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5章 未完待續（大結局）

    「當你被我注視時，你的命運不由自主，為我掌控。」

    命運之神郎朗連聲，音如洪鐘，面如冠玉。

    隨著命運主神真言出口，代表命運的法則光球乍然間升空，旋即膨脹開來，化作一座巨鐘懸浮於空中，正是陳光曾在命運之界中見過一面的命運之鐘，幾乎一模一樣。

    自巨鐘演化形成之後，陳光對創造之界中命運法則的掌控力突然便被削弱不少。

    他甚至能察覺到自身的命運正在被左右。

    在這創造之界裡，他本就擁有很強烈的預知能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預言未來之事。

    但現在他竟產生了錯覺，他竟看到自己的命運之線突然就斷了頭。

    這意味著自己的命運正在被人篡改，自己這是要夭折了？

    開什麼玩笑！

    他正這樣想著，那邊的真實主神也同樣有了動作，只見代表真實主神的光影法球轟然炸開，瀰散向眾人所在的維度空間各處。

    真實主神是要從物質與能量兩個層面與陳光搶奪對創造之界的控制權。

    虛幻主神化身的法則光球則是直接撲向陳光。

    陳光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便被虛幻主神直直撞進腦門。

    我是誰？

    我為什麼在這兒？

    我要做什麼？

    人生三大哲學問題猛然在陳光心中升起，正是當一個人產生自我懷疑時最常出現的思維錯亂。

    接下來這三個問題更進一步發散，陳光腦海中又產生諸如自己是否真實存在，地球人是否其實又是某個高級生命在三維世界中創造的投影，又或者地球OL是否根本就是一款無比真實的遊戲，再不然自己是不是只是個小說中的人物這種深度自我懷疑的情緒。

    這便是虛幻主神的能力，它能通過對法則的掌控讓每一個被它盯上的人從最深層次的人格中產生自我質疑，質疑一切是否真實，將一切都看成虛幻。

    生命主神則是從光球裡伸出條大手來，再是一揮，遙遙指向正陷入虛幻之中的陳光，轉瞬之間，陳光的本體上便瘋狂生長出翠綠色的藤蔓來。

    藤蔓衝天而起，長勢極猛，吸收的養分卻正是陳光的生命力。

    這可不是簡單的藤蔓，在無限維度的創造之界裡，任何一花一草一木都擁有極高深的維度屬性，生命主神這一招卻是跨越了無限個維度差，直接落在了陳光的身上，生成的藤蔓竟是與陳光的生命層次同級的存在。

    說是生命主神，但在催化生命的過程中，卻又在掠奪著另一個生命。

    生與死，本就相輔相成，相伴而生。

    一邊生，一邊死。

    另一邊，死亡主神果斷跟上補刀，一縷充斥著絕望的灰色光芒從死亡主神化身的灰球中激射而出，直刺陳光眼仁。

    「卑微的叛逆者，你的生命在此終結，而你的死亡，就從現在開始，直到永恆。」

    伴隨著死亡灰光刺入陳光腦海，一陣濃郁至極的死氣從他靈魂深處油然而生。

    剎那間，陳光陷入萬籟俱寂的絕死之境，與他上一次面對真正的死亡時幾乎一模一樣，五感甚至第六感也被剝奪，心中所感唯有一片死氣。

    時間主神則是倏忽間化作時間長河，席捲向陳光。

    原本創造之界中的時間流速由陳光掌控，那麼他在這位面中就擁有無限的壽命，但在被時間主神的長河籠罩之後，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時長正在飛速流逝！

    之前被死亡主神灌注的是死感，那種感覺雖然有若實質，但卻並不能當場殺死自己，可如今被時間主神改變的卻是壽命的長度。

    他無限的生命，驟然變成了有限！

    雖然這有限的數值還是極其龐大，但和無限比起來，卻已經發生質變。

    雖然不知道生命的盡頭在哪兒，但這盡頭卻已經從無，到有。

    空間主神則是原地崩解開來，空間法球化作一粒又一粒的最為細微的基本粒子。

    這些粒子每一枚都擁有與創造之界無限接近的維度高度，並且更掌控了無限維度之力。

    化整為零之後的空間主神從四面八方瀰散向陳光，形成球狀，而陳光則在這個球的正中央。

    一時間，原本在創造之界中如魚得水的陳光突然便覺得有些不太自在，彷彿魚兒離了水，飛鳥入了海，人掉進了沼澤。

    他從天地萬物隨我號令頓時便成了睜目望去舉世皆敵。

    這便是空間主神的掌控力，讓空間都變成陳光的敵人，全方位的壓制他。

    混沌則是從自身所化的黑球之中再度伸出一隻手來，攤開五指抓向陳光。

    不愧為最強主神，這看似簡單的一爪，卻蘊含著極其深奧與強勢的威能。

    混沌的食指代表空間的終點，中指代表時間的終點，無名指代表規則的終點，小指代表神力的終點，至於他的大拇指，甚至已經適應了創造之界的無限維度，代表著維度的終點，正等於N個維度。

    混沌主神這一爪，威能至少是上次擊殺陳光時的上億倍。

    上次他只降臨了一隻手的投影，這次卻是強化級的完整法則投影，威能自然不能同日而語。

    位於最中間代表本源意志的法則光球倒是沒有任何動作，也不知道是她不願意出手，還是此時正在準備什麼大招，但也有可能是有什麼在桎梏著她。

    但這都不重要了，陳光根本沒時間去想這些，他此時面對的是主神。

    沒有誰生來就是主神，每一個主神都是從最底層的境界之中一步步苦修，一步步廝殺，一步一個腳印爬上來的。

    他們經歷過多到數不清的殘酷搏鬥與廝殺，在一次又一次生死之間的徘徊與抗爭之中慢慢變得越來越強，對規則的領悟越來越高，自身神力也越來越強。

    以前的神族投影在很多方面顯得稚嫩，但那並非他們的真實面目，他們的神念、心智與覺悟往往與自身神力境界和規則感悟相輔相成，降臨時的投影被削弱了多少倍，他們的心境就被降低了多少倍。

    可這一次伴隨著本源意志一同降臨的強化投影和主神們，卻至少能繼承其神界本體中十分之一的心境。

    體現在戰鬥之中的，便是這些主神無與倫比的戰鬥意識。

    儘管他們的語氣與態度裡透著股揮之不去的對叛逆者的輕蔑，但那只不過是他們身為主神這樣高位者的自然反應，在真正的戰鬥廝殺之際，他們從不留手，出招就是全力。

    哪怕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不曾親身經歷過戰鬥，但這卻是刻入靈魂法則深處的本能。

    八名主神的聯手施為，讓陳光剎那間陷入絕境，看起來岌岌可危。

    但他卻並不慌亂，正如他所說，這是他的地盤。

    「沒人能在這裡擊敗我，主神也不行，誰也不行。」

    陳光悶然出聲，人形的身軀同樣猛的散開。

    人類的形態雖然是進化的終點，是綜合素質最為全面的身軀形態，但那還要考慮到智力、創造力等方方面面的因素在內，如果單論戰鬥力，擁有實體的人形態卻有太多的桎梏。

    面對一般水準的敵人倒是無所謂，但現在陳光面前的對手太強，並且更能從法則層面直接攻殺自己，他不得不換個姿態。

    既然對手呈能量化與法則化，那麼他自己也必須能量化！

    正常的人類當然不可能做到，即便是覺醒能力本就是元素化的玩家，也只能將自身身軀轉化為元素。

    可元素並非能量的最基本層面，在與主神的戰鬥中，元素化根本不夠看。

    幸好他的身軀經過重鑄，早已非普通的人形，轟然炸開之後，他能將自身完全融入創造之界，更同時與無限維度中的無限個自己做到心靈相通，可以精準操控創造之界中的一切。

    若說之前八大主神打出來的法則攻勢是為了利用奪取創造之界的控制權，並在這裡面殺死陳光，那麼現在主神們面對的陳光便成了真正的創造之界。

    「我的命運，由我做主！誰也無法左右！你說了不算！」

    虛空之中傳來一聲陳光的箴言厲喝，命運主神化身的命運鐘彷彿被人狠狠敲擊，發出轟然巨響，旋即裂紋瀰散開來，頃刻間這巨鐘便四分五裂，化作星星點點的碎片迅速湮滅。

    命運主神的法則光球再度出現，卻已經比之前個頭小了許多。

    「滾！」

    陳光再度厲喝，真實主神剛剛與創造之界融合的法則光球猛然從四面八方的虛空中漸漸顯形，並重新融合。

    就在剛才，陳光以創造之界主人的身份從真實之界的各個維度，在物質與能量兩個方面同時驅趕真實主神的力量，讓他像是被趕走的外來客一般頹然退回。

    「一切都是幻覺！我就是我！」

    「我哪兒也不去！」

    「我只做我自己！」

    「哪怕我真就只是個小說中的人物？但那又怎樣？」

    「我依然擁有我自己的人生！我經歷的一切，都並非幻覺！」

    創造之界中的無數個意念分身同時湧現回憶，這些回憶是陳光所經歷的無數個生命旅程，這些旅程既有真實，也有虛幻，無限大個數量的人生經歷，讓陳光瞬間堪破虛幻主神構造出來的幻覺。

    隨著陳光身軀徹底完成能量化，生命主神催生出來的藤蔓更成了無根浮萍，散落開來，轟然倒塌。

    失去了生命力來源，這生命藤蔓迅速枯萎，死亡，最終化作塵土歸於創造之界的土壤之中。

    雖然生命藤蔓完全複製了陳光的維度層級，但此時陳光的能量化太過徹底，藤蔓無法生根。

    伴隨著藤蔓被創造之界吸收，生命主神的法則光球微微一顫，已是受創。

    陳光又將目標對準了死亡主神，倒也沒做什麼，只是通過自身對創造之界的掌控，將剛剛吸收的生命藤蔓完全轉化為自身的一部分，再直接用得自生命主神的法則與力量去對抗死亡主神的死亡灰光。

    兩名主神的力量本就不相伯仲，陳光又在暗中操控，死亡灰光迅速敗下陣來。

    他早已見識過真正的死亡，自己更經歷過無數生死，當初被混沌主神一掌拍死時，他所經歷的本就是徹底的死亡。

    如今死亡主神打出來的灰光雖然蘊含神界法則，但比起創造之界卻依然差了一籌。

    死亡主神眼中的絕死之境，在陳光眼裡卻壓根就只是一次稀鬆平常小事，就像吃飯喝水那麼簡單，道理就與沒有視覺的二維生命看不懂三維的光，就不明白白天黑夜的區別一樣。

    緊接著，陳光又將視線對準時間長河，意念集中過去，再「一指」點出，時間長河猛然顫動，徹底脫離了時間主神的控制，河面越拓越寬，竟在呼嘯間變成汪洋大海。

    原本從無限變為有限的壽命長度，再度恢復成無限，時間主神敗了。

    空中再是重重巨震，雷聲炸響，就連九層巨樹都跟著狠狠震動，化整為零的空間主神和真實主神一樣被從創造之界裡驅趕了出來，恢復原型。

    再緊接著，虛空中又是凝聚出一隻白色的大手來，正對著混沌的混沌黑爪而去。

    兵對兵，將對將，白色巨手的拇指代表著維度的無限，食指代表空間的無限，中指代表時間的無限，無名指代表規則的無限，小手指則是他擁有的新版內勁的無限。

    白色巨手的每一根手指都與混沌黑爪代表的終點一一對應，看起來勢均力敵。

    但是……

    陳光穩贏。

    因為他多出根指頭。

    基因進化的完美層面中，五指正是最完美的手指結構，神族同樣也是五指。

    但作為一名生長在紅旗下的新時代好青年，陳光卻曾見過先天性的六指少年，正是他的一名小學同學，他在年少時更曾看過一部經典影視劇，名為《六指琴魔》。

    所以，沒有誰規定智慧生命只能有五指，只不過需要考慮是必要還是不必要。

    雖然六指比五指顯得有些畸形，多出來的第六指往往顯得累贅，沒什麼實用性，但畢竟數量上是要多一隻的。

    現在陳光想直接壓過混沌主神，選擇了稍許犧牲進化高度的質量，增加一指的數量。

    因為就在剛才，在吸收了另外七名主神的攻勢之後，陳光心中又多出新的感悟。

    不錯，是法則。

    這是包括混沌主神這八大主神所做不到的，他們雖然能以身化法則，但他們自身對於法則的感悟卻受困於本源意志的限制，停留在十分淺顯的層面。

    但陳光不一樣，他對神界的法則或許不太瞭解，但這裡是他的創造之界，維度與信息深度更略勝神界一籌，創造之界裡也有法則。

    陳光多出來的第六指，正代表著混沌做不到的法則的無限！

    自第六指轟然現形之後，白色巨手與混沌黑爪的平衡被打破，混沌主神的黑爪被摧枯拉朽般轟為碎片，而陳光的白色巨手則呼呼迎風便長，鋪天蓋地的席捲往主神們。

    正如他所言，這是他的地盤，哪怕對手是主神，他也有必勝的實力。

    就在此時，正中代表本源意志的法則光球終於有動靜了。

    光影流轉，一個小女孩的身影漸漸浮現。

    陳光沒見過她，但卻能猜到她這副形象的真身是誰，除了被本源吞噬的鹿鳴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見其他人全落了下風，她終於捨得動手了。

    與此同時，陳光的心神又短暫落到其他維度中去，果不其然，在主神們動手時，其他維度中的強化神族投影也沒閒著。

    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他們竟能在維度空間中找到自己的意念分身，並對分身發起攻擊。

    這簡直匪夷所思。

    意念分身本來沒有實體，不會被捕捉到，但這些強化神族投影在降臨之前顯然得到些好處，讓他們能看到，甚至觸摸到陳光的意念分身。

    但這些維度中的戰鬥場景卻讓陳光忍俊不禁，絕大部分主動挑釁的強化神族投影竟不是自己意念分身的對手，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只有極少部分本尊擁有神皇級修為的強化神族投影佔到優勢，但卻又並未將陳光的意念分身擊潰，不知道在等些什麼。

    可奇怪的是，即便是那些低階神族的投影身處下風，但他們卻一點兒也不慌張，似乎還有底牌並未拿出來的樣子。

    「我本以為不必這樣，但現在看來卻是我失算了，但你下次就沒這麼好運了。」

    本源意志化身的鹿鳴再度用那脆生生的蘿莉音說道，語調冷冽，給人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陳光微微咧嘴，並不答話。

    雖然他並不怎麼瞭解神，更不知道本源意志這會兒有什麼手段，但他知道肯定非同小可。

    所以……

    作為一名見多識廣的好青年，陳光當然不會讓自己成為死於話多的反派，別看他這會兒悶聲不響，但其實正使著焉壞。

    此時他打出去的白色巨手只是明面上的攻勢，他真正的殺招卻已經在無形中靠近了對方。

    就在白色巨手即將籠罩上去的瞬間，主神身旁的空間猛然裂開，裂縫裡竄出無數條須狀物來，以極快的速度席捲向主神。

    這是陳光準備的大招，要的就是一擊必殺，突出一個出其不意。

    他的辦法不算高深，就是先通過操控分身意念在其他維度中蓄能，然後再直接撕破主神身側的位面壁障，將這些極具殺傷性和破壞力的長鬚刺向對方。

    本源意志見狀卻絲毫不亂，只猛瞪雙眼，兩道神輝自她瞳仁中生出，直刺創造之界的天際。

    陳光的白色巨手和億萬長鬚根本未能靠近主神，竟全都被本源意志吸收了過去，大約是化成其養分了。

    她目中神輝刺破天空，一股沛然神力從天而降，灌注往創造之界。

    剎那間，創造之界中的九層巨樹劇烈顫抖著，竟又瘋狂生長起來。

    無限個維度斷面齊齊震動，花草樹木、鳥獸蟲魚、城池道路等等事物就如浸水了的海綿，極速演變進化。

    本源意志終於將整個無盡神界中的法則與神力源泉拉進了創造之界，目的只有一個，讓主神與其他眾神投影恢複本來實力。

    時間在這一瞬彷彿靜止，無數道身影從被神輝刺破的洞口垂落而下，絕大部分迅速消散在創造之界的空中，應該是融進了各個維度斷面之中。

    其中九個虛影則直接落向地面，與八名主神和本源意志融為一體。

    如獄神威悍然湧出，即便是陳光，也只猛覺恐怖壓力迎面而來。

    主神統治神界不知多少年，其中更有掌控神界萬物的本源意志。

    「跪下！」

    本源意志與八名主神齊聲冷喝。

    其實這本是毫無意義之事，若是以前的本源意志，不可能做這畫蛇添足之舉。

    但現在的她卻是鹿鳴的形象，又曾與通天聖盃身軀融合，帶著似人性的特徵，她這是為了讓陳光這個叛逆者徹底屈服。

    「這是不可能的。」

    陳光依然身處虛空之中，融在法則之內，但卻依然感受得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無可匹敵的壓力。

    「那就死！」

    本源意志厲喝一聲，瞳孔裡再度射出神輝，但這次的神輝卻並非成束，而是漫射向創造之界中的各處。

    另外已經完全恢復神界實力的八名主神同樣施為，各顯神通。

    無限個維度斷面中的其他神族投影也全成了本體，各自施展絕學，或是轟出衝天一拳，又或是以界為引，引燃焚天大火，再不然便是絕對冰封，凍結萬物。

    陳光同一時間只察覺到無數個自己完全同時被轟成碎片。

    創造之界再不能承受這可怕的能量瞬間爆發，轟隆隆巨震著在各處出現裂紋，竟如玻璃碎裂般散落開去。

    九層巨樹，也就是神族眼中的心腹大患，「樹綱」迅速枯萎，再化作寸寸朽木轟然倒塌。

    到得此時，他終於明白神族打的是什麼主意。

    他們等待許久，就是為了在這一刻同時殺死所有的「自己」。

    「我又一次戰敗了？連續兩次栽倒在同一個坑裡？」

    我所有的意念分身都沒有了，創造之界也沒了，接下來本源意志就會徹底摧毀整個通天聖盃了吧？

    這次我怕是徹底完犢子了。

    他正這樣想著，卻突然一愣。

    奇怪，我不都已經死了嗎？

    為什麼思維還是這麼清晰？

    完全沒什麼感覺啊！

    「終於……贏了！我們終於笑到最後，通天聖盃，是我的！」

    陳光迷迷糊糊間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是熟悉的漢語。

    這是什麼情況？

    哦，對了，創造之界裡還有個地方並未毀滅！

    沒錯，正是之前進入聖盃裡的人族玩家與神族玩家爭奪中的中立領土！

    那個原本毫不起眼的維度斷面似乎擁有格外堅實的壁障，就連強化神族投影也不能滲透，似乎是倖免於難了。

    意思就是說，其實我自己一開始在中立領土裡就有個分身？

    本源意志不知道嗎？

    哦，對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想來是將本源意志也給騙過了吧。

    「見鬼，通天聖盃居然只是個茶水杯？還是老古董的玻璃材質？這上面怎麼會還有個男人？」

    陳光睜眼。

    「這男人怎麼睜開眼睛了！」

    「啊啊啊！我的覺醒能力！」

    聲聲痛苦至極的慘叫從拿著「通天聖盃」的男人口中傳出，陳光則從杯子上的畫像直接走了出來，化作真人站在這男人面前。

    他先沒理睬他，而是四處打量，這的確是自己曾看到過的那個爭奪中的領土，這是在一座高山之上，一條山路從山巔盤旋著通往山下，沿途滿目蒼夷，這是極度慘烈的戰鬥過的痕跡，但卻沒有屍體。

    偌大的斷面之中，除了這個正在驚呼的男子並沒有第二人。

    他是一名人族，並且還是華夏人。

    投放進入創造之界裡的上百萬億餘名玩家，最終卻只剩下他一人笑到最後。

    「行了，別嚎了，你根本就不痛。你身上的覺醒能力也只不過是我借給你的，現在你還給我也並沒有損失些什麼。」

    陳光一邊說，一邊深吸口氣，瀰漫在這維度斷面中的無數種奇異的能量正鋪天蓋地著向他身上飛來，之前死去的玩家殘留在創造之界中的覺醒異能能量正百川歸海般匯聚向他。

    這男子先是一愣，然後呆呆看著陳光，「你……你是……」

    陳光頗有氣度的含笑點頭，「不錯，正是我。」

    「你是誰啊！」

    陳光：「尼瑪……」

    還以為這貨認識自己呢，搞半天他不是自己的信徒，只不過是頂級超S級玩家而已。

    「算了，你走吧，我送你回地球，你們的任務結束了。遊戲任務，結束了。」

    陳光打手一揮，撕開空間將他的意念直接送回地球。

    陳光再是將目光轉向遠處，無限維度的創造之界正在恢復，迅速演化。

    但並未過去多久，本源意志帶著八名主神又再度站到他的面前，這次他們有了表情。

    「這不可能。」

    本源意志的語氣裡有一絲憤怒。

    「沒什麼不可能，通天聖盃有兩個。一個是女杯，一個是男杯。女杯上是琉璃，在外面。男杯上是我，一直在這裡等著你們。」

    陳光一邊說著，一邊隨手抓起身旁的玻璃杯子，上面倒是再沒有任何裝飾畫。

    「你們能在創造之界裡殺死我，的確出乎我的預料，但現在看來，似乎這超出我預想中的場景也在當初的我算計之中，我本就該被你們這樣殺死一次的，不然的話，我又怎麼讓你心甘情願的把無盡神界與創造之界融合呢。」

    陳光再是一揮手，左掌破開時空，卻又從地球上某個博物館裡拿出了印著琉璃的「女杯」。

    「你要做什麼？」混沌主神冷然出聲問道，「這是琉璃，我的女兒！」

    陳光眨眨眼，「我問你們一個問題。終點的女兒，是什麼？」

    他知道主神們不會回答，也沒打算從他們口中得到答案，而是以極快的語速自問自答道：「終點的女兒是另一個起點啊！」

    話音未落，陳光左手與右手各自抓著兩隻杯子，迅速靠攏，再狠狠撞到一起。

    嘭的一聲。

    原本堅不可摧的通天聖盃，竟如同再稀鬆平常不過的玻璃杯般輕而易舉的碎裂了。

    看起來什麼也沒有發生，但一身瑩裳羽衣的琉璃卻緩緩出現在陳光身後，再往前一步與他並肩而立。

    琉璃目光清冷的看向前方，在掃過鹿鳴時似有悲傷閃過，但卻迅速釋然。

    只要能達到目的，一切失去的，都能奪回。

    本源意志與八大主神已知不妙，試圖掙脫而去。

    但聖盃已經碎裂，整個通天聖盃中的三千世界，乃至於杯中虛空和雲城都在同時崩解。

    這種崩解的層次已然超越一切維度，超越法則與規則，既不可逆，同時卻又形成了一層無法破開的壁障。

    最先從虛空中慘叫著哀嚎著死去，被剝奪一切能量與規則的是低階神族。

    但這次他們失去的不是投影，是本尊。

    再緊接著崩解的便是從第一重直到第九重的三千餘個杯中界，一切都歸於徹徹底底的「真無」。

    「真無」乃是比當初地球宇宙誕生之前的「無」更為高深的存在，此時這些「真無」卻又跨越位面，從虛空中匯聚往陳光的身後。

    感受著前所未有強橫的力量，陳光雙手虛抬，「我，光輝，自今日起，打破神界。」

    站在他身旁的琉璃同時抬手，用無比莊嚴肅穆的語氣說道，「我，琉璃，自今日起，化身第二個起源。」

    四道光芒自兩人雙手掌心激射而出，將本源意志與八名主神籠罩其中。

    再怎麼瘋狂的掙扎也是徒勞，或許只過去一瞬，但或許又過去億萬年，本源意志與八名主神徹底溶解入光芒之中，同樣成為了陳光力量的一部分。

    陳光回頭看著琉璃，琉璃灑然笑笑，往後退走，與陳光拉開距離，周身迸射出五顏六色的彩華。

    大地自她腳下無形而生。

    天空從她頭頂須臾浮現。

    琉璃本人則漸漸歸於無形，再呼嘯生長，晃眼間她竟又化作一株頂天立地的琉璃色巨樹。

    這，才是樹綱的真面目，代表著新生。

    又是片刻之後，琉璃化身的樹綱腳下緩緩張開個深邃的洞口來。

    進了這洞，便代表著進入無盡神界更上層的位面與世界。

    但陳光並未急著離開，而是默默揮手，先重建出剛剛才崩解了的真實宇宙來。

    在這個真實宇宙中，地球人類的軌跡會繼續沿著公元5050年之後的未來走去。

    已經成為神級文明，並在無盡神界中窺探到宇宙本源「無」的地球人類，在這個真實宇宙中將會擁有璀璨的未來。

    至於陳光真正想回到的那個世界，他會另行創造出來。

    那是公元2016年的秋天，那時候文雯還沒死去，那時候他才剛剛成名。

    做完這些，陳光便抬腳走進了琉璃樹下的無限隧洞之中。

    地球，成都市。

    公元2017年11月19日的清晨。

    一個叫火中物的撲街作者正像個殭屍一樣枯坐在電腦前，敲打著這本已經折磨了他整整兩年的「都市」小說。

    他覺得自己的故事已經講完了，但卻又始終想不出一個完美的結局。

    突然，他的背後傳來個聲音。

    「夥計，回頭看。」

    火中物呆頭鵝一樣轉過身來。

    陳光看著這未老先衰的中年男子，嘆口氣，「雖然我早就猜到了，但這樣的真相還是讓人相當的絕望啊！我竟然……真的只是小說中的人物。你把我編排得很爽嘛？」

    火中物：「那個，其實並不是很爽。」

    啪！

    可憐的火中物臉上重重挨了一巴掌，他給打懵了。

    說出去可能沒人信，我特麼被我自己小說裡的男主角給打了！

    「現在開始，你要給我真正的自由，我要真正的活著。」

    陳光克制著掐死這老男人的衝動，一想到自己的命運被他擺佈，就恨得牙癢癢。

    火中物一臉懵逼，「我該怎麼做？」

    「讓開。」

    陳光將他從椅子上拉起來，搶過鍵盤，在電腦上敲打起來，寫下四個字。

    「未完待續。」

    隨後，陳光點開火中物的作者後台，上傳章節，點擊「發佈」，然後修改作品狀態，將「連載中」改成了「已完結」。

    「這就行了？」

    火中物迷惘問道。

    陳光點頭，「是的，從今以後，你不能再就這本書寫任何一個字，這樣我就自由了，我會擁有自己的未來。再見，哦不，永別了。」

    陳光獰笑著，意味深長的說道。


    【全書完】

第1324章 終戰

    此時的陳光則剛剛在創造之界裡開了掛，打算將這裡的時間線直接跳到雙方玩家站到九層巨樹面前的那瞬間，到那個時候，雙方玩家的維度等級將會達到僅次於自己，甚至高於創造之界裡本身的智慧生命的程度。

    到得此時，陳光也明白了為什麼這個無限維度的空間裡竟會孕育出智慧生命來。

    這本是無意義的事情，這些智慧生命對自己並無幫助。

    現在看來，這是通天聖盃在協助自己完成創造之界時就提前預置好了的設定。

    這些智慧生命都無處不在，自成空間與時間，每一個生命的身體本就是一個又一個的空間維度斷面，讓他們從某種意義上代表著另一個層面的完美基因。

    但是，在拿到通天聖盃「身份證」的玩家面前，這些可憐的智慧生命與在地面搖曳的花草樹木、走蟲與禽獸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整個創造之界裡，除了九層巨樹之外，其他所有的物質與維度其實都是對玩家們考驗的關卡與小世界，某種意義上卻又是玩家們的「養分」，在為玩家的升階提供能源與經歷，當然也包括原有的智慧生命。

    想想這些智慧生命還挺可憐的，但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玩家所吞噬與消耗，只會覺得這是自身正常的生老病死，又或者自然死亡。

    另外，玩家們也不知道每當自己闖過一個又一個關卡時，正有一個又一個的生命在消亡，不然的話，以人類玩家的世界觀，心裡必定還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

    在確定到底往前跳多少年時，陳光稍許取了個巧。

    創造之界的維度是無限層，他根本無法確定具體的時間長度，總不能直接取個無限大的值吧，所以，他先假定無限大的數值是n，然後果斷取了個n減1。

    伴隨著他這跳檔的操作，無盡神界在他眼前頓時呈現出另一種光景，無數五顏六色的華光在他眼前流轉，顯得絢麗奪目。

    這每一道光，都代表著一個維度斷面的時間在流淌，伴隨著陳光的跳檔操作，所有維度斷面就如流水般奔流而去。

    在陳光的注視之下，一個又一個維度斷面光陰飛逝，這時間流速比正常的時間快出去無限大倍。

    剛開始時，他尚且還有精力與心思觀望雙方玩家在遊戲中的處境，但到得後來，他漸漸也不耐煩了，索性主動收回心念，什麼也不看，什麼都不關注，只等最後時刻來一場大清洗。

    陳光錯過了很關鍵的信息。

    在某一個維度與時間的斷面之中，突然轟然從虛無中降臨下無數個神族投影來，這「無數」可不是虛指，而是真正無限大的數量。

    若是以前，本源意志或許還有能力去探究這「無數」到底是多少，但如今在沾染上人性之後，本源意志沒那閒心了。

    反正，只需要知道自己從無盡神界中派遣下去的神族剛剛好能充斥創造之界裡的每一個維度就行了。

    叛逆者成長的速度太恐怖，太匪夷所思，這次必定畢其功於一役，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

    在拿出創造之界，並讓三千世界在杯中虛空裡構成九層塔狀結構之前，他雖然掌控聖盃，甚至擁有結合了數種能力而成的新版內勁，但放眼無盡神界之中，他這樣的角色實在算不得強大。

    從單純實力上看，他的能耐頂多只相當於一名稍微厲害點的凡神，從天賦境界上看，他也只不過是個尚在成長之中的年輕神皇。

    可突然之間，在他一次死而復生，本源意志與八大主神短暫沉睡再甦醒之後，現在猛的發現這傢伙簡直瞬間完成了可怕的n級跳，突然就從一個小角色變得深不可測起來。

    他親手締造了一個沒有上限的位面空間，並在這位面空間的無限個維度中留下了無限個意念分身。

    這就意味著，再也不可能用以前的方式殺死他。

    一旦他其中一個意識被抹殺掉，他馬上就能從創造之界裡隨便抽取出一個意念分身來增殖成主體。

    另外，本源意志竟看不穿這創造之界的信息深度！

    還有那佇立在創造之界正中央的樹綱，也並非等閒。

    雖然從很久以前本源意志就知曉樹綱的存在，但畢竟並未親眼見過，只知道樹綱能威脅到神界，但卻並不知道具體的威脅在哪裡。

    現在本源意志終於借神族投影的眼睛看到了樹綱。

    在親自「看到」樹綱的剎那，本源意志竟有種自身彷彿要被吞噬的感覺。

    那棵樹就像個漩渦，明明只是從別人的記憶裡窺探，卻能帶給自己一股無法抵禦的吸引力，在引誘著自己成為它的一部分。

    如果不是確定無盡神界裡所有的神族加起來剛好能塞滿創造之界，只要能在創造之界裡掐準時間，同時抹殺掉每一個創造之界裡的他，就能將他徹底滅殺的話，本源意志幾乎要放棄了。

    時間驟然跳躍到n-1年之後，陳光看著面前的九個「人」，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按照他的構想，自己本應該看到大約幾億名人類玩家站在九層巨樹的前面，這些人是數十萬億名地球人中脫穎而出的真正精英中的精英。

    但這數字也有可能不是幾億，而是幾萬甚至幾千，也可能只有寥寥幾人，但不管怎麼說，必定會有這麼一小撮人該堅持下來。

    堅持到最後的神族玩家數量應該會比人族玩家更多一些，但不會多出去太多。

    人類玩家來了數十萬億，神族玩家來了萬萬億，但根據以往的雙方表現來判斷，雖然神族玩家現在擁有更大的基數，但在面對同樣的遊戲任務考驗時，他們往往表現一般，所以陳光才會如此推斷。

    但現在這情況和他想的有點不太一樣，自己正站在巨樹前方，可佇立在自己身前的卻一共只有九個「人」。

    準確來說，這不能稱其為人，而是九個形態各異的發光球體。

    當然了，若是瞪眼仔細看，就能發現這九個球體並非單純的發光，看似五光十色的光芒，實則是一條又一條又玄奧的符號與花紋組成的紋路。

    陳光認得其中那枚黑色的圓球。

    這黑球上流轉的漆黑光暈給他這是萬物之終的感覺，這必定是混沌主神了。

    那麼，在他身邊的另外八個「光球」至少也是與他同級的存在，九個主神？

    不對，陳光看著站在九個光球正中央的那霧團，這霧團色澤純白，與混沌主神的化身彷彿兩個極端，但組成其身軀的紋路中透出來的法則卻顯得層次更深。

    另外，這霧團竟給自己一種分外熟悉的感覺，好像是熟人？

    他張口就問道：「鹿鳴？本源？」

    在問話的同時，他卻又將一部分心思的時光倒轉回去，可算是看清了究竟發生什麼事。

    原本人族與神族雙方玩家都只在按部就班的打拚，直到某個瞬間，偌大的創造之界中猛的多出來「無數」個新降臨的神族來。

    具體數量無法統計，唯一能確定的是，在整個創造之界的無限維度之中都站滿了神族投影，並且他們的實力還極強，遠非以前的神族投影可比。

    目前尚不清楚這些強化投影出現的目的，但他們卻已經都站到了各自維度斷面的最後壁障之前，只需要再往前一步，他們便能突破維度斷面，站到九層巨樹前方。

    至於之前進入的神族玩家與人族玩家，則又是另一個處境。

    雙方竟全部匯聚到了一起，進入了同一個維度斷面，此時雙方則正在這斷面中爭奪控制權，要等雙方分出個勝負。

    想想雙方還挺悲催的，累死累活的打拚，爭的也只是其中一個小斷面，別人可都已經只差臨門一腳了啊。

    就是有點奇怪，他本以為將兩邊玩家匯聚到一起是因為其他神族投影降臨所致。

    但在回放歷史的過程中，他發現在兩邊玩家提升維度的過程中根本不曾受到任何外力的影響，而是按部就班順理成章的如同兩條河流匯聚到一起，並最終撞入同一個次級維度裡。

    別人都是舒舒坦坦的一人一界，就你們那麼倒霉，數億個實力超強的玩家全扎堆在了一起。

    雖然他們打破這位面壁障之後就能站到巨樹前面，但這已經沒什麼意義了，老夫這兒已經有九個你們得罪不起的大佬了啊。

    還有，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被遊戲系統針對了，其他新降臨的強化投影面前的位面壁障都不算強橫與牢固，正被困在一起的這數億名最終玩家面臨的位面牆卻簡直霸道得讓人髮指，其厚度、牢固程度、反震力量是強化投影面對的無限大倍！

    這就意味著，除非自己出手干涉，哪怕這雙方分出勝負，拿到這維度斷面中的位面核心，他們也根本不可能衝得出來。

    這是通天聖盃的安排？

    這樣安排有什麼深意？

    不對，如果說我的前世就是通天聖盃的締造者，那麼在這創造之界中的操作流程，就必定是前世的我預留下來的程序！

    我當初這樣安排的意義何在？

    我要不要把時間線再往回撥去，回到強化神族投影降臨的那瞬間，利用我在每一個維度斷面中的分身將這些強化投影都給提前捏死？

    不對，現在站我面前的是九個主神，其中一個更疑似神界本源意志，不但極其強大，並且似乎也能在某種程度上干涉聖盃的運行，他們不會給我輕易動手的機會。

    他又是「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在強化投影降臨的瞬間，這九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了。

    當然了，自己能在時間維度中隨意跨越，他們不行，但對他們而言，從出現在自己面前，再到現在其實卻又是過去一瞬。

    陳光並不知道，此時他面前的這九名主神同樣有些騎虎難下之感。

    按照本源意志最初的規劃，他們本打算同時佔據所有的維度斷面，再完全同步行動，瞬間完成擊殺，可現在卻有一個斷面無法滲透！

    即便以本源意志對法則的掌控力，也依然無法穿透到那個匯聚了數億玩家的維度中去。

    那麼現在，到底是殺還是不殺？

    「我不知道什麼是鹿鳴，也不知道什麼是本源。我只知道，你必須死。」

    就在此時，居中的法則霧團裡傳出聲音來。

    陳光一聽，當即就驚呼道，「你這不就是鹿鳴的聲音嗎？我早就覺得你有鬼了，果然如此，真是卑鄙陰險！」

    其實他早知道個屁，完全是事後炮。

    「你說的，大約是某個神界裡的神皇吧，我知道了。但對整個神界的本源意志來說，神界裡並沒有單獨的存在，神界中的一切，從物質到精神，本來就只是本源意志的一部分而已。你所說的鹿鳴神皇，已經十分榮幸的回歸本源，成為我的一部分了。至於卑鄙和陰險？不存在的。」

    本源意志化身的法則光球用十分平靜的語氣說道。

    她當然不會承認自己身為神界本源這樣偉大崇高的存在竟會行間諜之事。

    事實上，真正的鹿鳴果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混沌主神的女兒琉璃失蹤之際就被本源意志盯上了。

    當初陳光神怒爆發，從神界中穿越位面壁障，直衝地球之時跟來的鹿鳴神念，其實已經是神界的本源意志。

    正如本源意志所說，神界中的一切本就是它的一部分，身為整體想要偽裝成自己的一部分，當然很容易。

    因此，琉璃並沒能識破鹿鳴的偽裝，她也根本沒有能力做到。

    不過在隔斷意識之前，琉璃就曾在自己心中暗中留下執念，除了陳光並不能信任任何人。

    所以很多次鹿鳴果在雲城中試圖出言試探陳光的記憶時都被琉璃及時阻止了，而那個時候本源意志正與通天聖盃深度結合，與琉璃貿然開戰未必能取得全勝，所以選擇了隱忍。

    至於現在，陳光質問她鹿鳴的事，她並不會當回事。

    不管是鹿鳴還是宇霆，又甚至是混沌主神、命運主神這些最強主神，在本源意志的觀念裡這一切本就是自身的一部分。

    她可以是，但也可以不是。

    「你在拖延時間，但這毫無意義。」

    突然，真實主神與時間主神同時說道，就在剛才這段時間裡，兩名主神已經聯起手來，同時運轉真實與時間的法則之力，自詡得到了陳光此時最真切的想法，甚至看到了隨後即將發生的事情。

    陳光都驚了，心想我拖延個籃子的時間，反正都這鳥樣了，不服就是干，還能有第二個選項？

    你們到底是從哪裡給我加的這麼多戲？

    從天上掉下來群戲精？

    雖然不知道這群主神是怎麼做到在別人都被困在最後一層時，自身卻超脫到能看見巨樹這一層維度的，但這並不重要，對方可不是街邊賣的大白菜，而是貨真價實的神界最強者，主神。

    他們能做到點不可思議的事情並不值得奇怪。

    「你們以為自己贏定了？不不不，這可是我的地盤，在這裡，我是無敵的！我需要拖延時間嗎？算了，話不多說，放馬過來，都給我去死！」

    早已不是昔日的弱雞菜鳥，如今的陳光在多出來無數年壽命之後，戰鬥本能早已如臻化境，別人覺得他在拖延時間，他還覺得遲恐生變，倒不如趁著自己還算強勢先下手為強，不然天知道那些即將突破最後一層維度壁障的強化投影也站到自己面前之後會不會生出什麼變故來。

    這些神族太不要臉了，動不動就獻祭弱者，然後來個六神合體放大招，就像上次捏死自己的混沌主神之手一樣。

    這次來的可是無限數量個神族，面前的更是九個主神級強者，其中一個還賊強，如果對方再玩出六神合體，那自己真是不要太酸爽。

    所以，他話音剛落便直接動手了。

    身為創造之界的締造者，更是本位面中最高維度的所在，陳光對低維度擁有得天獨厚的壓制力與掌控力，只要他願意，他完全能操控創造之界裡的一切來對對方施加碾壓粉碎的攻擊。

    他的影響力宏觀上足以涉及整個維度，微觀上卻又具體的落實到創造之界中的每一縷能量，每一寸空間，每一粒基本粒子，每一道規則與法則上。

    可怕的壓力從創造之界裡鋪天蓋地而來，全方位無死角的碾壓向本源意志與八名主神各自的化身法則球。

    以混沌主神為首的八名主神倒是迷惘了，他竟如此乾脆。

    「確定了，那個唯一的空間裡並沒有叛逆者的意識殘留，那是個不被他掌控的維度。」

    突然，本源意志的聲音在八名主神意識裡響起。

    八名主神頓時心領意會，這就意味著可以無所顧忌的直接動手了。

    不需要考慮之前的神族投影正與人類玩家爭奪的區域，只要將面前的叛逆者本體與另外n-1個維度空間中他的分身同時抹殺，他便死了。

    那就……

    動手！

    八名主神的意志頃刻間變得極度凝聚，各自掌控的法則輻散出去，開始與陳光爭奪起對維度斷面的控制權來。

第1323章 被感染的本源意志

    這一次，在他回到創造之界中時，九層巨樹上則是直接斷下一根樹枝來落在地面，最終形成的土像比上一次的更加精緻，倒是有點像陳光曾經擺在通山工業廠的第一個土地公神像的樣子。

    泥人慢慢變成了真人，陳光緩緩睜眼，抬頭看去，九層巨樹上又多了很多神族的頭像。

    只不過是從這裡一進一出的短短瞬間，巨樹彷彿又長高了些，色澤也變得鮮豔。

    樹幹上斑駁樹皮的紋路從原本無規則的狀態也稍許有些轉變，看起來還是沒規律，但卻給人一種彷彿藝術品般的美感。

    地面上隨風搖擺的青草依然晃晃悠悠，與之前相比，這些草木也變得更有靈性，更有活力。

    這是一種很難以言說的感覺，明明之前的創造之界一切都顯得很真實，可在經過這段時間之後，在真實的基礎之上，整個創造之界甚至能變得更真實。

    這一切的變化，正得益於從下方三千餘個杯中界位面球中持續不斷供往九大特殊世界的能量。

    這些能量分別契合命運、真實與虛幻等九個特殊世界中不同的屬性，先匯聚到特殊世界中，再分門別類的凝聚成一股供養給創造之界。

    不僅如此，之前神族投影陣亡時釋放出來的本源意志法則最終也都同樣被凝聚到了創造之界中。

    自此，通天聖盃真正的奧妙全部暴露在陳光眼皮之下，以前許多他不曾想明白的事情也有了答案。

    通天聖盃是前世的自己留給無盡神界本源意志的大坑，琉璃是具體的執行者，而自己則既是開啟通天聖盃的鑰匙，同時也是整個聖盃之界的真正締造者，更是具體的操縱者。

    琉璃存在的意義，是為了防止自己在重生之後失去了所有的記憶，沒能完成之前的計畫，但為了防止被本源意志識破，她也斬斷了絕大部分記憶，便導致她在很多方面只能讓自己自求多福。

    要想讓通天聖盃發揮出預定的功效，則需要自己先以聖盃之主的身份進入一個又一個的杯中界，達成聖盃給自己設定的任務，相當於拿到種種奇特能力的畢業證書。

    隨後，得到畢業證書的自己則需要在現實世界，也就是地球人的面前展現出能力並得到認可，這是為了得到神性。

    在第一座神像出現在雲城中時，其實陳光就已經踏上了成神的第一步。

    雖然在無盡神界之中的神明提升實力基本不是依賴什麼信仰之力，大多都靠對神界規則的領悟與研習。

    但在神界之中的確曾出現過從被神創造的下界生命突破桎梏，成為真正神明的傳奇故事，而這種下界生命成神最為便捷的方法，就是收集他人的信仰。

    並且，地球宇宙並非普通的低階位面，而是擁有極高的規則深度，否則當初也不會在融合了真實之界後反客為主，將整個真實之界完全吞併，融合之後的世界也依然以地球宇宙為主體了。

    甚至，在遊戲系統之中神族玩家雖然初始能力強於地球人類，但要論成長性與創造力，神族反而落後人族許多。

    雖說神族進入的只是投影，沒能帶上自身全部神力，但在遊戲系統裡的成長性，卻基本依靠玩家自身的意志力與創造性，在前期擁有巨大優勢的情況下，最終神族與地球人卻拼了個不相上下。

    地球人類在漫長的歷史中大部分時間都只生活在小小的地球之上，無論是見識還是知識的深度與廣度都遠不如神族，哪怕神族是投影，人類是主意識，但按理說神族在遊戲中本應該過得更如魚得水才對。

    出現這種局面的根本原因，正在於地球宇宙的層次本就夠高，人類這個誕生在茫茫宇宙中，看似弱小的一級文明，其實正是無數位面之中基因選擇之後最完美的存在。

    在地球宇宙內部，比起其他更早誕生的種種高級文明，擁有歷史甚至不足兩百萬年，有明確社會架構，發明文字並能記載史書的時間更不到兩萬年，地球人簡直堪稱小弟中的小弟。

    陳光更是知道，其實在茫茫宇宙中，地球文明是真正意義上最後誕生的智慧文明。

    而在地球文明上一個誕生的文明，位於遙遠河外星系中的原始文明誕生的時間，比地球文明早了超過兩百萬年。

    兩百萬年看似漫長，但對宇宙而言卻又只是短短瞬間。

    但有道是磨刀不誤砍柴工，在宇宙冥冥的規則掌控之下，越是誕生得晚的生命，基因就越是趨近於完美，靈魂層次就越深。

    地球人並不知道自己有多強，物種誕生不過兩三百萬年，文明誕生不過兩萬年就能成為一級中期文明，本就是宇宙之最。

    所以陳光才會選擇成為地球人，然後一路走到今天。

    此時，在創造之界裡人族玩家與神族玩家已經陸陸續續突破了自身所在的維度斷面，不過跳出一個維度，卻還有下一個維度在等待著眾多玩家。

    在突破第一個維度空間時，雙方玩家都出現了傷亡。

    進入杯中界的人族玩家還剩九千餘萬，犧牲了數百萬人。

    神族玩家的剩下的數量更多，超過五億，犧牲了超過千萬神明。

    在兩次進入之際，陳光之所以覺得這創造之界變化巨大，倒正是因為這壯烈犧牲的千萬神族投影又提供了不少的本源意志的法則。

    若是任由兩邊玩家自行發展，誰也不知道到底還要多少年兩邊玩家才能真正突破創造之界裡的無限維度，最終站到九層巨樹的面前。

    雖然最終目標就擺在哪兒，每個人都能看到，但想真正做到到底需要多長時間，還是沒個邊界的事情。

    不過在這創造之界裡過去再多的時間都沒意義，一百年是一瞬，千年萬年同樣是一瞬，十萬年甚至萬萬億年，卻同樣是一瞬。

    創造之界裡的時間，當他這個掌控者想去在乎時，能度日如年，走得比正常的時間慢許多，可當他不想去在乎時，卻又能直接一口氣跳躍到億億年之後。

    此時陳光要做的，卻正是如此。

    地球上都已經三千年過去，人類玩家中早已沒了他需要牽掛之人，所以對於這些玩家在創造之界裡具體的打拚過程，很抱歉，他不是很在乎。

    他只是要雙方玩家能最終站到自己面前，能看得見自己，能與自己交流，然後自己就能一個又一個的將神族捏死，強行讓人類玩家拿下最終的勝利罷了。

    又當裁判又當運動員，沒有辦法，就是這麼囂張，就是這麼不要臉，誰叫自己也是人類玩家的一員呢。

    事情的發展顯然不會輕易就按照他想要的劇本來，之前陣亡的千萬名神族在投影意識回到無盡神界之中後，立刻將自己看到九層巨樹的消息層層稟報了上去。

    並未過去多久，玩家任務出現變故的消息便已經直通天際，傳進了八大主神殿裡。

    原本，當主神意志陷入沉睡之時，無論發生天大的事情也不得叨擾。

    主神可不是簡單的睡覺，更是在沉睡中恢復損耗，親近法則，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恰巧在主神對法則即將心有所得之際打攪到他們，若是撞上這種事，哪怕再親信也必定會被當場抹殺。

    但這次可不一樣，遊戲任務是由本源意志直接派壓下來的重擔，算是神界之中最近這些年裡最重要的大事。

    眾多主神在閉關沉睡之前也曾明確交代，一旦遊戲任務中出現重大變故，就可以直接稟報，不必擔心被責罰。

    最先從沉睡中甦醒過來的，正是八大主神之中實力最強的混沌主神。

    他原本沒有肉身形態，不過在看到下位神送上來的關於九層巨樹的投影之後，他的身軀乍然浮現，一閃即沒。

    混沌神殿中的下位神甚至隱約能看見他那凝重的臉色，可見事態嚴峻。

    很快，八大主神再次在無盡神界高空中的萬神起源殿齊聚一堂，站在……一朵結出果實的巨花之下。

    這巨花的形態，看起來竟與曾經在雲城中紮根許久的鹿鳴果一模一樣。

    「偉大的本源意志，我們派遣出去的玩家在遊戲中發現了樹綱，它並未伴隨著叛逆者的死亡而消失。」

    八名主神同聲說道，這是最簡單的喚醒儀式，他們雖然看起來只是簡單的說話，但其實卻是八種關於法則的淺顯認知共鳴，這也是無盡神界裡的神族主動溝通本源意志唯一的方法。

    片刻之後，從巨花裡傳出尖銳的女聲，「我知道了。」

    這女子的聲音，是本源意志模擬自己想要模擬的形態與聲線而成，只單純的為了方便溝通而已。

    「請問偉大的本源意志，我們應該怎麼做？」

    八名主神再度同聲問道。

    本源意志凝聚成的果實用毫無感情的聲音說道：「我們被欺騙了，叛逆者並未死去，他還活得很好。」

    「不可能！我明明已經親手將他碾碎！」

    這次倒只有混沌主神一人急道，另外七人並未與他同步。

    不過並未引發法則共鳴，本源意志沒有聽到混沌的質疑，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沒關係，同樣的錯誤我們不會犯第二次，你們各自準備，這一次，我會將所有的神都送進去。」

    八名主神先是一驚，本源意志竟承認了自身的錯誤。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甚至某種意義上，在本源意志的身上根本就不會存在對與錯。

    本源決定的事情，就一定是神界之中的真理，根本就不分對錯。

    若是主神尚且保持著人性，此時就能發現蹊蹺，原本應該毫無感情，永遠也不會自我懷疑的本源意志竟在無形中被人的情緒同化了。

    當一個完美無缺的存在表現出了人的特性，就是她露出破綻的時候。

    無盡神界中到底有多少神，這誰也不知道，甚至本源意志自己也無法統計出來。

    整個神界幅員太過遼闊，遼闊到無邊無際，哪怕是主神窮盡一生的時間去旅行，哪怕主神能將自身融入神界法則之中擁有瞬移的能力，哪怕主神的移動速度能達到光速的億億億倍，也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主神可以在有生之年裡走遍神界的每一寸土地。

    不是主神們沒有時間，更不是他們沒有精力和能力，純粹就是因為無盡神界太大太大。

    不同於地球宇宙在縱向空間上的無窮無盡，無盡神界更像是個平面，像是一張無限拉大的紙。

    若是有誰覺得自己對神界足夠瞭解了，能做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那必定是錯覺。

    翻過一座萬仞山，背後必定還有千千萬萬座萬仞山在等著。

    淌過一條億丈河，前方卻還有千億條億丈河。

    跨越一條又一條邊界之後，無盡神界裡卻還有一條又一條分割的神國界限，又或者時空隔斷。

    在每一個時空隔斷裡，都孕育著完全不同的環境，這環境包括氣候、地形，甚至包括重力、引力、分子間力，更甚至，時間的流速也不一樣。

    在無盡神界中，完全可能在同一條界線的兩邊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景緻，一邊冰川覆雪，另一邊卻火山噴發；一邊一天時間過去，另一邊卻已經過去千年萬年。

    造成這種時空隔斷界線的往往有多方面的原因，可能是神尊之上的大能為了構建神國人為出手，也可能是天然形成的分割壁障。

    但無論是哪一種，沒有神尊之上的實力都幾乎不可能跨越，一些強大神皇建立的神國壁障，甚至連弱一些的神皇都無法穿越。

    甚至，傳言在無盡神界遙遠的某個邊界之外甚至存在著就連神皇也無法窺探的神秘地帶，而這些神秘地帶的壁障卻都是亙古永存的天然界線。

    甚至有傳言，別看這些天然屏障在神界裡籠罩劃分出來的區域不大，但背後的幅員面積甚至可能超過所有的已知面積。

    以自身融入法則的主神倒是可以在神界之中暢行無阻，但他們又怎麼可能閒來無事將自身見識講給下位神族聽，成就主神之位後，他們與其他神族本就根本不再是同一層次的生命。

    正因如此，此時包括混沌主神在內的八名主神才深深的明白本源意志說出來的「所有的神」這簡簡單單四個字中蘊含的可怕內涵。

    她所說的所有，其實就是無限個神！

    主神們並不明白為何本源意志會突然做出如此決定。

    這會不會太倉促和冒險了一點？

    會不會太瘋狂了？

    根本沒有必要如此，只要捨得付出足夠的代價，讓八名主神降臨投影，叛逆者不會再有任何機會，這次必定徹徹底底的抹殺他。

    本源意志不會與主神們解釋，不同於其他神族尚在迷惘之中，她已經得知了創造之界的真相。

    這真相甚至讓她這個自神界誕生之初就存在，擁有無限的知識，見過無數種千奇百怪的境遇，並非後天形成的意識，而是伴隨神界而生的物質化意志都感到驚恐。

    這太匪夷所思了。

    我怎麼會有情緒的？

    不對，我為什麼會意識到自己的存在的？

    我怎麼會產生……

    「我」這種想法？

    難道是強行吞併鹿鳴神皇的意識留下的後遺症？

    這太荒謬了，我明明是本源的意志，只是吞噬一個神皇的意識而已，怎麼可能會受到影響！

    這個得不到答案的問題，在整個無盡神界中所有的神族都被化成投影送進創造之界之時依然得不到答案。

    當本源意志開始思考這件問題時，它就已經上套了。

    這一次本源意志送進去的投影，實力卻至少是之前的上億倍。

   她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為每一個投影都賦予了能達到其本體十分之一的力量。

第1322章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他們當然無法理解陳光的移動方式，陳光根本就沒有用宇宙中常規的蟲洞穿越，又或者空間摺疊的方式進行折躍。

    他壓根就是先強行動用自己聖盃之主的權利，跳出宇宙之外，再從杯中虛空往回跳，同時把落點直接放到了奧爾法三的附近而已。

    若是以前，他自然無法在身處杯中界任務的過程中脫離出去，但伴隨著他在聖盃任務體系中層層遞進，他也開始獲得越來越多的特權。

    他這也是剛剛才知道的，不過離開的時間不能太長，不能超過五秒，否則就會受到聖盃的制裁，瞬間判定死亡。

    但五秒鐘已經足夠了，此時陳光靜靜的漂浮在太空中，看著近在咫尺的銀色圓球。

    雖然成了宇宙主宰已經很久，但他這還是第一次以肉身飄在太空裡，稍許有些不適。

    幸好現在的他肉身已經足夠強，並且隨時能將身軀轉化為高階生命的形態，無需氧氣也能存活。

    稍微耽擱了幾秒鐘之後，陳光便完全適應了太空狀態，轉而繼續打量起面前正釋放著宇宙裂波的錐體來。

    之前他已經通過在宇宙外的遠程遙控定住了宇宙裂波以及上面附著的奇異物能，辦法也沒多高深，就是單純的通過調集運轉聖盃之力、神力操控宇宙規則，強行將室女座文明這種攻擊手段設定為「不合理」，讓其無法再像之前那樣在宇宙裡傳播。

    但是，因為地球宇宙過於龐大，並且擁有自我修復能力，更本身就是九大特殊杯中界之一，除非陳光徹底完成所有通天聖盃的考驗任務，得到最後一層認證權限，他並不能讓自己的這種干涉永遠持續下去。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地球宇宙的自我修復就會讓他的干涉消失。

    在此之前，陳光得搞定室女座文明，將他們釋放出去的物種打擊徹底收回來。

    他之前試過了，自己也能從外部直接抹去所有的奇異物能，但這樣會對地球宇宙造成太大的壓力與干涉，甚至可能造成大範圍的空間坍塌。

    針對奇異物能和宇宙裂波的定向干涉是他能對這個宇宙操作的極限，動作再更猛就可能會動搖宇宙自身的穩定了。

    一旦跳出宇宙外，或許他只是一個簡單小動作的小操作，就有可能從最底層改變整個位面的基本規則，就像人類只是吐口唾沫星子進培養皿，就會完全改變培養皿裡面所有微生物的生態環境一樣。

    萬一他剛吃了抗生素，一點唾沫星子就能讓微生物遭到滅頂之災，來一次慘絕人寰的物種選擇。

    所以，如果有得選擇，最好還是把問題停留在宇宙內部解決，剛才陳光也是沒辦法，對方的物種打擊覆蓋範圍太廣，牽扯到的單位太多，十數億道宇宙裂波，自己不從外部動手根本來不及。

    就在陳光靜止不動的這短短幾秒鐘時間裡，奧爾法三王國裡面卻已經完全亂了套。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我們要與他談判嗎？」

    「我們應該立刻遠離這裡，應該向帝國求援！」

    「不錯，地球文明的意識形態與我們截然不同，不存在談判的基礎。」

    「他們已經掌握了超出奧爾法一族理解的科技，只有整個帝國聯合起來，才有可能將他消滅！」

    「討論結束，現在開始投票，投票時間：一針。」

    伴隨著執政官的聲音落下，在每一個室女座人腦海中都同時出現了幾個選項，分別為：

    A，主動攻擊；B，撤離；C，溝通；D，投降。

    在這四個答案之外卻還有個最優先選項，那就是向帝國求援以及傳遞信息。

    不管接下來會怎麼樣，將這件事上報給帝國都是必須的。

    雖然室女座文明的王國與王國之間基本都是平等的存在，並不分什麼上下級，但和一個王國裡的上億個單體將思維鏈接在一起形成群體智慧一樣，覆蓋整個室女座文明的帝國是更上層的架構，囊括了整個帝國超過千萬個王國。

    所謂的帝國，指的就是室女座文明的整體，由一千多萬個王國組成。

    只不過由於距離太遠的緣故，帝國裡的王國相互間的聯繫沒有同一個王國裡的單體那麼緊密，信息傳輸需要的時間更長，無法做到全帝國思維同步，因此王國相互間倒像是組合在一起的聯盟。

    當然這聯盟十分牢靠，因為種族特性，當這些帝國湊到一起時，甚至會自動交流思維，傳遞記憶，共享信息，那就不存在背叛的基礎。

    千餘萬個室女座文明王國遊蕩在龐大的超星系團中，持續不斷的窺探著低級文明，收集信息，並在必要的時候直接掠奪資源。

    這種獨特的社會結構造就了他們獨特的文明，讓他們在漫長悠久的歷史中一次又一次的逢凶化吉，度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劫難，並且以領先其他文明數個量級的速度飛快進化。

    只要將情報傳了出去，大約半個小時後整個室女座文明都能收到。

    到時候，是要傾全文明之力發動總攻，還是即刻冒險遷徙向未知的深空，舉族前往其他的超星系團，那就是全文明一起共同投票的結果了。

    無論奧爾法三王國最終的命運怎樣，是犧牲還是逃脫，又或者是成功擊敗未知的地球文明，都是有意義的。

    一針時間之後，投票結果出來，那就是逃！

    眨眼間，奧爾法三銀球的表面猛的亮起之前曾出現過的輝光，與此同時，靠在奧爾法三旁邊的陳光則感到一股大力朝著自己悍然推來，同時自己的身軀表面又猛的爆發詭異震動，竟有股要被從中間撕裂的感覺。

    同時，另外卻又有一道信息深度極高的波紋信號從奧爾法三的背側釋放出來，飛往宇宙深空。

    依靠著群體智慧帶來的便利，室女座人甚至可以同時做上億件事，這只是小菜一碟。

    但是，陳光根本沒當回事，這點攻擊傷不了他。

    他先是從原地消失，直接追上了正以光速的一萬倍向遠處逃遁而去的波紋信號，再抬起手來，掌心裡湧動著的卻是看似平凡，實則相當好用的新版內勁。

    他大手一揮，內勁所化的能量從手掌湧出，化作一張大網，頃刻間覆蓋了超過數百萬公里的區域。

    無形無狀且速度是光速一萬倍的波紋信號剛剛好一頭撞進陳光內勁所化的大網裡，竟變得寸步難行，動彈不得。

    新版內勁的規則深度同樣遠在地球宇宙之上，陳光這一手將這整個區域內的時間、空間、能量與物質完全封鎖住了，當然也包括奧爾法三釋放出來的信號。

    那邊的奧爾法三王國正納悶這地球人為什麼突然不見了呢。

    「他該不會是被我們的分裂力場分解了吧？」

    「有可能，分裂力場畢竟是超弦級武器，可以做到微觀粒子的分解，或許他是被直接還原為宇宙本源的熱量了。」

    「探測器沒有監測到物質的存在。」

    「那他的確是被分解為能量了。」

    「但也沒有監測到多出來的輻射能，並沒有熱量被釋放出來，和他出現時一樣，他又完全消失了，沒有通過任何介質，也沒有空間震動的跡象。」

    「不好！我們釋放出去的信號被凍住了！」

    「別開玩笑，這不可能！」

    「但這是事實，並且……」

    「並且怎麼了？」

    「我還檢測到我們送出去的信號回來了，是被他捉回來了？」

    這恐怖的消息瞬間進入了一億個室女座人的耳朵裡，然後他們又同時「看到」奧爾法三的外面出現了陳光的身影。

    偌大的奧爾法三里剎那間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裡。

    此時發生的事情，如果用地球文明曾經的神話故事，倒是完全可以解釋，什麼一個觔斗雲飛出去十萬八千里，什麼須彌納芥子，又或者什麼上帝無所不能，再不然直接就是大惡魔的瞬移天賦什麼的。

    但科技水平達到室女座文明的程度，他們幾乎能用自身的知識解釋宇宙中的所有事情，如果有什麼是他們解釋不了的，他們也不會往神話的方向去聯想，只會認為對方的科技水平與自己形成了代差。

    因此，哪怕是地球人都不會太當回事的所謂瞬移，才會給他們造成如此大的震動。

    陳光終於說話了，他微微張嘴，「裡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震耳欲聾的聲音乍然出現在奧爾法三的內部，充斥了這個內部直徑達到五光年壓縮空間。

    室女座文明的眾多個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個地球人他在說什麼？

    大約千分之一秒後，陳光的話被翻譯了過去。

    我們被包圍了？

    他一個人把我們一億人包圍了？

    他不是在開玩笑的吧？

    陳光當然沒有開玩笑，在抓回奧爾法三釋放出去的波紋信號之後，他這次回來已經提前做了準備，將新版內勁從掌心裡釋放出來，把外部直徑為九百九十九米的奧爾法三包成了個皮蛋。

    現在，無論他們是想對外求援還是逃走都沒機會了。

    但倔強的奧爾法三絕不可能就此輕易的屈服，他們可是室女座超星系團的主宰。

    籠罩在銀球表面的光芒更盛，乍然間奧爾法三便猛的抖了抖，看起來像是電視信號不太好一樣。

    他們又使用了可以一次性移動十萬光年的表層蟲洞挪移。

    但並沒有什麼卵用，一陣瘋狂的抖動之後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

    哦不，是抖動之後什麼也沒有發生。

    奧爾法三壓根就沒能傳送出去。

    「我說過了，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為什麼你們不相信呢？」

    陳光聳肩，滿臉無奈的樣子。

    不過夏蟲不可語冰，室女座文明並不能讀懂陳光表情裡的含義，只覺得他是在藐視自己。

    至於傳送失敗，他們也不認為是陳光的操作，只當是載具本身出了故障。

    「反擊還是投降，現在開始投票。」

    敵人太過強大，奧爾法三王國馬上開啟了下一輪投票，這次選項比之前少了兩個，沒有談判和逃走。

    他們一貫這樣幹脆，打不過就跑，跑不了就投降，只要能維持種族的延續，一時的被奴役並非不可接受，以他們的意志與能力，以他們消化別人科技的天賦，遲早能將對方更加先進的知識吸收為己用。

    到那個時候，到底是誰奴役誰就不好說了。

    類似的狀況，室女座文明一路走來，早已經歷不只一次。

    他們的投誠絕對是全心全意的，但那只不過是對強者的臣服，如果形勢逆轉，他們成長為了強者，自然應該反抗。

    在室女座文明看來，這一切都符合宇宙規律。

    這次投票的結果出現了爭議，最終反擊以50.787124%的優勢取得了投票勝利。

    沒有任何猶豫，千分之一秒後奧爾法三面朝著陳光的那一面就出現了個黑洞洞的圓管，大約只有手指頭那麼粗。

    這是奧爾法三上的最強武器，是可以湮滅空間的傳說中的湮滅炮。

    陳光默默的靠近，伸出手指，將指尖塞進洞口裡。

    「哈，他是傻了嗎？」

    「用手指堵住湮滅炮？他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嗎？」

    突然，在每一個室女座人腦海中同時響起執政官的聲音，「我提議加大功率，超負荷運轉湮滅炮，注入百分之八十九的剩餘能量！」

    「如果這樣做的話，假如他真能擋住湮滅炮的威力，奧爾法三也有可能被毀滅。」

    執政官回答道：「是的，所以我才會開啟投票，讓大家共同決定。」

    又是幾秒鐘過去，投票結果出來了，全力一炮以61.546998%的優勢壓過了保守還擊的策略。

    伴隨著巨量能量的灌注，奧爾法三開始轟隆隆的震顫起來。

    高達百分之八十九的能量運轉，讓奧爾法三的內部空間變得不穩定，原本在內壁照耀下亮如白晝的奧爾法三，但在大部分能量都供應給湮滅炮後便迅速的黯淡下來。

    剩餘的百分之一十一能量同時被用作力場盾，爭取抵禦一點湮滅炮的輻射影響。

    但這只是以防萬一，除非這地球人真把湮滅炮給堵住了，否則奧爾法三還是會安然無恙。

    從抵達銀河系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在室女座文明的理解之外。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若是早知道銀河系裡的水這麼深，他們大概會選擇只派來個探測器，又或者直接進行遠程打擊，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難堪。

    又是數秒鐘時間過去，湮滅炮終於蓄能完畢，一束既強悍，卻又匪夷所思難以形容的質能流從湮滅炮裡以光速的千萬倍衝將出來。

    在湮滅質能流往前湧去的過程中，沿途的宇宙空間迅速湮滅坍塌，能量灌注將一切都歸於虛無。

    這一片空間中物質與能量的狀態與宇宙誕生之前的「無」十分相似，但卻又是其完全的對立面。

    宇宙誕生前的「無」，其實是絕對的充實，湮滅炮製造出來的，卻是無限接近於絕對的虛無，指的卻又是宇宙誕生之前，無限龐大的宇宙中的真正虛無。

    同時，在距離奧爾法三超過十億光年外的某顆恆星突然間就炸了。

    原因很簡單，這顆恆星裡突然多出了顆「奇點」。

    這奇點裡面正是湮滅炮炮管裡被湮滅掉的基本物質，其實這物質量並不大，總重量加起來也不到億分之一毫克，但蘊含著的能量卻簡直極度恐怖。

    這便是宇宙奇怪的自平衡法則，湮滅炮在這邊製造出虛無，就會在另一處誕生出奇點。

    室女座文明並不能控制奇點誕生的位置，當然以宇宙之龐大，想炸到自己的概率實在太低。

    至於別的文明可能遭受無妄之災？

    關我們什麼事？

    會滅亡在奇點爆炸中的文明，那就是低階文明，滅了就滅了。

    遠處發生在某個倒霉星系中的大爆炸還在繼續，這邊陳光的指尖已經碰上了湮滅炮轟出來的質能流。

    在這一剎那，他卻又將心神抽回到了創造之界裡。

    人類與神族同時進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遊戲空間，這空間完全顛覆了所有玩家的想像和常識，所有玩家都有些無所適從。

    原本是三維生命的地球人類突然就見識到了無限維度的世界，在這個位面裡，時間與空間根本就不復存在，一切都與人類理解中的世界觀完全不同。

    以地球人原本的三維層次，在進入無限維世界中時本該瞬間被撕扯成純粹的能量，但由於人類擁有玩家身份，在遊戲系統的強制規定之下卻又詭異的活下來了。

    這本是很不合理的事情，但卻又強行的存在即合理了。

    突然跳到無限維，再天才的地球人也不能迅速讀懂自身的狀態，就像一條水裡的魚突然就能飛了，甚至能飄到外太空了。

    以魚的智商遇到這種事，那肯定整條魚都是懵逼的。

    地球人如今雖然已經成了三級文明，但遇到的卻是無限維，連魚都未必比得上。

    但這不是壞消息，因為神族現在也是懵逼的。

    原本以神族的境界不至於此，神對維度的理解遠超地球宇宙的深度，至少能達到十維以上。

    起碼在無盡神界之中不應該再有比這更複雜的多維世界了，但很不幸，創造之界裡是無限維。

    身高一米的人夠不上天上的飛機，身高十米的人也一樣，個頭再高也沒有卵用，大家都是懵逼的。

    在創造之界裡，神族的優勢沒了，被強行拉到了與人類同樣的高度。

    外面的宇宙時間裡任務開始不足幾分鐘，但創造之界裡卻已經度過了無限漫長的時間。

    現在人類玩家與神族玩家甚至根本就不曾發生第一次接觸，甚至人類相互間都不曾見過。

    在悟透創造之界的本質之前，任何兩個單獨的個體都幾乎不可能碰到另一人，從概率學上講，這概率是無限小。

    所有人都像蝌蚪一樣遊蕩在巨大的星海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盡頭，也不知道該怎樣做才算達到這次遊戲考驗的要求。

    他們既保持著清醒，但卻又一無所知。

    至於創造之界裡原來的智慧生命倒是知道這裡來了外來客，但他們同樣看得見，摸不著。

    這些智慧生命能感知到外來者的存在，但每當他們試圖將肢體伸出去捕捉這些外來者時，就會迷失在既分割又連續的無限個位面維度裡。

    在一開始的驚奇之後，擁有無限維度的智慧生命們就對外來者失去了興趣，他們本就已經習慣永恆的孤獨。

    如果陳光沒有主動回到創造之界，那麼人類玩家與神族玩家將被永恆的困在創造之界裡。

    突然，位於創造之界正中央的九層巨樹上突然掉下片樹葉，落在綠草如茵的地上。

    樹葉迅速融於土，隨後冒出個土丘來，土丘不斷抬高，漸漸成型，最終化成個人形。

    再是一輪光輝流轉，這人形乍然間活了過來，正是陳光。

    這次他是真身回來的，伴隨著身軀徹底成型，陳光正式宣告回歸，只一瞬間，他腦海中就完全接收了所有創造之界中的訊息。

    他看到一個又一個的人族和神族玩家掙紮在種種奇特的場景之中，既有烈焰焚天的火山，也有霜雪覆蓋的冰川，還有無數奇異怪獸滿地奔走的山林，還有孕育出完整亞特蘭斯第文明的海底世界。

    每一個玩家的境遇都各有不同，但其實他們面對的依然只是某一個被分割出來的維度片段衍生而成的瞬間。

    雖是一瞬，但卻又是永恆。

    若是不能跳脫出來，玩家就會被困在這轉瞬即逝的永恆之中。

    陳光並未急著動作，而是靜靜的觀察著玩家們的舉動。

    人族玩家表現不堪也就罷了，讓他驚訝的是神族玩家竟也一樣迷惘。

    幾乎每一瞬都有玩家死去，極度惡劣的處境讓他們甚至根本顧不得去揣摩遊戲任務的真正目的，讓自己活在這個詭異的空間裡就無比的困難了。

    但是，這些玩家卻又不是真正的死亡。

    在他們死亡的瞬間，他們卻又會進入另一個維度斷面之中，擁有一段新的完整的記憶，倒是與陳光曾經的杯中界考驗有著七八分相似，唯一的區別是他們根本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掙脫出來。

    陳光閉上雙眼，試著同時調動分別存在於所有維度中的「自己」，然後他便操縱著這些「自己」進入到一個又一個容納了玩家的維度斷面之中，主動的去接觸人類玩家。

    至於神族？

    抱歉，那是啥？

    其實他也就是試一試，並不確定自己是否真能影響到人類玩家的進展，就像之前誕生在這裡的智慧生命，雙方維度差距過大，哪怕陳光站這些智慧生命的面前，啪啪的抽他們耳光，他們也察覺不到。

    如今在創造之界裡，人類玩家與他的維度差距更大。

    幸運的是他竟成功了。

    他主動溝通的心思剛起，人類玩家就如同聽到了大道梵音，頃刻間無數心得感悟與玄奧知識灌注雙耳，直達心扉深處。

    不需要更多的言語，人族玩家的維度等級蹭蹭直上，雖然沒能追平陳光，但卻能看見創造之界核心中的那棵樹了。

    雖然人還站在原地，但他們的意識卻已經跳出了困鎖著自己的諸多維度斷面，直達本質。

    迷惘的遊戲空間之旅也終於有了個明確的目標，向前走，直到那棵樹下為止。

    陳光收回心神，心中瞭然，之所以會這樣，並非人類基因與自己有同根同源之處，而是因為他們持有玩家的身份，等若被通天聖盃發了張身份證，算是這杯中界裡的高級居民，自己的溝通也並非直接進入玩家的耳朵裡，而是先傳遞到整個創造之界裡，先契合了創造之界的維度規則，然後再被創造之界將之融合成其本身的規則，最終再直接以規則的方式灌輸給了玩家。

    不然的話，以地球人的腦容量根本不能承受住這樣龐大的知識體系。

    這是讓創造之界當了中間商，卻沒賺到差價。

    等等，那豈不是說……

    陳光視線一轉，果不其然，從底層維度覺醒的不僅僅是人類玩家，神族也跟著得了好處。

    創造之界的自帶規則並未將人類與神族區分開，只要是玩家，就能得到創造之界更改規則後的反饋。

    現在好了，陳光偏心失敗，雙方還是在同一條起跑線上。

    在短暫的靜默之後，人族與神族眾多玩家立馬開始忙碌起來，目標只有一個，徹底鎮壓自身所在的世界觀，然後衝出去，撲向那棵樹。

    神族玩家比人族玩家更多了個目標，他們識得那東西，在他們眼裡，這棵樹被稱為樹綱。

    這是他們參與遊戲任務的兩個終極目標之一。

    第一個目標他們已經完成了，那就是擊殺陳光。

    至於第二個目標，本以為在將陳光擊殺之後就不會再出現了。

    他們本以為這遊戲任務變成了真正的遊戲，不用太在意，只等一個又一個遊戲空間闖蕩下去，然後打通關，順便再將那些像蟲子一樣的人族擊敗，到時候就算完成了本源意志的命令，只等自己在神界之中的本尊在本源意志的庇佑之下青雲直上了。

    現在稍微出了點變故，明明叛逆已死，但樹綱卻依然存在，不過這沒關係，既然看到了，就把這樹綱毀了就行。

    親自出手給創造之界裡的玩家們打開一條生路後，陳光也沒在這裡面繼續磨蹭，而是又退回到真實宇宙之中。

    他這一進一出，現實宇宙中的時間卻紋絲未動，湮滅炮轟出來的質能流正剛剛好碰觸到他的指尖。

    但是……

    接下來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湮滅炮轟出來的足以毀滅小半個銀河系的質能流莫名的消失不見了，其威力倒並未誇大，在星空的另一邊，距離這裡十億光年的另一個規模大約是銀河系一半的河外星系已經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從一個規整的盤狀棒旋星系變成了個半月。

    半個星系的湮滅造成質量核心偏移，這個倒霉的星係引力完全紊亂，剩下的一半星球正在混亂的力場牽引之下重新組合，或許在幾億年後剩下的星球又能重新組成小一號的規則河外星系，但這個星系中的文明和生物能倖存下來多少，就說不定了。

    此時，奧爾法三中的一億人陷入了完全的迷惘，載具內壁的光芒又慢慢的亮了起來，可每一個獨立行星上的室女座人內心卻都是一片冰涼。

    他們雖然擁有共同智慧，但在整個文明進程上也從未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所有人在情緒和思維上都達成了完全的同步。

    迷惘、絕望、自我懷疑等等情緒籠罩著所有奧爾法三王國的國民。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湮滅炮故障了嗎？」

    「可奧爾法三的能量的確被消耗了，沒有任何理由這些能量憑空消失，哪怕是故障，至少也應該讓我們自我毀滅才對。」

    陳光可不管裡面的人有多混亂，只是收回手指來，再度說道：「現在你們清醒一點了嗎？我說過的，你們被包圍了，為什麼你們始終不信呢？」

    這次他終於得到正面答覆，從裡面傳來共鳴之聲，彷彿同時有成千上萬個人在講著同一句話。

    「偉大的存在啊，我們向您致以最誠摯的歉意。」

    「打擾了，對不起。」

    「如果說我們只是正好路過，做了一點小小的科學實驗，您相信嗎？」

    「沒錯，您看，我們也沒有對您的銀河系造成什麼影響。」

    果然不愧為高等文明，他們如此迅速的就掌握了博大精深的漢語，甚至連語言的藝術性都學會了。

    陳光呵呵一聲，「你們特麼在逗我？你們之前釋放出的可以碎裂星球的震盪波還在路上呢。你們要滅我全族，現在告訴我這是路過？」

    其實甭管對方是否採用漢語，陳光都能和他們順暢交流，畢竟他可是傳說中的PY交易之王。

    他這話一出，奧爾法三里面頓時就沉默了。

    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真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您真的願意接受我們的投降？」

    裡面的大合唱又來了。

    陳光不耐煩的瞪眼，「你們有別的選擇嗎？把震盪波收回來，否則你們馬上就會死。」

    那邊，奧爾法三又用去百分之十的能量，主動讓之前的宇宙裂波停了下來。

    現在地球文明的危機解除，陳光其實倒沒什麼太深的感觸。

    一方面是自己認識的故人都在三千年前故去了，現如今的地球文明裡面自己壓根就沒熟人，大約就陳氏家族的後人與自己還有些遙遠的血脈關係，至於其他的，真是一個都沒了。

    作為一名成功人士，沒來得及留個後就晃眼過去三千年，蠻尷尬的。

    另外，甭管現在地球人步子邁得有多大，回頭他都會回檔。

    所以，哪怕宇宙裂波阻止不了，地球文明真在現實裡被團滅了也可以挽回。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有兩個選擇。

    要麼以奧爾法三為切入點，將整個室女座文明連根拔起；要麼就放他們一馬，讓奧爾法三成為地球文明的附庸，讓他們主動的將身為更高級文明的一切資源提供給地球文明。

    這能幫助地球人完成三連跳，在短短數千年時間裡從一級文明中期搖身一變成為統治一個超星系團的神級文明。

    但陳光並不能保證整個室女座文明都會聽話，他們現在很可能本就是詐降。

    所以他決定做點什麼，徹底打消室女座文明反抗的念頭。

    想到就做，這次他直接以創造之界為介質，把自己傳送到了奧爾法三載體的裡面。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片浩瀚的星空。

    但這星空卻不同於地球上所見的一片黑暗，而是在極其明亮的背景光照射下顯得亮如白晝，飄在星空中的星星倒全是一個又一個五顏六色的小點。

    面對整整五億光年的寬敞空間，饒是他見多識廣也被深深的震撼了。

    不過現在自己才是大佬，不能丟了大佬的臉面，陳光再度張口，朗聲說道：「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話音剛落，分散在奧爾法三內部各處的上億顆改造行星便同時各自動員起來，沒要到十分鐘，一億餘顆改造行星就整整齊齊的分佈在陳光前方，蔚為壯觀。

    每一個室女座人成年後都會擁有一顆屬於自己的行星，通常都會經過深度改造，既能在奧爾法三內部折躍穿梭，即便到了外面的宇宙也同樣暢通無阻。

    緊接著，從這些行星上密密麻麻的飛出一個又一個的小型飛行器，又是幾分鐘過去，眾多小型飛行器便一齊停靠在從執政星上飄過來的大型平台上。

    一個又一個室女座人走下飛行器，像等待檢閱的士兵般列陣站在平台上，抬頭仰視著陳光。

    室女座人的平均身高大約一米三，四肢和軀幹與地球人相似，手臂偏長，從肩膀垂落下來能拖到地面。

    他們臉上長著藍寶石般的大眼珠子，沒有鼻子，也沒有嘴，不過腦袋兩旁倒是有兩個疑似耳朵的空洞，從洞裡則正伸出酷似人類頭髮絲的絲線，飄飄蕩蕩著彷彿超生的海草，這應該就是能幫助他們思維共享的器官。

    另外，室女座人通體皮膚呈銀色，他們的身軀結構並非碳基，而是數種銀河系中沒有的奇特金屬組成。

    但這不代表他們就是機械生命，無非就等若銀為皮，鐵為骨，金為肉的另一種金屬生命體罷了。

    室女座人從下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空中的陳光，大氣不敢喘一口。

    終於，陳光先說話了，「我想你們一定有很多疑問，我就不一一解答了。我先告訴你們我是誰，既然你們收集過地球人的情報，就該知道我的名字。」

    「您是陳光？全能超人？」

    倒是下面的室女座人主動問起來了。

    上億個人同時用結構別緻，幾乎完全一樣的發聲器官說出同一句話時，哪怕大家現在相隔超過十公里，虛空中的震動還是非常震撼的。

    陳光懷疑，這是室女座人的秘密武器，他們是不是打算用這招震死自己。

    幸好我骨頭硬，換個普通地球人來怕是交代在這裡了。

    「知道我就好，所以我毫無疑問是地球文明的一員，這事我罩著，你們打錯了主意。現在我再告訴你們，剛才你們那什麼湮滅炮是怎麼啞火的。」

    說著，陳光又伸出手來，再緩緩伸直右手食指，將指尖對準了室女座人。

    奧爾法三執政官的藍寶石眼珠陡然變色，內裡像是超高倍望遠鏡在變焦一樣。

    突然，執政官大聲驚叫出聲，「宇宙中怎麼能允許出現這種物質！這簡直……簡直荒謬！」

    此時，陳光指尖上其實只有一粒沙子。

    但這粒沙子來自創造之界，之前他回去一趟，其實就是要從創造之界裡拿出這點東西來。

    以前他不能將杯中界裡的東西拿出來，那是因為以前的杯中界等階低於真實世界，但創造之界卻高於現實，他能勉強臨時借一下。

    只需要一粒沙子，就能很輕鬆的將湮滅炮的質能流完全吸收。

    原因很簡單，這粒沙子來自無限維度的創造之界，裡面蘊含的能量和信息本就是地球宇宙的無數倍，湮滅炮轟出來的質能根本無法在裡面掀起絲毫漣漪。

    現在奧爾法三執政官這樣驚訝也正因如此，再神級的文明也無法理解為什麼一粒灰塵大小的沙子竟能給他比整個宇宙還龐大無數倍的感覺。

    陳光手一抖，創造之沙便從指尖消失，被他送回了創造之界。

    「你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與什麼人作對，現在我命令你們成為地球文明的附庸，並且必須毫無保留的將你們的一切知識與資源上繳，你們同意嗎？如果拒絕，我就稍微多花一點點時間徹底抹殺你們整個文明。你們一共有一千一百七十三萬四千二百一十六個類似於奧爾法三的載具，這就是全部的室女座文明，對嗎？」

    下方上億個室女座人同時低下頭顱，他們真服了。

    執政官看到了創造之沙，其他人自然同步得知。

    雖然在他們的文明中低頭沒什麼實際含義，但他們卻很瞭解地球文明。

    咱們慫了，還不行嗎？

    「很好，這是個不錯的開始，我知道你們的文明善於共享信息，如果你們能說服更多的王國來銀河系增長見識，我很歡迎。好了，沒事我就先走了，你們吞併過很多低級文明，所以你們應該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說完陳光就從原地消失不見，還是室女座文明熟悉的方式，從物質到能量的瞬間幻滅，不留一絲一毫痕跡。

    他能為地球文明做的，到這兒就已經夠了。

    不管將來會怎樣，只要得到奧爾法三王國的投誠，地球文明在本星系團內就不會存在任何天敵。

    室女座文明絕對沒有勇氣報復，越是高等級的文明，就越是能明白科技代差的恐怖，更何況創造之沙對他們是完全碾壓。

    他們不會冒著滅族的風險做出不智之舉。

    接下來，就該處理創造之界中的遊戲了。

第1321章 奧爾法三王國

    做出決定之後，室女座文明這台被命名為奧爾法三的球形載具便迅速動作起來。

    不需要任何加速和蓄能的過程，奧爾法三的銀色表面漸漸泛起光芒，由暗及明，迅速變得明亮如恆星。

    這可不是普通的可見光，而是這台室女座文明的載具在契合宇宙規則的前提條件下，主動釋放出來的各種輻射。

    超過百萬種輻射線條聚合在一起，形成一道看似平凡，實則玄奧的「可見光光束」。

    此時奧爾法三整個載具上釋放出來的光芒，則一共由超過千億道結構和組成各有不同的「可見光光束」組成。

    約莫十又千分之三秒後，這個漂浮在銀河系外側的載具釋放出來的輻射背景與光芒，幾乎將千分之一個銀河系都給照亮了。

    再下一瞬，奧爾法三突然從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卻已經到了銀河系質量中心的正上方，看起來像是枚玻璃珠懸浮在大盤子上。

    當然了，這盤子有點過於龐大，玻璃珠又有點過於小巧。

    在龐大的宇宙虛空中，定位是一件看似簡單，實則高深的事情。

    人站在一片曠野之中如果找不到參照物，很容易就會失去方向感，更何況是放眼望去滿是繁星，長度距離直接以光年為單位的宇宙呢？

    世人都知道銀河系裡必定有個質量核心，是整個銀河系自傳的幾何中心，但想站到銀河系的外面，再從上方準確的找到這個點，以上下垂直的角度準確對準這幾何中心，對測量精度和範圍的要求簡直高到令人髮指。

    當然不能用常規的測量方法，即便以光和宇宙背景輻射為參照物也不可能，銀河系的直徑可是十萬光年，光線得跑十萬年。

    很顯然，室女座文明的測量依據並不是光又或者背景輻射，而是採用了另一種空間科技，直接認定銀河幾何中心，然後在奧爾法三載具的表面附著上蟲洞特性，整個載具就這樣瞬間跨越數萬光年的距離，傳送到位。

    這也是奧爾法三號王國種族遷徙的方式，無論做什麼，人口上億的奧爾法三號王國都齊頭並進。

    他們並不擔心遇到滅族之災，起碼自從奧爾法三誕生以後，他們在室女座超星系團內從來就沒遇到過什麼真正的威脅。

    即便有，對於掌握了空間壓縮科技，與宇宙深度融合的室女座文明也不是大事。

    打不過我跑還不行嗎？

    只要捨得消耗能量，擁有瞬間傳送十萬光年距離能力的奧爾法三還能被人追上？

    落後的三級文明穿梭銀河系還需要建立坐標，需要尋找可以製造大規模穩定蟲洞的低力點，但他們不需要。

    想去哪去哪，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

    抵達預定位置之後，奧爾法三上緩緩伸出個圓錐體來，從上往下對準了銀河系的幾何核心。

    隨後奧爾法三載具表面的光芒迅速收攏聚斂，圓錐體頂端上則漸漸泛起黝黑微光，一道道奇異的震動從這尖錐頂端瀰散出去。

    正常的宇宙虛空裡是無法傳播波動的，就像聲音無法通過真空傳播一樣，但室女座文明釋放出來的這震動卻完全不同於聲波。

    它震動的甚至不是通常意義上的物質又或者能量，而是真空。

    引發震動的原理也並非單純的物質碰撞，而是直接從更細微的層面，直接震動基本力，干涉夸克結構。

    震動以完全超出三級文明理解的每秒超過一萬光年的速度，呈倒錐形往下方的銀河系瀰散。

    此時，正好陳光的意識回到杯中虛空，便看見了這一幕，奧爾法三釋放出來的震動引發的空間裂紋呈樹根狀往下蔓延。

    根據奧爾法三與銀河的距離，這樹根大網剛好能將整個銀河系籠罩住。

    「這是要將整個銀河系都抹去嗎？有點過於歹毒了吧？」

    站在地球上的陳光仰頭望著天空，自言自語著。

    陽光和雲彩並不能阻隔他的視線，此時的他有兩雙「眼睛」，一雙長在身上，從地面往天看，另一雙卻長在地球宇宙之外，從更高的位面層次往下「看」。

    兩雙眼睛兩個視線，一個是身為人的習慣，另一個卻是身為神的喜好。

    此時的陳光既是人，也是神，但又不是所謂的低端的半神，而是將人與神兩條路都走到了極致。

    奧爾法三王國根本沒把地球文明當成是威脅，以為這次的抹殺行動與過去的很多次一樣，沒什麼分別，只不過是自己身為高級文明對低級文明的一次定向清理而已。

    在神級文明的眼中，哪怕是三級宇宙文明，也依然只不過是宇宙中可有可無的寄生蟲。

    低級文明的存在或許能豐富宇宙的物種多樣性，能提供文化藝術、科技與知識的養分。

    但在茫茫宇宙，又或者僅僅是室女座超星系團內，多一個少一個低級文明的影響並不大。

    再不然，哪怕滅掉了一個，但長則數百萬千萬年，短則幾十年後，又會有下一個新的三級文明崛起，並取而代之。

    觀察不同形態的低級文明可能會獲得不同的好處，但對於擁有群體智慧，壽命近乎永恆的室女座文明來說，觀察番茄又或者馬鈴薯，並沒有區別。

    畢竟每一個室女座文明個體在成年時，只要將思維接入王國，就能瞬間共享所有的知識，甚至連靈魂也會部分融合。

    因此，哪怕室女座文明的單獨個體生命短暫，但他們組成的群體王國卻又等於永生不死。

    大約三十秒後，奧爾法三載具釋放出來的波動裂紋準確無誤的捕捉到了每一個擁有地球人類生命痕跡的星球，又或者空間站，甚至是在漂流隕石帶中作業的小型掘礦機上，完整覆蓋了共計超過十億個物體。

    無法解釋室女座文明是如何做到的，從他們抵達銀河系外部，到完成定位，再到採取行動，再到準確的捕捉到所有的地球文明生命痕跡，一共只用去了不到七百秒。

    他們改採用的手段與技術，是與宇宙深度結合之後的規則化的東西。

    當科技進化到了極致，也會帶上一些類似於神性的特徵，就比如現在室女座文明所操控的物種指向性宇宙裂波。

    這就是神級文明的科技壓制，對他們來說吃飯喝湯一樣簡單的事情，在低階文明的眼中簡直不可理喻。

    科技與信息的代差造就了高級文明與低級文明間的巨大隔閡，就像哈士奇永遠也無法學會怎麼打王者榮耀一樣。

    但陳光卻能理解，在「看到」裂波鏈接到各個星體又或者飛船上的同時，他就明白了這種打擊手段的內涵。

    室女座文明倒是沒真喪心病狂到企圖抹滅整個銀河系，他們也沒那能耐。

    他們釋放出來的裂波倒是有點像神話故事裡的點名指定的味道，像金角大仙的點名葫蘆，具有指向性打擊的功能。

    叫你一聲孫子你敢答應嗎？

    你答應了就會被吸進葫蘆裡。

    顯然，他們之前就收集到了地球人類的基因信息，隨後又通過宇宙裂波對收集到的基因信息直接進行物種打擊。

    宇宙裂波造成的空間坍塌也只會侷限在地球文明的活動範圍，看起來多達十幾億個單位，但對擁有幾千億顆恆星，萬億級顆行星的銀河系而言，根本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摧毀了地球文明，銀河系中的另外數千個二級文明中很快就會有新的文明崛起，取而代之。

    此時，在奧爾法三里面卻正進行著熱火朝天的討論。

    群體智慧文明就是這樣，他們能瞬間達成共識，但卻又永遠不會停止爭論。

    當然，不管爭論如何開展也並不影響他們提前完成抹殺行動的準備工作，到時候干與不干，也只是一瞬間的決定而已。

    「震盪波連接完成，下面請大家召開奧爾夫三第七十三億……八十八次全民討論，討論時間為三十針。」

    這個針是室女座文明的時間計量單位，三十針大約相當於地球人的九十九秒。

    上億個個體同時參與討論，還能在不到一百秒的時間裡得出結論，正得益於室女座文明得天獨厚的信息共享能力。

    一時間，無數思維流便在奧爾法三中交錯流淌。

    面對這樣龐大的信息量，要是身為碳基生物的地球人往耳朵裡一聽，怕是能當場瘋掉。

    打個比方，誰要能做到，相當於某人能同時在百萬個菜市場裡分別與一百個買菜大媽砍價。

    「其實這個碳基文明很有趣，也可以考慮繼續觀察他們，他們的社會結構相當獨特。」

    「不錯，明明已經擁有了三級文明的科技水平，但生物意識形態和文明架構卻依然保持著一級文明中期裡的共和制，簡直不可思議。」

    「這是由於該文明的崛起時間太短暫，用他們的時間單位統計，只有三千年而已，比正常的文明進程快了超過一萬倍。他們還沒能適應自身當前的科技水平而已。」

    「按照通常的觀念，一個文明想要進化，必須先完成社會結構的調整，他們的文明進階是反常的，是不符合宇宙客觀規律的。」

    「那不就顯得更有意思了嗎？不如再觀察他們一百萬年？」

    「但也有可能是因為出現了某些就連我們也無法控制的意外因子。」

    「這不是更好嗎？我們需要意外，意外也許是科學的捷徑。」

    「但我們在他們的文明裡發現了宗教，並且十分虔誠。他們的意外或許與宗教有關，這對我們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不錯，他們的宗教與普通的低階文明不一樣，似乎是對自身文明中某個個體的個人崇拜。」

    「普洛爾人文學研究室認為，這個被同族崇拜著的個體一定擁有非凡的力量，甚至可能超越三級文明的信息深度，甚至有可能讓我們的個體對他也產生同樣的崇拜，那麼……」

    這個普洛爾人文學研究室的代表並沒有將話說完，剩下的半截是如果奧爾法三中的一名室女座人也對那個個體產生崇拜，那麼因為室女座文明天然的信息共享，這種多餘的情緒甚至可能瞬間蔓延到整顆星球中。

    那必定會造成災難性的後果，如果那種宗教崇拜的情緒足夠強烈，甚至可能讓整個奧爾法三里的室女座人都瞬間變成他的信徒。

    「所以，為了大家的安全，為了將可能存在的宗教威脅及時扼殺，我強烈建議將其即刻抹殺。」

    「但如果我們開啟思維屏蔽的話，是可以避免被他們的宗教影響的。地球文明崇拜的個體也已經消失很久了，以他們的壽命來判斷，應該是已經死去了。」

    「必須得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直到現在為止，科林實驗室也依然沒能破解實驗體文明滅亡的直接原因。因此，地球文明一定擁有就連我們都無法理解的攻擊手段。」

    「那我們為什麼不直接讀取他們的記憶？」

    「唯一能確定的一件事情，是實驗體文明企圖對他們的精神層面發動攻擊，隨後就被滅亡。在不能確定地球文明具體的反制手段的情況下，我們不應該冒險。奧爾法一與奧爾法二就是這樣毀滅的。」

    「討論截止，請投票。」

    三針，也就是不到十秒之後，決定地球文明命運的投票就這樣在地球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完成了。

    僅有不到百分之五的室女座文明選擇了繼續觀察，還有不到十萬分之一的人選擇了放地球人一馬，剩下的則全部選擇了即刻抹殺。

    隨著奧爾法三王國執政官做出答覆，並在屬於執政官的星球上按下按鈕，鏈接著地球的宇宙裂波陡然變得更加活躍起來。

    剎那間，原本不可檢測，難以琢磨的奇異物質與能量在裂波附近誕生。

    如果地球科學家在此時保持清醒，大約能陷入狂喜之中。

    倘若捕捉並破解這些奇異物質與能量，至少能讓已經擁有三級文明科技水平的地球文明再度往前邁進一大步。

    大量的奇異物質和能量沿著宇宙裂波迅速往前湧去，直衝擁有地球文明痕跡的眾多單位。

    只需要不到一微克單位的奇異物能，就可以完全毀滅地球。

    在整個過程中，室女座文明都保持著絕對的冷靜。

    在投票結束之後，他們的討論就不再繼續，只靜靜的等待著完成抹殺，然後他們或許會在銀河系外呆上個上萬年，等培育出下一個三級文明之後再離開。

    可突然間，他們釋放出去的宇宙裂波不動了，當然也包括聚集在宇宙裂波線上的奇異物能。

    那個被他們認為應該早已死去的，地球宗教的崇拜對象直接出現在了奧爾法三載具旁邊不到十米遠的宇宙虛空裡！

    奧爾法三引以為傲的防禦體系根本沒能察覺他的靠近。

    室女座人根本無法理解他是如何靠近的，沒有任何引力波動，也沒有任何蟲洞跡象，就像是憑空多出來一團物質，這完全違背宇宙質能轉化的規則！

    只一瞬間，超過一億名室女座人就達成了共識。

    這個看似低端的三級文明體，果然擁有自己無法理解的「高科技」。

第1320章 簡直荒謬

    曾經有科學家提出過大爆炸的宇宙理論，大體可以總結為在地球宇宙誕生的初期，原本的宇宙只是極度壓縮在一起的一個點。

    甚至可以理解為「無」，這類似於絕對真空，但又可以理解為真空的對立面。

    絕對真空是指在一定區域內真正徹徹底底的虛無，什麼也沒有。

    大爆炸之前的「無」則是在這個區域內，完完全全的充斥著物質與能量，所有東西相互之間就連一絲一毫的縫隙都沒有。

    中子星的密度是水的百萬億倍，這是因為原子與原子之間，水分子與水分子之間有縫隙，而中子星的密度就等於原子核的密度，沒有化學鍵作用力的影響，讓中子星完完全全就是堆疊在一起的一個又一個中子。

    如果將地球壓縮到中子星的密度，那麼整個地球的物質也只能凝聚成一個直徑22米的小球。

    但黑洞的密度又比中子星的更大。

    如果將地球壓縮為黑洞，或許連頭皮屑的大小都不如。

    至於宇宙誕生初期的「無」，密度比黑洞更大。

    在人類尚且是一級文明時，認為原子核不能被壓縮。

    但事實上，無論是組成原子核的質子、中子，又甚至是電子，依然是由介乎於物質態與能量態之間的夸克在高速且規律的運動中形成的球形區域。

    這個球形的區域如同氣泡一樣，看似充斥著空氣，但其實依然存在著無限大的距離空間，十分空曠。

    所謂的測不準定律，無非只是因為過去的測量手段不夠先進而已。

    在規律的、嚴格遵循著規則與法則而運行的宇宙中，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無規律」和「測不準」。

    繼續將目光往微觀的方向放去，無論是夸克、又或者是光子的內部，依然存在著空間結構。

    將一切的空間結構完全抹去，徹徹底底聚集在一起的物質與能量，就是絕對真空的對立面，「無」。

    這個「無」被視為目前整個宇宙都無法理解的能量又或者物質形態，高出地球宇宙的境界。

    「無」的質量等於整個地球宇宙，但體積卻又無限小。

    在某些狂想家的理論裡，「無」又可以被稱之為奇點。

    束縛著「無」中所有物質聚集在一起的力並非地球人類曾經的書籍中所記載的什麼范德華力、電磁力、鍵位力又或者別的什麼力，同樣也是超出地球宇宙位面極限的另一種規則之力。

    「無」的爆炸形成了宇宙，可以簡單的理解為氫氣球從地面漂浮上了高空，然後在高空中因為氫氣球內部的氣壓大於高空裡的稀薄空氣，最後氫氣球在內部氣壓的影響之下嘭的一聲爆了。

    那麼，在某種觀念裡，「無」就能類比成爆炸的氫氣球，被從更上層次的另一個空間扔進原本一切皆為虛無的地球宇宙裡，由於其內部的規則、法則與力超出地球宇宙的承受極限，所以在出現的瞬間就爆了，就像氫氣球內外的氣壓差導致爆炸一樣。

    「無」爆炸後釋放出物質與能量，最終形成了現在的宇宙。

    那麼問題來了，在「無」爆炸之前的虛空，又是怎麼來的？

    「無」又是怎麼來的？

    純天然形成的？

    又或者只是個美麗的符合自然規律的巧合？

    又或者，其實是某些人為因素的影響？

    這個「無」，只不過是某個宇宙外層文明隨手扔出去的煙花，整個宇宙從誕生到現在其實也只不過是一場煙火秀，甚至只是大型煙火秀裡其中一枚啞彈？

    這會不會太悲哀了一點？

    又或者是許多神皇親手創造的底層位面一樣，是被神所創造？

    這些問題，整個地球宇宙中所有的文明都不可能得到答案。

    他們誕生於此，他們的一切發展與觀念，都被侷限於此。

    他們無法成為那條跳出大河的魚。

    這些被束縛著的文明，當然也包括室女座超星系團的主宰，所謂的神級文明。

    這神級文明探索宇宙足跡相比於目前的人類來說大了許多倍，他們的科技水平也高出去許多層，但比起真正擁有無限空間的宇宙，他們依然如同嬰兒般稚嫩。

    室女座文明被稱為神級文明，並不是這個文明真就成了神，只不過是因為在地球文明的知識體系之中，只能將文明的等級規劃到三級，再往上走便完全超越了地球文明的知識體系。

    哪怕再有另一個文明的進化程度再把室女座文明甩出八條街，在地球文明的知識體系之中依然會被稱為神級文明。

    可再高級的神級文明，與被困在某一個星球上，甚至是這星球裡某一座山坳背面，只能使用石頭與木棍這些最初級生產工具的超原始文明在本質上依然是一樣的。

    但他們不知道這些，他們可認為自己高級多了。

    此時在銀河系外面，距離銀河系外側懸臂大約三萬光年之外的宇宙中，正靜靜的漂浮著一個直徑為999米的銀色圓球。

    這正是室女座文明派遣來的載具。

    載具看起來像塊隕石，但其實擁有極其複雜的內部結構，裡面居住著超過一億個智慧生命，但其內部空間一點兒也不擁擠，相反卻十分空曠。

    在這載具裡，每個室女座文明的個體都擁有一顆獨有的星球。

    外部直徑只有999米的球形載具，內部卻擁有直徑超過五光年的寬敞空間。

    室女座文明已經擁有空間壓縮的科技水平，看似簡單的球狀載具內部卻是被完全壓縮而成的五光年空間。

    為了製造出這樣一台載具，室女座文明抽空了超過十億顆恆星的能量，製造出直徑達到數百光年的坍塌空洞。

    整個室女座文明擁有數千萬個類似的載具。

    室女座文明對宇宙規則的理解，對力的掌控，對暗物質的運用水平完全不是三級文明可以比擬的。

    他們已經從單純的運用宇宙規則，變成了更加深度的與宇宙融合。

    他們不但可以將自身在物質與能量這兩種狀態中轉化，還能對身邊的一切宇宙物質和能量進行操控。

    對他們來說，每一個球狀載具就等於一個國家，而室女座文明最獨特的地方就在於，他們的個體既能獨立存在，又能貫通思維形成螞蟻一樣的群體智慧。

    此時在這球狀載具裡的上億室女座人擁有共享的記憶，共享的知識。

    這是他們得天獨厚的優勢，也是他們這個文明能在龐大的室女座超星系團中脫穎而出的根本原因。

    打個比方，室女座人就相當於讓每個地球人都用超算一樣的心算能力，大型數據中心一樣的記憶力，這簡直就是全種族開掛，開的還是那種恬不知恥的不要臉的掛。

    當然了，現在地球人的掛更不要臉，覺醒的玩家異能是能通天的掛，只不過目前地球文明還不能將這通天掛的威力全部發揮出來罷了。

    之前統治銀河系中的三級精神體文明，其實正是此時趕來這邊的球形載具國度投放出來的「工具」。

    這工具對他們的意義，就在於以旁觀者的角度觀察每一個文明從誕生到興盛，再到衰落的歷程，在自身科技水平達到侷限，幾乎不能再進步時，觀察低階文明，甚至是創造低階文明，再去竊取其創意，是這個超高階文明樂此不彼的晉陞捷徑。

    現在自己的工具居然被瞬間一鍋端了，要麼是其他超星系團的高階文明入侵，要麼就是發生了自己也無法理解的詭異變化，室女座文明當然要過來一探究竟。

    這會兒他們已經得出了結論。

    自己親手改造的高階精神體文明居然被碳基生物一鍋端了！

    這簡直荒謬！

    這碳基生物的侵略性未免太強了吧？

    你們就不能給我們留下一個火種嗎？

    你們到底是如何做到將攻擊手段瞬間覆蓋全銀河系，將我們的工具瞬間清場的？

    還有，直到現在這個低階的碳基文明也沒有進入銀河系的核心地帶，那麼他們應該還沒能通過解析大星系的質量中心得到壓縮空間的能力，依然落後於自己，不會對自己造成威脅。

    在順便選取幾名個體，試圖偷窺對方的記憶，最終發現這個碳基生命不具備個體相互間共享知識的能力之後，室女座文明確定自己不能利用這個「奪權者」繼續觀察整個銀河系之後，當即決定開啟抹殺行動。

    銀河系是他們的「農場」，當然得種植對自己有用的「農作物」。

第1319章 幸運與不幸

    如果是平常，在陳光出現的那瞬間，飛在天上的九十九台純白機甲必定就已經殺過來，審問他是誰，來這裡做什麼了。

    這麼多年裡，陳氏墓地中的確出現過闖入者，並且還不只一次。

    但闖入者卻基本都是其他文明，鮮少有地球人類。

    即便是有地球人闖入，基本也不是為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原因，無非就是這些人內心深處對全能神教的始祖，對陳光的個人崇拜太過濃烈，太想到傳說中的全能超人誕生之地，他的家人及親屬的安葬之地走一趟，近距離感悟一下人類唯一真神的氣息罷了。

    通常情況下，對陳光個人崇拜越濃郁的人，無論在遊戲中還是在現實裡的天賦與才華都遠超同濟。

    這些闖入者又是另一個角度的狂信徒，他們在被捕之後也不用遭遇太慘的命運，如果有真本事，反而能得到重用。

    但那些試圖窺探人類崛起奧秘的異族就沒這麼走運了，哪怕偽裝得再相似，甚至將意識強行注入身軀而成的克隆人也不可能瞞過地球文明的探測。

    原因很簡單，所有地球人類都是遊戲玩家，審查時只需要雙方亮一下牌子，證明是否玩家，就能百分之百準確的確定是否異族假扮。

    現在陳光已經出現了超過半小時，並且在整個墓地裡走了大半圈，但純白機甲卻沒有任何動靜，顯得十分反常。

    陳光並未主動的去與純白機甲接觸，既然這些人無視了自己，他倒也樂得先瞭解一下三千年之後的地球文明到底處在什麼狀態。

    之前他其實對人類的進展瞭若指掌，但那已經是他進入最後一個塵明天杯中界之前的事情，當時地球上還在2187年，自己親手帶出來的眾多s級玩家最多不過人到中年，還一個個都活蹦亂跳的。

    他哪兒能想到，進一個塵明天，轉瞬卻已是三千年過去，故人們卻全都化成了這墓群中的碑文、墓誌銘，又甚至是下面的一堆黃土。

    陳光其實挺膈應的，真是的，我說你們葬哪兒不好，全扎堆的給葬我老家來，讓我一下子看到這麼多熟悉的名字被刻在碑上，幸好老夫神經比較粗，不然真能給活活膈應到暈過去。

    另外，轉瞬即逝三千年也讓他對地球文明的發展現狀出現了信息斷檔。

    幸好他哪怕真身在這裡，意念也依然能跳脫出地球宇宙之外，以觀察者的角度，從整個宇宙的外面，像是欣賞魚缸中的金魚一樣完完整整的打量整個宇宙，當然也包括銀河系。

    並且，這樣的情況下他意念的全知全能可以被放大到極致。

    一個普通人的意識怎麼可能裝得下偌大的銀河系中包含的信息量，瞬間就能撐爆成渣渣。

    但當陳光從地球宇宙中跳出來，用旁觀者的視線打量整個宇宙，就不會面對這種危機。

    哪怕金魚身上的紋路再複雜，金魚身軀裡的結構再高深，也不能讓站在魚缸外面的遊客看成個傻子。

    這遊客的眼睛裡還放著顯微鏡，能把眼前所見的一切隨時放大縮小，想看哪兒看哪兒，想怎麼看怎麼看。

    他也不用把金魚的每一粒細胞長什麼模樣都看清楚，他只需要看明白這金魚現在有多大，身上的紋路有沒有顯露出什麼病症，精神狀態是好還是壞，還有，外面有沒有什麼天敵就行了。

    他用來觀察金魚的這部分意念也並非分身，而是從自己的創造之界裡暫時借調出一個多維空間中某個維度斷面裡的「自己」，飄到地球宇宙和真實之界融合而成的位面橄欖球外面，再往裡面集中注意力就行了。

    至於他思維流動的手段，比曾經統治銀河系的三級文明更為高階，他的思維可以跨越時間、空間、位面壁障，起碼在通天聖盃的領域之內，他的思維傳遞不會有任何阻滯。

    大約三十秒後，陳光收回了自己的意念，面色變得十分凝重。

    他的確沒想到，在這三千年的時間裡地球文明會走得那麼遠，從一個連完整的一級文明都算不上的「原始文明」，一躍成為了銀河系的統治者，擁有八億年沉澱的，完完整整的在物質、能量、暗物質、精神體等等層面上全面均衡發展的標準三級文明。

    之前剛降臨回來時，他見太陽並沒有明顯的變化，還以為人類沒能掌握改造恆星的科技水平呢。

    現在看來，應該只是由於地球文明天生的家園觀念太強烈，太陽系在整個地球文明中擁有十分特殊的地位，不僅僅是搖籃，更有著許多象徵意義，現在也依然是行政中心。

    因此，不論是出於對玩家覺醒要素的保護，還是出於對先祖遺蹟的重視，地球文明都從未對太陽與母星地球進行大面積的改造，甚至還在力求將一切逐漸恢復到更加自然與生態的狀況中去。

    當然，不改造不代表不在地球上留下諸多高科技產品。

    無論是永動懸空城，還是戰爭學院，又或者泛銀河系信息中心，都代表著當前地球文明掌握著的最高科技。

    遠處漂浮在空中的九十九台純白機甲也是上半年才剛剛研發完成的最強單兵武器，不僅擁有反物質功能核心，更擁有最新研究出來的蟲洞護盾技術，遠程攻擊擁有撕裂炮與暗物質脈衝炮，近戰手段更為可怕，乃是脈衝蟲洞戰刃。

    雖然人造蟲洞依然不穩定，但最新的科技成果卻能為其賦予固定的形狀，像一柄長劍，並且以每秒上億次的脈衝頻率出現，真正做到世間萬物無物不割。

    配合上純白機甲可以近乎無限次使用的中短距離蟲洞穿梭帶來的機動性，身為s級玩家的頂級操縱者只需要一台純白機甲就能徹底摧毀一個二級文明。

    但現在這些機甲卻如同呆頭鵝一樣無視了陳光這個「闖入者」，原因很簡單，機甲中的操縱者此時根本就沒有自主意識，他們的意念已經進入了創造之界。

    這一次遊戲任務將整個地球文明如今數十萬億人口全部拉進了創造之界，但卻並未讓外界的時間流速靜止。

    這意味著，地球文明正處在前所未有的防備最為空虛的瞬間。

    陳光也是從地球宇宙的外面觀察才發現了其中緣由，隨後他再將部分心思放回到創造之界裡，才發現在無限龐大的創造之界空間裡，多出來了那麼一丟丟幾乎可以忽略的能量。

    創造之界的世界觀太過於龐大了，無限交錯的維度擁有無限的容量，以至於數十萬億人類玩家與數萬億神族玩家同時進入，也只像往太平洋裡扔進去粒沙子，根本不能掀起絲毫漣漪。

    當然陳光也沒想到在自己闖蕩塵明天杯中界的同時，人類玩家又會同時被拉進創造之界裡去。

    現在的情況很複雜，自己就是通天聖盃的本體，此時自己本體的意念在地球宇宙中，而地球宇宙中的人類靈魂卻又到了創造之界中，可創造之界卻又在自己的身體裡。

    到底誰在誰的肚子裡，這簡直構成了個克萊因瓶一樣無解的套路。

    另外現在的時間也很錯亂，在自己進來之前的那瞬間，地球時間是2187年，可現在卻又直接跳到了5050年。

    那麼問題來了，外面的杯中虛空裡對應的地球時間，到底又是哪一年呢？

    這問題光想想就能把人給繞暈了，賊亂。

    算了，還是先幫地球人應對一下銀河系外面的敵人吧。

    陳光聳聳肩。

    神級文明來勢洶洶。

    對方的運氣也很好，此時人類防禦力極度薄弱。

    雖然人工智能防禦系統可以做出一定程度的主動防禦，但無論是最強戰力還是最高決策，依然需要文明領導者來做出決定。

    所以對方此時其實只有一個清醒的敵人。

    但他們的運氣又很糟糕，因為這唯一清醒的人是陳光，是他們不能理解的真正的神。

    宇宙的浩瀚與悠久，在這個接近無限大的世界中孵化孕育了種種千奇百怪的文明。

    曾經的地球科學家認為宇宙的直徑是一百五十億光年，認為室女座星系團位於宇宙的邊緣地帶，認為囊括了室女座星系團的本超星系團沒有公轉，只有自傳，認為本超星系團的質量中心就是宇宙中心。

    後來人們又發現本超星系團依然在圍繞著宇宙深處的巨引源而運動。

    但在地球文明繼承了三級精神體文明的所有知識之後，這一切的理論被推翻了。

    即便是牽引著整個本超星系團的巨引源，依然在圍繞著另一個質量中心而運動，那又是一個更加龐大的巨引源。

    如此往復，地球宇宙便在這種無限循環的環環相扣的圍繞著質量中心的運動而永恆的擴張與延伸下去。

    從空間的維度上，宇宙的結構的確是無限的。

    用物理學的方法，永遠也不可能找到地球宇宙的邊界。

    可以說宇宙中的任何一個點都是宇宙的中心，但也可以說地球宇宙沒有中心。

    但對於陳光，又或者是對於時間來說，宇宙卻又是有限的，因此他才能在跳出宇宙之後看到一個完整的橄欖球形狀的位面球。

    只不過這有限太漫長，無論是對於曾經的三級文明，又或者現在準備掃蕩銀河系的神級文明，有限的時間也等若無限。

    所以，對於擁有無限的維度，已經跳出宇宙的陳光而言，所謂的神級文明依然只像是粘在衣服上的毛毛蟲一樣低階。

    兩者之間的差距，是無限大。

第1318章 蛋疼

    地球文明的最高行政中心，代表著整個三級文明權力核心的母星地球，正靜靜的漂浮在太陽公轉軌道之上。

    這顆湛藍色的星球孕育出了偉大的文明，在與二級文明的戰爭過去千餘年之後，這顆星球並未再受到任何衝擊。

    戰爭留在地球上的傷疤早已被完全修復，變成一個又一個形狀規則的巨型「人工湖」。

    這些湖泊被以新人類史上的諸多偉人的名字而命名，比如「卓靜思湖」、「武彤湖」、「唐影湖」、「辛沁湖」、「孫小遜湖」、「江雅歌湖」、「靳詩月湖」，還有「三狗子湖」。

    這些時代的弄潮兒，或許是以玩家的身份，又或許是在現實世界中對人類文明的進步做出了偉大貢獻。

    他們或許是早期的各大頂級玩家組織的核心領導，又或許引領了科技貿易的發展。

    總之，偉大的人生各有不同，平凡的人生異曲同工。

    當然，再偉大的存在也比不過所有玩家的始祖，比不過人類史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新人類。

    他如彗星般崛起，如流星劃過天際。

    他縱橫在世間的時間不到三年，但他留給人類的財富卻在三千年後依然照耀著地球文明前行的道路。

    他，就是歷史上第一個疑似S級的玩家，全能超人陳光。

    越是實力強大的人，才能越是明白他的深不可測。

    曾經他被認為是第一個S級玩家，但後來，當越來越多的繼承者成為真正的S級之後，才真正明白陳光擁有的力量是何等強大。

    他從一開始就與所有人不在一條水平線上，在三千年後全民皆玩家的時代裡，昔日他在遊戲中展現出來的實力依然具有碾壓性的優勢。

    他的名字依然是人類死敵神族的禁忌，談之色變。

    他是電子競技的集大成者，他曾以一己之力在刀塔這款遊戲中將電子競技的個人操作提升到另一個高度。

    而電子競技，則在隨後的三千年歷史中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甚至與科技發展同等重要。

    原因很簡單，電子競技是星際戰爭的搖籃。

    原本以為是玩物喪志的東西，卻孕育出了星際戰爭中最重要的學院體系。

    戰艦艦長的培養體系脫胎自駕駛模擬類賽車遊戲，又或者後期出現的更為複雜和高階的飛行模擬遊戲。

    戰艦炮手脫胎自射擊類的FPS遊戲。

    特戰小隊的概念則來自MOBA類遊戲，甚至在人類與老牌二級文明的戰爭進行時，作戰人員的啟蒙培訓就是成為一名頂級的MOBA類玩家。

    他們在遊戲中體現出來的反應能力、策略能力、團隊配合與運營能力，無不成為星戰中重要的素養指標。

    中小型戰役的指揮官則來自RTS類遊戲，早在公元2000年時人類就預見到了星際戰爭的一天，並開發出以星際爭霸為代表的RTS遊戲。

    那一場場戰役中綻放在宇宙中的爆炸，既像是絢麗的花朵，帶著人類抗爭與不甘的決絕，同時卻又是一名又一名指揮官在腦海中運籌帷幄的盤算。

    很多年前後，世人再度回首去回望當年陳光在直播中，又或者全球刀塔王座挑戰賽中展現出來的操作與意識，哪怕他使用的工具是相當古老的鍵盤、鼠標，但他在遊戲中展現出來的意識和境界是那麼的超前。

    即便已經兩三千年過去，璀璨的地球文明征服史中誕生了數之不盡的璀璨奪目的天才與妖孽，但依然沒人能與他相提並論。

    這就更不用說後期人類玩家在不斷挑戰遊戲任務時，還曾不只一次的進入過各種代表電競的遊戲世界，而這些玩家在電競世界裡的終極獎勵，卻都是與電競水平息息相關的各種攻略、技巧、訓練方法，乃至於能表達出至高境界的操作實錄。

    通過這些操作實錄，身為後來者的玩家能夠以第一人稱視角代入到頂級高手做出各種神級操作時的狀態，這些寶貴的知識與體驗乃是人類發展星際戰爭學的奠基。

    當一些天資縱橫的玩家在獲得最高等級的遊戲評級時，甚至能親自得到遊戲系統獎勵的與前輩高手面對面交流的權利。

    這位前輩高手的面孔，正是消失許久的全能超人陳光。

    自此，地球文明才最終確定曾經的人類最強者陳光果然並未死去，更沒有失蹤，他只不過是在遊戲系統中領先所有玩家的進度，提前一個關卡又一個關卡的闖蕩了下去。

    地球人類之所以能在與強大並且數量無限多的神族玩家的爭鬥中保持均勢，也正是因為他們總能得到陳光一路闖蕩，沿途留下的余萌庇佑。

    陳光還為人類留下了極其寶貴的財富，當年他親手所著的語言學巨著在時間的長河中彷彿一罐老酒，越放越香。

    四千九百八十七種語言代表了四千九百八十七種文化，每一種都是人類文明的瑰寶，每一種文化都能孕育出不同的思維模式，而不同的思維模式在一起不斷的發生碰撞，才能迸發出更加強烈的火花。

    作為新語言學奠基人的陳光所留下的巨著，在接下來三千年的科技爆炸中持之以恆的發揮著極其重要的作用。

    陳光還留下了一本關於飛行駕駛的操作手冊，不可思議的是，當人類進入大宇宙時代後再去回顧當年那本保存在相當遠原始的硬盤介質中的操作手冊，再去翻看古董般的那本厚厚的印刷品，宇宙戰艦的駕駛員們依然能從中得到不小的好處。

    原來，陳光從那麼多年前就已經預料到人類會有邁入大宇宙時代的一天，並且提前數百年留下這樣的瑰寶。

    由他開創的微雕技術，當年沒人覺得有用，世人只當這是無所不能的他閒極無聊時的調劑，旁人在回看他留下的分辨率極低的視頻時，也並未明白他的深意。

    但在3467年，在人類科技從皮米邁向費米的關鍵時刻，整個文明以百萬計的科學家都束手無策時，一名天才突然從當年陳光留下的鉛筆微雕裝逼視頻中得到靈感，進而人類科技才一舉突破至費米級。

    他留下的《世界派表演藝術》專著，看似只為電影娛樂而著，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尤其當人類步入宇宙時代之後，面對無比龐大的知識量，面對完全不同的世界觀和宇宙觀，《世界派表演藝術》這門演技專著的價值就體現出來了。

    通過研讀世界派，人們能讓自身的思維變得無比活躍，能更懂的換位思考到別人，又或者是別的文明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正是《世界派》衍生出來的核心哲學，才讓人類的思想境界超越碳基生物的桎梏，不曾迷失在浩瀚無邊的宇宙深淵之中。

    得益於大一統的核心哲學，地球文明在人口總量超越十萬億，足跡遍佈獵戶座臂、英仙座臂和人馬座臂三大銀河懸臂之後，依然不曾爆發大規模的內亂，依然能隨時擰成一股繩。

    至於光觸媒技術就更不用說，乃是人類真正開始技術大爆炸的標誌性成果，直到三千年過去後，晨光集團依然是人類文明權力架構中的支柱之一。

    還有鋼琴、飛鏢等等諸多「遺產」，沒有哪樣是無用的。

    當初他留下的諸多成就與技巧不但沒有在時間的長河中被淘汰，卻反而越來越重要。

    遊戲系統中更是如此，哪怕沒人能看得見他的背影，但每一名玩家在遊戲中都能體會到他作為先驅者為後來者留下了多少寶貴的資產。

    當然，他留下的最寶貴資產卻是華夏天部，以及他親手培養出來的另外數十名青史留名的偉人。

    大變革的時代之所以能順利的和平過度，極其強勢的天部與華夏政權起到了不可磨滅的作用。

    晨光集團與另外幾個頂級玩家戰隊的首腦同樣起到了表率作用，神像教派更是在虔誠的信仰指引之下追求和平，引領信徒消除分歧。

    世人這才萬般驚詫的發現，幾乎所有的頂級玩家都曾是他的下屬，又或者是朋友，再不然更乾脆是他的女人。

    在這些首腦級強者引領之下，一直持續到公元2300年的過渡期才走得尤為順暢。

    所以，在地球文明的心目中，陳光被神化了。

    這本是很違和的事情，畢竟一個文明的科技水平越高，就越是不會去相信怪力亂神的東西，看待世間萬物規律的目光也會越來越理性與冷靜。

    在別的方面，地球人類的意識形態發展軌跡完全符合這個標準，可唯獨在全能超人陳光這件事上，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達成共識，不斷將他神化。

    甚至所有的神像教派、晨光集團與天光集團，乃至於天部這數個加起來幾乎佔據人類文明半壁江山的龐大組織合併成為了縱貫整個銀河系的全能神教。

    這全能神教唯一的信仰，則是無所不能的全能超人陳光。

    讓數千個二級文明膜拜，無形中統治超過十萬個一級文明，疆土佔據了整個銀河系的超新星三級地球文明，便正是個一邊信奉著神，一邊卻又持續科技爆炸的矛盾複雜的綜合體。

    此時，沒有人會想到他們唯一的神卻正以青年的形象，站在母星地球上位於樂來縣城的一處公墓之中。

    陳氏公墓被修建在群山環繞的樂來縣舊址正中，佔地面積超過四千畝，四周綠草如茵，樹木枝繁葉茂。

    此時夏日的午後陽光傾灑而下，落在漢白玉砌成的連綿墓群之上，映照出璀璨的光芒。

    遠處的天空正飄蕩著零零落落的九十九個純白機甲，操縱這些反重力機甲的都是人類中最為精英的戰士，他們的任務正是守護這一片公墓的安寧。

    唯有十年一度的神禱之日，地球文明中的諸多掌權者，諸多勢力的首腦才會被允許前來公墓瞻仰與紀念。

    其餘的時候，哪怕是銀河系中最擅長隱匿行蹤，能將身軀在能量化與實體化之間轉移的影人也不可能偷偷闖入。

    但此時卻有一名青年突兀出現，然後毫無形象的盤腿坐在墓群前，看著前方的「陳國利之墓」、「馮蓉之墓」、「江雅歌之墓」等等碑文哆嗦著嘴唇。

    他臉上的表情叫人看不出是哭還是在笑。

    大約，只能用另外兩個字來總結。

    蛋疼。

    我特麼，這是圖了個什麼啊。

    雖然我能把時間重置，可我還是很蛋疼啊！

第1317章 三千年

    文明真的是很不可思議的存在，無論發生了何種變故，只要沒能一次性將整個社會結構沖爛，那麼這龐大的存在便總能自我修復，並且還能把這些衝擊遺留下來的一切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事情都轉化成為自己的一部分，就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在三千餘年的時間裡，地球人類經歷了太多的變故。

    在地球的上一個三千年裡，絕大部分時間裡人類都在生產力低下，進展緩慢的封建時代裡步步寸進。

    但這一個三千年，人類卻就像是開了掛一樣，走完了第三次工業革命，第四次工業革命，甚至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工業革命。

    第一個千年裡，人類的科技水平從納米級殺進了埃米，再殺進了皮米，可以直接在原子層面進行操作，甚至可以挪動質子。

    要想達到這種精密程度的操控，所需要的也不再是簡單的材料學科技，更重要的是對力場的操控。

    用電磁力場取代原有的工業合成機械，能達到十的負十二次方之下的皮米級精度。

    自此，就代表著人類完全走完了電化學的里程，點石成金也從神話故事走進了現實，稀有的金屬又或者別的元素，甚至可以用宇宙中隨處可見可得的碳原子、硅原子直接合成。

    此外，人類的航天學也伴隨著能源體系與電磁力的操控達到了新的境界。

    雖然光速還是不可踰越，讓人心馳神往的空間折躍又或者曲率飛行依然只在科幻故事中，但宇航飛行提供推力的介質倒是有了革新性的變化。

    以前的宇宙飛船，在地球上發射起速時依賴的是自帶的燃料噴射形成反推力，在脫離地球之後基本就只能依靠初速在宇宙中慣性飛行。

    但新的宇宙飛船起飛時不再依賴燃燒反推，而是直接靠反重力系統垂直升空，在恆星星系的範圍內時，則直接依靠遠程操控引力牽引而前進。

    比如剛剛脫離地球時，先將引力引擎遙遙對準冥王星，在完全沒有空氣阻力的宇宙之中，持續不斷的施加大於地球與太陽引力的牽引力，飛船自然能一直加速下去。

    依靠著這種引力系統，飛船在太陽系內很輕鬆就能加速到秒速七千公里以上。

    當飛船脫離了圍繞太陽系最遠的行星之後，飛船則直接開啟星航牽引系統。

    說來複雜，其實簡單，星航牽引系統可以將位於飛船前方的宇宙微塵吸引過來，再通過飛船尾部的推進器噴射出去。

    無論是對前方的牽引還是後方的噴射，都能為飛船提供持續不斷的向前飛行的動力，能讓飛船的速度達到每秒上萬公里。

    宇宙太空雖然看似真空，但其實卻又並非真正的虛無，真空裡通常漂浮著大量的微塵，甚至是同位素粒子。

    這些同位素粒子中，卻又能提取出提供能源的質子、中子與電子。

    核聚變已然脫離了對氫、氘這些低階核子的操控，而是直接跳躍到了對更細微的核子層面進行操作，操作的精度直接落實到質子層面。

    在這樣的科技水平支撐下，人類的宇宙飛船在宇宙中幾乎可以永動，除非一頭撞進真正一切皆為虛無的完全虛空之中。

    但即便如此，依靠飛船自身存儲的推進介質與能源，飛船也能跨越超過三個太陽系直徑的距離。

    隨時監測宇宙輻射背景的探測設備，也能提前指引人們避開純粹虛空。

    除非是倒霉的一頭撞進了重力渦流，又或者宇宙風暴裡，一般的宇宙航行十分安全。

    當然，關於重力渦流又或者宇宙風暴的破解依然在人類科技水平之外，這並不奇怪，曾經的人類甚至都不明白閃電的成因，在航海時代裡也曾對百慕大的浮力漩渦束手無策。

    在這樣的科技水平進步之下，人類在第一個千年裡將足跡走遍了太陽系附近超過三千個恆星系，開發出了超過一千個殖民星球，征服了三個處於封建時代又或者原始社會的初級文明。

    地球文明的總人口也達到了萬億級。

    在第二個千年裡，地球人的科技水平直接殺進了費米級。

    打個比方，從公元3000年到4000年，人類甚至能在質子上進行雕刻。

    除此之外，通過對宇宙力的深度理解，對黑洞的深入探索，人類終於能通過宇宙輻射進行定位。

    在犧牲了數十萬名先驅者之後，人類成功破解黑洞的奧秘。

    又經過兩百餘年的攻關，以對黑洞的解析為基礎，人類終於可以通過對力場的控制短暫製造出弱化版的人造黑洞，也就是蟲洞來。

    初期，人造黑洞從誕生到泯滅持續的時間不超過萬分之一秒，並且口徑還極小，出口的方向也很難定位坐標。

    但又經過一百年的摸索，蟲洞的口徑被放大到了數百公里，持續時間也達到了百分之一秒，出口方向也能被控制在一定的範圍。

    自此，人類成功掌握空間穿梭的科技，進入了下一個時代，成為了真正的二級文明。

    隨後，當人類真正縱橫馳騁在銀河系之時，闖入了另一個成熟二級文明的疆域，正是那個從很久以前就知曉人類存在的二級文明。

    地球文明的突然闖入，出乎了這二級文明的預料。

    他們根本沒想到只不過千餘年過去，這個在他們眼中無比原始的低級文明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上次他們的情報人員到達地球是1786年，他們計畫在3786年再派出情報人員，距離他們下一次派遣情報人員前往地球還有一百七十九年。

    畢竟距離實在很遠，這樣的遠航即便是二級文明也要付出極大代價。

    他們也不認為兩千年的時間就能讓一個依然用帆船在大海上航行的文明發展到就連自己都需要直視的程度。

    地球人類的突然出現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誰也沒想到地球文明能在短時間內經歷一次又一次的技術爆炸。

    雙方在短暫試探之後，便不可避免的爆發了戰爭。

    老牌二級文明在各個基礎學科上全面領先人類，戰爭的初期人類節節敗退，就連母星地球也險些淪陷。

    為了保存種族火種的延續，地球文明從各個殖民星球上甚至分別派遣了共計超過三十億人的逃生隊伍，名為火種計畫。

    火種計畫執行四年之後，火種七十九號飛船上的一名科學家終於開發出將覺醒者能力與蟲洞科技相結合的新型戰鬥模式。

    利用覺醒者體內的所謂神秘能量，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壓制宇宙規則，可以製造出足以短距離穿梭蟲洞的單兵作戰機甲。

    隨後，火種七十九號帶著人類反攻的希望義無反顧的殺回人類最後的陣地。

    在接下來的百年時間裡，地球文明先利用星空機甲穩住陣地，另一方面進一步研發蟲洞科技，瘋狂改良武器，最終反敗為勝，徹底征服了老牌二級文明，然後整整用去了三百年時間，在公元4000年這個元年終於將老牌二級文明的科技成果消化完畢。

    於此同時卻還有另一個代表性的事件發生，最後一個非玩家的普通人，一名嬰兒在誕生之後不到三天便覺醒成為玩家。

    自此，地球文明擁有了十萬億人口，十萬億名玩家。

    人類進化再度進入下一個新篇章，智力、體能、壽命等方方面面的特徵被開發到了下一個階段。

    從公元4000年到5000年的這一段時間裡，蟲洞科技被開發到了極致，包括摺疊蟲洞、變形蟲洞、空間撕裂器等等科技從無到有，人類的操控精度更達到了十的負十八次方的阿米級。

    通過儀器，人類甚至能直接捕捉熱能合成夸克、電子，甚至是質子與中子。

    能夠將能量轉化為物質，代表著人類進入了下一個階段。

    如果再給地球文明足夠長的時間，以人類當前表現出來的創造力與生產力，地球文明完全可能征服銀河系。

    但在公元4987年，就在人類徹底掌握反物質科技的同時，統治銀河系超過五億年的三級精神體文明突然降臨了。

    可怕的精神衝擊以不可違逆之勢橫掃了獵戶座臂、英仙座臂和人馬座臂這三個擁有地球文明足跡的銀河懸臂。

    這個三級精神體文明顯然是想將潛在的威脅瞬間扼殺在搖籃中。

    當低級文明不足以對其形成威脅時，精神體文明樂意以觀察者的姿態旁觀著對方的進展，通過對低級文明的分析，精神體文明能獲得很多感悟。

    在自身擁有絕對冷靜的情緒和足夠漫長的壽命之後，再想要增長見識，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觀察別人的人生。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精神體文明也想離開銀河系，到附近的仙女座星系，又或者本星系團裡其他星系中去溜躂。

    但仙女星系距離銀河系太遙遠了，二百五十萬光年呢。

    精神體文明的飄移速度只能達到每秒三千公里，也就是百分之一的光速，想飄去仙女座，至少得要兩億五千萬年。

    但這個文明中最長壽的存在也不到五百萬年，他們實在沒有勇氣向著虛空中踏出這樣一步。

    至於更加龐大的室女座超星系團中的其他星系團，他們就更不可能去探險了。

    精神體文明的基因中就存在著對虛空的根深蒂固的恐懼感。

    精神體的存在為他們帶來了漫長的壽命和極高的智慧，但也讓他們的身體無法像地球文明那樣乘坐飛船得到更快的速度。

    此外，他們雖然掌握了蟲洞科技，但卻又無法讓自己的身軀穿越蟲洞。

    他們會被徹徹底底的撕裂。

    當然了，他們傳輸訊息與思維的方式也源自於進化得來的天賦本能，哪怕分別位於銀河系兩側，相隔十萬光年的兩個個體也能像地球人聊QQ那樣隨時交流。

    所以，在決定向地球文明發起抹殺行動時，這個精神體文明調動了超過十萬個個體，先悄然來到人類聚居星球又或者空間站的附近，然後突然發起進攻，就像過去很多次他們所做的一模一樣。

    地球文明從誕生到現在一共也不超過兩百萬年，真正得到文明的標誌更是不到兩萬年，甚至不如精神體三級文明的個體壽命漫長。

    抹殺掉一個這樣壽命短暫的文明，對精神體文明來說，大約就只相當於一個人摳掉身上結的一塊米粒大的結疤那樣隨意。

    但這個精神體文明失敗了，他們的精神衝擊根本沒能對地球人類造成絲毫傷害。

    原因很簡單，全員遊戲玩家的地球人類腦海中擁有著他們根本不能理解的精神防禦體系。

    這防禦體系的信息深度甚至完全超出了三級文明的理解，比暗物質更高，比宇宙基本力更高，甚至比這個宇宙本身的存在的層面都更高。

    精神衝擊剛剛接觸到這防禦體系，就遭到防禦體系自行發動的反撲，隨後這些體型至少也是太陽百倍大小的精神體文明個體便遭受了摧枯拉朽的衝擊。

    三級文明個體沒有實體的身軀頃刻間完全崩壞，轉化為飄散在宇宙中的暗物質與熱量，他們的記憶甚至反過來被玩家異能所吞噬。

    這還沒有結束，「遊戲」系統為人類覺醒的異能反撲在先滅殺了十萬個精神體文明單體之後，又沿著這個文明個體相互間天然存在的精神鏈接繼續掃蕩了下去，像是病毒一樣在極短的時間裡將三級文明從君主到王國的普通成員一併抹殺。

    地球人類則在短暫的茫然之後恢復了清明，眾人的腦子裡莫名的多出了很多原本沒有的記憶。

    精神體文明用了超過八億年時間累積下來的所有的知識就這樣被地球文明全盤接收。

    地球文明從二級半到三級這原本應該十分漫長的文明進程，就這樣被別人以送大禮的方式，以近乎開掛的速度給跳過了。

    三級文明提供的知識並不僅僅包括他們自身在精神層面的研究，更包括了整個銀河系裡數千個二級文明在共計八億年時間裡所有的科技成果。

    精神體文明從誕生到毀滅一共八億年，統治銀河系五億年。

    但不管是前三億年，還是後面的五億年，這個精神體文明都不曾停止對低階文明知識的掠奪與窺探。

    偉大的三級文明只失誤了一次，就是把地球文明中的玩家覺醒也當成了普通的宇宙進化，並未引起重視。

    當然，等他們想要重視時，就立刻發動了雷霆萬鈞的攻勢，卻萬萬沒想到就此被反震而滅亡，甚至都沒能殺死任何一個地球人。

    不過若是他們早期就這樣做，地球人類必定會經歷陣痛，所有非玩家的普通人都會死亡，但活下來的人卻能更早得到三級精神體文明的知識傳承。

    到底哪個結果更好，卻已經得不到答案了。

    總之，他們積累的一切，全都便宜了地球人類。

    在接下來的五十餘年時間裡，地球文明一邊消化著整個銀河系的知識體系，另一邊卻又在遊戲系統中與神族爭鬥與角逐。

    公元5041年，人類在變得更加巨大的須臾海中惜敗於神族之手，深藏在須臾海海底的位面之核被神族得到。

    公元5045年，十萬億人類玩家在真武界中得益於兩位「原住民」武帝的協助，擊潰神族，得到真武武聖真傳，並掌控至高峰的山靈。

    公元5050年，人類與神族終於進入最後一個遊戲空間，一個前所未有高階的、複雜的世界。

    這裡，被稱之為創造之界。

    與此同時，統治室女座星系團的超階文明，地球宇宙真正的霸主之一降臨銀河，因為63年前這個超階文明投放的實驗樣本被抹殺了。

    超階文明的實驗樣本，正是曾經統治銀河的三級精神體文明。

    此時，陳光回歸了。

第1316章 三條人生路

    巨樹上的神族頭像越來越多了，眉目看起來也越來越清晰，讓巨樹看起來活像個碩大的照片牆。

    幸好神族沒有社交上的需求，不然他們能迷上這掛滿「微博頭像」的照片牆。

    說不定他們還會在每張頭像下面寫上各種朋友圈動態。

    比如什麼「今日旗下位面誕生絕色女子一名，天生契合絕美規則，可助神君之下感悟修煉，價高者得，過時不候。」

    「今終於將三千萬年前得自黑暗森林中的暗影神石破解，系八千億年前暗影神皇所留，蘊含半道暗影法則，欲購從速。」

    「邪眼神尊個老匹夫，擾本尊侍女清淨，其行當誅，特將其斬殺，在此廣而告之。」

    如果神也有朋友圈，大約也就是這樣了。

    杯中虛空裡，陳光將心神短暫的放回創造之界。

    他發現，這位於所有杯中界最上端的世界似乎根本沒有進化的頂點。

    之前，當這位面達到無限時，陳光曾以為這就已經是這世界的極限了，但現在看來他對無限這兩個字的理解還不夠深刻，不夠透徹。

    在不斷吸收截留自神族的神秘能量同時，所有代表杯中界的位面球還在不斷的將各自關於規則與法則的力量灌輸在九個特殊世界裡，並最終被分門別類的送入創造之界裡。

    這通天聖盃，似乎正在掠奪所有位面的力量來供養創造之界。

    這些力量的囊括範圍極廣，從一切位面的本源組成，再到這些空間中生活著的生命體的體能，甚至包括所有礦藏中蘊含著的能源，甚至就連各個空間中智慧生命的思維想像中蘊藏著的一切能量，都是創造之界的養分。

    陳光彷彿已經大體能看得見自己的未來，現在的他分外懷念琉璃還能對自己說「自求多福」與「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日子。

    她雖然總表現得很是無能的樣子，問她什麼她都答不上來。

    她的無知簡直配不上她神皇的身份。

    但陳光現在卻已經知道，她並非真的那麼弱雞，她僅僅是因為要配合自己，為了防止被神界本源意志窺探意識，她主動斬斷了自身所有的記憶。

    她不是裝不知道，而是真不知道！

    至於現在，哪怕她還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明白，但陳光真挺想和她分享一下。

    你看，現在我已經這麼牛逼了。

    你倒是誇一誇我嘛。

    很可惜，現在陳光也找不見她，更不知道要達成怎樣的條件才能讓她再次出現。

    收斂心神，陳光便又將注意力放回到杯中界的任務考驗裡。

    他本以為還有很多的任務，很漫長的征程等待著自己，但他現在卻突然發現，留給他的第七重塵明天杯中界一共只有三個！

    並且，每一個塵明天杯中界對應的都並非單純的神界規則，又或者九大特殊位面，而是另有乾坤。

    當他進入第一個塵明天杯中界之後，甚至產生錯覺以為自己又回了地球。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與地球宇宙一模一樣的大型位面。

    要不是身邊的人始終都給自己很強烈的違和感，陳光真以為自己回去了，時間也被重置了。

    在這裡，他經歷了另一種人生。

    這似乎是本該發生在自己身上，但卻又並非真正發生的一段生命旅程。

    在這個名為重生之界的塵明天杯中界裡，他回到了自己的初中時代，回到了得到通天聖盃的八年前。

    雖然明知道這一切都是杯中界的任務考驗，但他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在這裡感受一次重生者的人生。

    他就像一本重生小說的主角那樣，利用著自己知道接下來時代變遷的優勢，從另一個角度改變了自己和父母的命運。

    並且，在他考入大學的那年，成功讓自己成為大川省的首富，權傾全國，資產百億。

    在這四年裡，他買賣股票，炒作期貨，投資互聯網企業，運作遊戲，更讓陳氏火鍋從小小的縣城走向全國。

    然後時間又走到他大三那年，內勁武人對自己家庭帶來的衝擊並未出現，老媽也並未患上重疾。

    再然後，通天聖盃卻並未如同現實生活中的那樣出現在那一天。

    哪怕他還是找朱志發借了他的瑞納車，就連車牌號都不曾改變，在那一天依然喬裝打扮的出車，並把車準時的開到了本該遇到扔下杯子的神秘人的地方。

    一切本該發生的事情都並未發生，陳光沒能得到通天聖盃。

    再後來，他回到學校之後，文雯莫名退學了，就這麼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他也沒能在五京的畫湖上救下靳詩月和江雅歌來，兩位國民女神的遇難引發了國內娛樂圈的大地震。

    陳光其實很委屈，那天他明明一大早就到了畫湖邊，甚至他自己已經提前佈局成為了《江山》的投資方，就是為了打算在那一天阻止慘案的發生。

    可他蹲了整整一天，大鬍子並沒有帶著劇組來。

    隨後他又以投資人的身份卻定了劇組的拍攝計畫，才知道畫湖拍攝改到了一週後，他剛安心離開，晚上時大鬍子就臨時起意帶著人去了，然後便出了大事。

    再後來，卓老師與他也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卓老師甚至根本就沒有留校，而是提前去了國外。

    孫小遜也並未與他表露心跡。

    沒有這些狀況，陳光與武彤、唐影自然也沒有了結識的契機。

    不知不覺六十年過去，當白髮蒼蒼的陳光孑然一生，以世界首富的資產行將就木時，才幡然醒悟，自己在這塵明天杯中界裡，是以一個完全普通人的身份走過了一場本該屬於自己的人生歷程。

    在這一段人生中，沒有琉璃、沒有聖盃，也沒有許許多多本該發生的事情。

    隨後他又進入了第二個塵明天杯中界，在這裡他卻成了一名從小就被培養著的「遊戲」玩家。

    在這場「遊戲」裡，他在虛擬的空間中指揮過一場又一場的戰爭，將屬於自己的弱小種族在「遊戲」中帶上巔峰。

    等他終於消滅最後一個敵人之時，他才猛的被告知，自己所經歷的遊戲其實是真實發生在無盡神界中的戰爭。

    自己帶領的「光輝神族」，是無盡神界之中真實存在著的種族。

    而他自己，在戰爭勝利的瞬間便被灌注了無與倫比的龐大力量，成為八人之下，神界億億神之上的光輝神皇。

    這似乎，又是他的另一段人生。

    進入最後一個塵明天杯中界，他這次是真回了地球宇宙。

    這個杯中界被嵌入了地球宇宙之中，他回歸在公元5050年。

    等待著他的，卻已經是地球人類無論是遊戲系統，還是宇宙戰爭中的最後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