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我的大寶劍 作者:學霸殿下(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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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16-7-22 02:34

正文摘要:

【小說書名】:我的大寶劍 【小說類型】:遊戲競技、遊戲異界 【小說作者】:學霸殿下(不可沽名學霸王) 【其他作品】:死神逃學日記 【內容簡介】:   始皇曆1838年,天元戰爭結束,一個剛穿越就被逼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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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a6076 發表於 2020-6-14 21:52
sea6076 發表於 2020-6-14 00:58
第八百六十六章 今天是個好日子

    “是嗎?”

第八百六十七章 離間計,奉還給你

    先聲奪人是很重要的。

    因為氣勢很重要。

    安卓之前來過一次,傳了話就走,眾人在討論孫朗的用意,在考慮要不要去銅雀台赴宴,就在這時,孫朗如神兵天降般殺出,本來就非常嚇人。

    面對天策府群雄的圍攻,他居然以硬碰硬,將聚集在這裡的天策府頂尖武將們打了個落花流水——雖然戰場狹小,又沒有動刀兵,可輕描淡寫、大獲全勝的可怖武功足以說明很多很多問題。

    眾人之前還在猶疑孫朗的武功是否如傳說那般可怖,沒想到轉眼之間就獲得了證實,這種滋味,這種複雜的心情,著實難以用言語描述。

    所以聲勢被其所奪。

    這樣可怕的武功幾乎震懾住了所有人,令他們覺得如墜夢中。

    所以聽聞“一網打盡”之類的話,就會本能地升起恐懼和憂慮。

    ——這瘋子該不會真想將我們全殺光了吧?

    但沒有人懷疑孫朗能不能做到這種事情,他們已經不懷疑孫朗有一己之力屠光整個天策府的力量了……他們心中已經被烙下了一個印記。

    非常細微的,名為恐懼的印記。

    孫朗很強大,孫朗是無法正面戰勝的敵手,想要取勝,只能依靠計謀,只能迂迴作戰。一旦生出了這樣的想法,人就會失去銳氣,一旦覺得無法在正面抗衡一個人,那恐懼自然而然就會生出來。

    慢慢的,就會失去正面對敵的勇氣,就會只想著退讓和逃避。

    就像現在,聽到“一網打盡”的宣言,很多人都心中一震。

    他們不乏勇武之輩,不乏心思縝密之輩,但經歷了這場恐怖的失敗,見識到了某人強大到不講道理的實力,他們心中百感交集,武者拼命地思索著孫朗的境界,而謀士則是想到了陛下一直沉默退讓的原因。

    此時此刻,幾乎所有人的心境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而孫朗將目光投向了帝姬。

    從開始到現在,帝姬一直一言不發,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她就應該立刻喝止眾將的出手,以免如山傾塌般的大敗影響到眾人的心神……可她畢竟是血肉之軀,震驚之下沒有無暇思索,以至於戰端一開,一切就無法挽回。

    但如今她的眼神依然很平靜,誰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孫朗說道:“我聽說安胖子說你不在家,你怎麼騙我呢?”

    帝姬死死地盯著他,眼神漸漸變得凌厲起來,牙縫裡蹦出一個字:“滾。”

    群雄環伺,孫朗神色自若,他聳了聳肩,彷彿在與一個老朋友交談,他擺出了一幅很噁心的模樣,歪頭問道:“生氣了嗎?”

    帝姬不為所動,冷冷道:“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快滾吧。”

    孫朗訝然道:“怎麼會?我是來把你們一網打盡的,想想看,你們天策府的骨幹精英都在這裡了,這叫什麼?這叫奸臣聚會,一顆炸彈扔到這裡,就能將朝堂的黑暗污穢一掃而空,從此以後,眾正盈朝……多麼千載難逢的機會,是不是?為了黨國的未來,看樣子我得做一次劊子手了。”

    帝姬冷笑道:“哦?那你怎麼還不動手?那你剛剛怎麼一個人都沒殺?你還像以前一樣,喜歡虛張聲勢,以大言嚇人,你這麼厲害,怎麼不直接殺進宮裡?你這麼厲害,怎麼不在夏州甚至是明州時,就與朝堂翻臉?”

    她的語氣漸漸激動,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帝國最功勳卓著的公主向著孫朗一步步走近:“明州之事,你覺得你贏了?秦州之事,你覺得你贏了?夏州之事,你覺得你贏了?不,其實你輸了,孫朗,你輸了。”

    帝姬的語氣低沉,緩緩道:“白羽威臨死之前,把聖劍託付給你,史老太婆死之前,給你洗白了身份,看到他們為你所做的一切,你是不是心中很感動?是不是覺得世界還很美好?”

    “恭喜你,你又變成了以前的樣子,瞻前顧後,噁心幼稚,天真可笑,在我眼中,現在的你比明州那時候的你更弱了,大荒山將你心中的劍磨得無堅不摧,然後你用了兩年的時間將它重新變鈍,兩年前你捨棄了一切弱點,現在你又一點點撿回來了!你憑什麼能贏?你覺得你能贏?”

    “孫朗,我告訴你,兩年前是你毀滅帝國的最好時機,時間拖得越長,你就越容易變回從前,你覺得現在的你很厲害嗎?你覺得現在的你很強大嗎?”

    言辭咄咄,話鋒銳利。

    而孫朗攤手道:“當然,我現在強大到快要爆炸了,譬如說,我大概用二個時辰的時間就能讓你徹底忘掉自己叫什麼名字,用大概一刻鐘的時間就能讓那邊的李藥師換個帽子,天底下還有像我一樣強的男人嗎?”

    他轉頭對著李藥師一笑:“當然,只是舉個例子,我不會這麼做的,事實上,之前我來了很久了,但聽到你在誇我,就多聽了幾句,你誇得不錯,我很喜歡,所以即使你去了白家堡,今天我也沒揍你,順便一提,讓你老婆離我遠一點,我暫時沒有跟你交朋友的打算。”

    李藥師和張出塵剛剛都沒挨揍,一方面是兩人見過那道劍光,平白就有三分怯意,並沒有不管不顧地並肩子上,二來就是孫朗所說的原因了。

    但他們對孫朗說的一些話摸不著頭腦。

    帝姬冷冷道:“儘管賣弄你的唇舌吧,你總是搞不清楚狀況,總是吊兒郎當,總是與人們格格不入……”

    孫朗掏了掏耳朵:“不好意思,我已經有女朋友了,輪不到你來嘮叨我。”

    帝姬的眼神瞬間變得陰冷起來。

    她冷冷道:“你武功髙,她的武功也很高嗎?”

    孫朗說道:“她的命比你們所有人加起來都金貴。”

    帝姬冷笑起來,她的笑容中染上了惡意,她不懷好意地笑著:“這就是我所說的,孫朗,你親手將自己的弱點一點點撿回來了,心有掛礙,你還能毫無遲疑地揮劍嗎?”

    “兩年前的你可以毫不猶豫地將這個國家付之一炬,現在的你能做到嗎?你明明可以闖進禁宮見誰殺誰,可你現在也只敢在皇宮外撒撒野,也只敢在銅雀台耍耍威風,也只敢在這裡放幾句狠話。”

    她厲聲道:“你說要將天策府一網打盡,你為什麼不殺人?你為什麼不把我們全都殺了?你不是做不到,你是不敢!殺了我們,你就是反賊了,除了浴血一戰別無他法,你能做到,但你不會做,對不對?因為你不想讓一些人失望,對不對?你已經輸了,孫朗,你要守規矩了,你心中有掛礙了,那些掛礙,那些礙事的東西,遲早有一天會再度成為你的弱點!”

    孫朗笑了起來,他說:“你覺得我不敢殺人?”

    帝姬瞪著眼睛,斬釘截鐵道:“你有本事,就把我們都殺了啊!你不殺,就是只敢放大話的膽小鬼!廢物!裝腔作勢的跳梁小丑!”

    孫朗帶著神秘莫測的笑容,望向了天策府眾人,有些人依然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但更多的人表情有些複雜。

    他點頭道:“說得對!我確實不會將你們所有人殺掉,因為殺了之後,你就要跟我拼命,從而演變成一場無法停止的大戰……”

    帝姬嘴角露出冷笑,剛想說話,卻被孫朗打斷。

    “可你為什麼要跟我拼命呢?是因為確認了我的身份,確認我是個大反賊,想要為了正義,為了朝廷社稷幹掉我嗎?”

    “不是。”

    “你之所以跟我拼命,是因為我殺了這些人,殺了你的左膀右臂,殺了你圖謀帝位的最大倚仗,沒有這些人才,你的聲勢、勢力和名望都要一落千丈,沒有人才的幫助,你就會遠遠落後於其他競爭者。 ”

    “對於你來說,失去問鼎皇位的機會,帝國就算毀了也沒什麼。”

    “我擊碎了你問鼎皇位的機會,你就會跟我拼命。”

    孫朗對著帝姬一笑:“是這個道理吧。”

    天策上將軍冷笑不語。

    孫朗玩味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在場的所有人。

    “那麼問題就來了。”

    “——我只殺一個人的話,你會不會跟我拼命?”

    手指指向了程咬金。

    孫朗笑嘻嘻地重複進:“我如果當著你們的面,將程咬金剁成肉醬,然後轉身就走,你會不會不管不顧地為他報仇,帶著你的臣下袍澤們與我拼命、不死不休,然後被我一個個砍死,乃至於釀成不可挽回的血戰,將朝廷社稷與帝國江山打個稀巴爛,徹底毀掉你做皇帝的希望?”

    帝姬眼神一變。

    “哦,你顯然不會,任何人都不會,因為大局麼,理智啊,大局為重啊,為了區區一個程咬金而搭上所有人,顯然不是很值。

    孫朗微笑道:“那麼,我如果只殺兩個人呢?”

    “三個人呢?”

    “四個人呢?”

    手指在人群中隨意地指點。

    “五個人,六個人,七個人一一告訴我,死多少人是你心中的底線?死多少人之前你不會跟我拼命?犧牲掉多少人之前要以大局為重?”

    “或者說……”

    惡意越發明顯。

    殺人誅心。

    孫朗的低語勾動著人心的陰暗。

    “或者說,那個人對你來說是不可或缺的?那個人死了會讓你覺得霸業完蛋?替你出謀劃策的房喬和杜克明?最有威望能力的秦瓊?回答我,在場眾人之中,我殺了誰,才會讓你失去理智跟我拼命?”

    “換句話說……”

    “在場這些人當中,誰對你來說,是無關緊要的?”

    “被我殺掉之後也無所謂的?”

    “是他嗎?還是他?亦或是他?”
sea6076 發表於 2020-6-14 00:58
sea6076 發表於 2020-6-12 10:55
第八百六十五章 是嗎

    近乎於挑釁一般立馬門前,留下一句話後就揚長而去。

第八百六十六章 今天是個好日子

    “是嗎?”

    一聲低笑憑空響起,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帝姬怔住了。

    她太熟悉這聲音了。

    以至於耳中彷彿響起一聲炸雷。

    霎時間,她覺得體內的血液流動瞬間停滯,四面八方,森寒襲來,天地失去了聲音,世界失去了色彩,天策帝姬怔在了原地。

    她絕不可能承認的一種情緒,名為恐懼的東西瞬間襲上心頭。

    是他!

    他來了!

    他竟然來了!

    他怎麼來了!

    就在帝姬愣住的剎那,身經百戰的天策府群雄已經有了行動,他們常年並肩作戰,是死生相託的戰場袍澤,自有聯手抗敵的默契。

    幾乎在一瞬間,他們同時出手,厲喝聲中,掌風,拳罡,劍氣,刀芒,十數道雄渾凌厲的氣勁匯聚在一起,向著屋頂轟去!

    天策府十幾名武功最髙的頂尖戰將聯手合擊,聲勢顯赫,威猛狂悍,勢若奔雷,形同龍捲,自天元大戰結束,天下再也難尋此等盛景,那山呼海嘯般的恐怖氣勢足以世間任何絕頂高手退避三舍、暫避其鋒!

    但——有一個人例外!

    在這狂暴兇悍的合擊之力轟破房頂之前,只聽轟隆一聲爆響,房頂已然自行炸開,驚豔的劍芒掠過死亡的弧形憚然下壓,天地交鋒,氣浪對沖,一道人影從天而降,挾著千軍辟易的悍然威勢,頂著十數名當世勇將的合擊之力,伴隨著一聲震撼人心的梟笑,宛如隕石般轟了進來!

    “你們被包圍了!”

    出手的眾將只覺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大力景猛然湧來,彷彿壓下來的是一座山岳,與此同時,巨大的房樑猛然炸開,瓦片,碎木,煙塵,如驟雨一般瓢潑而下,眾人倉促出手,又遭遇針鋒相對的攻襲,紛紛站不住腳跟,不由自主地向後跌退!

    不速之客穩穩地站在地上,地上灰塵瀰漫,將他的面容和身影藏得若隱若現,令人看不清他的面貌,但剛剛那石破天驚的一下已經讓在場的眾人洞悉了他的身份——他竟然直接來了!

    孫朗彈了彈風衣上的灰塵,淡淡道:“神策上將軍孫朗,前來拜訪一下兄弟部門,學習一下你們天策府的先進經驗。”

    場中早已一片大嘩,天策群雄又驚又怒,隨即心中就感到了極度的恥辱——天策府沐皇恩而掌大權,聞名天下,統軍率武,乃朝廷武府之首,天下武臣首席,竟被人打上門來!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程咬金大叫一聲,直接衝進煙塵之中,血勇的悍將們緊隨其後,殺氣奔騰,勁風呼嘯,恥辱就要用鮮血來洗刷,不管是誰,淦他媽的!

    但聽砰砰砰幾聲大響,程咬金痛吼聲中,以更快的速度橫飛出去,將侯君集和魏徵一起撞出十幾丈,另一名大將斜刺截住孫朗,與其呼雷引風般迅疾對攻,不出五合,大落下風,劣勢竟然越打越大。

    這位在天策府中也以勇力著稱的猛將臉上露出了茫然與震驚之色,彷彿發現了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三合之後,被揪著頭髮朝面門上一下膝撞,整個人高高拋飛了出去,只聽對方大笑道:“姓羅的,有長進啊!”

    場中勁風縱橫,劈裡啦啦的交手聲宛如雨打芭蕉般越發迅疾,孫朗掐住一人脖子,將其硬生生舉起,向地上狠狠一摜,然後一腳踢飛:“裴元慶,你吃了豹子膽了?徐世績,你別急,下一個就是你!”

    戰不數合,徐世績已經被一個過肩摔放倒在地,孫朗抬腳就踩,秦瓊與尉遲恭從背後殺到,孫朗大笑一聲,回身迎戰:“來了兩個看門的!”

    侯君集揉著胸膛將程咬金扶起,眼見孫朗被秦瓊、尉遲恭、史萬寶、劉宏基等人圍在核心轉燈般廝殺,依然勢不可擋、所向無敵,十數合之後就掄起了最弱的劉宏基,朝著眾人一陣亂打。

    程咬金怒吼一聲就要上去助拳,侯君集立刻拉住了他,程咬金回頭怒視,只聽對方低聲道:“沒看出來嗎?”

    程咬金仔細去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場中勁風呼嘯,殺氣四溢,無疑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大戰,天策府諸人都是當世武學名家,武功之強,聞名軍中,他們此番聯手,是遇到了畢生難得一見的大敵,個個抖擻精神,奇招迭出,所施展的武學無不是畢生絕學,其招式之精妙,其變化之奇詭,都顯示了極為高深的武學修為。

    可他們的對手,被這些天策府頂尖名將聯手圍攻的傢伙,他簡直就像是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這與其說是交手,不如說是鬥毆,完全沒有章法招數可言,只是普通的揮拳、踢腿、掌摑、砸頭、肘擊、膝撞之類,完全是街頭打架的粗鄙打法一一但最邪門的是居然能大佔上風!

    短短幾息時光,戰局又有變化,尉遲敬德被一腳掃得半跪在地,孫朗大步衝上,朝著他的後背舉拳就擂。

    普通人鬥毆捶打後背,最多也不過是養上一段時間的瘀青,可被神策上將軍的小拳拳捶了後心,怕不是要五臟盡碎、筋斷骨折。

    眾人死命搶上,本來就不甚圓融的合擊戰陣破綻更大,以孫朗此時的武功境界,最擅長的就是尋找破綻,細微處隱藏著取勝的機會。

    最強也是弱點最大的秦瓊被一指點中,內勁催發,攻其首腦,對方體內的暗傷被立刻引動,秦叔寶血氣逆行,臉上青白,大叫一聲錯步後退。

    孫朗卻不去追,趁著眾人一驚的功夫一巴掌掄到史萬寶臉上,將其打得旋飛出去,他順便將想要起身的尉遲敬德一腳踢飛,抓著柴紹和長孫無忌往中間一撞,兩人腦袋相碰,一起昏了過去。

    合擊戰陣瞬總告破,掠陣的幾人吃了一驚,想要立刻移形補缺,但兩枚人肉砲彈已經當胸撞來。

    後面就是堅硬的廊柱,如果閃避的話,柴紹與長孫無忌非得撞得腦袋迸裂不可,他們無奈之下只能伸手去接,而孫朗如影隨影,勢不可擋般衝來。

    摧枯拉朽,所向無敵。

    程咬金喃喃道:“這……這是什麼武功……? ”

    “他的武功恐怕已經到了直指本源的歸真之境,武功練到這種地步,只剩下攻擊、防禦和閃避三招了…… ”

    侯君集喃喃道:“這樣的敵人,這樣的敵人……”

    孫朗飛起兩腳,將宇文士及與薛元敬踢得飛撞出去,裴懷杰和李玄道同時大吼一聲,不管不顧地出手猛攻,裴元慶、徐世績、羅士信等人也咆哮著殺來,雖然是前所未有的強大敵人,可我輩軍人,豈是欺軟怕硬之輩!

    又有十幾名天策戰將殺來,面對四面八方的殺機,孫朗表情平靜。

    “你們之中的好多人都不知道一件事情。 ”

    “今天我就讓你們明白。 ”

    “你們以為我從大荒山裡逃出來的? ”

    他衣袍飛揚,眼神如電:“老子是走出來的!”

    “——人多就有用的話,還練武功做什麼!”

    勁力碰撞,氣浪橫飛,劍芒,掌風,拳勁,孫朗化作一道白色的影子,最後的戰場被白色的風暴佔據,密集交戰的轟鳴宛如鼓點一般越發昂揚,不斷有人痛吼著飛出,最後一切歸於沉寂,很平常的事情。

    神策上將軍長身而立,殺上來的天策群雄被打得七零八落,他睥睨四周,眾人將他隱隱圍在中央,被打倒的人也被扶了起來,殺氣四起,敵意重重,煙塵早巳散落,可沒有一個人敢於上前。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孫朗彈了彈袖子上的灰塵,淡淡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這輕描淡寫的語氣再度挑動眾人的怒火,程咬金大聲道:“動兵器吧!”

    孫朗眉毛一揚:“好啊!”

    熾烈鋒銳的無形之氣聚而成劍,從虛無中一寸寸擎出,金曜聖劍的帝兵輝芒閃耀大殿,插在地磚之上,他淡淡道:“刀劍無眼,誰先來。 ”

    沒有人說話。

    房喬悄然後退,慢慢向大門的方向挪去,孫朗也不看他:“你是蝸牛嗎?想去喊人,快點去喊,把玄甲軍都喊來,讓大傢伙兒都看看,天策府的奇人異士們是怎麼被神策上將軍打得滿地找牙的,都長長臉。”

    房喬無奈地停下了腳步,他說道:“你想幹什麼?”

    孫朗打量著這裡,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剛剛的戰鬥簡直驚世駭俗,誰能夠想想,短短時間內,天策群雄聯手攻襲一人,卻被輕而易舉地大敗,這人在帝都聚集兵馬、衝擊銅雀台之後,居然又孤身殺到天策府一一他想一個人把整個天策府都挑了不成?

    “想幹什麼?”

    孫朗望著每一個人,甚至還點頭微笑,有人直視著他,但更多的人避開了他的視線,他的表情很欣慰:“你們天策府的加班文化很不錯,這麼晚了,大家還都在,真是愛崗敬業的好模範。”

    “今天是個好日子啊,大家都來得很齊。”

    他微微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齒:“正好一網打盡。”
sea6076 發表於 2020-6-12 10:55
sea6076 發表於 2020-6-12 10:48
第八百六十四章 將軍託我給你帶個話

    帝都夜景輝煌如晝,廣大群眾都徜徉於歡歌笑語之中、洗去工作一 ...


第八百六十五章 是嗎

    近乎於挑釁一般立馬門前,留下一句話後就揚長而去。

    安卓已然離開,秦瓊與憤憤不平的程咬金也回到了府中。

    天策府正殿之中燈火通明。

    天元大戰期間,帝姬因戰功赫赫而名聲大振,為了平衡外姓武將的軍權,也為了樹立皇室的權威,她被皇帝御封為天策上將軍,準許自置官屬、開府建牙,作為一柄鋒利無比的皇室之刃,充當皇帝收攏武權的急先鋒。

    不想做皇帝的帝姬不是好帝姬,雄心勃勃的天策上將軍不斷招募傑出人才,有從民間挖掘出的大賢,有從江湖上招募而來的宗師,軍中的優秀將領,地方的風雲人物,如今的天策府可謂是人才濟濟,他們與天策帝姬的外援和其他政治盟友一起,組成了一個龐大的軍事集團。

    今晚銅雀台驚變,不知擊碎了多少人的醉生夢死,鐵騎衝擊銅雀台後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天策府就發出了緊急召喚令。

    當秦瓊與程咬金回到大殿後,殿中人聲嘈雜,有人在憤怒地吼叫,有人在不安的低語,有人在迅速地交流,當兩人回來之後,所有人都看向他們。

    風度翩翩的文士,器宇軒昂的將軍,神采飛揚的俠者,不讓鬚眉的巾幗,天策府大半精英都聚集在這裡,他們都是普天之下一等一的人傑,任何一個人都能做下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如今他們效忠於同一個人。

    秦瓊與眾人點頭致意,他性子沉穩,很有威幫,而程咬金進來之後就大喊道:“氣死我了!安卓這條肥狗有了主人,競然敢在天策府呲牙了!”

    “知節,安靜。”

    坐在殿堂上首的女人平靜地說道。

    程咬金當即閉嘴,但臉上還是憤然無比,他可真是氣壞了。

    殿內的嘈雜聲消失得一乾二淨,所有人都望著他們的主君。

    身為女子,也能登臨大寶嗎?在場的人毫不懷疑,正是因為不懷疑,所以他們才會選擇加入這位女子的麾下,他們相信主君的才華與能力,能夠帶領大家一起做一番大事業……天底下最大的事業。

    帝姬環視場中一圈,在場眾人都是她的左膀右臂,她可以依靠的大臂助,她與他們在很久之前就一起並肩作戰,有些還是從小就交好的摯友親朋,這是她的力量,她的底氣,她的倚仗,她用來戰勝強敵的神兵利器。

    她淡淡道:“你們都聽到了。”

    天策府典軍書記房喬越眾而出:“上將軍,賈瑛狡猾,頗有心機,賺您前去天策府,恐怕不懷好意……”

    從事中郎杜克明搖頭道:“不,必須要去,不去就是示弱,就是弱了聲勢,名聲之事可大可小,但在此事之中,比天還大,您若是不去,就是示弱,這就是賈瑛的計謀,況且...."

    他的聲音放低了些許,緩緩道:“上將軍,禦極殿保持沉默,皇城宮門緊閉,包括咱們派出去的信使,所有求見的人都被擋在宮外,這就很說明問題了……當今聖上,此時此刻,正在看著您呢。”

    “為君分憂,本來就是臣子的本分,況且您還是他的骨肉至親,此時您若是裝聾作啞,陛下一定會失望的……”

    杜克明抬起頭來,向著帝姬,斬釘截鐵道:“去是一定要去的!”

    房喬謹慎,杜克明果決。

    房喬面有憂慮之色:“可如果賈瑛不懷好意,怎生是好?”

    程咬金大叫道:“放著我們不是吃白飯的,刀山火海也去的!我們多帶人手護送上將軍前去,他敢暗害將軍,咱們就大殺一場吧!”

    房喬苦笑道:“知節別衝動!”

    “這怎麼是衝動? ”程咬金瞪眼道,“那賈瑛只是帶兵衝了銅雀台,他要是打算直接反了,衝銅雀台幹什麼?早就殺到皇宮裡去了。他沒去,而且還來請上將軍,肯定是另有打算,我就不信他敢害了上將軍,直接挑起大戰!”

    這話倒是有些道理,不少人沒想到這一出,經程咬金這麼一提,各自沉思起來,房喬愣了片刻,慢慢點頭:“此言有理……”

    秦瓊說道:“但不可不防……賈瑛回京之後,就以雷霆手段做下此等大事,手筆之大,駭人聽聞,他的用兵之道,在座各位都有耳聞,取得先聲奪人之勢後,必有天崩地裂的後手滾滾壓來,我們得搞清楚他想做什麼。”

    侯君集說道:“可銅雀台戒備森嚴,連一隻鳥兒都飛不出來,裡外全都斷了聯繫,至於密探,出塵嫂嫂……”

    李藥師旁邊的紅衣女子說道:“殿下命我約束部屬,不許派出細作。”

    帝姬淡淡道:“因為沒用,以他的能耐,很容易就會被發現,縱然得到了消息回來,我也不會相信……因為很有可能是他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

    眾人一時沉默。

    兵書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如今卻對敵人的情報一概不知,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沒有比這更令人煩悶的事情了。

    程咬金的耐性不是很大,正在一邊生悶氣,可他頗有幾分小聰明,撓心燒肺的時候,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事情的關鍵。

    他嚷嚷道:“我算是想明白了,大家聚在這裡,無計可施,事情辦得這麼憋屈,只是因為害怕那一個人……那賈瑛現在真的有這麼厲害?”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不管怎麼說,滅自己威風,長他人誌氣,實在讓人不爽。

    房喬遲疑道:“賈瑛出手的最近記錄,無非是不久之前的金陵之事,雷雲壓城,電龍噬人,聽起來如同神話,但也不是不可理解。”

    “天地有氣,聚而成風雷,雷閃下擊,最追鐵器,就算是我們在雷雨天登臨高處揮舞刀劍,也很容易招致雷襲,他也許是以某種帝兵召喚雷霆,實質上並沒有脫出凡人範疇,依然是我們可以理解的力童……”

    杜克明淡淡道:“可還有白家堡之事。”

    人們將目光看向了李藥師夫婦。

    是他們身負使命、突襲白家堡,卻因為看到了橫空掠來、威力尤匹的劍光,就採取了果決的撤退。

    軍事上的戰略性轉移並不丟人,勝敗是兵家常識,雖然是這麼說,但依然很丟臉,回京之後,李藥師夫婦都覺得面上無光,有些氣悶,他們夫妻倆在天策府人緣不錯,大家都很少問及。

    但現在不一樣了。

    理論上來說,他們夫妻倆幾乎是直面孫朗鋒芒的最後的生還者。

    李藥師與妻子對視了一眼,儘管兩人都是高明的武者,但想起那天夜裡的事情,眼中也依然浮現出了淡淡的後怕。

    武者在看到自己幾乎無法觸及的武道境界之後,確實會產生無可奈何的頹然與恐慌……哪怕只是一點點,但依然會存在。

    所以,李藥師猶豫了片刻,艱難道:“如果,如果那天晚上賈瑛不是藏在白家堡附近,也不是早就設下了劍氣陣法,而是確實從金陵遙遙斬出一劍,劍氣奔行數千里轟擊西川,那我只能說……這是我無法理解的武道境界。”

    “我不知道究竟多麼強大的人才能做到這一點。”

    他神色竟然有些悠遠,似乎是在回想那自天外而來的絕世一劍,劍氣轟鳴奔行,掠過山川大河,宛如九天星垂破雲一擊,這樣的力量,簡直超出了人類的想像……他確實無法想像這種力量。

    天策府群臣全都沉默了。

    后土以武立世,任何有所成就的人都身負絕學,這年頭,不能打的軍師謀士幾乎是不存在的,在場眾人全都武功高強,他們也知道李藥師的力量與勇氣,這樣的人不會輕易害怕,除非……確實讓他感到恐懼。

    他們心中都升起了這樣的疑問。

    究竟是什麼樣的武功,才能做到這一點?

    就在這時,天策帝姬說道:“他是取了巧的,如果有這種本事,還來帝都幹什麼?隨手向這裡射幾千道劍氣,直接就能把皇宮蕩平了。”

    這話很有道理。

    大家突然發現自己鑽了牛角尖。

    能做到,不代表可以輕易做到,不代表能夠無限做到。

    “至於怎麼做到的……這一路全都是高山大地,他原本就是七曜劍聖出身,在白家堡得了白羽威的聖劍,溝通山川大地共鳴,以維持劍氣凝聚不散,對於他來說,不是難事。”帝姬說道,“他確實很強大,但卻沒有強大到那種地步,他還有弱點,所以能夠擊敗他。”

    “我們是天策府,我們不會輸給他。”

    帝姬的聲音雖然平靜,但卻蘊含著激勵人心的力量。

    她天生就是這樣的人。

    隨著她平靜的語調,眾人心中生出的些許陰霾一掃而光,他們望著彼此,臉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是啊,他們是天策府,或許敵人很強大,可他們聚集在一起,他們的力量合為一處,還有什麼不可戰勝的?

    這就是天策府的勢,這就是天策府的自信,他們戰無不勝,他們早已經有了軍魂,百戰不敗,所向披靡,他們都深信自己終將勝利。

    但就在這時,一聲含笑的詢問落人了所有人的耳中。

    “是嗎?”

sea6076 PS:想不到小說版回來了 如果還有人在看請點評讓我知道 我會很開心的 如果人數夠多就會盡量更新 沒有就隨緣囉~
本帖最後由 sea6076 於 2020-6-12 10:58 編輯

sea6076 發表於 2020-6-12 10:48
sea6076 發表於 2020-6-12 10:39
第八百六十三章 無恥

    幾乎所有的人都有弱點。

第八百六十四章 將軍託我給你帶個話

    帝都夜景輝煌如晝,廣大群眾都徜徉於歡歌笑語之中、洗去工作一天的疲憊,在他們看來,今日的帝都一如平日,完全無事發生。

    銅雀台之事的餘波,遠遠沒有衝到普通人的身上。

    但朝野之中早已經掀起滔天巨浪。

    在帝都這個至高權利場中稍稍有些地位的人都得到了消息,銅雀台中發生了大事,事情有多大還不得而知,因為銅雀台外兵甲林立、戒備森嚴,誰都不敢擠自闖入查看,甚至連去瞧瞧的人都沒有。

    因為聚攏兵馬、衝擊銅雀台的人,叫做賈瑛。

    是已經死去了兩年、其名字漸漸被朝廷淡化、最近又跳出來的人。

    有可能在大荒山遭遇了鳥盡弓藏的不可說之事的人。

    他的立場、態度和動機可想而知。

    於是,在陛下態度不明的情況下,誰都不想去趟這渾水。

    與賈瑛相熟但不算太熟的人不想去,如果被強行拉上賊船怎麼辦?

    與孫朗不熟的人也不敢去,畢竟久聞公之大名,今日還是別相會了,省得折騰出什麼碩大的麼蛾子,惹上一身腥臊。

    與孫朗熟悉且有仇的人更不敢去,這廝連銅雀台都敢衝,多半是瘋了,尋個由頭將你爆捶一頓也不算什麼事兒,何苦來哉。

    但他們還是乃衣服,這世上有一種人,你越不想招惹他,他偏偏越要湊上來膈應你,你偏偏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就非常氣人了。

    馬蹄響起,幾批人馬從銅雀台中轟鳴離開,向著四面八方散去。

    遠遠盯哨、關注銅雀台動向的眼線們精神一振,吹著帝都涼涼的風,不禁有些淚流滿面——祖宗誒,你們總算是有動靜了。

    他們一邊派人回報消息,一邊遠遠綴在這幾支人馬後面。

    一隊人馬去了天策府。

    此是天策上將軍之官署,此間主人身為天潢貴冑,在天元戰場上立下赫赫功勳,威望卓著,麾下猛將名臣無算,深受陛下寵信,委以軍事大權,甚至有可能成為國朝開天闢地的第一個女皇。

    是夜,天策府燈火通明,府中人聲鼎沸,從這裡收發的消息可以影響到天下近半的軍府戰營,所謂半個兵部的稱號,並不誇張。

    寂靜的夜中,府前廣闊的大道突然傳來轟鳴的馬蹄聲,守門的銳士精神猛然一震,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他們都是軍人,能根據馬蹄的密集程度判斷出騎兵的速度,誰敢在天策大道上縱馬狂奔?

    一一當然是不鳥天策府的人了。

    誰敢不鳥天策府?

    一一當然是天生的對頭、注定的競爭對手了。

    一飚鐵騎轟然衝來。

    有道是宰相門前七品官,天策府的門衛身價自然也不凡,守門者看清楚了來者的盔甲制式,是飛熊軍……安胖子吃了豹子膽了?

    鐵騎洶湧衝來,大地震動,地裂天崩,悍勇的騎兵沿著廣闊的天策大道狂飆而來,一路衝到天策府大門前這才勒馬,馬兒長嘶中,雄健的駿馬高高揚起前蹄,以近乎挑釁的狂妄姿態停在了天策府八梯台階之下。

    馬上的胖子淡淡道。

    “安卓在此。”

    這平平淡淡的四個字是有魔力的。

    有關這個名字的傳說很多很多,殺俘,吃人,嗜血,殘虐,任何用來評價武人的貶義詞似乎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彷彿這個著名的胖子是來自地獄的魔王似的,流言最荒謬的地方在於三人成虎,當流傳了一千遍之後,再荒謬的流言都會被人接受,不過安胖子對此毫不在意。

    他覺得這流言反倒是好事,他雖然不吃人殺俘,但嗜血殘虐是跑不了的,這人喜歡恐懼,也喜歡讓敵人活在恐懼之中,有向恐虐信徒發展的趨勢,一一嗜血、兇暴的頭銜無疑令他非常滿意。

    久而久之,很多人都相信這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鬼,安卓在此這四個字就有了奇異的魔力,讓人遲疑,讓人恐懼,讓人不由自主地皺眉。

    除了一個人。

    某位戰功赫赫的元帥大人哪怕是與安胖子為友多年,每每聽到這四個字時都會面色古怪、強忍笑意,彷彿聽到了什麼非常滑稽的事情。

    事實上,安胖子與孫朗最初的交際就在於此,因為那時候的他在第一次聽到“安卓在此”這四個字的時候表現得非常反常,他先是愕然,然後強忍笑意,然後忍不住了,然後發自真心地笑倒在地上。

    威名赫赫的安魔王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除此之外他還很好奇,好奇那個智障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答案是“我想到了一個叫做艾歐艾斯的好朋友”云云。

    這答案並不讓安胖子滿意,他覺得自己被愚弄了,於是就很高冷很傲然地生了氣,可安卓有安卓的威嚴,孫朗有孫朗的規矩。

    孫朗的規矩就是——任何時候,在我面前,要說人話,要好好說話,不要裝逼,不要倨傲,不要擺絕世高手的架子,不要散發什麼王霸之氣,不要瞧不起人,要好好做人,要把自己當成人。

    兩人自然而然就打了一架,然後又發生了很多事情,兩人就漸漸成了好朋友,孫朗大概就是這樣的人,畢竟他來自另一個世界,骨子裡鐫刻的是另一個現代文明的理念,平等,寬容,尊重,思考,這些東西在現代人看來平平無奇,可在古代人的眼中卻非常稀奇。

    在階序有別、根深蒂固的封建社會中,一個能發自真心、從靈魂層面上平視任何人的傢伙是個十足的怪胎,但若這個怪胎有著舉世無雙的力量與才華的話,那怪胎這個評價就會變成另外的字眼。

    聖賢之姿。

    開朗,會玩,懂得多,性子好,最關鍵的是本事大,一個寬容、隨和而心懷善意的強者,人們很難不去喜歡這樣的人。

    與安卓的友情源起於此,與很多人的交情都是這樣。

    在一些契機,譬如在生死茫茫的血之戰場上,也許只需要一兩次大戰,也許只需要一次並肩作戰的浴血廝殺,也許只需要一次伸出援手的救命之恩,朋友的交情就會演化成更加深重的東西。

    比如說,一句話就可以生死託付的信任。

    就像安卓現在做的事情一樣。

    他信任孫朗,所以可以將身家性命託付,這樣的信任不是不計生死的盲口,而是信任孫朗不會將他們帶入死地,這樣的信任是雙向的也是可靠的。

    所以他可以二話不說跟著孫朗衝擊銅雀台,也可以用近乎於挑釁的方式立馬於天策府之前,因為如今的他,代表的是孫朗的意志和立場。

   ——神策府的人,就是要騎在天策府頭上!

    守門的天策銳士雖然懾於安卓的魔王名聲,但軍人的榮譽與衛士的職責依然令他們舉起武器,大聲道:“安大將為何事而來!

    安卓抬頭看天,傲然不語,身後的親兵部將厲聲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對我家將軍發問!滾進去喊一個能說話的出來!”

    一名衛士咬了咬牙,轉身進府去報,如果是普通軍士來報,晾在門前也無妨,但既然是飛熊軍的安大將親至,天策府必須以禮相待,這是規矩。

    人未至,聲先到,很快,炸雷般的吼聲從側門處傳來,魁梧壯碩的漢子手持一桿寒光壤冽的馬槊大步踏出,厲聲道:“姓安的,你來做什麼?”

    安卓看了一眼他,臉上浮現出了鄭重之色,但這嚴肅的表情可不是出於對眼前之人的重視,而是他要履行自己的使命。

    氣沉丹田,功行諸天,渾厚的聲音轟然傳出,掠向燈火通明的天策府:“奉神策上將軍孫朗之命,請天策帝姬前往銅雀台議事。”

    聲音如狂風一般掠過人聲鼎沸的天策府,一時之間,萬籟俱寂,針落可聞,在府中忙碌的天策精英們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巴,氣氛無比沉凝。

    隨之湧上心頭的,是惱羞成怒。

    那漢子先是一怔,隨即勃然大怒,他將馬槊在地上重重一頓,咆哮道:“神策上將軍?從來只有天策上將軍,老子就沒聽說過什麼孫朗!”

    “哈哈哈哈哈哈!”安卓放聲狂笑,長刀出鞘,指著守門的將軍,“程咬金!老子剛剛沒聽清,你有種再說一遍?”

    程咬金大喝道:“再說一百遍又如何!那孫朗是什麼東……”

    “知節!”

    一聲斷喝驟然響起,將程咬金的話硬生生截斷,一名身材狹長、面色略微蒼白的將軍從側門閃出。

    程咬金大為不滿:“怎麼?他安胖子還敢在這裡撒野不成?”

    那將軍哼了一聲:“他是在激你,這是那人慣用的手段,被他自己稱為釣魚執法,你要是說不知道神策上將是誰,那他晚上就會親自到你家拜訪你,讓你好好認識一下他了。”

    想到那一面,縱使是程咬金的性子,也不由打了個寒噤。

    安卓森然一笑:“秦瓊,還是你有腦子……我話已經帶到,這就走了!”

    秦瓊淡淡道:“天策上將不在府中,所以……”

    “那我不管,我話已經帶到,她愛來不來,不關我事。”安卓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只要她別後悔!”
sea6076 發表於 2020-6-12 10:39
sea6076 發表於 2020-6-12 10:31
第八百六十二章 狗

    在上將軍雷厲風行的軍事管制下,銅雀台已經與外界斷了聯繫。

第八百六十三章 無恥

    幾乎所有的人都有弱點。

    哪怕是飽經訓練的死士,也有身心能夠忍受的極限。

    可惜,這雞頭並不是如此意志堅定果決之人。

    他以前也許是,可如今他名利雙收,來往達官顯貴,已經過慣了榮華富貴的生活,心智體魄都被酒色所迷,早已不復當年的模樣。

    但說服他還是用了比較久的時間,因為這事確實太過重大。

    語言的恫嚇,合情合理的分析,與劍氣噬體的痛楚。

    人的痛覺來自於神經系統的反饋,人的皮膚、肌肉和血管壁中分佈著大量的遊離神經末梢,它們之中有相當一部分是用來感受痛覺的,脊髓中存在著六條傳導痛覺的神經通路,通常來說,施加於肉體之上的刑罰雖然能夠引起受刑者的痛楚,但很難做到面面俱到。

    在這種情況下,入微級別的劍氣控制能夠彌補這種缺憾,能將人體的痛覺感應功能充分調動起來,這是傳統的刑罰所做不到的。

    在體驗過這種地獄般的滋味之後,孫朗又告訴雞頭,自己沒有禍不及家人的習慣,禽獸的家人自然也是禽獸,這個毋庸置疑。

    他又說,就算這雞頭不說,他也有辦法得到自己想要的,銅雀台的工作人員何其多也,除了中上層管理人員,還有很多懵懵懂懂的普通工作人員,他們絕不會那麼忠誠,但他們的耳目一定靈通,知道很多蛛絲馬跡。

    所以,只是稍微麻煩一點,確實還是能做到的。

    但相對的,作為浪費上將軍時間的懲罰,這雞頭的下場可想而知。

    聰明人是很容易交流的,因為他們很靈活,不死板。

    終於認了,終於招了,作為第一個突破口,他的任務和作用都很大,不僅會交代出他所知道的很多事情,還會充當重要的人證,不僅如此,他還會擔任勸說其他管理者投誠的說客,在重點保護下所以,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這就是我所說的,柳暗花明又一村。 ”孫朗淡淡道,“沒想到只是來掃個黃,居然還有這種令人驚喜的展開。”

    “是啊。”龐太師來到他身邊,看了他一眼,“還在生氣?”

    “只是覺得噁心。”孫朗說道,“再惡的我也見過了。”

    “雖然一開始看到之後,覺得非常震驚,但想來也是,這銅雀台說得再好聽,​​也是個妓院,妓院哪裡是好地方了?”

    龐太師說道:“就是普通的妓院,也會有嫖客打罵姑娘,有老鴇打罵妓女,不肯接客的,得罪客人的,說錯話的,得罪媽媽的,棒棍迷藥,餓飯用強,總有收拾你的辦法……這銅雀台是妓院中的勳貴,是招待達官顯貴的風月場,有才子佳人,有美人歌舞,難道就是潔白無瑕的白蓮花了嗎?”

    孫朗斜睨他一眼:“懂得不少啊。”

    龐籍眨了眨眼睛:“雖然不敢來這裡,但卻也到過別的地方,倒是你,元帥,這兩年來,有沒有什麼進展?”

    孫朗傲然道:“我這兩年追查天魔餘孽,廢寢忘食,鞠躬盡癢,哪有時間處理這些無聊的小事,哪有時間嫖什麼娼?”

    “胚,信了你的邪。”

    龐太師笑罵一聲,隨即推了推孫朗,小聲道:“餵,今晚就是機會啊,你之前那番扯淡之言,不僅那些嫖客聽到了,銅雀台裡的姑娘們也都聽到了,一些傻兮兮的姑娘聽得淚水滾滾,大概是把你當成了天下少有的大英雄大豪傑,又被你的霸氣所震懾,此時估計已經對你無比欽慕,甘願自薦枕席了。

    孫朗眼神微動,口中卻說道:“她們全都信了?”

    龐太師搖頭道:“怎麼可能,這些在風月場中的姑娘們人來往送,見慣了世態炎涼,精明的女人卻也不少,有些聰明的,自然是不信的。”

    孫朗哼了一聲:“那就算了。”

    “為什麼?”

    “因為操智障是犯法的。”

    孫朗轉移了話題:“怎麼樣,已經有人簽字了嗎?”

    龐太師嘆息道:“現場準備那種東西還是很麻煩的,軍士之中,也是大老粗居多,會寫字的,寫得也慢且難看……”

    孫朗瞪了他一眼:“你憨嗎?這裡是什麼地方?青樓啊。高學歷的小姐姐這麼多,哪個不會琴棋書畫的?讓她們來寫,你們負責檢查。”

    “……”這種思路,龐太師一時還真沒想到,也只有戰帥閣下才有這麼天馬行空、不拘一格的想像力,他悻悻然道,“你可真會使喚人。”

    孫朗傲然道:“這裡是朕的江山……”

    他口無遮攔慣了,關鍵是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在玩梗,龐太師也嚇了一跳:“你真想做皇帝嗎?其實不做皇帝也是可以娶很多老婆的。”

    “隨口說說而已,做皇帝多累多麻煩,哪有做權臣爽。 ”孫朗揮手道,“我的意思是,從現在開始,這個銅雀台,就被老子承包了……”

    啊?

    龐太師瞪眼道:“這是皇帝的產業,也有不少朝廷重臣入股的!”

    “那又怎麼樣?”孫朗若無其事道,“老子看上的,就是老子的。”

    他走出幾步,推開了窗戶,迎面一股清涼的風:“選銅雀台動手,一是為了收拾一下忠順崽,二是為了給皇帝一耳刮子,三是為了顯示我們的力量與威嚴,四是為了給保皇派勢力一個下馬威,畢竟這裡是他們的集會地。”

    “但令我驚喜的是,居然還有第五個好處。”

    龐籍皺眉道:“你是說,那些……事?

    提起地室之中的所見所聞,堂堂武御史心中也生出殺意,龐籍也是御史出身,所謂御史,不僅要能打,也要有眼色,他知道地室之中的東西是何等驚世駭俗,為天下所不能容,一旦暴露出去,必將掀起極大的波瀾與風暴……

    他的語氣聽不出異樣,只是說道:“你要用這些作為把柄,控制那些人?”

    孫朗淡淡道:“不,是要把他們一步步變成狗。”

    “狗是有很多種的,也有很多用處,可愛的狗可以用來摸,忠誠勇猛的狗可以用來殺敵,而有些狗,只配用來散播狂犬病。”

    他擺手道:“好了,去發動群眾吧。”

    龐太師深深看了孫朗幾眼:“你跟兩年前比起來,有點不一樣。”

    孫朗緩緩道:“人是會變的,特別是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

    “那你這兩年來,一定經歷了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情。”龐太師沉默片刻,輕輕一笑,“因為現在的你跟兩年前的你比起來,也就只有一點點的差別。”

    孫朗怔了一下,龐籍伸手擁抱了他,拍了拍他的後背:“我們本以為你已經變成了滿腔仇恨、一意孤行的複仇者,但見到你之後,我們就放心了,這樣就很好,你還是我們所認識的那個人。”

    然後他含笑離去。

    孫朗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禁打了個寒戰。

    “媽的,神經gay。”

    既然出現了第一個突破口,而且發現了很大的驚喜,那有些計劃就可以隨之調整了,例如說所謂的天魔潛入銅雀台。

    既然做出了這種宣言,那必然是要拿出證據的,證據的話,可以捏造,但有風險,所以孫朗決定將一切歸結於保密法之下,連莫須有的腹稿都打好了,不過地室之中的罪惡暴露,事情就方便了許多。

    能做出那種事情的,是人嗎?不,一定不是,是畜生,是天魔。

    龐太師正在發動姑娘們,果然有傻兮兮的小姐姐們與精明的小姐姐們同意幫忙,反正寫的都是偉岸光正的打擊天魔的宣言,沒有什麼敏感的字眼。

    在軍隊的愛之教育、元帥的敦敦教誨與叫家長的威脅之下,很多人都選擇在投名狀上簽字,依然抱有幻想、拒不配合的人則是被重點看押。

    孫朗特意去拜訪了幾個級別最高的人。當然是拿著某個賬本記錄。

    這就非常可怕了。

    想想看,幾位老大人都是年高德劭、資歷很深的人了,一個以牙尖嘴利著稱的小輩拿著賬本記錄前來拜訪,說了不到兩句話就打開籍冊,聲情並茂地朗讀了老大人所有的消費記錄和點過的項目,並且進行了驚嘆和點評。

    話中帶刺,刺裡帶毒,所謂語言暴力不外於是,有老大人怒氣勃發,一時失了智,竟然動起手來,自然是被暴打了一頓。

    “你們都看到了吧,你們都看到了吧,是他先動的手! ”孫朗對著外面被叫來的人們嚷嚷著,有天元軍人,也有已經簽了投名狀的嫖客,然後他指了指趴在地上宛如死豬的老大人,搖了搖手指,哼了一聲,“他媽的,你競然敢襲擊神策上將,我一定要上本參你,咱們在金殿上打一場官司吧!”

    那老大人聞言暴怒:“你……你……” “怎麼了?打官司你也怕?那可是在群臣面前,皇帝當面,咱們倆將事情說清楚,你為什麼動手打我,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將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給大傢伙兒聽聽,讓他們給一個公道……”

    “無恥!”

    眼見時間差不多了,孫朗叫來了龐太師:“​​時間差不多了,你派人拿著我的名片去京兆府、御史台和天策府,他們不想來,還得看我答應不答應。 ”
sea6076 發表於 2020-6-12 10:31
sea6076 發表於 2019-9-29 07:36
第八百六十一章 我會通知你們的家屬

    總之,就是前天下兵馬大元帥、現神策上將軍發表了重要的講話。

第八百六十二章 狗

    在上將軍雷厲風行的軍事管制下,銅雀台已經與外界斷了聯繫。

    兵戈如林,鐵騎錚錚,天元精銳十數營在此,更是有數十名在軍中叫得出字號的悍將坐鎮其中,堪稱戒備森嚴,高手如雲。

    除此之外,還有當年的戰帥統領全局,他兩年前就以劍法武道稱雄六軍,消失了整整兩年,沒有人會覺得他在原地踏步。

    因為那道縱橫數千里的輝煌劍光自夏州翩然而擊,一路轟到秦州西川白家堡,依然難掩其雷霆奔流之威勢,這樣的傳說已經從秦州傳到了帝都。

    在這種情況下,縱使帝都各方勢力都被震動,無數雙眼睛都在盯準這裡,哪怕帝都人才濟濟、匯聚天下能人異士與武道精英,也沒有一個人敢潛入銅雀台打探消息,沒有一個勢力敢擅自行動……

    這種情況下,誰敢第一個異動,也許就要直面戰帥的雷霆之怒,何苦。

    槍打出頭鳥的道理,大家都明白的,都等第一個探路的勇士。

    而銅雀台中,更是沒有人能將消息送出去。

    有忠勇之士冒死放出了馴熟的攝風靈鼠,想要讓這傳說中來去如風、速度極快的閃電之獸將消息帶出去,可這靈巧無雙的異獸剛一下地就被察覺,還沒跑出兩步,地面土堆隆起,築成土之囚籠,而那忠勇之士連咬破舌下毒丸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一道自銅雀台七樓而落的劍氣打翻在地。

    他成為了串通天魔的第一名重大嫌疑人,等待他的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帝國主義鐵拳,雖說天元諸軍倉促前來、沒有帶趁手器械,可剛巧銅雀台的一些密室之中有頗為別致的道具,剛巧能就地取材。

    “我就說麼,傳說中帝都笫一大風月場,老爺們與貴人們都願意來玩的,怎麼會如此乾淨清爽?古來妓院與皇宮都是第一等污穢之所,這銅雀台肯定乾淨不到哪裡去一現在看看,果然如此。”

    孫朗坐在桌旁,氣定神閒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淡淡道:“真會玩。”

    這人肥頭大耳,極其富態,身穿綾羅綢緞,賣相極為不凡,他平時一定是在銅雀台中面子極大、人脈極廣的雞頭,來往都是王孫公子、達官顯貴,人脈和麵子是極有用的資源,這樣的人在整個帝都都會混得很開。

    可他現在跪在地上,戰戰兢兢,汗出如漿。

    因為他引以為傲的人脈和麵子,在孫朗面前毫無作用。連皇帝的面子都可以丟在地上踩的傢伙,怎麼會理會什麼人脈,怎麼會管什麼面子?

    他必須得跪,因為他害怕,因為他恐懼,這世上讓他恐懼的事情很少很少,眼前就有一樣——不得不說,以雷霆之勢拿下銅雀台是一招很妙的棋。

    風光無限的胖子雞頭崩潰了,他用力地磕著頭,哭嚎著,他已經好久沒有如螻蟻般卑微和祈求了: “將軍饒命,元帥饒命啊,小人真不能說啊,說出來,小人死無葬身之地,家人也是個死啊!”

    屋內坐著的幾個將軍不為所動,孫朗更是面無表情,他平靜道:“關於這一點,你可以放心,說出來,你就會加人我們FBI— …哦,是神策府的證人保護計劃,因為你提供了極為關鍵的證據,誰要是敢對你出手,誰就是天魔的餘孽,我們會保護你,這是我的承諾。”

    那雞頭身子一顫,依然是叩頭不已,還是不說話。

    孫朗見他不配合,也不生氣:“我跟你多說幾句話,是因為你掌握著很重要的東西,可掌握那東西的不光光是你,向你討要,只是因為最容易。”

    “你不說也可以,我也有另外的辦法可以得到,但是你不說,一來,你就是天魔的餘孽,二來,我會用那些密室裡的刑具一點點弄死你。”

    他嘆了口氣:“銅雀台藏污納垢啊,有京師第一青樓的風光迤邐,有艷蓋群芳的諸多花魁大家,王侯來此一擲千金只為博佳人一笑,才子為美人揮毫以成佳話傳揚天下,所有人都羨慕這裡,所有人都想來這裡,這裡有美人,有美酒,有富貴,夢幻一般,是人間的仙境……”

    “可很多人不知道,這裡除了表面的風光,還隱藏著罄竹難書的累累罪惡,我一開始還沒想到。”

    孫朗望著跪在地上的雞頭,淡淡道:“原來銅雀台真的有魔。”

    諸軍佔領銅雀台之後,隨即在孫朗的命令下挖地三尺,尋找一切密道與密室,如今孫朗聖劍之力早已大成,又有白羽威臨終託付金曜,這天下密室地道,無非是土石之屬,又怎麼瞞得住他的眼睛?

    於是京師第一風月場的風光散去,露出了掩蓋在其中的可怖黑暗。

    銅雀台真的有魔。

    因為人心有魔。

    人因為邪欲而墮落,權力令邪欲膨脹。

    這銅雀台身為第一青樓,有皇帝控股,有諸多朝堂重臣勢力參與,可謂是隻手遮天,籠罩一切,來往這裡的都是富有而尊貴的上上之人,這些自小就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貴人們早已經享盡榮華,在這種情況下,你銅雀台能有什麼東西,會讓他們流連忘返?

    是慾望,銅雀台可以滿足很多很多慾望。

    包括你從來都不敢說的,隱藏在道德的束縛與輿論的壓制之下的,明明可以隨意去做但不敢做的,只要有錢財和權勢就能做到的慾望。

    明明可以隨意地折磨螻蟻,想聽她們痛苦的掙扎與絕望的慘呼,想聽到那世上最美妙的音符,做這種事情,難道很奇怪嗎?

   可是有御史虎視眈眈,還有多管閒事的所謂俠士如影隨形,六扇門的狗鼻子很靈,賤民們也因習武而生出幾分骨氣,這些事情不能想做就做,為什麼?這不公平啊,明明可以做的。

    所以,銅雀台會滿足你的一切需求。

    秘密的房間,地下的殿堂,當這些東西第一次從黑暗中暴露,哪怕是久在天元戰場廝殺的將士們都不禁心神震盪。

    天魔邪惡,這是每個人的常識,但人竟然可以邪惡到這地步,真是常人所無法料想,那些地室秘房之中的所見所聞,哪怕只是些事後的蛛絲馬跡,都足以令人心中生出無比的寒意,乃至……殺意。

    孫朗嘆息道:“這可真是,大大的,驚喜。”

    雞頭身子劇震,他膝行兒步,上前想要抱住孫朗的大腿,一邊爬一邊哭喊:“元帥,元帥,此事與小人無關啊!”

    孫朗一腳將他踢到一邊,轉頭看著屋中表情陰沉的人們:“我不拐彎抹角了,你們之中,有誰幹過這種事情嗎?現在說出來,還不晚。”

    這些將軍雖然表情陰沉,但卻很堅決地搖頭。

    潘美說道:“那個姓熊的縱馬撞斷了農夫的腿,就被你當眾打折了一條腿,大家跟你混了幾年,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還是很明白的。”

    孫朗淡淡道:“打斷他的腿,不是因為他撞斷了人家的腿,聽說他也丟了一錠銀子過去,畢竟賠錢了。”

    “之所以打斷他的腿,是因為他在帳中拿此事說笑嬉鬧,渾然沒有將那農夫當成一個人,賠錢只是為了體現修養和減少麻煩,我想,不把人當成人的傢伙,那大概也就不是人了,既然不是人,那打斷一條腿也無妨,他覺得自己有點本事和權力就可以視人如草芥,那我就讓他嚐嚐同樣的滋味。”

    他向著那雞頭露出了溫和的笑:“誰在你們銅雀台點了那些特殊的項目,賬本,人證,記錄,物證,我都要。”

    那人哭喊著:“元帥息怒,元帥息怒啊!這事……這事說不得啊!這事若是爆出去,不知有多少人視您為大敵,您要為自己想一想啊……”

    孫朗站起身來。

    與此同時,那雞頭身子前俯,直接趴在地上,無形的力量壓在他身上讓他渾身的骨黯咔嚓咔嚓燦響,他發出慘叫。

    上將軍平靜道:“首先呢,他們已經不是人了,其次呢,皇帝在這裡開妓院,默許有這種項目,也是要收集一些臣子的把柄吧,既然皇帝做得,我為什麼做不得?最後呢,我不怕,該害怕的,是他們。”

    他踩在了那人的腦袋上,說進:“那些證據,我很喜歡,一旦暴露於大庭廣眾之下,一定會摧毀很多人,他們會因此覺得害怕、恐懼乃至狗急跳牆,他們會想辦法消滅證據,想辦法把我滅口,可他們很快就會發現,做不到,因為我太強了,他們拿我沒辦法,他們沒法用最直接的方式解決問題。”

    “人都是賤骨頭,硬的啃不動,就會來軟的。”

    “所以你想多了,他們一開始確實會想與我為敵,可挫折之後,他們就會來求我,會來祈求我,會求我別說出去,所以他們得聽我的話。”

    “就像狗一樣的聽話。”

    “他們不把人當人,自然就不是人了,他們會變成狗。 ”

    “我喜歡狗。 ”

    “見的人多了,我就喜歡把人變成狗。”

    “交出來吧……否則,死在銅雀台的人有多少,我就讓你再活多少天。”
sea6076 發表於 2019-9-29 07:36
第八百六十一章 我會通知你們的家屬

    總之,就是前天下兵馬大元帥、現神策上將軍發表了重要的講話。

    反天魔的宣言。

    在妓院裡。

    嗯,有點奇怪。

    但他媽非常有效果。

    首先,鐵騎衝擊銅雀台,本來就是一個先聲奪人,不管這裡的人以前認不認識孫朗,不管以前的人對孫朗觀感如何,今晚過後,他們心中的想法肯定會出奇得一致——這是個膽大包天的瘋子,也是個很有本事的人。

    因為衝擊銅雀台不僅需要勇氣和瘋狂。因為他帶著很多朝廷的精銳幹了這種事情,而且還幹成了。

    再也沒有人敢小看他,除了這裡的人,還有朝野之中的其他人,在今晚的事情發生之後,他們將對當年戰功赫赫的那位元帥做出重新的評估。

    但震驚和駭異之餘,這些人的心中還會升起第二個想法。

    這裡畢竟是銅雀台啊,能做成這事是一回事,做不做就是另一件事了,這裡是陛下的產業,是諸多貴人的遊樂場,是被很多朝廷重臣與官方勢力所籠罩的後台極硬之地,掀翻這裡,必然要得罪很多很多人一一稍有理性的人都不會做出如此衝動的事情,會這麼做的只有瘋子。

    可既然是當年的戰帥,如今的神策上將軍,這樣的人肯定不是不顧一切的瘋子,他就算做出出格的事情,也一定會有原因的。

    很多人的心中都會這麼想。

    於是,他們就會生出疑惑。

    ——我知道你很屌啦,可你為什麼敢這麼屌?

    大概就是這樣,這是人類的通禀,欺軟怕硬,迷信權威。

    若是個普通人做出瘋狂之舉,眾人一定會覺得他怕是失了智——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做出了常人難以理解的瘋狂之事,眾人就會想,啊,其中肯定有什麼深意,一定是我沒有理解到位。

    所以中學的閱讀理解題會隨便揪出一句話來詢問作者當時的心情或者思想感情,也許對方只是為了湊字數而瞎幾把水幾句話而已。

    所以魯迅才會被釘在棺材裡大喊一些話。

    所以首富們才會有厚厚的一本微妙語錄。

    眼下就是這種情況,大家心裡都在納悶,你說都封了神策上將軍了,回來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得罪半個帝都,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然後,一切的疑惑都得以解開。

    豁然開朗,很多人都在想,啊,原來是這樣。

    甚至於有些知道內情的聰明人都開始動搖起來——莫非真的是這樣?

    只有少部分堅定的賈瑛黑,他們始終堅持著自己的看法。

    一一直娘賊,還真敢編啊,這種藉口。

    但他們心中更多的是不安,如今孫朗胡說八道,佔據了道德的製髙點,而且還把天元大旗揮起來,是他媽的想要扣帽子啊。

    果不其然,很快,上將軍就傳來了號令。

    “我們將對銅雀台的每一個人進行逐一甄別,我要求銅雀台所有的高級管理人員前來七樓報導,我命令你們提供花名冊與真實的帳本,我要追踪你們資金的流向,我命令你們開放所有的密室與房間,我們會徹底搜査。”

    “我要求你們出示所有的消費記錄與帳單名冊,確認最近半年來所有的客人在這裡的消費行為和過夜記錄,以及點過的項目。”

    “至於在這裡玩鬧的嫖客們,雖然很遺憾,但你們捲進了這件事情之中,我們會甄別你的身份,確認你是本尊無誤。”

    “除此之外,我還需要你們簽下一些東西份承諾書,承諾不與天魔同流合污的宣言,承諾在必要的時候會在對抗天魔餘孽的戰鬥中全力協助我的意向書,對抗天魔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我需要各位的幫助。”

    聰明人們紛紛色變。

    這他媽的……太歹毒啦!

    投名狀啊混蛋。

    雖然說區區一份宣言根本沒個屁用,大家都是在社會上混的體面人物,最擅長的就是說話形同放屁,所謂約定和承諾轉眼就可以撕毀,何況是這份不知所謂的承諾書,但是.......

    但是他媽的噁心人啊!

    這王八蛋一定知道銅雀台裡的人大多都是與他立場相左、利益對立的,結盟的可能性不會很大,所以承諾書什麼的,他肯定也沒當回事。

    只用來噁心人啊!

    因為無論如何,無 論那承諾書的內容是什麼,一旦簽了,就會跟這廝扯上關係,扯上關係後,帝姬會怎麼想,陛下會怎麼想,老大人們會怎麼想?

    一根刺扎進去容易,拔出來卻不容易,忘掉就更不容易了。

    可是……不簽的話……

    這孫子的威脅已經很明顯了。

    但就在這時,善解人意的上將軍就提出了另一種思路。

    “我知道,在場很多人都與我立場相左,不太喜歡我,我明白你們的為難,也不會逼迫你們太甚,我有另一種解決問題的辦法。”

    “你們可以不簽,你們可以不承諾我與並肩作戰,但要簽署與天魔勢不兩立的宣言,即使如此,你們不配合的舉動依然會給你們帶來一些嫌疑,我們會在日後對你進行觀察和關注,而且,我們要進一步驗明你們的身份。”

    “用一種比較溫和的方式。”

    說到這裡,上將軍似乎停頓了一下。

    然後,他的聲音若無其事地響起:“我們會通知你們的家人來接你們,但也要向你們的家人說明情況,進行額外的詢問和査驗。”

    “為此,我們會請來你們最親近的家人。”

    “ 已經成親的,我們會請來你們的夫人,因為沒有誰比結髮妻子更了解你的了,我們會仔細向她描述你在這裡做過的項目,並認真詢問,她的丈夫是否有這種癖好,以確定你身份是否屬實。”

    “沒有成親的,我們會請來你的母親,因為沒有誰比母親更加了解兒子了,我們也會仔細向她描述你在這裡做過的項目,並認真詢問,她的兒子是否有這方面的需求和偏好,以確定你的身份是否屬實。”

    “沒有成親但已經訂親的,我們會請來你的母親和你未來的丈母娘,我們會著重詢問你未來的岳母是否知道你有這種癖好,畢竟她要將女兒嫁給你。”

    “這樣的手續很繁瑣,但這是可以為你們快速洗脫嫌疑。”

    “為了保證詢問的合理性與合法性,我們會請京兆府與御史台的官員們進行旁聽和記錄,並且將今晚的事情記錄在案。”

    “可能會帶來不便,但這是你們的事情,你們既然不願意承諾幫我,那你們的立場就很存疑,必須用這種方式來判明你的真實身份。”

    一一孫朗我操你大爺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們的心中發出了狂怒的吼聲。

    這他媽的,這他媽的,這他媽的也太毒了吧!你有沒有良心啊!有沒有同情心啊!你忍心嗎!你他媽沒嫖過嗎!你不知道這有多要命嗎!

    不管怎麼說,把夫人、母親和丈母娘叫來……

    還要讓御史台的瘋狗們和京兆府的王八蛋們旁聽記錄……

    狗日的這是打擊報復!這是打擊報復啊!

    在一片憤怒的火焰中,上將軍的聲音依然平靜。

    “請你們配合我的工作,在這種困難的關頭,我們要團結協作、對抗天魔,在這種情況下,任何搗亂與反抗的行為都會被認定具有重大天魔嫌疑,情況嚴重者以天魔同黨論處,我授權將士可以當場格殺。”

    “不要懷疑我說的話,我為了追査天魔餘孽,消失了整整兩年,將我的妻子和奶奶丟下,將我的戰友袍澤丟下,不久之前,與我相依為命的祖母去世,我只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在她強忍悲傷、痛苦與絕望的兩年,我在黑暗中獨自漂泊,我無愧于帝國卻有負于她,我為此付出了無法挽回的代價。”

    “只為了消滅天魔。”

    “所以,你們不要懷疑我的意志,不要懷疑我會不會殺人。”

    “生命寶貴,僅此一條,望各位珍而重之。”

    威脅之意顯然易見,惡意都快溢出來了,簡直在說我他媽就是要搞一搞所有反對我的人。

    “除此之外,我就在七樓,如果有想見我的,提供重要情報的,指證有嫌疑者的,我這裡大門打開,很歡迎,我們神策府有嚴格的保密條例,絕不會透露你的身份,不會有人知道你來找我,不會有人在日後打擊報復你。”

    ——媽賣批哦!這都明示了明示了!明示不想明面上與他扯上關係又不想見到家人的傢伙可以在暗地裡與他洽談溝通哦!

    聰明人們連罵娘的力氣都沒有了。

    心中微微有些波動。

    但有些人卻不乏惡意地想——他媽的,你在這裡搞吧,得意吧,看明天朝堂之上會發生什麼,看看會有多少參你一本的人!

    就在這時,上將軍做了總結。

    “我知道有人會恨我,我知道我今晚壞了很多人的事情,我知道我動了不少人的蛋糕,也許明天就會迎來狂風暴雨。”

    “但我無所畏懼。”

    “因為我的的事業是正義的,是為了阻攔天魔份子對我朝社稷的顛覆陰謀,是在做好事,哪怕採取的方式比較激烈,造成了一些附帶驚嚇,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天元英雄,一生光明磊落,義之所至不容辭也,也不在意世人的誤解和非議,所以我也不奢求你們的理解。”

    “說了這麼多,其實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

    “我想對在座的諸位說,誰敢在朝中上書參我和我的兄弟們,我直接在金殿上把他打出屎來,退朝的路上別被我看到。”

    “我話講完,最後祝大家提乾涉經,謝謝大家。”
sea6076 發表於 2019-9-20 13:03
第八百六十章 上將軍視察銅雀台的重要講話

    銅雀台中。

    被掃了黃的嫖客們正在惴揣不安。

    若是在平時,他們聽說有人要挑了銅雀台,一定會放聲大笑,嘲笑這個人的異想天開和不知死活,畢竟在他們的認知中,銅雀台是除皇宮之外全帝都最安全的地方,這裡是陛下的產業,有朝中諸多重臣的股份,也網羅了極多能人異士,在黑道和白道的關係上都做到了巔峰。

    想在這個地方搞事的人都要死無葬身之地,更何況想要將它給挑了?

    開什麼玩笑,除了陛下,誰能做到?

    ——所以他們如今才覺得害怕。

    對一件事情堅信得越根深蒂固,那現狀崩塌之後,心裡的衝擊就越大。

    銅雀台還真讓人給挑了。

    衝擊銅雀台的人不是大膽的匪徒強盜,也不是亡命的武林狂徒,而是正正經經的天元精銳,帶頭的都是朝廷宿將,全都在大戰中立下了赫赫功勳。

    帶頭的人更是那個據說已經死去兩年、今時卻悍然回歸的戰帥賈瑛,消息靈通的人甚至知道,他已經改了姓名,讓陛下吃了幾次喑虧,而且已經得封神策上將銜,開府建牙,自置官屬,一切比照天策府。

    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何等出格的封賞,這是何等隆重的君恩。

    這非常可怕。

    因為有志於收攏權柄、再塑君威的陛下竟然又親手封了一個遮天權臣,這讓步也太大了,這給的面子也太重了。

    但還有更可怕的事憒。

    因為被陛下給了天大面子的人竟然不知見好就收,而且越發猖獗,回帝都的第一件事就是挑了銅雀台,一巴掌扇在了陛下的臉上。

    但凡有些智商的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此時此刻,他們都被攆回了各自的包廂和房間,有人專門把守,不管你身居何位,不管你爹是誰,在裡面乖乖蹲好,想要逃命的管殺不管埋。

    那些丘八居然還奉命把包廂中的小姐姐全都喊走了,說是男女分開羈押,這舉動真是令人摸不著頭腦,簡直是閒得沒事做。

    正當他們心裡七上八下,對自己接下來可能的遭遇而忐忑不安時,所有人的耳中突然憑空響起了一道聲音。

    “喂,喂,調音,調音,能聽到吧,都能聽到吧,各位聽眾,下面廣播一則通知,本人即將面向今晚在锎雀台消費的廣大嫖客朋友們進行廣播訓話。”

    眾人先是一驚,然後才明白過來,這是上乘的傳音功夫,聽起來竟然籠罩了整個銅雀台,讓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后土以武立世,武道源遠流長,這裡的嫖客們都非富即貴,這點見識還是有的,如今這聲音無處不在,似乎是從四面八方而來,中氣悠長,繞樑不絕,這一手舉重若輕的內家功夫真是世所罕見。

    他們心中暗自凜然。

    武功,自然是天下絕頂的武功。

    但這說話的語氣……

    他們心中剛剛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那人就繼續道:“首先,做個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孫朗,是今晚掃黃打非行動的負責人。”

    “你們可能都沒聽說過我,不過沒關係,我以前還有個名字,叫做賈瑛,我想你們中的很多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不少人心中略唆一動一一果然是他!

    “兩年以前呢,我作為武殿劍閣軍主執天下兵馬大元帥銜,在北方打仗,大荒山之戰後我就離開了軍隊,詐死埋名,朝廷也在努力掩蓋我存在的跡象,不將我的事蹟流傳出去,努力消弭我的存在感,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因為天魔其實還沒有滅亡。”

    —眾人面面相覷。

    放你娘的屁,你顯然是被陛下兔死狗烹了——少數知道些許內情的人在心中破口大罵。

    但更多的人則是心中一驚……天魔?幾十年的腥風血雨,幾乎可以貫穿人的一生,戰爭是一直的主旋律,大戰才剛剛停歇兩年,誰都會當年的大戰記憶猶新。

    所以才會覺得震驚,天魔,天魔還沒有死?

    而上將軍的講話還在繼續。

    “大荒山之戰,我們看似消滅了所有的天魔,但其實不然,其中的種種內情,只有我和朝廷的少部分人知道……”

    “當年迎擊天魔,我們已經取得了關鍵性的勝利,域外天魔節節敗退,他們狡猾而陰毒,不甘心失敗,所以謀劃著翻盤的計劃,他們清楚地明白,想要攻克一個永不陷落的堡壘,一定要從內部著手。”

    “從我們人類內部著手。”

    “我們人類啊,很強大,但也很脆弱,我們強大,是因為我們聚集在一起,萬眾一心,所有的力量合併成一處,所以才擁有戰勝一切的強大力量,我們很脆弱,是因為我們經常內耗、內鬥,因為自己的私心,做出一些令人髮指的可恨之事,我們容易被欲望所左右,容易沉淪於黑暗之中。”

    “這就是天魔的計劃,他們計劃著從人類內部著手瓦解我們,如果無法在戰場上正面戰勝我們,那這就是最有效的方法。”

    “而在大荒山之戰,我們取得了全面勝利、消滅了大部分天魔之後,這成為了他們死中求活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們的計劃已經執行了許多年。”

    “想辦法混人人族內部,用天魔的詭異力量控制人類的身心,甚至取而代之,竊據身處高位者的身體,從而奪走帝國的權力。”

    更多的人不由自主地發出了驚呼之聲。

    他們都不笨,很容易聯想到一些事情一一譬如今晚對方蠻不講理地帶兵衝擊銅雀台,這是智商正常的人絕不可能做出來的瘋狂事情。

    “這是我戰勝天魔之後才發現的事情,我發現,他們這個計劃已經執行了很多年,他們已經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宛如一粒粒沙子一般融人人類的海洋之中,轉向黑暗,蟄伏著,伺機行動。”

    “所以我在大荒山中詐死,放棄了戰勝的榮譽和唾手可得的高官厚祿,將我年邁的祖母和未婚的妻子丟下,讓她們以為我已經死去,讓所有人都以為我已經死去,讓帝國忘記我,然後我才可以想辦法阻止天魔的陰謀。”

    “因為這是我未竟的使命,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與天魔戰鬥的,天魔不死,干戈不止,在將最後一個天魔揪出來殺死之前,我不會停下。”

    這話的聲音很平淡。

    但卻孕育著震撼人心的力童,乃至於讓很多人都心神搖曳。

    誰能做到這一點?

    兩年前的天下兵馬大元帥,戰功卓著,功勳顯赫,率軍打贏大荒山之戰,終結了天魔之亂,這是何等的功勳和榮耀,必將留名於青史之上,高官厚祿、顯貴勳爵不足以酬功,一旦班師回朝,迎接他的就是無數的鮮花、榮譽與獎賞,被萬民所仰慕和崇敬。

    可他卻拋下這一切,決然消失於黑暗之中,追殺著尚未滅亡的敵人。

    這簡直……這簡直……

    一些傻孩子呼吸加速,激動地渾身發抖,他們自問絕對做不到。

    而一切知道些許內情的人也變得驚疑不定起來——是這樣嗎?是這樣嗎?難道大荒山的流言是在演戲,其實真相是這樣?

    而在鸞鳳和鳴樓七層的VIP包廂中,將軍們望著神色平靜、脫稿演講的元帥大人,表情極其複雜,簡單來說就是欽佩與作嘔的混合。

    ——這麼天才的說辭你也想得出來?

    ——這麼不要臉的話你也講得出口?

    孫朗神色平靜,眼神傲然,一副我就是如此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帝國主義戰士,願意為了江山社稷而流盡最後一滴血。

    他緩緩道:“時至今日,兩年奔波,我踏遍天下,事情終於有了一定的結果,足夠的證據,所以,今天我來到了銅雀台。”

    “我知道我讓大家受到了驚嚇,除了今晚在這裡快活的嫖客們,還有銅雀台的工作人員們以及各位小姐姐,你們都受到了驚嚇。”

    “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我不知道帝都有多少人已經遭了天魔的毒手,我不知道帝都各部各衙門到底能不能相信。”

    “可以相信的只有我當年的舊部,我的老兄弟們,天元大戰尚未終結,所以我召喚他們,所以我們並肩作戰,所以我們來到了這裡。”

    “你們想的沒錯。”

    “我有足夠的證據可以指出,銅雀台,這帝都第一的風月之地,事實上已經成為了殘存天魔的魔窟,有多少達官顯貴在這裡一擲千金,有多少朝堂大臣在這裡風流快活,在這裡發生的事情極為隱秘,而且還有諸多靠山和大旗來遮攔,誰都不會懷疑這裡,誰也不會將目光投向這裡。”

    “所以天魔盯上了這裡,這叫燈下黑……可他們遇到了我。”

    “我為解決這件事情而來,我宣布銅雀台進入軍事管制,我宣佈在場所有人必須聽我的號令,直至洗脫自己的嫌疑。”

    “我是孫朗,武殿劍閣軍主,前天下兵馬大元帥,天元老卒,如今陛下冊封神策上將軍,我要求你們配合我,幫助我,服從我。”

    “你不站在我這邊,就是站在天魔那一邊。”
sea6076 發表於 2019-9-20 12:15
第八百五十九章 玩玩

    按照常理來看,銅雀台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帝都肯定會有動靜的。

    都這麼久了。

    在孫朗的預想中,別的不說,京兆尹總要有反應吧,五城兵馬司得來吧,天策府也總不能縮在家裡看戲吧?

    可偏偏都沒來。

    這裡的夜色靜悄悄。

    銅雀台已經實行了軍事管制,里外士兵封鎖,鐵槍如林,戰馬游走,將此地封鎖得水洩不通,將一干前來嫖娼的貴人羈押在里而,之前鬧得動靜極大,本來應該立刻掀起風波、引來極大關注的。

    但到了現在,也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銅雀台彷彿被分離了。

    帝都繁華夜景,風流俊秀,玩樂如常,而銅雀台刀劍肅殺,被羈押的人們心中淒惶不安,提心吊膽過了很久,也沒人來救。

    哪怕是孫朗都帶著忠順王回來了,也沒有哪個部門哪個勢力出現。

    孫朗站在銅雀台的門前愣了一會兒:“怎麼回事?帝都的記者——我是說御史不是跑得非常快嗎?負責帝都治安管理的五城兵馬司呢?身為首都市長的京兆尹呢?天策反革命集團的造反派呢?怎麼都沒來呢?”

    迎出來的是飛熊軍的安卓安將軍,這小子跟孫朗有點相像,也長了一副膽大包天的狗膽,聞言笑嘻嘻道:“是被元帥的手筆嚇到了吧。”

    孫朗點頭道:“也是,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治安事件,在京裡做官的人都精明著呢,這事兒實在太過驚世駭俗,以至於事件定性之前,誰都不敢牽扯進去,而我們的陛下可還沒出聲呢,誰敢來趟這渾水……”

    他看向了皇宮的方向,忠順王也發出了一聲冷笑。

    安卓瞧了一眼忠順王:“王爺這是……”

    孫朗豎起了大拇指:“他加人了我們的事業。”

    安胖子眨了眨眼晴:“啊?”

    就算是以他那放飛靈魂的想像力和足夠歹毒的心思,也想像不出孫朗怎麼在短短一段時間裡說服一個皇子加入他的行列。

    而且以前還是敵對的那種。

    孫朗言簡意賅地解釋道:“我追他到宮門,說耍把他打成肉醬,他絕望地拍打著宮門,想要回到他爸爸的懷抱……咦,宮門……宮……子……”

    “……”安胖子靜靜地看著他。

    孫朗迅速結束了糟糕的聯想,繼續說進:“但他爸爸並不開門,不讓小蝌蚪回家,顯然是將他拋棄了,他很絕望,他很憤怒,他很悲傷,他覺得他父親背叛了他,所以他耍背刺他父親,一定要強行打開他父親的門......”

    安胖子神色複雜:“我大概是聽明白了......”

    不過他還是不知道如何與忠順王相處,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

    忠順王淡淡道:“要不然我先迴避一下?”

    孫朗點頭道:“看來我的小伙伴們還是沒法迅速接受你,這樣也好,不過你不要走太遠,如今你還沒有在公共場合發言,說不定你父親會暗中做禪你,這樣吧,我們一會兒在七樓開會,你在隔壁吃點橘子吧。”

    為什麼是橘子?忠順王心中升起了淡淡的疑惑。

    不過他不在意,吃什麼都行。

    他現在滿心想的都是複仇,他要好好盤算一下局面和現狀,好好想一想,該怎麼做,才能止那一對父女付出最大的代價。

    在此之前,他一定要好好活著,他要親眼看著那兩人的下場。

    銅雀台風平浪靜,管制封鎖依然在繼續,孫朗回到了鸞鳳和鳴樓,一切正常,沒有異樣,他與安卓去了七樓。

    一腳踢開房門,這次才是正式的重逢和相見,他張開雙臂,大喊道:“小兔崽子們,兩年沒見,想老子了沒?”

    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連最沉穩的年輕人都喊了幾聲,他們因各種各樣的理由聚在了一起,終於見到了想見的人。

    熱鬧了一陣之後,以孫朗為首的忠臣集團開了個會。

    首先他講了一下忠順王的事情,就是剛剛他做的事情,在宮門外發生的事情,眾人之中頗有些狗膽包天的傢伙,今晚帶兵衝擊銅雀臺本來就夠勁爆了,沒想到之後還有更勁爆的,不由議論紛紛。

    有人在懷舊:“元帥還是以前的那個元帥,做事夠勁兒!咱們這兩年在京師做事,越髮束手束腳,今夜真是揚眉吐氣了一回!”

    有人在讚嘆:“陰毒啊陰毒,這一手離間計,還是離間天家骨肉,最騷的是,居然還明著說出來……”

    但有人卻有些憂慮:“陛下的表現……太過反常了。”

    孫朗伸手一壓,聲音立刻停止,他指了指說話的年輕人:“龐太師說得對,皇帝的表現確實太慫了,簡直不要面子了,這很反常。”

    武御史龐籍嘆息道:“都說了多少遍了,我不是太師……”

    孫朗說道:“以後就是了,而且還會變成一個大壞蛋。”

    對方又嘆:“每次都這麼說……我應該說承你吉言,還是罵你幾句?”

    “不要在意這些小細節。”孫朗說道, “總之龐太師說得對,之前我就是在試探,一路按著忠順王懟在他臉上,皇帝還沒有任何反應……”

    安胖子說道:“也許陛下就在等元帥殺死忠順王,才好出手做事啊。”

    眾人不禁點頭,這極有可能,銅雀台之事可以轉圜,但在宮門外殺死一名皇子,簡直是對皇權最大的挑釁,無論如何都洗不了的。

    孫朗點點頭:“也許確實如此,但我看破了敵人的詭計,將計就計給他臉上來了一下,他肯定暴跳如雷,但大怒之後絕對要出後手,我們不可不防。但與其被動防禦,不如主動出擊。”

    他敲打著桌子,環視周圍,將領們都在認真聽著,恍惚間又回到了天元帥帳當年: “我們趁著今晚銅雀台閃亮登場,一舉奪得先手優勢,可等了半天,對手居然沒什麼反應,那就不等了,全當他們掛機了,不管對方有什麼打算,咱們就直接走下一步棋,他們願意繼續掛機,我先把棋盤佔一半……”

    有人問道:“怎麼做?”

    孫朗一笑:“先洗地。”

    迎著眾人不解的眼神,他伸了個懶腰,淡淡道:“今天你們願意出來撐我,我是很感激的,想必你們心裡都有了周詳的考慮,所以才陪我做這事兒,你們相信我,我也得為你們考慮,做亂臣賊子也是門學問,咱們要悶聲發大財的那種亂臣賊子,而不是直接明刀明槍地幹仗。”

    大家都是一愣,然後含笑不語。

    有些矯情的話就不必多說了。

    孫朗繼續道:“所以我們得先洗地……今天銅雀台之事,好處大大的有,先聲奪人,閃亮登場,缺席兩年之後,一舉奠定江湖地位,而且狠狠地甩了皇帝的臉面,顯示了我們的力量與態度,而且這裡還是反對我的人的老巢,我們可以做一些微小的工作,好好地敲打震懾他們一下。”

    潘美問道:“怎麼洗?”

    “我們現在掌握著話語權,想怎麼洗,就怎麼洗。”孫朗指了指外面,“那個什麼皇后的家人不是打理銅雀台的台長嗎?他死了,忠順王棄暗投明,有了這麼個強有力的發聲筒,我們可以隨便捏造事實。”

    馬士英說道:“忠順王……可以信任嗎?”

    孫朗瞇起了眼睛,淡淡道:“我心裡有數,他心裡也有數,不管他有沒有搞事的心思,我都不會給他搞事的機會,放心好了。”

    他抬起頭,看到龐籍還是緊皺眉頭,問道:“在想什麼?”

    “還是有些擔心……擔心陛下和帝姬會做出什麼事情。”龐太師想了一會兒,突然看向了孫朗,“元帥曾經說過一種分析問題的辦法叫做換位思考,就是將自己代入進別人的身份,思考對方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孫朗點頭:“是啊。”

    “那您就想想啊。”龐太師若無其事地抱了個小仇,“您與帝姬這麼熟悉,一定知道她會怎麼做吧,在這種情況下。”

    眾人聞言,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絲促狹之色。

    孫朗傲然掃視了他們一圈,作為一名已經找到了七八名真愛的癡情男子,他怎麼會被微不足道的過去所束縛。

    他思考了片刻,換位思索之後,回答道:“我想,如果我在敵人的位置上,一定會想辦法弄死銅雀台的這群嫖客,把黑鍋扣在我們的頭上。”

    眾人一開始還在笑,聞言之後,臉色都變了。

    幹……越想越慌,這他媽還真是條毒計。

    有幾個人已經起身往外面走,想要再安排査一下,更多人則是用莫名的眼神看著孫朗——這傢伙果然一點都沒變啊,還是這麼歹毒……

    孫朗招了招手:“別急,回來,安心啦,這裡暫時很安全,不管這麼一換位思考,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很好的主意……”

    “什麼主意?”

    “想辦法弄死這些嫖客啊,皇帝和帝姬有機會做這事兒,從而把黑鍋扣在咱們頭上,可我提前想到了,那這條計策,就要借來用用了。”

    孫朗笑了笑:“一會兒我們想辦法搞一場意外,動靜大一點的,嚇唬嚇唬那群孫子,扣個黑鍋玩玩,權當給我的老朋友們打個招呼。”
sea6076 發表於 2019-9-20 12:06
第八百五十八章 出來洗地

    啊?

    忠順王眨了眨乾澀的眼睛。

    他如今已經是心如死灰的狀態了。沒想到末路之後又有生機。

    怎麼回事?

    他望著孫朗的臉,想要找出這傢伙的用意。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將死之際心中爆發的怨念與恨意,短短數總已經在生死之間走了一個來回,父皇的冷漠,皇家的無情,他已經徹徹底底看了個通透。

    而如今,這個瘋子競然饒過了自己,有什麼打算,顯而易見吧。

    他突然神經質一般低笑起來。

    人在將死之際總能拋開很多不必要的東西,目光與思維都會前所未有的清明,忠順王正是如此,眨眼的時間,他已經想明白了今晚的一切事情。

    他的笑容中充滿了譏嘲,彷彿發現了天大的荒謬與可笑之事。

    孫朗已經放開了手,任由忠順王倚著門低笑。

    小王爺死裡逃生,指著孫朗,坐倒在地上,拍著大腿,聲音漸漸放肆。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原……原來是這樣……”

    他這樣說著。

    “所謂給我第二次機會,讓我繼續對付你,就是為了廢物利用,給你下絆子,我的生死,已經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

    說到這裡,他的臉上卻全是譏嘲,他繼續笑著:“就連現在,就連現在也是個局,你衝擊銅雀台,勢必會引發巨大波瀾,你又將我堵在這裡,如果將十四皇子堵在宮門活活打死,無論如何,都會很麻煩吧。”

    “這也是我那親愛的父皇的用意……一個兒子的性命,算什麼?而且早就是一枚棄子,用這條微不足道的賤命給心腹大患製造破綻和難題,簡直是太賺了,對不對?他竟然豁得出這種面皮,他居然忌憚你到了這地步!”

    孫朗沒有說話。

    可小王爺的臉上湧現出了惡意。

    他望著孫朗,嘿嘿低笑:“所以,我死了,還是能給你造成麻煩,是啊,孫朗,你說,如果我現在就自殺,你還會這麼悠然嗎?”

    孫朗不動聲色:“那就要看看,我跟你父皇,你更恨哪一個了。”

    忠順王驀然狂笑道:“你說呢!是他派我去送死,是他對你的底細絲毫不提,是他坐視我陷入絕境,是他事後還要將我廢物利用,是他今天緊閉宮門看著我死!哈,難怪是皇帝,難怪是孤家寡人!”

    他勉力掙紮起身:“此等君王!此等父皇!寒門猶念父子親情,微末亦有孝悌之家,身為九五之尊,冷酷絕情如斯,何薄於我!何薄於我!”

    忠順工眼中凶光閃動,大逆的種子已經在他心中生根發芽,此時此刻,忠順的王號已經成了最大的諷刺。

    他斬釘截鐵道:“我死了,就在下面等他們,我若沒死,他們就等著吧!”

    孫朗笑著伸出手來:“歡迎入夥……”

    忠順王伸手去握:“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同進同退……”

    話音未落,他覺得手腕一痛,隨即覺得一股大力湧來,整個人又撞到宮門上,劇痛從背後傳來,而前方是灼灼如煉獄的扭曲殺意。

    “——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在這之前,我得讓你明白一件事情。”

    “那就是我饒恕了你,暫時的。”

    “是的,我暫時原諒了你。”

    “哪怕你帶兵去了金陵,哪怕你刺激了我的奶奶,哪怕你的行動間接令榮國府處於危難之中,哪怕你是我奶奶死掉的幫兇之一......”

    孫朗的聲音很平靜,但卻像有一口火山在其中澎湃著、燃燒著。

    他的語氣卻非常平靜。

    “可我依然饒恕了你,暫時的,就算你做了這麼多過分的事情……我還是饒過了你,你是聰明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你最好牢牢記住這件事情。”

    孫朗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就像是一隻沉默而致命的猛獸,他拍打著忠順王的臉,緩緩道:“你知道撿回一條命後,應該做點什麼。”

    沛然的殺機,恐怖的氣場,震怖的威懾,足以摧毀靈魂的低語讓忠順王重新記起了一些東西,記起眼前的人絕對與大度和善良無關,他是個瘋子,他之所以放自己一馬,自然是希望讓復仇來得更猛烈一些。

    他只是幫兇……最多,是個從犯,而且同樣是受害者。

    在得知活命有望之後,他的心臟重新回想起恐懼的滋味,可他心中的興奮畢竟大於恐懼,他幾乎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靈魂曾浸入地獄。

    哪怕現在被撈回來了,可靈魂已經被染上了地獄的顏色。

    笑容變得陰沉險惡,他咬著牙,笑道: “好,好,好。”

    “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也巴望著我死,可敵人的敵人就有成為朋友的可能,我恨你父皇,你也恨你父皇,所以我們可以聯手做些事情,做一些如今的你非常想做的事情……”

    孫朗伸出手來,戳中了忠順王的心口,鋒利無匹的劍氣透著指尖湧入對方的體內: “你恨我,所以你也許會搞些小動作,但在做事之前,想想金陵那次,想想今天,你不會有第三次機會,所以做事之前先想想,把握大一點再做,懲罰你的辦法有很多,比如說把你還給你粑粑。”

    “猜猜看,他會不會像我一樣,重新把你收為小弟?”

    忠順王望著孫朗的臉,表情從恐懼變得扭曲,從扭曲變得猙獰,從猙獰緩緩變成了恭順,他語氣平緩道:“我知道了。”

    孫朗這才真正地笑了出來:“那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

    “歡迎你加入我們的隊伍,小王爺。”

    “如果你識趣的話,合作的機會有很多,為了你的生命著想,也為了你的複仇慾望著想,我建議你做好父子相殘的本職工作。”

    “我很喜歡看這種劇目,我很喜歡看你爹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被背叛,被拋棄,失去一切,滿目絕望,我也要讓他嚐到同樣的滋味。”

    他露出了比忠順王更加深沉、更加陰冷的殘忍的笑。

    忠順王無比確認了一點。

    這個從大荒山之戰中活下來的複仇者,早就瘋了吧。

    但沒關係,這反而很好。

    因為,他也瘋了。

    “既然已經達成共識,我們該走了。”孫朗笑著說道,“銅雀台那裡的事情還有很多,既然你棄暗投明,我們就可以用更棒的理由來指鹿為馬了,順便再看看你爹又有什麼小花招,期待吧,在我的英明指導下,你將體會到扇你爹大耳刮子的快感,相信我,很爽的。”

    就在這承天門外,毫不掩飾地說著這種無君無父的話。

    一名元帥,一名皇子,一起露出了大逆不道的笑容。

    忠順王活動了一下手腳,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承天門,看了看緊閉的宮門,如今復仇的種子已經發芽,死過一回的人有了新的執著,他發誓總有一天要衝進這巍峨的皇城,站在那個人的面前,親口問一問他。

    問一問他,這一晚,他到底在想什麼,到底為什麼不開宮門。

    而孫朗只是伸手敲了敲承天門,高大的朱紅宮門發出了降降的震響,厚重的大鐵門完全無法隔絕新任神策上將的傳音,就這麼飄進了皇城,遙遙地傳開,傳到了每一個嚴陣以待的禁宮將士的耳中。

    “御林軍,出來洗地。”

    奇恥大辱。

    對天子衛率而言,今日發生的事情簡直是天大的恥辱,若不是軍令如山,他們早就衝出去了……所謂君辱臣死,不管外面的人是誰,他的所作所為簡直駭人聽聞,無法無天到了極點。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君忍了啊。

    外面那人說話時沒有壓低聲音,反而故意傳播,在宮牆內列陣以待的御林軍們聽得清清楚楚,他們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此等大逆之言,簡直是半個字都不能聽的,可今晚有很多人聽到。

    外面的那個人,不介意任何人知道。

    而陛下呢?

    忠心耿耿的天子衛率隱晦地交換著不安的視線,並悄然看向了背後禦極殿方向,那裡依然是靜悄悄的,哪怕發生了這種事情,也什麼反應都沒有。

    簡直荒謬得如同一場夢境。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些天子衛隊的心中茫然中帶著一點恐懼。

    那個人……到底是誰?

    最晚到明天,他們就會知道了。

    很多人都會知道。

    馮公公沉默許久,宛如一座雕像豎立在夜風之中,然後他動了,默然轉身向著禦極殿的方向走去,只是身形微微拘僂。

    他是天子近臣,資歷很老,很得陛下寵幸,所以知道的事情很多。

    他認得孫朗的身份,也知道對方仇恨的來源,平心而論,羅列對錯,道理自然是在戰帥那一邊的。

    可世上的很多事情不能用對錯來衡量,他是天子近臣,命運與主人捆綁在一起,以他的立場來看,陛下當然不是錯的,錯的是賈瑛。

    哪怕陛下做錯了事,你也不能如此決絕狠厲啊……

    但同樣的,無論是道理還是立場,無論他姓馮的是怎麼想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發生的事情讓這個資格很老、才華不凡的太監心中不安,他已經預見了一場風暴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