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三十三章 虎毒食子! 「砰!」 呼巴爾赦臉色蒼白,騰的一下跪倒在地: 「父皇息怒,呼巴爾赦對父皇向來敬重,絕不會做出如此事情!」 「混賬!你還敢狡辯!」 沙缽羅可汗暴怒無比。 作為西突厥汗國的國君,他的武功高絕,不管是大皇子乙毗咥運還是四皇子呼巴爾赦,武功都遠不及他,就算五弩失畢這些大將軍也有所不如,所以沙缽羅可汗壓根沒有想過皇子造反的事情,也沒有防備這一手。 但是他哪裡料到,呼巴爾赦竟然如此卑鄙! 他事後詢問過黑水薩滿,得知那些飯菜裡的毒藥劇毒無比,屬於西突厥汗國古代典籍中記載的天狼魔毒,一旦中毒,根本無藥可解,如果不是他小心,早已一命嗚呼。 不過儘管如此,也死了不少忠心的狼衛。 對方為了保險,還用了毒霧。 對於呼巴爾赦,他多少有些不滿,但終歸是自己的孩子,不至於下死手,但是昨晚發生的事情已經完全觸到了他的底線。 「沙缽羅可汗,聽說西突厥汗國一向父慈子孝,我們帝相還相當羨慕,哪裡料到竟然出現了這種事情!」 「呼巴爾赦年幼,僅憑他一人,絕對沒有這種膽魄,這恐怕還是他和那些大唐使節合謀的結果。唐人竟然幹出這種事,可見用心險惡,絕不可信!可汗不會到現在還對他們抱有僥倖心理吧?」 「至於呼巴爾赦,雖然是陛下家事,膽敢以下犯上,暗害可汗,這已經是十惡不赦之罪!現在天下人都在看著,可汗如果不加以重罰,恐怕會讓天下人齒寒,日後可汗憑什麼統治西突厥!」 一個陰冷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一名烏斯藏武將打扮的男子往前走了幾步,突然開口道。 「不錯!」 而幾乎是同時,那人聲音剛落,五弩失畢神色冷峻,衣袖一拂,也陡的從大皇子身後走了出來: 「我們西突厥汗國之所以能夠保持現在的局面,上下一心,就是因為等級森嚴,尊卑有別,令行禁止,如果以下犯上,還不受懲罰,日後陛下還有何威嚴可言?」 「而且身為皇子,竟然敢對可汗動手,暗中下毒,已經枉顧父子情分,自然也算不得我們西突厥的皇子,陛下絕不可婦人之仁!」 「四皇子必須要死!」 五弩失畢手按腰刀,神色冷硬無比。 他一邊說著,一邊唰的扭頭望向跪伏在地的呼巴爾赦,彷彿只要可汗一點頭,就會立即將他一刀兩斷! 兩方一開口,牙帳內的氣氛緊繃,所有武將頓時紛紛變了臉色。 這個時候大皇子乙毗咥運毫不掩飾心中的殺意,一雙眼睛狠狠的盯著呼巴爾赦。 「四弟,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真沒有想到,你為了讓我們西突厥和大唐聯盟,居然做出這種事情,連父子親情都不顧!」 「父皇,四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絕對不可輕饒!」 大皇子乙毗咥運一臉的義憤填膺。 「陛下,不可!大皇子,你好狠毒的心!」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響起,都烏思力也瞬間變了臉色。 他一直和四皇子待在一起,四皇子做沒做什麼,他豈會不知道?沙木勒的死太過蹊蹺,這件事情絕非表面那麼簡單。 聯想起幾天前大皇子對四皇子的威脅,都烏思力就算反應再慢也明白過來,就憑大皇子和五弩失畢現在急迫的表現,這件事情十有八九和他們脫不了關係,甚至極有可能就是他們栽贓嫁禍的! 「大將軍!」 地面上,呼巴爾赦突然厲喝一聲,阻止了都烏思力。 而這一句話,瞬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集中到了他身上。 呼巴爾赦看了一眼地上沙木勒的屍體,眼中閃過一絲哀傷的神色,但很快,他深吸了一口氣,迅速平靜下來。 「父皇,您的武功天下皆知,就憑一個沙木勒怎麼可能暗害得了你?兒臣如果真的有不臣之心,又怎會派出沙木勒?這件事情栽贓陷害的意圖,實在是太過明顯了!」 呼巴爾赦正色道,即便眼下千夫所指,所有的一切都對他極為不利,呼巴爾赦依舊沒有亂了方寸。 呼巴爾赦冷靜的聲音,使得整個牙帳突然安靜了不少,就連沙缽羅可汗也微微皺了皺眉頭,同樣看著呼巴爾赦。 「一場注定不會成功的暗殺,我不相信父皇和諸位看不出來。而且大唐的軍隊遠在千里,所有的軍隊都湧向了幽州,但烏斯藏和西突厥卻近在咫尺,誰最有可能做這件事情,想必諸位心中自有判斷。」 唰! 一句話說的牙帳中烏斯藏使節團紛紛變了臉色。 但是牙帳中眾多西突厥的武將卻是互相看了一眼,隱隱想到了什麼。 相比之下,四皇子這番話,反倒更加可信一些。 「……而且,即便兒臣得手,也還有大皇兄和五弩失畢大將軍在,根本無法控制整個西突厥。相比之下,這次行動,如果成功的話,反倒是大皇兄和五弩失畢大將軍最受益,因此這次行動究竟是誰指使的,我相信大家比我更明白!」 四皇子沉聲道。 「混賬!胡言亂語,血口噴人!」 聽到這番話,其他人還沒有開口,大皇子卻是霍的變了臉色。 他也沒有想到,呼巴爾赦三言兩語就能把這件事情轉到自己身上。 「呼巴爾赦,你這是污衊!」 「一派胡言!」 「大皇子絕不是這樣的人!」 大皇子一脈的人馬也跟著紛紛怒罵起來,他們是絕不相信乙毗咥運會做出這種事的,這明顯是四皇子的污衊。 然而四皇子卻是身軀挺直,毫無畏懼,只是目光看向了對面寶座上的沙缽羅可汗。 而斜側方,五弩失畢看到這一幕,眼中卻是陡的掠過一絲凌厲的寒芒。 此子決不可留! 呼巴爾赦的表現實在是讓他越來越驚訝,弒君可不是小罪,在這種情況下,呼巴爾赦還能保持冷靜,而且辯駁起來有理有據,條理分明,別說是西突厥,放眼周邊諸國,都絕對是出類拔萃之輩。 可敦死後的這幾年,四皇子的變化簡直是判若兩人。 「真是沒想到,殺了那個女人,竟然還會有這樣的變化,只是,可惜了……」 想到後面,五弩失畢心中微微搖了搖頭。 坦白說,呼巴爾赦表現出來的能力,甚至比之乙毗咥運都還要優秀的多,如果可能,他倒是更願意選擇眼前這個呼巴爾赦。 「呼兒,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 五弩失畢正要開口,突然之間沙缽羅可汗威嚴而冷峻的聲音突然在牙帳中響起: 「朕沒想到,都到了這種時候,你還不認錯,還在狡辯!」 「父皇!」 呼巴爾赦渾身一顫,抬頭望向上方,這一回臉色真的煞白無比。 他沒想到自己說了那麼多,父皇居然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似乎早已認定,這件事情就是自己做的。 「來人!」 沙缽羅可汗手掌一揮,就下令拿下呼巴爾赦,甚至直接處死,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大笑聲穿透風雪,突然從牙帳外傳來。 「哈哈哈,好一幕父子相殘的戲碼,你們突厥人一直笑話我唐人自相殘殺,但你們突厥人可一點也不差啊!」 簾子掀開,一片漠漠的風雪透過簾子撲打而入,密集的雪花灑滿整個牙帳,光芒一閃,一道身影帶領著七八名步卒從外面走了進來。 唐人! 看到走進牙帳的那群人,牙帳內一片嘩然,所有人紛紛色變。 牙帳上方的沙缽羅可汗也眼皮一跳,眼眸中隱隱透出一絲忌憚。 誰也沒有想到,這些唐人居然不請自來,主動闖入了這裡。 雖然這裡是西突厥的腹地,七八個唐人使節根本微不足道,但他們背後的大唐,卻是眾人不得不忌憚的。 「盧大學士,你這是做什麼?朕好像沒有召你們進來!」 沙缽羅可汗神色陰冷,突然開口道。 眼前那位氣質儒雅的人影,不是其他人,正是宋王身邊的盧大學士。 李亨登基之後,盧廷之因為本身過人的才能,被調到了鴻臚寺,擔任了鴻臚寺卿的職位。 這一次大唐派出使節出使西突厥汗國,盧廷之作為主要的使節,也應召來到了三彌山。 「呵呵,諸國征戰,各方角逐,最後卻落到了兩位皇子身上,真是讓人始料不及,盧某擔心今日不來,很多人還會蒙在鼓裡,而整個西突厥汗國,也要緊跟著變天了!」 盧廷之談笑間,寥寥幾句話,說的牙帳內一個個眼皮狂跳。 「我的四殿下,你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嗎?沙木勒的刺殺雖然是大皇子所為,但這牙帳內人人都想殺你,包括你那心中敬畏的父皇!」 盧廷之衣袖一拂,卻並沒有理會牙帳內的眾人,而是低頭看向了跪伏在地上的四皇子: 「沙木勒的實力根本微不足道,根本傷不到你父皇,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以為他不知道嗎?」 「他若一死,你的大皇兄最受益,這些事情根本不用你說。當年能夠從重重搏殺中突圍而出,成為一方的國主,又豈會是泛泛之輩?呼巴爾赦,你真的太小瞧你父皇了。」 盧廷之搖頭嘆息,今天這齣戲,連他都看不下去了。 「而且黑水薩滿一直和你父皇焦不離孟,今天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卻不出現在現場,你父皇的心意你這都不明白嗎?」 |
人皇紀 第二千一百三十二章 沙缽羅可汗遇刺! 「大將軍不必驚訝,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大皇兄把自己的喜好和個人得失看得太重了,以及完全凌駕於汗國的利益,沒有辦法公正的做到分析利弊,做出選擇,這樣絕非我西突厥之福。」 呼巴爾赦頭都沒回,淡淡道。 「我看這本《貞觀政要》,它裡面有幾話我很有感觸。」 「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腹,腹飽而身斃。」 「若安天下,必須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亂者。」 「呵呵,我知道大將軍不明白,大將軍只需要知道,這兩句話是說,君主必須做到公正,萬事以國家利益為先,這就夠了!」 呼巴爾赦淡然笑道。 都烏思力怔怔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站在他的位置看過去,只見這一刻的四皇子呼巴爾赦目光雪亮,渾身上下露出一股懾人的氣度,令人不自覺的為之信服。 這真的還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位四皇子嗎? 都烏思力整個人呆若木雞。 「大皇兄,希望我們最後不會真的走到這一步!」 呼巴爾赦沒有理會都烏思力,他在腦海中回想起大皇子離開前最後說的那句話,一雙拳頭緩緩的握緊,最後又慢慢鬆開。 每個人都必須學會成長! 自從一年多前,可敦突然死後,沙缽羅可汗對他的寵愛瞬間一落千丈,而在族中的境遇也是急轉直下,所有這些都幫他急速成長,也明白了許多。 他終究是一步步被逼到了這一步,大皇兄低估了他,都烏思力也看錯了他,他或許溫和,但卻絕不意味著他會一味避讓,更不意味著他會坐以待斃。 大皇兄,千萬不要做什麼糊塗事,你一定不會希望看到我出手的…… 冥冥中,呼巴爾赦眼眸深處閃過一道亮光,隨即一切恢復了平靜。 …… 「呼!」 寒風呼嘯,漠漠風雪從北方呼嘯而下,眨眼就是數天過去,整個西突厥帝國表面平靜,但是私底下早已是暗流湧動,緊張無比。 圍繞著大皇子和四皇子,整個西突厥隱隱分成兩派,上至大將軍、大貴族,下至普通的武將士兵,乃至於牧民,都加入到了其中,彼此爭鋒相對,劍拔弩張。 而呼巴爾赦的營帳外,也影影綽綽多了許多精銳鐵騎。這些鐵騎將呼巴爾赦圍了一圈又一圈,一個個警惕的打量周圍,任何人靠近都會立即引起他們的注意。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大皇子早已放出話來,會對四皇子不利,呼巴爾赦也不得不防。 而就在呼巴爾赦全神戒備的這段時間內,整個西突厥汗國也接連發生了數件大事。 首先是近在咫尺的烏斯藏,派出了一支使節團抵達了西突厥汗國,據說他們身負烏斯藏帝相大論欽陵的命令,和西突厥汗國共同商量牧民受災一事。 緊隨其後,一支幽州的使節團也跟著進入西突厥汗國。 而當另一支大唐的使節團也在隨後抵達西突厥汗國的時候,就連普通牧民都感覺到了帝國那種詭異的氣氛。 西突厥汗國已經在無形中被諸國和大唐夾在縫隙之中,諸國的出現和施壓,讓尋常的牧民都感到極度的不安。 但是整個帝國,誰也沒有說破,所有的一切都保持著一種微妙但卻脆弱的平衡。 所有人都在觀望、等待著沙缽羅可汗最終的決定。 而就在這種脆弱的平衡中,幾天後,一件大事終於發生了。 「嘩!」 清晨,金色的營帳突然被猛地衝開,一名西突厥鐵騎行色匆匆,帶著一蓬飛雪,闖了進來。 「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陛下那邊,昨晚發生了一場動亂,似乎有人在牙帳中出手暗害陛下,陛下勃然大怒,正在牙帳中召見眾人,所有大將軍、大貴族全都過去了,現在只剩殿下了。」 那名西突厥鐵騎單膝跪俯在地,急聲道,只不過說了寥寥幾句話,他額頭的冷汗就下來了。 「什麼?」 聽到這番話,營帳內,四皇子呼巴爾赦霍的變了臉色。 「怎麼會有這種事?」 一旁,都烏思力忍不住開口道: 「知道具體的情形嗎?」 「不知道。」 那名西突厥鐵騎低著頭,臉色蒼白: 「目前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鎖,具體的情形無人知曉,不過昨天臨近清晨的時候,三彌山上抬下了好幾具守護可汗的狼衛屍體。陛下傳下命令,限殿下半盞茶內,立即入帳面聖。」 一剎那,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無比,都烏思力神色微沉,立即望向了身後的呼巴爾赦。 雖然鐵騎回報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有種極其不妙的感覺。 「殿下,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 都烏思力道。他一生征戰,立即從這件事情中聞到了一股危險的味道。 「知道了。」 呼巴爾赦搖了搖頭,只是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然而也僅僅只是如此,呼巴爾赦很快平靜下來,緩緩地收回目光,繼續望向了手中的《貞觀政要》,那書冊只剩下薄薄一頁了。 「在外面等我吧,我很快就出來。」 呼巴爾赦頭也不抬,淡淡道。那聲音中透露出來的平靜,使得眾人不由自主地跟著安靜下來。 那名西突厥鐵騎怔了怔,很快就離開了。 而都烏思力在最初的震動之後,也跟著冷靜下來,默默地侍立一旁,守護在呼巴爾赦的身邊。 「走吧!」 只不過數個呼吸,看完最後一頁,呼巴爾赦合上《貞觀政要》,吐出一口氣,很快走出了金色營帳。 …… 整個山頂一片寒冷。 風雪之中,三彌山山頂,巨大的牙帳周圍明顯多出了許多牙帳狼衛,這些牙帳狼衛身軀筆挺,手按長刀,一片風聲鶴唳的樣子,氣氛明顯緊張了不少。 呼巴爾赦看到這一幕,微微皺了皺眉,但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帶著都烏思力等人很快走了進去。 「嘩!」 當呼巴爾赦掀開簾子走進去的時候,一瞬間,無數道目光有如利箭一般,紛紛望了過去。 巨大的牙帳裡,密密麻麻,坐無虛席,呼巴爾赫抬頭,一眼就看到了上方,高坐在一張虎皮大椅上的沙缽羅可汗,他的神色陰沉,目光凜冽,看起來駭人無比。 而在他的左手邊,一支烏斯藏使節團身著黑甲,看到呼巴爾赫進來,紛紛扭頭,卻是陣陣冷笑。 再往前,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則是眾多的西突厥武將,以及站立在人群之中,被眾人擁簇的大皇子乙毗咥運和五弩失畢。 看到呼巴爾赦進來,他只是冷笑一聲,目中閃過一絲嘲諷的神色,很快撇過頭去。 一雙雙盯著四皇子的目光,幾乎有八成都透著幸災樂禍。 呼巴爾赦目光如電,將眾人的目光一一收入眼底。 「兒臣參見父皇!」 很快,呼巴爾赫上前,沉下心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沙缽羅可汗沒有說話,一雙虎狼般陰鷙的眼睛,盯著呼巴爾赦,目光冰冷無比。 「呼兒,朕問你,昨天晚上,你在哪裡?」 就在一片緊張的氣氛中,沙缽羅冷酷的聲音,有同虎嘯一般,在牙帳內響起,聲音冰冷的不帶絲毫感情。 「回父皇,兒臣昨天就在營帳之中,哪兒也沒有去。」 呼巴爾赦心中一怔,很快回過神來,躬身行了一禮。 「朕再問你,跟你一向交好的沙木勒呢?」 沙缽羅再次道。 「這……,兒臣不知。」 呼巴爾赦一臉正色道。 沙木勒應該在好幾天前就回了牧場,統領牧民去了,而且,如今雪災降臨,自己如何知道他在哪裡? 「是嗎?朕問你,——這是什麼?!」 聽到呼巴爾赦的回答,沙缽羅可汗的聲音越發冰寒了,還沒等呼巴爾赫以及都烏思力反應過來,砰,黑影一閃,沙缽羅可汗身後,幾名身材高大的牙帳狼衛用力一叉,一具屍體身上穿著典型的西突厥汗國將軍服飾,猛地一下重重砸在呼巴爾赦的身前。 巨大的力量,震得整個地面都微微顫抖。 當那具屍體被人掀翻,露出正面,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以及那雙濃眉上方的一點黑痣,呼巴爾赦唰的一下變了臉色。 沙木勒! 正是父皇剛剛詢問的那名西突厥武將。 只是和呼巴爾赦想像的不同,沙木勒臉色蒼白,如同紙箔,明顯已經死去多時,而且他的嘴唇發紫,居然是中毒而亡。 「唰!」 一剎那間,呼巴爾赦心臟猛地收縮,突然有種極其不好的感覺。果然—— 「混帳東西!當著朕的面,你還敢撒謊!」 沙缽羅可汗整個人怒不可遏,那冷酷的聲音有如洪鐘大呂,在整個牙帳中響起。 「父皇,孩兒不敢!」 呼巴爾赦連忙辯解道。 但是盛怒中的沙缽羅可汗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聲音洪亮,從頭頂上方傳來: 「沙木勒是你母親指派給你的親信,在汗國內,這一點幾乎人盡皆知。你這逆子,我知道你暗中投靠大唐,卻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指使沙木勒,暗中在朕的飲食中下毒!若非朕天命所佑,昨天沒有喝那杯酒,後果不堪設想!」 「你這逆子,真是死不足惜!」 沙缽羅可汗鐵青著臉色,那憤怒的聲音有如雷霆般,震得整個牙帳嗡嗡顫動。 |
人皇紀 第二千一百三十一章 大皇子的殺機! 這本書是數十年前,一名大唐的吳姓官員編纂的,裡面記載了太宗皇帝在位二十三年中的一些政治、經濟上的重大措施,內容廣泛,涉及政治、經濟、軍事等方方面面,尤以討論君民關係、任賢使能、居安思危為其重點。 四皇子呼巴爾赦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這套書。 「殿下,都已經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裡看書!」 都烏思力將皮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看了一眼旁邊的呼巴爾赦,直搖頭。 「你和大皇子實際上已經勢成水火,現在事情的重點已經不是什麼大寒潮了,而是可汗之位的爭奪,大皇子是不會放過你的!」 按都烏思力的本意,打死他也不會投靠大唐的,更不願意和王沖之間有什麼聯繫,只可惜他現在已經無路可走,現在五弩失畢得勢,一旦讓五弩失畢抓住機會,甚至會毫不猶豫地干掉他。 都烏思力想要東山再起,就只能幫助四皇子呼巴爾赦,投靠大唐。 「大將軍何必自亂陣腳,局勢還遠沒有到那一步,而且就算我們再焦急,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不如先冷靜下來,思考對策。」 呼巴爾赦正襟危坐,腰桿挺直,神色從容道。 「至於我看書的事……你不懂!」 「哼,他不懂,我懂!」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冰寒無比,突然在營帳內響起。 聽到這聲音,呼巴爾赦手中翻書的動作一滯,面色微變。 而另一側,都烏思力神色一凜,同樣放下了手中的皮袋,坐直了身軀。 「唰!」 僅僅只是須臾的時間,金色帳篷的簾子被一股大力推開,一蓬飛雪裹挾著滾滾的寒氣洶湧而入,營帳內燃燒的火盆瞬間黯淡了許多,一塊塊火紅的木炭發出嗤嗤的聲響。 簾子外,兩道氣息磅礴的身影,一前一後,帶著凌人的氣勢大步走了進來。 「大皇兄!」 呼巴爾赦一眼認出了最前頭的那人。 「五弩失畢!」 都烏思力也眉頭一挑,認出了後方跟著走進來的五弩失畢。 營帳內的氣氛瞬間緊繃起來。 西突厥汗國內的皇位之爭越來越激烈,大皇子乙毗咥運和四皇子呼巴爾赦之間的矛盾在整個西突厥汗國幾乎人盡皆知,至於都烏思力和五弩失畢,早在怛羅斯之戰之前,兩人之間就一直不太對付,相互敵視。 「大哥!」 四皇子連忙放下手中的書籍,起身迎接。 都烏思力雖然百般的不情願,也只能跟著站起身來。 「哼!」 大皇子冷哼一聲,也沒有多說,直接繞過呼巴爾赦,走到那張桌案後,毫不客氣地在四皇子原本的主位上坐了下去。 而五弩失畢則腰跨長刀,幾個大步,同樣走過去,在乙毗咥運的身後站定。 呼巴爾赦和都烏思力眉頭跳了跳,但是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四弟,大哥真是沒有想到,前幾日父皇召集眾將,討論聯軍之事時,你竟然敢公開支持大唐,反對和諸國聯軍,和為兄以及五弩失畢大將軍作對?」 乙毗咥運抬起頭,掃了兩人一眼,冷笑道。 呼巴爾赦和都烏思力聞言都是心中一沉,來者不善,兩人這是興師問罪來了。 「大皇兄,呼巴爾赦並無惡意,當時僅僅是就事論事罷了,並非特意針對大皇兄。」 呼巴爾赦彎下腰身,沉聲道。 「在我看來,大唐勢大,兵強馬壯,不管兵力還是資源,又或者是各種儲備都遠在我們之上,而且大唐那位異域王,兵馬策略,神乎其神,就連大論欽陵都對他忌憚無比,是整個陸地世界公認的兵聖,放眼天下,又有幾人能夠和他相提並論。」 「西南之戰,怛羅斯之戰,西北之戰……哪一次大戰,諸國不是佔據著絕對的數量優勢,信心滿滿,可是最終我們無一不是一敗塗地,所以這一次,就算我們和諸國聯手,大哥覺得我們真的就能戰勝大唐?」 「呼巴爾赦並非想要偏袒大唐,只是就事論事,汗國的利益遠遠超過個人的感情,希望大哥可以理解。」 四皇子道,說著再次行了一禮。 「強辭奪理!」 然而出乎預料,呼巴爾赦的聲音剛落,乙毗咥運立即一聲厲喝制止了他,乙毗咥運目光凌厲,有如冷電般盯著呼巴爾赦: 「什麼汗國的利益,完全是一派胡言,你和大唐已經暗通曲款,勾結在了一起,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大哥!」 「住口!」 乙毗咥運嚯的站起來,咬著牙,狠狠的盯著呼巴爾赦: 「說了那麼多,其實你就是想要和我爭奪可汗之位對不對?!」 霎那間,營帳內一片寂靜,乙毗咥運微眯著眼睛,渾身殺機凜冽,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敵意。 突厥人不遵循唐人的那套,沒有立嫡立賢一說,他們信奉用實力說話,唯有最強的人才能登上大汗之位。 這也就使得所有皇子都可以名正言順的參與到可汗之位的爭奪之中,包括呼巴爾赦。 在他看來,呼巴爾赦如果敢和他爭,他一定會親手將他撕成碎片。 「大皇兄,我並不知皇兄在說什麼,呼巴爾赦並無意與大皇兄對抗。」 良久,呼巴爾赦打破寂靜,再次開口道,一邊說著,一邊再次躬身行了一禮。 看到這一幕,乙毗咥運眼神越發的冰冷,而後方,五弩失畢目光如刀,同樣在掃視著呼巴爾赦,以及旁邊的都烏思力。 乙毗咥運說了那麼多,就是想要逼呼巴爾赦發怒,順便逼迫他犯錯,好進一步針對他,甚至是直接幹掉他,但是呼巴爾赦居然不為所動,進退之間也有禮有節,沒有任何不恭之處,這使得乙毗咥運雖然有心刁難,卻無從下手。 草原上的人,生性粗獷,呼巴爾赦竟然有如此涵養,不得不說,就連五弩失畢都相當意外。 不過越是如此,五弩失畢就越是無法容忍呼巴爾赦,大皇子呼巴爾赦才是西突厥汗國真正的君主,他是絕對不會允許四皇子和大王走在一起的。 營帳內一片寂靜。 乙毗咥運深深地看著眼前的呼巴爾赦,下一刻,他的腳下一動,突然往前踏了一步。 「殿下!」 都烏思力渾身一顫,頓時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放心,我還不會做什麼。」 大皇子回頭撇了都烏思力一樣,眼神冷漠無比,隨即身體前傾,湊到了四皇子呼巴爾赦的耳邊。 「四弟,你這是在逼我殺你!」 乙毗咥運在呼巴爾赦耳邊淡淡說道,他的聲音細如蚊吶,微不可聞,聲音中透露的寒氣凜冽如刀。 不過他的臉上卻一點都沒有表露出來,反而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皇兄!」 呼巴爾赦渾身一震,陡的抬起頭來。 而對面,乙毗咥運卻再沒有理會他,他的大袖一拂,陡的轉過身來,掀開帳篷,直接踏入了外面漠漠的風雪之中。 「大將軍,我們走。」 聲音未落,立即消失不見。 而營帳裡,五弩失畢神色冷峻,目光如電,掃了眾人一眼,隨即手按長刀,跟著走出了營帳。 前方,數百丈外,五弩失畢迅速追上了大皇子,兩人並肩走在一起。 「看來呼巴爾赦是鐵了心要和我作對了!」 乙毗咥運停下腳步,冷聲道。 這一次出現是他最後給呼巴爾赦的機會,如果呼巴爾赦真的顧念兄弟情義,放棄他和爭奪皇位,那麼剛剛見面的時候,他就該主動改變立場,低頭認錯,而不是在他面前據理力爭,說出一番大道理 對於乙毗咥運來說,這只是讓他堅定了心中的判斷,也更加堅定了對付呼巴爾赦的決心。 「沒有多少時間了,殿下沒有發現嗎?最近出現在汗國的各國使者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頻繁,就連大論欽陵也派出了使者來面見可汗,我們西突厥汗國已經成了全天下的聚焦之地。」 「陛下想要在這場戰爭中保持中立,保全自己,將自己的損失減少到最低,但諸國是絕對不會容許的,以我判斷,陛下做出判斷恐怕就在這段時間了。」 「大唐還是諸國,陛下只能選一個!」 「殿下和四皇子,陛下同樣只能選一個!」 五弩失畢沉聲道。 「嗡!」 乙毗咥運的目光頓時變得凌厲無比: 「既然如此,那就更加留不得他了!」 數月之前的萬國盛宴,他親眼見識過大唐的富庶,也見識過大唐的強大,更加同樣見識過大唐的傲慢。 如果西突厥汗國投靠大唐,就只能永遠成為大唐的附庸,永遠仰人鼻息,作為未來的西突厥可汗,他絕不希望成為一個卑躬屈膝,奴顏媚骨的可汗。 他是絕不容許呼巴爾赦引領西突厥汗國走上一條歧路的。 寒風呼號,兩人很快離開,消失在了山頂的方向。 而另一側,金色的營帳中。 「好強的殺意!乙毗咥運真的動了殺心,恐怕這段時間他就會急著動手了!」 良久,都烏思力突然開口道。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乙毗咥運和五弩失畢的到來,讓他嗅到了一股濃烈的危險氣息。 「大皇兄已經魔怔了!」 呼巴爾赦抬起頭,看著三彌山的方向,突然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都烏思力看著眼前一臉雲淡風輕,絲毫不為所動的呼巴爾赦一瞬間呆住了。 「大皇兄已經魔怔了」,一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太多了,以那種從容語氣說出這種話的呼巴爾赦哪裡還是自己認識的那位四皇子。 |
人皇紀 第二千一百三十章 堡壘建成! 「不可思議!」 看到一座龐大的堡壘在數個時辰內就拔地而起,並且初具雛形,這一刻就連王忠嗣和阿不思都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震撼。 王沖只說了要在前線滄州一代打造一個千金基地,卻從沒有說過他要在這裡打造一座功能如此完善的鋼鐵堡壘。 儘管不是第一次和王沖並肩作戰,但王沖那種獨特的作戰風格,還是讓兩人感覺到了深深的震撼。 「有了這座鋼鐵堡壘,我們就真的可以在東北立穩腳跟,從容的應對諸國勢力了!」 阿不思騎著那匹同羅神駒,他的臉上神色平靜,但心中卻是掠過道道波瀾。 王沖的手段不止是讓對手,同樣讓他們這些盟友也是深深的震撼。 「轟隆隆!」 而此時此刻,大地轟鳴,捶打的聲音不絕於耳,王沖矗立在一匹戰馬背上,卻並沒有注意身後的王忠嗣和阿不思。 他的目光如電,隨之掌控著整個前線堡壘中的建設情況。 不只是城牆和城池,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在所有這些如火如荼進行的同時,整個營地之中,正在建設一座龐大的,恐怕只有王沖和少數幾個人才知道的龐大陣法。 「如何?」 一陣寒風吹過,王沖背後披風獵獵,但他的目光一轉,卻是落到了不遠處的陣法老人身上。 接下來即將來臨的,將是諸國之間史無前例的大碰撞,單單靠一堵堵城牆和內部的防禦是遠遠不夠的。 王沖也絕不會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單純的鋼鐵堡壘上。 「陣法已經完成六成了,只待你將最後的陣法拼接完成,整座大陣就會徹底形成!」 陣法老人沉聲道。 王衝要求的是一座前所未有的複雜大陣,大陣本身就是由成千上萬的細小法陣構成,而且整座鋼鐵堡壘甚至都只是這座大陣的其中一部分。 「整座堡壘大概三天就會徹底完成,之後就交給你了!」 王沖淡淡道。 說話的時候,又是一陣轟鳴聲從四周傳來,就在王衝前方,轉眼之間,原本已經高達十多米的鋼鐵城牆,陡然又加高了一層,顯得越發的宏偉壯麗。 整座前線堡壘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速完工。 「嗯!」 一旁,陣法老人點了點頭,他也聽到了四方的動靜,看著風雪之中那熱火朝天的場景,就連陣法老人也是心中觸動。 這座鋼鐵堡壘即便從陣法老人的角度來看,也是極其令人震撼的,他從沒有見過任何人以這種方式來建造城池,而且範圍還如此龐大,調集的人數雖多,但一切卻有條不紊。 這一切真正稱得上鬼斧神工! 這種恐怖的建造技術看起來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王衝倒沒注意那麼多,將一切安排下去,王沖正準備找王忠嗣等人商量接下來的行動,但是下一刻 「嗡!」 王衝突然眼皮一跳,陡的抬起頭來,望向了城池北面。 安軋犖山! 王沖瞳孔一縮,神情驟的冰冷了不少。 這一剎那,雖然眼睛並沒有看到,但王沖卻透過重重空間,在北方極其遙遠的一處地方,感覺到了一道熟悉的氣息。 下一刻,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王沖身軀一晃,立即化為一道閃電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北面的鋼鐵堡壘厚厚的城牆上。 而與此同時,遠遠的,那座高高的丘陵上,安軋犖山也同時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來,看了過去。 「混蛋!真的是他!」 安軋犖山渾身顫動了一下,臉色驟的變得難看無比。 而身後,眾人神色一沉,開始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但是下一刻,看到安軋犖山臉上那種憤恨的神色,眾人隱隱想到了什麼,頓時明白過來。 「是他!」 眾人神色一凝,紛紛望著遠處,但誰也沒有說話。 「轟!」 而下一刻,大地一震,一股龐大的氣息跟著衝天而起,遠處的城牆上,王沖腳下一踏,瞬間釋放了身上的氣息,一股精氣衝天而起。 那股精氣浩浩蕩蕩,肆無忌憚,如同一根巨柱連通天地,就算隔了數十里,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 那股精氣柱中明顯透著一股挑釁的味道。 「哼!」 高高的城牆上,王沖冷笑一聲,瞬間將自己的氣息催發到了極點。 而幾乎是同時,咔嚓,就在王沖身後,整個堡壘之中,一根數十米的旗杆在眾人的合力下陡然豎起,一面巨大的旗幟迎風飄展,旗幟上的「王」字霸氣凜冽,在風雪之中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壓迫力,睥睨八方。 「唰!」 看到王沖以及他身後的那桿巨大旗幟,丘陵上,安軋犖山、高尚、崔乾佑以及田承嗣等人面色突變,難看無比。 如果說之前還只是隱隱猜到王沖就在那座鋼鐵堡壘中的話,那麼現在,王沖已經用那面升起的巨大帥旗,向東北所有國家清晰地展示了自己的存在。 王沖真的來到了東北! 「安軋犖山,猜猜本王什麼時候來取你狗命?」 幾乎是同時,一道強大的意識穿過重重虛空,那淡漠而洪亮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突然在整個丘陵附近響起。 「混蛋!」 聽到那居高臨下,充滿了蔑視的聲音,眾人無不是怒形於色。 這個狂妄的東西,未免太過肆無忌憚了! 他真的以為在這裡建造了一座鋼鐵堡壘,他們就奈何不了他嗎? 只要第三批兩萬曳落河戰士送達,再集合幽州和諸國的兵力,一擁而上,就算王沖建造的這座堡壘再堅固,也一樣擋不住他們。 「走!」 就在這個時候,安軋犖山陡然轉過身來,一夾馬腹,頭也不回地朝著遠處馳騁而去。 「現在還不是和他會面的時候!」 「太始還在恢復之中,我們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等到一切準備妥當,到時候再將他和那個狗皇帝一起擊殺!」 安軋犖山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小不忍則亂大謀,忍得了一時的屈辱,才能贏得了最終的揚眉吐氣。 他遲早有一天要讓王沖為今天的狂妄付出代價! 「哼!就讓你再多活幾天!」 眾人眼中凶光閃爍,即便心中再如何不甘,也知道現在絕不是意氣用事,衝動魯莽的時候。 「蹄噠噠!」 只不過片刻的時間,眾人快馬加鞭,趕在王衝出現之前,消失在了寒風之中。 而另一側,王沖披風獵獵,站立在高高的堡壘上方,他能感覺得到,安軋犖山他們正在迅速地遠遁,不過王沖並沒有追趕。 安軋犖山等人極為狡猾,他們最後停留的那處地方距離這裡極遠,即便王沖追上去,他們也有足夠的時間從容逃脫。 而且安軋犖山身邊的高尚沒死,始終是個禍患,王沖固然在算計安軋犖山,但安軋犖山那邊也很難說沒有準備。 「加快速度,後續大軍很快就要抵達了!」 王衝回過頭來,沉聲道。 「是!」 身後,眾人洪聲回應。 「轟!」 隨著王沖的命令,整個鋼鐵堡壘內,鍋爐的轟鳴聲越發地響亮了,那聲音震天徹地,飄地極遠。 而寒風中,王沖矗立在城頭,眺望幽州,一動不動,只是他的神情卻越發的冰冷。 「現在只剩下一個西突厥還沒有解決了!」 冥冥中,王沖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 等到東北的鋼鐵堡壘建成,大唐在東北的根基就徹底穩固,至少在地利上,已經絲毫不遜色於幽州以及周邊諸國了。 現在唯一還沒有確定的,就是西突厥汗國的立場。 王沖已經收到消息,大論欽陵毫無意外地倒向了安軋犖山,只等西突厥也鬆口,記憶中的那場巨大戰亂就會立即爆發。 王沖相信,安軋犖山那邊現在一定正忙著拉攏西突厥汗國。 只是無論如何,王沖都不能讓他成功! 王衝心中想著,緩緩轉過頭來,望向西北西突厥汗國的方向。 那一剎那,他有如刀劍般凌厲的目光彷彿穿過重重空間,望到了無盡的遠處。 …… 「轟!」 三天之後,東北震動,王沖的鋼鐵堡壘終於徹底建成! …… 時間緩緩過去,南下的暴風雪在越過貝加爾湖,抵達草原諸國邊界之後,往南推進的速度似乎突然放緩了許多, 而整個陸地世界,諸國表面上都在抵禦冰災,民間更是一片平靜,然而私底下,各個國家的朝堂上,卻都是暗流洶湧,氣氛緊張,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向了西突厥大草原。 冰雪肆掠,和數天前相比,整個突厥大草原上的氣溫越發的低了。 三彌山附近,風雪漠漠,一隊隊突厥鐵騎從山腳下飛馳而過,但整片區域卻越發的寂靜了。 就在距離三彌山不遠的地方,一頂覆蓋著厚厚的皮毛的金色帳篷內,炭火熊熊,都烏思力正斜躺著身體,左手倚著一張桌子,百無聊賴的喝著酒。 而在相隔不遠的地方,一名身著錦衣的年輕男子,正在伏案讀書。 他看的並不是突厥典籍,而是一本大唐的《貞觀政要》。 |
人皇紀 第二千一百二十九章 震動幽州! 「主公,就是前面了!」 前方,那名報信的幽州鐵騎指著前方大聲道。 又是十多里的距離,片刻之後,遠遠的,眾人終於看到了西南的那座前進基地。 飄零的風雪中,一堵漆黑如墨的長長城牆,遠遠矗立在大地上。 只是和那名騎兵匯報的不同,整個前進基地外圍矗立的那道城牆並非只有一人多高,而是足有十多米高,看起來氣勢恢宏,給人一種極大的視覺衝擊! 「怎麼可能?」 看著遠處地平線上,宛如黑色巨龍蜿蜒的高高城牆,那名回去報信的幽州鐵騎,猛地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從這裡前往安東都護府,一來一回,也只有一個時辰而已,他分明記得去的時候,那座長長的城牆還沒有建成,而且也只有一人多高,同時也沒有這麼龐大的氣勢。 但是回來的時候,怎麼就變化了這麼多,簡直讓人難以相信。 「轟!」 遠處,前進基地內濃煙滾滾,在風雪中直上雲霄,一陣陣鋼鐵轟鳴聲不斷傳入耳中。 安軋犖山、高尚、田承嗣、崔乾佑等人看到那熱火朝天的一幕,神色紛紛變得凝重無比。 「主公,快看那裡!」 就在這個時候,田承嗣的目光掃過遠處,突然指著一處高高的丘陵,大聲叫道。 這裡距離大唐的前進基地還有不少距離,不過站在那一處丘陵上,恐怕是唯一能夠看到前進基地內部情形的地方。 眾人絕塵而去,很快策馬上了那座丘陵的頂端。 「這!——」 當眾人登上丘陵頂端,真正看到黑漆漆的鋼鐵城牆之後,前進基地內部的情形,哪怕早有心理準備,這一刻,眾人也不由渾身一震,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震動。 繞過重重空間,目光掠過那道城牆往下看去,只見前進基地內部同樣也是一片繁忙,一道道鋼鐵之牆,縱橫交錯,成行成列,遍佈整個內部,給人一種森羅壁壘的感覺。 ——那已經不是什麼鋼鐵之牆,而是一座正在修建中的,面積龐大的鋼鐵城池! 「呼!」 寒光掠過,丘陵頂端一片靜默,只餘下風雨飄落的聲音,那一剎,眾人看著前方,都感覺到了一股透體的寒意。 鋼鐵之城! 冥冥中,眾人腦海中掠過一道念頭,想起了王沖除了謀略與兵法之外,另一樣名聞天下的能力。 只不過,和他在烏傷城建立的那座鋼鐵之城不同,眼前這座鋼鐵之城要龐大的得多! 或者,它已經不應該稱之為鋼鐵之城了,而應該稱之為鋼鐵堡壘! 一座建設之中,而且進度驚人的鋼鐵堡壘! 「主公……」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入耳中,後方,趙堪喉頭滑動,吞了口唾沫,望著前方,欲言又止。 而在場和他一樣擁有同樣想法的,遠不止一個,崔乾佑,白真陀羅等人臉上同樣透出深深的憂慮和殺機。 絕對不能讓這些混蛋繼續下去,在眾人眼皮子底下修建這樣的防禦工事! 如果想要阻止,現在進攻就是最好的機會。 「最後一批曳落河今天能到嗎?」 前方,安軋犖山突然開口道。 眾人一片沉默,最後田承嗣的聲音終於響起: 「不行!」 聲音艱澀無比。 他主管消息以及巡邏方面的事情,幽州之後,數百里之內,他都派了兵馬探子,但根本沒有任何曳落河戰士的蹤跡。 丘陵頂端,眾人頓時沉默了。 這座堡壘開建的時機太好了,恰好是幽洲眾準備妥當之前。 而且,大唐那邊正是因為沒有藉口攻擊幽州,所以才有了一封討高句麗檄文,如果這個時候進攻,等於和大唐正式決裂,大唐那邊也再不會有任何的顧忌! 一旦開始,就是最終的決戰! 這絕不是可以簡簡單單決定的。 「高尚!」 安軋犖山微眯著眼睛,看著前方,沒有回頭。 高尚沒有說話,同樣在思考。 「等等!現在不是出手的時候!」 片刻後,高尚的聲音響起,但卻沒有絲毫的猶豫。 小不忍則亂大謀,眼下絕不是和大唐動手的時候! 而且,聯盟一事諸國之間還只是暫時達成一致,具體事宜還根本沒有商討完畢,更重要的是,即便眾人進攻,也很難判定,大唐那邊是不是有什麼陷阱。 或許,他們早就在等著眾人進攻。 「混蛋!」 聽到高尚的話,安軋犖山陰冷著臉色,終於忍不住狠狠的捏緊了拳頭。 坐擁六十萬幽洲勁卒,文臣武將,還有諸國聯合,近二萬的曳落河鐵騎坐鎮的大營之中,現在的他今非昔比,遠在往日之上,居然還要忍氣吞聲。 簡直豈有此理! 而此時此刻,感知滄州前進基地變化的遠不止安軋犖山等人。 高句麗帝國邊陲地帶,淵蓋蘇文穿著一身自己改良的勁裝緊身龍袍,身上的衣袍獵獵,眺望著遠處的東方,臉色也變得凝重無比。 滄州是大唐的前線基地,屯積了數十萬大軍! 這樣日後重要的戰場,淵蓋蘇文又怎麼可能不派兵去偵察。 「終於開始了!」 「異域王,看來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要真正的交戰了!」 淵蓋蘇文捏著信紙,眺望著遠處,感覺著遙遠的東方微微傳來的大地顫動,以及突然升騰起的大片濃煙,腦海中掠過一道道念頭。 到現在為止,他都還沒有見過那位大唐的異域王! 蒙舍詔、烏斯藏、西突厥、大食……,那位異域王崛起的過程中,已經征服了周邊諸多的國家,至於高句麗和**厥,包括奚和契丹,因為種種原因,反而在這個過程中,並沒有和王沖發生過任何大的,直接的衝突。 但是這一切已經成為歷史! 很快,整個東北的所有帝國,都將和這位大唐的異域王為敵,進行一場終極的決戰。 戰鬥還沒有開始,但淵蓋蘇文就已經感覺到了一股壓力! 如果放在以前,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就算贏得了西南之戰,他也不放在眼裡,但是現在—— 屹立在眾人眼前的,已經不再是那個乳臭未乾的「少年侯」,而是一個強大的,天下公認的,兵聖! 「你已經來了,對嗎?」 淵蓋蘇文望著東方,眼中迸射出一股強烈的戰鬥意志。 儘管什麼也看不到,但他卻有種強烈的感覺,那位名震天下,覆滅大食,整個陸地世界的第一位「兵聖」,很可能已經抵達了東北。 …… 「戰事……要開始了嗎?」 同一時間,另一個方向,**厥的聖山上,烏蘇米施可汗背負著雙手,帶領著整個**厥的大將從牙帳內走出,同樣在眺望著整個東方。 東北滄州一帶的變化,不止驚動了安軋犖山、淵蓋蘇文,也同樣驚動了這位**厥帝國的統治者。 和西突厥的沙缽羅可汗不同,烏蘇米施可汗雖然人到中年,但卻要年輕得多,一臉濃密的絡緦胡,配合上黝黑、深邃的目光,渾身上下充滿了一股野性和侵略性。 烏蘇米施可汗是在一片混亂中繼承**厥汗位的,而且繼位的時間要比沙缽羅晚很多,身上也沒有沙缽羅那種處處碰壁的挫敗感,而是依舊保持著那種進取性和野心,就像野狼蜇伏,但爪牙永遠鋒利。 南邊的變化同樣傳到了他的手中。 「可汗,大唐那邊恐怕要真的動手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粗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伴隨著一陣腳掌踩在積雪上的聲音,一道魁梧的身影全身披甲,走到了烏蘇米斯可汗身後不遠的地方。 這人目光陰沉,鷹視狼顧,渾身上下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正是**厥的大將軍鐵契斃勒力。 鐵契斃勒力孔武有力,統兵作戰極具侵略性,事實上在**厥坐鎮這麼多年,和巔峰時期的張守珪交手無數次,能夠一次又一次頂住張守珪的攻擊,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他的實力。 「真是不可小覷,朕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麼古太白和大食會毀在了他的手中了!」 烏蘇米斯可汗眨了下眼睛,開口道。 南方唐人的「步伐」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快得多,儘管面對著隱隱有聯盟之勢的諸國,但大唐依舊是如此的強勢,一步又一步,節奏越來越快,給人的壓力也是越來越大。 「現在就看安軋犖山那邊怎麼做了!」 烏蘇米斯可汗望著幽州的方向,喃喃道。 這次諸國聯盟,隱隱以安軋犖山為首。 儘管安軋犖山只是大唐一個擁兵自重的一個邊將,遠不是什麼帝皇,也無法和烏蘇米斯可汗,淵蓋蘇文這種一方國主相比,但是對於他擔任盟主的位置,沒有任何人有異議。 只有大唐的人才對大唐最瞭解。 對一個諸國,對諸國更加有力! …… 而此時此刻,另一側,前進基地之中,不,或許現在應該稱之為前進堡壘了。 因為現在的王沖不只是建造一座基地,也不是簡單的設置防禦工事,而是真正的建造一座防守森嚴的堡壘。 這座堡壘不止有拒馬尖刺,有外圈的高大城牆,而且往內還建設出了二層防禦,三層防禦,此外還有龐大的城池結構。 ——這是一座能夠容納七八十萬兵馬,甚至更多的龐大城池。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為了給安軋犖山一個「驚喜」,王衝前期不動聲色,幾乎將所有建設城牆和內部城池結構的器械和用具全部運到了前進基地中。 成千上萬的鋼鐵箱子輸送到了前進基地之中,這一方面甚至連太子少保王忠嗣和阿不思之前都沒有注意到。 |
人皇紀 第二千一百二十八章 鋼鐵堡壘! 「腰背挺直,謹慎點!馬上就要打仗了,到了戰場上你們也這樣嗎?」 「手抓牢,等到生死搏殺的時候,可沒有人管你冷不冷!」 「一字長蛇陣,再次演練一遍!」 「神箭組,再次檢查一遍你們的弓箭!」 整個營地,一排又一排的步兵、騎兵,分成一個個整齊的陣列,一部分四處巡邏守衛,而其餘人則在基地中央緊羅密佈地操練。 而在大軍中央,兩桿黑色的大旗在寒風中獵獵作舞,一桿赤龍旗,一桿五爪金龍旗。 這兩桿大旗代表的正是太子少保王忠嗣和同羅大將軍阿不思的軍隊。 「前進基地!」 王沖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很快回過神來。 這裡就是整個東北的前線基地。 小小一塊區域,到目前為止,已經聚集了超過四十萬兵馬,軍容之盛,難以想像,更不用說這裡還有著王忠嗣和阿不思兩位實力強悍的大將軍坐鎮。 「駕!」 想到這裡,王沖陡地一夾馬腹,冒著天地間的風雪,朝著前方而去。 穿過重重空間,就在基地的最前方,一排排兵馬組成整齊的隊列矗立,而在隊伍的最前端,兩股龐大的氣息有如風暴一般遠遠傳來。 正是太子少保王忠嗣和同羅大將軍阿不思。 「到了!」 同羅大將軍阿不思望著前方,眼中光芒一閃,操控著那匹青銅戰馬,縱躍而出,向著前方而去。 而後方,太子少保王忠嗣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也猛地一夾馬腹,跟了上去。 只不過須臾的時間,就在距離營地六七百丈的地方,三位大唐頂尖的統帥聚集在了一起。 「準備好了嗎?」 沒有過多的寒暄,王沖勒住戰馬,問道。 「嗯。陛下那邊已經決定了嗎?」 太子少保王忠嗣道。 王沖沒有說話,只是手掌一翻,拿出了那道腰牌。 「後續部隊還有多久到達?」 一旁,阿不思也一臉鄭重道。 「七日之內,必定全部抵達!」 王沖騎著戰馬,淡淡道。 聽到這句話,王忠嗣和阿不思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儘管前進基地已經聚集了四十萬兵馬,但整個幽州地界除了幽州的六十萬兵馬,還有高句麗、**厥汗國、奚和契丹的兵馬,加起來足有數百萬,僅僅靠前進基地的四十萬兵馬,是遠遠不夠的。 但是等到王沖的後續大軍到達,整個東北的局勢就又將截然不同。 「駕!」 而另一側,王沖卻並沒有停留,說完那句話,陡地一夾馬腹,立即從兩位帝國大將中間穿插而過,馳向前進基地。 王忠嗣和阿不思互相看了一眼,也迅速跟了上去。 就在整個前進基地的中央,寒風獵獵,張壽之、陣圖老人還有整個工匠組的頂級匠師全部聚在一起,仰望著身前高坐在戰馬上的王沖。 「王爺!」 眾人紛紛躬身行禮,默默等待著王沖最後的命令。 四周圍一片寂靜,王沖的目光卻跳過重重空間,望向了遙遠的幽州方向。 儘管幽州那裡表面看起來還是一片平靜,但王沖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地平線下那股衝天而起的濃烈煞氣。 當王沖這邊全力募兵的時候,幽州地界也在厲馬秣兵,枕戈待旦。 這裡已經成為了帝國最大的禍患。 「安軋犖山,這一次,我就給你一個真正的驚喜!」 王沖神色微冷,腦海中瞬息間掠過一道道念頭,下一刻,他的手掌一揮,重重落下。 「開始吧!」 轟隆隆! 那一刻,地動天搖,當王衝下達命令的時候,整個東北乃至陸地世界的格局也隨之變化。 「砰砰砰!」 就在王沖周圍,整個前進基地中,收到命令,一把把鐵錘重重錘下,剎那間,伴隨著一陣陣咔嚓裂開的聲音,數以萬計之前運送到前進基地中囤積起來的巨大木箱紛紛打開,露出裡面一個又一個巨大的鋼鐵模塊。 這已經不是王沖第一次使用這種手段了,但是這一次,卻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鏘!」 隨著鐵錘重重落下,火星迸射,風箱拉開,滾滾的濃煙和火焰衝天而起。 開始還只有一個鐵爐,接著是兩個、三個、四個……不過片刻的功夫,成百上千個鐵爐全都燃起了熊熊火焰。 「嘩啦啦!」 而僅僅只不過片刻的時間,一股股滾燙的鐵水熾亮無比,沿著一道道鐵槽,奔騰洶湧。 這一刻,整個前進基地,如同一頭甦醒過來的鋼鐵巨獸,全力運轉起來。 一塊又一塊一人多高,巨大的鋼鐵模塊迅速從木箱中拆出,在一輛輛專門運送的推車以及鐵騎的拉拽下,以極快的速度拉向前進基地的各個角落。 和以前的鋼鐵模塊不同,這一批的鋼鐵模塊色澤更加漆黑,厚度更是超過了以前的鋼鐵模塊的一倍不止。 而且仔細看去,這些烈火鍛造的鋼鐵模塊表面都佈滿了一圈圈細密繁複的花紋,那是一座座法陣、銘文。 而且這些銘文和法陣之間明顯互相呼應,似乎彼此之間都屬於某個龐大陣法的一部分,擁有著特殊的作用。 「轟!」 就在那一圈圈巨型的拒馬後方,模塊送達之後,很快就被立了起來,緊跟著洶湧的鐵水傾瀉而下,只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一塊塊高達數萬斤之重的沉重鐵塊以驚人的速度建造成型,然後是第二面、第三面…… 而在這些鐵塊周圍,無數的戰士、工匠忙忙碌碌,固定,接駁,澆築,沒一會兒的功夫,整座前線基地邊緣,一堵宏偉堅固的鋼鐵城牆就從無到有迅速成形了。 不止如此,從無盡的高處俯瞰而下,滄州、瀛州、恆州三州交界處,這個面積龐大的區域範圍內,一堵黑色的鋼鐵城牆迅速成型,並且還在不斷加高。 儘管現在還只是一個簡單的雛形,但卻給人一股撲面而來的龐大壓力。 「希聿聿!」 遠處,戰馬嘶鳴,就在一處地表微微隆起的山丘後,幾名負責監視前進基地的幽州鐵騎猛地睜大眼睛。 「這是什麼?他們這是想要幹什麼!」 「有些不妙!趕緊回去稟報主公!」 幾名幽州鐵騎說著,陡地勒轉馬頭,迅速向著遠處疾馳而去。 他們在這裡監視很長時間了,在此之前,整個前進基地,除了增加一些拒馬和尖刺,還有一些物件運進運出之外,大體上,每天的變化都不大。 但是這一次卻完全不同,甚至給人一種天搖地動,龍蛇起陸,即將大變的感覺。 …… 轟隆隆! 當整個前進基地馬力全開的時候,大地轟鳴,那巨大的動靜甚至一路往北,傳到了幽州地帶。 安東都護府中,巨大的沙盤前,安軋犖山、崔乾佑、田承嗣、高尚……,整個幽州的精幹幾乎盡集於此,仔細商量針對大唐的作戰策略。 也就在這時,整座大殿驀地簌簌抖動起來。 「怎麼回事?」 安軋犖山眉頭微皺,陡地抬起頭來。 「這是……西南方向!」 大殿裡,其他人也感覺到了這股動靜。 安東都護府建成的年代極久,所有的材料也是堅固無比,極其緻密,正常情況下,絕不會出現這種抖動。 至少,這不是一般震動能夠引起的。 「西南?我出去看看!」 安軋犖山眼睛眯了眯,突然之間,衣袖一甩,立即離開沙盤,陰沉著臉,大步朝著殿外走去,而身後,眾人也跟著走出去。 西南方向,如果他們沒有記錯,那正是大唐前進基地所在的方向。 「呼!」 當走出大殿的剎那,一股寒風捲著雪沫,席捲而來,那紊亂的氣流如同刀劍切割。 「哄!」 「哈!」 …… 遠遠的,西南地平線處,一陣模糊的聲音若有若無,有如浪潮般,不斷傳來。儘管聲浪極低,但是仔細諦聽,那陣陣聲浪赫然是由成千上萬人的吶喊,匯聚而成。 一瞬間,所有人紛紛變了臉色。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動靜了,大唐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蹄噠噠!」 也就在眾人心中疑惑的時候,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放眼望去,只見一名幽州鐵騎,身後飛雪連天,正神色慌張地朝著這裡奔來。 「報!——」 「主公!西南方向有動靜,大唐前進基地中所有工匠正在全力鑄造城牆!」 剛一到達,那名幽州鐵騎立即翻身下馬,單膝跪地,聲音又快又急。 「什麼?」 安軋犖山眉頭皺起,眼中滿是疑惑。 就連他身後的高尚,此時也是一臉不解。 建造城牆? 什麼意思? 大唐的前進基地中,不是已經放置了巨型拒馬和尖刺嗎? 就算加一道城牆,又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 不過高尚也知道,事情絕非那麼簡單,看著這名幽州鐵騎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也知道這些莽漢有些事情說不清楚。 「走!主公,我們過去看看!」 高尚凝聲道。 前方,安軋犖山早有此意。只不過片刻,眾人翻身上馬,迅速向著西南前進基地的方向而去。 一路往南,那陣聲浪越來越大,聽著那一陣陣整齊劃一的號子聲,所有人都是嚴肅不已。 |
人皇紀 第二千一百二十七章 前線堡壘,準備就緒! 這一次聚會,「無疾而終」,很多人或許還以為沙缽羅那邊對大唐還有些念想,但黑水薩滿卻看出,沙缽羅內心的想法,其實一直都沒有變過。 「是!」 此時沒有外人,沙缽羅也毫不掩飾: 「其實薩滿和我應該都明白,無論任何時候,大唐都是我們西突厥的大敵!而且,薩滿還記得那個神諭吧……」 黑水薩滿沒有說話,臉上霧氣湧動,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草原總有一天會滅亡,而且這一天絕不會太遠」,這是薩滿一脈代代傳下來的神諭,也是沙缽羅從小就知道的。 和這個神諭相伴的,還有一側神諭,就是「災難那年的第四個皇子」,將是整個草原的希望,將帶領整個草原的人走出滅亡的危機! 這也是四皇子地位獨特的原因。 「我只是有些不服,還是有些嚥不下那口氣,朕還想再搏上一把,如果能夠聯合諸國,滅掉大唐,你說,朕豈不是就破了神諭?我們西突厥也能重新成為陸地的主人!」 沙缽羅可汗背負著雙手,繼續開口道。 雖然知道大唐的強大,也知道單憑西突厥汗國根本不可能對抗現在那個強大的大唐,但是在沙缽羅可汗的內心深處終究有些無法釋懷。 在這片大草原上,可汗們其實也是幾易其主的,並非是一成不變。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最後興起的沙缽羅可汗這一脈,其實本來就是大草原上真正的主人。 雖然現在的大草原上,很多人都已經淡忘了,但是沙缽羅可汗卻一直深深記得,就在數百年以前,這片廣袤的大草原其實只有一個名字,並不分成東西,在這片廣袤的大地上,也只存在著一個帝國。 它的名字叫做大突厥帝國! 無數的遊牧部落聚集在一起,構成了這個橫跨東西的龐然大物,他讓無數的勢力為之顫抖,就連現在龐大的唐帝國都曾匍匐在他的腳下,瑟瑟發抖。 當從父親口中聽聞到那些祖先逸事的時候,他就在心中暗暗發誓,總有一天,無論如何,他都要統一東西突厥汗國,並且動搖南面的帝國,成為整個陸地世界雙最龐大的存在。 只可惜,他一生不得志,只輝煌了很短暫的時間,便在東南西北遭到了各方的狙擊。 他曾經一度有機會徹底的擊敗**厥汗國,統一整個大草原,而且那個時候的**厥汗國正是最混亂的時候,只可惜,被南面的唐帝國從中插了一足,最後功虧一簣。 向東,向西,向南,每一個地方都受到狙擊,並且多多少少直接或間接的都和大唐有關係。 他這才由此變成了一位守成的可汗。 但是做為一方的帝王,他終究是有些不信命的。 他終歸不想這麼輕易的降服大唐! 他終歸還想再等一等,萬一還有機會呢? 「唉!」 黑水薩滿聞言也只是深深一嘆。 沙缽羅可汗內心深處的野心和願望,並沒有多少人知曉,但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可汗便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吧!」 一陣寒風飄過,牙帳內很快就恢復了寂靜。 …… 遙遠的京師,異域王府。 儘管諸方動盪,一片緊張,然而此時此刻,王沖的大殿之中,卻是殿門緊閉,一股股罡氣波動不斷的從大殿中傳出。 透過大殿仔細看去,就會發現王沖一身袞袍,在大殿之中盤坐不動。 他的體內氣息如潮,不斷的翻湧,一道道光芒不斷的迸射而出,在黑暗之中映照出桌椅等家具模糊的輪廓,以及大殿中一根根柱子的影子,而以王沖為中心,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方圓十餘丈內,空氣扭曲模糊,虛空之中隱隱透出一股微弱的時空波動。 甚至還時不時出現一道細微的時空裂縫,和指甲般的時空通道。 「真是不可思議!」 大殿中,突然傳出一聲若有若無,發自內心深處的驚嘆。 「原來這就是時空規則!」 此時此刻,如果仔細感知,就會發現,王沖的本體雖然就在大殿之中,但是他的一部分靈魂和意識早已滲透到了時空的深處。 這是王沖第一次進入到時空的世界。 之前的時候,王沖看世界就像看一幅畫一樣,上面畫著什麼,王沖看到的就是什麼。 但是這一刻,王沖眼中的世界已經從一張薄薄的畫紙變成了一本厚厚的「畫冊」。 王沖第一次感知到整個世界是分成多層次的,一層又一層,蘊含了無窮的奧秘,而不再是像以前那樣,在紙上撕一道裂縫便認為是時空。 兩者的豐富程度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真是難以置信……」 王沖的精神和意識沿著一縷縷蛛絲般的時空規則,在這無盡的時空中遨遊。 那一縷縷時空規則就好像拴著風箏的絲線一樣,牽引著王衝往更深處探索,更是他在這方世界中的安全保證! 時空深處太過浩瀚,也太過複雜,時空的結構也絕不是非黑即白的單一組成,有些空間彼此疊加在一起,就如同書頁一般,而有的空間極為破碎,彼此卻緊密地聚集在一起,如同一條石子路一般,而更大的時空則有如迷宮一樣無窮無盡,任何武者在這無盡的時空面前都顯得極為渺小。 王沖的精神和意識在其中不斷「漂流」,無窮無盡的信息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進入王沖的腦海之中。 在這種狀態下,王沖對於時空的理解程度幾乎是呈幾何倍數在增長。 「觀察時空,感知時空,碰觸時空,操縱時空……,這應該就是通往洞天境的幾大小境界,從這一點來說,我現在應該算是達到了碰觸時空的小境界,也就是所謂的半步洞天吧!」 王衝心中喃喃自語。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王沖以前一直以為自己吸收了太乾的洞天境規則,能夠看到時空規則的存在,就是所謂的半步洞天。 但那時的自己儘管得到了太乾的洞天核心,卻並沒有真正掌握和吸收,化為己用,只能算是剛剛能夠觀察到時空規則而已,還屬於最粗淺的境界,但是當初天牢生變,李玄圖離開前拍的那一掌卻是真正幫助王沖打開了洞天世界的大門,讓他有了吸收太乾的洞天規則的能力。 王沖現在對於時空的認識和感悟和以前相比完全是天差地別。 聖皇留下的筆記中提到過,從入微境到洞天境困難重重,兩者之間橫亙著一道巨大的鴻溝,要想跨越這道鴻溝,難度之大,不亞於登天。 但是王沖卻有一種感覺,集合三大神胎之力,恐怕再過一段時間,自己就可以水到渠成,順利地跨越這道鴻溝,一舉突破洞天境! 時間緩緩過去,王沖完全沉浸在這個玄妙的世界中,並從時空深處不停地汲取知識和力量。 「呼!」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殿內微微波動了一下,那種重重疊疊的時空感瞬間消失,而王沖的精神和意識也有如潮水般縮回,重新回歸到本體。 王沖雙眸睜開,一道雪亮的光芒爆閃而逝,隨後一切歸於寂靜。 王沖結束了這一次的修煉。 叩叩叩!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敲門聲突然從殿外響起,同一時間,王沖耳邊傳來張雀的聲音: 「王爺,屬下有要事稟報!」 「轟!」 王沖手掌一拂,下一刻,沉重的殿門轟然洞開,大門處,一道人影怔了怔,很快走了進來。 「王爺,東北的前線堡壘傳來消息,所有的一切已經全部到位了,現在就等王爺了!」 張雀當即躬身道。 「哦!」 王沖聞言,眼中陡地波動了一下,隨即衣袖一拂,很快站起身來。 「看來已經到時候了!」 王沖深吸了一口氣,雙眸微閉,同一時間,一道意念穿過重重虛空,開始聯繫東北方向遠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具神胎。 王沖雖然身在府中,但是他的神胎早已離開了京師。 自從得到三大神胎之後,王沖最大的收穫,就是可以「足不出戶」,隨時隨地出現在任何地方。 「呼!」 而僅僅只是片刻的時間,遙遠的東北,一處山坡上,王衝心念一動,陡地睜開眼來。 眼前風雪飄零,耳畔則是呼嘯的寒風,東北大地,氣溫遠比京師要低得多。 「快點!抓緊時間,無論如何一定要在限定的日期之前完成!」 「煤炭,我們需要大量的煤炭!」 「鍛造組,加快速度!」 …… 一陣陣催促的聲音鋪天蓋地,密集無比,穿過天地間有如柳絮般的小雪,傳入耳中。 「希聿聿!」 而幾乎是同時,一陣陣戰馬的嘶鳴聲和鎧甲的震動聲傳入耳中。 王沖抬起頭,放眼望去。 眼前是一座龐大的防禦工事,一排排巨大粗糙的拒馬、倒刺、鐵梨耙組成一個巨大的弧形,將整片基地都包圍起來。 和大唐普通的制式拒馬不同,這裡使用的拒馬全部都有一人多高,而且尖刺密集,看起來駭人無比,足以讓任何入侵者都心生畏怖。 而就在這些拒馬和尖刺後方,一座座瞭望台星羅密佈,俯瞰大地,每一座瞭望台都高達二三十米,上面駐紮著四到五名精銳的神箭手,時刻觀察著四周,若是有敵人想要突襲,恐怕還遠在七八里外就會被他們提前發現。 而再往後,則是一個個巨大的鐵鍋,裡面倒滿了火油,混合著煤炭和乾柴,熊熊燃燒著。 天空寒風呼嘯,雪花飄落,然而還沒有靠近就被熱浪炙烤烘乾了。 而數以千計這樣的大鐵鍋產生的滾滾熱浪,成了整個基地最大的熱源。 |
人皇紀 第二千一百二十六章 西突厥,皇黨之爭! 「這個混蛋,到底想做什麼?」 沙缽羅可汗眉心突突跳動,他也有些把握不準王沖的心思。 無論如何,他總覺得這件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 果然,僅僅只是片刻,那名西突厥武將就念出了後面一段內容。 「……不過聽聞東北幽州邊陲有一些叛黨作亂,西突厥和大唐是兄弟之國,想必西突厥也一定不會拒絕幫助兄弟之國消滅這個禍患!」 那名西突厥武將的聲音一落,整個牙帳內突然一片死寂,眾人的臉色都變得精彩無比。 果然! 就知道沒有那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到了最後,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代價的。 安軋犖山那邊希望拉攏西突厥攻打大唐,而王沖那邊,則想拉攏西突厥,免費幫他們對付諸國聯軍! 「果然沒有一盞省油的燈啊!」 沙缽羅可汗心中暗暗道,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不過不管怎麼樣,王沖和大唐那邊的態度軟化了許多,西突厥某種程度上因此在東北諸國和大唐之間左右逢源,倒是一個意外的收穫。 至少,西突厥汗國在這方面掌握了主動權。 「唸完了嗎?」 沙缽羅可汗的神色舒緩了許多,開口道。 「這……」 那名西突厥武將看了一眼後面的內容,欲言又止道。 「怎麼了,後面還有內容?」 沙缽羅可汗眉頭一跳,立即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似乎和他想像的還有些出入。 「這,大唐的那一位說,如果可汗有什麼難言之隱,他願意到三彌山來,親自和可汗談一談。」 那名武將說著,將信箋反過來,面朝眾人。 那一霎,眾人看得清清楚楚,整張信箋上,「三彌山會談」幾個字碩大無比,明顯比其他文字大了數倍不止。 「唰!」 看到那幾個特意強調的大字,眾人立即明白過來,紛紛撇過頭去,而沙缽羅可汗的臉色也變得難看無比。 弄了半天,大唐的那個混蛋,果然還是一點都沒變! 他就奇怪那個傢伙為什麼突然轉性了,變得如此好說話,還對西突厥提出了這麼好的條件,到了最後,如果不答應他的條件,這傢伙還是威脅要攻上三彌山! ——措辭變化了許多,但是意思還和以前一模一樣。 「嘩!」 就在氣氛有些凝固的時候,牙帳的簾子抖動,兩道身影帶著一蓬蓬寒風和飛雪掀開簾子,從後面大步走了進來。 「父皇,您找我?」 看到牙帳內的眾人,呼巴爾赦彎下腰身,躬身行了一禮。 「呼!」 看到四皇子進來,牙帳內眾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不管這麼樣,那股令人窒息的氣氛至少因為四皇子的到來緩和了許多。 「坐吧!」 沙缽羅可汗很快回過神來,面無表情的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一處空位,淡淡道。 「是!」 呼巴爾赦沒有多問,在那裡躬身坐下。 「我和帝國諸將正在討論應對這次冰災的事情,大唐和幽州那邊都寄來了信箋,想要拉攏我們,這件事情你怎麼看?你覺得我們西突厥汗國應該加入聯盟,還是投靠大唐?」 沙缽羅可汗沉聲道,他也沒有多說,打了個手勢,牙帳內自然有人將兩封書信遞到了呼巴爾赦的手中。 一剎那,牙帳內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位四皇子的身上。 而另一側,大皇子乙毗咥運冷笑一聲,也默默的看著他不說話。 這一次大冰災事關整個西突厥汗國的生死存亡,以及國祚的延續,他倒要看看這位四弟能說出一番什麼話來。 氣氛再次變得微妙起來。 所有人都知道,大皇子乙毗咥運和四皇子呼巴爾赦今天的這番表態和觀點,很可能就決定了他們今後在帝國的位置,以及整個西突厥汗國的命運和走向。 這種時候,就連黑水薩滿也同樣望向了呼巴爾赦。 大殿內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而另一側,四皇子呼巴爾赦看著手中兩封不同的信箋,同樣一動不動,特別是王沖信封末尾的那句話,呼巴爾赦也不由皺起了眉頭。 但只是一瞬,他的眉頭很快舒展開來。 「四弟,你可是預言中的救世主,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一個聲音在大殿內響起,乙毗咥運一直在注視著呼巴爾赦,見到呼巴爾赦臉上的神情,突然開口道,聲音中滿是譏諷。 呼巴爾赦這個預言之子在西突厥汗國雖然是個秘密,除了黑水薩滿以及頂尖的大貴族,大將軍之外,知道的人不多,但乙毗咥運恰恰正是其中之一,這也恰恰正是乙毗咥運對他充滿敵意的原因: 「大唐那位異域王可是幾次三番對父王出言不遜,四弟,在這種情況下,你不會還想讓我們投靠大唐吧?」 乙毗咥運滿是嘲諷道。 而另一側,聽到乙毗咥運的話,都烏思力和忽魯也格等支持呼巴爾赦的人頓時變了臉色。 乙毗咥運這番話用心險惡,保藏禍心,只要呼巴爾赦敢說支持大唐,就等於是對沙缽羅可汗不敬。 西突厥汗國等級森嚴,就憑這番話,呼巴爾赦就休想繼承可汗的位置。 「好毒的用心!」 另一側,都烏思力神色凝重: 「不過就憑乙毗咥運還想不出這種話來,恐怕這十有八九……,還是五弩失畢在背後指使!」 都烏思力扭過頭來,迅速落在了乙毗咥運後方的五弩失畢身上。 只見五弩失畢神色刻板,正襟危坐,一動不動,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沒做。 但是都烏思力卻看到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而同一時間,五弩失畢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抬頭望了都烏思力一眼,很快閉嘴不言。 大殿之中氣氛慢慢變得凝重。 乙毗咥運的心思,牙帳內聽出來的西突厥武將不在少數,但是所有人都閉口不語,沒有人在這個時候插嘴。 「皇兄,作為皇室最重要的是什麼?難道不是汗國的延續,和我們西突厥人的存亡嗎?又或者,皇兄認為私人的感情要超越於我們西突厥汗國的存亡之上?如果真是這樣,皇兄以為父皇將我們召集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終於,呼巴爾赦開口了,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就讓乙毗咥運臉色巨變: 「另外,我也曾經被大唐的異域王俘虜,受他羞辱,難道我就要因此和大唐處處作對,絲毫不顧我們突厥人的利益嗎?如果意氣用事,選擇錯誤,諸國的聯軍戰敗,這份後果誰來承擔?」 這番話說的正氣凜然,唰的一下,就連後方的五弩失畢都陡的變了臉色,而乙毗咥運臉上也瞬間失去了笑容。 呼巴爾赦這番話遠比他想像的還要犀利! 而正中央,沙缽羅可汗也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父皇,我們西突厥汗國確實和大唐有著很深的仇怨,但是當務之急,還是解決南下的大寒潮和暴風雪。大唐現在國力強盛,招募的兵力已經達到了百萬之眾,遠超以前,而那異域王更是如日中天,是天下公認的最強兵聖,在智謀上,整個陸地世界無人可以與他抗衡。他現在正缺沒有藉口攻打我們,一旦讓他發現我們和幽州往來,準備進攻大唐,那等於送上去的機會,到時候大唐揮兵而至,對於我們西突厥來說,將是滅頂之災!」 「兒臣希望父皇三思!」 呼巴爾赦很快轉過頭來,望向了對面的沙缽羅可汗,神情誠懇無比。 而聽到呼巴爾赦的話,就連沙缽羅可汗也不由為之動容。 呼巴爾赦親近大唐,在汗國內知者甚眾,他本來召他過來,也只是隨口一問,但是呼巴爾赦這番話卻絕非沒有道理。 「不妙!」 看到沙缽羅可汗的表情,乙毗咥運和五弩失畢心神劇震,立即感覺不妙。 「父皇不可……」 乙毗咥運還想說什麼,但是沙缽羅可汗直是舉起了一隻手掌,就阻止了他。 他的雙眸微閉,微仰著頭,一動不動,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殿裡,靜悄悄,眾人都摒住了呼吸,都知道沙缽羅可汗正在醞釀最後的決定。 「這次會議就到這裡,你們的意見朕都已經知道!」 良久,沙缽羅可汗睜開眼睛,終於開口了: 「這件事情……還是留待日後再敘吧!!」 「嘩!」 聽到這翻話,牙帳內,眾人大為意外,諸將臉上都不由露出一絲錯愕的神色。 很顯然,這翻答案事先是誰也沒有料到的。 「都出去吧!」 沙缽羅可汗大袖一揮,立即不容置疑道。 「是!」 眾人雖然還想爭辨什麼,但聽到沙缽羅可汗已經下令,也不由低下頭。 所有人很快退了出去,乙毗咥運和呼巴爾赦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那抹凌厲的光芒,但只是一瞬,兩人就回過頭來,跟著離開了牙帳。 風雪漠漠,寒風呼嘯。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牙帳內所有人都走光,一直盤坐在地上,坐壁上觀的黑水薩滿終於緩緩的站起身來。 「陛下還是想著對付大唐?」 黑水薩滿淡淡,緩緩的移步,走到了沙缽羅可汗的身邊。 |
人皇紀 第二千一百二十五章 中土來信! 「和上次一樣,又是聯盟的事情嗎?」 沙缽羅可汗開口道,他的神色平靜,看起來沒有絲毫意外。 「是!」 那名武將點了點頭。他們之前已經收到很多次這樣的消息了,但全部都被沙缽羅可汗壓下,石沉大海。 「知道了。」 沙缽羅可汗只是淡淡應了一聲,沒有再多說。 而牙帳內,就在眾將之中,大皇子乙毗咥運和五弩失畢看了一眼,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默契的神色。 「父皇,不能再拖了。」 突然,乙毗咥運站起身,拱手一禮,一臉正色道 「時不待我,難得安軋犖山以及諸國屢次相邀,現在正是加入他們的最好時候。而且大唐物阜民豐,他們的儲備遠比我們多得多,只有進攻大唐,才是度過這次難關最好的辦法。」 「陛下,大皇子雖然年輕,但是在這件事情上,末將認為他說的沒錯。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而且現在諸國聯軍,大勢已成,要對付大唐,這是最好的機會。而且陛下不會忘了之前的恥辱吧?」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聲音響起,大皇子乙毗咥運身旁,大將軍五弩失畢也開口說話了。 一個是汗國未來的可汗,一個是汗國大將軍,這兩人一發話,份量就完全不同了。 特別是最後一句,聽得沙缽羅可汗也不由眼皮猛地跳動。 邊陲事件,王沖一封信威脅沙缽羅可汗會獵三彌山,直接逼退沙缽羅可汗的百萬大軍,這件事情被各國所熟知,成為各國笑柄,也被沙缽羅可汗引為畢生恥辱。 而且即便沒有這件事,西突厥汗國和大唐也是仇敵,數百年來,雙方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戰爭,更不知道多少突厥勇士死在唐人手中。 作為大草原上的帝王,沙缽羅可汗天生就有拓張領土,大展雄圖的野心,一心想要將西突厥汗國推至頂峰,但唐人始終是西突厥繞不過去的一道檻。 西突厥汗國到現在為止,都蜷縮在西突厥大草原這一塊「小小區域」,和大唐也有莫大關係。 在內心深處,不管是沙缽羅可汗還是其他西突厥人,都深深銘記著和大唐之間的仇恨,只是平常的時候,沒有人會輕易說出罷了。 只是大唐…… 想到後來,沙缽羅可汗眼中波動了一下,沒有再想下去。 「陛下,不可!」 只要是西突厥人,沒有不想消滅大唐的,只是此一時彼一時,大食人的下場,大家都看到了。 「大食聚集了兩百六十萬的精銳大軍,又有古太白這樣的強者,還有大量的行省總督,以及炎魔和巨獸軍團這樣強大的力量,他們尚且敗在唐人手中,被唐人一路打到巴格達,帝國被滅,國祚也因此斷絕。」 「諸位捫心自問,我們的騎兵能不能和大食鐵騎相提並論?我們的軍力有沒有大食人那麼強盛?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成功也就罷了,如果失敗,連大食人都尚且被滅國,我們又憑什麼和唐人作對?」 「而且,和諸國聯軍一起攻打大唐,成功也就罷了,如果失敗,只怕到時候我們死傷慘重,就連子孫後代也要被唐人奴役,永世為奴!」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名西突厥武將突然開口,眼中滿是憂慮。 聽到這番話,營帳裡,無數武將紛紛變色。 唐人確實囂張,不過這種囂張卻是以強大實力建立起來,前車之鑑後車之師,一旦最後戰敗,後果不堪設想。 「荒唐!」 下一刻,牙帳內一個聲音響起,五弩失畢目光凜冽,猶如刀劍般望了過來。 「寒潮將至,迫在眉睫,我們不和諸國聯盟,難道要和大唐虛與委蛇嗎?」 「整個帝國的牛羊、牧民凍死無數,你竟然還在幫著敵人說話,本座要懷疑你的用心了!說,你是不是收了唐人好處,才如此幫他們說話!」 說到最後,鏘的一聲,五弩失畢陡的按出腰上的長刀,刀身出鞘,露出一半,錚亮的刀身發出猙獰的光芒。 「大將軍!」 看到這一幕,眾人大驚失色,紛紛上前阻止五弩失畢。而牙帳內,那名勸阻的西突厥武將也陡地變了臉色。 「哼,大將軍,只要你說一句『提刀上馬,立即就能斬殺王沖,取他頭顱』,我相信我們西突厥汗國上上下下,包括我都烏思力在內,所有人必定全力支持你,與諸國聯盟。」 「以大將軍的能力,相信這只是舉手之勞,不成問題吧?」 與此同時,就在牙帳的角落中,眾將最後方,一個聲音響起,天狼大將都烏思力突然開口,聲音冰冷無比。 「放肆,都烏思力,一個敗軍之將,這裡有你插話的餘地?怛羅斯之戰,天狼鐵騎全軍覆沒,虧你還有臉在這裡說話!」 五弩失畢雙眼一眯,寒聲道。 「混蛋!」 聽到這番話,都烏思力勃然大怒,拳頭捏得咔咔作響。 怛羅斯之戰,他被王沖用陣法天象算計,兵敗西陲,在西突厥汗國的地位也跟著一落千丈。這麼重要的聚會,都烏思力這位大將軍被排到牙帳最末尾就已經說明問題。 「夠了!」 聽到兩人的爭執,沙缽羅可汗心中越發心煩氣躁,猛地厲喝一聲,阻止了兩人 「都給我閉嘴!」 「唰!」 看到沙缽羅可汗震怒,剎那間,牙帳內,眾將都是心中一凜,眼中紛紛閃過一絲畏懼的神色,一個個低下頭來,就連遠處的五弩失畢和都烏思力都是如此。 這一場會議,五弩失畢和都烏思力之間的爭執,表面上看是圍繞是否聯盟而發生的爭執,但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這其實是圍繞四皇子和大皇子展開的皇權之爭。 「黑水薩滿,這件事情你怎麼看?關於這次大冰災,可有什麼神諭降下嗎?」 沙缽羅可汗揉了揉突突跳動的眉心,突然扭頭望向不遠處的另一道身影。 「神靈並無諭言降下。」 不遠處,黑水薩滿長袍垂地,盤坐在一旁,神色平靜,一動不動。不管牙帳內的討論有多麼激烈,黑水薩滿都不為所動。 聽到這番話,一瞬間,沙缽羅可汗不由深深皺起了眉頭。 黑水薩滿在西突厥汗國地位超然,而且他也是一貫支持四皇子,如今寒潮降臨,整個世界都面臨冰封死亡的威脅,黑水薩滿那邊卻沒有求到任何神諭,看起來實在是不正常。 「嘩啦啦!」 就在沙缽羅可汗沉思的時候,又是一陣羽翅破空聲傳來,飛落在牙帳外不遠的地方,而僅僅只是片刻,一名西突厥牙帳戰士手中抓著一隻筋骨強健,明顯經過訓練的信鴿,匆匆走了進來。 「可汗,中土來信。」 那名牙帳戰士走進來,單膝跪地,只說了一句話,四周圍所有人瞬間變了臉色。 中土!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眾人前腳才收到安軋犖山寄來的催促結盟的信函,後腳就收到了中土大唐的來信! 若是其他的時候也就罷了,但偏偏正是眾人討論結盟事宜懸而未決,還沒有做出決定的時候。 一瞬間,整個牙帳內,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微妙起來,包括主張結盟的大皇子和五弩失畢都深深皺起了眉頭。 「這個混蛋!」 五弩失畢暗暗捏了捏拳頭,眼中閃過一絲惱恨至極的神色。 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忘記在萬國盛宴被王沖羞辱的事情。 這封信來的時機這麼巧妙,他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王沖的傑作,然而事情不管有多震驚,多讓人意外,只要和王沖扯上關係,瞬間都變成情理之中了。 「念!」 沙缽羅可汗神色冷峻,沉聲道。 「這……」 那名武將看著手中的信箋,猶豫起來。 在西突厥汗國,大唐方面只要是和王沖相關的信箋,就絕不會有什麼好聽的內容,這封信自然也是一樣。 「可汗讓你念你就念,挑主要的內容說就可以了,不需要一字一句的念。」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耳中傳來,一直盤坐在地,沒怎麼說話的黑水薩滿突然開口道。 「是!」 那名西突厥武將聞言,如蒙大赦,長舒了一口氣 「那位大唐異域王來信說,他們已經知道西突厥大草原上發生的事情,並且也願意提供幫助。西突厥和大唐世代交好,雙方也應該保持這種傳統,繼續延續下去。」 「大唐願意劃出一塊區域,讓大草原上的牧民內遷,躲避暴風雪。同時,大唐也願意提供一部分的糧食,救濟西突厥。」 那名西突厥武將說到這裡,抬頭偷偷瞥了一眼牙帳內的眾人。 那一剎那,牙帳內一片寂靜,他看得清清楚楚,當他念出信中這部分內容的時候,眾人的臉色都怪怪的,非常微妙。 西突厥和大唐世代交好? 那位大唐的異域王是認真的嗎? 數百年來,西突厥和大唐各種大大小小的「火拚」沒有幾千也有數百場了,王沖這話也就騙鬼去吧! 不過這個時候,也沒人去揭破,至於後面的部分,大唐願意讓西突厥內遷,並且提供一部分的糧食,不得不說,這讓所有的西突厥將領都大為意外。 只要對那位大唐異域王稍微有點瞭解的人都知道,這實在是太不符合他的風格了。 這種天下掉餡餅的好事,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讓人心中有種深深的不安…… |
人皇紀 第二千一百二十四章 西突厥末日浩劫的「預言」! 時間緩緩過去,整個大陸地北方,氣溫陡降,滿天飛雪。 每過去一天,諸國的處境便艱難一分。 而此時此刻,西北方向,北庭以北,遙遠的西突厥汗國,就連西突厥人恐怕都不知道,不知不覺,這裡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氣氛也變得詭譎起來。 而此時的西突厥聖山,三彌山周圍。 「呼!」 寒風凜冽,佑大的草原上,白皚皚一片,一名名牧民身上裹著厚厚的大皮氅,正驅趕著一頭頭身上落滿飛雪,病怏怏的牛羊往南而去。 這樣的場景幾乎遍佈整個草原。 隨著天氣越發寒冷,不管是牲畜,還是西突厥人,都面臨著一個極大的困境,糧食和禦寒! 每一天,都有無數的人凍死。 帝國的處境岌岌可危。 「四皇子,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山腳下,一個臃腫的胖子收回望向遠處的目光,一邊搓著手,一邊開口道。 仔細看去,只見這人裹著厚厚的羊皮衣服,臉膛上長著濃密的鬍鬚,赫然正是大馬商忽魯也格。 而在他身前,一名氣質不凡的年輕胡人,身著黑衣,黑衣背面繡著燃燒的烈日圖案,以及一隻對日引頸長嘯的孤狼,正望著三彌山頂的方向,怔怔出神,正是當初在西北被王沖俘虜的西突厥四皇子,呼巴爾赦! 自從阿骨都藍死後,四皇子呼巴爾赦和忽魯也格在西突厥汗國內的處境便越發窘迫,也越來越失勢,兩個失意的人也不由走得越近。 現在的忽魯也格,無形中早已成了四皇子的心腹。 「大雪冰封,恐怕可汗這幾天就要做出決定了。」 忽魯也格看著風雪漠漠的山頂,開口道: 「大皇子那邊越來越受可汗重視了,一旦可汗決定和那邊聯盟,恐怕就是我們徹底失勢的時候。」 說這句話的時候,忽魯也格下意識撇頭看了四皇子一眼。 以前的四皇子絕對是萬般寵愛,但自從一年多前,可敦死後,一切都變得完全不同。 大皇子乙毗咥運得到大將軍五弩失畢的支持,在沙缽羅可汗面前突然大受重視,隱隱有取代四皇子,受封可汗的跡象。 至於四皇子呼巴爾赦,因為以前和王沖的關係,現在在王庭內反而受到排擠,隱隱被視為親大唐一系的人馬。 如果是以前也就罷了,但是現在,王庭內部危機暗伏,圍繞著投靠幽州聯軍還是親近大唐,西突厥內部明顯分成兩派,彼此間明爭暗鬥,極為激烈。 自古皇權之爭最是殘酷,不止是中土皇室,塞外王庭皆是如此。 一旦大皇子上位,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四皇子呼巴爾赦以及他這一系的人馬就會被連根拔起,徹底消滅。 「我絕不相信可汗會這麼對我!」 四皇子抬頭看著三彌山山頂,咬牙道。不過他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聲音中卻滿是不確定。 「唉!」 一旁,忽魯也格聽到這番話,不由深深一嘆。 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汗寵愛呼巴爾赦僅僅是因為可敦的緣故,如今可敦已死,沙缽羅可汗對他哪裡還會跟以前一樣? 「蹄噠噠!」 正在說話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從山頂的方向傳來。 馬蹄掀動,在山體表面掀起陣陣飛雪,這突然的動靜立即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前面可是四皇子呼巴爾赦?」 「可汗有令,令四皇子立即入帳覲見!」 …… 山腳下,聽到這陣聲音,呼巴爾赦和忽魯也格身軀微震,互相看了一眼,迅速從對方眼中看到相同的凝重。 「走!」 下一刻,兩人不再多說,冒著風雪,朝著山頂而去。 而此時此刻,三彌山頂,巨大的牙帳中。 「噼啪!」 巨大的銅製火盆中,一塊塊火紅的木炭燃燒,發出噼啪聲,彈起一陣陣火星,沒入空中。 而其周圍,一道又一道身影,挺拔魁梧,氣息磅礴,正聚集於牙帳中,氣氛凝重無比。 「情況怎麼樣了?」 牙帳中,沙缽羅可汗盤坐在一張精緻華麗的薩珊地毯上,沉聲道。 「陛下,情況比我們想像的還要糟糕,九度覆羅大將軍發來信息,整個北方現在風雪肆掠,他一路穿過貝加爾湖,想要深入北極腹地,探查寒潮源頭,查明天象異變的原因,但還沒有靠近北極森林,距離還有七八百里,就再也無法前進。」 「那裡暴風雪覆蓋,九度覆羅大將軍好幾次試圖穿越,但是剛一靠近,體表的罡氣就直接被凍成了碎片,體力、精力都大幅消耗,要不是及時返回,恐怕已經命喪當場。」 「按照大將軍的說法,恐怕除了黑曜天境(入微境)以上的強者,根本無人可以穿越!」 相距不遠處,一名九度覆羅麾下的武將低著頭,沉聲道。 「什麼?!」 聽到那名武將的話,營帳內所有人盡皆色變,就連沙缽羅可汗也是如此。 這一次的寒潮來勢洶洶,事關整個帝國的生死存亡,非同小可,所以才會派出九度覆羅這位帝國大將軍前去查探,但是哪裡料到,以九度覆羅的修為,竟然也無法穿越寒潮。 而且從他傳回的消息來看,很有可能,因為在這次穿越寒潮的任務當中,九度覆羅還受了不輕的傷勢。 一位頂尖的帝國大將,竟然在寒潮中重傷? 這怎麼可能? 到底是什麼樣的極寒,能夠使一個帝國大將受傷,而且還無法及時退出? 這個事實簡直讓人難以想像。 一時間,營帳內,所有人都震撼無比。 事關帝國存亡,九度覆羅大將軍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浩劫! 這是真正的浩劫! 幾乎是同一時間,所有人都想到了那個在大草原上流傳數千年的,關於西突厥末日浩劫的「預言」,正常的冬天絕不會達到這麼恐怖的地步,唯有預言中的「浩劫」才可能解釋一切。 一時間,眾人心中一個個沉重無比。 「九度覆羅大將軍的傷勢如何?」 沙缽羅怔怔了半晌,終於開口問道。 且不管寒潮的事,九度覆羅的情況才是最要緊的,在整個西突厥汗國,九度覆羅不是最強的,但卻是對他最忠心的,這也是沙缽羅將他派到北方,親自探查消息的原因。 「大將軍受傷不輕,暫時還在北方療傷,短時間內,恐怕回不來。」 那名九度覆羅留在南方聯繫的部將恭聲道。 沙缽羅聞言頓時長舒了口氣,雖然暫時無法南歸,回歸三彌山,不過只要人無大礙就好。 「照現在的情況,我們能堅持多久?」 沙缽羅可汗接著道。 「寒潮還在繼續往南推進,如果按照貝加爾湖暴風雪的推進速度來算,恐怕最多還有八天就會抵達我們北部大草原的邊緣,再往後,恐怕距離三彌山……也不遠了!」 那名九度覆羅麾下的部領猶豫了一下,目光掃過殿內的眾人,終於沉聲道。 聽到那名武將的話,大殿內,眾人的臉色更加沉重了,就連沙缽羅可汗都不由眼皮跳動了起來。 現在這種極寒的天氣已經讓西突厥死傷慘重,凍死不少牛羊和牧民,如果按照這些探馬所說,寒潮繼續南下,像貝加爾湖那樣的極寒天氣降臨,整個西突厥汗國將會遭受滅頂之災,甚至直接從陸地上被抹滅。 這次的寒潮情況,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得多! 「陛下,不能再等了!這樣下去,我們西突厥汗國還能不能存在都是一個問題!」 「當務之急,必須盡快和安軋犖山他們聯合!」 「現在諸國的情況都非常嚴峻,唯有大唐,現在還安之若泰,根本沒有受到寒潮太大的衝擊,而且他們還積存了大量的糧食,唯有那裡才是諸國唯一的機會。」 「大唐現在太過強勢,這種時候他們是絕不可輕易幫助我們的,只有和幽洲聯合,和諸國聯合,統合諸國之力,一路南下,攻佔大唐,才能逃避這場浩劫,保全我們西突厥汗國!」 「這是唯一的辦法!」 牙帳裡,一名西突厥將領終於忍不住打破寂靜,大聲疾呼。 連九度覆羅這種帝國大將都能凍傷的極寒,一旦降臨,整個西突厥汗國又有幾個人能夠抵擋? 「不錯,陛下,不能再拖了,兵貴神速,和諸國聯合才是西突厥唯一的出路。」 「而且想想那個預言,唯有南方,才是我們唯一的生路!」 其他大提督和將領也跟著紛紛附和。 大草原上的預言,除了提到西突厥的末日浩劫,還提到了一點,就是「生機」。 沒有知道「預言」是什麼時候傳出的,但確確實實,預言裡也提到「南方是唯一的生機」。 嘩啦啦! 正在說話的時候,一陣羽翅破空聲突然從外面傳來,只不過片刻,一隻碩大的海東青從天空飛下,穿過風雪,進入牙帳中。 這突然的動靜立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一雙雙目光紛紛望了過去。 「陛下,是幽州的書信。」 牙帳內,一名負責消息的武將接下海東青,拆下信箋,只是看了一眼,立即開口道。 聽到這句話,牙帳內,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