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一點感言吧…… 磕磕絆絆,終於到了大結局的時刻。 心裡面,卻百味雜陳。 這本書寫的並不是很滿意,剛開始的時候,我是想用破案的方式,把歷史事件串聯起來。 可是在寫作的過程中,我才發現這種設定的缺陷。 第一是需要非常縝密的構思,可是以網絡創作的模式來看,很難做到。 第二是精力的確有些跟不上了,有的時候,甚至連一天一更都做不到。 第三結構和人設有問題,以至於在寫到了最後,竟然頻繁的卡文 以上,是創作這部書的一些感受。 好也罷,壞也罷,不管怎樣,它都結束了。 沒有能按照預先設定完成,結束的也非持促,感覺不是很好。 接下來我要做的是,好好談一場戀愛,早一點結婚,不要再像浪子一樣的四處漂泊。 同時認真的構架新書,做出一個完整的大綱。 可能需要點時間,請大家見諒。 希望新書出來的時候,能給大家一個眼前一亮的新鮮感,我也會為此而努力。 盛唐,結束了! 古老的開封城,在召喚我 所以,再見! 本帖最後由 kelvin12354 於 2017-5-16 12:36 編輯 |
第七百五十六章大結局 李旦,臉色蒼白。 武則天和李顯同時出現,也就表明了張易之兄弟的行動已經失敗。 他這次發動兵變,所有的行動都建立在一個基礎上,那就是武則天和李顯必有一人被害。 可現在…… 李旦深吸一口氣,催馬向前。 這一路上,他所到之處,士兵們離開分開,讓出通道。 雖然沒有人說話,但李顯卻清楚感受到,那些人看他的目光裡,帶著一絲絲的恨意。 這些士兵,都是在聽說武則天遇害的消息後,才跟隨他起兵造反。 現在武則天和李顯都在,豈不就說明了,李旦說的是謊言,他們被李旦欺騙了。 原本是從龍除逆,卻變成了起兵造反。 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士兵們心裡很清楚,他們似乎沒有了退路。 所以大家雖然怨恨李旦,卻還是聽從他的差遣。 李旦來到城下,抬起頭向城頭上看去。 “兒臣甲胄在身,請母親恕兒臣不得行大禮參見。” 提象門宮城高六丈,站在城樓上,武則天有些看不太真切李旦的表情。她心中突然生出莫名的悲傷,雖看不清楚,目光卻始終在李旦的臉上,不肯移動半分。 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武則天不說話,李旦也沒有開口。 母子二人就這樣靜靜的對視,武則天的眼中,突然閃過一抹晶瑩的淚光。 還說什麼?又能說什麼? 到了這一步,說什麼都沒有用,只能是你死我活。 “太子,你知道嗎?” 武則天突然回頭,看著李顯道:“朕其實有些後悔,當初若是把你留在身邊,讓相王前往廬陵,結果說不定會好很多。” “陛下!” 李顯諾諾應了一聲,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武則天朝他點點頭道:“論才幹,相王強你太多。 他比你隱忍,也懂得收買人心。就這一點而言,你遠不如他,但唯一一點,也是朕當初聽從狄公勸說後,下定決心立你為太子的原因。你,可知道是什麼?” “兒臣有的時候,會優柔寡斷。” “呵呵,倒也算不得優柔寡斷,只不過你會念舊,念兄弟之情。 你這性子,守成當無不可,但開疆擴土,做天可汗卻還不足。所以,朕希望日後你登基了,多一些果敢,學一學你這兄弟……這江山在朕的手裡未曾興盛,但朕卻希望,它能夠在你的手中真正興盛起來。” 李顯聞聽,嚇了一跳,忙跪在地上。 “母親,你這話怎說得?” 武則天卻沒有再回答,而是轉過身,看向城樓下的叛軍。 “爾等受人蒙蔽,並無大過。 現在放下手中兵器,立刻返回你們的營地之中。朕今日,只追究首惡,從者無罪。” 執掌天下十餘載,武則天或許不得那些勳貴世族,王公大臣的喜愛,但是在民間,卻極有威望。士兵們對武則天的話語,深信不疑。原本他們還想著要不要繼續抵抗下去,可是在武則天話音落下的時候,就听到叮噹聲響不斷,士兵們紛紛丟下手中兵械。 數千兵馬,甚至抵擋不住武則天的一句話…… 李旦的心已經沉到了底,但依舊端坐馬上,巍然不動。 “相王,你回去吧。” 武則天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疲憊之意。 李旦聞聽,心中一顫。 他默默下馬,在他身後,李隆基等人也跟著下馬,跪在了地上。 李旦匍匐在地,朝著門樓上的武則天,行叩拜之禮,而後起身道:“母親,兒回去了!” 只這一句話,武則天的眼淚唰的流淌出來。 已經多久沒有哭過了? 武則天已經記不太清楚……她只記得,登基之後,十餘年來,她一共只哭過三次。 而最近的一次,就是在狄公病故的當日。 “母親,可否……” “閉嘴!” 武則天臉上帶著淚水,卻厲聲低喝,打斷了李顯的話。 “太子,你要記住,他日你登基九五之尊後,切不可再存婦人之仁。 朕把這江山給你,也是希望你能將之興盛。相王既然做了錯事,就必須要受到懲罰。國有國法,焉能因親情而漠視……在這一點,相王真的比你更有魄力。” 楊守文和幼娘就在武則天的身後。 武則天與李顯的交談,聲音不大,但他二人卻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在武則天說出那一番話語之後,兩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默默相視一眼…… 人說帝王家中無親情,果然如此! 既然生在帝王家,就必須要學會裡面的規則。 他們都清楚,李旦完了! 武則天不會放過李旦,之所以讓他回去,說穿了,就是想留一個體面給李旦,讓他自盡。而李旦顯然也知道武則天的心思,甚至沒有求饒。因為他也知道,這個時候,他求饒也沒有用處。母親是什麼性子?李旦一直在武則天身邊,焉能不知? “父親,等我!” 李隆基見李旦離開,也跟著站起身來。 “三郎,留下來。” “不!” 李隆基卻一臉的堅定之色,輕聲道:“父親要走,孩兒怎能不在身邊伴隨?若父親走了,孩兒一個人留在這裡,又有什麼意思?咱們一家人一起走,父親就不會感到寂寞。” 李隆基如果留下來,說不定可以得到武則天的寬恕。 這也是李顯本來的想法…… 可是,在李隆基說出這一番話之後,他竟笑了。 “也罷,咱們走吧……我雖然沒有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子,可是卻養了一群好兒女。 走,咱們一起上路,也能夠開開心心,不會寂寞。” “嗯!” 李隆基用力點點頭,也笑了。 在他們的身後,王毛仲、葛福順等人也紛紛起身,跟隨在兩人身後,朝相王府走去。 楊守文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在心裡發出了一聲感慨。 如果以手段而言,李旦的確是一個人傑,絕非李顯可以相比。 他能讓自己的兒女心甘情願跟隨他赴死,能夠讓王毛仲等僕從,始終不肯離棄…… 怪不得李隆基登基之後,能夠開創出開元盛世。 這李旦,真個是一位梟雄! 不過,李旦死了,李隆基也死了,未來的唐明皇就不會再出現,那'開元盛世'還會到來嗎? 想到這裡,楊守文心裡突然一咯噔。 他下意識向李顯看去,可怎麼看,都不覺得李顯能夠做到。 天曉得還會不會有開元盛世,楊守文內心裡,有惶恐也有一絲絲期待。因為他感覺到,一個也許在歷史中並不存在的盛世王朝,即將到來。他,居然能夠見證? “朕累了!” 武則天突然開口,轉身就走。 “青之和幼娘留下來,宿衛上陽宮。 太子領百官去處理首尾吧,莫要驚擾了洛陽百姓。” “兒臣(臣)遵命!” 是夜,相王府燃起了熊熊大火。 相王李旦並兒女僕從,共一百四十八人盡數葬身火海…… 時光流逝,歲月如梭! 一晃,已是神龍四年。 在長安三年底,武則天正式退位,還政與太子李顯。 而李顯在登基之後,便改元為神龍。 也許是擔心武則天受到刺激,李顯在登基的第一年,並沒有立刻更改國號。不過,他還是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把都城從洛陽,重又遷回了長安。而武則天卻未隨行,而是留在洛陽,並從皇宮中搬出來,住在了上陽宮裡,從此深居簡出。 上官婉兒和太平公主也留了下來,陪伴武則天身邊。 神龍二年,也就是公元705年,登基一年之久的李顯,在請示過了武則天之後,正式把國號改回為'唐',不過卻沒有改變年號。同年,在經過一年的籌謀之後,李顯在下旨,在沙州與吐蕃一場大戰,史稱'鳴沙之戰'。 不過與歷史上的鳴沙之戰不同,此次主持鳴沙之戰的人,卻是北庭大都護楊承烈。 雙方動用了近十五萬人馬,戰事持續了大半年的時間。 最終,憑藉強大的國力,楊承烈以五萬大軍大敗吐蕃,並攻入了大小勃律。 吐蕃贊普器弩悉弄慘敗,不得已派人請降。 而鳴沙一戰,也徹底扭轉了自武則天時代以來,唐軍處於守勢的態勢,轉而向外進行擴張。 同時,也正是這一戰,使得李顯的帝位徹底穩固。 神龍四年,驚蟄。 已經多年未曾露面的武則天,突然離開上陽宮,在上官婉兒和太平公主的陪伴下來到了長安。如今的武則天,看上去蒼老許多。她身體從去年開始就一直不太好,到了今年之後,似乎變得更差了。 早春,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武則天在眾人的陪伴下,來到了灞橋之上。 楊柳青青,微風柔和。 她坐在鳳輦之上,神色略顯焦慮。 “婉兒,青之他們真的是今天到嗎?” “他們昨天就已經抵達新安……以他們的速度,馬上就到了。” “三年了!” 武則天突然發出了一聲感慨。 “這些小傢伙們,一走就是整整三年。 我真的有些想念他們了……好在,他們總算是在我這老婆子死之前回來了……” 三年前,也就是神龍元年。 楊守文正式與裹兒成親。 不過,在他和裹兒成親後不久,武則天又親自下旨,收了幼娘做義孫女,並賜婚楊守文。 三人成婚後不久,便離開洛陽。 楊守文不願意做官,而裹兒和幼娘又是隨著他的性子。 他們離開洛陽之後四處遊玩,在神龍二年年初,季風起時,乘船出海,直奔爪哇。之後,他們又在爪哇和明秀會合,一路西進,到達了獅子國,並參與了明氏建國的一系列戰事。一直到神龍三年末,明氏派人來到洛陽,並正式遞交國書,懇請為大唐屬國。 武則天得知消息後,欣喜萬分。 又聽說楊守文他們即將返回,於是便離開了上陽宮,來到長安。 午時,雨停了。 太陽復又露頭。 在官道的盡頭,出現了一隊人馬。 上官婉兒最先發現,忙驚喜喊道:“太后,他們來了!” 武則天頓時打起了精神,讓太平公主攙扶著她,從鳳輦上走下來,翹首眺望。 一隊人馬緩緩行來。 突然間,從人群中衝出幾匹馬來,為首的那匹神駿汗血寶馬,赫然正式大金。 天空中,大玉展翅翱翔。 四頭獒犬跟隨戰馬,一路吠叫不停。 楊守文縱馬疾馳,而在他身後,幼娘懷抱著一個襁褓,騎在馬上,緊緊跟隨在楊守文的身後。而在他們的身後,裹兒站在車上,一手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幼童。 看到武則天,裹兒興奮喊道:“皇祖母,我們回來了!” 看到這一幕,武則天也忍不住笑了,眼角更閃爍著一抹淚光…… |
第七百五十五章 數日前,武則天突然召幼娘入宮。 張大年帶著幼娘離開銅馬陌之後,並沒有立刻去見武則天,而是帶著她去換了一身宮女服飾,把她打扮成了宮女。然後,張大年又假裝採買,到天黑時才把幼娘帶進上陽宮內,並安排她當晚住下。一直到第二天,武則天才召見了幼娘。 “朕聽說,你劍術高明?” “嗯!” “那朕要請你幫個忙,這幾日就留在朕的身邊,護衛朕的安全。” 對於武則天這頗有些突兀的請求,讓幼娘有些措手不及。但天子開口,幼娘又怎能拒絕?更何況,武則天道:“我知你心中所願,到時候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啊?” 幼娘聽聞武則天這麼說,頓時不再猶豫。 就這樣,她留在了武則天的身邊。 上陽宮中,宮女數以千計,便是長年在上陽宮中做事的內侍,都未必能認得齊全。 武則天找了個由頭,把幼娘留下來。 而其他人對此,也沒有太在意……因為武則天對外,稱幼娘是上官婉兒的侄女。 誰都知道,上官婉兒是武則天的心腹。 她的侄女入宮服侍武則天,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 ++++++++++++++ 雖只分別數日,卻好像過了許多年。 當幼娘看到楊守文的時候,心裡面高興的緊。 不過,當她看清楚楊守文的手勢之後,頓時緊張起來。 目光,在不經意中朝李顯的位置掃了一下,幼娘旋即用旁人無法覺察的幅度,向楊守文點了點頭。 見幼娘回應,楊守文便鬆了口氣。 他目光繼續在大殿上掃視,片刻後卻突然眉頭一蹙。 李旦父子呢? 楊守文發現,這大殿上竟然沒有李旦父子的踪跡。 按道理說,他應該是坐在李顯的下首才對。但而今,李顯下首的酒桌後,卻是空著的。桌子上擺放酒菜餐具,但是卻不見人影。也就是說,那裡本該有人的。 “青之!” 就在楊守文尋找李旦踪蹟的時候,忽有人呼喚他的名字。 扭頭看去,卻是高戩和張說兩個。 去歲,張說因為觸怒張易之被貶,高戩也受到了牽累。不過,在太子李顯的求情后,年初張說再次返回洛陽。而高戩呢,則憑憑藉和太平公主的關係,流放了半載後,也在今年回來。張說,更因為年初朝議時得武則天欣賞,如今已官拜鸞台侍郎。 而高戩呢,倒是有些不得志。 雖然有太平公主的支持,但卻因為得罪過武三思,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打壓。 好在,之前楊守文斬殺倭人僕從,引發鴻臚寺的動盪。 太平公主趁機把高戩推出,又與李顯進行了一番談判,最終使高戩坐上了少卿之職。 不過與張說相比,他的前程並不是特別光明。 楊守文忙躬身行禮道:“張侍郎。” “誒,這麼客氣作甚,你我相知多年,不比如此生分,倒壞了情義。 還是如當年總仙會那般,我喚你青之,你稱呼我兄長,如此才不至於讓我難過。” 楊守文,笑了。 這官場上的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他和張說倒是有些交情,但如果說是交情有多什麼,倒還不至於。 當初楊守文總仙會醉酒詩百篇,又當眾頂撞武則天,把張說嚇得不輕。在那之後,張說雖然還會找他,卻並不頻繁。特別是楊守文出家後,兩人幾乎斷了聯繫。 倒是張旭還常與楊守文書信,蘇頲也會登門拜訪。 而今,張說如此熱情,說穿了是因為楊守文歸宗認祖,楊氏得勢。楊承烈如今已戍守一方,手握實權。楊守文又要馬上和裹兒成親,到時候地位定會高漲。 所以,張說便主動的與楊守文親近…… “如此,就冒昧了!” 楊守文說話間,突然話鋒一轉,輕聲道:“怎地不見相王父子? 我之前明明看到他父子也來了,為何不見他們的人呢?如此盛會,少了相王,卻有些無趣。” “哦,剛才相王府來人,說世子頑疾發作,昏迷不醒。 相王殿下父子便回去查看,估計過一會兒便會回來吧……怎麼,青之找相王有事?” 楊守文搖頭道:“也沒什麼!” 之後,他又與張說聊了幾句,便告辭分開。 他而今是羽林中郎,今晚要負責大會的周全,自然不能懈怠。 張說兩人倒也沒有挽留,笑盈盈目送楊守文離開。 “道濟,你怎麼看?” 高戩臉上的笑容隱去,輕聲問道。 而張說則眉頭緊蹙,道:“今晚氣氛有些古怪,咱們還是小心一些。 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我只管旁觀,切不可冒然出頭,否則會找來禍事。” “嗯,我也如此認為。” 兩人正說著,卻聽到那大殿之上,突然傳來了一連串的驚呼聲。 兩人忙扭頭看去,就見站在丹陛一側,位於李顯身後的兩個宮女突然間撩衣從懷中取出兩口短刀,向李顯撲去。李顯正看那胡旋舞津津有味,沒有絲毫的防範。 而周圍的衛士和內侍,也都來不及救援。 兩個宮女的個頭不是很高,動作極為靈活,如同兩隻靈貓。 等李顯覺察不妙的時候,已經躲閃不及,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 “保護太子!” 武則天在龍椅上,高聲喊喝。 可未等她話音落下,得了楊守文提醒,一直在她身後保持警覺的幼娘,已猱身扑出。 兩道寒光從幼娘身上飛射而出,快如閃電。 只聽叮噹兩聲響,那宮女被那兩道寒光逼退。 寒光在半空中迴旋,就見幼娘抬手一招,寒光便立刻飛回她手中。 她手握雙劍,厲聲道:“大膽刺客,還不就縛。” 說話間,幼娘已經到了李顯的身旁,把李顯保護在了身後。 “護駕,護駕!”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麗景台大殿中亂成了一團。 兩個宮女被幼娘攔住,也使得李顯總算是恢復了鎮定。他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裝,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卻見丹陛的另一側,出現了一個舞姬。 那舞姬一眼看去,就是個胡姬,生得頗為嬌媚。 也許是剛才的大亂,她慌不擇路爬到了丹陛之上。 李顯正要斥責這胡姬,卻見胡姬手拍腰間長帶,倉啷一聲,一支軟劍便出現在手中。 “武瞾,死來!” 那胡姬二話不說,挺劍就刺。 軟劍在刺出的一剎那,唰的挺直,寒光閃閃。 原本,幼娘是站在武則天的身後,負責保護武則天的安全。可現在,她被那兩個刺客引開,武則天身邊竟無人保護。 武則天坐在龍椅上,瞳孔驟然放大。 她卻不驚慌,而是看著那胡姬撲來,眼見越來越近,突然啪的一聲拍擊在龍椅扶手之上,一道冷芒飛出,一支小箭如閃電一般射向胡姬。 胡姬的身手不弱,手中軟劍一顫,便拍飛了小箭,繼續撲向武則天。 不過,她還是停頓了一下。 也就是在她停頓的一剎那,幼娘已經覺察到了不妙,雙劍逼退了兩個宮女之後,騰身而起,身體在半空中舒展開來,若嫦娥奔月一般……手中的雙劍唰的脫手飛出,宛若流星。 胡姬當然可以繼續攻擊武則天,但也必然會被幼娘所殺。 所以,她不得已只好向旁邊閃躲。 而趁此機會,幼娘已經到了武則天身前,雙手虛空一招,那兩口短劍便飛回手中。 “保護聖人和太子。” 她嬌叱一聲,便向胡姬撲去。 武則天依舊端坐在龍椅之上,鳳目含煞。 “不要放走一個刺客,所有人都不得離開麗景台。” 她厲聲喝令,從丹陛周圍撲上來了數以十計的千牛衛,便把那兩個宮女包圍在中間。 胡姬見狀,也知道不妙。 最關鍵的是,幼娘的劍術太高明,高明到她根本無力抵擋。 見此情況,她也不敢戀戰,手中軟劍刷刷刷連環刺出,趁著幼娘後退的剎那,便轉身朝丹陛下跑去。 可沒等她跑下丹陛,迎面一團黑影襲來。 一張沉甸甸的酒案呼嘯著砸向胡姬。她此時,已來不及閃躲,被酒案狠狠砸在了身上。嬌軀被那酒案砸的凌空飛起,那胡姬哇的噴出一口鮮血,便摔落在地上。 這胡姬倒是個狠角色,吐血之後,反而激起了骨子裡的兇性,翻身爬起來,從地上抄起軟劍,又向武則天撲了過去。只是這一次,她再無任何僥倖……楊思勗已經到了丹陛上,見胡姬上來,臉色陰沉,手中大槍一顫,嗡的刺出。 “賤婢,找死!” 楊思勗的身手極為高明,就連楊守文也非常敬佩。 那胡姬又如何擋得住他這凶狠一槍,手中軟劍一下子被崩飛出去,旋即一槍透胸而出。 與此同時,楊守文也衝上了丹陛。 他快走兩步,到了那胡姬身邊,卻臉色微微一變。 “魯奴兒?” 她認得這胡姬,竟然是當初在碎葉城相識的魯奴兒,也就是薄露的外孫女。 魯奴兒已倒在血泊之中,口中不斷有鮮血流淌而出。 那小麥色的肌膚,呈現慘白。 她看到了楊守文,眼中卻閃過一抹柔色。 “長老,我們又見面了!” “你怎麼……” 楊守文本想說,你堂堂突厥的公主,為什麼要跑來做刺客? 但話未出口,他又咽了回去。 他想明白了……以默啜那涼薄性情,之前對魯奴兒好,怕更多是因為薄露的原因。 薄露已經死了,魯奴兒母女對默啜而言,也就沒了利用的價值。 所以…… 他想到這裡,走上前,在魯奴兒的身邊蹲下。 卻見魯奴兒伸出手,握住了楊守文的手掌,輕聲道:“長老,再見你,魯奴兒好開心!” 說完,她頭一歪,便沒了氣息。 不知為什麼,楊守文的心裡突然一陣絞痛,眼中淚光閃閃。 這是一個極為可憐的突厥女子!想當初,在碎葉城的時候,魯奴兒就對他生出情愫,他當然知曉。只是,那時候他身負任務,不可能接受這麼一段美好的情感。 可是,當看到魯奴兒死在他面前的一剎那,楊守文覺得,好難過! ++++++++++++++++++++++++++++++++++++++++++++ “青之!” 武則天在幼娘的攙扶下,走到了楊守文的身邊。 此時,兩個宮女已經被千牛衛拿下,跪在一旁。 而麗景台大殿中,張易之兄弟也被按在地上,一動不動。 武則天輕聲道:“你認得這胡姬嗎?” 楊守文抬起頭,輕聲道:“陛下,這胡姬名叫魯奴兒,是默啜的女兒……當初我去西域時,與她相識。她是薄露的外孫女,薄露死後,我就不知道她的下落。” “大兄,你沒事吧。” “我……沒事!” 楊守文伸手,把魯奴兒的眼睛合上,慢慢站起身來。 他深吸一口氣,而後強笑一聲道:“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所以心裡有些感傷。” 幼娘似懂非懂,可武則天,又如何看不明白呢? 楊守文和這胡姬之間,一定有某種不為人知的關係…… 她伸出手,拍了怕楊守文的手臂,而後朝張易之兄弟看去,目光驟然間變得森冷。 “楊思勗!” “臣在!” “朕命你立刻率人前往奉宸府,將奉宸府所有鷹犬拿下。 若有人敢反抗,勿論身份,格殺勿論……來人,把張易之兄弟拉出去,碎屍萬段!” 她甚至不准備去審訊張易之兄弟,也不打算廢話。 張易之倒也光棍,掙扎著站起來,向武則天躬身一揖,轉身離去。 從頭到尾,他沒有一句求饒的話,因為他知道,從他決心如此的時候,若不成功,便是什麼下場。 倒是張昌宗哭喊著:“陛下饒命,聖人饒命!” 不過,在這個時候,也無人與他求情,麗景台大殿中,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以姿容而言,七郎遠勝五郎。 但以才幹來說,五郎卻高過七郎。” 武則天倒是一臉平靜,看著張易之的背影,發出了一聲嘆息。 不過,那話語中,楊守文卻聽出了一絲絲令人心悸的寒意…… “些許跳梁小丑,殺了也就殺了! 朕本想著,到時候給他們一場富貴。可現在,他們既然找死,那就休怪朕心狠手辣。” 說著,她朝李顯看去。 “太子,熱鬧看完了,不如咱們去看一看,相王的手段?” 武則天的聲音裡,不帶絲毫的情感。 即便是攙扶著她的幼娘,也不禁心生寒意。 而楊守文更是恐懼,他發現,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在武則天的掌控之中。 忍不住朝武則天看了一眼,在恐懼的同時,更有一種莫名的欽佩。這個女人,在一個以男性為尊的世界裡,卻能夠做到如此揮斥方遒,把所有鬚眉玩弄於鼓掌之間,不愧是千古女帝。 似乎是感受到了楊守文的目光,武則天扭頭看了過來。 “青之,過來。” 武則天的聲音,變得柔和許多,並伸出了一隻手。 楊守文不敢怠慢,在無數雙羨慕目光注視下,走到了武則天身邊,攙扶住了她的手臂。 也就在這時候,從提象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喊殺聲。 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大殿,在這喊殺聲響起的剎那,也再次騷動起來。 武則天卻嘴角微微一撇,似乎渾然不放在心上,只朝李顯看了一眼,便邁步走下了丹陛。 李顯的心臟,這時候嘭嘭嘭跳的厲害。 他深吸一口氣,跟在武則天身後往麗景台大殿外走去。 而文武百官,在經歷最初的慌亂之後,也都迅速鎮定下來。沒看到陛下和太子都很平靜嗎?這顯然是成竹在胸的表現。既然如此,我們這些人又何必恐懼呢? 張說和高戩也跟在人群之中。 兩人一邊走,又相視一眼,從彼此的目光中,都看出了一絲忌憚! 要變天了! “公主那邊,可有動作?” 高戩搖搖頭,輕聲道:“兩日前,上官姑娘突然登門大福先寺,拜訪了公主。 之後,公主就隨上官姑娘離開了洛陽,而今應該是去了長安。” 張說聽到這裡,一下子明白了許多事情。 太平公主離開洛陽,表面上看也許只是躲避這場變故。可實際上呢?很可能武則天使用了某種手段,迫使得太平公主低頭。她的這個動作,似乎表明,她將推出這場權力的遊戲……若是如此的話,李顯登基已無可改變,只是時間問題。 這天,真的要變了…… ++++++++++++++++++++++++++++++++++++++++ + 提象門外,喊殺聲震天。 李旦一身戎裝,指揮兵馬向提象門發動攻擊。 不過,提象門的反抗也是格外激烈。楊茉莉在第一時間發現了李旦的兵馬,並且率部將叛軍擊退之後,迅速退入提象門,而后宮門緊閉,抵禦叛軍進攻。 李旦,心急如焚! 在他的計劃裡,張易之在麗景台刺殺李顯,而他的目的,則是要殺死武則天。 若兩個人都死了,他作為李唐宗室的唯一血脈,可以順理成章登上皇位。 若武則天死了而李顯活著,則可以嫁禍李顯,打出為武則天報仇的名號,把弒母弒君的罪名丟給李顯。這樣一來,他依舊可以藉為武則天報仇的名義,登上皇位。 如果李顯死了而武則天活著,李旦也不害怕! 李顯死了,也就代表著代表李唐宗室正統血脈的人,只剩下他一個人。 到時候,他會徹底否認這次行動與他有關,然後依靠著宗室的力量,迫使武則天立他為太子。 不管怎樣,他都勝券在握。 可是…… 李旦此刻,再無半點雍容姿態,厲聲喝道:“傳我命令,誰第一個攻入提象門,官升三級,賞萬金。” 叛軍聞聽,齊聲吶喊。 但李隆基卻隱隱約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催馬上前道:“父王,好像有點不太正常。” “我知道!” 李旦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三郎,我們現在,已沒有退路。” “那怎麼辦?” 李旦目光陰冷,看著那提象門,沉聲道:“待會兒,一俟提象門破,你就帶上本部人馬,給我衝進去。 進去之後,見人就殺,切不可心慈手軟。 只有那老妖婆和李顯都死了,我們才能夠安全……三郎,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李隆基激靈靈一個寒顫,看了李旦一眼,點頭表示明白。 這是他們唯一的出路,如果不殺死武則天和李顯,他父子乃至整個相王一系,都將面臨滅門之禍。 “葛福順!” “末將在,隨我上前。” 李隆基催馬向前,身後一隊衛士,便緊緊跟隨。 與此同時,提象門外的叛軍突然間齊聲高喊:“陛下被太子所害,殺入上陽宮,為陛下報仇!” 吶喊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 就在這時,提象門的宮門樓上,燈火通明。 緊跟著,一個悠長尖銳的聲音在宮門樓上響起:“陛下和太子到!” 武則天在楊守文和幼娘的攙扶下,來到了女牆後。 火光,把她們的身影照映的格外清楚,原本喊叫不停的叛軍,在武則天和李顯出現的一剎那,頓時鴉雀無聲。 武則天鳳目含煞,冷冷朝城樓下看去。 片刻,她開口道:“李旦,吾兒,朕和你的兄長就在這裡,何不現身與朕相見?” |
第七百五十四章 幼娘隨張大年走了! 一直到她離開,楊守文都沒有想明白,武則天為什麼要見她。 “裹兒,陛下召幼娘到底是什麼情況?” 等楊守文回過神來,立刻詢問李裹兒。 不過,裹兒卻一臉的茫然,搖著頭道:“我也不清楚……要不,我回去詢問一下父親?” “嗯,那我也去找姑姑打聽一下。” 兩人商議完畢,就立刻分頭行事。 楊守文直奔上官婉兒的住處,卻得知從三天前,上官婉兒就沒有回府,而府中的僕從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只說她離開之前,曾吩咐僕從最近一段時間要謹慎小心。 古怪! 楊守文這心裡,越發的緊張起來。 細想,這幾日也未見上官婉兒在上陽宮出現,那她會去哪裡? 回到銅馬陌,天已經黑了。 裹兒也帶了消息回來,不過同樣是沒有什麼結果。 李顯並不清楚幼娘的去處,甚至沒有人知道,幼娘進宮的消息。 今日武則天一整天都在神都苑,沒有召見任何人……那麼,幼娘她又跑去了何處? 楊守文有些懵了! 若非是張大年親自前來,他甚至會覺得,幼娘被人給綁架了。 “兕子哥哥,你說我如果去找皇祖母的話,是不是能打聽出一些消息?” 楊守文卻搖搖頭,阻止裹兒進宮。 “你先告訴我,張大年此人,會不會有問題?” “你是說,他背叛皇祖母?”裹兒說罷,不等楊守文回答,便搖頭道:“不可能的……張公此人對皇祖母忠心耿耿,據說早在皇祖母登基前,就跟隨皇祖母身邊。 這司宮台誰都有可能會背叛皇祖母,唯有張公不可能。 皇祖母曾說過,若有一天她走了,唯一會跟隨她,陪伴她的人,一定是張公。” “那就是了!” 楊守文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既然張公不可能背叛陛下,那麼幼娘就一定不會有事。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去向,只說明陛下不希望有人知道她的存在,說不定是另有安排,不想被人察覺? ” “有可能!” 裹兒仔細想了想,忍不住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不過,兩人相視片刻,復又露出了凝重表情。 武則天如此詭異的行事,豈不正是說明,要有大事發生? 想到這裡,楊守文甚至感覺到,連空氣裡都似乎瀰漫著一股子莫名的詭異氣氛。 +++++++++++++++++++++++++++++ 接下來的兩天,一切都很平靜。 楊守文依舊每日去上陽宮,操演飛騎。 而裹兒呢,則離開了銅馬陌,返回東宮……隨後,楊守文又秘密差遣人,把米娜等人從青園接出來,搬進了銅馬陌。他有一種預感,洛陽將會有大事發生。 中秋,月圓。 從一大早,上陽宮裡就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武則天在上陽宮麗景台宴請文武百官,以及朝中的勳貴。同時,她還邀請了各番邦使節前來,更使得這場中秋賞月大會,變得格外隆重,也格外的令人矚目。 楊守文披掛明光甲,頭戴燕翅盔,駐守於麗景台周圍。 從午後開始,便有官員陸陸續續來到麗景台外。看上去,他們都很正常,似乎並沒有什麼古怪之處。眾人三三兩兩在麗景台外的暖閣裡聚集,或是聊天說話,或是欣賞園中美景,一個個都顯得很輕鬆,等待著酒宴開始。 大約在酉時,李旦出現在了麗景台。 他顯得很悠閒,一邊走一邊和眾人寒暄打招呼,舉手投足都流露出了一種親和之氣。 當李旦看到楊守文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向楊守文走過來,微笑道:“青之,咱們終於見面了。” 楊守文連忙行禮,“臣參見相王殿下。” “哈哈,不必多禮,我聽說你與裹兒很快就要成親了……算起來,咱們以後可就是一家人了。” 說著話,李旦再次爽朗大笑。 楊守文陪著笑,目光卻越過李旦,落在了跟隨在他身後的李隆基身上。 自長洲以後,楊守文和李隆基就再也沒有過交集。短短三年光陰,李隆基看上去成熟了很多,也穩重了很多。見楊守文向他看來,李隆基便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李旦不可能和楊守文說太多話,因為還有很多人等著與他招呼。 所以,兩人只是寒暄交談了幾句,結束了談話。 在李旦離開的時候,楊守文再次看向了李隆基,卻發現李隆基也正看著他,目光灼灼,透著一絲冷意。那目光顯得……非常陰冷,讓楊守文產生一絲寒意。 他這是什麼意思? 楊守文瞇起眼睛,看著李隆基的背影。 半晌後,他突然擺手示意楊十六過來,輕聲道:“傳我命令,加強巡視……另外,告訴茉莉,讓他今晚小心一些,確保提象門萬無一失,不可有半點懈怠。” 楊茉莉今晚,帶著一隊飛騎駐守提象門。 本來,那提象門並非楊守文值守,可午後時分,原本駐守提象門的那支羽林軍突然被調離。羽林軍主將,羽林將軍鐘紹京因身體不適,所以在家休養。薛楚玉臨時通知,飛騎接手提象門的守衛。說心裡話,楊守文有點不太願意接手,可是宮中也傳來了旨意,使得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的飛騎前往提象門。之所以讓楊茉莉統兵,一來是因為楊茉莉武力超群,二來則是因為,楊守文身邊,已無人可以調動。 楊茉莉憨厚,卻並不傻。 一般而言,只要給他一個明確的任務,他大都可以出色完成。 楊十六忙答應一聲,轉身便要離開。 “十六!” “阿郎還有吩咐?” “我不知怎地,今天這心裡面總有一些不安。 這樣,你就留在茉莉身邊,如果發生了什麼變故,就立刻協助茉莉,關閉提象門。” “十六明白!” 楊十六轉身離去,楊守文這才算是鬆了口氣。 麗景台這邊,似乎並無甚麼狀況。 外有飛騎,內有千牛衛,應該不會出事。楊守文覺得,若上陽宮出事,只可能是兩個地方,一個是提象門,另一個便是連接濯龍池的伊水支流。想到這裡,他便帶上一隊飛騎,直奔濯龍池方向而去…… ++++++++++++++++++++++++++++ ++++++ 濯龍池,位於上陽宮東北角,是一處巨大的人工湖泊。 整座湖泊佔地面積很大,一眼看去,甚至有些看不清楚邊際。 湖泊中,假山島嶼星羅密布,水面上更瀰漫著水汽,令整個湖泊看上去,恍若仙境。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從麗景台方向,傳來了一陣隆隆鼓聲。 楊守文知道,那是賞月大會開始的鼓聲。 到目前為止,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似乎沒有什麼問題。可是,楊守文卻不敢掉以輕心,他在湖畔下馬,眺望水氣瀰漫的濯龍池,卻思想著還有忽視了那些地方。 就在這時,從不遠處的一片從林中傳來悉數聲響。 楊守文回身喝道:“什麼人?” “七里亭,白水塘。” 林中,傳來了一聲回應。 楊守文愣了一下,旋即喝令飛騎停下來,他則邁步走向了樹林。 一輪皎月當空,月光透過枝葉縫隙,照進林中。 一個人影,從一棵大樹後走出。 “是你?” 楊守文看清楚那人的長相後,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 那人,赫然是盧藏用。 他和盧藏用交集不多,而且也不太融洽。 最重要的是,盧藏用後來投靠了張易之兄弟,讓楊守文對他產生了一絲絲不好的感官。 只是,他沒有想到,居然會是盧藏用。 七里亭、白水塘,是當初楊守文前往長洲尋寶時,收到的一份警示。後來,他們在白水塘遭遇了伏擊……一直以來,楊守文都在尋找那示警的人,卻沒有任何線索。如今想來,似乎並不奇怪!陳子昂曾和他說過此事,而盧藏用和陳子昂恰好交情莫逆。 “盧君?” “楊將軍,總算是找到你了!” “你……” 楊守文正要詢問,盧藏用為何會在這裡。 可不等他開口,盧藏用已搶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話,沉聲道:“楊將軍,事態緊急,咱們長話短說。 張易之兄弟與相王勾結,意圖謀害太子!” “啊?” “我早就得到了消息,可是張易之看管太嚴,使我無法把消息傳遞出去。 張易之已經與相王商議妥當,會在賞月大會中,刺殺太子,而後嫁禍給陛下……” 楊守文聽罷,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千算萬算,唯獨沒有想到,相王會如此膽大。 刺殺李顯? 若李顯死了,李唐宗室必然會發生動盪。而李旦作為唯一的繼承人,便有足夠的理由對武則天發難。 “你可知道,他們要如何刺殺太子?” “這個,我卻不甚清楚。” 盧藏用雖然投靠了張易之,但比之宋之問等人,卻遠遠不如。 楊守文腦筋飛快轉動,迅速理出了頭緒。 時間緊迫,似乎已沒有其他選擇。 楊守文立刻道:“盧君請隨我來,咱們去麗景台上查看。” “好!” 盧藏用心知,這個時候,唯有緊跟楊守文才有機會。所以,他也不遲疑,便緊隨楊守文的身後,從樹林中走出。 一行人上馬,直奔麗景台而來。 當他們再次回到麗景台的時候,就听得大殿中絲竹之聲響起。 文武群臣,興致勃勃的觀舞,看上去非常高興。 武則天則端坐在龍椅之上,李顯便坐在她下首處,兩人正觀看著歌舞,面帶笑容。 “陛下,這歌舞雖好,卻有些老套了。 臣最近編演出了一套胡旋舞,願為今日盛會增添幾分顏色。” 當楊守文走進大殿時,就見張易之一身華服,匍匐在丹陛之下說話。 武則天聞聽,頓時來了興致,“既然有新舞,便快快舞來。” 張易之忙起身領命,擊掌示意大殿裡的舞姬退下,同時又有一隊舞姬走進大殿。 鼓樂聲響起,舞姬翩翩起舞。 楊守文站在大殿一根柱子的後面,瞇起眼睛掃視殿中的情況。 好像沒什麼可疑之處啊……他眉頭緊蹙,心中感到有些焦慮。以他的職務,是無法過去通知武則天,畢竟這品級不夠。可是,看武則天一副悠閒之態,他又非常擔心。 突然,楊守文的目光停下來,落在了武則天身後的一個宮女身上。 那宮女半遮著面,看不清楚樣貌。 但是憑藉著敏銳直覺,楊守文還是立刻認出了那宮女的身份,赫然就是幼娘。 幼娘怎麼會在這裡? 楊守文心裡不由得一怔。 就在這時,幼娘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向楊守文站立的方向看過來。 當她看到楊守文的時候,眸光中頓時流露出一抹喜悅之色。 楊守文心裡一動,似乎想到了辦法。於是他抬起手,朝著幼娘比劃起了手勢。 幼娘,告訴陛下,有人欲行刺太子! |
第七百五十三章 李裹兒沒有再回去,留在了銅馬陌。 兩人雖有了夫妻之實,卻又不敢明目張當的住在一起。 畢竟,李顯是太子,天下人都在關注。李裹兒身為李顯的女兒,也少不得會被關注。 於是,楊守文在第二天,就搬去了上陽宮的飛騎大營內。 就這樣,時間一點點的悄然流逝,不知不覺一月過去。 時已入了中秋,天氣漸漸轉涼。 一轉眼,楊守文已經在駐守上陽宮近月餘。 每天,他除了在上陽宮駐守之外,偶爾會回銅馬陌,和裹兒幽會,同時還嚴密關注著長安傳來的消息。 幼娘去了長安,便如石沉大海。 莫說他,就連張九齡和鄭懿也都似乎沒有了音訊。 楊守文幾次詢問上官婉兒,也沒能得到確切的消息。心情從最初的平靜,漸漸變得焦躁起來。 七月初十,并州都督張仁但抵達洛陽,正式出任兵部尚書。 張仁但回到洛陽後,便立刻聯絡了羽林大將軍薛楚玉,商議在軍中推行改革…… 這,將會是一個非常艱巨的任務。 府兵製出現以來,數百年早已根深蒂固,牽扯到了各方利益。 雖說如今已經開始糜爛,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想要全面推行改革,勢必會觸動不少人的利益。這將會是一場博弈。其難度超乎想像,所以更需要謹慎行事。 十八日,相王李旦自長安歸來。 楊守文原本以為,李旦回來之後,一定會對李顯發動攻擊。 畢竟,在被驅逐了兩年中,李旦損失了太多的勢力。若不行動,勢必會被李顯反超。 可是楊守文卻失望了! 李旦回到洛陽之後,卻是深居簡出,非常低調。 他非但沒有反擊,反而主動上疏武則天,坦言此前鴻臚寺卿的過錯,認為是自己推薦錯了人,才使得鴻臚寺做出了許多有失國體的事情,請武則天對他責罰。 「好一個以退為進!」 陳子昂坐在楊守文的對面,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歎。 「相王當真是能做大事的人,其性情之隱忍,絕非太子可比。」 楊守文,頗以為然。 在他看來,這李旦絕對是一個勾踐式的人物,回來之後,非但沒有任何行動,反而放棄了許多原有的利益。狄仁傑生前就曾說過,李旦絕對是一個梟雄式的人物。 相比之下,李顯的確差了很多,至少在楊守文看來,確實不如李旦。 不過,他還是更認同李顯。 除了裹兒的關係之外,李顯雖冷酷,卻又帶著一些仁厚。 至少他登基之後,絕不會做出鳥盡弓藏的事情。 「叔父,你說二張在與相王勾結,又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陳子昂微微一笑,沉聲道:「現在我不能說,但我可以保證,這消息絕不會錯。 二張身邊,也有我們的人!」 「誰?」 陳子昂故作神秘道:「七里亭,白水塘。」 「啊?」 楊守文吃了一驚,詫異看著陳子昂。 「叔父,難道說……」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需知道,那奉宸府中有咱們的耳目。 若有一日,有人對你說出這六個字的時候,你大可以相信他所說的話語就是。」 楊守文似懂非懂,點頭表示明白。 但他隨後又露出疑惑的表情問道:「相王這次回來非常低調,可我卻總覺得不太正常。」 「那就對了!」 陳子昂道:「我今天來找你,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 相王越是這般,就越是危險。從現在開始,你要加強對上陽宮的巡視,定要保護好陛下的安全。我估計,相王不會沉默太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動作。」 「這個,我明白!」 楊守文和陳子昂交談了一陣子,陳子昂便告辭離開。 在提象門外,陳子昂上了馬車,突然壓低聲音道:「青之,有一件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什麼事?」 陳子昂向左右看了一眼,楊守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示意車伕離開,然後看向陳子昂。 「我今天收到了子壽傳來的消息。」 「哦?」 「他說的很含糊,但是我卻能看出一些端倪。 似乎是他們找到了管虎留下來的線索,並且已經離開了長安。但具體的去向,他並未在信中說明,只說要去攔截什麼人。不過你也不必擔心,那十八個少林武僧也隨同他出發了,所以幼娘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他沒說去哪裡?」 「沒有!」 陳子昂道:「不過,這件事應該是和相王府有關才是。」 「我明白了。」 楊守文說完,便退到了一旁。 車伕上前趕著馬車,緩緩離開。 看著馬車漸漸遠去的背影,楊守文的心裡,卻有一種莫名的沉重感。 他有一種直覺,相王和太子李顯之間的決戰,似乎馬上就要到來了…… + 長安三年八月初十,從劍南道傳來了一則消息。 蒙捨詔王蒙羅晟勾結吐蕃,滅施浪詔。 消息傳到洛陽,頓時引發嘩然。誰也沒想到,蒙捨詔累受朝廷恩典,竟然與吐蕃勾結。 這使得武則天震怒,立刻傳旨劍南道經略使張知泰討伐蒙羅晟。 西南之地,再次燃起狼煙…… 而楊守文對此,並未留意此事。 蒙羅晟之所以勾結吐蕃,其實也與楊守文有著莫大關聯。 此前,他命梁九暗中與當年的情人,也就是蒙羅晟之子蒙炎閣的小妾取得聯繫,並挑動蒙捨詔和其他部落之間的關係。此次施浪詔被滅,說白了就是梁九取得的戰果。 他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八角樓裡,氣氛更顯沉重。 幼娘怯生生站在楊守文的面前,露出畏懼之色。 她是在正午時分回到了銅馬陌,當時楊守文正在上陽宮當值,聽聞幼娘回來,便立刻丟下手中的事情,趕回了銅馬陌。 「幼娘,你現在是越發的膽大了!」 楊守文咬著牙,惡狠狠責備道。 幼娘低著頭,卻不敢說話。 一旁楊氏也沒有為她求情,而是生氣的看著她。 這丫頭實在是……失蹤了一個多月,甚至連一封書信都沒有,令得所有人都為她提心吊膽。 這麼野的性子,如果不好生管教,天曉得以後會惹出什麼事端。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兄你莫要生氣,幼娘真的只是想要幫你。 我看你對管叔的死那麼計較,所以就想找到殺死管叔的兇手。我和張九齡他們到了長安之後,便潛入親仁裡,足足用了二十天,才找到管叔生前留下的線索。 大兄可認得一個叫穆明玉的人嗎?」 「穆明玉?」 「他本名叫做慕容明玉,是靜難軍使慕容玄崱的兒子。 此人在長安,勾結了胡人,意圖潛入洛陽。管叔就是發現了這件事,想要通知太子,卻不想暴露了身份,以至於被慕容明玉殺害。只是等我們再去找慕容明玉的時候,發現他已經離開的長安。於是我和張九齡便跟蹤慕容明玉一直去了汴州,並且在汴州發現了他的同夥……大兄,你猜他的同夥,是什麼人?」 聽幼娘話語中的意思,楊守文似乎是認得對方。 楊守文愣了一下,疑惑的搖搖頭。 「蘇韻!」 「啊?」 「就是吳縣蘇氏的那個蘇娘子。 其實,蘇娘子便是蘭夫人,與我師父並稱歲寒三君。 大兄找到長洲寶藏,便是蘭夫人與我師父聯手,劫走了黃金。可後來,我師父發現蘇娘子竟意圖要加害我們,所以才偷走了六詔乘象書,跑去梓州找我匯合。 只是……」 說到這裡,幼娘露出了一絲傷感。 她想起了梅娘子,更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青石崗發生的一幕幕…… 「那慕容明玉和蘇娘子,如今在哪裡?」 「我們連夜偷襲,慕容明玉被少林武僧擊殺。我追殺蘇娘子,整整追蹤了兩天兩夜,最終將她殺死。」 幼娘說到這裡,露出了得意之色。 但楊守文卻眉頭緊蹙,輕聲道:「區區一個靜難軍使的兒子,再加上一個蘇娘子,竟然敢謀劃這麼大的事情?對了,你們可追查到,他們背後的主使者何人?」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是張九齡一手謀劃的此事,我也是奉命行事罷了。」 「那張九齡,而今何在?」 「他一到洛陽,就去找太子了。」 「那也就是說……」 楊守文在聽罷了幼娘的陳述之後,已經猜到了那慕容明玉背後的主使者。 正如陳子昂所言,那一位是不甘心認輸的。只是,武則天力挺李顯,加之李顯又逐漸掌握了軍隊,使得他的力量一步步的被削弱。這次他回洛陽,想必也是為了拚死一搏。畢竟,武則天如今還政的跡像已經越發的清晰,以他的才智,又怎可能看不出端倪?如果李顯登基,那也就意味著,他八年的隱忍將付之東流。 「兕子哥哥,幹嘛欺負幼娘?」 坐在一旁聆聽的裹兒,突然開口,打斷了楊守文的思緒。 她起身走到了幼娘身邊,瞪著楊守文道:「說一千,道一萬,幼娘還不是想幫你為管虎報仇嗎?她一番好意,更經歷了那麼多的凶險,你不誇張反而責備,著實不該。」 幼娘聞聽,強自一笑。 從回來的那一刻起,她就感覺到了裹兒身上的異樣。 而今,裹兒更以一種銅馬陌女主人的態度維護她,更讓幼娘確定了她此前猜想。 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悲傷…… 楊守文道:「我並不是責備她,而是她……太不聽話了。 管叔的仇,我當然想報,可這一次的事情實在是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會有性命之憂。若不是你出面求得少林武僧隨行,說不得她這一次,便要折在對方手中。 那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楊守文還想再教訓幼娘幾句,卻在這時,忽聽得屋外傳來一聲叫喊:「聖旨到。」 他愣了一下,連忙起身走出了八角樓。 卻見張大年就站在外面,看到楊守文出來,他微微一笑,目光卻越過楊守文,落在了站立在楊守文身後的幼娘身上。 「不知張公前來,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楊守文心裡驚異,不知道張大年前來的用意。 張大年則微微一笑,對楊守文道:「楊中郎不必多禮,奴婢這次過來,並非找你。」 「啊?」 「奴婢是奉了聖人的旨意,召公孫暖進宮。」 說罷,張大年便對幼娘笑道:「若奴婢猜的不錯,這位姑娘想必就是公孫暖姑娘吧。」 幼娘不禁一臉茫然,疑惑看向張大年。 「我叫楊暖,也是公孫暖。」 「那就不會錯了……公孫姑娘,隨奴婢走一趟吧? 聖人聽說了你的事情,想要見見你……」 聽了這話,幼娘愣住了。她看了一眼張大年,又看了看楊守文,才輕聲道:「民女,遵旨!」 |
第七百五十二章 裹兒,好久不見! 楊守文站在李重潤身後,朝裹兒頷首,卻沒有開口。 這種場合裡,他不方便站出來說話,一切都應該是由李重潤出面。 畢竟,李重潤是太子李顯的長子,是李裹兒的長兄。他帶了太子內率府的兵馬前來,其實也表明了太子李顯的態度,想要趁此機會,來確立李重潤未來地位。 所以,楊守文不准備站出來。 裹兒倒是想要跑過來,卻被李仙蕙攔住。 “裹兒,大庭廣眾,切莫失態。” 裹兒雖千百個不願意,可是見長兄走上前來,她還是強忍著心裡的不快,迎了上去。 車馬,早已備好。 李裹兒甚至未來得及與楊守文說話,便登上了車仗。 不過,她很開心,因為楊守文來接她了……這對於裹兒來說,已經非常的滿足。 裹兒還俗,要先返回東宮。 李重潤和楊守文說過,李顯今天為了迎接裹兒,特意留在家中等待,並且安排了家宴。 楊守文當然理解李顯的心思,於是跟著隊伍,一路返回洛陽。 他沒有主動去和李裹兒說話,而是透過車窗的縫隙,不時看到裹兒在車中向他凝視。 四目相交,楊守文都會還以微笑。 這也讓裹兒心滿意足,一路上都帶著燦爛笑容。 楊守文把裹兒送到了東宮外,便告辭了……雖說他和裹兒的婚事已經確定,但畢竟沒有成親。李顯在東宮擺設家宴,既然是家宴,那麼楊守文參與就有些不太合適。所以,他雖然很想和裹兒說話,卻還是按捺下來,目送車仗進入東宮。 待東宮大門閉攏,楊守文才率領緹騎前往上陽宮值守。 畢竟,上官婉兒已經和他說的清楚,要盡快掌控上陽宮,以保證上陽宮的安全。 從某種程度上,似乎也表明了,武則天可能覺察到了一些狀況! 她所相信的人並不算太多,而楊守文父子,絕對在其中。所以,她才把飛龍兵,也就是如今的飛騎交給楊守文。這,也足以讓楊守文,感受到了一絲絲的警惕。 武則天發現了什麼? 竟然把一直隱藏起來的飛龍兵拿出來,加強上陽宮的守衛呢? + 又是忙碌的一天。 天黑下來時,楊守文返回銅馬陌。 昨日上官婉兒的突然到來,使得銅馬陌總算是穩定下來。 在知道幼娘去了長安後,楊氏也不再慌亂。這幾年,銅馬陌楊府其實一直都在動盪。,先是楊守文出家,後來是楊承烈前往西域,到如今女兒剛回來,就被委派了任務。 楊氏知道,幼娘不是普通人。 她無法了解太多內情,索性也就不再過問。 這一整天,楊氏就帶著一月在家中玩耍,看到楊守文回來之後,便張羅著開飯。 只是,楊守文卻沒什麼胃口。 晚飯匆匆吃罷,他就回到了八角樓內。 這些日子,吉達並不常在銅馬陌。大部分時間,他都在陪伴米娜。因為米娜的壓力很大,在經過了和太子李顯的溝通之後,米娜最終決定,不會使用薩珊波斯帝國的名義立國,而是改用呼羅珊國的名字,與大周朝廷進行溝通和談判。 當然,這種談判,只是一個低層次的談判,更不會通報鴻臚寺。 談判雙方,一邊是米娜等人,一邊則是代表太子的韋鐬。同時,太子府更派人前往庭州與楊承烈聯絡,一方面需要楊承烈呈報朝廷,另一方面也需要調查呼羅珊國的具體情況。這,將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期間的談判也會非常的艱苦。 米娜第一次面對如此事務,難免壓力巨大。 一方面,漫長的談判令她心力憔悴,另一方面,則是在感受了大周朝廷強大的國力之後,更急於取得成果。這對於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來說,絕對是一種折磨。 好在,楊守文拜託了李林甫幫忙。 雖說李林甫只是一個小吏,卻畢竟出身宗室。 對於這種事情,他的眼界和能力,絕非等閒人可比。或許,他拿不出什麼大主意,但是在一些細節方面,卻給予米娜一些指點,也足以加快這談判的速度…… 當然,他能幫忙,也是看在楊守文的面子上。 楊守文可以覺察的出來,李林甫是個極有野心的人! 不過,楊守文並不在意! 在後世,李林甫是個毀譽參半的人物,而且毀大於譽。但不可否認,這絕對是一個能力出眾的人物。天寶之後,盛唐依靠著李林甫持續了十數年的盛世。而李林甫一死,便發生了安史之亂。倒不是說,李林甫活著就能阻止安史之亂。 但如果他活著,至少可以避免巨大的損失。 更何況,李林甫而今方及冠,尚未成丁。張說據說即將執掌鳳閣,而張九齡也在步入政壇。有這兩人在,楊守文有的是時間,來調教李林甫。只可惜姚崇宋璟兩個開元宰相對李旦忠心耿耿。據說,李顯數次招攬,都被二人嚴詞拒絕…… 也許在他二人眼中,李旦才是真命天子吧! 對此,楊守文不予置評。 看了一會兒書,楊守文有些累了,便準備歇息。 可就在這時,八角樓的門卻被人叩響。 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找我? 楊氏已經帶著一月休息,而在門口值守的獒犬,也沒有任何的動靜,想必不是陌生人。 楊守文疑惑的走到門開,把房門打開。 可未等他看清楚,一陣香風襲來,夾帶著一絲絲酒氣。一個嬌柔的身體撲入了楊守文懷中。 “裹兒?” 楊守文看清楚了懷中的佳人,不禁一怔。 可未等他再開口,裹兒已伸出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緊跟著獻上了一個香吻…… 其實,在去劍南道的路上,兩人便有耳鬢廝磨。 拉拉小手,親親小嘴也很普通,不過兩人始終恪守著禮數。 那丁香小舌進入了楊守文的口中,令楊守文血脈賁張。 “兕子哥哥,裹兒今晚不走了!” 雖已入秋,但天氣仍舊炎熱,兩人的衣衫都很單薄。特別是楊守文已經準備睡了,所以只穿了一件半臂汗衫。溫香軟玉入懷,再加上裹兒那柔柔的聲音在耳邊迴響。那場面,便是柳下惠重生,怕也難以把持住,更不要說兩人早有感情。 不知道裹兒為何會這樣,但一切都已經不重要。 楊守文也忍耐不住,一把將裹兒抱在了懷中,大踏步向八角樓上行去…… 一邊走,兩人的衣衫一邊脫落。 八角樓外,小鈴鐺咧嘴輕笑,上前把房門關好。 她便坐在門廊上,和匍匐在門廊上的四隻獒犬相視,那張俏麗的小臉,更紅撲撲的。 + “裹兒,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雲雨方歇,裹兒好像一隻小貓,蜷縮在楊守文懷中。 聽到楊守文的詢問,她猶豫一下,輕聲道:“兕子哥哥,我與你說一件事……但是,你不能生氣,也不能怪我,好嗎?” “什麼事?” 裹兒似乎有些害怕,道:“其實,張九齡讓幼娘隨行,是因為我。” “啊?” 裹兒當下,把之前的事情和楊守文說了一遍。 末了,她說道:“可我並未讓張九齡把幼娘帶去長安,只是想讓他提醒你,向我父親提親。沒想到,他領會錯了,居然把幼娘帶走。我聽說,長安那邊有些混亂,好像還死了人,非常危險。所以,我後來又找了神秀大師,請他幫忙。 兕子哥哥,你不會怪我吧。” 楊守文就覺得,張九齡當初要帶上幼娘,有點古怪。 原來…… 不過這好像也怪不得裹兒,一方面是張九齡自作主張,另一方面,幼娘也是自告奮勇。 看著裹兒那楚楚可憐的小模樣,楊守文又如何真的生氣。 他話鋒一轉,輕聲道:“裹兒,你今天……是怎麼了?” “我不想在家。” “為何?” “父親和母親爭吵起來,確是心煩。 可他們的事情,我又不好開口。母親雖說犯了錯,卻並非故意;父親雖責罰母親,也事出有因。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他們爭執,也是第一次看父親責罵母親……兕子哥哥,自從我回來洛陽,就發現父親變化很大,越發的冷酷了!” 楊守文,不知道該怎麼說。 李顯的變化,他當然可以感受得出來。 但是,這似乎又很正常……他身處這樣的環境,怎可能沒有改變?若還是似聖歷二年,剛回到洛陽時那般唯唯諾諾,又怎可能穩固地位,與相王李旦分庭相抗? 李顯,是個好人。 但是面對著九五之尊的皇位,他也會發生變化。 而且,在楊守文看來,李顯對韋氏的責罰並無過錯。他甚至覺得,如果李顯能夠保持對韋氏的這種管教,就不會再出現什麼被韋氏毒殺的事情。當然,歷史上李顯到底是被誰殺死?沒有人清楚!史書是由勝利者所書,而那時候的勝利者,是李旦。 想到這裡,他不禁用了些力氣,把裹兒摟抱的更緊。 而裹兒則蜷縮在他懷中,炸了眨眼,把粉靨貼在了楊守文的胸口。 “兕子哥哥,等一切都穩定下來,我們可不可以像之前那樣,再出去遊玩呢?” “嗯?” “到時候,帶上幼娘,咱們離開洛陽,好不好?” 楊守文眼睛一瞇,敏銳覺察到了裹兒這話裡,似乎有別的內容。 “裹兒,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皇祖母已經決意改元,中秋賞月大會之後,她就準備還政,讓我父親登基…… 母親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在家宴過後,找父親討要官職安排族人。 想當初,父親被貶廬陵,母親族人的確是受了許多的苦。但說到底,便是母親當初干預太多,令皇祖母最終發怒。現在,父親才有了一些起色,母親就又要…… 我不知道她這樣做是為了什麼,可我覺得,她會給父親帶來災禍。” 說到這裡,裹兒抽泣起來。 “可不管父親還是母親,都很寵愛我。 我真害怕,有一天他們真的反目,我該如何自處呢?” “兕子哥哥,要不我們去遊玩吧……我記得你說過,這天下很大,咱們一起去看看?” 裹兒淚眼朦朧,看著楊守文。 楊守文則把她摟在了懷中,輕輕撫摸著那一頭柔順的秀發。 裹兒心裡的苦,他當然清楚。 而且他還知道,如今的李顯,並非那個歷史上懦弱的李顯。在穩固地位的過程中,李顯已經展露出來,李氏血脈之中那特有的冷酷。而韋氏,卻是一個野心勃勃,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成為武則天一樣的女人。那麼他二人之間,必有矛盾。 李顯,還會如歷史上那樣,對韋氏百依百順嗎? 說句實在話,楊守文心裡也不是很清楚。 他沒有見過韋氏,但是卻聽說過,韋氏對他並不是很滿意。 想當初,在滎陽刺殺他和楊承烈的人,怕是和韋氏有著莫大的關係。而在楊守文抵達洛陽之後,韋氏和他頗有一種王不見王的意思,從來都不會單獨召見他。 這,可不是一個丈母娘對女婿的態度! 以韋氏這麼大的野心,這麼要強的性子,早晚會和李顯衝突。 到那時候,讓裹兒又該怎麼辦才好? “兕子哥哥,怎麼不說話?” “好啊!” 楊守文笑道:“其實,我也不喜歡在洛陽……洛陽居大不易啊! 裹兒你想要離開,我就陪著你。嗯,咱們帶著幼娘,淺黃擎蒼,可以到處走,到處看。” “你真願意離開洛陽?” 楊守文聞聽,笑了。 他輕輕掂了掂裹兒的鼻子,低聲道:“其實我很清楚,我並非官場中人。 家中,有我父親支撐,足以穩定局面。 相比之下,我一直覺得,我那兄弟其實比我更適合官場。我聽說,他這幾年在國子監頗有些得意,如今雖我父親去了庭州,可依舊有人會時不時提及他的名字。 我,更喜歡陪著你,浪跡天涯的那種生活。” 裹兒聽罷,笑得很快活。 她又在楊守文的懷中擠了擠,那胸前的豐腴,只讓楊守文又是一陣血脈賁張。 他猛然翻身,把裹兒壓在了身下,卻引來了裹兒的一陣驚呼…… |
第七百五十一章 楊守文急了! “可讓人找過?” “已經找了,大娘子為此還專門去了北市,讓沈慶之幫忙,目前仍舊沒有消息。” “隨我回去。” 楊守文不再囉嗦,立刻帶著楊鐵成直奔銅馬陌。 此時,天色已經昏黑。 銅馬陌亂成一鍋粥,楊氏失魂落魄坐在客廳裏,看到楊守文回來,忙迎上前來。 她手裏拿著一封書信,一臉焦急之色。 “兕子,我在幼娘的房間裏,發現了這封書信。” 楊守文立刻接過來,就見封皮上寫著'大兄親啟'的字樣。幼娘的字體,有點從楊守文,頗有顏體的氣質。特別是在習武之後,使得她的筆跡更有幾分淩厲。 楊守文和幼娘在安南近半載光陰,如何認不得幼娘的字跡? 他心裏一動,忙拆開信,仔細閱讀。 那信的內容倒是不複雜,簡單明了。 其大意就是,當楊守文見到這封信的時候,她已經離開洛陽,在前往長安的路上。 幼娘不想做無用之人,想要幫助大兄。 小高說,此次前往長安,非常重要,所以我決定和張九齡一起去,也可以保護他的安全。 請大兄莫要擔心,幼娘已經不是當初的小孩子,能夠照顧好自己…… 楊守文看罷了書信,臉通紅! 原以為幼娘已經打消了念頭,可沒成想…… 他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外走。可是沒等他走出府門,卻見一隊車馬在門外停下。 “青之,要去何處?” 上官婉兒從車上走下來,看著楊守文,厲聲喝問。 對上官婉兒,楊守文素來尊敬。 不僅僅因為她和楊承烈之間的莫名曖昧,也因為上官婉兒一直以來,對他的關照。 雖心急如焚,可楊守文還是按耐住了性子,上前行禮。 “隨我進來說話。” “可是……” “我知道你要做什麼,張九齡和小高在午後已經離開了洛陽,和幼娘在金鏞城彙合之後,前往長安……我親自為他們送行,想來這個時候,他們已經過了穀城。” “啊?” 楊守文忍不住急了,低聲道:“姑姑,你明知長安一行凶險,何故讓幼娘前去?” “這,對她有好處!” 上官婉兒拉著楊守文的手往裏麵走,來到楊氏麵前後道:“大娘子放心,幼娘奉太子之命公幹,前往長安去了。你不必擔心,過些時候,她就會平安的歸來。” 楊氏也認得上官婉兒,知道她身份不一般。 心中,雖然仍舊有些擔憂,但已不似之前那般的緊張和慌亂。 上官婉兒帶著楊守文,直奔後宅八角樓。 在八角樓內坐下,她示意楊守文稍安勿躁。 “青之,我也知道此行前往長安兇險,可是對幼娘而言,卻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管虎生前,雖然未透露出究竟發現了什麼情況,但我隱約可以猜到。 這幾日你在洛陽,想必也看的清楚。相王即將歸來,與太子之間的爭鬥也越發激烈。據我所知,相王一係已與二張暗中勾結,似乎準備合力與太子進行對抗。 ” “二張?” 楊守文聽聞一怔,露出詫異表情。 “二張怎會與相王府合作?” 也難怪他會奇怪,一直以來,張易之兄弟依靠武則天的寵信,驕橫跋扈,目中無人。 按道理說,他們和宗室本應該是相互敵視才對,怎麼又開始合作了呢? 上官婉兒,笑了! “這兩年,太子的實力增長很快。 陛下在幕後暗中支持,武家與弘農楊氏聯姻,使得武氏的力量盡歸太子所用……二張表麵上雖強橫,實則並無太強大的力量。他們也很清楚,一旦陛下還政,他們也難逃追究;而相王府一方,雖然依舊有著強橫的勢力,但卻漸漸沒落。 陛下已準備把張仁亶從並州召回,拜兵部尚書。 而幽州薛訥,庭州你父,加之安南桓彥範,以及大將軍薛楚玉等人的支持,又有滎陽鄭氏和清河崔氏兩大世族的歸附,太子的勢力也在這兩年增強了許多。 這兩年來,陛下把相王派駐神都之外,意思已經非常明顯。 相王也很清楚,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太子地位會越發穩固,而他的勢力也將越發削弱。所以,他要和二張合作,至於究竟想要做什麼,到目前尚不是很清楚。” 楊守文點頭,表示了解。 事實上,對於太子和相王之間的爭鬥,他又怎可能不清楚呢? 這次鴻臚寺大張旗鼓的要彈劾楊守文,也有相王在背後推波助瀾的原因。隻不過,相王沒想到,李顯會如此堅決,更提前向他發動了一輪攻擊,使得他措手不及。 這朝堂上的事情,果真複雜。 楊守文覺得,他有些算計不過來了。 “那與幼娘,有何關係?” 上官婉兒聞聽,微微一笑。 “青之,你覺得你對幼娘,究竟是什麼感情?” “啊?” “幼娘對你,可是一往情深。 你若是隻把她視作妹妹,定會傷了她的心。可是,你與裹兒有婚約,並且你父親在離開洛陽之前,與太子進行過商議,更確定了你們之間的婚事。裹兒為你,也付出了許多,我相信你不會辜負了她的情義;可如果這樣,幼娘該如何解決?” “這個……” “你道裹兒沒了公主封號,便不是公主了嗎? 一俟太子登基,定會把封號還給公主,而你依舊是駙馬。 到時候,你讓裹兒怎麼辦?讓幼娘如何是好?所以,我這次讓幼娘前往長安,也是想要讓她進入小鸞台,得到陛下的關注。若幼娘能成功完成任務,勢必會被陛下看重。到那時候,我會設法請陛下應允你二人婚事,太子也無法反對吧。” 楊守文沉默了! 他發現,一直以來,他都沒敢去正視這件事。 他喜歡幼娘!事實上,在裹兒沒有出現的時候,楊守文對幼娘就有了情愫……隻是後來,幼娘失蹤,而裹兒又對他情深義重,令他心裏也漸漸有了裹兒的影子。 而當幼娘回來之後…… 沒想到,自己也變成了那種濫情的渣男。 楊守文忍不住心裏自嘲,但是對上官婉兒的這番話,又隱隱約約的有些接受了。 若幼娘能趁此機會得到認可,倒也是一樁好事。 “那他……” “你放心吧,裹兒在聽說幼娘要前往長安之後,已經派人秘密拜訪了神秀大師。 莫忘了,你可是神秀大師的弟子! 他已命令少林寺派出武僧,秘密前往長安。 若不然,你以為張九齡為何現在才出發?他就是在等神秀大師的消息……而且,我也密令小鸞台,暗中協助張九齡。有小鸞台相助,再加上少林武僧的暗中保護,幼娘絕不會有危險。 所以,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倒不如趁此機會,盡快把那飛騎掌控。” 楊守文抬起頭,看著上官婉兒,久久不語。 他突然明白了,什麼叫做'身不由己'。以前他沒有還俗,自由自在,無人約束。可現在,他知道自己再也無法置身事外。武則天突然命他做羽林中郎,頗有些詭異。之前他還沒有想太多,可是現在,聽了上官婉兒這一席話之後,他似乎懂了。 “姑姑,幼娘她……真不會有事嗎?” “當然!” 上官婉兒毫不猶豫的做出了保證,總算讓楊守文的心裏,感覺輕鬆了一些。 幼娘已經走了,他追上去,怕也沒有用處。 那小丫頭是個怎樣的性子,他心裏也很明白。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她不會改變。 就好像當初她在梓州,明明可以來洛陽找他,卻冒險留在那邊,行刺黃文清,為梅娘子報仇。現在,她要為自己拚一個名份出來,那更不會聽從楊守文的話了。 想到這裏,楊守文苦澀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遵命就是。” “另外,明天一早,你去一趟翠雲峰。” “啊?” “裹兒當初為你修行三載,如今已過了三年之約。 你這傻小子,怎就是個榆木疙瘩?前次她不見你,說穿了就是想要你為她出麵說項,好早些離開太微觀。可你倒好,居然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奧妙。若非小鈴鐺找到我,我都不知道你二人之間還有這麼一樁事情。陛下已經下旨,裹兒可以還俗。” “裹兒,還俗了?” 楊守文聽罷,感到頗有些驚喜。 同時,他又在心裏埋怨,如此明顯的事情,他怎地就給忘了呢? 裹兒還俗,的確是一個好消息,多少驅散了因為幼娘前往長安而造成的陰霾。楊守文長出一口氣,看著上官婉兒道:“姑姑,我記下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接裹兒。” + 第二天一早,楊守文就帶著一隊緹騎離開了洛陽,直奔翠雲峰。 由於裹兒之前出家,曾正式受戒,所以要還俗的話,還需要一個儀式。 翠雲峰下,早有太子內率府的人馬駐守。李顯沒有出現,卻派了李重潤和李仙蕙前來。 當楊守文抵達之後,李重潤便把他領入青牛觀。 兩人落座後,一邊喫茶,一邊聊天,等待著裹兒行完還俗的儀式。 “青之,可曾聽到風聲?” “什麼風聲?” “陛下有意禪位,還政太子。” 楊守文嚇了一跳,忙示意李重潤閉嘴。 他走出廂房,下令緹騎在屋外守衛,而後才返回屋中。 “皇太孫,禍從口出,切莫大意。” 李重潤一拍額頭,露出苦澀笑容,“看我這記性,之前吃了大虧,險些喪命,卻未曾記下。” 楊守文笑了笑,重又落座。 “你說陛下要禪位,究竟是怎麼回事?” “昨晚,陛下召父親入宮商議事情,一直到半夜才讓父親回來。 父親對我說,陛下有意更改年號,改長安為神龍……並且,還徵求了父親的意見。” 楊守文愣了一下,旋即露出震驚的表情。 更改年號? 一般來說,若非有重要事情發生,很少會改變年號。 縱觀武朝十餘年,更改年號無數。但毫無疑問,每次更改年號,都會有大事發生…… 遠的不說,就拿聖曆為例,因為河北道遭遇兵禍,太子返回洛陽,狄公過世。一連串的事故,使得武則天認為聖曆年號不祥,於是改換成為久視。不久,劍南道發生叛亂,令武則天再次決心改換年號,把久視改為長安,意為長久安寧。 這長安不過三載,又要更換年號? 楊守文卻想不起來,最近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過有一點,他留意到了,那就是武則天在改換年號的時候,詢問了李顯的意見。 這在從前,是不可能出現的情況,卻真實發生了。 這難免會讓人產生一些別樣的想法,難道說武則天真的想要讓李顯登基不成? 但,似乎不對啊! 在楊守文的記憶中,長安這個年號似乎持續了五年之久,而後才改年號為神龍。也就是在那一年,敬暉、張柬之、桓彥範等五人發動了神龍政變,迫使武則天還政。 而現在,才不過長安三年。 難道說,曆史發生了改變? 這讓楊守文心裏,不禁有些憂慮。 不過仔細一想,他又覺得理所應當。李顯已經穩固了地位,並且勢力在不斷增長,隱隱可以與李顯抗衡。而這,在原有的曆史上,似乎並未發生,也不曾出現。 “若是如此,那的確很有可能。 不過,我以為太子在這個時候,更需要謹言慎行,且不可莽撞。皇太孫,你也要小心一點。眼見著太子就要成功,越是這個時候,就越危險,變數就越大。” “嗯,我也這麼認為。“ 李重潤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說著,他話鋒突然又一轉,“父親昨晚還說了,等中秋賞月大會結束之後,要準備你與裹兒的婚事……嘿嘿,依我看,用不得多久,咱們就要成為一家人了。” 成婚? 楊守文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裏頓時一驚。 他正準備說話,卻忽聽得一連串的鍾聲,自翠雲峰上傳來。 李重潤頓時來了精神,笑著站起身道:“青之,儀式結束了,裹兒要出來了,咱們去山下等候吧。” 楊守文點點頭,隨著李重潤一起走出青牛觀。 兩人在翠雲峰山腳下等候著,差不多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見太微宮山門打開,一身布衣,未施粉黛的裹兒,在李仙蕙等人的陪伴之下,款款走出來。她出得山門,便四處張望。當看到楊守文的一剎那,她的目光立刻停下來,臉上更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
第七百五十章 和幼娘的交流,最終以不歡而散告終。 這也讓楊守文非常煩躁,有些不太開心。 第二天,他專門叮囑了楊鐵成一番之後,這才離開銅馬陌楊府,前往上陽宮報到。 楊思勗已經和他說好了,早點上任。 因為接下來,楊思勗會非常忙碌,需要楊守文盡快熟悉飛龍兵,並且早一點將飛龍兵掌控。畢竟,楊守文雖有戰功,對飛龍兵卻不熟悉,也需要有一個過程。 對此,楊守文自能理解。 + 翠雲峰,桃花峪。 小鈴鐺急匆匆的跑進了峪谷,來到那座茅屋門外。 “道長,道長?” 李裹兒打開房門,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 “這麼早就喚我起來,有事情嗎?” “張九齡剛才派人過來,說是已經辦妥了。” “辦妥了?什麼辦妥了?” 李裹兒一臉迷茫,疑惑看著小鈴鐺問道。 小鈴鐺道:“道長不是要張九齡幫忙催促楊公子提親,好使你早點還俗嗎? 張九齡派人說,提親的事情,上官姑娘已經在和太子商議,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他這幾日就要離開洛陽前往長安,還專門把那個小妖精騙了過去,好使親事可以順利進行。” “長安?去長安作甚?” 李裹兒眉心一蹙,輕聲問道。 “張九齡沒說,只說是奉太子之命公幹,順便帶那個小妖精過去。” 李裹兒點點頭,心裡卻驟然生出一絲不安的感覺。 她輕聲道:“去長安,不會有危險吧。” 小鈴鐺愣了一下,卻茫然道:“能有什麼危險?張九齡一個文弱書生,想必太子也不會讓他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公主,你別想多了,長安那邊又能有什麼危險?” 李裹兒想了想,倒也頗為贊同。 當然,她也知道,而今這局勢並不是非常穩定。 父親和叔父之間的鬥法,已撕掉了面具,開始赤膊相見。叔父野心勃勃,想要奪取父親的位子,而父親為了維護自身的地位,自然也不可能與叔父進行妥協。 亦或者說,父親已經過了妥協的階段! 前些日子,母親突然被父親責令思過,而兄長李重俊更受到責罰。 雖然沒有人告訴李裹兒,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李裹兒卻知道,母親和兄長一定是犯了過失,而且是非常嚴重的過失,否則以父親的性子,怎可能責罰她們? 如今的李裹兒,已經成熟許多。 她更明白,在看似風平浪靜的局面背後,卻隱藏著刀光劍影。 也正是這個原因,才讓她感到不安。 她也清楚,幼娘在楊守文心目中的地位。如果幼娘果真出了意外,楊守文絕對會暴怒。 “姑姑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據小高說,長公主進來深居簡出,大都是在大福先寺參禪。” “小鈴鐺,你再辛苦一趟,去大福先寺找我姑姑,就說她有空的話,請她前來桃花峪飲茶。” “好!” 小鈴鐺自然不會拒絕,不過卻帶著一絲疑惑的表情問道:“公主,難道張九齡去長安還能遇到危險嗎? ” 李裹兒猶豫一下,輕聲道:“我不是特別清楚,但我有一種感覺,這時候父親派遣張九齡去長安,絕非為了遊山玩水。張九齡帶上幼娘,怕也是有別的打算。 我對長安不是非常熟悉,所以想麻煩姑姑派人代為關照。” “若這樣的話……那我現在就去。” 小鈴鐺匆匆離開後,從茅屋中走出了一個少婦。 “裹兒,你敢保證,姑姑一定會幫忙嗎?” “啊?” “父親當初被貶去廬陵,姑姑和叔父便相依為命,彼此扶持。 雖然姑姑這兩年很是低調,與父親也走的很近,但叔父同樣是她的兄弟,她怕是未必會真個幫助父親。她現在大福先寺參禪,未嘗不是想要置身事外。張九齡這時候去長安,必有重要使命,你若是把消息走漏了,說不定真的會有危險。” 少婦,正是永泰郡主李仙蕙。 去年裹兒救下了武延基之後,李仙蕙自然非常感激。 她也知道李裹兒在這桃花峪中苦悶寂寞,於是經常跑來陪伴李裹兒,姐妹感情日益深厚。 李裹兒嘴巴張了張,最終沒有反駁。 她必須承認,李仙蕙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而今李顯和李旦的爭鬥日趨白熱化,可是太平公主卻跑去大福先寺參禪?這絕非太平公主的性格。以她對太平公主的了解,任何事情都喜歡摻一腳的她,突然間如此安靜,絕不尋常。越是這樣,就越是說明有問題。請她幫忙,似乎有些不太合適。 “可是,幼娘過去,萬一發生了意外,兕子哥哥一定會很傷心的。” 看著裹兒那焦急的模樣,李仙蕙忍不住笑了。 “裹兒如今,也學會關心人了啊。” “姊姊說的什麼話,我一直都會關心人的好嗎?” “嘻嘻,沒錯,你一直都會關心人,而且只關心一個人… …” “姊姊,你休要亂說,快告訴我該怎麼辦啊。” “你難道忘了,楊公子還有一個身份嗎?” “什麼身份?” “他可是神秀大師的弟子。” 裹兒心頭一振,旋即醒悟過來。 沒錯,楊守文可是神秀大師的徒弟呢!雖然那師徒關係只是名義上的,楊守文甚至沒有見過神秀大師。但對外而言,他始終都是神秀大師的弟子!而且,神秀大師與太子李顯走的非常近,同時陳子昂還是佛門的居士,與神秀大師交好。 神秀大師的背後,可是還有一個嵩山少林寺。 那少林寺中武僧眾多,高手如雲。長安城中,更有不少少林弟子,也都是身手不凡。 若是神秀大師願意出面幫忙,就算有危險,也能化險為夷。 想到這裡,裹兒那還能忍得住,忙道:“我記得神秀大師而今,是在白馬寺,對嗎?” 她明眸閃閃,看著李仙蕙。 李仙蕙那還能不清楚裹兒的心意,便點點頭道:“好啦,莫要再看我,我就幫你走這一遭。” “多謝姊姊。” 李裹兒頓時露出了笑容,拉著李仙蕙連連道謝。 看著那張絕美的容顏,李仙蕙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嘆:情之一字,果然是奇妙……以前的裹兒,喜歡胡鬧,喜歡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雖說對姐妹還算和善,可是骨子裡卻又一股子傲氣,令她好像一隻驕傲的小天鵝一般,不肯對任何人低頭。 可是現在,她卻為了一個男人費盡心思。 細思,李仙蕙倒是有些羨慕。 李裹兒和楊守文之間,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幾乎沒有平順過。 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她二人的時候,兩人卻走到了一起,也讓李仙蕙心中感慨。 她的婚姻,非常平順,也沒有什麼波折。 當初父親回到洛陽之後,為了穩固地位,定下了李仙蕙和武延基的婚事。雙方家長幾乎沒有詢問過兩人的意見,便把此事定下。而李仙蕙和武延基更是在家人安排下成親,之後也是平平淡淡,沒有絲毫的波瀾……回憶起來,確有些遺憾。 不過,若讓她和李裹兒一般,她做不到! 羨慕一下倒是可以,但若是真讓她去體會,卻萬萬不能…… + 楊守文接掌飛龍兵,非常順利。 武則天雖然沒有出面為他助威,卻專門派了張大年過來傳旨,改飛龍兵為飛騎,宿衛上陽宮。 由於飛騎隸屬羽林軍,獨立於南衙十六衛之外,所以在很多方面,都做出了改變。特別在楊守文接手飛騎的當天,武則天下旨,在御林軍中推行十七禁律五十四斬,令整個羽林軍的風氣也為之一肅。這十七禁律五十四斬,是薛訥在幽州進行軍事改革時,設立的軍紀。 最初,這軍紀並不是非常完善。 不過在經過和薛楚玉等人的反復改進之後,最終確立了這十七禁律五十四斬,並且呈報武則天。 南衙十六衛,屬於府兵制。 雖然府兵制已經開始糜爛,但想要進行改革,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在經過多方考量後,武則天決定在羽林軍中進行嘗試。畢竟羽林軍不隸屬南衙十六衛,推行起來,難度會降低許多。一旦成功,這十七禁律五十四斬也將會在所有的軍隊中進行推廣。 楊守文在接手了飛騎之後,才覺察到了武則天的苦心。 武則天,這是準備對府兵制下手啊! 也正是這個原因,楊守文接掌伏兵之後,便一直處於忙碌的狀態之中。 而幼娘呢,在那天晚上不歡而散後,也沒有再提出要去長安的事情,整日里或是陪伴楊氏,或是逗弄一月,再不然,便去找楊十六與楊茉莉切磋,好像已經忘記了長安的事情。這也讓楊守文鬆了口氣,對幼娘的關注,也隨之減弱不少。 唯一可惜的是,他忙於軍務,沒辦法去找張九齡的麻煩。 當然,張九齡似乎也知道理虧,故意躲著楊守文。 這一忙起來,不知不覺就已到了立秋。 一連兩天的大雨,徹底緩解了洛陽周遭的旱情。與此同時,朝堂上的爭鬥,也慢慢進入尾聲。 武則天不再理睬粟田真人,同時又下詔,命各地官府加強對倭人的管控。 特別是一些寺院的僧人,那些學習僧進行調查。所有的學習僧,勿論是新羅僧還是倭國僧,都要經過嚴格的篩选和排查。一旦發現有不妥之處,便要將至扣押審問。 同時,國子監也需要加強對那些遣唐使學生的管理。 而市井內,凡發現有倭人工匠,也需要登記在冊,由官府進行管理。 一系列的詔令發出,令朝堂上那些提倭人僕從喊冤的人也意識到了情況不妙,開始對那些詔令進行討論。他們不再針對楊守文,而是轉而針對那些詔令的內容。 不少人認為,大周乃泱泱天朝,需要有大國風範,不可以如此對待前來朝貢的番邦。 在一些奏疏之中,甚至直指武則天的性別。 認為武則天這一系列詔令,有失體統,乃是婦人之見。 不過,他們很快又發現,近年來倦怠於政事的武則天,突然間變得格外強硬。一日之中,罷免鴻臚寺卿,鴻臚寺少監等十餘位官員,對那些奏疏進行一一批駁。 這,又使得不少人產生了莫名的憂慮。 楊守文也因此,暫時得以解脫,更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於飛騎的訓練之中。 這一日,他安排妥當了飛騎值守宿衛的事務之後,便離開上陽宮,準備返回銅馬陌。 可是,他才走出提象門,正要翻身上馬,卻見楊鐵成急匆匆趕來。 “阿郎,大事不好了!” 楊守文一怔,問道:“什麼大事不好了?” “小娘子,小娘子不見了!” “什麼?” 楊守文心里頓時一咯噔,失聲喝問。 楊鐵成道:“小娘子早飯後獨自出門,說是去街市上玩耍。 大娘子也沒想太多,便答應了她的請求……可是一直到現在,小娘子也不見踪影。” |
第七百四十九章 長安一行,絕不會是輕鬆之旅。 楊守文是發自心底不想讓幼娘隨同張九齡過去。 隻是李顯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他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隻能不情願的點頭答應。 “那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上官婉兒笑了笑,輕聲道:“青之也不必擔心,鴻臚寺雖說彈劾你,但並無凶險。陛下和太子都會支持你,保你平安,所以你隻管安心等待,不必分心其他。 對了,那波斯公主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並且剛才還與太子商議。 這件事說難倒也不難,隻看那波斯公主是什麼想法。她是真就願意依附朝廷?亦或者是想要利用朝廷複國。若她真心依附,我相信以陛下之能,自能分辨利弊。 我已派人前往庭州,詢問你父親的意見。 從現在開始,你莫要再與他們接觸,以免再惹非議……太子,你可有什麼看法?” “這件事,就交給韋鐬出麵與她們聯絡。” 讓韋鐬出麵? 楊守文不禁朝韋鐬看了一眼,就見韋鐬微笑著,朝他點了點頭。 既然李顯已經有了決定,並且願意去和米娜她們接觸,楊守文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 他也知道,自己現在身處風口浪尖,有些事情確實不好出麵。 既然是這樣,倒不如讓李顯接手此事……若能促成米娜依附,對李顯而言,也是一樁政績,可以穩固他在朝堂上的地位。這在楊守文看來,絕對是件好事。 不過…… 楊守文再次向張九齡看了過去,眼中充滿了殺氣。 東宮議事完畢,已經過了醜時。 李顯要準備上朝,於是便揮手示意眾人散去。 楊守文離開東宮之後並未急於離開,而是在宮門外等候張九齡。 他要找張九齡算賬,問一問,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幼娘才跟著他回來,便要讓她去長安冒險?楊守文覺得,張九齡這個主意非常怪異,似乎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可是,張九齡卻早有準備…… 在宮門外一直等到天光將亮,楊守文才知道,張九齡已經從另一個宮門離開。 這家夥,實在是太過分了! 楊守文等不到張九齡,隻好返回家中。 楊氏、幼娘還有吉達,都是一夜未睡。見楊守文安然無恙的回來,大家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大兄,太子那麼晚找你,究竟有什麼事情?” “管叔死了!” “管叔?” “就是當初跟隨我父親左右的快手班頭管虎,你可還記得?” 楊守文話說出口,楊氏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幼娘倒是記得管虎,但是對管虎的印象並不深,所以沒有太大反應。她隻是有些奇怪,管虎怎麼就死了? 楊守文沒有說太多,隻說管虎是執行任務時被害,便把話題岔開。 他和吉達比劃了一番,告訴吉達,米娜的事情從今天開始,將會由太子派人接手。 “大兄,請轉告米娜,韋鐬為人精細,而且非常聰明,眼光毒辣,甚得太子信賴。請她坦誠與韋鐬商議,把她們的優勢和劣勢都說清楚,這樣才能有好結果。 韋鐬與我,都是太子的人,太子既然派他過去,也就表明了他對此事的重視。” 吉達表示明白,便起身離開。 他要去找米娜,把楊守文的這些話如實轉告。 待吉達離開,楊守文也有些困倦,於是和楊氏母女交談幾句,便返回八角樓休息。 “大兄現在,好忙啊!” 幼娘撅著嘴,有些不太高興。 原以為,楊守文卸下了軍務,可以有更多時間陪伴她。 可現在看來…… 楊氏聞聽,不禁笑道:“幼娘,你大兄今時不同往日,自然十分忙碌。 這洛陽啊,終究不是當年那昌平可以相提並論。能夠在這裏立足,皆一時人傑。你大兄若不辛苦一些,如何能夠出人頭地?” “可是,我卻覺得還是昌平好。” 幼娘心裏嘀咕了一句,強笑一聲。 “對了,今日咱們去西市走一走,順便買些魚……你大兄喜歡吃地道的黃河鯉魚。” “好!” 一聽是要給楊守文做吃食,幼娘頓時來了精神。 她一路小跑著去換衣服,卻不知楊氏看著她的背影,臉上卻流露出了一絲痛苦表情。 孩子,你可知如此下去,會越發痛苦嗎? 楊守文睡了一個多時辰,就被人喚醒。 原來,是有人前來找他。 他簡單洗漱一番,便走出了大門,看清楚門口的那人時,卻不由得愣了一下。 “楊將軍,怎有閑情逸致找我?” 來找他的人,卻是楊思勖。 而今的楊思勖依舊是司宮台內侍,卻又在暗地裏執掌飛龍兵,甚得武則天看重。 楊守文聽上官婉兒說過,楊思勖在司宮台內,而今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張大年之外,也隻有少監高延福可以和他相提並論。不過,楊思勖早就聽命於李顯,當初楊守文能夠越獄離開洛陽,也多虧了楊思勖在暗地裏幫忙。 一般而言,內侍官是不得與外官交集。 雖然這早已形同虛設,可是在大體上,官員們還是要奉守這樣的規矩。 楊守文沒想過去找楊思勖,卻未曾想,楊思勖居然主動登門……不過,他也知道,楊思勖找上門來,一定是奉了差遣。否則,以他內侍的身份也不會這麼冒失。 楊思勖那黑瘦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拱手道:“楊君,別來無恙啊。” 說著,兩人相視而笑。 楊守文把楊思勖領進了八角樓,分賓主坐下。 “楊君,我今日來,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八月十五,陛下要在上陽宮內宴請群臣,並邀請了各藩國使者。 所以,從即日起,上陽宮需加強守衛。陛下要你接掌飛龍兵,並入羽林軍,暫領羽林中郎,守衛上陽宮。楊君你甫一回京,便得如此重任,可喜可賀啊。” 羽林中郎,正五品的職務。 楊守文聽聞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這是武則天保護他的一種手段。 羽林軍而今設有大將軍,是薛楚玉。 薛楚玉之下,又有三名羽林將軍。一般而言,羽林軍滿員六千人,三名羽林將軍各領一軍。楊守文雖說功勞卓著,但畢竟年紀還小。羽林將軍是從三品的職務,他冒然接掌,必然會引起更多的反對。要知道,楊守文此前殺倭人仆從,已經引得朝中許多人不滿。再身居高位,哪怕武則天鐵腕無雙,也會感到頭疼。 更不要說,一個蘿卜一個坑,楊守文過去了,接手誰的兵馬? 所以,武則天思來想去,便想到了讓楊守文接掌飛龍兵。 一個正五品的羽林中郎,不至於讓人心生不滿,同時還可以很好的表明武則天的態度…… 可以說,武則天為了替楊守文開脫,也是費了不少心思。 同時,上陽宮是武則天常駐之地,有楊守文守衛,對武則天而言,更能放心。 楊守文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奧妙,對武則天也不禁心生感激。 他當然不會推辭武則天的這份心意,於是起身領命。 楊思勖輕聲道:“而今飛龍兵共有一千二百人,全都是忠於陛下的銳士。 你此前在安南平亂,論聲望和資曆,足矣接掌,我把他們交給你,也能夠放心不少。” 一千二百人? 不算多,但對楊守文而言,卻已足夠。 他向楊思勖道謝,而後問清楚了具體赴任的時間和地點,楊思勖便起身告辭。 楊守文把他送走之後,就又回到了八角樓。 閉上眼,他半靠在床榻上,蹙眉沉思。 本以為這次回來,會無風無浪的過渡,卻不想發生了許多事情。倭人的生死,他並不放在心上。在他看來,那區區的粟田真人,尚不足以在洛陽鬧騰出風浪…… 慢著,粟田真人?倭人? 楊守文眼睛驀地一亮,起身走出了八角樓,把楊鐵成喚來。 “有沒有辦法,找來幾把倭人所用的刀具?” 楊鐵成一愣,旋即道:“這卻不難……此次倭人派遣使者前來朝貢,隨行有不少隨從。他們平日裏就在北市晃悠,我這就找人,想辦法買一些倭人的刀具回來。” “去吧!”楊守文揮了揮手,而後沉聲道:“不過要小心一些,切不可被倭人覺察。” “明白。” 楊鐵成匆匆離去,楊守文便又回到了樓內。 午後,楊鐵成帶著人,拿著一些倭人所用的兵器,來見楊守文。 楊守文則讓他把那些兵器送進了兵車園,而後又讓人取來一頭生豬,懸掛在兵車園內。整整一個下午,他都在兵車園裏,忽而用那些兵器在生豬上劈砍,忽而又走到生豬麵前,仔細觀察,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一直到天黑下來,楊守文才從兵車園裏走出……他讓人準備了熱水,清洗身上的血汙之後,神清氣爽。 晚飯,已經備好,是楊守文最愛的羊羹和巨胡餅。 幼娘坐在一旁,看著楊守文狼吞虎咽,有些神情恍惚。 “幼娘,有心事嗎?” “大兄……” “嗯?” “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楊守文眉頭一蹙,放下手中的碗筷,笑著說道:“我能有什麼事情瞞著你,又為何要瞞著你呢?” 幼娘卻正色道:“我今天在天津橋頭,遇到了小高。” “然後呢?” 楊守文心裏,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幼娘道:“我聽小高說,太子想要我隨同一個姓張的人去長安一趟,可是你卻沒有告訴我。” 該死的高力士! 楊守文聽罷,不由得在心裏咒罵一句。 “幼娘,這件事我已經推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小高說這件事很重要,好像還關係到管叔的死……大兄,我想去看一看。” “不行!” 楊守文幾乎不假思索,便拒絕了幼娘的要求。 “管叔的死,我已經找到了線索,自會設法為他報仇。 長安那邊,凶險萬分,實在不適合你一個女孩子前往。幼娘,我千裏迢迢把你接回來,不是想你去冒險,更不希望你繼續當初在梓州時的那種生活。我隻想你開開心心的生活,多陪陪嬸娘,和她說說話……你明不明白?” “隻是讓我陪伴阿娘嗎?” 幼娘突然抬起頭,大聲問道。 楊守文愣住了,他看著幼娘,久久說不出話來。 “大兄,幼娘不想做那種無所事事的人,幼娘隨你回來,也不是想要享福,而是希望能夠幫助大兄。幼娘知道,大兄現在是做大事的人,可正因為這樣,幼娘更想幫助大兄啊。” 幼娘的眸光,此時顯得格外命令。 楊守文被她看得一陣心煩意亂,呼的站起身,大聲道:“此事不必再說,我絕不會同意你去長安。” “可是……” “好了,不要再說了,這件事就這麼決定。” 楊守文說完,便轉身離去。 而幼娘則坐在那裏,看著餐桌上狼藉杯盤,那張嬌俏的臉上卻流露出了一絲堅定。 |
盛唐崛起 第七百四十八章 李顯的臉色,陰沉下來,變得很難看。 .更新最快 而上官婉兒則輕輕歎息一聲,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青之可聽說過豆盧氏?” 聽到陳子昂的話,楊守文一怔,詫異看了過去。他遲疑一下,輕聲道:“叔父說的,可是昌黎豆盧氏?” “正是!” “那我當然知道!” 楊守文立刻回答,言語間沒有絲毫遲疑。 昌黎豆盧氏,鮮卑皇族慕容氏一支,後在北魏時期歸降,賜姓豆盧。在鮮卑語中,豆盧即‘歸順的意思,之後其後代便定居在昌黎,其族群的規模日漸增長。 鮮卑和李唐之間,有著非常親密的關係。 李唐始祖李虎,本名大野虎,也是鮮卑姓氏。李淵太原起兵時,豆盧氏便一直跟隨。後,豆盧氏多有子女與李唐皇室結親,從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皇室外戚。 楊守文在昌平長大,而昌平距離昌黎並不算太遠。 特別是在靜難軍造反的時候,昌黎豆盧氏的表現頗有古怪。楊守文從塞北返回幽州的時候,曾聽管虎說過,但當時他急於南下,並未放在心上。不過,也正因為這個緣故,他對豆盧氏也有一些印象。特別是在聖二年,豆盧氏被並入範陽盧氏家族,曾引發了許多爭論。那時候他就生活在滎陽,也挺鄭鏡思說過。 五姓七宗,最重血統。 偏偏範陽盧氏接納了豆盧氏這麼一個帶有非常明顯的鮮卑血統的胡人家族,令不少世家大族感到不滿,認為範陽盧氏玷汙了世家大族千百年來的純淨血統。 可事實上呢? 早在李唐入主關中,隴西李氏接納李唐時,就已經開了先例…… 楊守文疑惑看著陳子昂,沉聲道:“管叔的死,莫非與豆盧氏有關嗎?” 陳子昂道:“聖元年,突厥兵犯河北,靜難軍造反,慕容玄率部兵臨城下……青之應該對這件事有印象,也應該知道當時的一些情況。那次叛亂,豆盧氏手握重兵,卻遲遲不肯救援昌平,其中的古怪,不知道青之你有沒有想法?” 對於那次叛亂,楊守文當然是記憶深刻。 在他看來,若非突厥造反,也許他現在還無憂無慮的在昌平生活。 “其實叔父應該清楚,那次突厥造反,疑點頗多。 我曾聽管叔提起過豆盧氏的事情,說他們按兵不動,後來若非李元芳李大將軍強令他們出兵,他們恐怕也不會馳援昌平。隻是那件事……後來卻無人再去過問。” 楊守文言語中,帶著一絲嘲諷。 李顯赧然,而上官婉兒,則發出一聲長歎。 “青之,非是我們不想追查,而是那件事牽連太廣,即便是陛下,也感到忌憚。 那件事一旦追查下去,可能會死很多人,甚至會使得時局再生變化。 當時,狄公便勸阻陛下,莫要再繼續追查了……陛下在權衡之後,最終決定放棄。” “是啊,若當時我能早一些趕到昌平,拿到那個證據,情況也許會好很多……可惜,我晚到了兩日,致使那個證據至今下落不明,也平白喪失了大好時機。 我更因此而遭到了報應,失去了雙腿,更險些丟了性命……青之,你道那段簡那般膽大妄為,真隻是為了求我那些家產?說穿了,其背後若無人指使,以我在文壇上的名望,區區一個段簡,一起小小縣令,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如此張狂。” 楊守文聽罷,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他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不過最初他以為是武三思等人在搗鬼,可現在看來,另有蹊蹺。 “誰是梅花主人!” 楊守文沉吟許久,突然開口問道。 李顯一愣,道:“梅花主人?” 他露出疑惑之色,詫異向陳子昂看去。 而陳子昂也一臉的茫然,搖搖頭,表示不太清楚。 可上官婉兒的臉色,卻變了! “青之,你也知道梅花主人?” “姑姑可還記得,久視元年,我從西域返回,途經金城時遭遇伏擊。 後來據我打探,幕後指使者便是一個叫做‘梅花主人’的人。隻是這件事,我回來後尚未來得及稟報,就被關進了大牢。再之後我前往劍南道,幾乎把此事忘記。 姑姑,莫非你知道那梅花主人是誰?” 上官婉兒猶豫一下,點了點頭。 “相王世子李成器酷愛梅花。 世人隻知他精於樂器,卻不知他更善畫梅,因而有梅花主人的雅號,在宗室內流傳。” 上官婉兒言畢,李重潤、韋等人的目光,便齊刷刷落在了李顯的身上。 李顯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麵頰微微抽搐,眼中閃過一抹戾色。 “另外,叔父當年去昌平所要尋找的那份證據,其實……被我拿到了。” “什麼?” 楊守文這句話出口,李顯臉色在變,而上官婉兒和陳子昂,更失聲喊道,驚訝看著楊守文。 “叔父可還記得,當日在小彌勒寺,青奴被蛇咬傷。 我也是在無意中發現了那個證據……不過,家父和我在看罷了之後,覺得事關重大。那時候,家父還隻是昌平縣尉,而我則剛清醒不久。那份證據,其實是一份名單,裏麵記載了許多人名,其中更有趙州司馬唐般若等人的名字……家父擔心,會受到牽連,所以更不敢留存那份名單,便把那名單給銷毀了。” “銷毀了?” 李重潤聽聞,頓時急了。 “青之,你們怎能把它銷毀了呢?” 楊守文則看了他一眼,輕聲道:“若不銷毀,帶在身邊,交給何人? 若我那時候把那名單保存下來,怕我與家人早已命喪黃泉。連狄公都不願意再追查下去,我們帶在身上又有什麼用處?皇太孫,當時若我把那名單給你,你敢公之於眾嗎?” 李重潤不禁咽了口唾沫,露出苦澀笑容。 是啊,那個時候,就算是他父子得到那份名單,也不敢留在手中! 楊守文接著道:“不過後來,我在金城縣尉家中,找到了一幅畫,上麵有梅花主人的落款。姑姑,你道我為什麼會提起這梅花主人?因為我記得非常清楚,那名單上的筆跡,和梅花主人的落款一模一樣!那時候雖已隔了兩年,我卻不會看錯。” “當真?” 上官婉兒眼睛一亮,沉聲問道。 楊守文點點頭,指著自己的眼睛道:“我雖才疏學淺,可這雙招子卻亮的緊。 那梅花主人的落款,和那名單上的筆跡若不是出自同一個人,我便瞎了這雙眼睛。” 楊守文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也使得李顯等人再無懷疑。 他和上官婉兒相視一眼,不禁苦笑搖頭。 “青之,咱們再說一說管虎的事情吧。” 李顯這一次,也沒有再讓其他人代言,沉聲道:“管虎當初留在幽州,可是對豆盧氏一家的表現,一直存有疑慮。所以,上官姑娘雖禁止他繼續追查,但他卻在私下裏,偷偷調查豆盧氏一支……他的身份,並無人知曉,哪怕是薛訥薛都督也不甚清楚。 豆盧氏被納入範陽盧氏一族之後,管虎便嚐試著秘密和豆盧氏交好。 他當時身在都督府,又甚得薛都督的信任,豆盧氏對他經過數次試探後,便將之接納。他失蹤,是豆盧氏派他隱姓埋名,前往長安親仁裏做事。後來,他在親仁裏站穩腳跟,便試圖與我們聯係……去年末,他傳來消息,言親仁裏背後,有人在暗中支持,並使他們與突厥頻繁聯絡。本來,他就要打探到親仁裏背後的指使者,卻不成想再次和我們失去了聯係……直到日前我們找到他,卻不想……” 李顯這番話,說的是咬牙切齒。 而楊守文則隱約聽得出來,李顯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 他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是相王?” 李顯沒有回答,而上官婉兒等人,則保持了沉默。 “管叔做事,素來謹慎。 他行事非常小心,又怎會被人知曉身份?” 李顯依舊沒有回答,卻是韋在一旁沉聲道:“豆盧欽望。” “啊?” “豆盧欽望在聖二年便拜為文昌右相,同鳳閣鸞台三品。 可是在長安元年,也就是你離開神都,前往劍南道後不久……當時陛下遠赴長安,父親臨朝攝政。豆盧欽望被父親拜為太子賓客,協助太子處理朝政。父親見他盡心盡力,且才幹卓絕,於是便生出了招攬之心,對他也就失去了提防…… 母親更因他與親族交好,且一直都非常關照,所以常勸說父親,對他委以重任。 他暗中交好三郎,並利用三郎年少無知,知道了管虎的存在。” 韋說完,朝李顯看去。 李顯露出尷尬表情,低著頭沒有說話。 而楊守文,則變得臉色極為難看。 說一千道一萬,問題還是出在了李顯的身上。 李顯耳根子軟,他早就知道。隻是他沒有想到,居然會釀成如此事故…… 他該說什麼呢? 楊守文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父親,你寵信母親,本無大礙。 可你卻不能事事聽從母親的話……她雖說經了那麼一場磨難,但畢竟不似父親你眼界寬闊。她分不清楚善惡,自然看不出豆盧欽望包藏禍心。可你,卻該謹慎才是。” 李重潤壓低聲音說道,令李顯啞口無言。 倒是上官婉兒擺手說道:“皇太孫莫要再責怪太子,他已經很難過了。 如今,太子妃被禁足,而三郎也因此受到了責罰……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管虎到底打探到了什麼消息。他之前與我聯絡,說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稟報。可現在,他遇害身亡,也使得我們線索中斷……所以,我們還是考慮一下對策。” “慢著慢著,你們還未說,那豆盧欽望到底何許人也?” 楊守文被他們繞的有些發懵,忍不住大聲詢問。 上官婉兒說的不錯,管虎現在已經被害……太子妃?李顯絕不可能重則,而三郎李重俊,怕也無法追究太過。所以,在楊守文看來,為管虎報仇才是當務之急。 “豆盧欽望的從女,便是相王妃。” “什麼?” 楊守文脫口而出道:“你們明知道豆盧欽望和相王的關係,還讓他做太子賓客?” 李顯的臉,頓時紅了。 他赧然道:“我那時想著,是拉攏和分化……” 不用問,這裏麵肯定有太子妃韋氏的作用。 李顯的想法倒是美好,可他也不想一想,豆盧氏既然和相王府關係如此密切,又怎可能被他分化拉攏? 想到這裏,他朝上官婉兒和陳子昂看了一眼,隻見二人也是一臉苦笑。 “所以,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管叔到底發現了什麼線索,對嗎?” “是!” “也就是說,需要前往親仁裏?” “沒錯。” “我去!” 楊守文二話不說,便毛遂自薦。 在他看來,李顯這麼晚把他找來,怕就是這個原因吧。 哪知道,他話剛出口,就被李顯擺手拒絕。 “青之,你去不得。” “為什麼?” “你剛殺了遣唐使仆從,令朝堂頗為震動。 鴻臚寺那邊,要追究你的罪名,並且有不少朝臣表示了讚同。雖則陛下強行將此事壓製下來,可你現在,卻是眾矢之的,一舉一動都被人關注,如何離開洛陽?” 楊守文眉頭不禁一蹙,也不由得沉默了。 上官婉兒道:“青之,今晚找你前來,一來是告訴你管虎的事情,二來則是要與你商議,擇一人前往長安,調查情況。畢竟,管虎生前,也曾留下了一些線索。” “找誰前去?” “如今,尚無合適人選。” 楊守文知道,這種事情宜早不宜晚,拖得越久,管虎留下的線索,很可能會消失。 “這個人必須膽大心細,且不為人熟悉。” “子壽如何?” 沒等上官婉兒說完,楊守文突然道。 “啊?” “子壽雖進士及第,但認識他的人並不多。 他膽子很大,且遇事冷靜,曾在我父親帳下做事,我父親對他的才能,也非常讚賞。 更重要的是,子壽是嶺南口音,不宜為人懷疑。 對了,還有一個人……鄭懿。他是鄭家子弟,而鄭家在長安,也有一些產業。鄭懿年紀雖然不大,也是個非常機靈的人。讓他二人結伴,相信可以掩人耳目。” 李顯濃眉一挑,露出欣喜之色。 而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張九齡,則是一臉茫然。 上官婉兒看了張九齡一眼,思忖片刻之後,便向李顯道:“善!” “子壽!” “臣在。” “你可願往?” 說實話,張九齡不想去長安。 因為他知道,此去長安,定然非常凶險。 可到了這個地步,他若是拒絕,必然會被人小覷,更從而影響到他日後的前程。 於是,他不無幽怨的看了楊守文一眼,然後道:“願從太子之命。” “嗯,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 張九齡眼珠子一轉,突然看向了楊守文。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令楊守文有些發毛。 “我想請一人隨行,不過卻需青之同意。” “誰?” “就是青之的小妹,公孫暖。” “不行!”楊守文幾乎不假思索,便開口拒絕,“幼娘經磨難,方回洛陽,還未曾與嬸娘團聚。” “可是,長安之行凶險頗多,我與鄭家小郎恐怕難以對付。 我聽人說過,幼娘武藝高強,而且非常機警。若有她隨行,我想一定能馬到功成。” “你聽哪個胡言亂語,她武藝高強?” “便是安樂公主。” 楊守文頓時啞然,不知道該如何為幼娘開脫。 幼娘的本事,李裹兒當然清楚。 他不禁苦笑著,狠狠瞪了張九齡一眼。 “青之,你看如何?” “這個……”楊守文猶豫許久,輕聲道:“此事我不好決定,要詢問幼娘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