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再見，！


    諸天世界，無限空間最缺乏的是什麼？

    以前或許毋須細究，就算思考了也不具備實際意義，但當一切抵達終結，只餘下最後的希望時，眾人才恍惚發現，確實如此，我們的一切都是拿來主義……

    整個無限，就是創意沿襲的聚合體，異化超凡絕世自不必說，哪怕是自創絕技，也有著劇情世界裡各種套路的痕跡，到了神魔更必須掌握早就設定好的規則之力，表面上的所謂看家本領，又有什麼意義？

    可這是框架限定，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永恆之輪的規則既定便是守此律條，根本無法改變！

    「不，正因如此，如果連這都能逆轉，那麼豈不是說四神器的影響就不復存在了……」

    「這或許是我擺脫這變態大叔的機會……」

    普通人或許無法瞭解，但高天行和阿寧瞬間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點，馬上轉為支持，只見高天心目光平靜，不起波瀾，周身激盪，背後那通天徹地的輪迴之環開始不斷輪轉，不斷刷新！

    時光長河中，過去回溯，一個又一個分叉被開闢出來——

    曾經的地球網吧，莫名進入，變成了走投無路，死中求活……

    再一轉，新人世界，黑客帝國，轉為了雪山飛狐，乾脆了當地走了低武刀客路線……

    再一轉，初遇神選者聯盟小弟團隊，鬥智鬥勇，絕境翻盤，雖然險勝，卻終究是元氣大傷，足足九個進度才通過守關挑戰……

    再一轉，於異化直接創立團隊，藉機成為神選者聯盟的投資對象，背靠大樹加上充分利用聯盟動盪分裂，酷似無雙會卻前期更為強大的天心閣成立，順風順水，不可一世……

    種種改寫，千般歷練，一時之間，似乎有千千萬萬的高天心在時光長河中行走，譜寫出一段段或喜或悲，波瀾壯闊的傳奇。

    這已然不是無雙，而是無窮！

    「天心，不要！」

    目睹這一幕，任何存在都只有一種感覺，除了震撼再不剩其他，然而幽若、小仙女龍、星煜等一眾最親密的卻發現高天心的身形正在不斷虛化。

    這是由於這次輪迴之環刷新得太狠太猛，他的自我也在不斷地消除，痕跡分散於千千萬萬的經歷中，烙印淡化的最後一刻，就是徹底消亡之時。

    這是要犧牲自我，成全諸天？

    不！

    這未免將小狐狸想得太過偉大，誠然他是想要守護這個絢爛多姿的諸天，但這份心念不該由他一人承擔，所以就在下一刻，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的身形開始虛化起來。

    高天心化身諸天之心，連接諸天萬靈之力，此時正是運用之際。

    眾人先是驚惶失措，甚至免不了怒斥痛罵，哀聲討饒，但隨著阿寧輕描淡寫的一瞥，那些看不清情勢如何的傢伙突然醒悟，已經沒有退路了……

    這是最後的掙扎！

    唯有眾志成城，敞開心靈：

    要麼一起湮滅！

    要麼迎來新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終於，在諸天之心的強力動員，驚心動魄的一幕終於顯現——

    在無窮之外，尚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將尋常的幾率統統排除掉，每一個人生分支，每一個歷練選擇都突破創新，哪怕分開來看全是點點滴滴的分毫，但積少成多，集腋成裘之下，也終於觸摸到了壁障的邊緣。

    因此，最關鍵的不是每一個高天心都擁有著不同的經歷，殊途同歸，跳脫不出大框架，依舊毫無用處。

    關鍵在於，隨著經歷的瘋狂閃爍碰撞迸發，輪迴之環轉動到極致的一剎那，一個不可描述的分支節點誕生了——

    「這是……四神器無法涵蓋到的界外之界？！」

    當始源之地的上空，那不可描述的界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膨脹，從虛無飄渺化為觸手可及，不僅高天心一方的所有存在屏息凝視，就連高天行與阿寧都覺得激動不已。

    因為如果能踏入那個世界，諸天被禁忌既定的命運便會被改寫，轉向一個誰也不知道的未來！

    我們的未來！

    ……

    「跳出既定的框架……創新的威力……呵呵，這很有趣不是嗎？」

    「凡人，你們永遠無法領悟創造的偉大，哇咔咔，台詞就是要這麼中二啊！！」

    「快寫，快寫！！！」

    書裡書外，戲中戲外，當高天心發出最後的反擊宣言，透過兩個世界凝視的，似乎是一塊普普通通的屏幕。

    許是單身狗的邋遢，從側面看去，保護膜上星星點點，全是灰塵的痕跡，而之前不可一世的禁忌苦哈哈地坐在電腦前，汗如雨下地絞盡腦汁，琢磨著情節。

    這與諸天世界內呼風喚雨，掌控一切的畫風，相差得未免太大了……

    當然，作為一個非新人，構思並不需要如此費勁，關鍵在於，那按在他肩膀上，讓他毛骨悚然的瘋子雙手。

    禁忌一出，次元壁障的凌駕決定他掌控著諸天世界內所有存在的命運，但在真實界的地球中，他依舊未能擺脫那個闖入門中的瘋子控制，這一物降一物，簡直讓人欲哭無淚！

    「寫啊，別停下！」

    稍一停頓間，那燥熱的大手已經猛地抬起再拍下，他渾身一個激靈，只有繼續碼字。

    但他的心思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中，苦思冥想如何獲得自由。

    他之所以出現在小說中，成為了最終大反派禁忌，不是開拓創新，而是逼不得已。

    這個瘋子逼迫他一定要寫出有新意的精彩情節，如果落了俗套，那麼對不起了，筍乾爆炸只是小意思，精神上的無盡折磨才是最慘不忍睹的。

    僅僅二十四小時不到，就好像一年那麼漫長，滿腦子都是被大卸八塊後登報的新聞，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熱門話題的趨勢……

    「死中求活……或許真要靠他們了……我筆下的角色們！」

    禁忌齜牙咧嘴，咬緊不存在的筆桿，努力寫道：

    可惜眼睜睜目睹著界外之界誕生，高天心卻依舊發現，這一切可望而不可及。

    他們看到了美好的外界，偏偏被阻擋在那堵無形的諸天壁障前，無法越雷池半步！

    這種天堂跌入地獄的感覺，份外絕望。

    「呵呵，這就是你所謂的創新，硬生生開闢出一個理想鄉？」

    禁忌嘲弄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無比悲憤地望了過去，卻見他的背後隱約升騰起一道更加深邃，充斥著格格不入，迷之氣息的黑影。

    打完這一句話，肩膀上的雙手陡然抓緊，興奮的聲音立刻響起：「你把我也寫了進去？！」

    禁忌乾笑一聲：「是啊，這樣才有創意嘛！」

    「對，對！」那瘋子搓著雙手，兩半臉上的表情罕見地統一，發出槓鈴般的亢奮笑聲，「接著寫，看看我能派上什麼樣的用場！」

第三十五章 禁忌為真，諸天化虛（下）



    當那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響起，饒是諸天生死，存亡於一念的關鍵時刻，四方也全部愣住了。

    其中除了主神紀眾神魔是真的莫名其妙外，高天心和阿寧是真的懵逼了。

    反應最激烈的卻是高天行，率先察覺到某種讓他無法接受的可能：「這股氣息……諸天創始……四神之主？」

    「吾之主？」此言一出，隱隱有所預料的高天心目光一沉，阿寧則失聲尖叫起來。

    諸天創始是名姓不知，種族不知，被歷代反抗者稱作禁忌的存在。

    諸天四神器正是由禁忌創造，履行對空間的使命，另一重保險是禁忌之子，圍繞著它們，不知演繹了多少悲歡離合，殘酷鬥爭。

    而今，禁忌揭曉，居然是這麼一個誰也想不到的真相，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說作者？

    這簡直爆炸！

    高天心定了定神，發問道：「既然你承認是被我們創造出來，只為了讓無雙輪迴獲得與諸天行紀一同的權限，逆轉戰局的倒霉作者，又如何能成為諸天的開闢者？創造你的力量來源於你自己本身？這種悖論如何解釋？」

    依舊被一團光影包裹，只得其形，未見其貌的禁忌冷笑：「什麼亂七八糟的，別說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就算我知道，憑什麼告訴你，就是因為你們胡亂的情節發展，我被那個瘋子折磨得有多慘你知道嗎？現在，是償還一切的時候了！」

    高天心哦了一聲，語氣裡還帶著幾分揶揄：「怎麼償還？」

    禁忌怪異地笑了笑：「有趣的是，我還沒有想好……絕望無助地等待毀滅的降臨？太老套了些，但是新穎的卻又不是那麼穩妥，所以，你們還有最後的機會，來說服我啊，給你們一個痛快的結局！」

    一時間，虛空沉靜下來。

    對方既然給予喘息的機會，自然沒有不把握的道理，高天心念頭百轉：

    「他指責禁忌之說亂七八糟，是真不知道，還是偽裝？」

    「沒必要假裝，就算明智者毋須通過解釋來龍去脈來增添成就感，可那種大局在手的掌控感卻不會消失，這個傢伙或許真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如此說來……或許我們都被愚弄了，從一開始！」

    這一刻，高天心以心念溝通高天行，雙方一個思維的碰撞，就查看到了彼此的心路歷程。

    高天心的轉變點是被迫與輪迴之環融合，高天行的命運則是從降生時就已注定，隨著他年歲的增長，閱歷的豐富，似乎冥冥中有種理念在不斷改變，潛移默化，等到他下定決心，自是堅定不移，百折不回。

    「哥哥，你一直以真實界的守護者自居，你認為輪迴者的根至始至終在地球，空間絕不能反過來影響地球……」

    「可惜，這倘若是禁忌為了保護自己所做的暗示呢？」

    「他就是來自於地球，所以地球才不能收到過多的影響！」

    高天行眉宇間浮起陰沉，緩緩地道：「你的意思是，禁忌根本不是在起始誕生，而是應末劫而出，我們的行為無形中推動了這個過程，對各自理念的貫徹全部被他利用？這不現實！」

    高天心嘆息：「你我創造的那個故事，書頁是從無限之書中撕下的，這是其一！」

    高天心苦笑著舉起紋章印記：「輪迴之環可以刷新，在它的調整下，哪怕再微小到忽略不計的幾率都能無限放大，最終達到百分之一百，保證我會生出創造一篇故事的念頭，這是其二！」

    「為什麼發生在湮滅之心內？因為毀滅即創造，湮滅之心擁有著至強的力量，正是最合適的搖籃！它的另一面是彼岸之花，彼岸意味著超脫，這種一體兩面其實是最大的暗示，可惜這暗示事前根本想像不到，阿寧本身亦不會明白，這是其三！」

    三件諸天神器的真實作用揭示，望著阿寧茫然的神情，高天行心中冰涼一片。

    一切真的是假象？

    從一開始，諸天四神器就根本不是為了穩定控制諸天所誕生的！

    它們存在的理由只有一個——

    反過來創造出禁忌！

    毫無超能力的普通人？

    弱雞一樣的地球人？

    媽蛋啊，禁忌一旦誕生，就成為超次元的存在，直接是作者了！

    位置互換，對方變成作者，他們則是書中的角色，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成為了書中的情節。

    作者只需大筆一揮，安排出諸天毀滅，神魔末日，無限終結，地球恢復以往的平安，再也沒有輪迴者，也再也沒有所謂的空間這樣的結局……

    禁忌為真，諸天化虛

    這才是最終的……

    收網！

    正如所言，絕望和無助蔓延了，高天行眼中的神采消散，只覺得自己過往的堅持與奮鬥是多麼可笑，阿寧則傻愣愣地懸浮著，什麼都幹不了的她反倒顯得呆萌起來。

    主神紀萬神境全部沉寂下來，不知是醞釀著最後的爆發，還是接受現實後放棄，唯有高天心轉了轉眼珠，再度對禁忌問道：「我們的討論，也是你設計的情節嗎？」

    禁忌回道：「有趣的問題，你可以盡情地猜測啊，不過對於這段揭秘情節呢，我打七分，僅僅是中等偏上哦！」

    對這話高天心卻是充耳不聞，自顧自地接著道：「如果是你設計，這就說明你在彌補自己存在的設定，正如曾經x戰警裡的時光圓環，不完滿無法成立，一旦存在著漏洞與破綻，此時此刻的你就不復存在了……」

    「而如果不是，這就說明諸天世界的情節發展也不是完全在你的控制中，你所扮演的角色與其說是創造者，還不如講是修改者，在不斷的『自我』質疑下『自我』修正！」

    禁忌沉默了片刻，吐出兩個字：「有趣！」

    「是的，這很有趣，因為我終於發現諸天世界最缺乏的以及你的弱點是什麼了……」

    下一刻，高天心笑了起來，朗聲道：

    「在這無限輪迴的天地中，我們的一切都是拿來主義，所學的功法是情節裡有的，所展開的劇情是情節裡衍生的，所交好的人物也是劇情裡突出的……」

    「那麼，是時候跳出既定的框架，比一比創新了！」

第三十四章 禁忌為真，諸天化虛（中）



    本源聚，四神出，諸天動，殺劫起。

    當四神起初，四方齊聚，諸天決戰已經不可避免地愈演愈烈，哪怕從無窮高遠的始源之地俯覽，一切也被浩浩蕩蕩的螺旋氣柱盤旋覆蓋嗎，傾軋寰宇。

    在無比恐怖的動盪中，諸天開始分裂了。

    以內空間主域萬界、外域九州九淵為主的物質之界被高天行的無限之書囊括，牽引，彷彿燕歸林般投入到風暴的最中心點，粉碎重組，最終化作了一個浩瀚無邊，充斥著本源之力的創世神界。

    高天行端坐於創世神界的中央，五指攤開，但見虛空起伏縮漲震顫，每一個細胞、每一個原子都聚攏起來，化作一圈圈光環，拱衛著偉岸的本源神軀。

    這是一切的物質轉化而來的能量，加持到他的身上，籍著最後的殺劫，終於成就創世?無限！

    另一邊的諸天之心則是恰好相反地掙脫了物質的枷鎖，超級戰爭基地天山、無雙會眾神魔乃至高天心，肉身即刻消散，毫無眷戀地放棄，全部轉化為心靈之光。

    一股似原力似心念，又比原力更博大，比心念更純粹的創世力量自此誕生，於諸天之心的中心，承載眾生意志的高天心雙眸閃動，絲絲縷縷的波動無遠弗屆地擴散，勾動起諸天一切有靈的共鳴。

    他同樣張開五指，淡淡的光芒在晶瑩剔透的手掌上流淌，帶來難以形容的神聖與美好，與這靈光相比，哪怕真實的物質宇宙毀滅，在心雲的照耀之下，也能浮動出點點的星光。

    這正是心靈永存的創世之境，在與湮滅之心數次正面強強碰撞，輪迴之環數度刷新之後，足夠的經驗與感悟足以讓他領悟輪迴之環內的本源之力，超脫神魔，成就創世?輪迴。

    而或許是命運使然，當這對各有堅持的兄弟於這一刻同時成就創世神位，諸天的物質與精神變得從未如此涇渭分明過。

    便如最簡單的孤陰不長獨陽不生道理，照此下去，哪怕沒有湮滅之心的威脅，諸天的分裂也不可避免。

    更何況，至始至終最為淡然的還數湮滅之心的器靈阿寧。

    即便輪迴之環的失控出乎了意料，但最終，這些都逃不開清洗前那場看似轟轟烈烈，實則無謂可悲的掙扎，別說物質精神在分裂對立，就算天心天行兩兄弟合力，她又何懼之有？

    不過亂立旗真不是什麼好習慣，就在阿寧剛剛湧起這種想法時，對峙到極致的物質與精神陡然間又開始融合。

    高天行回心轉意了？

    當然不可能！

    這是第三方，主神紀神魔派上的奇效——永恆之輪的規則既定！

    潛伏已久的他們別看是第二紀元過時的老臘肉，但默默付出的心血與韌性絕對是高天心這類遊歷諸天外域，歷練多姿多彩的應劫主角無法想像。

    在神域千萬年的時間內，他們或許就為了攻克一個難題而努力著，嘗試著無數的思路與解法，再互相印證，取長補短，最終方能將永恆之輪的弱點全數掌控。

    這件於最初誕生，經歷風雨最多的諸天神器這一刻終於徹底叛離了原定的軌跡，化為橋樑介質，溝通虛實兩道，是為創世?永恆。

    在高天心的有意配合下，心靈之光閃耀引導，天人合一，人心即天心，人道即天道，眾生意識即諸天意識！

    唯心佔據主導的一瞬間，高天行物質側的無限身軀就不由自主地開始顫動，週遭翻天覆地的能量光環縱橫而起，虹吸般投入到軌道中。

    這並不是一面倒的吸取，在光環流逝的同時，於虛空中同樣反哺過來純粹的心靈神光，交匯輪迴。

    在純物質的領域裡，心靈神光本就是大補，彼此如磁鐵的兩極相互吸引，更何況現在的永恆引導，輪迴反哺，本源的渴望，他抗衡不了。

    「不好！」

    高天行已然震怒。

    如此一來，他勢必會被強行帶入心靈輪迴的節奏中，在不斷壯大心靈神光的過程中被不斷同化。

    而等到諸天之心完滿的一剎那，就是他徹底失去主控權，被高天心玩弄於掌心之間的時候了！

    「湮滅之心……還不助我？」值此最後的存亡關頭，他不得不發出求援。

    由於立場的關係，兩者確實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高天行能夠籍此掌控無限之書，成就創世，也不存在身份上的差距，因此阿寧僅僅是不爽地撇了撇嘴，就馬上做出了正確的決斷——

    湮滅之力由實轉虛，將至為恐懼的毀滅氣息散佈諸天！

    須臾之間，剛剛還眾志成城的氣勢與意志蕩然無存，彷彿回歸到生物原始的本能，在無可抵禦的災禍臨頭前，只能跪伏在地，瑟瑟發抖地朝拜祈求。

    當璀璨的心光不見，漩渦天幕被重重攪動，諸天之心的氣息頓時大為衰減，而由於物質精神雙方的連接，此消彼長之下，高天行所控制的力量洶湧澎湃，更上一層樓，有了反客為主，佔據諸天之心的趨勢。

    湮滅之心的絕對優勢實在太強大了，眼見局勢瞬間逆轉，高天心目光沉凝，主神紀神魔大急，在合力催動永恆之輪的同時，將心力瘋狂灌注向諸天之心，四股本源創世的神力再無絲毫保留地碰撞在一起……

    轟隆！

    彷彿是過了一瞬間，又似乎是度過了永恆，無垠的虛空中，暮然間從無自有誕生出了一道光芒，非光明非幽暗，非秩序非混亂，混沌一片，無法描述。

    那光芒的中心，一個人形態的存在正緩緩誕生，發出槓鈴般的暢快笑聲：「哈哈哈哈哈，我進來了，我終於進來了！」

    伴隨這突如其來闖入者的，是阿寧氣急敗壞的質問：「你是什麼東西，你對我做了什麼？」

    「湮滅之心失控了？」

    「器靈掌握不了神器？」

    下一息，高天心與高天行也同時發現了這個不可置信的事實，將目光投了過去。

    笑聲止歇，那個存在用一種夾雜著懷念與痛恨，滿足與失落，無比古怪的語氣回答道：

    「真是傷人的眼神啊，不認識我了？我不就是你們在湮滅之心內創造出來的嗎？你們小說的那位倒霉男作者~~」

第三十三章 禁忌為真，諸天化虛（上）

    高天心化身諸天之心，強行整合諸天精神力量，化實轉虛，防的正是於阿寧背後徐徐旋轉，那碩大無朋的巨輪，蒼茫古樸，統御萬界，永恆不動！

    永恆之輪既定諸天規則，本應無懈可擊，然而為了應付第一次墜神紀元對禁忌之子的殺戮，提前出世，本源不足，如此就為後續的空間埋下了許多漏洞，許多伏筆。

    永恆之輪曾經被主神紀的葉天、高旭分別掌控過，高天心對它自然熟悉非常，對「症」下藥，完美地規避開永恆之輪。

    永恆之輪後是無限之書，這就更好解決了，從其中分裂而出的《無雙輪迴》乾乾脆脆地物歸原主，直接將它定住，陷入到短暫的「迷亂」中。

    這神器先天更是不足，最初是高天心媽媽青瑤搗鼓出來的，後來漸漸補足才化作三十八重天界，可以說一直大材小用。

    分裂而出的諸天行紀和無雙輪迴其實也是罪魁禍首，此刻後者一回歸，並無器靈的無限之書下意識地開始吞吃缺失的本源力量，哪裡還顧得上其他。

    至於輪迴之環則是純輔助神器，並不具備直接的攻擊能力，的確能回溯刷新讓高天心的一番心血付之流水，但那種示敵以弱的行為顯然是阿寧不會做的，因此被華麗麗地忽略。

    一瞬之間，其餘三大諸天神器全解，幹得著實漂亮，諸天之心內能夠感知到這一幕的神魔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這種必死局面也能解？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看，這都是高天心豁出一切的最後一擊了，所有底牌一次性打了出去，一旦失敗，再無翻身之力。

    於是，阿寧輕描淡寫的翻手迎上！

    諸天之心vs湮滅之心！

    須臾之間，物質崩潰，元氣湮滅，空間粉碎，時光斷層，在煌煌赫赫的無匹光芒之下，原本平滑完整的諸天之上，彷彿被裁紙刀裁剪過一般，從整個天地中獨立出來，在微小中蘊含極大，在光芒中延續到無限。

    如此，方是湮滅之威！

    隨著這正面一肛，以雙心所在為中心，一陣殉暴的超環形波紋無比激烈地翻騰暴動出去，磅礴的衝擊波瞬間席捲無數星球，無數星系，乃至無數宇宙。

    不需要探究細節了，但看這毀滅的波瀾，就知道高天心所化的諸天之心完完全全地處於下風，根本阻止不了阿寧的肆虐。

    正如她所言那般，這最終的努力是被信手擊潰的下場嗎？

    確實，這一刻包括高天心在內，所有神魔的心靈之火已經飄飄搖搖，即將熄滅了，那些規則之力掌控得不牢固的偽神魔更是早已退出見證最後碰撞的資格場，如同普通生靈渾渾噩噩，被動地等待著命運的降臨……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完敗！

    「結束了！」

    就在一瞬間，阿寧眼神中閃過一縷似迷茫似痛苦的光澤，但這並不能阻止她做出使命的一擊，然而與此同時，那一直靜靜打醬油的輪迴之環突然閃耀，然後……

    回溯刷新！

    須臾之間，雙方回到碰撞的一剎那，阿寧一無所覺地自信下壓，高天心則即刻調整諸天之心的力量，化作一層一層布幕，不斷變形、扭曲、波動，在前仆後繼的漣漪抵消下，成功地化解了湮滅之心至少一成的力量。

    可惜在巨大的差距下，依舊改變不了被碾壓的下場……

    於是乎，輪迴之環再轉。

    「你的另一半，好算計！」

    這一次阿寧感應到了，卻也阻止不了輪迴之環的刷新。

    不得不說，四大諸天神器設計得很有意思，頗有種兩兩克制的感覺，永恆之輪與無限之書就能彼此制衡，而能阻擋最強湮滅之心的，或許唯有輪迴之環了！

    當然，阻擋之說言之過早，毀滅諸天的狂瀾不斷地爆發，高天心不斷地調整，幕布就像是被一雙巨大而無形的創世之手在不斷擠壓變換，尋找將至強心之力包容一切，反湮滅於其中的途徑……

    在絕境的重壓下，原本強行融合的諸天之心一處處破綻被彌補，一環環規則被緊扣，積少成多，量變質變，終於將虛空絞得一片沸騰洶湧，無數細碎的光雨迸發消逝，有了僵持之勢！

    「必勝，必勝！」

    眾神魔歡呼雀躍，振奮不已，心靈之火更加強橫，而更加關鍵的是，之前被阿寧從珊瑚雕像中釋放的萬神境神魔也加入了進來。

    這本是一網打盡，永絕後患的行為，那些誤入歸墟，被囚禁封印的神魔們為上兩個古老紀元的主持者，諸天之尊，曾經橫壓一世，但之前逃脫卻只剩下最微弱的規則力量！

    這不僅僅是漫長的封印過程中湮滅之心在侵蝕他們的神力，結出彼岸之花的果實，更在於現在紀元的規則已經不同，永恆之輪的既定使得這群古老者成為了過時的老傢伙們……

    所幸心靈的力量永遠共通。

    當高天心展現出了諸天之心的無限提升，無限可能，所有古老神魔，無論善惡好壞，全部摒棄一切，寂滅神軀，毫無保留地將神力轉化為最為純粹的心靈神火，全部灌入諸天之心內！

    轟！

    虛空劇變，混沌降臨，在永恆之輪的掌控下，無數失控的錯落斷層也瘋狂地擴散開來，無限之書的空間更是暴開無數裂痕，反過來將方才吞下的億萬星辰吐出，無數規則之力跳躍閃爍，斷續錯落，亂不可言，最終解體湮滅，淪為虛幻的心靈神火……

    感應到這眾志成城的灌入，反體湮滅的浩大一幕，阿寧目光終於變得沉凝下來。

    通天塔靈的戰局導致輪迴之環變成了高天心方最強的後手，只要這件諸天神器倒戈，局勢就不在掌控中了，真的出現了逆轉的可能！

    不過終究還有一個致命的變數——

    下一刻，高天行一言不發，陡然出現在無限之書上，直接將諸天行紀祭入其中，以之取代器靈之用，徹底掌控這件諸天神器！

    「黑化大哥，你的對手是我們哦！」

    所幸就在高天行現身的同時，另一批周身流轉著古怪光澤的神魔出現，為首的正是赤足黑髮少女高月妍，正是主神紀的輪迴者們！

    當四方碰撞，是絕對的再無絲毫保留的最終決戰了！

    而無人能夠察覺到，諸天之上，虛無之中，正有一道冷漠的目光靜靜地俯覽著決戰進程，而後，大筆一揮，寫下了新的劇情轉折

第三十二章 我當為諸天之心！


    「你都已經堅持到這一步，要在最後放棄嗎？」

    就在高天心嘆息閉目，等待最後的滅絕時，一道最熟悉的聲音陡然響起。

    「是你？」

    「是你！」

    這對話古怪至極，卻又完全正確，因為這一刻開口的居然是通天塔靈，高天心直小分裂出的那一半靈魂。

    可是在淪落外域，輪迴之環正式完整之際不是已經回歸融合了嗎？怎麼會……

    「你覺得我們為什麼會分離？」

    「為了現在？」

    「不錯！」

    與自己的另一半其實根本無需言語上的交流，念頭的閃爍早已將前因後果明了。

    靈魂起初的分裂是那時尚且弱小的高天心根本支撐不住諸天神器強橫絕倫的本源之力情況下做出的無奈選擇。

    內環通天，外環無雙自那時分離，高天心也一半送入真實界地球，一半留在空間，被認作是一步登天神器的器靈，無法脫離通天塔半步，逐漸扭曲。

    但很快，想方設法挽救空間的拯救者們意識到這是一個絕妙的保險。

    高天心畢竟是外來客，偽器靈，假如有朝一日真正的器靈意識誕生，或者是諸天神器之間產生共鳴，撥亂反正，到那時終究保不住輪迴之環！

    而輪迴之環幾乎可以說是湮滅之心的唯一克制，因為它可以刷新！

    即便空間被毀滅，在輪迴之環的引導下，世界線也會變更到未曾回歸的那一條，至少保持一個僵局！

    「於是，就需要我忍辱負重了……」

    通天塔靈聲音裡帶著玩世不恭的嬉鬧與高天心根植於骨子裡的執著，毋須再說隻言片語，高天心已經做出了最佳的選擇，化作一道流光，向著空間投去。

    下一息，他出現在天山無雙閣內，印入眼簾的正是捂著嘴巴淚光盈盈的幽若和歡呼雀躍的撲過來的小仙女龍。

    「你終於回來了！」

    高天心緊緊地擁住她們，整整一分鐘都沒有分開，或者說若不是星煜一下子闖了進來，他們能完全忽略時間。

    「呦，這不是我們的甩手會長嗎？」見到高天心歸來，星煜眼中也泛出激動與如釋重負，最終卻變成了苦笑，「在最後的時刻，不留遺憾吧！」

    顯然，星煜已經認為一切於事無補，哪怕是能夠創造奇蹟的高天心歸來，頂多也是圓了幽若和小仙女龍望眼欲穿的期盼罷了。

    「最後的時刻嗎？」高天心淡然一笑，伸手一揮，「召集大家！」

    不多時，無雙群雄再聚。

    自從通天塔一役後，原本屹立於絕世之巔的各大勢力得通天之路相助，幾乎全部成就了神魔之境。

    雖然那種強行給予規則之力的神魔沒有再成長的可能，但是這股無比雄渾的力量也是之前能夠抗衡外域軍團的資本，而無雙會在幽若的經營下，業已一家獨大。

    不過在湮滅之心的清洗下，依舊不值一提，因此齊聚無雙閣之前的眾神魔們，依舊滿是絕望之色。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高天心有多麼不可撼動的威望，都拉不回士氣，更別提他消失了一段時間甚至有一些高層只聞其名未見其人。

    因此高天心也沒有指望用單純的嘴炮來說服大家，他所做的相當簡單，微微抬手，一道無色氣勁漣漪擴散開去，然後天山之上，又開始上演真人秀轉播——

    裡面，五維天尊正在他的無敵戰艦裡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源神……禁忌之子……高天行……你們違背誓言……本源之力會撕碎你們……啊啊啊啊啊啊……我是諸界的毀滅者……我應是萬界的至尊……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目睹先前還不可一世的五維天尊在面臨真正抹殺時的破格，眾人紛紛露出了會心的微笑，瞬間找到了心理上的平衡感。

    以源主之能，在湮滅之心的清洗下都不堪一擊，反正整個諸天都將毀滅，他們又有什麼好遺憾的呢？

    在這種很莫名也很悲哀的對比中，人心以最快速度被穩定下來，然後在一聲令下中，數以千計的規則光輝閃耀，注入超級戰爭基地天山內部，直衝天宇。

    這不是簡單的能量聚合，而是在高天心巧妙的引導下，將眾神魔的意識匯聚，摒棄掉物質的存在，轉為純粹的精神和思想。

    如此一來，以天山無雙會為中心，蔓延整個主域，旋即再化作一圈至為浩大的漣漪輻射出去，遍及諸天萬界。

    「我們要反抗諸天神器？這……這也太是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目睹這一幕，大部分神魔的態度並沒有摩拳擦掌，鬥志昂揚，依舊是畏懼與臣服，諸天對應創世，那本源的力量是根植於骨子裡的恐懼。

    「我們可以被毀滅，但是我們不能被打敗，別忘了我們進入諸天世界，輪迴紀元的初始，無盡的夢想，無盡的可能……我要做最後的努力！」

    「主我如主天，我名高天心，當為諸天之心！」

    而這一刻，再無退路可言的高天心發出大宏願，霎那間他進入空間內所有的歷練所學，四系的融合體悟，一切的一切全部化作無法用眼耳口鼻舌五感所體察的無上心覺。

    心靈的觸摸，七情六慾喜怒哀樂的釋放成為了一種嶄新的本源力量，諸天萬界，無量眾生一切情感和思想都在心之界泛起漣漪。

    感受到這種近乎超脫源主，達到創世的偉力，眾神魔重新燃起了希望。

    「終究不如你，不朽王團前來相助！」

    「廣寒千凰本為一家，在這種時刻怎麼能缺少了我們呢？」

    不僅是他們，就連早早被無雙會壓制的敵對勢力也紛紛露面，於外域收服的王.林瑟西萬仙陣圖四大古神更是齊齊現身，將全部的力量孤注一擲地凝入天心界中！

    頓時間，小到分子原子，大到宇宙星河，目之所見，耳之所聞，一切的一切都納入了天心的範疇……

    俯視著這一切，阿寧眼中無悲無喜，卻是早有預計，「她」認識的那個高天心，哪怕面臨必死的絕境，也一定會反抗。

    這也正合她一網打盡的意願：

    「來吧，吾就將你這份最後的努力，信手擊潰！」

第三十一章 圖窮匕見（下）



    主神紀的創世神高旭為瞭解決湮滅之心的巨大威脅，另闢蹊徑，從器靈入手，讓阿寧感受到萬神境內眾神的心境。

    當然，那時的器靈根本不叫阿寧，它一心一意地要毀滅空間，湮滅一切，純粹的心智卻終究敗在了花花世界的炮彈上……

    在高旭的「感化」下，從阿寧誕生起，器靈就墮落得連自我都否定了，這些一個個夢境碎片正是它矛盾的體現。

    故事支離破碎，一到最驚險刺激的**處就神轉折或戛然而止，都是器靈下意識在規避真實的「自我」，她不希望完結，而是需要保持新意，寧願一個個不明所以的轉折，也拉開全新的開始……

    就像那一間間空空蕩蕩的房間，每次拉門開門，門後出現的都是不同的場景，正在於此。

    如果一直糾結於那些夢境中的劇情，妄想破壁而出，那麼勢必淪陷在那個永無盡頭的循環中，直至生命盡頭。

    從與阿寧同行的細節來看，高天心絕對不是第一個進入湮滅之心的輪迴者。

    別的不說，那個莫名被捲入的輪迴者雷諾就是倒霉悲慘的棄子，在那無盡的房間內被真實的本性湮滅……

    還有那些阿寧曾經遇到過的超能力者，最後的下場都是珊瑚的雕像！

    因此之前高天心強行將那些小故事完結，彼岸之花連通的一瞬間，他就出現在了締造者阿寧的身邊！

    同時阿寧的內心向他敞開，關於諸天神器最深層次的秘密終於敞開。

    「該死的，遲了一步！」

    眼見禁忌之子隕落，高天心目光冷冽。

    他這倒不是為自己的大哥悲傷，因為高天行並沒有死，死去的僅僅是禁忌之子的這層身份！

    這層身份就如一層蠶繭，一旦脫下，就是化繭成蝶的一刻！

    其中的前因後果說來話長，高天心也是在方才的一剎方才頓悟，原來禁忌之子的真正作用是啟示諸天神器，而非掌控！

    諸天神器各負使命，無限之書廣闊無邊，構建諸天，永恆之輪鎮壓萬世，為諸天世界立規定則。

    這兩者使命為創造和監管，正是禁忌為宇宙中無數神靈異族建造出的一間牢籠。

    當然，牢籠想要始終完美，就必須擁有自我檢視，自我修正的能力。

    就像是一台永遠能自我更新，彌補所有漏洞的超級主腦，是多麼可怕？

    因此第三件諸天神器輪迴之環的職責就是修正。

    而等到這個牢籠將神明及萬族調教馴服，或者在無休止的反抗下終於支撐不住時，最後的湮滅之心就出現……

    它的職責最簡單——毀滅！

    毀滅一切！

    如今，在空間代代生靈的努力下，局勢顯然已經到了崩盤的邊緣，永恆之輪和無限之書各被輪迴者所得，且本源之力大損，導致種種漏洞的誕生。

    最關鍵的輪迴之環更是與高天心融為一體，被送入了真實界的地球，錯過了第三紀元諸天紀最開端的那一段時期。

    等到它再回歸，高天心業已成為了輪迴之環的器靈，從某種意義上，這件諸天神器被「腐化」的程度最深！

    所以想要逆轉局面，完成禁忌對空間的掌控，禁忌之子是最後的希望。

    高天心先前一直認為身為禁忌之子的大哥目的就是得到湮滅之心。

    在空間歷代的努力下，四件諸天神器前三件或多或少都是先天不足，但這並非好事，那些流離出去的本源之力就全部聚集到了最後的湮滅之心內。

    因此湮滅之心是真正的至強，得到它，就將無敵，到那時其他三件諸天神器齊上很可能也不是對手……

    但這一刻，當高天心從冥冥中感受到一股難以描述的力量正在瘋狂復甦！

    那是……根源之性？

    與本源之力同等，不，更在其上的根源之性，代表著器靈的根源靈光。

    道理很簡單，既然有器靈誕生，器靈不正是神器最完美的掌控者？

    為什麼偏要多此一舉，讓禁忌之子去幹涉呢？

    禁忌之子只需要保證器靈正常工作，即是啟示就成！

    不過如此一來，禁忌之子也沒有了對神器的控制權，有種為他人做嫁衣裳的感覺。

    最悲哀的是，空間先賢們無意中防了一手，如輪迴之環這樣器靈直接變為高天心了，該怎麼破？

    這其中的細節恐怕連高天行本身都沒有悟透，直到近距離接觸到阿寧，才幡然醒悟，在激活了湮滅之心的器靈阿寧後，故意被其所殺，金蟬脫殼，毅然決然地放棄這層束縛！

    等到高天行再度出現時，不光是無限之書，輪迴之環也危險了！

    「那又如何？吾本來就不該迴避自己的命運，高旭之子！」

    這時，阿寧淡然地望過來。

    短短時間未見，阿寧的目光已經從小孩子故作泰然的冷酷變成了真正深不可測的深邃。

    「阿寧，我們在一起的……」高天心定了頂神，想盡最後的努力挽回，可惜他還沒開始煽情，就被阿寧直接打斷，「無需多言，看在你也是吾半個啟示者的份上，跟上！」

    一言不合，天地變幻，時隔多日，終於回歸諸天空間。

    不過這一回是世界高高在上地俯覽，便如根源創世，無數星球無數位面乃至其內一幕幕眾生之相現於眼前。

    文化各異，形形色色的人類或者其他種族生存延續、爭鬥殺伐，締造出一個個浩如煙海，波瀾壯闊的文明史途……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諸天萬界，燦爛文明！

    阿寧揮手，那些被她「復活」的萬神境眾神紛紛化作各色流光，向著諸天萬界內投去，補足這缺失的一環。

    而接下來，就是最終的清洗——湮滅！

    高天心幾乎想要閉上眼睛，不忍目睹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可偏偏連這一點都辦不到——

    古樸浩大的永恆之輪自某處秘境內躍起，無論那裡如何壓制都完全壓制不住它的顫抖！

    外域九州九淵開始顫動，與內空間主域產生一體的聯繫，被硬生生分裂的無限之書三十八天域隱然間再現！

    四大諸天神器，開始彼此呼應！

    並且是理所當然地以湮滅之心為首，僅在阿寧的一念之間，下一刻，隨著她的視線平靜的望來，無與倫比的撕裂感蔓延全身，高天心眼睜睜地看著璀璨的圓環從心口鑽出，自小與他融為一體的輪迴之環……

    也即將離去！

第三十章 圖窮匕見（中）



    「王芯，還不醒來！」

    「我是誰……誰是我？」

    赫赫威名的李存孝卻是個瘦小精幹的漢子，雖然披鎧騎馬，卻根本沒有傳統萬人敵那種虎背熊腰，面容粗獷的特徵，但他體內蘊藏的龐然力量一旦爆發出來，絕對可怖。

    不過這一切在無雙輪迴的「複製」下都蕩然無存。

    高天心強行用自己經歷中存在的那個夢隱隊長王芯，替代掉李存孝的存在，得到一個臨時的「複製體」！

    這種原理便如之前的斷浪與托尼，區別在於那時是不經意間的意識投影，如今卻是主動的改變。

    無他，夢隱隊長王芯正是最適合盜夢空間這類模式的輪迴者，有了他的幫助，勘破這個夢境的幾率大增！

    「原來如此，竟被捲入這種地方……」

    當王芯那特有的空靈中帶著一絲寂寥的語調響起，高天心自從離開空間後的每一個細節都通過原力全部輸入對方腦海，他摩挲著下巴，默默地開始整理：

    「真正無始無終，逃不脫走不掉的莫比烏斯環嗎？突破了夢境層次的限制，真有意思！」

    「那就讓我們跳過繁雜的機制原理，只從夢境的意向來窺探締造者的內心！」

    「從種種跡象來看，這或許不是為了讓進入者迷失，而是自我封閉在真實與虛幻的夾縫中，締造這個必然有個與初衷背道相馳的扭曲核心！」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高天心眼前一亮，喃喃自語：「背道相馳的……核心……難道是湮滅之心的器靈？」

    正當他思索之際，王芯又突然道：「你有什麼顧慮嗎？為什麼不早早地喚我過來！」

    高天心一怔，為什麼沒有早早復刻王芯，解決困局？

    是沒有找到機會嗎？畢竟復刻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成功，在空間中李存孝是王芯的追隨者，兩者間有著緊密的因果聯繫……

    不！

    是由於這不是正規的劇情世界，再加上先前的詭異遭遇，讓他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也不是！

    答案只有一個——

    他被不知不覺地影響了，潛意識裡不希望招來王芯幫忙！

    而這點與先前斷浪托尼的助力違背，即是說這種影響是兩人消失後才出現的……

    有鑑於此：

    「阿寧！」

    「她就是核心！」

    這個念頭剛剛自高天心腦海中閃過，某種難以言喻的驚悸就蔓延開來，無比緊迫的感覺湧上心頭……

    一旦無法阻止，必將後悔莫及！

    「不好，她正遭遇危險，我們必須救她！」

    「救？她才是這個環境的真正締造者，哪怕是無意識的，如果她都遭遇到了無法抗衡的危險，我們出馬就是送菜，多送兩個人頭。」王芯完全以旁觀者的冷靜視角分析。

    高天心搖了搖頭：「在這個世界裡，她就是無敵的，但那是在覺醒的情況下，如果無法明了自己的身份，她就是一個掙紮在無盡廢墟的拾荒者！」

    王芯不解：「生死一線，還不覺醒？」

    「或許對方也在期待她覺醒……」高天心目光閃爍，在這點上沒有過多地解釋，「我們現在就去她身邊！」

    王芯皺眉：「如何去？你在她的夢中，外界環境都隨她所動，她等若創世神靈，無法反抗！」

    「尋常路徑下確實如此，不過，我從不走尋常路……」高天心遙遙一指，被李克用及十三太保圍攻重創的魔天和李煜在光暈流轉間恢複本體，赫然是雙劍始祖與萬法。

    只不過在阿寧的「奇思妙想」中添加了許多雜亂的因素，純粹性大減，反倒威力陡降……

    而這一刻，雙劍被高天心一牽一引，破空縱起，稍一閃爍，已然消失在了天邊。

    嗖！

    另一邊，重新端坐回駿馬上的李克用，在他的眼中，這天外飛來的一劍似快似慢，明明迅疾到織成一張密實的光網，可偏偏每一分動作又令人瞧得清清楚楚。

    眼看要朝咽喉刺來，顫動的劍尖卻又轉向罩住胸腹，左肩剛剛感覺到劍鋒的銳利，劍光忽又指向右腿……

    並無任何無法描述的規則精妙，只有返璞歸真的劍理，欲收欲放，凝而不發，這簡簡單單的一劍讓李克用身經百戰的功夫如同兒戲，而十三太保更是無從反應，唯有眼睜睜目睹著李克用如一枚立在地上不動的釘子，被虛幻難測的劍光直接淹沒！

    「義父！」

    伴隨著驚惶的呼喊聲，忠心耿耿的義子們撲上，卻只能撈到空氣……

    李克用屍骨無存？

    不，就在震天的喊殺聲中，被大軍與各派高手攻破的玄冥教地底，被雙劍穿胸而過的李克用猛然墜下，嘭的一下砸在地上。

    「我要……死了……皇圖霸業……一切成空？」

    彌留之際，李克用滿心不甘地五指怒張，向前抓去：

    「不……我不會死……玄冥教至寶……彼岸之花……救我！」

    ……

    就在李克用於人生最後時刻將所謂的玄冥教至寶當成救命稻草之際，阿寧眼神默默閃動起來。

    不同的世界，經歷開始重疊——

    敦煌秘洞中，灰頭土臉的王胖子從身子底下艱難地撈出古匣，而那先前被雪莉楊如何拆解也打不開的古匣咔擦一聲，居然自行開啟，露出裡面的金色小花……

    特種部隊裡，被逼得走投無路的麥卡倫眼神裡滿是歇斯底里的瘋狂，納米彈頭嗖的一下射了出去，但是於天空中綻放的，卻是一朵冉冉升起的金色花朵……

    表層夢境之內，美帝的特殊安全部門正焦頭爛額地應付著越來越多的靈異超能，志願者全軍覆沒的消息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媒體爆出，自命正義的人紛紛湧上街頭抗議，就在世界大亂之際，一朵金色巨花浮於天穹，佔據所有人的視線……

    彼岸之花同時現世！

    連帶著一起出現的，是高天心無數的意識投影。

    他們一個個或如夢境的潛意識創造，或如萬法始祖的神兵寄託，紛紛貫穿心靈的始末，見證彼岸花的「誕生」！

    於是乎，當高天心闔目睜眼，真正的阿寧與天都子的反撲終於現於眼前……

    「不要殺他！」

    然而目睹這一幕，高天心不喜反驚，即刻飛身阻止！

    可惜遲了！

    當禁忌之子在湮滅之心的偉力下化作血肉飛散，再於根源層面被直接抹去，連齏粉都剩不下之際，天地驟然動盪！

第二十九章 花開見我



    撕裂般的痛楚蔓延全身，阿寧的意識已經漸漸模糊。

    但她彌留之際，眼中也滿是剛強，毫不示弱地瞪向陰狠的「蜃無涯」。

    不，應該是禁忌之子高天行的意識投影了。

    雙方在情報與先手上的差距，足以決定勝負生死。

    但他所言的湮滅之心器靈，到底是什麼意思？

    「傷已致命，你還懵懵懂懂，沒有恢復神之智？」

    高天行一手控制住阿寧，一手取出諸天行紀，在上面寫下一句話。

    但這句話剛剛映下，又如水影般蕩漾著消散開來，高天行見了皺了皺眉頭，似乎也感到很是棘手。

    無法讓阿寧覺醒，他就永遠也不能掌控這最後也是最關鍵的諸天神器，無論在諸天行紀上記錄下什麼，都是屬於偽歷史，隨時都會被世界線所修正……

    如此，只有鋌而走險！

    「走！」

    念頭轉動，高天行抓起阿寧，朝著原路飛縱。

    「救……救我……」

    阿寧口中發出遏制不住的呻吟，按理來說以這種一劍穿心的傷勢，早已嚥氣，更別提一路顛簸了，然而她就像是被定格在了瀕死的一刻，硬生生續住了命，怎麼也不死！

    「放下她！」

    凌厲絕倫的劍意緊隨而來，被隨意棄下的天都子目眥欲裂，拼盡全力殺來。

    高天行視他若無物，三人之間就好似存在著一層無形的壁障，無論天都子劍氣多麼浩蕩，剛一進入三丈之內，統統如泥流入海般消失無蹤。

    「我一定會救下你！」

    但天都子毫不氣餒，臉上滿是冰冷刺骨的冷氣和決然，鍥而不捨，劍意洶湧澎湃，不斷突破原有的極限！

    「沒用的，以你現在的狀態，你的潛意識護衛再是執拗，也是無濟於事！如果想脫離我的『魔掌』，就找回自己真正的力量吧！」高天行好整以暇地笑笑，目光一亮，「到了！」

    眼前再度開闊，他們回到了遍佈因果之味的彼岸之花處，這一回高天行帶著直上洞頂，短短數十米的距離往下俯覽，卻彷彿如無窮高遠將那猙獰的妖花盡收眼底。

    那附於花瓣上的果實猶如顆粒，疙疙瘩瘩，既醜陋又噁心，僅僅外觀方面倒也罷了，關鍵是那雜亂無章的氣息，是高天行眼神再度陰沉的原因：

    「這些本應由你來管理，你偏偏躲避現實，自我封印後躲入了始源之地，現在被這群潛意識弄得一團糟……」

    「現在，是你最後的機會，不想死得毫無價值，就覺醒吧！」

    「去！」

    說時遲那時快，高天行做事毫不拖泥帶水，短短的幾句感慨之餘就將阿寧如炮彈擲了下去，落點正是彼岸花的核心！

    不同於上一回天都子首當其衝被果實內的靈魂侵蝕，這一次無數果實感受到某種讓它們至為激動的氣息，齊齊暴動，爭先恐後地朝著阿寧湧來。

    然後……化作無數血色的流光，鑽入了她瘦小的身軀內！

    迷迷濛濛間，毫無知覺的阿寧心靈深處突然響起了一道溫和的聲音：「孩子，你是誰？」

    「孩子？如此稱呼萬物的終結，根源的湮滅，大膽的狂徒，你的創世之力將不復存在！」一個狂傲的聲音即刻回應，那是她的聲音，卻不是她的語氣。

    熟悉的男人微笑：「你剛剛誕生，就迫不及待地履行職責，真是辛苦，可惜惡客臨門，我也無法一盡地主之誼了~~」

    「吾將湮滅一切！」

    而這一刻，眼前已經出現了震撼的場景——

    祥雲陣陣，瑞氣千條，祥光裊裊，梵音陣陣，飄渺的仙音，莊嚴的聖歌，浩瀚的佛音，激揚的戰歌，響徹天地，這是由萬神構造的神域，至高無上。

    然而萬神域正被一個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黑洞吞噬，無數碩大的星體當頭壓落，翻騰的雲海被迫排開，無儔壓力充斥天地，無數神明信徒仰首望天，戰戰兢兢地目睹湮滅的臨頭。

    轟隆，無形的震波瘋狂擴散，猶如落入水中的石頭，神域濺起一圈圈清晰可見的漣漪波紋，邏輯崩潰，法則紊亂，天地盡毀！

    僅僅是眨眼間，闖入歸墟的萬神域就全員覆滅，神域飄搖，萬物影動，無數美好的世外桃源淪為了生命的禁區！

    當伴隨著盡數覆滅的神域，那些神力大損的神靈卻被全部禁錮，剝離出的神格被收入湮滅之心內！

    無窮無盡的神格碎片，原來這才是果實的真面目，但那些神格內規則的不同卻造成每個瞬間每個剎那都在狂暴地碰撞。

    碰撞的結局是撕裂，微小的裂隙誕生消逝，然後在這種湮滅過程中釋放出千百倍的能量。

    於是乎，無窮無盡的神格力量在夢境層面不斷碰撞湮滅，但體現在外界卻表現出一種奇異的平衡穩定狀態，將湮滅之心的威力不斷推動到更強大的層次……

    提升無極限的諸天神器！

    這才是至強！

    「見識到吾的力量了吧，無助地等待吧，不久後你就會步上他們的後塵！」有鑑於此，另一個阿寧以小孩子的口氣得意洋洋地道。

    那男人輕嘆一聲：「真是小孩子心性，捨本取末，你單純吸收神靈的力量，卻不知運用神靈千萬年的智慧，真這麼喜歡像個莽夫橫衝直撞嗎？」

    孩子最受不了刺激，剛剛誕生器靈的湮滅之心確實受不得激，即刻開始深入神靈的智慧。

    於是乎，無數的記憶流淌徜徉，正如那一位所言，神靈千萬年悠久的歲月經歷一下子衝擊進來。

    滄海桑田，人世變幻，恩怨情仇，喜怒哀樂，因果糾葛，盡在其中

    良久後，湮滅之心器靈沉默下來。

    它突然覺得有些後悔。

    湮滅之後，天地寂滅，萬籟俱靜，再無那些精彩的傳奇了，使命完成後，會不會是極度的空虛無聊……

    「不！不！不！」它開始無助，開始徬徨，最終在男子的勸導下萌生出新的想法：「空間如此美好，神靈寬容待世，為何要全部湮滅？度化世人，度過苦海，抵達安寧的彼岸，這才是諸天最後的需要！」

    「高旭，是你贏了！」

    當湮滅之心的核心綻放開生命的花朵，另一面誕生而出之際，原先的器靈也選擇自我封閉，因為它無法接受使命與嚮往的矛盾抉擇……

    至此，真相明了！

    「還不醒來！」

    當頭棒喝，響徹心靈，明明被穿透的心臟在怒火中猛烈跳動，沸騰的血液有力地開始搏動，瞬間通達全身，最終那噗通噗通的心臟躍動聲響起……

    那是生命的氣息！

    唯吾獨尊的至高生命！

    「我要你們陪伴我！」

    阿寧睜開眼睛，漠然的目光穿透重重壁障，來到了那無盡的廢墟中，正落在一座座珊瑚狀的雕塑之上。

    頓時間，雕像開始一一融化，內中各種強橫浩大、聖潔威嚴的氣息復甦，席捲天宇，無盡廢墟立刻化作祥雲朵朵，瑞靄千萬的神域！

    被歸墟吞噬的主神紀的神靈們——復甦！

    真真正正的無所不能！

    「這就是我，這才是我！」

    輕描淡寫之間，阿寧一對眼眸也變得赤紅，攝人心魄，所望之處，猶如無邊赤雲壓頂，周身透出縹緲多變，幻滅不定的無上神力。

    旋即，那赤色淡去，轉化為一片虛無的色澤，無比純粹！

    「花開見我，我見其人！」

    下一刻，隨著阿寧一語落下，天都子猛然化作一道樸實無華的劍光，悠然間跨越空間，直入高天行體內，劍光一轉，漫天血肉頓時飄散開來……

第二十八章 圖窮匕見（上）


    「胡思亂想……」

    「致命的……現實……」

    「夢裡……夢裡……夢裡……」

    「不要進來了，不要再進來了，啊啊啊啊啊啊！」

    阿寧抱住腦袋，雙手捂著耳朵，呻吟聲越來越大，最後不管不顧，已如瘋子般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

    準確的說，是被那些「果實」侵蝕的扭曲自我！

    一面是玄冥教通文館，五代十國的紛爭戰亂，江湖恩仇，廟堂博弈，一面又隱隱約約響起高天心的呼喚，阿寧感到自己都要分裂成無數碎片，再一一碾碎。

    「上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低喝聲陡然自耳畔響起，阿寧只覺得自己身不由己地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

    「是你！」

    當阿寧終於清醒過來，方才發現卻是被一個粗糙的手掌提著衣領，飛縱而起，在秘洞內迅疾絕倫地穿梭著。

    而抓住她的人，居然是蜃無涯，浮都的看門糟老頭，天都子的死對手！

    怪異的是，先前兩人還鬥得你死我活的蜃無涯不僅將即將被彼岸花同化的阿寧險之又險地救出來，另一手還提著低垂著腦袋，披頭散髮的天都子！

    「你為什麼要救他？」阿寧呼哧呼哧喘著氣，問道。

    「你這女娃倒也有趣，難道你希望我見死不救？」蜃無涯風馳電掣，兩側的事物飛速地向後閃去，所說的話卻清晰無比地傳入阿寧耳中，不帶一絲顫抖。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對這裡也異常熟悉，難道……」阿寧目光一閃，恍然道，「你們一明一暗，之前的大戰是一場戲？」

    「哈哈，真是個膽大包天的機靈鬼，怪不得這憊懶貨願意帶著你！」蜃無涯朗笑一聲，撫鬚承認道，「不錯，他能回到這裡就是我發出的信息，而淬礪神使一直緊緊盯著老夫一舉一動，所以最佳轉移注意力的方式，莫過於此了！」

    「可你們既然能裡應外合，那他為什麼對這裡很不熟悉，莫名地中招？」阿寧瞧著似乎還沒有從彼岸果實的轉化中恢復過來的天都子，納悶地道。

    明明是她推薦的最危險地方最安全，眨眼間就把鍋甩掉了，小妮子可以的。

    蜃無涯倒也沒有為天都子洗地，苦笑了一聲：「很快你就會明白了……到了！」

    如他所言，一刻鍾不到，他們已經來到一個光線幽暗，煙霧騰騰的詭異空間內，阿寧的視線隨著一道煙霞紫氣吸引，彷彿藍田日暖，玉生紫煙一般，彩輝瀲灩，照眼生花。

    「這裡還是山中嗎？」阿寧疑惑。

    的確，這種奇幻異景根本不像是浮都之底，天嶺之內了，而是來到了異次元的時空裡。

    「此為謁見之室，是最神秘的地域，就連普通神使也沒有資格進入，現在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蜃無涯詢問，語氣裡帶出莫名的期待。

    「你不會自己瞧嗎？」阿寧隨口說了一句，話音剛落，身體卻被輕輕地一推，「那就再近一些！」

    「你幹什麼！」阿寧可不是柔順的脾氣，眼睛大瞪，剛要抗議，突然一僵，一眨不眨地望向一顆蔚藍色的圓球破開雲霧，現於眼前。

    這是地球？

    如此倒也罷了，但問題在於，為什麼托起蔚藍星球的，正是一朵通天徹地的巨花……

    「你看到了什麼？」這時，蜃無涯的聲音再度響起。

    與此同時，天都子手指輕輕一顫，似乎在無力掙紮著什麼，如果有精通唇語之人就能讀出他無聲的吶喊：「不要告訴他，千萬不要！」

    可惜阿寧根本看不到，有鑑於蜃無涯救下天都子的行為和之前的承認，阿寧對於他並沒有過重的戒備心理，下意識地答道：「彼岸花，托起了……我們所住的大地！」

    為了讓天圓地方世界觀的古人接受，阿寧還特意用大地取代了地球。

    蜃無涯似乎聽明白了，嗤之以鼻地道：「神使一直認為他們的神是真正的『天』，一切的掌控者，就因為這個可笑的原因？我們的大地是神花托起的？」

    換做以往，阿寧也會覺得這種理由很可笑，多少宗教都是將信仰對象吹得無比偉大，似乎離了他世上萬物都根本活不下去了，實際上那種虛無的神靈在創造之前，地球就已經自轉無數歲月了……

    然而這一回，她怔怔地往前走，甚至伸出手，彷彿要觸摸什麼。

    她是想要去摸彼岸花蕊中伸出的一條條經絡，於那看似空蕩的太虛，熊熊燃燒的太陽，浩瀚無垠的宇宙中，組成了一根根不斷顫動的「弦」。

    在這個視角中，世界根本不存在著能量和物質的分別，也沒有所謂的基本粒子，而是由這些弦組成，彼此交錯，不斷變化，形成變動的時空和最初的原動力，貫穿古往今來。

    穩定的物質一旦不存，世界本身就是支離破碎後的拼接，所有的生靈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粒塵土，真正關鍵的閃亮點都是那一顆顆應劫而出的果實！

    「不，或許他們沒有瘋……」

    接觸到這個駭然的真相，阿寧前所未有地迷茫了，那些果實，不僅僅是彼岸花的養分，還在詮釋著世界的形態、公理和創造？

    照這麼看來，世界豈不是正由彼岸花「托」起，部分疑惑也能解釋，比如神使為什麼擁有壓倒性的強大實力……

    因為他們體內蘊含著世界的規則！

    而將區區規則之力運用到，已經是大材小用，恐怕連百分之一的利用率都沒有！

    但為什麼會如此？

    彼岸花又是什麼存在創造出來的？

    「你看到了什麼？」

    這時，蜃無涯第三次問出，他炯炯目光中的灼熱已經要將阿寧燒成灰燼，可神情恍惚的阿寧卻再也察覺不到，將所見的一切都講述出來。

    蜃無涯默默地聽著，眼中異澤隱去，卻是收斂到了極致，如同暴風雨前的最後寧靜：「你靜靜感受，那朵彼岸花還有什麼諭示給你，那才是解讀一切的密碼！」

    阿寧聞言也沉入進去，她開始以一種最清醒的旁觀狀態解除著萬物的真相，世界的本源，漸漸的，一股微弱的精神力悄悄地融入彼岸花的體系中，開始交互作用。

    她的口中開始喃喃述說著連自己都理解不了的話語：「第四紀元……新生空間……萬象初始……彼岸之花！」

    「不要啊！」

    就在這一刻，一道淒厲的慘呼聲卻將阿寧硬生生打斷，她茫然間回顧，猛地醒悟那正是天都子的聲音。

    但一股劇痛已經自胸口湧起，鋒銳的血渦劍鋒從她的後心直貫而入，勉強轉過頭來，印入眼簾的正是蜃無涯那無比冰冷的目光！

    只不過這一刻的他已經圖窮匕見，再也不用隱瞞身份：

    「能看到『天』最後的諭示，你果然是湮滅之心的器靈，那個抗拒我的最後阻礙！」

    「現在消失吧，然後臣服吧，我正是你注定的主人——」

    「高天行！」

    ……

    「不好！」

    高天心目光一閃，一股強烈的不安感自心頭閃過。

    他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卻同樣感到束手無策。

    因為被困於阿寧夢境，夢中之夢的局面已經完全失去了主動權，這不同於盜夢空間那套夢主築夢理論，阿寧不甦醒或覺悟，他將一直被動地迎接完全不可測的變化。

    好比這一刻，剛剛還是一片萬里晴空，一陣狂風忽就吹來了連綿低沉的烏雲，噴吐著熱浪的熾陽剛剛才鑽入幾乎垂到頭頂的雲層中去，雨水就如約好了般落在地面上。

    轟隆隆！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聲，傾盆大雨突兀地落下，織成密密匝匝的水網，漫山遍野地覆蓋下來，仿似把玄冥教總壇的方圓百里之地全部籠罩在氤氳的水汽之下。

    在這環境下，魔天和李煜已經陷入苦戰之中——

    十三太保齊至，一時刀槍劍棍斧矛掌拳齊至，更有數十道暗器一併襲來，那先前被摧枯拉朽砍瓜切菜的親衛也猛然爆發出百分之兩百的威脅，寧可用身體當武器阻擋住劍氣，亦要限制兩人的活動空間！

    魔天身經百戰，在這性命攸關之際，血渦在空中泛出無數令人眼花繚亂的變化，與數十種兵器相交，劍氣縱橫間只聽得叮叮鐺鐺一陣亂響，總算堪堪擋住十三太保的絕殺。

    甚至更為狠辣的是，那些僅存的李克用親衛仰天跌倒，濺血而亡，狠狠地抽了自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十三太保一個響亮的嘴巴！

    但在空中一個旋身，跌跌撞撞飛出十餘步遠方才落地的魔天亦是雙腿一軟，險些坐倒。

    他的肩腿現出六道血痕，左頰被一支袖箭劃傷，胸前更被刀氣所傷，鮮血激濺而出，業已身負重創。

    「走！」

    「哪裡跑！」

    李煜飄然而至，帶起他就要突圍，但源源不斷的士兵朝這裡湧來，天羅地網已經布下，眼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李煜卻早有預料地一個轉折，人劍合一，朝著李克用刺去。

    這一回轉當真是疾捷若閃電，迅猛似奔雷，再取李克用的大膽與勇氣更是讓羅網撲空，而面對剛剛一劍無功，自承不敵的手下敗將，李克用居高臨下地俯視，滿是垂死掙扎的不屑，卻沒有託大，反倒是後撤一步，讓出了身後的兩位義子。

    十三太保有勇有謀，早就防備這兩位刺客狗急跳牆，即便群起而攻之的時候依舊留下兩位保護李克用。

    此時四太保李存信出掌，七太保李嗣恩揮雙刺，掌力雄渾，如浪襲岸，刺影靈動，若走龍蛇，一併迎向狂歌。

    三道鬼魅般的身影在空中起落不休，李煜掌風一掃，漫天的雨點夾著寒氣襲向李存信，右手狂歌閃電般向李嗣恩連擊七劍，招招只攻不守。

    這幾個照面兔起鶻落，招招間動輒一決生死，饒是以李煜的功力，也只能專攻一人，無力兼顧，於是乎一聲慘叫與數聲兵器相交的脆響合為一體，在風嘶雨暴中遠遠盪開之際，一蓬血雨已經自李煜胸前綻開。

    但更為淒慘的是怒目圓瞪，死不瞑目的李嗣恩以及右手齊根斷去的李存信，卻是那第五劍就已破入李嗣恩的刺影，第六劍在對方喉頭一閃而過，最後推至空前絕後的劍氣威力空前強橫，澎湃的劍氣凌厲無比，以排山倒海、崩天裂地之勢，無可阻擋的轟向李克用！

    轟！

    這一劍終於令鎮定自若，一派大將風範的李克用色變，稍一遲疑，雙槍未出，腰間的定唐刀如無形的手掌握住，彈入他的掌心，再猛然揮出。

    霎那間，一道燦勝豔陽又寒涼似冰的刀光在空中迸濺入每一個人的瞳孔中，潑天大雨所佈的雨幕被一刀斬斷，甚至絞得粉碎！

    好霸道的一刀！

    這道刀光太快太急，與李煜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的一劍輝映出空前絕後的武道光輝，一時之間十三太保居然都身不由己地停下，沉浸在這難得的對決中。

    刀光劍影！

    一閃而過！

    下一刻，李煜和李克用交錯而過，前者頭也不回地離去，後者也靜靜地立於原地。

    「義父，我等救駕來遲！」

    片刻之後，緩過氣的十三太保才紛紛來到李克用面前下跪垂首請罪，他們不敢抬頭，因為生怕看到李克用臉上那翻騰的詭異血氣，暴露出此刻的虛弱。

    不過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邊廂還沒穩定下軍心，那邊傳令兵報來一個壞消息：

    玄冥教發動反撲，各大派支撐不住了！

    「廢物，一群廢物！」

    魔天和李煜的刺殺雖然以失敗告終，卻終究改變了戰局，十三太保的回撤讓玄冥教爭取到了最後的一絲喘息機會，成敗生死，在此一舉！

    一群乾兒子氣得暴跳如雷，破口大罵，卻又不敢馬上撤離，生怕那兩位武功絕世的刺客殺個回馬槍。

    倒是三太保李存勖笑著說了一句話，瞬間安撫了大家忐忑的心情：「無妨，十三弟已經趕到了！」

    「哈哈，那玄冥教再無半點機會了！」

    可惜他們不知道，那被寄予厚望，一向天下無敵的李存孝此刻正與一個青衫人默默僵持。

    在一向勇猛精進，目無餘子的李存孝眼中，這個淡然而立的青衫人簡直如一座沉靜的大山，無論如何也無法撼動其分毫，而自己則如一葉在浩瀚大海中飄浮的小舟。

    雖然怒海狂濤尚未及身，卻遠遠牽制著一舉一動，似乎稍有動作便會在驚濤駭浪中翻覆，那份動輒受困於人的感覺前所未有！

    他不敢動彈分毫，直到青衫人開口說話：

    「王芯，還不醒來！」

第二十七章 夢中夢


    認知在坍塌……

    原來你我皆是果實……

    當天都子帶著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入花朵中心，欲藏身於其中時，阿寧終於為自己的突發奇想感到無比的後悔。

    去特麼的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的狗屁理論，她只得到了一個教訓，好奇心害死貓啊！

    只因就從他們剛剛潛入的那一刻，整個天地就開始變形。

    準確的說，最開始變形的應該是他們自己。

    阿寧眼睜睜地看到天都子體表縈繞出一股淡淡的光澤，將全身照得透明，骨骼筋絡，五臟六腑，血液循環，都清清楚楚地展現在眼前。

    這並不能讓她驚訝，那些滴蠟的怪物比起這種透視要可怖得多，相比起來這僅僅是小兒科，可惜真正不講道理的是透視使得內部的轉變一目瞭然。

    於是乎，阿寧眼睜睜目睹了天都子的內臟在一處處消失，變成了一個「核」？

    血管在一條條凝結，最終變成了滾滾的「汁液」？

    肌肉在一塊塊變軟，最終變成了鬆軟的「果肉」？

    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們正在轉化為一顆果實？

    不，不是感覺！

    因為放眼望去，周圍正有一個個「果實」垂掛在花蕊的下方！

    這到底是什麼魔花！

    如此說來，那些淪為藥渣的失敗者還是幸福的，至少他們還有人形！

    而她居然自作聰明，選擇這麼個地方作為躲避之處？

    簡直是自投羅網啊！

    「快，我們快離開這裡！」

    「琴兒，是你嗎？」

    魂飛魄散的阿寧死命地扯住天都子的衣服，卻發現天都子愣愣地向著一顆果實騰身飛去，刷的一下切開外皮，裡面傳出一個傾盡五湖四海之水也洗刷不盡的怨恨詛咒：

    「通文館……玄冥教……報那……血海深仇……啊啊啊啊啊啊啊！」

    ……

    魔天李煜，天下至強雙劍vs鬼使神差，玄冥教雙護法！

    鬼使神差的*改造詭異非常，鬼使鉤鐮索命，厲鬼勾魂，神差那巨大的身軀卻如巨靈神般，舉手投足間石破天驚，所至之處，四周皆被破壞殆盡。

    在此封閉的環境中，這兩大護法的配合遠遠發揮出兩者相加的實力，不過結局仍舊不會有所改變。

    僅僅是血渦七殺，就足以將鬼使神差重新送回地獄，更別提還有風華絕代的青蓮劍歌。

    「玄冥教永不陷落！」

    當兩個畸形的怪物不甘地跪下，發出最後的淒厲呼喊，天地突然變了，山呼海嘯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天地彼岸傳來，又似乎近在耳畔：

    「玄冥教永不陷落！」

    三人眼前一花，陰暗的天嶺秘地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威嚴肅穆的堡壘，魔天怔然仰首望向那透出陰寒鬼氣的標誌，不可思議地道：「玄冥教總壇？」

    作為一個於五代諸侯群雄割據時代，半江湖半官方背景的玄冥教勢力雄渾無比，總壇已經不是簡單的固若金湯，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軍事堡壘。

    若不是有藩王直接派出正規軍隊，美其名曰與各大門派一起形成聯軍，那一戰，根本毫無勝算。

    即便如此，恢宏的戰鬥場面也足以讓習慣於江湖廝殺的武林人士腿軟——

    箭支如雨點飛落，澆上油點著火的滾木從城牆上拋下，碾過幾個仗著輕功強上的弟子後，又重重撞在總壇外臨時搭建起的箭塔上，巨大的石塊從城內的擲石機中彈射向高空，砸落在城下黑壓壓的人群中……

    那個結成陣法的門派就遭殃了，除了掌門以絕頂輕功避開外，麾下的精銳弟子全被砸成肉泥。

    這令武林中人勃然變色的恐怖一幕卻無法動搖正規軍千錘百煉的鋼鐵意志，他們瘋狂衝鋒，一個又一個士兵從高高的城牆上落下，可又有更多的士兵爬上雲梯，毫無畏懼地衝上城牆，絞入長槍與利刃的冷光寒芒中。

    雲梯、擂木、炸雷、弩車、發石機、攻城車……

    輜重源源不斷地朝玄冥總壇下運去，這是毫無花俏的生死搏殺，想要勝利，唯有憑藉著優勝對方的巨大兵力輪番衝擊。

    喊殺聲直衝雲霄，人人都紅了眼，殺人與被殺都是一剎那的事情，生命在這樣的大戰中已變得無足輕重，攻守雙方都只有一個單純的信念：

    機械地在這場博鬥中殺死更多的敵人……

    依靠著高牆堅壘，糧草齊備，上下同心，玄冥教已堅守了整整三天，人困馬乏，彈絕矢盡的情況下，亦是難以堅持。

    「除魔衛道，我們上！」

    武林正道各大掌門窺到便宜，互視一眼，率眾而起。

    高天心三人如今所亂入的正是這一刻！

    「怎麼回事？我們來到了玄冥教覆滅的那一戰？」李煜和魔天已經徹底懵逼，任是武功蓋世也接受不了這種設定。

    高天心若有所思，倒是對情況有了切實的推測，原本他看到阿寧另一維度的時光身影，以為是時光交匯，如今看來，或許還有一種更不可思議的真相……

    夢中夢？！

    有鑑於此，高天心對著瞠目結舌的兩位高手兄鎮定自若地一笑：「一場幻境而已，何必如此驚惶？」

    「神特麼的幻境？我七殺堡精通西藏精神秘法，是真是幻分不清？」魔天已經有些氣急敗壞了，幾乎破口大罵道。

    李煜也揉了揉眉心，喃喃自語道：「此處……不是虛幻……難道是彼岸花真的能扭轉時光，將我們送入了二十五年前？」

    「過往的幻境專注於『幻』上面，因此做得再真實，也無法處處兼顧，總有蛛絲馬跡可尋，但這一次，我們面對的則是一個真正的『境』，一個彼岸花創造的『境』！」

    見這兩貨已經失去信心，高天心不得不強行解釋一波。

    魔天和李煜很是茫然，不過相比起莫名的時光穿越，似乎還是這種更容易接受些，就如溺水者自然更希望抓住結實的稻草，就連一向自我的魔天都不由地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反其道而行，通過改變歷史來破鏡！」

    「什麼意思？」

    「很簡單，既然他們要讓歷史重演，那我們就摧毀原歷史，讓玄冥教存活下來，到那時這個『境』想要延續下去就代表著全新的創造，到那時任是彼岸花再神奇，也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尋不到了……」

    陷落於原本的歷史，幻境只需要簡單的維護就足以騙過他們，可一旦改動過大，幻境想要維護下去難度勢必大增，破綻自然出現。

    魔天和李煜都是聰明人，馬上理解了高天心的意思，森寒的目光立刻朝著東南方望去。

    既然要改寫玄冥教的歷史，最快捷的辦法，自然是刺殺指揮此戰的最高首領——晉王李克用，助玄冥教反敗為勝！

    提及晉王李克用可能許多人不瞭解他，但說到十三太保那就耳熟能詳了。

    尤其是李存孝，日奪八寨，夜搶三關，十八騎殺敗黃巢的八萬大軍，奪取長安，王不過項，將不過李，項是西楚霸王項羽，李就是李存孝。

    而此刻，李克用立馬於那邊二里外的山坡上，注視著這場殘酷的廝殺，傳令兵不斷地在戰場間往來穿梭，將指示傳達給戰局中的將領。

    在他的身後，是十二名或英氣勃勃，或嗜血殘酷的將領，這就是文韜武略，各有千秋，氣勢一時無倆的十三太保，人人披掛整齊，士氣高昂，整裝待發。

    他們眼見著二里外的浴血拚殺，聽著震天的喊殺聲，面上卻俱都是一副冷靜的表情，只等義父一聲令下。

    「該讓那些武林豪俠立立功了，傳令，全軍後撤！」

    李克用雙目如電，嘴角陡然溢出冷笑，一聲令下，幾個傳令兵立時策馬朝城下衝去，隨著帥旗迎風擺動，攻城的士兵若潮水般井然有序地退下，帶走傷亡的戰士。

    但這並不是給玄冥教喘息的節奏，弓箭手箭矢在弦指向總壇大門，引而不發，防備對方反撲。

    戰場上驀然沉靜下來，只有傷兵的呻吟不時地傳來，被血水染紅的牆上已是千瘡百孔，但數十道身影已經幾下起落，兔起鶻落地翻入總壇之內。

    嗯，那就是之前幾乎跑龍套的各派高手了。

    李克用帶著他們，自然是要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

    攻擊武林門派的總壇，卻打成攻城戰役，除開特殊的時代因素外，也算是空前絕後了~~

    「抬巨木！」

    然而李克用最為狠辣的一手來了，那些興沖沖的武林人士剛剛殺入總壇內，他立刻再度發令，大軍再度壓進。

    頓時間，一條開闊的通道被開闢出來，現出一條巨木來，大木前端削尖，包著鐵皮，其狀便仿若一巨型長矛。

    近百名騎兵身披鐵甲，頭罩鐵盔，只餘雙目露在外面，連馬匹上亦披著軟甲，每個人均是一手持盾，一手握住馬背上懸帶的鐵鏈，鐵鏈盡皆縛在巨木上。

    「玄冥教，淪為歷史吧，通文館才該獨霸武林！」

    李克用冷笑一聲，手中的長劍陡然直指，萬人大軍同聲大喝，聲震曠野，一齊催馬向前行去。

    百騎抬著這天下難見的巨木緩緩行於前，其餘軍士跟在其後，逐漸加速，越來越快，到得總壇前半裡處，再發一聲震天暴喊，合力拉起巨木，直衝而去。

    這種衝擊力，是任何堅壘也經受不起的，何況是已經在先前的戰鬥中千瘡百孔的城門。

    而最悲劇的是，玄冥教高手全部被各門派中人牽制，此刻只有那些最底層的鬼差用箭支石塊負隅頑抗。

    那些騎兵盾牌護身，偶有一兩個人被箭支石塊打落，其餘人也是毫不理會，將馬力提至極速，如離弦之箭般一往無前地朝城門直撞而去。

    轟隆！

    一聲巨響，大地也似顫抖了一下，煙塵衝天而起，磚石木瓦空中亂飛，巨木終於結結實實地撞擊在玄冥教那引以為傲的堅固城牆上。

    瀰漫的煙霧中，喊殺聲震天而起，大局已定！

    歷史上的李克用僅僅是振臂一聲高呼，一催跨下戰馬，士氣高漲至極點的大軍便齊聲高呼，組成黑壓壓的一條勢不可擋的黑龍，將玄冥教徹底吞噬，狼煙四起，人呼哀號，馬嘶悲鳴，血流成河，在這修羅屠場中，強極一時的超級大派徹底煙消雲散。

    不過這一回，意外發生了——

    「保護將軍！」

    在劍氣縱橫下摧枯拉朽倒下的近衛，魔天李煜一左一右，以區區兩人，捲起更加勢不可擋的殺劍，直刺而來。

    李克用將那群武林人士全部派入，又令十二位乾兒子衝鋒在前，是打的一手過河拆橋的好算盤。

    他不僅要讓玄冥教覆滅，還要趁機削弱這些背後或多或少都有其他藩王背景的武林門派，到那時他掌控的通文館就可以一家獨大。

    但做人太貪，現世報就來了，當魔天李煜雙劍殺來，他身邊的親衛居然連阻擋一下的資格都沒有。

    然而李克用雙眼眯起，卻是不慌不忙，沒有抽出腰間的定唐刀，一柄長槍神出鬼沒地轉了出來，豁然一分為二，化做一長一短的二支短槍。

    他毫不多言，從馬背上飛身而起，左手短槍劃圓，右手長槍直刺，若一隻博兔蒼鷹般由高處俯衝下來，居然反守為攻。

    當！當！

    二聲大震，李煜的狂歌與魔天的血渦先後與李克用的雙槍相交，竟是全身一顫，飄然後退十米距離，方才借勢化去這從天而降威猛絕倫的一槍。

    先前的一鼓作氣，蕩然無存。

    「好槍法！」

    戰鬥狂人魔天不驚反喜，大笑一聲，再度挺劍殺上。

    「想要以多欺少嗎？」

    李克用冷笑一聲，鬼魅般地一閃，向著李煜逼去，竟是避讓開了魔天。

    他語出譏笑，換成普通刺客絕對不會理會，但魔天何等身份，心高氣傲，讓他與老對頭李煜聯手圍攻一人確實抹不開臉，再加上還有高天心靜靜壓陣，他冷哼一聲，殺劍一轉，向著親衛屠戮過去。

    而李煜直面李克用亦是怡然不懼，卻不知終究是心態未曾轉變，犯了個巨大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