了,要我,我也不會只找一個買家……他的去向尚且不明,我想,他應該是通過海路出境。」對方道。

  「知道了……謝謝,我把後背全交給你了。」男子道。

  「放心吧,我可不願意自己出問題。」對方道,掛了電話。

  這位「浩田矢二」再無猶豫,提著簡單的行李,下了樓,摁著輛已經租好備用的車,上車,開了導航,直駛出京,目標地,津港……這是和仇笛約定的會面地點,這一刻決心已下,要毫不猶豫地拿下目標。

  ……

  同樣在這一刻,謝紀鋒乘坐的一輛車已經駛向了津港的途中。

  一個小時前,確認了仇笛提供的情報相當有價值,大洋彼岸幾乎是一個團隊在給這位準備叛逃的人制定詳細的「運出」計劃,要精確到每個細節。

  一個小時後,應急計劃到了他的手機上,他看了遍,手機響時,他接聽,傳來了俞世誠顯得興奮地聲音:「收到了?」

  「收到了。」

  「航班肯定上不去,陸路輾轉又多,他很聰明,選海路是正確的……這兒應急計劃已經在制定了,明早六時四十分會有一艘集裝箱船靠岸,你們只要把他帶上船就OK了,會有人把他運到公海上……我兌現承諾,你想走,想留,都隨你。」

  「問題是,可能還有一拔,應該是日本人。」

  「那個不需要擔心,有人解決,你的任務就是說服他上船。」

  「好的……」

  兩人短促幾句,通話結束,謝紀鋒拿起崔宵天那部遺留的手機,已經被打到沒電了,他開了車窗,直接從車裡扔了出去,再拔仇笛的號碼,一拔即通,通了,謝紀鋒道著:「我把運送計劃發給你,錢更不是問題。」

  「好的,我看下。」

  「等等,另一拔,怎麼處理?」

  「那是你的事,大姑娘找婆家都不止找一家呢,誰厲害老子就跟誰混,別讓我發現你耍花樣啊。」

  「我就這麼不值得你相信一次?我的身家也全繫於此了。我在懷疑,你不會挖坑埋我吧?以我對你的瞭解,你似乎不該走到這一步?」

  「那不一樣嗎?我也沒想到你能淪落到這一步。少扯淡了,現在你我一樣,除了自己,誰也不信,你最好想辦法把我這條命留著,否則這一次咱們得一起玩完。」

  「呵呵,這樣說,好像可信度不低了。」

  謝紀鋒和仇笛聊了幾句,掛上電話時,他已經知道,仇笛已經在通往津港的高速路上了……

  ……

  ……

  車在疾馳,看不清車窗外夜色中的風景,只有黃色的路標在延伸向遠方。

  祁連寶正駕著羅老闆那輛價值數百萬的阿斯頓馬丁,神情肅穆,副駕上的仇笛放起了電話,看表時,已過凌晨二時。這時候,祁連寶關切地說了句:「你睡會吧,還得幾個小時才能到。」

  這傢伙真蛋定,上午打殘了一個,又在局子裡被關了大半天,出來就馬不停蹄地上路了,仇笛看他卻沒有一點疲憊之色,反而顯得興致很高。也是,這類人,怕是天生就喜歡生活在危險、緊張和刺激中。

  「其實這像毒癮一樣,你並沒有戒掉。」仇笛笑著道。

  「你不也一樣?」祁連寶反問。

  「我喜歡這樣,如果一個人身上的血全冷了,那和死了有什麼區別?」仇笛道。

  「呵呵,像我爹說的,人扛不過命,可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那就得跟命扛著。」祁連寶笑道。

  許是此時,兩人才重新找回了那種惺惺之感,仇笛放平了座位,直嘆這車真特麼舒服,他也有點興奮,興奮地在問祁連寶道著:「老祁,你都不問幹什麼去?」

  「你要說,我還用問嗎。你要不說,我問你也會騙我。」祁連寶道。

  「我要告訴你,我是去和境外間諜接頭,而且要發一大筆財,可能還有可能逃出國境,你還會幫我嗎?」仇笛笑著問。

  「我會幫。」祁連寶道,他補充著:「不過你不會那麼做。」

  「為什麼?」仇笛問。

  「你連三兒和二皮那麼爛的孬種都捨不掉,連我這樣窮得叮噹響的二勞分子都得伸把手……要說你為點錢把這些全扔了,我真相信不了。」祁連寶笑著道。

  「謝謝,這是給我最高的評價了。」仇笛欣慰一眼,躺下了。

  「不是我的評價高,而是你就是這麼做的……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不是所有人都會這麼做,一個人的力量再強也是小人物,那些大人物從不介意送你去賣命,誰也覺得自己能逆天改命,可改來改去,還是當夜壺的命。」祁連寶道。

  「這也算有命格了嘛,總歸比一無是處強,哈哈。」仇笛哈哈笑著,不以為然。

  祁連寶沒有再說話,油門又踩多了幾分,車速飆上了一百四,還在上升,不過車行平穩,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慌張。

  穹頂、夜幕,疾速的車像夜空中掠過的流星,呼嘯而過,像在星河輝明的幕天畫捲上,劃過了一道絢爛的光影,沿著它的軌跡所指,是黎明升起的方向:

  東海之濱,津港市!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10
☆、207. 第23章 驚變出 長夜多驚悚

  「仇笛!?居然是他?」

  謝紀鋒看完傳來的資料,在一剎那間豁然開朗,一下子明白了,兩年前那三位被老董帶走,究竟發生了多麼驚心動魄的事,什麼樣的感覺他無法感同身受,不過他清楚,從那樣的事裡能走得出來,出來後想不脫胎換骨也難。

  經一事,長一智,他無法想像和國安那幫人待幾個月,會成長到什麼程度。

  鈴聲響起時,他心事重重地接起來,道了句:「我剛看完。」

  「什麼感覺?」俞世誠問。

  「雖然他一直和我共事,但還是讓我很意外。」謝紀鋒道。

  「我也很意外,不過如果是這樣的對手,我上次輸得倒不虧了,我以為都朝軍能輕鬆收拾了他,不過沒想到,結果恰恰相反,都朝軍鋃鐺入獄。」俞世誠道。

  「可他……背後不就是老董,也是給國安辦事的,怎麼會這樣?」謝紀鋒問。

  「不再是了,他已經上了通緝令,一字進公門,九牛拉不出啊,他應該是無意中得到這東西,現在不得不自保了,這東西是偷出來的,現在就即便交給國安,也逃不過牢獄之災了……不用擔心他身後那位老董了,已經被停職檢討了,留給你的時間不多,我想,現在這位兄弟應該準備出逃甚至已經在逃跑的路上了,找到他,不管偷、搶、買、還是殺人越貨,不管你用什麼方式,拿到東西。」俞世誠道。

  「可是……他被國安盯上了,我怎麼找?」謝紀鋒擔心地問。

  「正因為國安一直沒有抓到,你才有機會找,我想,你應該瞭解他的生存方式啊。」俞世誠道。

  謝紀鋒皺著眉頭,半晌無語。

  俞世誠也沉默了良久,好一會兒開口道著:「明天你可以拿到大使館給你的新身份、護照,你沒有案底,可以隨時走,我保證你在登機的時候會重新變成富家翁,或者你可以不走,留在內地,我會給你一個很堅實的靠山……你看了我傳的資料了,不會懷疑我是開空頭支票吧?」

  謝紀鋒看著手裡的資料,都是絕密版的內部資料,影印版上,還能分辨出國安的電子戳,他知道,俞世誠沒有說假話,應該是有內部人在透露消息。

  停了片刻,俞世誠問著:「現在可以做決定了嗎?告訴我,有辦法找他嗎?」

  「有!」謝紀鋒輕聲說了句。

  沒有問什麼方式,俞世誠笑了笑道著:「那就開始吧,我會隨時告訴你國安的動向,現在嘛,他們被兩起兇殺案以及兇殺案的善後搞得焦頭爛額,暫且沒有任何動向。」

  俞世誠笑著掛了電話,謝紀鋒突然明白了,之前所有做的都是鋪墊,用一個類似報復、敲詐的動機轉移視線,或許正可以籍此來挾制某人不得不和他這位叛國者合作,比如,手裡的資料就是了!

  幹得漂亮,不過謝紀鋒有點膽戰,他知道已經走上一條不歸路上了,而且,別無選擇。

  兩位隨從,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像隨時要拔槍一樣看著,謝紀鋒嘆了口氣道著:

  「走吧,我找得到,就怕你們對付不了。」

  兩人沒動,謝紀鋒又用英語催促了一句,這才起身,三人一行,趁著夜色出了地下室,直奔夜生活還在五彩斑闌繼續著的地方……

  ……

  ……

  時間,指向晚上二十二時,仇笛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起身,踱步在這個豪華的房間裡,他把燈會打開了,忍不住欣賞這幢相當豪華的複式住宅,在客廳一張大幅的結婚照前駐足了,照片上,老羅笑吟吟地,旁邊偎依著他那位當畫家的漂亮老婆。

  「媽的,老子這輩子不知道能不能買得起這麼幢房子?」

  仇笛心裡腹誹著,這房子200多平,現在這行情得幾大千萬啊,就住了三口之家,這能不拉仇恨麼?

  兩客、五臥室,一個書房加一個畫室,仇笛一一羨慕地看過,最後踱到大陽台上,把老羅的酒櫃打開,倒了杯紅酒,坐到了休閒椅上,開始憧憬自己如果過上這樣生活的那一天,會是什麼感覺?

  他閉目微醺著,抿著紅酒、搖著搖椅,不知道想起了靚車美女、還是想到了豪華奢靡,反正想的讓他嘴角彎著一個微笑的弧度,說不出的愜意。

  這時候,電話響了,他像電擊一樣驀地坐起,掏出來,一看,是馬樹成的電話。

  猶豫片刻接著,他道著:「怎麼了,老馬,我不是告訴你,沒事不要聯繫嗎?半夜我就走,出境後再聯繫你。」

  「我不叫老馬。」一個陌生的聲音告訴他:「不過現在我槍口頂著的一個人,好像叫老馬。」

  仇笛瞠目了,心跳加速了,劇烈和突來的意外讓他牙齒打了個戰,半晌才徒勞地問著:「你是誰?」

  「這個不重要,來個交易怎麼樣?這個人的腦袋換你的手裡的東西。」對方道。

  仇笛囁喃了半天,給了個讓他失望的答案:「好像……不行,我這腦袋和東西也拴在一塊,沒理由給你啊……要不你直接弄死他得了,省得老子救不了他覺得內疚。」

  「……」

  可能這樣反其道而行的刺激把對方觸動了,半晌無語,仇笛欠了欠身子,坐定,開啟卑鄙、無恥模式,準備對付這個突然出現的貨色,這傢伙值得他重視,居然會想到從老馬身上動手……

  ……

  ……

  紫坊路,一處小平米的單身公寓,簾子拉著,簾子後燈亮著,老馬舉著手,面牆而站,他是進門就被挾制的,這個人像幽靈一樣,無聲無息地藏進他的家裡了。

  這是高手,無聲無息,相比他們,商業間諜簡直就是不入流的毛賊。

  「轉過來。」那人槍口頂頂老馬,讓老馬轉身,他對著手機道著:「那好,我會朝他的額頭開一槍,然後把這幅精美的圖片發送給你。」

  「不用了,你要是知道這個手機號,那它就該扔了……你搞清楚,這是老子地盤,老子不受威脅。現在國安滿城抓我,我他媽就想給我,我敢出門啊?」仇笛道,直接掛了電話。

  出乎意料了,那位也顧著亡命,管不了這兒的人了。

  這位又被難住了,食指一直在動,可根本下不了手,千辛萬苦,以死相脅才拿到這個聯繫方式,要是斷了,恐怕永無機會了,他急了,槍口敲敲馬樹成的腦袋問著:「先生,你的朋友不準備救你,這讓我很為難了……」

  臂抬、眼睜,槍直,老馬嚇得渾身抖索,不迭地道著:「等等,別殺我,我幫你……我能幫你……他不會斷了聯繫的,還有東西在我手裡,你要殺了我,那可真斷了,再過幾個小時,他就要離開了。」

  「你確定?」這位用槍敲敲老馬的腦門。

  老馬慘兮兮的,眼青一對、臉腫一片、鼻血流的也不敢擦,示好似地諂笑點頭:「確定,當然確定,不信現在您打過去,他絕對沒走。」

  「哦,那咱們可以談談了。」對方道。

  「當然,生意人,就等多談談。」老馬道。

  待遇在變,老馬得到了一張紙巾擦鼻子,那位盯著他,生怕漏掉那怕一點細節,他嚴肅問著:「告訴我,什麼東西在你手裡。」

  「現在在你手裡了。」老馬指指自己被搶走的手機,提醒著:「根目錄下,SECRET文件夾,輸入89235***,可以看到裡面的隱藏文件。」

  這位驚訝了,看看自己手裡這部定制的版的手機,德國產品,他如法施治,很快眼睛瞪直了,數個文件是他熟悉的格式,更讓他驚訝的是,原件的暗標居然還在,打開時,他已經震驚到無以復加了,正是丟失的一部分情報,是有關西北野戰醫院各類野外急救箱的配備,這種數據在間諜手裡,可以和其他情報比對,根據輸送方式判定兵力的部署,另一份他掃了一眼,是一個軍事基地的攝圖,從多個角度拍攝,一看就是間諜的專業手法……幾封情報讓他心跳加速了,神情激動了,看著馬樹成,一把拉起來。

  坐,喝杯水,別害怕,我是不會殺你的……你這樣的人,是朋友,值得信賴的朋友。

  但是問題就來了,其他東西呢?這是九牛一毛,很小的一部分啊。

  「您答應,不殺我?」老馬緊張而諂媚問。

  「當然,我想得到什麼,您應該看出來了?」這位男子很客氣地道,已經用上您了。

  「那我全告訴你……他不知道怎麼搞到的這東西,不過好像挺值錢,他是準備先出境,然後把一部分消息放出去,然後找個好買家……這個我不敢騙您,他手裡有個很厲害的黑客,據說我手裡這點消息,都是加密的,都被他們讀出來了……留給我的這一部分呢,是很小很小一部分,是準備等他出境後,掛到網站上找買主的……那網站我知道,也在手機裡有備份,您可以查一下,我一點都沒有騙您,其實就是個情報掮客出售東西的中介網,服務器在荷蘭……」馬樹成狀似驚惶,不過吐字清楚,在死亡的威脅下,細細把仇笛的安排全給講出來了。

  那人眉頭慢慢的舒展了,這是最合理的一種,不管落到追殺的手裡,還是國安手裡,都不會有好下場,那東西催命藥,可同時也是保命符,而且這種處理方式,恰恰是資深間諜才會用的安全方式。會讓所有的買家都成他的保護神。

  這位思忖著、踱步著,不時地看著慘兮兮的馬樹成,四十開外,人瘦體薄,房間他檢查過了,說是經理,不過是窮困外表的裝飾而已,家無長物,考慮了幾分鐘他終於作了決定了,對馬樹成說著:「再聯繫他一次,如果他消失,那您也只能消失了。」

  老馬抖索地接過手機,顫著拔號,嘴裡不迭地說著:「不會的,不會的……您放心……快接,快接……喂,仇笛,你可別扔下我不管啊?你都惹的什麼事?不是說萬無一失嗎,這把什麼人招上門來了,老子頂槍口,你躲著不見面什麼意思?」

  電話被拿走了,這位男子接住,口氣緩了,禮貌地道著:「仇先生,您好。」

  「別客氣,直接點,想要嗎?」仇笛問。

  「想。」對方不客氣了。

  「那好,我得出境後才能交易,交易金額一千萬,美金。」仇笛不客氣地道。

  這不是個小數目,男子為難了片刻,不過還是答應了,他疑問道:「可我怎麼相信你?又怎麼知道,你出境,會踏上那一國?」

  「這就是接下來的問題了,如果你可以給我提供一個安全的出走方式的話,我可以把情報給你一半,表面嵌了九個微存儲芯,恰好我也是搞安防技術的,總覺得間諜手裡不應該有閒置的玩意,一查居然揀到寶了……。」仇笛道。

  男子愣了,似乎在考慮著對方說話的真偽,仇笛在電話裡繼續說著:「本來我想悄悄賣了,誰知道特麼惹出這麼多事來,相比小命,錢還是次要的,我的要求是,我會到公海上,你想辦法把我送到一個沒有引渡、可以申請政治避難的國家,有護照和居留權,否則免談……走之前,給你四個存儲芯片的數據。」

  「可以,可以做到,但是……我無法保證,你會遵守約定。」對方道,他看看馬樹成,又問著:「而且我又怎麼會知道,你是不是為了救這個人,在虛於委蛇。」

  「稍等……馬上有會照片傳到這部手機上。」仇笛道,暫且掛了電話,很快,這個人收到了數張照片,一看之下悖然大怒,抬腿一腳踹到老馬臉上,老馬呼咚一聲僕在地上,抹著血,未敢吭聲了。

  那是他的照片,在進入這裡的時候,已經被偷拍走了,他居然沒有發現監控在什麼位置。

  電話來了,他怒氣沖沖質問著:「你想幹什麼?」

  「老子現在快成亡命徒了,還有什麼不敢幹的,你們在長安動手我就防備了,你聽好了,敢殺我的人,那我得讓你抵命;敢耍花樣,我照樣要你的小命,國安可等不及要抓你們呢……你選吧,要麼魚死網破,要麼各取所得。想好了給老子打電話,天亮之前必須出發。」仇笛道。

  這位想了很久,他忽略了馬樹成的存在,兩部手機,一直在通著話,一會兒和仇笛商量,一會兒打回去請示,很快,他上前,勒住馬樹成,直勒暈過去,然後關上了,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

  ……

  二十三時三十分,謝紀鋒帶著兩位隨從,到了四環外,溫泉鎮,一處燈紅酒綠的酒吧,兩位隨從來自自由國度,瞄了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不是正常的酒吧,裡面清一色的男性,那種曖昧的眼神、誘惑的情調,一看就讓那越南鬼子罵了句BULLSHIT。

  謝紀鋒沒理會,帶著兩人進入,在裡面轉悠了一個整圈,他悄悄指點給了兩位隨從一個人。

  一個長髮、臉白、身材秀欣的男子,然後這兩位著機會,一直等著對方上衛生間,兩人一前一後,前面掐脖子捂嘴,後面槍頂,把這位從後門挾持到了街外,謝紀鋒在前面走著,兩人把這位挾著,方進小胡同時對方覺察到了危險,剛有抗意,直接被矮個子的越南人,砰咚啪啪幾個迅猛的衝拳,直打到趴在地上了。

  「崔宵天?」謝紀鋒問。

  「啊?認錯人了,我不姓崔。」崔宵天趕緊道。

  謝紀鋒直接和隨從用英文道著:「你的手太軟,還不夠讓他說實話。」

  這兩位不客氣了,腳尖直踹腹部,一挨牆,一人踏著他一條腳踝,越南鬼子更損,直接踩在了他的襠部,謔笑說著:「反正你這個器官也不用,不會很疼吧?」

  崔宵天疼得不時狂叫,不過叫的節奏被對方把握了,聲音一出,對方啪就是一耳光扇在嘴上,下一波聲音剛起,又是一耳光扇了,連叫聲都被擋回去了,成了啊啊哦哦,像野戰的浪叫。

  「停!」謝紀鋒制止了兩人,蹲下,笑著道:「介紹一下,鄙人謝紀鋒,你不應該不認識吧。」

  崔宵天傻眼了,自己還是哈曼的職員呢。

  「你這麼出色一個偷窺專家,我想不知道你也難啊,現在告訴我,你不姓崔?」謝紀鋒問。

  剛一遲疑,又要上手,崔宵天趕緊制止著:「別別……我就是崔宵天,謝總,這和我沒關係啊,又不是我搶了你公司。」

  「但是我找不到,搶我公司的人去哪兒了,你一定不介意幫我吧?」謝紀鋒問。

  「我也不……」崔宵天剛說話,腳下一疼,他忙喊著:「知道,我知道。」

  「咱們都是一行裡的人,要不知道就說不過去了。」謝紀鋒道。方向是正確的,這些人都不是獨狼,會有自己特殊的聯繫方式,而且這是仇笛起家班底,沒理由不知道去向。

  「不過您來晚了,他攤上大事了,不敢出來,說不定這回得跟您一樣出逃。」崔宵天道。

  「是嗎?那是喜事啊,我得去恭賀一下……告訴我,怎麼找到他?」謝紀鋒問。

  「不會知道了,殺我滅口吧?傳說你這個人很不講江湖道義啊。」崔宵天警惕地問。

  「哦,看來是真知道了。跟你這個變態有什麼道義可講。」

  謝紀鋒笑了,一揮手間,另一位離開,去開車了,片刻車至,崔宵天被挾持上車,稍一遲疑,被兩位不客氣塞進去了……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10
☆、206. 第22章 往事稠 忠奸難辨誰

  耳畔能聽到飛機掠過空中的嘯聲,視線裡卻只能看到牆上的方形天空,被黑暗和霧霾包圍著,遠沒有囿於一室既焦慮又彷徨,戴蘭君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身處這樣的境地,作為戰士、作為嫌疑人、為了任務、為了保密都經歷這種隔絕外界的環境,從小耳睹目染,從紅色家庭到軍隊,骨子已經種下的服從的因子,一切為了大局,每一次都讓她很坦然,但這一次卻她心裡卻充滿了憤懣,她知道,自己在為推諉、為包庇、為官僚承受著這種非人的待遇。

  她一直把自己當做戰士,可無數次的碰壁讓她清楚了,一個純粹的戰士,在滿是卑鄙和無恥的戰場上,根本沒有戰鬥力。

  嗒……門聲又響,這一次她拿定決心了,不準備再虛以委蛇,回身坐到了桌旁,來了兩位總局的內部調查員,落坐,打開夾本和錄音,像看嫌疑人一樣看著她,所不同的,僅僅是沒有刑具而已。

  「我現在開始重複第四遍,你們不必記錄,可以對比錄音。」

  「第一,我出身紅色家庭,無海外關係、無海外資產、從小到大,除任務的特別需要,我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軍營和單位度過,你們可查。」

  「第二,我的收入除了工資再無其他,名下沒有房產、沒有財產,現居的一處六十平的房產是我父親單位的福利分房,這個,你們也可以查。」

  「第三,我和叛國的俞世誠是青梅竹馬,他父母雙亡後,中學到大學是在我家裡長大的,他一直管我父母叫爸媽,我父母也把他當兒子看,我們是有過一段情史,不但有過,而且我一直覺得我們成夫妻就是理所應當的事……不過我們分手了,已經很早了,分手的原因是因為我發現他和幾個女人都有來往,私生活很不檢點,當然,這也有我長年不在他身邊的原因……你們也可以查。」

  「第四,至於我和他的聯繫,已經中斷很久了,他在兩年前出逃時,局裡內調已經查過我和我家裡,不管他有一千種一萬種理由,沒人會原諒他的叛國……」

  「第五,今天的事,是七處根據信號的追蹤找到了這個落腳點,我帶隊追捕,已經知會過局裡,你們要認為我和他串通,我也沒什麼說的,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不過我現在覺得,最可惡的還不是叛國者,而是那些藉著為人民服務之名,中飽私囊、窮奢極欲的蛀蟲,他們比叛國者對國家危害更大!」

  戴蘭君又一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鏗鏘有力,毫無退縮。

  兩位內調被觸動了,一位道著:「這個情況我知道了,局裡正在研究。」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封鎖得住嗎?」戴蘭君不屑道。

  「這個事先放放,俞世誠的事,也先放放……我們來是其他的事。」另一位道。

  「什麼事?」戴蘭君狐疑問,一下子像蓄力出拳,卻擊到空處了,讓她有點奇怪,這個時候,還會有其他什麼事。

  「秦魁勝副局正在奉命查找一份丟失情報的事,這份情報來自於兩年多前在長安被殺的中野惠子,那個案子,你參與過?」一位內調問。

  「問過了,我知道。空穴來風的事。」戴蘭君道。

  「請正確對待,要是空穴來風,就不至於我們還專程來一趟了……認識這個人嗎?」一位內調排著照片,戴蘭君脫口而出:「認識,包小三,他是我查非法測繪案時,雇的人。」

  「據他交待,他在中野惠子的安全屋裡,偷走了六撂美金和一塊錶……如果僅僅是財物,那也不算什麼大事,可偏偏在田上介平被交換釋放後兩個月,長安出現了一連串的怪事,多名涉案人家裡被非法侵入過,重點嫌疑人馬博的前女友莊婉寧,還被人迷昏,家裡遭劫……正在服刑的馬博也交待,中野有自己的情報渠道,他們雙方是共享和互利的關係,我們有理由懷疑,這可能是一份軍事情報,你應該清楚,田上介平在長安一帶,收羅了大量的退役軍人,要是說寸功未建,實在很難讓人相信啊。」一位內調,嚴肅地道。

  「和我好像沒什麼關係,我很少見到包小三,你們如果見過可以問他,是不是和我有牽連。」戴蘭君不屑道。

  「包小三已經被採取措施了,據他交待,他把表以五千塊錢的價格賣給了這個人……」另一位內調排著另一照片,戴蘭君驀地眼神一緊,那位笑著道:「看來這個人,應該和你有關係嘍?」

  「有,男女朋友的關係。」戴蘭君直言道。

  「那現在……」

  「已經分手了,如果你們見到他,也可以問他……」

  戴蘭君打斷了對方的問話,雙手一叉,那是不準備說話的姿勢了。

  兩位內調互視,然後有人把包裡的平板拿出來,放著兩段剪輯視頻,這是下午抓持槍歹徒的交通監控,看得戴蘭君臉上肌肉直抽,她心裡涼透了,她知道,仇笛又一次義無返顧地把自己陷進去了。

  「你可能還不清楚,他現在也在通緝令上。」

  「可能不是我們一家在找他,早晨他遭到了襲擊,是有人僱傭特衛保鏢幹的,特衛公司說不清僱主是誰。上午就在你們行動的時候,他主動襲擊了這幾位……屏幕上這兩位,正是我們在長安就盯上的兩個疑似間諜外圍人員,他們先後數次入侵涉案人員住宅,從來京就被盯上了……這一位,就是持槍這一位,被他和一位二勞分子,打成重殘了,現在還躺在急救室裡。」

  「如果知道點有關他的情況,希望你如實向組織反映。」

  「這是在挽救他,你也是反諜人員,應該清楚,他現在身處的環境有多危險,境外潛伏的人員一旦找到他,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兩位內調一人一句,解釋著仇笛的行徑,慢慢地戴蘭君臉色從驚到愕,從愕到靜,深呼吸了幾口,她反而奇怪地坐定了,給兩位內調嚴肅地道著:「我以我的黨性、人格擔保,我對此毫不知情……而且我建議,如果他刻意躲著,那肯定有躲著的理由,你們就不要費盡心思找了,找不到的。」

  「這……是什麼意思?」一位內調愣了。

  「兩千萬人口的城市,他比我們更知道在這個城市怎麼生存,怎麼躲避……對不起,我幫不上你們。」戴蘭君客氣地道,靠到了椅背上,眼光複雜地看著面前的同事,而思緒早神遊於物外了。

  第四次詢問結束,沒有結果。

  戴蘭群保持著坐姿未動,她肅穆的臉上,多了幾分焦慮和不安,就像每一次她執行危險任務一樣的那種感覺,儘管表面上很冷靜,可她心裡,卻忍不住地緊張,心弦繃得緊緊的,除了危險,還多了一份擔心,本來想讓他置身事外的,可沒想到,他陷得比自己還要深。

  一聲吁嘆過後,她望著狀如牢籠的房間,有點頹然地仰頭而坐,就像慨嘆自己的命運一樣,兩個男友,一前一後,都在通緝令上……

  ……

  ……

  當天十八時,總局召開局長辦公會議,準時參會的董淳潔,在會議方開就成了會場焦點,總局局長公開點名批評,七處未經同意,擅自和地方警力協作,追蹤一起兩起刑事案件。

  這是擅權,這是越位……處理結果是,馬上退會,就此做出深刻檢討,在本周公開會議上再由局黨委討論處分決定。

  領導很生氣,後果很嚴重,董淳潔是被攆出會場的,很快,七處集訓地去了兩名內調,勒令停止追蹤,並封存了未經總局批復,私自接入的中繼路由,把這兒的對外聯繫,全給掐了。

  十九時,總局會場,去了數位警方大員,在繳獲數據放出來時,與會人員齊齊變色,很多人心裡在打鼓了,要是按那位叛國者要求做,顏面何存?可如果不按人家說的做,萬一暴出來,也是顏面何存啊。而且涉案的個頂個都是根深葉茂的,就現在這會場的能力加起來,怕是未必能查到底吧?

  會議在激烈地討論,不過並不是正反方,一方建議置之不理,反正境外反華勢力就沒少製造過這種負面新聞,貪腐問題該由反貪部門解決。另一方建議要盡快抓捕兇手,嚴防他們再行兇殺人,至於這位叛國者,完全可以設法定點清除。

  陳傲在會場沒有發言,像他一樣沒有發言的人有好幾位,似乎所有人都在刻意的迴避著這樣一個事實:那位叛國者交上來證據,足以所有涉案的人鋃鐺入獄。

  二十時,會場仍在討論、研究、磋商,這件棘手的事,就連總局長也未敢拍板。

  二十時三十分,董淳潔帶著費明等數位國安特警,全副正裝,出現在向陽分局,接待的是值班員,被老董訓了幾句,有位帶班的領導急急趕來了,一介紹是副局長。這個分局副局長可比老董的級別低多了,老董不客氣問著,嫌疑人的情況。

  全部被七處接手了,副局長巴不得撇清呢,老董就問了:「那個女受害人呢?幾處接走的?身份、編號、你們核實過沒有?監控在什麼地方,我們要全帶走。」

  副局長安排著提取監控,說著是對方給了個核實電話,一核實,確屬國安下屬的對外經濟信息研究處,所以就沒做詢問,來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有車接走了……人家畢竟是受害人嘛,又是機關單位的,所以……方便一下嘍。

  「法製法制,就是你們這些人搞壞的。」老董教育了副局幾句,要走了監控,留存地信息,一揮手問著:「那個見義勇為的呢?」

  「滯留室關著呢。」副局彙報道。一看老董臉色不對,副局陪笑解釋著:「董局,咱們這兒是首都啊,您知道這是位什麼人,退役兵、蹲過四年大獄,剛放出來……都說不清楚他為什麼在那兒站了一小時,就為了等歹徒似的,我們嚴重懷疑這起事件是黑吃黑啊……」

  「有證據麼?」董淳潔問。

  「暫時沒有。」副局道。

  「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依法辦事啊?沒證據你滯留人家啊?要不是人家把歹徒打傷,還沒準出多大亂子呢,功是功,過是過,單純這件事,你說他有功還是有過?」董淳潔問。

  「那肯定有功了。」副局長道。

  「那不得了,放人……交給我們,我們嚴格審查。」董淳潔道。

  副局長明顯覺得那兒不對勁,可已經習慣現在的處理方式,愣了一秒鐘就點頭道:「是,馬上放人。」

  匆匆去提人了,人一走,董淳潔笑瞇瞇地道:「官本位社會,看官不看理。」

  費明笑了,小聲道著:「總局內調去人,勒令我們集訓地停止追蹤。」

  「那恰恰證明,我們做的卓有成效。」董淳潔道。

  「勒令停止了,還有什麼成效?」費明嘟囊道。

  「文件上七不准、八不要,不能幹的事多呢?誰幹的還少了?」董淳潔不屑地道。

  「可……」

  「可什麼可,還不懂什麼意思?一位密幹被襲擊,襲擊的人又被仇笛他們襲擊了,襲擊結束,密幹和襲擊的人,都被提走了……連協查的戴蘭君也被隔離了,我就不信,這裡的彎彎繞,能缺了自己人搗鬼。」董淳潔道。

  「哦,我明白了,那這個密幹和襲擊的人、接走他們的人,就是我們要找的人?」費明道。

  「那麼幹,是屁股後攆狼,笨蛋才幹那事呢。早有防備了,你什麼都查不出來……不信你回頭查查,什麼對外經濟信息研究處,絕對是一幫吃空餉根本不上班的,拿個證件出來招搖幢騙的,京城裡吃這碗飯的主可太多了,公交車上糙爺們都敢吹牛逼,天天吃釣魚台國賓館的自助餐,都吃膩了……」董淳潔道著。

  以費明的瞭解,老董一興奮一緊張,那碎嘴就不停地說話,他很快發現源頭了,是被幾位警察帶出來的人,一米九開外的大個子,頭大如笆斗、兩膀比普通人要寬一半,走路著胳膊上的肌肉一晃一晃,乍一看,根本就是個人形野獸。

  「我姓董,名淳潔。跟我走。」老董說了句。

  祁連寶一言不發跟著,上了車,離開分局一段距離,老董問著:「仇笛在哪兒?」

  「不知道。」祁連寶道。

  「和誰在一起?」

  「不知道。」

  「上午你們襲擊的是什麼人?什麼原因?」

  「不知道。」

  「那你總知道,他要幹什麼吧?」

  「不知道。」

  回答簡單到極致了,老董忿忿扭過身,語不停歇地問著:「那把你送什麼地方呢?」

  「不知道。」祁連寶道。

  這回費明憋不住了,笑出聲來了,老董笑著道:「要不把你送回局子裡吧,我看你挺適合那地方的。」

  「行,管頓飯再送回去唄,中午到現在還沒吃飯呢。」祁連寶道。

  這回兩人都笑了,車駛到一處餐館,兩人帶著祁連寶進去,要了幾碗麵,然後瞠然看著祁連寶風捲殘雲吃著,連吃五大碗,把服務員都嚇住了,這才抹抹嘴,打了個嗝,示意可以走了。

  不過這次老董可沒準備拉他走,自己上車撂了句:「別跟著我們了,反正問什麼你也不知道,自己走吧,知道回家的路嗎?」

  「知道。」祁連寶道了句,扭頭就跑,看得老董一陣大笑。

  再上車時,費明也看出點門道來了,他小聲道著:「董局,仇笛畢竟發通緝了,您這麼著……」

  「知道我大伯為什麼活了九十五歲高齡嗎?」董淳潔意外地問。

  「啥意思?」費明沒明白。

  「別多管閒事才活得長。」老董訓了句,把費明嚇到不敢再問了。

  果如董淳潔所料,接走女「密幹」律曼莎的對外經濟信息研究處果真是註冊的一個空殼單位,到達記載地址時,那兒早拆遷成了一片工地。等再到上午的案發地和曼莎國際,律曼莎早已人間蒸發了……

  ……

  ……

  總局的會議一直持續到二十一時四十分,實在進行不下去了,總局長才散會,根本無法形成決議,連像樣的會議記錄都沒法做,乾脆就別做了,明早再行討論,反正時間已晚,向上一級彙報也需要文字斟酌和研究不是?

  其實也不難理解,深諳官場規則的都清楚,這種事是沒人接盤的,古往今來,敢大刀闊斧辦案的,都逃不了被大刀闊斧辦了的下場,沒事誰想惹這麼一身騷啊,其實大家都巴不得那叛國者早點把消息都捅出來,到不可收拾的境地,那就好辦了。

  現在嘛,火候還差了那麼一點點,誰也看得出,上面的意思,也在等待觀望上面的上面那意思!

  於是一個個各懷心思,神情肅穆,各自上了自己的專車,然後在車裡,電話已經拔打開了,很多事知會一聲,總是個人情嘛。

  副局長秦魁勝也是憂心重重離開的,他方上車就掏出手機,上面有數個未接電話,不認識的號碼,他在思忖是不是拔回去,不過還是按摁下衝動了,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車剛出路上,電話又響了,他猶豫了很久才接聽,接著不說話,等著對方說,他聽到這樣一個聲音:「秦副局長,有興趣和我談談嗎?」

  「停車……你下去。」秦副局把司機打發下車,他坐在車裡,悖然大怒道:「俞世誠,你到底想幹什麼?殺了兩個人作的孽還不夠啊?」

  「你不要裝好不好,我不用錄音,我手裡你的事已經夠多了,就不夠多,周維民手裡拿到的,也足夠了,我說秦副局,你吃了我幾年貢,最後還把我整得有家難回啊?」俞世誠的聲音,像是熟人。

  不,肯定是熟人,秦魁勝似乎遇到最難堪的事了,他思忖片刻道著:「那是你太不小心,都進程序了,我能包得住?好在有點人情在吧,你不清楚你是怎麼逃出去的?」

  「哦,也是,那我們還算朋友嘍?」俞世誠問。

  這層關係現在讓秦副局有苦難言了,他道著:「你又想幹什麼?我勸你安生在外面待著,你整這麼多事,生怕國安不想辦法對付你?到一定程度上,就在境外也要清除你。」

  「問題是他們鞭長莫及,而您卻高枕有憂啊。我說的對嗎?」俞世誠問,秦魁勝不敢接茬了,俞世誠瞬間又換了一種口吻道著:「我比你老婆還清楚,你手裡的資產有多少啊,幫我辦件小事。」

  「什麼事?」秦魁勝幾不可聞地道。

  「兩年前長安的間諜案。」

  「那案子早結了。」

  「沒結,剛釋放不久的田上介平回國,你們沒有把他審下來,這種死硬分子也審不下來……坦白說,我可能知道的比你多……中野惠子被殺,她留存了一封軍事情報,這個女人是個雙面諜,其實她做了兩手準備,已經和這邊談好價格了,誰知道猝然被殺,情報軼失……田上介平知道下落,據說是在一隻腕表裡。」

  「啊……你,你替境外情報機關辦事了?」

  「我沒辦法啊,不辦人家把我遣返回去,我不得拉你墊背啊?」

  秦副局傻眼了,苦臉了,痛不欲生了。

  他思考的間隙,俞世誠提醒著:「千萬不要糊弄我,我已經殺了兩個人,你要是看過案卷就應該知道,那是特工的手法,不要逼我對付你啊。」

  「不是,不在我們手裡。」秦魁勝道。

  「我知道不在,也沒人希望在你們手裡,否則就失去價值了……告訴我,可能在誰手裡,幫我拿到怎麼樣?我這裡會給你留一條安全的退路。我們可一直是盟友啊,坦白說,周維民的死,你是最大的受益人啊,他掌握的東西足夠把你拉下馬了,雖然東西在我手裡,可我的身份不是問題,我巴不得把您扶正呢……那幾個蠢貨,我敲他們幾筆錢,有你一份,如何?」俞世誠輕聲道。

  猶豫、掙扎所用的時間似乎並不久,司機很快就上車了,然後這輛車,悄然無聲地消失在夜色中……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10
☆、205. 第21章 故人現 身與名俱毀

  那部手機一直在響,領隊終於還是按捺不住,開了自己手機的錄音,小心翼翼地接起來了。

  「喂!」

  「您好,請報出您的身份。」

  「警察,你呢?」

  「逃犯,紅色通緝令編號****。」

  領隊嚇了一跳,這麼高調的逃犯他可是頭回遇見,他看了戴蘭君一眼,對著電話義正言辭道著:「任何與人民為敵的,都不會有好下場。我勸你早點回頭。」

  「非常同意這位警官的話,那我把幾位與人民為敵的人交給你,不知道您會不會憑著一位警察良心,給他們一個應有的下場。」對方道。

  「一切違法犯罪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領隊道。

  「同意,那我似乎可以把電腦裡的舉報材料放心地交給您了,給你五分鐘的審閱時間,考驗一下你的良知。」對方道,直接掛了電話。

  領隊明顯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他在電腦上查看著,很容易,整個電腦幾乎是空的,僅有D盤一個存檔文件夾,打開時,大量的影印件、財務數據、轉賬資料、資產權證等等,這警官看傻眼了,回頭問戴蘭君道著:「戴處,這什麼意思?」

  「你仔細看一下……名字。」戴蘭君道。

  領隊一看,怔了下,周維民、申公義、王長河……幾個名字似曾相識,一念便想到了出處,他驚聲道著:「是原81號涉案的人員?」

  「對,作為同夥,俞世誠出逃,而他的同夥,把責任全扣到了他身上……這是報復回來了。」戴蘭君道,這樣的結果儘管在意料之中,可仍然讓她難以接受似的。

  「那可夠狠的,殺周維民,威脅其他同夥,敲詐勒索然後再把他們舉報……這人夠狠的啊?怪不得那些涉案的,誰也不敢吭聲。可鄒文斌呢,他可是警察,應該不是同夥吧?」領隊問。

  「他不是……他是周維民的老冤家,一直在查周維民,81的號舉報也有他的份。」戴蘭君道。

  那領隊瞠然了,綠城81號案值十個億,是當年的第一大案,案子重量足夠讓他稱出自己微不足道來了,他急速地拔著電話,向上請示。

  上面的請示比對方電話來得還快,一句話:馬上封鎖消息!

  鈴鈴電話再響,領隊接起來了,對方雖然遠隔千里,卻像近在眼前一樣,笑著調侃問著:「警官您好,我來猜猜,您請示的結果,是不是這樣一個命令:封鎖消息?」

  領隊尷尬了,無語。

  「哦,看來我猜對了,而且您也當不了家……那您只能等再死一個咱們才有機會見面嘍。」對方道。

  「等等……你……我是說,其實沒必要這樣,不能通過正常的渠道解決嗎?」警官道,話出口就後悔了,這個逃犯加叛國的,還可能有正常渠道嗎?

  對方笑笑道著:「難道我現在走的不是正常渠道?」

  「不,我是說,沒必要通過殺人來解決……誰沒有父母,誰沒有家小啊?你就忍心嗎?」領隊道。

  「你如果認識我,就不會這樣說,你如果知道他們幹了什麼,你也不會這樣說,或許你還沒有看懂電腦裡的資料吧?我來告訴你,他們有一個共同特點,都有一個好父親,這叫做背景對吧,他們就是靠這樣背景做生意的,賣官、賣批文、賣項目、甚至賣向各個地方貧困拔款……那是一幫無恥到骨子裡的父母,培養了一群無恥到頭上生瘡、腳下流膿的寄生蟲……我提供了他們轉往海外的賬戶資料,還有在海外的不少不動產、包括他們在京城圍地賣地的一些證據、還有很多違法犯罪事實,我保證證據的真實性,因為很多事就是我辦的……你找專業的人士一看便知,你一定錄音了吧,別讓我失望啊。」對方道。

  領隊好一陣鬱悶,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坦蕩的逃犯,他道著:「也許你說的對,但並不代表,你有權力這樣做。誰也沒有權力奪出一個人的生命。」

  「呵呵,這位警官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其實我也曾經想當個好人,像我父親那樣的好人,即便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他依然一心報國,最後死在任上。我母親很愛我父親,她也積勞成疾,很早就離開了我……你知道一個愛國者的後人會是什麼樣子嗎?就像我,孑然一身、舉目無親……沒有誰管我,要不是我父親的一位朋友把我領回家,我可能都會成為個野孩子……我愧對把我養大的長輩,可我並不愧對這個國家……告訴我,你有這種經歷嗎?」對方道。

  領隊瞠然了,他又一次看向戴蘭君,戴蘭君卻癡癡地盯著天花板,不知所想,領隊輕聲道著:「你……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你是……是……」

  「不用猜,我就是俞世誠,對不起了朋友,這份舉報材料可能也要讓你受到不公正待遇。希望你正確對待。」俞世誠道。

  「什麼,什麼意思?」領隊問。

  「有人寧願給我一個億,也不願意舉報的東西見到天日,你說這麼重要東西讓你看到了,你會不會被禁足?」俞世誠問。

  尼馬,這趟任務不但沒完成,而且躺槍了。領隊愣著,他知道對方十有八九是正確的,封鎖消息,最好的方式當然是封鎖知道消息的人。

  沉默了片刻,俞世誠問著:「對了,您叫什麼?」

  「王虎。」領隊道,報出了自己的名字,警銜。

  「謝謝,時間還早,大隊人馬來還需要十到十五分鐘,你可以把我講的錄下來,提供給你的上司,讓他們定奪,可以嗎?」俞世誠道。

  王虎愣了,脫口而出:「你準備用這個威脅我們?我們不接受任何威脅。」

  「對,不過我覺得你應該聽聽這個威脅……很簡單,如果在二十四小時之內,這份資料沒有立案,沒有傳訊、沒有以正常的司法程序處理,那我就按我自己的方式處理,我會把這些隱形富豪的身份公之與眾,會把他們的財產以及不合法來源公之於眾,而且會用我的方式,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我只不過想要一個所謂的『說法』,您覺得是威脅嗎?」俞世誠問。

  這把王虎領隊給搞懵,這要求合情合理合法,可他隱隱覺得,可能這種合情合理而合法的事,不會按正常程序來辦。

  「您的沉默,好像和您之前的正義凜然相悖啊?告訴我王警官?你願意粉身碎骨、不顧一切地,把這些違法犯罪分子繩之以法嗎?這可是證據確鑿了,不夠我還可以補給你。」俞世誠道。

  他在出難題了,而且直指王虎最難堪的地方,王虎道著:「明顯我沒那個能力,軍警都是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

  「是啊,如果權柄並不握在一個正直的上位者手裡,那你的服從何異於為虎作倀?如果有的上位者和這些寄生蟲也沆瀣一氣,那你的服從,又何異於違法犯罪?」俞世誠問。

  終於把王虎問倒了,好半天王虎一言未發,求助似地看著戴蘭君,要把電話遞給她,就這麼猶豫了好久,戴蘭君若有所思地,接到了手裡,彷彿有重逾千鈞的份量,讓她也難以啟齒。

  「電腦上的攝像頭是打開的,我看到你了。」俞世誠的聲音,一瞬間變得沙啞。戴蘭君像被刺激一樣,上前啪聲扣了電腦。想了好半天,她喃喃地說著:「對,是我!」

  「對不起,我讓爸媽失望了……也讓你……失望了。」俞世誠輕聲道。

  「你就是個膽小鬼,他們並不意外。」戴蘭君道,聲音冷了。

  「可我意外的是,你會那麼絕情……也許有機會的,我不該讓你一直待在國安。」俞世誠喃喃地道。

  「你身邊的佳人至少有一打了吧?還在乎我這個點綴?而且你富可敵國,還會在乎把你養大的家……在乎我家那幾位頑固不化長輩?」戴蘭君挖苦也似地道著。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蘭君,你聽我說,叛國我不在乎,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放棄了你,就是對不起你爸媽……」俞世誠道,唏噓的聲音。

  「那你知道,我爸媽最後悔事是什麼嗎?」

  「是什麼?」

  「是養了你這麼條白眼狼,你說他們無恥卑鄙,你又好到哪裡去了?對外人你好像一千個一萬個委曲,可真是這樣嗎?有人綁著你,還是有用槍逼著你幹那些事?」

  「沒有,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想辨解。」

  「那你想幹什麼?我知道你不缺錢,我更知道,你也不會單純地因為報復,而做這麼大難度的暗殺……你到底想幹什麼?」

  「給我一個答案來換這個答案……告訴我,你的那一位是誰?是誰從我身邊奪走了你。」

  戴蘭君片刻思忖,沒有回答,告訴他:「我不能告訴你,這是一個讓我難堪的答案。」

  「所以,我也不告訴你,你問的,也是一個讓我難堪的答案……請把手機遞給王警官,我需要加上一條備忘。」俞世誠道。

  戴蘭君把電話遞給了王虎,王虎放到耳邊時,聽到了俞世誠作了如下補充條款:「這位戴警官知道很多關於我的私人事情,希望有關部門把她扣留起來,詳加詢問。」

  「這……」王虎拿著手機,問戴蘭君。

  戴蘭君直接摁了結束鍵,把手機扔到桌上道著:「他不希望我參案,我是為數不多,還能讓他感覺到廉恥存在的一位。」

  王警官沒有聽懂,不過通話就此結束了,而且很快聽到了警笛的聲音,把整幢小區都圍住了,從窗外望去,密密匝匝不知道排了多少警車。

  「他可能猜中了,我們要被隔離了。」王虎瞠然道,最後的下令是,讓隊員全部撤出樓道裡接應。

  「他的猜測很少出錯,只不過走錯了路而已。」戴蘭君概嘆了句。

  這一次,一如既往地正確,留下的證據,連同王虎、戴蘭君,都被請走,高規格隔離,就連被請走的兩人,都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什麼地方……

  ……

  ……

  時間過了中午以後,向陽區分局就亂起來了。

  持槍搶劫,還開槍了,擱什麼地方也算件轟動的事。更特麼轟動的是,這幫蠢賊居然被群眾給一個不漏地抓了,這麼大正能量的新聞啊,想包是包不住的,從騷狐視頻到疼迅網站,都試探性地把市民自傳的視頻給放出來了,很快引起了大流量的關注,畢竟事發地是首都,關注度本身就高。

  實地去採訪就更多了,採訪也得走後門啊,警察可不看你誰家來,就讓你採訪,不過今天破例,有位辦案警察大致敘述了一下案情,是四名結伙搶劫的嫌疑人被發現後逃竄,可惜首都的交通實在堪虞,沒跑嘍,被抓住了,就這麼大事。

  開槍?那自製的槍根本就沒準頭,還不如棍橡膠棍呢。別亂傳謠啊,治安這麼好,那來的什麼悍匪?

  誰信啊?

  警察說了,案件正在偵辦,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末了加一句,不過你要敢亂傳謠,我就有辦法。

  於是一則《首都百名群眾見義勇為,勇擒搶劫歹徒》的新聞出爐了,交通問題堪虞,省略;群眾見義勇為,濃墨重彩。至於關鍵人物嘛,媒體敏感地嗅到了警方的態度,一律省略。

  關鍵人物最終盯住了一個,那個子和長相就足夠嚇人了,一看履歷,那就更嚇人了,駐蒙某部偵察連退役人員、又因故意傷害、黑社會組織罪服刑四年零六個月,剛放出來還沒多久呢,本來以為是個英雄人物,這下警方也摁住不敢往外露了。

  壞人辦這種好事,可讓誰去理解呢?

  詢問,筆錄,祁連寶詳細地講出來經過,是和DTM公司數位員工到該小區做監控推銷,然後巧遇發生這事,於是乎就見義勇為等等……警察不是瞎子,對壞人比自己人瞭解的更透徹,自己人還無利不起早呢,壞人辦好事?騙鬼吧!

  於是祁連寶也被扣住了,暫且給關進單間裡了。

  警察做這些是有理由的,從監控上看,祁連寶在那個位置已經待了一個小時,就像等著嫌疑人出現一樣,這巧合得沒理由說不過去啊。

  而更大的發現是那四位被擒的嫌疑人,四個人都有前科,那位持槍的居然還是個網上追逃的對象,剛確定身份,更大的事來了。國安某處通知,要提走嫌疑人,這些人涉嫌危害國家安全。

  哎喲,這一波三折起的,民警還沒有消化完呢,又來件更大的事,那位「受害」的女業主,居然報出了自己身份編號,單位歸屬,聯繫電話,然後堂而皇之的,被一輛公車接走了,連起碼的訊問都沒有做。

  之後,三個嫌疑人連帶醫院躺著的那位,全部被國安某處接管。

  到此時,分局滯留的,只剩孤零零的那位見義勇為的了。正應了當下世情:什麼人都有出路,就你見義勇為的,沒出路!

  ……

  ……

  事情在變得紛亂、複雜、很難理清其中的頭緒。

  撤回一處地下室的謝紀鋒幾人,無聊地翻看著雜誌,用無線看著新聞,兇殺新聞自然是不會放出來的,不過卻意外地看到了這一則見義勇為的新聞,那兩位神秘的隨從在用英文交流,一個說這裡的新聞就是BULLSHIT,什麼都看不到;另一個用中文解釋著「包舌頭」,很正確。

  謝紀鋒看出來了,兩個人一個是越南仔,黑瘦精幹;一個是華裔,不過也就外表長得像而已,內裡估計早被西化了。他看得出,兩樁案子都是這一對幹的,這其實就是俞世誠偷運回來的最大底牌了。

  可要幹什麼?

  一直殺下去?

  他知道行不通,這倆可能得意一時,要是真露點餡,怕是出門連居委會大爺大媽也哄不過去,話都說不利索。這種狀態由不得他不思忖脫身之計了。

  相信俞世誠,快算了吧,他估計這倆隨時都可能連他也喀嚓了。

  可不相信俞世誠,又沒出路啊,他估計自己已經被那張網網得結結實實了,即便能跳出這個火坑,那接踵而來的怕是躲不過這裡的深牢大獄。

  猶豫中,電話來了,剛換的號碼,不用說是俞世誠,他接住了,彙報了聲:「一切安全,下一步幹什麼?」

  「OK,等著我的電話,很快。」俞世誠道。

  「喂喂,俞老闆,您得明示一下,就這麼殺下去,遲早要露餡啊,您在體制內待過,專制機關真要被全撬起來,我們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啊,就大使館也保不了我們啊。」謝紀鋒乾脆把擔心說了。

  「那好……不殺了,殺人是立威,不是目的。」俞世誠道。

  不殺就更說不過去了,謝紀鋒試探問著:「那我們的事結束了?」

  「結束?還沒開始啊。」俞世誠道。

  「啊?那什麼時候開始?」謝紀鋒愣了。

  「馬上開始……現在也可以告訴你了,有一份重要情報需要找到,軍事情報,很值錢嘍。人手我有,可對當地熟悉的人我就沒有了,所以,只能依靠老兄你了,不管在哪兒,務必給我拿回來……這不但是你,而且也是我在國外的依仗,放心,錢、綠卡,你的資產,都會原封不動還給你,說不定,中情局會非常歡迎您這樣的人加入。」俞世誠道。

  「啊?這比殺人還嚴重啊?」謝紀鋒嚇了一跳。

  「那沒辦法了,你和叛國者結盟了,我總不至於派你回去做好人好事吧?」俞世誠道。

  「可情報在哪兒?難道讓我們去機關裡偷?」謝紀鋒瞠然道。

  「不,有人會告訴我詳細情況……相信我,這是一次簡單任務,那個內部已經潰爛的組織,很容易找到出賣情報的……」俞世誠笑著道,掛了電話。

  謝紀鋒的手僵在空中,好半天沒有放下手機,他一點也不驚訝俞世誠能找到內奸,只是有點緊張,自己恐怕將要走到出賣事業的巔峰:

  賣國!

  ……

  ……

  時間漸漸走向晚上,夜幕降臨的很晚,華燈初上時,在京城奧林匹克大酒店,一位帥氣、幹練、西裝革履的男子走進了餐廳,揀了張角落裡的桌子坐下,隨意點了兩個菜,屏退了服務員。

  他坐著,翻看著手機上的視頻,那段數人被人海淹沒的視頻,給他震憾最大的,莫過於那位剽形大漢,瘋狂打翻持槍歹徒的一幕,其實那個時候他就站在人群裡,正等著這四位「歹徒」把東西交給他,結果四人無一抽身而退。

  視頻,又回到天橋上,那個無聊站著的男子,有點模糊,可他知道就是目標。可偏偏就知道是目標,卻無法接近分毫,一個偌大的特衛,頃刻分崩離析;幾名高價雇來的悍匪,瞬間失手被擒……他突然發現了其中的玄機,在回頭看的時候才發現的,這是布了一個陷阱,先讓那位女人通信說表在他這兒,爾後挾制那位女人,等著其他人來落網,標準的圍點打援,在一步一步接近他這個隱藏最深的人。

  莫非,這是反諜布的陷阱?

  他這樣想,馬上否定,不可能,如果情報面世,他就不用來了。

  那這個人在自保?

  有點像狗急跳牆的姿態,不過又不太像,被通緝的,不消失遠遁,反正一在繞圈子,他以為他是誰呀?

  是啊,他究竟是誰啊?

  這個問題糾結在他頭腦裡,讓他頭疼欲裂,對著新上的菜餚毫無胃口,看看約定時間已近,他直接拔通了電話,用母語直問著:「這不會是你們的圈套吧?」

  「如果是圈套,你就聽不到我的聲音了。」對方道,也是日語。

  「可這個人怎麼解釋?他的能量快趕超你們國安了,先後十個人,有去無還了,我已經無人可用了,再動,恐怕我得露破綻了……他拿走了律曼莎的手機,似乎在等著我上鉤。」他說道,危險的直覺告訴他,根本未敢嘗試。

  「律曼莎只知道我,但沒見過我,更不知道你的存在。」對方道。

  「但東西怎麼辦?我現在相信真在他手上了,但我不清楚,他究竟想幹什麼?」他說道,這個人的非常舉動,無從解釋。

  「我剛接觸到他的檔案,上一位就是栽在他的手裡,栽了的那位可能並不清楚,他不是反諜人員……而是一個商業間諜,曾經和律曼莎一起同過事……我把他的資料給你發過去,你斟酌一下,我覺得還是有機會的。」對方道。

  「對方幾乎找不到弱點,唯一一個也因為我們的失誤疏漏了,還能有什麼機會?」他喪氣地道。

  「你們武士道,不同於俠義道,站在你的角度當然也不會理解他,他身邊那麼多人,你為什麼只盯那一個?很多有份量的人,未必能挾制他,可我想贏回一個對話的機會似乎不難,您說呢……他的資料都過去了,你自己選吧。」對方道。

  這位低著頭,看著哈曼商務、DTM幾處商業合作名單,以及對比仇笛手機捋理的通話記錄,慢慢地,他的眼睛越來越亮,似乎發現了一個讓他反戈一擊的機會……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10
☆、204. 第20章 潛龍吟 風雲有際會

  「對表,現在九時零八分。」

  「檢查武器,注意一下啊,本次行動經市局授權,由戴處長指揮,再強調一遍,對方可能是訓練有素的特工人員,千萬別讓他們近身,兩兩一組,互為掩護。」

  一輛疾馳的悶罐車裡,藉著車內燈光,領隊強調著,他看看隊員有幾分小覷戴蘭君的意思,提醒道著:「下面戴處長安排幾句,打起精神來啊,戴處可是和境外間諜實戰過的,不比你們平時只有機會抓幾個坑蒙拐騙的。」

  這句讓正嚓嚓檢查武器的眾隊員重視了幾分,各人看著一臉肅穆,英姿颯爽,怎麼看也不像這行裡混的,免不了心裡在犯嘀咕了。

  「你們可以輕視面前的我,不過千萬不要輕視你們即將面對的對手。」

  戴蘭君打開一部平板,在眾隊員眼前放著,簡要介紹著七處摸到的線索,周維民被殺案,這種俗稱「端頸」的手法;鄒文斌被殺,五點五二毫米的子彈;再聯繫鄒文斌被殺之前,其女被綁架,再聯繫到兩年前綠城玫瑰81號地下錢莊案,疑似涉案卻沒有受到任何處罰的幾位商人齊齊遭到勒索,其目標,只能指向一位已經在紅色通緝令上榜上有名的人:俞世誠。

  這是一例由主謀在境外操縱的案件,最終找到線索的地方在通訊方式上,被勒索的幾位商人提供的境外號碼,比對鄒文斌手機接到的電話,這個手機號碼一直在活動,七處的技術員分析了幾個移動通信蜂窩信號基站,追到了幾部扔掉的當地手機號碼,不過其中有一部,今晨剛剛聯繫過……於是這個直指目標的破綻點,被市刑偵局下屬的重案大隊直咬上來了。

  「快到了……這是後柳林小區的建築結構,新建小區,入住率不到30%,五環外,方便隨時出行作案和逃逸,信號的出現地,在本區19幢三單元,地方民警剛剛查到的模排信息是,兩天前剛有一位租房戶交了押金入住,監控尚未提取,不過依據物業的登記看,應該就在該單元十五層1501……突擊方式,狙擊手佔位,在相領樓頂,注意你的境面反光,順光和逆光位置,兩頭夾擊……液壓破門器,必須保證在五秒內,拉開,門是朝外開的……上一層住戶正在聯繫,另一組突擊隊員,由窗口直下……站位應該這樣,立體陣形2342……」

  戴蘭君比劃著手勢,攻方方向,使用的器械及武器,這樣細緻的安排,明顯比刑警的作業要高出一個層次,這時候都開始重視了,最起碼大家清楚,通過境外手機號關聯查找定位,再從浩如煙海的信號基站裡找尋信息,普通刑警就不具體這樣的技術能力。

  戰前動員直做到快到目的地,偽裝成普通保安車輛的運警車直接開到了物業樓下,已經熟悉位置各人趿趿踏踏直奔指定地點,很快,行動攝像回傳了房間裡的信息,臥室窗戶拉著,客廳能看到的位置不多,不過從茶几的擺放上,能看到杯盞狼籍的一溜酒瓶子,還一件黑乎乎的殘影,像是一支槍,在確認信號依舊在工作時,戴蘭君下達的攻擊命令。

  狙擊手的神經繃緊著,死死盯著不大視線範圍裡的空間。

  上一層的吊繩拉開了,悄悄把身體送出窗外的隊員準備猛撲而下,撞進房間。

  樓層內,液壓破門的鋼索抽緊,一個手勢揮下。

  門在受力變形,光聲……拉開。

  持槍的隊員直衝進房間,樓上的隊員精確計算了撞入位置,嘩聲從樓上懸空而下,整個人撞進了臥室……

  狙擊手的瞄準鏡裡,直盯著可能出現的位置,槍機已經壓下了一半……

  ……

  ……

  同一時間,在市區的天橋上,當看到一對情侶說說笑笑經過時,正百無聊賴的仇笛突然想起了戴蘭君,突然想起來,兩人似乎從來沒有過這麼相依相偎,過上那怕一天普通人的生活。

  她很忙,總是奔波在家和工作的路上,即便有點閒暇,也要分出很大一部分留給家庭。這一點似乎比仇笛做得還好,仇笛又是快一年沒著家了,頂多是在電話裡問候一句,就像所有漂在外面的人一樣,時間越久,感情越顯得涼薄。

  那她是為什麼呢?

  仇笛對於戴蘭君慢慢變得冷漠如斯有點不解,雖然他想過兩人可能是個無果而終的結局,可卻沒有想過會如此地雲淡風輕,對了,肯定也有自己的原因,忙著算計、忙著賺錢、忙著營造一個看起來似乎很好的未來,自己從來沒有關心過她的生活、工作,有的只是像一夜情一樣的相處,彼此從對方身上尋找一份孤寂的撫慰。

  他突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在慢慢變得涼薄,那怕是一段最長感情的結束,也沒有讓他撕心裂肺的感覺,頂多是隱隱作痛,爾後會習慣性地選擇撇過一邊,就像城市生活裡所有的不如意一樣撇過一邊,因為,在高速運轉的城市裡,已經沒有給個體留下更多的時間和空間去緬懷過去。

  這份不解和憤懣,這份說不清、理還亂的思緒,全化成一句粗口,讓他狠狠呸了一口,對著天橋下川流不息的車龍。

  嘀……嘀……手機在呼叫,他摁下了藍牙耳機,裡面響起了崔宵天聲音:「仇笛,你走神了。」

  「我日……真是偷窺出身的啊,我走神你都看得見?」仇笛笑著道,在他的視線之內,小區的門口不遠泊著一輛車裡,還守著幾位。

  「你不會是害怕了吧?」崔宵天問。

  「怕什麼?」仇笛道。

  「把人家特衛商務安保也給捅了,很快就會有人想明白,這是驅虎吞狼。」崔宵天笑著道,很簡單,仇笛的手機就扔在那輛光腚保安開的車上,被國安給抓了,回頭不可能不找特衛安保的麻煩,而這個時候,特衛安保老總又被仇笛撩得火冒三丈,一個頤指氣使、一個無法無天,碰到一塊是什麼結果可想而知了。

  仇笛笑了笑道著:「虎狼個屁,頂多是狗咬狗,還沒準是誰家養的狗。你信不,律曼莎都是國安的外圍人員。」

  「仇笛,不是我說喪氣話,我怎麼覺得你是作死的節奏?」崔宵天問。

  「扯蛋,你以前幹的事,還不都是作死?」仇笛道。

  「那不一樣,我那是生活所迫。」崔宵天笑道。

  「那就相信我,這也是生活所迫……你一輩子要是連一件讓自己覺得自豪的事都沒幹過,那你的生活該多黯淡?」仇笛笑道。

  「我還是黯淡點,精彩留給你……小心點啊,我們畢竟非專業。」崔宵天道。

  「錯了,在這裡咱們有天時、地利、人和,再專業的也只能通過不斷使用炮灰來達到目的,我們對付那些炮灰,綽綽有餘。」仇笛道。

  「那正主怎麼辦?」崔宵天問。

  「逼急了,狐狸尾巴就自己露出來了。」仇笛道。

  「那你可千萬別成了獵物。」崔宵天道。

  「呵呵……獵物來了,這個城市是咱們的叢林。」仇笛笑著道,結束了談話。

  他的視線裡,出現了一輛標識為「潤陽物業」的麵包車,高檔小區,連垃圾清運都會是這種封閉很嚴,很乾淨的車輛,不過仇笛知道,這輛車肯定不是來清理垃圾的,時間根本不對,至於怎麼進入,仇笛估計在市井裡,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方式。

  瞧瞧,只在門房停了一下下,就進去了,仇笛看到一位保安和駕駛員說了句什麼,直接就進入了。

  他拿著步話指揮著:「膘啊,注意一下,可能是目標來了。一輛封閉式的麵包車,標著潤陽物業。」

  「收到。」

  老膘穿著大褲衩,正坐在這個偌大的小區的涼亭裡,像納涼的住戶,稍頃,他看到這輛車直駛律曼莎那輛紅色的寶馬時,摁著步話傳著音:「沒錯,就是他們。」

  另一端,崔宵天在動了,調著頻,傳著話,然後整個小區的保安都聽到了這樣一句:

  「快來,都快來,殺人啦……8號樓前,紅色寶馬,殺人搶劫……媽的,來了好幾個……」

  連喊兩遍,他掛了步話,直接關機。

  外表沒有動靜,可是窩裡炸了,物業上駐守的、地下停車場看場的、門外看門的、小區巡邏的,糊里糊塗都往8號樓跑,這還了得,要真出這麼個事,物業得把保安全特麼炒嘍。

  來車已經靠近紅色寶馬,距離幾米泊下,車裡下來三位男子,快步奔向紅色寶馬車,領頭的道著:「手腳麻利點,帶上那男的就走……這兒高檔小區,出了事誰也保不住咱。」

  兩人應著,奔向紅車,嗒聲拉開門,傻眼了,一位叫著:「沒男的,只有一女的。」

  「不可能啊。」領頭的拉開後門,空無一人,只有一位女的,在嗯嗯想說話,他上前順手扒了那女的嘴上封條,律曼莎急促地道著:「快走,上當了。」

  「啊?」領頭的一懵,恰逢幾個保安已經到了視線之內,一瞅那陣勢,揚著棍子喊著:「嗨,幹什麼呢?」

  偏偏是只揚棍子,不敢上來,而是對著步話喊支援,看那架勢嚇得就跑。這下三個人慌了,直奔來車,跳上車就跑。那車慌不擇路,轟轟冒著黑煙,直往小區外沖。

  「宵天,堵路……」

  「膘,可以走了。」

  傳話裡仇笛懶洋洋地道著,他看到了崔宵天把車倒了出來,像是個草包司機,砰聲把後面一輛正路過的車給蹭了,完了,下車一位大姐拉開架勢了,指著崔宵天就嚷著,怎麼開車的?會不會開車啊?長沒長眼睛啊?開個寶駿以為你開寶馬啊,想撞誰就撞誰?駕駛證呢?賠得起麼你?

  嘴仗開始,接踵而來的就是堵車,瞬間這個丁字路口進的出的看熱鬧的擠一塊了,等那輛逃竄的車輛駛出小區,立時掉進絕境了,前面都是車,就尼馬沒路。偏偏後面保安在喊著,抓住他們,搶劫!抓住他們!搶劫了。

  四個人心驚膽寒,那成想遇到這種事,彭彭拉開車門就跑,崔宵天振臂一呼,快,抓搶劫犯……大姐,你別拉我,我要見義勇為呢。

  說著就衝上去了,他堵的是位剽形大漢,那傢伙急了,蹭地抽了一把長刀,揮舞著,嚇跑了一群看客,不料崔宵天一揚手,哧地一聲,那張牙舞爪的大漢瞬間捂著眼吃痛大喊,被後來的保安們給摁住,橡膠棍開始痛毆了。

  倒了一個,那司機腿腳慢了點,又被群眾摁倒一個,有倆身手不錯的,放倒了幾個攔路的,奪路狂奔了,仇笛看著一位的去向,正是祁連寶的方位,他笑笑招了招手,在這兒安靜地等著,那個飛奔的傢伙路過天橋。

  跑啊,跑啊……肺裡像開鍋的水一樣,沸騰了,奔向祁連寶的一位,冷不丁一隻大腳側踹過來,那力道大得,他直接在空中翻了滾,轟聲撞上了電桿,霎時間起不來了,祁連寶上前幾步,像是路過一般走了,不過臨走順腳踩了對方的膝蓋一下,那人翻滾著,吃痛在大喊大叫,直到保安追上了,都站不起身來。

  哎呀,今天見義勇為的怎麼這麼多涅,這位大漢逮了一個還不過癮似的,邁著長腿跨過護欄抄近路直堵另一位。

  另一頭這位跑得更快,他邊跑,邊看著一個大漢在遠處叫嚷,身後追來了一群,他驀地抬頭看到了空蕩蕩的天橋,瞬間選了這個方向,從這兒上去,懸空跳進車裡,估計應該是最好的突圍方式,他加快的步子,呼哧呼哧跑過仇笛身邊時,仇笛跟著他一起跑,邊跑邊說著:「快點快點,你看背後,追上來了。」

  「啊?」那人下意識一回頭。仇笛伸手就打。

  彭唧,一拳正中腮幫子,重心失衡,骨碌碌滾在樓梯上了,仇笛追著連跺兩腳,那人摔得七葷八素一頭一臉血,好容易在樓梯的中段爬定了,仇笛上前又是一腳,骨碌碌繼續往下滾,這位也是狗急跳牆了,一股狠頸拉住了樓桿,仇笛方要上前,那人蹭地拔出槍來對著仇笛,這電光火石的剎那,仇笛想也沒想,就地一個橫跨,嚇得先跳下天橋了。

  砰……一槍,悶響,打在了鋼製的欄杆上,濺起了一片火花。

  「啊?仇笛!?」

  跳梯、槍響,幾乎是一個剎那,對槍聲無比熟悉的祁連寶微微一怔。

  他看到要跑的人,瞬間做了一個決定,路邊可移動的橫欄,他扒著橫桿一抽,扔過一邊,抱起缽大的鐵製底盤,朝著逃走那人就狂追了上去。

  「別過來……誰過來打死誰!」

  那人早被追得狀似瘋狂了,追來的保安和群眾被那傢伙揚著的手槍嚇住了,這可是首都,居然有大白天持槍叫囂的,看著追兵,他情緒失控了一樣,砰地又是一槍。

  這一槍驚得天橋上人不敢稍動,齊齊後退,跳下天橋的仇笛微微露頭,一瞥眼看祁連寶已經像野獸一樣追來,他摸著電擊器,鎖死開關,驀地露頭喊著:「嗨,炸死你孫子。」

  聲落手起,劈啪冒著電弧的電擊器直飛那人身上,仇笛看到了,是個留著八字鬍的精瘦漢子,身手不錯,這麼極度疲累之下,尚能準確地避開襲擊東西,然後一腔怒火全部發洩到仇笛身上了,他順手就是一槍,而且知道開槍肯定無果,槍響拔腿就奔。

  彭……一聲悶響,橫飛來的重物直飛後背,他像被汽車撞了一樣,一個趔趄直接五體朝地仆倒。

  隔著十米的距離祁連寶出手了,砸倒目標,順手拉起路邊泊的一輛電單車,渾身發力,原地轉了兩圈,嚎一聲,那車像出膛的炮彈,準確地落點在剛要爬起來的兇手身上,他身子一痙攣,軟軟地趴下了。

  萬眾矚目的目光中,那身形狀如鐵塔般的大漢,輕輕鬆鬆地拍拍手,走向那個即便躺下了,也沒人敢近前的持槍兇手。

  「哇……好帥哦。」一位女生在拍著手機照片,這一聲喚起了不少人的激動,掌聲鼓噪不斷,祁連寶喊著幾位保安圍著,保護現場,側頭卻和一瘸一拐,混進群眾隊伍的仇笛擠鼓眼。

  小區的物業保安全出動了,四個全部落網,就等著警察來呢,仇笛叫著老膘,老膘正蹲在路邊吮雪糕呢,看熱鬧的太多,把崔宵天和二皮圍在裡面根本出不了。他只把車裡的單台帶出來的,省得被警察叔叔查到不好交待。

  對了,崔宵天還出不來,這麼見義勇為的,保安都拽著不放了,他堂而皇之地接受著眾人尊敬的目光,而且不失時機地發著名片,打著廣告:哈曼商務安全咨詢公司的哦,家庭安防是我們的主要業務,有興趣可以登陸我們的企業網站看看啊。

  分著,分著,分到那位車被蹭的女司機了,她接著名片,崔宵天一看,哎喲,怎麼有點心虛呢,他小聲道著:「大姐,咱甭吵了,私了得了,該多少錢我賠您。」

  「算了,訛保險公司吧,好容易碰見個見義勇為的……哦,你叫崔宵天?」那大姐瞅瞅崔宵天,眼裡開始冒小星星了,估計是崔宵天衝上去攔截兇徒的壯舉給觸動了,她笑吟吟地審視著崔宵天,冷不丁爆了句:「不過得請我吃頓飯啊。」

  崔宵天好愕然的表情瞅了眼,哦尼馬,碰上個想勾引我的。他笑吟吟點頭:「哇,緣份吶,我也正想邀您呢。」

  不過這頓飯估計要延時了,警車救護車來了十幾輛,現場勘查加上目擊詢問,把看到了經過的住戶、行人、保安,包括崔宵天都滯留下來了,至於危難時刻挺身而出的祁連寶,自然是得帶回局裡詢問,可沒想到中心區域還發生這種事,動靜著實不小。

  不過在無數「目擊者」的表述之內,確實是群眾自發自願的抓到了四個意圖實施「搶劫」的嫌疑人,而且被搶的住戶直等警察到時,還被縛在車裡,手腳捆著,那樣有點呆滯,好像是嚇得語不成聲了,坐到警車裡,好久都沒開口說話……

  ……

  ……

  這邊的如火如荼,另一頭戴蘭君指揮的行動卻啞火了,全副武裝的衝入之後,卻發現房間裡空無一人。

  她和這位領隊匆匆上樓,被控制的房間裡現場保持完好,他看看茶几上的殘羹冷炙,心有點涼了:剛走,昨晚肯定還在這裡,盒飯的油凝固了一半,最意外的,對方還留下了一支槍,不用看,那是把殺害鄒文斌的凶器留下來了。

  「隊長,臥室裡還留著這東西,您來看下。」一位隊員道。

  戴蘭君的領隊匆匆進入,小小的書桌上,一部開著的筆記本電腦,一部充電已滿的手機。

  「怎麼回事,戴處?」領隊問。

  「有人遠程看著這兒。」戴蘭君看到了電腦頂部的嵌入式的攝像頭,皺著眉頭道。

  「那怎麼辦?」領隊問。

  「派技術上來人吧,這麼刻意的安排,是想告訴我們什麼……那個破綻也是刻意留下的。」戴蘭君道。

  兩人微微失落,方要轉身的時候,那部充電已滿的手機,在鈴鈴鈴不斷地響著,即便是在全副武裝的環境裡,也顯得格外詭異,讓兩位領隊都忍不住有幾分心悸,良久,兩人都不確定敢不敢接……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10
☆、203. 第19章 紛爭起 處處有機詭

  時間指向七時三十分,這個時間對於首都已經是熙攘一天的開始,座落在北三環外,公主墳一帶的特衛商務安保公司,總經理王天衡此時焦慮地站在臨窗處,看著越來越熱鬧的街市,焦慮愈盛了。

  京城這地方每一件事都會步步小心,而他覺得自己足夠小心,對方姓仇、名笛,哈曼的一位出資股東,細查也不過是代理DTM賣監控產品,這樣連戶口都不在京城的人屬於可對付之列。去的又是訓練有素的保鏢,理論上,怎麼說也應該手到擒來啊?可偏偏失聯數小時,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直到他暫時聯繫不上委託人時,隱隱地有一絲不詳預兆上心頭了。

  驀地,電話響了,他一直就握在手裡,一看是等來的電話,放到耳邊焦急地問:「幹什麼去了?現在才回電話?」

  嗯,沒音,他有點覺得不對了,驚聲問著:「你是誰?」

  「你說呢?」對方問。

  「仇……笛!」王天衡瞠然迸出這個未謀面的人名了。

  「猜對了。不過我沒興趣猜你。」仇笛道。

  「我的人呢?」王天衡嘆氣道,碰上難惹的主了。

  「沒抓住我,只能被抓嘍,還能怎麼樣?」仇笛道,直問著對方:「公了還是私了?」

  「你和這行也沾邊,有公了的事嗎?公了好啊。」王天衡道。

  「私了……你說吧,怎麼辦?」仇笛問。

  「放了人,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咱們互不侵犯。」王天衡退了一步。

  「可你侵犯我了,告訴我,委託人是誰,我或許可以考慮一下放人。」仇笛道。

  「那個不可能,你知道這行的規矩,要把委託人告訴你,我們以後還混什麼?」王天衡不讓步了,知道了確切情況,他反而不急了。

  「那就沒得談嘍,你這幾個人,我可得關上十天半個月,說不定得整殘幾個啊?」仇笛道。

  「你要真敢這麼幹,我磕頭認你當師兄……呵呵,你可想好了,我們特衛是專業提供私人保鏢、各類特種護衛、保安和押送的,光參加過訓練能出任務的有三百多人,還不包括我們外聘的高手……你確定要從今天開始,你和你的公司,雞犬不寧?」王天衡道,對於自己的勢力有絕對的信心,根本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裡。

  「那你聽好嘍,老子不但扣你的人,還要安保的公司,你怎麼著吧?」仇笛惡狠狠道。

  「有種,那我等著!?」王天衡怒極反笑了。

  「好啊,十分鐘,到大門口磕頭……嚇唬我啊,三百人?老子今天踏平你什麼安保特衛……」

  啪,電話掛了,王天衡思忖了一分鐘,拿著手機,直奔樓外,一路吼著集合,監控上的、健身的、值班的,趿趿踏踏往大廳裡奔,王總氣極敗壞的在訓話,有人挑恤,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天特衛的牌子,就看大家的了啊。

  一句話,對於一切挑恤,一貫的宗旨是,打回去!

  保鏢就兩種特質,能挨打,更能打,有人敢這麼挑恤,登時群情激憤。

  嘀……嘀……嘀電話又在響了,剛過不到十分鐘,王天衡一接電話,仇笛惡狠狠地聲音又響起來了:「爺馬上就到了,到門口跪接啊!」

  我……操……王總氣急敗壞,對著手機咬牙切齒吼著:「我特麼讓你有來無回。」

  「瞧你那逼樣,也就是特麼狗日的……看著老子怎麼玩?」電話裡仇笛喊著。

  聲音剛落,特衛公司大院裡泊的車,嘰喔嘰喔防盜瘋也似地全響了,王天衡瞠然看著,猛地大吼著:「都看什麼看?跟我來。」

  一隊雄赳赳氣昂昂直奔大門外,幾列隊形,齊齊堵著門,片刻幾輛急馳的SUV駛至,彭彭彭一摔車門,下來數位西裝革履,面色肅穆的男子,三輛車下來十位,對列隊的民間保鏢公司根本不屑一顧,頤指氣使地一抬手:「幹什麼?讓開……誰是王天衡?跟我們走一趟。」

  「爺我就是,你瞎了啊。」王天衡上前一步,啪就是一耳光,打得領頭那位眼冒金星,轉了一個圈,還沒開口,王天衡早下令了:「上,拖進來,打!」

  嘩地上百人齊湧而出,這可都是摸爬滾打出來的,抱腿的,摟腰的、勒脖子的,瞬間把十位放翻了,小樣的,還不服氣,讓你知道知道民間安保的厲害,這邊往大院裡拖,那邊一排人堵住門了,驚得過路行人紛紛避開,進去的就倒霉了,抬胳膊駕腿捂嘴,你想喊也難啊。咚咚一頓老拳,想喊也喊不出來啊。

  王天衡早出離憤怒了,加入了暴揍的行列,撕著那位領頭的,照面啪啪就是幾個耳光,端著他的下巴問:「說,老子的人呢?」

  「小子,你混到頭了。」那人滿嘴血花,鼻青臉腫的,卻有著一股凜然不可犯的威嚴。

  王天衡那管這些,照襠就是一腳,把人給踹出幾米遠,卻不料這恰恰給了對方緩釋之機,他一滾再起的時候,一手拿著證件,一手持槍,朝天「砰!」一槍!

  槍聲響起,全場安定!

  這地方有誰敢開槍不言而喻,眾民保放開被打的人,一看苦也,個個有槍,十個被打的個個是怒不可遏,不過好在還有點大局觀念,把一干肇事人群逼退,直頂著帶頭的王天衡,王天衡臉嚇綠了,不迭地道著:「對不起……對不起,我們賠償……誤會誤會……」

  誤會也得誤會到底了,他被兩位國安架著,摁在地上打上了反銬,其餘人的槍口對著肇事人群,根本就沒有離開。

  沒過幾分鐘,大隊的警車,無標識的運兵車,齊齊泊在路邊……大手筆的,全部押走!

  大事件啊,這丫壯觀的,拉了十幾車,人還沒到地方,特衛總經理被抓的消息已經網上亂傳了,那些背後的股東,就連出手都來不及,更詭異的是,連人給押那兒了都不知道,想亡羊補牢也沒機會了。

  京城這地方,吃頓飯都有可能丟飯碗,說錯句話都可能丟前程,何況你辦錯事呢?

  確實辦錯了,查到那群光腚男子的來路,要去特衛安保核實,誰可知道,對方不聞不問,直接把國安外勤給揍了。

  被蒙著頭押到一處不見天日地方的王總,蓋頭被掀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他懼得是渾身發抖,尿意甚濃,心裡暗罵著,卻是搞不清自己怎麼掉坑裡了。

  「這裡是國安九處,我們沒有時間跟你廢話,凌晨到西四環抓人的六個人,是你們公司的?」訊問的照片一排直入主題。

  是是是,王總嘴唇哆嗦地道:「誤會誤會。」

  「比襲警還嚴重的事,你稱之為誤會?誰給你的權力,私自抓人?」另一位道。

  哎喲,這沒法解釋啊,當民保的,那個不這麼幹,區別在於,被人抓到了把柄了沒有。

  王天衡不敢亂說了,另一位道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開始。」

  「真是誤會,昨天接到了個委託,讓我們抓到這個人……我們以為就是債務糾紛什麼的,那些老賴非抓不行,不過我們可不是非法囚禁,得讓他和債主見面不是……那個,所以我們就安排了,誰知道沒抓著人,被抓的那個還威脅我們……我們在門口等他,這這這不,把您們給等,等來了……」王天衡結巴著,把這個故事講出來。

  「委託人是誰?有留存的錄相嗎?」

  「那個不可能有,我們注重客戶隱私的。」

  「那是男是女?」

  「女的,挺漂亮,昨晚廣場約的我們一位經理,直接就把委託費用付了。」

  「那你最好找到是誰……」

  「有有……有名字……看過身份證確認過。」

  「叫什麼?」

  「戴蘭君!……就這個名字,我核實她的身份證,她是開公司的,要賬……大家都這麼幹……哎對了,不是我們要打人,是……是那個仇笛電話裡和我約戰,我以為他們要來砸我們牌子……誤會,真是誤會……」

  這是一個在本行內聞名瑕邇的名字,兩位訊問者豈能不知,他們沒吭聲,不過他們已經猜測到了,面前這個蠢貨,被人結結實實給推坑裡,而且埋結實了……

  ……

  ……

  整九時,豐城花園小區,一位女住戶匆匆從單元裡快步奔出來,邊走邊摁著車鑰匙,座駕是一輛紅色寶馬,她像有急事一樣,拉開車門,坐到車裡,手摁向了啟動鍵。

  啊……他尖叫了一聲,沒有啟動,雙手卻摳向脖子。

  「別動,這鋼絲只有兩三根頭髮粗細,越掙會越緊啊。」一個冷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她不敢稍動,手慢慢地摸向了自己放在副駕上的包,卻不料一隻手伸過去,直接拎走了,接著門嗒地一聲,自動上鎖了。

  「告訴我,為什麼想抓我?」後座的人在冷冷地問,是仇笛。

  駕駛位置,不敢稍動的是律曼莎,她沒有想到,神出鬼沒的仇笛最終出現的地方,是她的車裡,她慢慢地道:「聽我解釋……把我放開。」

  「還是勒著放心。我要是告訴你,我殺過人,你相信麼?」仇笛道。

  「不信。」律曼莎道。

  「其實你應該相信,我沒有騙你的必要。」仇笛道,不知道在她的包裡翻著什麼。

  「我怎麼覺得你不會殺我呢?」律曼莎輕聲道,聲音幽怨慵懶。

  「呵呵……不用拖延時間,你解不開脖子上的死扣,它會隨時勒進你的動脈裡……不管是黑幫還是間諜,都喜歡這種殺人方式哦。」仇笛道。

  律曼莎換了一種口吻道:「你想知道什麼?」

  「商場巧遇,是刻意安排嘍?」仇笛問。

  「是!」律曼莎直截了當。

  「把莊婉寧帶到京城,也是你刻意安排嘍?」仇笛問。

  「那應該是你的刻意安排吧?莊婉寧先給我打的電話。」律曼莎一下子明白了,這是一拍即合。

  仇笛笑了,在背後輕輕撫著律曼莎的長髮道著:「你終於聰明了,不過也有點傻啊,我們都同學多少年了,你居然想在我們中間當紅娘……你覺得她會相信你,還是相信我多一點?」

  律曼莎輕咦了聲,鬱悶了,她問著:「那不至於對我這樣吧?好歹我曾經喜歡過你。」

  「玫瑰雖好,奈何刺多啊……自己把手縛上。」仇笛遞了一根扎帶,塑料的,律曼莎接著,自己把手紮起來,用牙咬著帶頭紮好,向仇笛揚了揚道著:「其實不必這樣,我對你沒有威脅。」

  「小心為上……那莊婉寧身上信號源,你應該知道嘍?」仇笛問。

  「知道有,但我不知道在哪兒。」律曼莎道。

  「昨夜特衛安保去了幾個人抓我,是你的委託嘍?」仇笛問。

  律曼莎想了想道著:「這個我可以解釋,其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我當這是肯定回答了……那就剩下最後一件事了,你背後是誰。」仇笛一拉鋼絲,律曼莎難受地嗯了聲,失聲道著:「我……我不能說。」

  「那你覺得我會不會為了保命,要了你的命?」仇笛手指慢慢加力,手撫上了律曼莎光滑的脖子,下巴,律曼莎驚恐地道著:「別……你別……殺了我,你也會沒命的……我不知道他是誰……我真的不知道……仇笛……我不過一個弱女子,不過想找一個強勢的男人依靠……我並不想害你,他們只是在找東西……」

  聲音淒楚,仇笛慢慢放開了,律曼莎喘過這口氣來,她努力地側側身,讓臉一半對著後面,像是哀怨一樣說著:「……你要殺我,那就讓我看著你……讓我看著你下手……我永遠不會相信,你會這麼狠心。」

  那美麗的鳳眼流了一行淚,仇笛放開了她,輕聲道著:「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憑心而論,我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啊。」

  「我知道……可我……」律曼莎啜泣了一聲,輕聲告訴他:「我真的不是想害你……我的命也攢在別人手裡……對不起……。」

  「是誰?」仇笛問。

  「我說……你會信我嗎?」律曼莎抽泣著,因為緊張、恐懼以及傷心,她快失控了。

  「會……前提是,你沒有騙我。」仇笛道。

  「我的包裡,夾層……」律曼莎艱難地說著。

  仇笛翻著她的包,在夾層裡,找到了一個硬硬的小本子,他暗覺著另有玄機,等拿到手裡,驀地眼瞪直了,驚訝地道著:「你是密幹?」

  「呵呵……看來你認識。」律曼莎泣極反笑。

  這是很秘密的一種外圍人員,會有一個國安某處協查員的身份證明,唬外人還是唬得住的,真實的意義不大,就像協警身上的那身警服一樣,髒事你得辦,出事你得負責,出大事了,你就是那位被開除的「臨時工」。

  「這是國安的身份證,我為他們服務一年多了,你可以求證一下,問問我說的是不是真話……對不起,我沒法告訴你我真實的身份。」律曼莎哀怨地說著,她沒掙扎,卻輕輕地撫著仇笛挾制著他手,像享受一樣說著:「你現在可以動手了,死在一個喜歡的男人手裡,也算個好歸宿了吧。」

  仇笛慢慢地放開了她,把那根精心製作的細鋼絲從她的脖子上環繞下來,又掏著一把小刀,割開了她手上的扎帶,整個過程很緩慢,等鬆開時,律曼莎抹著臉上的淚,回頭淚涔涔看著仇笛。

  「我無路可走了,你能幫我嗎?」仇笛輕聲道,眼裡掩飾不住地張惶,他像緊張一樣道著:「事情捅大了,你應該知道了,特衛公司那些人都被國安抓了。」

  律曼莎抹著眼睛,很快點點頭說著:「我知道,這事沒法通過正常渠道做,本來準備私下處理的,看來沒機會了……要我怎麼幫你?」

  「解鈴還需繫鈴的……你應該知道原因。」仇笛道。

  「他們在找一塊錶,好像在你手裡。」律曼莎道,她看仇笛神情嚴肅,輕聲解釋著:「我是轉錢的時候被人盯上了,在國外不安生,一直有人追,我就想回事發地安全一點,可沒想到錢入境就被人盯上了……那個人找到了我,讓我給他辦事,在GJ機關的人,我不敢不聽他的。」

  「你確認,他是國安的人?」仇笛問。

  「當然確認啊,我都被帶到經偵詢問,後來是他派我把我帶出來的。」律曼莎道,能辦到那種事,肯定不敢懷疑了。

  「那意思是,你根本沒見過他?」仇笛道。

  律曼莎點點頭,說著自己這個曼莎國際也是遵照他的指示開的,提供不少境外人士的身份資料,這個高檔場所,是接觸那些駐京外籍人士的絕佳場所,那位神秘的人,沒少在這方面給她提供便利。

  末了,律曼莎輕輕伸著手,去拉仇笛,仇笛一閃,躲開了,她尷尬地道著:「那天我知道是對付你之後,和他講過我認識你……他答應我,對你網開一面……真的,其實他們就在找一塊錶,那好像是境外間諜的東西,這種東西你怎麼藏著?」

  「我是無意中得到的,誰知道惹出這麼大事來。」仇笛難堪地道。

  這樣絕望的表情在律曼莎看來,更像是窮途末路了,她勸著:「要是東西丟了,我可幫不了你了……現在滿城都在抓你啊,你一個人,遲早要被抓到。」

  「那我該怎麼辦?」仇笛問,他警惕地看看四下,小聲道著:「你和你的上線聯繫一下,問問是不是交了就沒事了……我現在就想交,也沒地方交啊。」

  「我手機……」律曼莎拿到了自己的手機,拔了一個號碼,接通時,她和上線說了幾句,電話一扣,律曼莎嚴肅地告訴仇笛道:「他說讓咱們在這兒等著。」

  「啊,那我不得被抓走?」仇笛緊張地道。

  「我給你做保證,是主動上交的,能有多大事啊。」律曼莎道。

  「那給你……」仇笛緊張地從懷裡掏出來,遞給律曼莎,律曼莎驚喜之下,拿到手裡,前後一看,笑容消失了,愕然對仇笛道著:「不是這一塊?」

  「就是這一塊百答菲麗。」仇笛道。

  「真不是,型號不對,樣式差不多,這矇混不過去。」律曼莎道。她看仇笛時,仇笛反而不緊張了,笑著,她驀地手撲向到副駕上,手伸向下椅下,這一下動作迅雷不及掩耳,不過一撲,卻僵住了。

  「你在找這個?」仇笛亮著手裡的槍,微型槍,像件藝術品。律曼莎再要起身時,卻沒有機會了,仇笛的另一隻手已經杵到她身上,畢畢啪啪一件電弧聲音,律曼莎抖索幾下,翻白眼了。

  「一個底層密幹都知道型號不對,你以為我傻啊!?摸到藏槍就知道你不是個好貨色……」

  仇笛迅速重新紮起了律曼莎,就那麼玉體橫陣的躺在車前座位上被紮著手腳,嘴裡被塞著擦車布,她嗯嗯直想說什麼,不過已經沒有機會了,仇笛拎著她的隨身包,輕輕地關上了車門,從容地踱步出了小區,那一個大男人拎著女包的樣子讓保安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出門的仇笛不客氣地遞給保安道:「看什麼看?要不給你檢查檢查我老婆的包。」

  這麼大方啊,坦蕩的保安不好意思了,仇笛笑瞇瞇挎著包,溜到街上,瞧了一眼包裡,哎喲,幸虧不查,這裡面槍支、電擊器、管制刀具,可尼馬全乎了。

  他沒走,鑽進了小區斜對面不遠的天橋上,像欣賞風景一樣,看著小區出入的車輛……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10
☆、202. 第18章 亂雲渡 堵截與圍追

  23時40分,某組彙報:租住地,無人。

  0時20分,哈曼商務安全公司確認,無人。

  凌晨1時,五環外倉庫確認,未找到嫌疑人。

  凌晨2時,鋼模板租賃地確認,未找到嫌疑人,未發現可疑物品……

  秦魁勝副局是連夜趕到九處某滯留地的,和京城裡很多有些年代的建築一樣,高牆大院,院外掛一個不相干的牌子,而院子裡別有洞天了,戒備森嚴,器具完備,每一個窗口都加固著雙層、拇指粗的鋼筋網,大部分閒置時候,都用來雙規有一定地位的領導幹部,這兒唯一的好處就是,沒有人知道這是哪兒。

  包小三就不知道,給餵了三回醒酒藥,拖著洗了兩回冷水臉,他還迷瞪著,幾處沒有找到仇笛和耿寶磊的下落時,力度又用到他身上了,反正這大半夜的,像仇笛那號居無定所的北漂還真沒地方找,不過有名有姓的,倒也不怕他跑得了。

  「醒醒……知道自己叫什麼?」

  「我知道啊。」

  「叫什麼?」

  「我都說了我知道了。」

  「嘴強,不知道這是哪兒!?」

  「啊,真不知道,這是哪兒?」

  「國安九處……姓名。」

  「你知道我叫啥麼?是不是抓錯啦?」

  包小三完全就是個頭腦不清,辨事不明的愣頭青樣子,還拍著桌子和問詢的人叫嚷,問訊的那遇到這種事,剛要悖然大怒一回,旁邊的示意他,領導來了,別過分,再說還沒定性。

  但包小三確實也不能以常理度之,這回是酒醒了,正常問,問不出來啊,他開始胡說了,捉姦捉雙的、捉賊拿贓的,你看見我那隻手偷了?再說我可只有一隻手了?別以為我法盲啊,你們這沒證沒據,是亂抓人……啊?什麼,吃飯時候錄音,我……操,酒後說話你都信?我還說我是奧巴馬弟弟,你信不?

  「這是個什麼人啊?」秦副局失望了,就一刁民,活脫脫的刁民,而且面目可憎,給他的印象實在太差,理論上,這種人都沒有成為間諜的可能。

  張龍城介紹了幾句包小三的事跡,那條胳膊是被曾經轟動一時的都朝軍涉黑案打斷的,這倒引起秦副局的興趣了,張龍城給領導說著稍等,這光景,得親自表現一回了。

  出了觀察間,進了問訊室,一進門,包小三一瞅他,一個酒嗝噴出來,熏得坐他對面的問詢直捂鼻子,有位給張龍城讓了個位置,張龍城坐下,包小三沒好氣地道著:「張哥,我把你當哥,你把我當賊啊……再說我們兄弟拚死拚活給你們辦事啊,這說起來,也是給人民做過貢獻,就這麼待我?」

  「功是功,過是過……你可想好了包小三,這地方可見不了天日,不交待清楚,誰也帶不走你,一天兩餐,定量四兩米飯,活動空間十平方米,你想胡鬧,我只能把你關進去了。」張龍城直接道,這倒不是威脅,而是這裡正常的待遇,他停了停,包小三沒反應,他一揮手:「帶走吧,別問了。」

  「哎,等等……我不胡鬧,誰說我胡鬧了。」包小三軟了。

  「那我問你,當時怎麼偷的?」張龍城問。

  「這個……」包小三晃著斷臂難為地道著:「模擬不來啊,這胳膊斷了……哎我說,多少錢我賠你不就行了?」

  「那多少錢?幾卷?」張龍城問。

  「五六卷吧……不對不對,七卷還是八卷,不對,六卷。」包小三交待道。

  「錢怎麼花的?」張龍城問,故意在錢上扯,而錢,恰恰是不重要的地方。

  包小三說了,被仇笛看見了,尼馬非要見面分一半,結果他拿走一半,耿寶磊又搶走一卷,而且他很懊喪,尼馬知道一百美元能換好幾百人民幣,就不給他們了。

  這個夯貨,不知道歷害,還真只能這麼問,張龍城抬手示意著,一位問詢把一堆數碼標識給包小三亮著,都是品牌標識,這下子包小三傻眼了,張龍城也難住了,讓這文盲認英文字母,那還不如崩了利索,他乾脆直問著:「表有多大?」

  「這麼大……」

  「表針什麼樣子?」

  「頭大根細的,跟個傻逼樣,難看死了。」

  「調表按紐是個什麼樣子?」

  「就那樣唄……沒啥奇怪樣子。」

  「什麼顏色?」

  「銀的……」

  這麼仔細拼接,用時二十分鐘,最終終於找了一個相似的,包小三指著電腦屏幕道著:「就這樣子。」

  「確定?」張龍城問。

  「確定……哎我說張哥,看在我們都給人民做過貢獻的份上,給個機會唄……我打電話讓仇笛還給你不就行了。」包小三道。

  「你都賣給他一年多了,他給你還回來?要不,你打電話試試?」張龍城問,把收繳的手機給了包小三,包小三一拔,不在服務區,他傻眼了,張龍城卻是戲謔地問著:「你五千賣給他?知道這表值多少錢?」

  「值多少?」包小三問。張龍城比劃了個手勢,包小三問著:「六千?……不對,那六萬,老子虧慘了。」

  「蠢啊,這是百答菲麗的限量版,值人民幣六十萬。他能給你還回來嗎?」張龍城問。

  「哎喲喂,這尼馬坑死我了,賣了五千我還以討便宜了……」包小三一仰頭,直拍額頭,欲哭無淚道。

  「想想,他躲哪兒了?遲早得了了事,能躲著不出來啊?」張龍城催著。

  包小三連說幾個地名,都是已知去過的,再想就不好想了,自從有了生意,兩人鬼混一起的時間卻是不多了,還真一時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哎,也有個地方你肯定沒去過,是不是跟費明喝去了?他倆經常一塊鬼混啊。

  肯定不是,張龍城氣憤地摔門而去,再回觀察室時,秦副局已經觀察良久了,他像是為難的蹙著眉道著:「都賣出去一年多了,能找回來麼?」

  「仇笛應該比他精明,肯定是認識這塊錶……但他應該僅限於知道價格。」張龍城道。

  「那究竟是不是這塊錶呢?」秦副局有點疑惑問。

  「十有八九應該是了,對了秦局……凌晨一點,七處回來消息說,監視的莊婉寧的跟丟了。」張龍城彙報道。

  這是個外圍人員,疑似有聯繫,但詭異的行蹤,越來越顯得有問題了,秦副局閉目思忖片刻道著:「長安來的兩個,還盯著嗎?」

  「盯著呢,就住在火車站附近。」張龍城道。

  「抓!」秦副局突然下令道。

  「啊?」張龍城嚇了一跳。

  「趕緊抓……我怎麼覺得不對勁,仇笛怎麼可能莫名其妙消失?」秦副局蹙著眉,卻一時想不出來,這該怎麼解釋,仇笛和莊婉寧,齊齊消失。

  命令隨即下達,抓捕組十分鐘即趕到了現場,和監視的會合,齊齊撲向胡同裡的旅館,前後上下嚴嚴實實的堵著,不過意外的,早已人去樓空了,是鋸斷了防護網,從後窗走的,兩位長安來人根本沒有休息,連房間裡的被子都疊得整整齊齊……

  ……

  ……

  「這是什麼鬼地方啊?」

  一位男子,有點心虛地看著窗外陌生的地方,京城四環嘛,還有這種黑咕隆冬的地方。

  「哪兒都是拆遷……喲,就在附近。」

  另一位持著儀器,由弱到亮的燈光指示著方向。

  地址是大西門外,很背的地方,車走近了才見得是處垃圾傾倒地,垃圾場不遠,有一片舊式的居民區,持儀器的不得不讚嘆,這尼馬藏的地方好,還真不好找,繞了大半個京城,才找到信號源。

  車泊到路牙上,熄了燈,駕駛員拔著電話,很快彙報完畢,他放開了安全帶道著:「等著……一會兒就到。」

  「大哥,這裡可是京城啊,敢胡來不?」另一位心虛道。

  「辦完事就走,誰能把你怎麼著?再說輪不著咱們動手。」駕駛員道。

  「反正我點心虛,咱們這漢奸當得,沒落著多少錢……這回來的是不是個純種日本鬼子?剛到旅店就讓咱們跑,是不是被盯上了。」另一位道。

  「沒事,反正抓著咱們什麼也沒幹,對吧……等幹了拿了錢跑,到南疆那片混去,誰能找著啊,跟誰辦事不是辦。」駕駛員道,他拍拍車說著:「瞧見沒,新款的福特,我覺得這主兒出手夠闊,直接就讓咱們去提車……就真不行,尼馬這車開回去,也值大幾萬吧?」

  這倒是,幾萬……足夠說服那位沒怎麼見過錢的長安土逼了,兩人等著,二十分鐘的光景,來了一輛黑色的悶罐車,車停下,他們倆迎了上去,把儀器交給對方來人,那車裡陸陸續續下來五六位黑衣男子,穿著保安服裝,明顯是剛換上的,還有人在扣扣子,帶頭的啥也不說,一摞錢扔給兩人道著:

  「車留下,你們自個找地方……天亮前離開京城。」

  這兩貨巴不得呢,揣起錢就跑,絲毫不管此時是深更半夜。

  這一行保安裝束的,操警棍的、持電擊槍的,還有拉著一米多長電擊網的,沿著城中村裡,趁黑摸進來去了。

  摸到一所大院前,信號強度滿級,領頭的一揮手,指指院子,四下看看,這是幢獨立的院子,最近的住宅有二十米,簡直是個絕佳的下手地方,他把人聚起來,拿著手機,亮著一個照片道著:「看清了,就是他……進去找著人就電倒,拉回去就成。」

  諸人就位,攀牆的,把門的,看窗的各司其職,看樣子不是頭回辦這事了,而且手腳都挺利索,蹭蹭上牆,呼咚跳進去了,瞬間把正大門給打開了,餘人除了兩個守門,魚貫而入,直撲信號指向地方。

  彭……燈亮了,幾百瓦的大燈泡毫無徵兆亮了,走到半樓梯的人傻眼了,下意識地往回退,然後樓上的房間,出來一位男子,笑瞇瞇地看著進來的幾位,很好奇地看著問:「這是個要拆遷的地方啊,你們是誰?」

  「就是他。」領頭的手扭著電擊槍,一喊才發現不對,幾個同伴都不敢上前了。

  「拿把玩具槍出來裝逼……那陪你玩玩。」仇笛一勾手指,回房間了。

  彭聲燈又滅了,極亮到極暗,瞬間不可視物,跟著啊啊啊幾聲慘叫,劈哩啪啦的敲擊悶響,守在後窗下的聞聽不對,知道中埋伏了,剛想溜,不料早有幾個人堵著去路,嗖嗖飛奔向他,三兩個晃身,有人腿下使絆,他猝不及防,吧唧聲摔出好遠,剛要起身,早有人摁著,咚咚咚一陣猛捶,揍得他連喊救命:「大哥,別打了……我昨天剛上班,還沒幹過壞事呢。」

  燈再亮時,幾位被打趴下的才發現這是個什麼地方,從屋裡,從外面,陸陸續續來了二三十人,尼馬清一水的大禿瓢,還有光膀紋身的,看著可嚇死人了。一群把這五六個人挾著,靠牆蹲著,那個敢動,直接就是一腳踹屁股,然後腦門直接光聲頂牆。

  「把他們臉都露出來……拍個照……喲,不服氣……往死裡揍。」仇笛從樓上下來,惡狠狠地道。

  於是三兩個摁一個,不服氣,傻逼……肚子一拳,光。臉上一耳光,啪……再不服氣,電擊棍一塞,火花一冒,那被電的一陣哆嗦,瞬間老實了。不過還真有橫的,帶頭的那位大漢,橡膠棍子打斷了一根,那丫還在頑抗,仇笛順著奪了根電擊棍,直接伸到那大漢腿中間,劈哩啪啦一響,這傢伙一蹦三尺高,旋即靠著牆渾身哆嗦,老實了。

  「耐揍打得才有意思,搜身。」仇笛揚著棍,指揮著。

  掏口袋、拉皮帶、搶錢包,沒什麼好事,稍不聽話,又是劈哩啪啦一頓,這二三十人呢,純粹是以眾凌寡,欺負上癮了。

  這邊打著,那邊仇笛搜檢著東西,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了句:「停!」

  差不多了,鼻青臉腫的、抱頭不敢吭聲的,沿牆一溜,仇笛勾勾手指指著:「帶頭的,出來。」

  他瞪著仇笛,前行幾步,乾脆放開了,像要拼一場的架勢,仇笛看看,疑惑地道:「保鏢?」

  「知道就好,特衛保鏢……你攤上大事了。」對方不客氣地道。

  這是家私人保鏢公司,也涉及商務安全領域,而且是家名聲不菲的大公司,仇笛敲敲腦門問著:「這是你的手機?那個是你老闆電話?」

  「三個8的。」對方虎氣洶洶地道。

  「別不服氣,技不如人,自作自受啊。」仇笛翻著電話,看著十幾分鐘前聯繫的號碼。沒有動,笑吟吟盯著這位。

  「京城就這麼大,你沒地方跑。」對方不客氣地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就應該被你們抓回去嘍?」仇笛笑著問。

  這位有點訥言了,畢竟是他們上門找來的,仇笛轉了一圈問著:「叫什麼名字?都出門不帶證件,專業打砸搶的啊?」

  「沒名字,光棍一條……和公司無關。」那人不屑道。

  幹黑事就得找這種一根筋的人,仇笛呵呵笑著,等了片刻,外面有人把對方的車都開進來了,看看時間,凌晨四時多,已經快天亮了,仇笛揮手道著:「也是啊,和你這沒名字的小角色玩得有什麼意思……不管你老闆是誰,他也攤上大事了啊……怎麼處理你們比較頭疼啊?」

  「那你不照樣得放了我?回頭再來一場,我們這行最不缺的,就是幹仗的人手。」那人一點也不氣餒,不卑卻很亢地道,彷彿吃虧的根本不是他一樣。

  「特麼滴,這麼拽?看來沒必要給你留臉面。兄弟們……全扒光。」仇笛彷彿氣著了,大聲喊。

  這一下又高潮再起了,那些男子死活拽著衣服,像被擠到牆角委曲的娘們,徒勞地守著最後一道防線,不過明顯守不住嘛,哧拉哧拉幾聲,連衣服帶褲子都被剝了,有個挨打已經慫了的,手腳麻利早自己脫了,就最橫的一個,也被幾個摁住,直接是衣褲都被扯了。夏天穿得還真不多,三下五除二,把一群人剝光溜溜的。

  都光著屁股呢,這可怎麼走,仇笛不耐煩了,拿著電棍一摁開關,劈哩啪啦一響,那些光屁股的可急了,躥兔子似地上了車,轟轟一溜煙跑了。

  手機、步話、錢包收了一堆,交到了仇笛手裡,有位問了:「仇老闆,揍得輕了啊,瞧人家不服氣呢?」

  「這些土炮,你就槍頂他腦門上,都是這尿性……那個,他那車?」仇笛問著。

  「放心吧,油給他抽了個差不多,他能跑十幾公里就不錯了……牌照也扒了。」有位道著。

  「哈哈……那他們去給警察叔叔解釋去吧……走嘍,姐夫,天亮你招呼著幹活啊。」仇笛嚷著,和包小三姐夫說著。這一行人四散而去,敢情車藏在村裡呢,一會開出來輛工程車,車斗裡一輛腦袋露著,說笑著,轟轟離開了。

  這時候,又一齣好戲正在上演,是凌晨四時四十分突然出現嫌疑信號,然後幾個守候的組同時接到了攔截命令,很快以大西門北11公里為中心,就近各處的追捕車輛風馳電掣圍追堵截了。

  「咋回事……咋回事……」光溜溜一身開車的司機,驚恐地道。

  「快跑,尼馬逼,這抓住丟人丟大了。」領頭的在後廂喊著,一群光腚的,可怎麼解釋?

  司機一加油門,環城路上飆起來了。

  後面追的普通牌照車見示警無效,直接拉響警笛,大喇叭喊著停車,理論上在首都,警察是具有相當權威的,可邪了,前面的車根本不當回事,反而加著油門路。

  「西四環……無牌全順,黑色……全體攔截。」

  「實彈,鳴槍逼停……」

  「絕不能讓它進入三環……」

  頻道裡,傳來了鏗鏘的命令,你不知道那裡會藏著執法機關的車,可現在是整個東四環前進路,密密麻麻地被堵嚴實了,那輛疾馳而來的車已經到強駑之末了,油門踩著踩著,車越來越軟,終於轟轟兩聲不再前行了,趴了。

  前後黑衣的特警如臨大敵,大喇叭喊著,馬上投降,馬上投降……門一開,呼啦啦槍指著:雙手高舉。

  很快,抖索地下來一群光腚男子,不敢捂下體,高舉著雙手,沿路站了一行。

  哎媽呀,這投降的也太徹底了吧?一絲不掛地就都出來了,擱路邊站了一排,把橋下通過的一輛車裡的女司機驚得喊了聲:臥槽,這麼多壯漢,爽……然後光聲,自己撞路牌上了……

  車裡,搜出了唯一的一部手機,很奇怪,機主是一夜上都在找的嫌疑人:仇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