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感言

　　這是我成績最好的一本書，也是寫的最酣暢淋漓的一本書，大家喜歡看，我也喜歡寫，我的寫作狀態從未如此好過，我不需要大綱就已經想好了後面所有的笑點、爽點、淚點、動人的點，雖然不算大紅大紫的書，但無論從動力還是構思角度來看，都足以讓我寫上一年半載。

　　我不想說對不起，不想道歉，因為我已經做到了自己的最好。

　　很遺憾的宣佈，本書暫時停更，也許狀態會變成完本，但我堅持這是停更。

　　我沒有時間、沒有資格去冷靜，休息，或者調整，我必須立刻準備新書。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並沒有人舉報這本書，請儘量不要去怪罪那些不喜歡這本書的人，這跟他們無關，有人噴我會讓我不適，但大家對噴只會讓人更難受，請不要互相傷害。

　　我猜到有人會說風涼話，「誰讓你碰這種題材的，自作自受」之類的話，請儘量不要試圖去爭論，事實如此。

　　此時此刻我雖然有些不甘，但並不憤怒，真的。

　　感謝支持與訂閱，感謝投票與，某盟主是我見過最倒黴的盟主，估計他現在的表情和我一樣QAQ。

　　我要立刻去準備新書了，不能再在這裡嘮嗑。

　　最後再說一次，是停更，寧可讓故事永遠暫停在這裡，也不要一個胡扯的結局。

　　還是說一句對不起吧……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通常最後我會掰個笑點，或者賣個萌反轉一下情緒，不至於讓大家看著壓抑難受，但現在，我真的想不出什麼了，QAQ。

　　來，集體默哀一分鐘……

　　╭∩╮（︶︿︶）╭∩╮

131熱門標簽最低俗

　　「哦！我又不是好萊塢的，這太難了！」託比表示自己不會演戲。

　　「試試看，過不過關我說的算。」霍華德點頭道，「科林，我的方案很簡單搶在前面。老天保佑現在是深夜，其它媒體來不及報道，所以我們自己來，我們連夜做出整篇的報道，在他們汙衊你之前，洗白自己說出事實，然後在天亮之前，把新聞稿給報社，把推特簡訊給名人，把視頻給電視臺，他們會很高興什麼都沒有做就得到一手的成品消息，有些媒體也許立場不同，堅持要汙衊你，沒關係，等他們新聞出來的時候，我們想看到的新聞已經滿天飛了。」

　　「我想加些料進去可以麼？」李科林十分滿意這個方案，「我們不僅要為自己辯解，我與託比不僅要握手言和，我們還要同仇敵愾！」

　　霍華德十分享受地打了個響指︰「當然！讓我們操翻吧！！我完全理解並且喜歡你的計劃，他們以為這次我們倒黴了？不，倒黴的是他們！李科林怒人只是一個吸引眼球的噱頭，真正會被按在地上拿棍子插的是！」

　　林小棗指著霍華德道︰「李先生！我有點接受不了他的尺度了！他怎麼能一句話裡說那麼多次那個詞！」

　　「這還行，聽聽就習慣了。」李科林擊掌催促道，「開始吧！」

　　一個小時後，素材基本搞定，下面大家就要各奔東西做好自己的工作了，霍華德單獨拉著李科林走到了醫院後院，並且拿出了一包萬寶路準備與李科林分享。

　　「謝謝，不抽。」

　　「你還真是個沒經歷過壓力的人。」霍華德笑著自己點了一根，「我不是來叫你抽菸的，我是想說一些重要的事。我需要抽著煙才能更清醒，如果討厭煙味的話我可以說對不起，可我還是要抽。」

　　「抽菸沒關係，我只是要受不了話嘮了！」

　　「好好好，長話短說，你知道，我剛剛離開了公眾電視臺，現在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廢話比較多。」霍華德認真地擁著李科林的肩膀，「寶貝兒，我認為你有一個方針是完全錯誤的，身為你的主管，我有必要提醒你，嚴肅的提醒你。」

　　「我在聽。」

　　「你最大最大的錯誤在於你在試圖令所有人滿意。」

　　「」

　　「怎麼？」

　　「我在思考，你接著說。」

　　霍華德吸了口煙使自己更加振奮︰「今天我反覆觀看了你所有的接受採訪畫面，反覆咀嚼了你的每個言論，我認為，你在試圖令所有人滿意。」

　　「不是的，我在攻擊難民和一些不法的金融機構。」

　　「咱們別扯廢話，我就說民眾。」霍華德進一步說道，「在你的正式演講和辯論場合，我很難找到你的破綻，所以結果就是，你說了一堆長篇大論的廢話。想攻擊你的人也找不到破綻，所以拎出了我是希特勒。」

　　「這不是好事麼，你的意思是我要露出破綻讓人攻擊？」

　　「沒那麼簡單，你現在挺成功的，因為你說的話值得推敲，頗有道理，符合人們的預期。可現在，科林，你不得不承認你面對麻煩了，因為我是希特勒。」

　　李科林點頭道︰「我承認我不該說這句話，今後我會竭力避免畫蛇添足。」

　　「不不不，你還沒意識到我要說什麼。」霍華德點燃了第二支菸，「這不怪你，你沒做過媒體，換做唐納德，他一定知道我要說什麼了。科林，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是希特勒這件事會鬧到這種地步？」

　　「因為有很多託比這樣的人？」

　　「託比很多，這是事實，這是廢話，好吧咱們換個角度思考，你現在很火，對吧？」

　　「在州議員競選者這個層面，是的。」

　　「那我告訴你，火的人都需要標簽，遺憾的是，這些標簽不一定是好的，比如齊達內，他的馬賽迴旋已經被遺忘了，相反，他用腦袋撞一個白痴的畫面成為了他的標簽還有泰森，他咬掉別人的耳朵成為標簽那些豔罩門什麼的我就不說了，我的意思是，人們總是更關注醜事，蠢事，有刺激性的事，簡單的事，人們才不管你有多努力。」

　　李科林深以為然，比如傻根，他的電影幾乎被人忘了，人們只關注他和他妻子以及經紀人的事情，更多的人不會去看電影，只會對醜聞津津樂道，就像更多的加州選民不會看李科林的演講和辯論，只會注意到**希特勒。

　　「那我該怎麼辦？」李科林此刻終於被霍華德征服，這個噁心的男人有理由成為一家電視臺的總監。

　　「我首先要解釋一下，科林，這並非白痴的專權，你我也這樣，沒人能免俗，當你覺得託比是個白痴的時候，其實你也做過相同的事，你覺得自己很無辜，很委屈，其實你也曾經傷害過無辜的人。」霍華德立刻問道，「比如希爾頓，你聽到這個詞是想到酒店還是想到那個騷禍？」

　　「酒店。」

　　「別撒謊，沒意思，我已經看過了你幾年內的所有推特和臉書。」

　　李科林無奈搖頭，其實那是科林李發的。

　　「好吧，想到的是帕麗希爾頓，她緋聞太多了。」

　　「我引用一下你四年前發的一條消息」霍華德拿出手機念道，「希爾頓竟然是一家酒店？？她不是超騷碧池的代名詞麼？」

　　李科林乾笑道︰「我不太成熟這不會讓酒店大佬阻止我的競選吧？」

　　「沒關係，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大家都認為希爾頓就是這樣，你與大家的立場相同，沒人會怪罪你，反而會讓他們喜歡你，我從留言裡看到很多人肯定你的言論，並且問你有沒有打算跟她上床。」霍華德收回手機問道，「所以，即便是你科林，你也只認為她是個超騷碧池，而並不知道她其實是個成功的演員、模特、歌手、作家和商人對吧？」

　　「她有那麼成功？」這個李科林真的不知道！

　　「她主演過很多電影，她設計出很多款暢銷香水，她創建了一系列的奢侈品牌，她將酒店帝國拓展成了酒店奢侈品帝國，這你知道麼？你知道她有多努力麼？」

　　「這些真的不知道。」

　　「你願意去了解麼？你有閒心去了解麼？你會去看她的電影，或者試試她設計的香水是否誘人麼？」

　　「沒有興趣」

　　「所以看吧，如果將託比那樣的人定義為蠢貨的話，你也是蠢貨中的一員，別人因為你被斷章取義而誤解你，你也同樣因為希爾頓喜歡跟各種男人上床而誤解她。而且說句老實話，都這個時代了，喜歡跟各種男人上床有錯麼？她本來就是個超級富婆！」

　　「你說的對，霍華德。」李科林不得不點頭承認，「這也許不是因為愚蠢，這只是起碼的人性，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時間去了解每個真相，標簽化不可避免。」

　　「這就對了，所以科林，你需要標簽，你需要有一些類似於我是希特勒這樣的標簽，現在人們沒得選，只能看到我是希特勒，就像人們只能看到希爾頓跟男人上床一樣，希爾頓無所謂，她真的想跟各種男人上床，可你要競選，你不能讓希特勒這個標簽大行其道。」

　　「我以為我有標簽，比如糾正錯誤，改變美國，或者拯救強尼，寬容琳賽之類的。」

　　「哦這些比放了一個星期的薯條還沒誘惑力，與其相比，我是希特勒簡直就是剛出爐的烤乳鴿！這就是你的錯誤科林，你試著討好所有人，希望人們因為這些正義的標簽記住你，這是不可能的。所有這些，什麼錯誤，什麼美國，什麼強尼，都是屁話，沒人會記得，也沒人有閒心去了解你如何糾正錯誤！相反，如果你決定做希特勒，這簡直太棒了！人們簡直喜歡死這個了，那些不可能去看你演講的人都會關注這事兒。這就是媒體，這就是輿論，你得接受，因為你也這樣，你對希爾頓也這樣。」

　　「可政客不該討好所有人麼？」

　　「你不同，我不能用政客的標準看待你，要以名人的標準看待你。」霍華德點燃了第三支菸，「而且埃裡克沒跟你說過麼？就算是政客，也不會去討好所有人，那樣他就完蛋了！所以有民主黨和共和黨，所以要亮明對墮胎、、稅收之類狗屁事情的態度，每個政客都會去討好他認為更重要的人。人們的立場千差萬別，去爭取大多數，僅此而已。如果想討好所有人，最後將不會有任何人堅定地與你站在一起，因為他們就是想墮胎，可你不管這個。」

　　「這不一樣霍華德，對沒有立場就是我的立場，這本身就是一種立場，你明白我的意思麼？有些人就是喜歡這個立場，我討好了他們，明白了麼？」

　　「當然，當然理解，咱們回到媒體。」霍華德認真地說道，「這些立場不夠強，不夠誘人，要一些具有刺激性的立場，一些愚蠢的立場，讓人們因為這些立場而記住你，這樣就可以讓希特勒見鬼去了。你知道麼，在我是希特勒之前，你最熱門的標簽你猜是什麼？」

　　「行賄犯的兒子？」

　　「那更弱，你真的急需媒體主管。我告訴你是什麼」霍華德有些想笑，「詹妮的屎和吃詹妮屎。」

　　「怪不得軍團大行其道。」

　　「是的，事實就是這樣，你很火，但沒有合適的標簽，於是人們給你加上了一些，他們不關心你跟阿爾伯特的那點破事，更關心屎和希特勒。」霍華德頗有興趣地說道，「知道科比怎麼度過性侵犯醜聞的麼？他拿了一個總冠軍！知道邁克傑克遜怎樣面對人們對於他整容的質疑麼？他死了！」

　　「最後這個比喻並不好。」

　　「咱們只從媒體角度去說，死比整容更有衝擊力，所以他死了這件事戰勝了他整容這件事，人們銘記他，因為他死了，整容什麼的見鬼去吧。」

　　「所以我要去自殺麼？」

　　「哈哈哈，你要是自殺了，這事兒絕對會立刻轉變！會被公訴！人們會意識到他們對你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你所努力的事情會被瘋狂報道，你將在一天內從萬人罵變成萬人迷！搞不好艾爾伯特會被迫辭職。這將成為我從事媒體行業這麼久以來最偉大的藝術傑作！你可以去死麼科林，我會**的！」

　　「是的，唯一倒黴的只有我，我死了！還有，咱們是不是太沒下線了！」

　　「不需要下線，根本就沒有下線，每一天，我們每個人都在創造新的下線，在互聯網這個狗屁東西出現之前，我們用10年的時間才能降低10，因為電視臺和報紙相對自律，但自從這東西出現以後，我們用一個月就可以降低10，你的思維落後於這個速度，所以被人搶先了！」埃裡克扔掉了菸頭，用腳碾碎，「所以科林，接下來的時間，我們一起來想一個不遜於死的標簽，你要說一些蠢話，或者一些極端的話，這些話一定要得罪一些人，這樣另一些人才會喜歡你，你只需要確定喜歡你的是大多數就對了，然後人們就會開始瘋狂傳播，這樣你就突破了，不用多久，**希特勒就是一週前的剩飯了。」

　　「這不是我擅長的，我不蠢也不極端。」

　　「也許我們應該組建一個極端蠢團隊？」

　　「交給你了！」

　　「！」霍華德與科林再次握手，「最後別忘了，別試圖討好所有人，那很累，那也不可能，在我看來，這正是讓你現在感到痛苦的原因。」

　　「就那麼不可能麼？」

　　「當然，首先這世界上存在著一個完全對立的根本立場！就算大家的財富智商種族國籍都一樣，依然有著無法改變的立場，無法同時討好的存在！」霍華德感覺自己說到最精華的部分了，「那就是性別！這世界上有兩種性別，男人和碧池！耶穌下來也不可能同時討好男人和碧池！」

　　「好吧碧池是個性別」

　　新一天的太陽升起，李科林感覺自己好多了。

　　霍華德說的對，不可能討好所有人，別試著討好所有人，下面，去想一個蠢標簽扣在腦袋上吧！

　　「詹妮出軌怎麼樣。」李科林問道，「這好像挺流行的，咱們把詹妮和奧尼爾搞在一起，我的黑人保鏢泡了我的女友，這夠意思麼？」

　　「我沒意見，人們會因此同情你同時會諒解你對一個黑人大打出手」霍華德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李科林，「你太厲害了科林，我從沒見過有人學得這麼快，這麼毫無底線！」

　　「名師高徒！」

　　「該說髒師賤徒！」

　　「這不夠衝擊力霍華德，髒師屎徒怎麼樣？」

　　「你太嫩了，別跟我比這個屎師稀徒！」

　　兩個男人大笑著回到醫院走廊。開始吧，不討好所有人，搞定該死的媒體！

130再一次演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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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棗迅速找到了視頻，點開播放，包括詹妮和醫生在內的五個人共同欣賞了這個剪輯。

　　其實這已經不是剪輯了，是「鬼畜」，將一些視頻進行高密度的瘋狂拼接，以達到喜劇效果的一種誇張拼接，配上帶感的音樂給人喜感的惡搞視頻。

　　僅僅一句「我是希特勒」是無法做出出色的鬼畜的，這個素材太短太少了，所以在素材庫裡進行了一番搜索，幸運的是他們並不需要太遠古的素材，只需要向前尋找一週就可以找到需要的東西，也就是在唐納德入獄的那一天。

　　當時李科林因為唐納德入獄的事情在環球大廈門前被記者圍堵，他出色地應付了這件事，並且臨時劃出一小片區域建立了一個露天吧，招待記者們喝茶，在最後他開了一個玩笑︰「在這個區域，我們實行**。」

　　毫無疑問，從素材角度而言，「在這個區域」被無情地抹去了。

　　所以這段視頻變成了李科林笑盈盈地告訴所有人︰「我們實行**！」

　　再找一些李科林無關緊要的視頻，將他在辯論中的一些動作、一些單獨的單詞摘出來，配合動感的音樂，一段惡搞鬼畜應運而生，如果看過那個賣萌神曲，會很容易理解這段惡搞

　　李科林在演講臺抬起左手︰「我是**！」

　　李科林在演講臺抬起右手︰「我是希特勒！」

　　李科林雙手合攏︰「我是**希特勒！」

　　李科林在辯論中微笑挑眉弄眼。

　　李科林抬起左手︰「我是民意獨裁！」

　　李科林抬起右手︰「我是希特勒！」

　　「我是民意獨裁希特勒！」

　　李科林的表情跟著音樂賤笑。

　　「**希特勒！」

　　「民意獨裁希特勒！」

　　「民意獨裁共產希特勒！」

　　李科林賤笑循環。

　　「哈哈哈哈哈！」李科林自己都受不了大笑起來，「這也行！他們還要揉多少詞彙進去？」

　　託比不明所以地看著李科林︰「我沒覺得好笑，這有什麼好笑的？」

　　詹妮捂著嘴道︰「主要是最後，民意獨裁共產希特勒，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也覺得這並不好笑，羅伯茨小姐。」林小棗沉著臉道，「現在**也被挖出來了，李先生跟所有美國人眼裡的極端分子都沾上了。」

　　「別著急親愛的。」李科林擺手起身，「要我看這剛好，幸災樂禍的做過頭了，他們並不知道什麼叫畫蛇添足。想想看，我不可能既是希特勒又是斯大林對吧？所以誰都知道，這是搞笑的，這是屁話，這個視頻沒有任何的殺傷力。相反，一些人會像託比一樣，根本不理解笑點何在，而且就連託比都知道，這已經是毫無底線的惡意剪輯了，他們已經把我在不同場景說出的詞彙強行拼接在一起，這已經不是斷章取義了，是杜撰誣陷誹謗。」

　　「就是這個意思！」託比再次與科林對拳，「因為我現在知道科林到底是什麼人了，我簡直憤怒！他們這是**裸的侮辱，我挺有幽默細胞的，但我一點也不覺得這個東西好笑。」

　　「還是挺好笑的」詹妮在旁笑道，「這麼多天了，終於看到了一點好笑的東西！」

　　「哦！沒想到你這麼惡毒！」託比鄙夷道，「我錯信你了！」

　　「別理她兄弟，她就是個虛偽的碧池。」李科林伸出右拳。

　　二人再次對拳。

　　詹妮稍微想了想，最終還是哭著跑出了診室。

　　診室中的醫生恐怕是唯一冷靜的那個人，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議︰「李先生，你該告他們，如果先前那個新聞還不好說的話，這個應該足夠了。」

　　「我還在考慮這件事」

　　「我懂我懂！」醫生心領神會，「不用急著發律師函，讓他們更加瘋狂一些，多犯一些錯誤！」

　　託比迷茫地看著兩個人︰「我已經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了！」

　　林小棗身上的電話響起。

　　有必要說明一下，林小棗外套內側大概縫有7個口袋，裡面放了6個電話，分別是李科林的私人電話、公司公務電話、競選公務電話、專門運營推特和臉書的電話、林小棗的私人電話以及林小棗的公務電話。

　　這些電話的鈴聲有微妙的不同，只有林小棗本人才能識別。

　　她此時毫不遲疑地摸出了衣服左側第三個內袋中的電話。

　　「你的私人電話李先生。」林小棗將電話遞向李科林。

　　「得了，我沒空，讓這些電話去死吧。」

　　「好的李先生。」林小棗掛斷了電話，「真神奇，竟然沒有來電顯示，是騷擾電話新的保密技術麼？」

　　「等等把電話給我！」李科林愣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麼。

　　為時已晚，電話已經掛斷，無法回撥。

　　沒記錯的話，當時那個難以理解的電話銷售說一週後會回訪！

　　「小棗」李科林茫然地放下電話，「唐納德被捕距離現在有多久了？」

　　林小棗稍做計算後答到︰「剛好一週。」

　　「」李科林捂著腦袋，悔之晚矣。

　　都30萬字了，怎麼才過了一週！誰還記得30萬字前的事情！

　　此時一個與場景十分不符的糙男人進入了診室，他指著外面問道︰「你們到底對那個碧池做了什麼？」

　　李科林與霍華德其實從未見過面，但他知道，只有這個男人才能將「碧池」這個詞說得如此酣暢淋漓，如此即興寫意，這一定是霍華德老師！

　　「霍華德？」李科林甩去錯過電話銷售的懊惱情緒起身道，「你一定是霍華德。」

　　「初次見面。」霍華德上前握手，「我有必要聲明一下，我會做好我的工作，但不會像你的其他僱員那樣跪在墊上給你喂！！！」林小棗的眼鏡憤怒一躍，「你是在針對我麼！」

　　「不不不，我不僅針對你，還有」霍華德回身指向剛剛進門的露易絲和阿多，「還有你，你，你你你。」

　　「我的僱員不用給我你也別這麼無法無天。」李科林抬手警告道，「你跟露易絲和阿多有故事這我不管，可我的助理是無辜的。如果天底下只有一個女人不是碧池的話，那隻能是林小棗，除了我沒人能針對她。」

　　「放輕鬆，老闆！」霍華德大笑著抬手道，「這玩笑口味兒太重了？」

　　「你我之間玩笑無下限。」李科林也抬臂笑道，「但別把林小棗牽涉進去，還有奧尼爾，你也不許開奧尼爾不喜歡的玩笑。」

　　「還有我，還有我，老闆！！」露易絲向李科林投去了渴望的表情，「也別讓霍華德欺負我！」

　　「那不如殺了霍華德。」李科林笑著向霍華德伸出右手，「科林李。」

　　「這就對了，我喜歡你，正如埃裡克所說，你渾身就是沒道理的有魅力。」霍華德與李科林握過手後立刻望向託比，「就是你害得我放掉剛剛上門的應招女郎的？你欠我400美元夥計。」

　　「400美元？那得多漂亮！」託比驚訝道。

　　「少扯廢話，現在到什麼程度了？」霍華德四望道，「這段時間除了讓詹妮哭著跑出去，我們還做了什麼。」

　　李科林立刻拉來了託比︰「我倆冰釋前嫌，親密無間。」

　　林小棗在旁補充道︰「這件事暫時還只是在推特上傳播，奇怪了，都已經兩個小時了。」

　　「你不懂，要明天上午10點才會開始。」霍華德笑道，「這種破新聞不值得那麼多人的加班費，大概明天早上九點會開始做，10點出爐。至於網絡媒體，大多數用戶已經上床了，明天早上才會刷出來李科林暴打黑人的事情。」

　　託比不忘申訴︰「科林並沒有，是奧尼爾揍的我！」

　　霍華德眯眼道︰「跟我說沒用，人們不在乎，媒體也不在乎，沒人知道這個大塊頭是誰，可人人都知道李科林。再說黑人和黑人打架上不了電視，需要李科林打黑人。李科林說廢話也上不了電視，需要李科林說自己是希特勒，明白了麼？」

　　「就是毫無底線地捕捉熱點。」林小棗在旁點頭道。

　　「學得挺快。」霍華德對此表示認可，「電視媒體還好了，網絡媒體才過分，比如傳出來安吉麗娜朱莉懷孕了，可沒人能抓到安吉麗娜朱莉拍照，所以他們會把自己老婆懷孕的照片放到新聞裡，然後用蚊子腿那麼大的字兒註明這不是安吉麗娜的肚子。」

　　「總之，我們現在要做點什麼。」李科林問道，「埃裡克相信你能力挽狂瀾，我僱你相當於得罪了全世界的女人，總該給我點什麼對吧？」

　　「阿多，還愣著？」霍華德衝李科林努了努嘴，「首先，你們剛剛的治療要重做一次，我要拍下來，我知道託比已經看過科林的辯論了，但他還要再看一次，再一次驚訝，再一次自責，再一次道歉，再一次冰釋前嫌。」未完待續。

129有惡搞新鮮出爐！

　　「呼……」埃裡克長舒了一口氣，望向空中不怎麼美滿的月亮，「謝謝你，至少我們相互理解。我也要道歉，為我剛剛的情緒化道歉。」

　　埃裡克說著又自嘲一笑︰「你看，情緒這種東西有多討厭，我這一輩子經歷過那麼多愉悅與悲傷，見證了無數新生命的誕生，參加了一個個朋友的葬禮，和年輕的女孩上床，看著她們如何走進墳墓……可到最後，我也逃不過情緒化的支配，我真該給自己裝個情緒開關……等等，還是算了，這讓我想到了一些討厭的東西。」

　　「當然，誰都不想變成機器人，我們對情緒的態度正像是對女人的態度，有的時候會愛死她們，有的時候恨不得殺光她們，但不可否認，我們畢生無法離開她們。女人使我們愚蠢，情緒也同樣。現在我冷靜下來了，我完全無法理解剛才為什麼要對一隻蟲子發火，我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蠢到要當眾揍他一頓！可我當時就是做了，就像我們年輕的時候無可救藥地相信愛情一樣！」

　　「沒那麼深邃科林，你腦子裡在想什麼鬼東西？」埃裡克嘲笑道，「只是『開關』這個詞讓我想到了導尿管，醫生總說讓我安個導尿管，這樣就不會因為前列腺問題而困擾了，否則總是有尿頻尿痛什麼的，可我堅持拒絕。雖然導尿管這東西能消除我老鳥兒的不適，但它同時也剝奪了老鳥兒最後的功能與感受，這跟割了它沒什麼兩樣！明白了麼科林，我寧可疼死，也要握著我的老鳥站著撒尿，而不是打開一個該死的開關，把自己的膀胱變成一個水龍頭！」

　　「哈哈哈，我支持你埃裡克，對女人的態度只是我即興發揮，是養老院裡的約翰給的我啟發，不要多想！」

　　埃裡克經李科林的提醒，立刻開始多想，他突然警惕地望向詹妮︰「科林，告訴我你沒愛上她……」

　　「不可能。」李科林異常堅決地說道，「我寧可愛上屎坑裡的蛆身上膿皰炸出來的卵也不會愛上她！」

　　但其實他有點害怕，怕突然蹦出來一個【說謊！】

　　然而並沒有，太好了！

　　等等，這也挺可怕的，膿皰炸出來的卵究竟是什麼？

　　「哦……你犯不上做出這麼美妙的比喻，我都想不出那個卵得噁心成什麼樣子……」埃裡克反倒是無所謂的表情，「愛上她也沒什麼，她挺適合做妻子的，一位合格體面的妻子，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有利於競選。」

　　「當然，當神父宣佈我們結為夫妻的那一刻，我會得到js軍團成噸的祝福！」

　　「那個組織我是真的沒想到，他們影響力太大了，我寧可得罪全美藥品協會也不願意得罪他們。」

　　「好了埃裡克，我們現在互相理解，該確立方針了對吧？」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用提醒我，科林，我剛剛只是情緒失控，我並沒有智商失控。」埃裡克認真地點頭道，「我記住了你的原則——不踐踏法律，不違背良知。鑑於現在的狀況，我想我不適合參加後面的討論和計劃了，我在場的話，詹妮和黑人都不會好受，我今晚早點睡覺，就像其他老人那樣。我保證，明天一切如舊。」

　　「謝謝你的理解。」李科林誠懇地感謝道，「我並未質疑你，也從沒覺得你做的不對，只是這次容我任性做主。我猜……我們從此更加信任對方了埃裡克。」

　　「我可不願意辜負『信任』這個詞。」埃裡克稍作思索後，眉色略顯緊皺地說道，「其實我還有一些事瞞著你。」

　　「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而且我知道，你瞞著我唯一的原因是，現在的我可能承受不起這些。」李科林向埃裡克送上擁抱，「我十分感謝你瞞著我，因為我太弱小了，一個黑人和一個酒瓶就足以將我擊潰，謝謝你埃裡克。」

　　「哦……」埃裡克驚訝地被李科林抱著，他都不記得自己多少年沒被擁抱過了，「我真的有點搞不懂了，你是怎麼讓我難堪過後，反而讓我更加喜歡你的。」

　　「我也很欣慰這件事能讓我們更加信任對方。」李科林終於放開了埃裡克。

　　「好了，咱們不要像兩個娘們兒一樣矯情了。」埃裡克戴上帽子，拍了拍李科林，「我可以自己回去，我大概知道你準備怎麼應對了，你現在需要的不是我，是你的媒體主管。霍華德暫時是值得信任的，讓他來處理這些，讓他來給你專業指導。」

　　「我正要聯繫他。」

　　埃裡克背著身揮手，獨自離去，雖然是個老人，但他並不需要拐杖，李科林也並不為他的安全所擔憂，他只要輕輕從褲襠裡掏出那個東西，他就是黃金大鏢客，他就是意大利黑手黨。

　　下面，解決那個蠢蛋黑人吧！

　　他真的是個蠢蛋，剛剛還在盡己所能侮辱奧尼爾，現在就已經恨不得像猴子一樣爬到奧尼爾身上了！

　　「天啊，你真高！」黑人努力地跳高，想跳到跟奧尼爾相同的高度，「兄弟，你為什麼不去打籃球，那能賺大錢！」

　　「輕點蹦託比，你真的沒事了麼？」詹妮在旁關切地問道，「我看你的傷口還沒好。」

　　「這算什麼。」黑人託比大笑道，「辣妹！你不知道，有一次我和一個職業拳擊手打架，我們打了兩個多小時，最後我……」

　　李科林後悔了！

　　他實在不願意跟這個白痴廢半句話，就連託比這個名字都是如此愚蠢！

　　真不該放埃裡克走！

　　……

　　私立醫院的診室中，託比捧著平板電腦，終於在醫生上完藥的時候看完了李科林與強尼的那場辯論。

　　「兄弟……」託比不可思議地看著屏幕上擁抱在一起的李科林和強尼，「這太不可思議了，我同意你說的每句話，每個單詞，你說出『我是希特勒』的時候，我幾乎要被感動哭了，你對強尼太體貼了……」

　　好吧，只要這個蠢貨在看完原版辯論之後還能理解，這樣就好說了。

　　託比放下平板電腦，伸出右拳︰「我真誠道歉兄弟，我不該只聽到一句話就用酒瓶砸你的車。」

　　「我也道歉，再怎麼樣我也不該打掉你四顆牙。」李科林也伸出右拳。

　　兩個拳頭相撞，扯平了。

　　「你其實也沒打我，是大個子打的。」託比笑著衝奧尼爾指了指，「我不該那麼說你，我現在酒醒了，一切都很好。」

　　奧尼爾只是點頭，沒有廢話。

　　「至於你的牙。」李科林沖託比努了努嘴，「後面會有人送你去牙科診所瓖新牙，最全面的烤瓷瓖牙套餐，保證你的牙比之前還要好。」

　　「瓷？那太脆了哥們兒！」

　　「是異常堅固的烤瓷，而且有韌性，比瓷馬桶還要堅固。」

　　「馬桶？用馬桶做成牙齒然後瓖到我的嘴裡？」託比連連搖手，「不不不，我沒那嗜好，那是你跟詹妮之間的事情！」

　　詹妮始終在旁作陪，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句話，要不然還是讓埃裡克把託比的腦袋炸爛了吧！

　　醫生終於上完了藥，他心裡已經罵了託比一萬次，他大概有兩年沒有為黑人治療過了，這個白痴根本就不知道，李科林已經為這次簡單手術花掉了數千美元，至於後面的烤瓷牙瓖嵌，那是連自己這個收入的人付賬的時候都要皺眉頭的事情！

　　醫生懷著鄙夷的情緒解釋道︰「種四顆烤瓷牙，全流程，沒有一萬美元做不下來的，你該感謝李先生。」

　　「一萬美元？用馬桶做牙需要一萬美元？」託比大驚失色，「那我幹嘛不瓖金牙？金牙也夠了吧，那才酷！誰要用馬桶做牙啊。」

　　「你堅持的話，金牙也可以……」李科林痛苦地揉著眼楮，真該把琳賽也叫來，他們倆準能聊到一塊。

　　「太棒了！太棒了！」託比興奮地握拳，「等我回去，他們得羨慕死我，有個傢伙只有一顆金牙就四處招搖，我要讓他看看，老子有四顆！」

　　正說著，林小棗突然推開了診室大門︰「李先生……」

　　「已經開始有報道了麼？」李科林乾笑道，「我揍了一個黑人，所以我是種族歧視者，我猜已經有人把我的頭髮p掉讓我變成光頭黨了。」

　　「不是的，這件事傳播沒那麼快，畢竟現在很晚了，而且大多數媒體正在猶豫是否繼續攻擊你。」林小棗嚥了口吐沫，「除了river。」

　　「這麼快？他們已經做出我槍斃黑人的視頻了麼？」

　　「是之前的視頻，我當時就覺得那句話有問題，現在終於被挖出來了。」林小棗走到李科林身前拿起平板電腦，「中午的『我是希特勒』視頻獲得了不錯的關注度，river加班加點在晚上又搞出了一些東西，現在已經上了油土鱉被瘋轉了。李先生，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希特勒也許只是一個開始。」

　　「ok。」李科林雙掌相擊，「我現在超級冷靜，來吧，不管是什麼，讓我看到吧。」

128總會有人要憤怒！

　　李科林遮著眼楮吼道︰「奧尼爾，快否定她，她要炸了！納什神父呢？我需要納什神父！」

　　「不……先生……」奧尼爾早已滿面熱淚。

　　「科林。」詹妮伸出一隻手，「如果你能接受埃裡克的計劃，希望你也能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和那個人談談，我相信他是善良的，他會諒解你，正如你會諒解他。你們因一些誤入歧途的人而誤解了對方，兩個善良的人不該互相傷害。如果事實證明我是錯的，我將如你所願再也不干擾你的任何計劃，如果我是對的，我只請求你一件小事。」

　　…………

　　無論如何，李科林被炸到了，他堅信炸到自己的並不是聖光邪教，而是自己的意願，自己不願褻瀆生命，自己希望用別的手段解決眼前的麻煩。

　　李科林沉吸一口氣，「詹妮，你剛剛說的那些都是屁話，我一個詞也不認可，一個字母也不認可。我同意讓你試試的唯一原因，就是你答應不再煩我了！」

　　「好的。」詹妮點了點頭，聖光終於收斂了幾分。

　　就在李科林準備再次強調自己立場的時候，擴音器中傳來了那個黑人的聲音！

　　「詹妮小姐，你一個字也不用說了，我全都聽到了！……對不起科林，我真誠的向你道歉……我認可你剛剛的那些辱罵……奧尼爾，我能叫你奧尼爾麼，兄弟，我也真誠的向你道歉，一切都是river的錯，一切！他傷害了科林，也傷害了我！」

　　李科林徹底震驚了！

　　他轉望奧尼爾︰「是你幹的麼！」

　　奧尼爾煞有介事地關掉了傳音器︰「是的，先生。」

　　「他只聽到了詹妮的部分，沒聽到我那些惡毒的話？」

　　「是的，先生。」

　　「我該怎麼說你呢奧尼爾，你今天為什麼這麼不乖！」

　　「是的，先生。」

　　李科林轉望詹妮，同時抬手把自己臉上那些該死的溼乎乎的東西擦乾淨︰「這跟你屁關係沒有，是埃裡克做足了『遊說』，他已經徹底調教了這個黑人。」

　　「所以你不得不認可我在這裡干擾你的計劃了麼？」詹妮露出暖人的微笑，「看吧，科林，你是個好人，你深信這一點，而且你深信著我，這就是你為什麼坐在這裡聽我講話，而不是在後面與埃裡克做一些可怕的事情。」

　　「大錯特錯！我一點也不信任你！」

　　「可你剛剛說了很多很多，只有對最信任的人才會說的話，納粹集中營什麼的。」

　　「因為我知道你沒錄音！」

　　「這正是信任的體現，科林。」

　　「好吧！聽了這麼多廢話，至少我知道你和耶穌有一個共同點了！」

　　聖光終於熄滅了，詹妮好像被戳到了軟肋紅著臉瘋狂搖首︰「不不……我才不渴望當耶穌呢，這不可能，誰會渴望被綁在十字架上蹂躪！」

　　【說謊！】

　　天啊！！！這碧池的心，究竟有他娘的多大啊！

　　這個謊點到底在哪裡啊！是耶穌還是被綁住了蹂躪啊！

　　李科林必須打擊她，不然她爆炸的時候會牽連到自己的，聖光炸彈可是無視敵我的！

　　「你看，人們經常說「holy-shit，現在人們也經常說jenny-shit，這就是你與耶穌的聯繫，你們都會與屎拼在一起形成詞組，僅此而已，你又自己妄想了，雙魚座！」

　　等等……為什麼要說雙魚座？？

　　施瓦希格那張臉浮現在了李科林的面前。

　　最開始李科林以為有毒的是自己，他錯了！

　　無論是自由女神梅根還是星座神婆施瓦希格都具有猛烈的毒性！

　　還有現在擠在一個座位上的這個女人，緝毒隊快來抓走她吧！

　　我只想早點了結這些事，在睡覺前玩一把守望先鋒或者下一回合！

　　好吧，這個充滿誘惑的世界太危險了！

　　一切並未結束，一切才剛剛開始，無論是聖光還是暗影，總之有個東西搞定了這個黑人，下面就是利用他，力挽狂瀾還不夠，要反客為主。

　　車子開到了一段無人的公路，這個黑人還活蹦亂跳的，只是掉了幾顆牙而已，不用急著去醫院，統一戰線才是現在要緊的事。

　　街道上，所有人下車，現在是時候說清楚這些了，無論是這個愚蠢的黑人還是精明的埃裡克，要站在一起。

　　這個街道也夠冷清，連一隻貓都懶得路過！

　　幾乎每個人的表情都很輕鬆，就是剛剛度過危機如釋重負的那種表情，除了埃裡克！

　　詹妮已經在關切地詢問黑人的傷勢，埃裡克則將李科林引到了不遠的地方。

　　「我幾乎，馬上，就要成功了。」埃裡克沉著臉在李科林身旁道，「我們說好的分工科林，換言之，父親在教訓孩子的時候，母親不要濫發慈悲，你該懂這個。」

　　「輕鬆點埃裡克，我說實話，這次詹妮做的不錯。」李科林勸慰道，「而且我真的討厭這種粗暴的人身威脅，我們不會真殺了他對吧？」

　　「這一點你不必知道，也不會知道，我的存在就是保證你絕對的安全與合法。」埃裡克這次是真的有些生氣了，「而現在，我看上去就像一個白痴，我極盡所能把自己變成意大利黑手黨，我用盡渾身解數讓一隻愚蠢的，卑微的，毫無用處的，讓人想吐的蟲子對我惟命是從，就在一步之遙的時候，突然這個該死的傳音器響了，一個該死的聲音開始傳遞天主的福音，教導我們諸生平等，教導我們要有愛要和諧，我真的想把這個聲音扔到糞坑裡然後再點上一顆手雷砸進去，可我沒有，我沒法阻止這件事的發生。現在，科林，告訴我該用怎樣的表情面對這件事？」

　　「至少……這個結果看來不錯。」李科林指著詹妮他們說道，「你瞧，誰也不用傷害誰，我們連支票都省了。」

　　「別這麼淺薄科林，你沒詹妮那麼淺薄。」埃裡克盯著那個正在跟奧尼爾比身高的黑人道，「情緒化的東西，只是暫時的，就像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一樣，只是暫時的，一旦他們上過床，這個女人會立刻會成為喉嚨裡卡著的濃痰。這個黑人的確被感動了，那又怎樣？某一天他缺錢了，或者誰給了他一些錢，或者他純粹想炫耀自己認識你，或者因為什麼別的愚蠢的原因，他會毫不猶豫地背叛我們，背叛詹妮，背叛愚蠢的感動，背叛毫無原則的愛情。我說過，很多偉大的事情，偏偏會毀在愚蠢的小人物身上，用這個方法感動他毫無穩定性可言，這根本就是一個定時炸彈，而我在做的，是征服他，給他戴上手銬，綁上腳鏈，關在籠子裡，確保他永遠沒有機會，沒有膽量，沒有腦子去背叛我們。」

　　「埃裡克……你太激動了。」李科林嚥了口吐沫，雖然將聲音擅自傳過去的是奧尼爾，但李科林並不準備推卸這個責任，實際上這正是他想做的，奧尼爾違背自己的時候，永遠是自己心口不一的時候，自己該為埃裡克的憤怒負責，李科林再次嚴肅且誠懇地說道，「我的確沒按照咱們說的做，我向你道歉。」

　　埃裡克搖頭嘆息︰「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科林，這是你的競選。我並沒有因為被戲耍或者欺騙而惱怒，令我難受的是這個結果，我們竟然選擇感動他，而不是囚禁他，支配他，這會讓我們終日提心吊膽，這是最爛的解決方案。」

　　李科林知道埃裡克在為什麼惋惜，他知道政治是殘忍的，是冷酷的，以愛與信任去投身政治只會死無葬身之地，支配與利益交換才是務實可行的法子，李科林在多數情況下毫無疑問是支持埃裡克方針的。

　　但這次他動搖了，不得不說詹妮那些屁話可能起了點作用，但真正讓李科林動搖的只能是李科林自己。這次發生的事太過緊急，一切發生得太快，這讓他沒有時間去思考，去審視自己，盲從埃裡克是一個下意識的選擇，一個緊急選擇。

　　而當他與詹妮坐在一起的時候，與其說是被詹妮遊說，不如說是在審視自己，自己究竟要做什麼，怎麼做，自己究竟是誰，自己究竟想成為怎樣的自己。

　　李科林選擇與埃裡克坦誠相待，他一向如此︰「對不起埃裡克，剛剛時間緊迫，我並沒有時間去思考我們的選擇。我現在想明白了，我不可能殺人，也不可能進行這種程度的人身威脅，對阿爾伯特的那種威脅是極限了，法律是我行為的底線，良知是我思想的底線，你的方式過線了埃裡克。」

　　「你難道聽不出來那是虛張聲勢麼？」埃裡克難以理解地望向李科林，「你真以為我會把那傢伙剁了喂狗，然後把他的骨頭扔進水泥攪拌機？」

　　「這種程度的威脅我已經無法分辨了，我看不出這是表演還是真實，而且我是如此的信任你埃裡克，我非常清楚地知道，即使你真的殺了他，你也絕不會讓我知情，你會保證我絕對的安全。」

127只有自己能否定！

　　是的，自己不知道如何面對詹妮，不僅是因為正常人無法和白痴講理，更關鍵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詹妮的信念從何而來，她是如何做到的如此堅定，為什麼自己和其他人說出了那些過分的話依舊無法摧毀她，js軍團如此狂轟亂炸都無法摧毀她，自從自己宣佈開始競選活動以來，詹妮的推特和臉書****夜夜被一群變態肆無忌憚的侮辱，一些惡搞過頭的傢伙甚至進行了毫無下限的圖片拼接。

　　也許換做脆弱一點的人已經自殺了，可她依然沒有被摧毀，她依然在幫助那些她認為需要幫助的人。

　　李科林這才發現，對一個女孩而言，她受到的精神折磨並不比自己要少。

　　「你是怎麼做到的詹妮，你也是獅子座麼……」李科林的聲音終於放緩了一些。

　　「早上剛說過，我是雙魚座，你是天蠍座。」詹妮關切且真誠地說道，「我瞭解天蠍座，他們的確異於常人，正因為如此，他們更容易湮滅在孤獨與患得患失之中。過於尖銳的矛盾會讓天蠍座陷入分裂，在兩難的抉擇中毀了自己。」

　　「不要說這些星座屁話，不要試圖表現自己有多懂我。」李科林避開了詹妮的目光，「我是有些糾結的事情，我不確定我奮鬥的目標是否值得我去奮鬥，我不確定我奉獻的人是否擔得起我的付出。我沒你那麼蠢詹妮，我做事之前要算賬，那個黑人蠢到看了river就認為我是希特勒，說真的我現在真恨不得我就是希特勒，那樣我就可以叫納粹近衛隊直接把他扔進集中營毒死算了！」

　　「你不會的科林，你是好人，只是嘴上過癮罷了，如果你真殺了人，你會做一輩子噩夢，你不敢這樣。」

　　「我承認，我不是壞人，可我不也是個好人詹妮……」李科林捂著臉，捂著眼楮，他死也不想讓詹妮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詹妮說對了，自己不想殺人，也不敢殺人，雖然沒有明確的信仰，但自己的確不願褻瀆生命，可現在的自己，好像正在幹這件事。

　　李科林有些難以剋制，就像因為馬虎沒有考到100分而無法剋制自己撲在媽媽懷裡哭的小孩子一樣，他捂著臉略有哽咽著說道︰「他們在逼我做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我經歷的一切告訴我，這是一個混蛋的世界，我們要用混蛋的方式去處理一些混蛋。詹妮，白痴詹妮，我最討厭的詹妮……我不想做壞人，可我也不甘心做被人欺負的好人……」

　　「但你一定不是醜惡的小人。」詹妮再次輕柔地抓住李科林的胳膊，她的信念無比堅定，從未有一個人，如此需要另一個人的幫助，「而埃裡克正企圖將你變得醜惡。」

　　「這就是政治。你這是婦人之仁，會死無全屍，被會那些冷酷的人吃掉身上的每一塊肉。那個黑人敢用酒瓶子砸我的唯一原因就是我太仁慈了，我寬恕了那個叫琳賽的蠢貨。」

　　「可以聽我講另一個版本的故事麼？」

　　「不可以！」

　　詹妮自然不會管可以不可以。

　　「他是一名生活在底層的黑人，終日惶惶度日，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只有活一天是一天。他沒有優秀的家庭，沒有聰明的頭腦，甚至連其他黑人那樣強壯的身軀都沒有，他在底層終日被別人欺負，被別人剝削，被別人歧視，他很憤怒，卻又無法表達，他對美國是如此的絕望，甚至不知道總統就是一名黑人。直到今天，他不小心看到了電視上的你，你信誓旦旦的宣稱自己就是希特勒，也許river又剪輯了一些別的東西，讓你這個希特勒看起來是在針對黑人，而不是猶太人。他憤怒了，他又無從改變一切，他知道自己是個可悲的人，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甚至沒有朋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喝很多酒，在這裡等著你，想罵你一句，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希特勒都可以參加競選，也許你會剝奪黑人最後的勞動機會。他喝多了，最終他看見了你的車，這輛車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豪華，如此不可一世，他從不是個冷靜的人，也不是個理智的人，他忍無可忍將酒瓶砸到了你的車子上，這就是他，他的一生，他的所作所為，他沒有機會去了解你是誰，沒有機會去理解你的從政理念，他只知道，你承認自己是希特勒，river誤導了他，讓他認為你會屠殺黑人。」

　　詹妮長舒了一口氣，她甚至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即興說出這些，如此的流利，如此的自然，看起來像真的一樣。

　　「唔……」奧尼爾發出一聲輕吟。

　　是眼淚！！！正從他的眼角滑落，是悔恨的淚水還是感動的淚水！

　　不要這樣奧尼爾，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不要被聖光邪教汙染了！

　　李科林必須堅守最後的陣地︰「你這些都是屁話珍妮，換我說，他就是個白痴，他不努力，他失業，他犯罪，他就是一隻臭蟲。」

　　「也許吧，但既然你以最卑劣的方式去考量一個人，為什麼不允許我用高尚的方式呢？」

　　「高尚的方式叫婦人之仁，愚昧至極。像你這麼思考的人都已經死掉了，連名字都沒有被人記住，也許還被扣上大壞蛋的帽子寫在歷史課本上。」

　　「錯了科林，這次你真的錯了，大錯特錯。」詹妮的頭髮好像就要飄起來了，就要昇天了，「最高尚，最無私，最偉大的人，恰恰活到了現在，此時此刻，從未有一個人能活這麼久，能如此偉大。」

　　「哦……不不不，去你娘的……」李科林要抗拒，他不要聽到那個名字，不要！

　　「我必須告訴你，那個人叫耶穌。」

　　「等等，你犯錯了詹妮，你說耶穌是個人，而不是神，如果中世紀的天主教會還在，你已經被插在棍子上燒死了！」

　　「不懂的是你科林，耶和華是神，耶穌是人，一個真正存在過的，幫助過很多人的人，他的高尚無法用語言形容，人們奉他為神。」

　　「不要再扯了，沒人能動搖我對宗教的態度，而且就算非要信一樣，我選太上老君或者釋迦摩尼。」

　　「知道麼科林，我也從未見過耶和華，我小時候是如此虔誠地向他禱告，我做盡了好事，我幫助我見到的每一個人，我把自己的零用錢都捐給了那些無家可歸的人，我把自己的午餐分給學校的清潔工，我做了如此多的善事，只希望上帝能安排一次美麗的邂逅，只希望在我18歲的時候，有個白馬王子來接我去參加生日宴會。」

　　「然而比利海靈頓並沒有來！」

　　「不，誰都沒有來，我的生日宴會誰都沒有來，她們都很討厭我，假裝收了請柬，最後都沒有來，她們一起看我笑話，看我有多蠢，有多孤獨，有多討人厭。」詹妮柔聲道，「這就是上帝送給我的18歲生日禮物，只有我一個人的生日宴會，羅傑晚上九點接我回家的時候才發現了這一切，他問我為什麼不請他來幫忙，為什麼要獨自一個人哭上一個晚上，我告訴他，我不確定我一直堅信的上帝是否存在了。」

　　「所以你從此以後不信神不信鬼，只信比利！」

　　「回去以後，我泡在圖書館，泡在教堂，去尋找神，哪怕蛛絲馬跡，我需要一個寄託，我需要一個人告訴我，我虔誠的付出並非一無所獲。」

　　「最後你找到了比利的dvd！」

　　「最終我找到了一副圖畫，是耶穌在教化世人，我從未見過如此善良、真誠、睿智的表情，再偉大的畫家都無法空想出這樣的表情，我堅信，曾經有一個叫做耶穌的人存在過，他帶來了信仰。」

　　「比利也帶來了信仰，js軍團也是一種信仰！」

　　「我不想說『神在我心』之類的話，連我都覺得這太強扯了，我只想說，總有什麼存在，賜予了我生命，賜予我美好，賜予了我責任，我會履行我的責任，貫徹我的信仰到最後一刻——」

　　「我堅信一切的美好，正如埃裡克看透一切的醜惡；我會努力讓世界變得更美好，正如埃裡克利用這個世界滿足一己之私；我會燃燒生命至最後一刻，正如埃裡克利用生命至最後一刻。」

　　「不管是科林的辱罵，還是js軍團的羞辱，都是他們在某個特定時間，不太明智，不太善良的選擇，我會寬容並且幫助他們，直到他們意識到這個世界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樣。我不會因為這些指責和侮辱憤世嫉俗，自暴自棄，隨波逐流或者沆瀣一氣。如果在我生命結束之前，沒有一個造物主站出來告訴我我是錯的——」

　　聖光……聖光要來了……要炸了……

　　詹妮光芒崩裂，身上的一百萬支手電筒同時開啟︰「那麼能否定我的，只有我自己！」

126踩死蟑螂是褻瀆！

　　可現在不同了，一個冰冷的東西頂在了他的額頭上，他能感受到這種冰冷，這絕不是塑料玩具，他看清了埃裡克的眼神，他發誓這傢伙一定殺過人，跟《教父》裡的那些傢伙一模一樣！

　　黑人終於放下手，顫顫點頭。

　　埃裡克眯著眼用最陰沉的聲音說道︰「你應該能意識到自己是個蠢貨。蠢貨並不知道，許多重要的事情最終都是敗在蠢貨手裡的，許多偉大的人最終也是死在蠢貨手裡的，我不會允許這些事發生，換做我會直接殺了你，就像踩死一隻噁心的蟑螂一樣，你比噁心的蟑螂還要罪惡，你是一隻剛剛偷吃了我18歲生日蛋糕的蟑螂，你玷汙了你祖祖輩輩，世世代代加在一起都無法企及的東西。你現在還能呼吸的唯一原因，就是科林的仁慈，而我，認為這是婦人之仁。」

　　林小棗要被嚇哭了！

　　這真的是埃裡克麼……這比萬磁王還要可怕，比馬龍白蘭度和阿爾帕西諾加在一起還要可怕！

　　李科林也真正見識到了埃裡克，聖光終日綻放，而暗影只在必要的時候露面。

　　埃裡克慢條斯理地看著黑人︰「告訴我，你會聽話，比最忠誠的奴隸還要聽話。」

　　「……」

　　「給你5秒鐘。」

　　「5。」

　　「我後悔了，三秒鐘—-3。」

　　「1。」

　　黑人終於崩潰，緊閉著眼楮幾乎要哭出來︰「我聽話……聽話……冷靜點先生……」

　　「我不冷靜麼？」埃裡克反問道。

　　「你冷靜……當然……」

　　「沒工夫說廢話，按照你的計劃來。」埃裡克就此轉望李科林，「時間不多，我們分工，你去搞定其它的，我來確定這個黑人在死之前會始終站在我們一邊。」

　　李科林木木點頭，他也被嚇到了。

　　「讓奧尼爾停車，去前排，去副駕駛搞定其它事，後面我和黑人的交流你不能在場。」

　　「不到萬不得已別殺他，埃裡克。」李科林煞有介事地配合著埃裡克的威脅點頭道，「如果非要下手，不要讓我知道。」

　　埃裡克點頭道︰「不僅如此，我會找一個替代品，讓奧尼爾打一拳，反正黑燈瞎火也沒人看到他長什麼樣子對吧，他的肉會被一群野狗吃掉，骨頭被碾成碎末扔進河裡。」

　　林小棗是真的哭了！眼淚已經嚇出來了！她也想走！

　　李科林就此讓奧尼爾停車，自己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在聯繫其他人之前，他需要先冷靜下來，黑人的事已經過去了，主要是從對埃裡克的恐懼中冷靜下來。

　　打開車門他就後悔了，他忘記這裡已經有人了！

　　「埃裡克要做什麼可怕的事情麼？」詹妮警惕地看著科林，她雖然半個字都沒聽到，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面前的人需要幫助，「快阻止他，這不是你想要的，科林。」

　　「你想多了，只是一種遊說。」李科林有些六神無主地揮著手。不得不承認，詹妮這次說的話對他有些觸動，「你快下去，我要坐在這裡。」

　　「不。」詹妮這次是真的認真了，她用盡誠懇衝李科林點頭道，「還記得麼，我為什麼幫助你，為什麼在這裡，我說過，我要阻止你做可怕的事情，做傷害自己的事情。」

　　「科林。」詹妮凝望著李科林，「我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請相信我。」

　　李科林無力地擺手︰「不，你是個白痴，一個徹底的白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快讓開。」

　　「這一次，不。」

　　李科林儘量用他學到的新招式趕走詹妮︰「碧池碧池碧池碧池。」

　　「科林，你是個好人，不要懷疑自己，你是個好人。」

　　「哦……夠了，你不下來，那我上去。」李科林知道時間緊迫，只好硬生生擠了進去。

　　好在這是加長加寬版的轎車，副駕駛座可以勉強擠下兩個人，畢竟不是兩個奧尼爾！

　　「好擠！」李科林抱怨道，「你如果死也不要下車，那就坐在我腿上吧，或者讓我坐在你頭上，這樣屎和屎就離得更近了！」

　　「不，你一定會趁機開門把我扔下去！這麼關鍵的時刻我必須在！」

　　「我可以讓奧尼爾把你扔下去。」

　　「奧尼爾不會的，他很善良，他明辨是非，沒有比他更明辨是非的人！」

　　「奧尼爾你會麼？你會把這個白痴扔下去麼？」李科林轉頭。

　　「……」奧尼爾無奈搖了搖頭，並且啟動了車子。

　　「看，科林，這就是你，這就是你身邊的人。」詹妮趁機勸道，「無論是你，奧尼爾還是小棗，你們都是很善良的人，埃裡克卻並非如此，他的確很有魅力，但他總在用一些邪惡的手段操控一切。」

　　李科林搖頭望向窗外︰「他並非邪惡，只是務實，他也沒有操控一切，我說的算。」

　　「沒有他，你會走到現在這步麼？」詹妮反問。

　　「會的，只是慢一些。」李科林也反問道，「你呢，按照你說的做只會讓我變蠢，像你或者馬修一樣蠢，你根本不知道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

　　「我願意傾聽。」詹妮忽然變得溫柔起來，「發生了什麼，科林？」

　　「我不願意說，我討厭你詹妮，我討厭你！」李科林捂著額頭道，「我就是討厭你，你虛偽，你噁心，你……總之我討厭你，你一點也不善良，我也不善良，沒有人善良！」

　　「不，先生。」奧尼爾又忍不住搖了搖頭。

　　「不要擅自進入話嘮模式！」李科林警告道。

　　「到底怎麼了科林……」詹妮握著李科林的胳膊道，「即便是你之前最低谷的時候，你也沒崩潰到這種程度。」

　　「我不是天才好麼，我不是生來就是政治家，我***還不到30歲，我沒那麼吊爆，我是人，我有七情六慾，我想哭我想笑，我想罵人我想揍人，我想上碧池的後門！」李科林瘋狂地衝詹妮吼著，「你呢！你什麼都沒經歷過，你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悲哀，你始終用你那廉價的善心試圖感染一切！這一點用也沒有，你是白痴，這對我一點用也沒有！」

　　「如果說這些能讓你舒服一些，我可以繼續聽下去。」詹妮的表情沒有任何動容。

　　「你不會感受到侮辱麼？不會難受不會哭麼？你早該哭著逃跑了對吧。」李科林恨不得給詹妮一拳，看她會不會哭。

　　「我堅信，神賜予我所有的美好必有其意義，得到美滿生活的同時，我也必須擔待起責任。」詹妮的眼神無比堅定，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也許是我一廂情願的事情，但至少，神還沒有否定我，我會堅持這個信念到我見到神的那一刻。在此之前，我會盡己所能去幫助別人，即便一些人並不理解我，只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對了。」

　　這已經不是聖光或者聖母婊了！這簡直就是聖光邪教！

　　她不是羅伯茨，她是寇馬克！

　　李科林的眼楮已經要瞎了，連奧尼爾開車都不那麼穩了。

　　李科林木木問道︰「詹妮，你不會真的認為自己是神派來拯救世界的吧！」

　　「不，我甚至不確定神是否存在，即便我的家族世世代代信仰它。」

　　「你死定了，我會把這段話公佈出去！所有有信仰的人會把你罵成流著屎的馬蜂窩！」

　　「你不會的科林，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是否有信仰。」詹妮的手輕輕抬起，「無論你有什麼煩惱，你可以對我傾訴，我給你的回答不一定正確，但那是我的回答，充滿善意的回答。我在幫助你解決煩惱和困擾，埃裡克則是在解決帶給你困擾的人。我認為每天都要審視、糾正自己的錯誤，寬恕他人，埃裡克則認為整個世界就是錯的，他要利用這個錯去懲治所有人。」

　　「不，我寧可對死神傾訴也不對你傾訴，你企圖把我洗腦成js軍團的一員，我拒絕！」李科林真的要很努力才能頂住誘惑，他真的渴望傾訴，渴望一縷清泉般的雞湯治癒自己，但他拒絕雞湯，他只面對現實，這就是他的原則與信仰！

　　他寧可頂著成噸的罵名孤獨前行，也拒絕詹妮嘴裡說出來的那些該死的，沒有意義的，白痴用來自我安慰的愚蠢雞湯！

　　「科林，我們可以偶爾迷失，但要堅守底線。」詹妮幾乎懇求地說道，「不要……去褻瀆生命，好麼？《紙牌屋》是假的，再壞的政治家也不能奪取別人的生命。」

　　「那布斯在做什麼，羅斯福在做什麼，杜魯門又在做什麼，他們不是政治家麼？他們沒有往廣島扔原子彈麼？」

　　這一次，詹妮出奇地鎮定，她沒有選擇爭辯，她知道，李科林正處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

　　「你在詭辯科林，這不是辯論，我在盡全力幫助你，為此我放下了尊嚴。」詹妮再次凝視著科林，以難以想象的堅定說道，「不要去褻瀆生命，好麼。」

　　「踩死蟑螂呢？」

　　「你依然在轉移話題，你沒有勇氣面對我麼？」

　　「……」李科林愣了一下，勇氣？

125這不是錢的問題！

　　正當他鉚足了力氣準備打出憤怒一拳的時候，他的胳膊突然被抓住了，再也難提起半分。

　　奧尼爾衝李科林點了點頭，李科林還未理解這個點頭是什麼含義，奧尼爾就突然俯身，像個職業拳擊手一樣出擊，揮拳，他的右拳簡直堪比巨錘，就這樣準確地擊中了他那黑人同胞的下顎，黑人的身體甚至短暫凌空，扭過了一個角度，然後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

　　圍觀的人大驚失色，有些人無措，有些人逃跑，有些人拿出手機拍攝。

　　「奧尼爾……」李科林同樣大驚失色，而且有些想哭，他理解這個點頭的含義了。

　　「我不是你的保鏢了，李先生，我辭職了，剛剛是我的個人行為。實話實說科科，我是個話嘮，現在我解放了。」奧尼爾再次點頭，而後抬起雙臂衝安保經理說道，「請將我關押起來，我剛剛做了過分的事情。」

　　李科林這輩子沒聽過有人說出這麼流利的英語！

　　「不不不不……」安保經理完全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他一邊後退一邊搖手，同時看了看倒在地上打滾的黑人，確認他沒有被打死。

　　李科林理解，他知道奧尼爾在做什麼，完全知道。

　　奧尼爾知道自己無法控制住拳頭了，他知道自己這一拳出去一切就都完蛋了，同時他認為這次他將無法阻止科林。只要李科林還活著，他總要揮出這個拳頭，憤怒總有勝過理智的時候，如果必須揮出拳頭，必須犧牲一個人的話，肯定不會是科林。

　　死了保鏢，總好過死了總統。

　　「請逮捕我。」奧尼爾再次催促道。

　　「不。」李科林全力阻止。

　　「沒關係的。」奧尼爾轉頭笑道，「我是黑人，剛剛是黑人內部的事情，人們最多會罵我是奴隸，你可以翻盤。我已經想好說辭了，你的正牌保鏢請假了，我只是個臨時工，你沒想到我是個衝動的人。」

　　「不，我需要你，我不批准辭職，你是我的人，從前是，現在是，今後也是，去***臨時工。」李科林繼續搖頭，「我退選，我受夠了奧尼爾。」

　　奧尼爾搖頭笑道︰「你不是這樣想的科科，我們一起度過了十幾年，我看到你如何在無聊與空虛中尋找刺激，看到你在派對過後如何失落，看到你面對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擺脫父親的痛苦，這是你第一次全情投入做一件必定偉大的事情，你也許會失敗，但絕不能在這裡。」

　　李科林聽得耳朵疼︰「你是個話嘮麼？」

　　「別讓我的犧牲毫無意義，我要看到你當總統，而且我是不會坐牢的，就算坐牢，也沒人能欺負我。」奧尼爾衝李科林眨了眨眼楮，「告訴下一任保鏢，少說廢話，多觀察四周，非要聊天的話，留到脫下保鏢制服之後再說，你看我現在多輕鬆科科！我可以隨心所欲地說廢話了，每個黑人都這樣！」

　　「不，我就要你奧尼爾，我只要你，就算你是個話嘮我也只要你。」李科林依舊搖頭，「不能因為這個愚蠢的人搞砸一切，給我一分鐘，我會想出解決方案……」

　　「李先生……」林小棗拿著電話湊到李科林身後，「埃裡克在酒店內看到了這一切，他要我們立刻離開，現場交給奧尼爾。」

　　「是把責任推卸給奧尼爾。」李科林憤然道。

　　「這就是保鏢該做的，科科。」奧尼爾反倒十分輕鬆，「我不僅要擋住子彈，還要擋住屎包。」

　　「給我一分鐘……一分鐘……」李科林按著額頭閉目思索。

　　這件事沒人能幫自己了，要自己想，為自己失控的情緒負責。

　　「哦……天吶……」倒地的黑人捂著下顎晃了晃頭，他好像掉了幾顆牙，他真的低頭在地上找什麼，「你們完蛋了……我發誓……所有人都看見了，你們完蛋了！」

　　「李先生……埃裡克堅持要與你親自對話……」林小棗焦急地說道，「他說他有解決方案。」

　　李科林想也不想接過電話︰「我還有三十秒，人們已經拿出手機開始攝像了。」

　　「放棄奧尼爾是第一選擇。如果你堅持不放棄奧尼爾的話，照我說的做。」埃裡克沒有半句廢話，「現在，走過去，扶住那個黑人，表示關愛，請他上車，親自送他去醫院，陪同縫針什麼的。」

　　「他不會同意的。」

　　「這是行為。下面說語言，你湊過去，表示關愛的同時，順便表示一些威脅，用你能想到最可怕的話進行威脅，殺他全家，拋屍，或者讓俄羅斯黑幫把他抓住，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掉，撒上鹽用火烤熟再餵給他。進行這種程度的威脅，最後告訴他，如果他配合的話，可以給他幾萬美元。」

　　「這招……」

　　「是完全違法的，但只有這招了，如果你堅持與奧尼爾同進退。快點做出決定科林，要麼立刻上車逃走，要麼立刻把他弄上車子。」

　　「我明白了。」李科林將電話還給了林小棗。

　　他全程背著身子，奧尼爾和保安經理將他擋住，這樣外面的人並不知道他接過一個電話。

　　李科林長舒了一口氣，走向滿地找牙的黑人。

　　「還來？！」黑人這次是真怕了，連退了兩步。

　　李科林抬起雙手，做出無害的手勢，同時露出友善的表情︰「你剛剛激怒了我們，這一拳會讓我失去全部支持，之後可能會導致我的家族失去數十億美元。」

　　「那太好了！我巴不得你們都去死！」

　　「聽我說，冷靜點。」李科林微笑著湊到黑人身旁，非常關懷地扶住了他的胳膊，「如果損失了這些，我們將會進行最大程度的報復，我們會搞清楚你是誰，你的媽媽是誰、妹妹是誰，你喜歡過哪個女孩，所有這些人，都會倒黴的，看著我的眼楮。」

　　黑人木木轉頭。

　　李科林總能扮演他希望亮出的眼神，但這次他做的其實挺糟糕的。

　　「損失了數十億資產，總要有人負責，總有人會被幹掉，你覺得咱倆誰更可能被幹掉？你覺得是由我來負責，還是殺死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讓他來負責？看過《教父》麼？總有人會死於什麼莫名其妙的事情，《教父》裡的那個家族也許有個十幾億美元，他們覺得殺幾個人是值得的，而我有兩百億。」

　　黑人嚥了口吐沫，他更加清醒了。

　　李科林笑著扶著他走向車子︰「如果你配合我，我們一起度過難關，我們將同時守住幾十億美元，我也許會拿出來一些表達感謝。現在，跟著我的步伐，溫和地進我的車子，要讓人們看到我們關係不錯。」

　　「能……能給我多少錢……」黑人小聲嘟囔道。

　　「要看你做到什麼程度。」

　　「少於五千我不幹，我至少掉了四顆牙。」黑人相當嚴厲地威脅道。

　　「成交，上車。」

　　李科林就此扶著黑人，相當有愛地走向車子，同時吩咐安保經理︰「很快會有人交待你如何接受採訪。」

　　「好的，先生。」安保經理儘量冷靜地說道，「無論發生了什麼，不要退選，我曾為美國服役，我作為退役老兵支持你，不要辜負我們的信任，我會投你票的。」

　　「謝謝，你讓我相信美國人還有理智。」李科林輕輕捶了經理胸口一拳，「你叫什麼名字，老兄。」

　　「不值一提，快去醫院吧。」安保經理為李科林打開車門。

　　李科林先推著黑人上車，而後衝奧尼爾道︰「還愣著？要我自己開車麼？」

　　「可是……先生……」

　　「就算辭職也要等我僱到新保鏢，現在，站好最後一班崗。」

　　奧尼爾思索片刻，而後表情和情緒都產生了一個明顯的迴轉，就此點頭道——

　　「是，先生。」

　　……

　　車子兜到街角，埃裡克正站在這裡。還有更可怕的，詹妮也從頂層趕到了這裡，李科林拒絕她上車，可她依然強行坐到了前排副駕座位上，她堅信李科林現在需要聖光的指引。

　　轎車後廂有些沉悶，李科林、埃裡克、林小棗和黑人都默不作聲。

　　黑人冷靜下來了，李科林更加冷靜下來了，他要退選麼？不。

　　「我有方案了。」李科林提了口氣指著黑人道，「但需要他的完全支持。」

　　黑人捂著下巴上的血跡抬手道︰「嘿，我再怎麼樣也沒法支持希特勒！這不是錢的問題，沒有八千美元你休想！」

　　埃裡克凝視著黑人，輕描淡寫道︰「閉嘴。」

　　「嘿！你算老幾！」黑人自然不吃這一套，恨不得現場來一套嘻哈說唱，「以為自己長得很像萬磁王麼？來，掰斷一個勺子給老子看看！」

　　只見埃裡克瞬間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支小號的手槍，不緊不慢地拉下保險，然後將槍口抵在了黑人的腦門正中︰「別逼我用最粗暴的方式解決問題。」

　　李科林嚥了口吐沫，林小棗捂住了嘴巴，盡全力不尖叫出聲。

　　黑人終於感受到了一種叫做恐懼的東西。之前李科林的話對他來說其實沒有絲毫威脅，這些話從李科林那張友善的嘴裡說出來就像幼稚園的孩子揚言「我要殺了你」一樣，李科林的表情當時非常不自然！

124有個遊艇就好了！

　　這就是林小棗最不忍戳破的事實。

　　「不是的，不是艾爾伯特議長做的。」林小棗咬著牙，她要剋制住淚水，她不能崩潰，她是此時此刻唯一能安慰科林的人，「請仔細看看那些眼神，他們反對你，是出於本意，無論他們是愚蠢還是惡毒，沒有人指使，他們自發而為——他們恨你，李先生。」

　　李科林再次望向那些人，他無法控制住自己，他知道該讓奧尼爾開著車去地下車庫，屏蔽掉這些討厭的東西，但他無法剋制，他永遠會直面現實，無論現實如何不堪。

　　那些人的表情中，充滿了憤怒、恐懼和仇恨，李科林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傷害過他們，因為他們並不是非法移民。李科林也不知道希特勒什麼時候傷害過他們，因為他們看上去並不是猶太人。

　　可他們就是這樣義無反顧，堅定不移的恨著自己。

　　「打開手機，看一下推特……」李科林有些顫抖地說道，「這裡的人一定是艾爾伯特找來的，我要看推特，推特上是人們真實的反應，我不相信river的剪輯能勝過那麼……那麼……那麼！那麼！那麼多的事實。」

　　林小棗背過身去，她不能讓科林看到自己難過的表情︰「不，李先生，我不會打開推特。現在，咱們去地庫，快告訴奧尼爾，咱們回地庫。」

　　「打開，林小棗，你要違揹我麼？我不怕辱罵，我只關注真相，我不逃避，打開它，就算是潘多拉魔盒，也給我打開它！」

　　「不……就算你解僱我我也不會……」

　　「我猜你早就知道了。我記得你每隔十分鐘就要看一下。」李科林轉過頭，看著林小棗的背影，「我要面對事實，告訴我答案。」

　　「……」林小棗握著拳頭，用盡力氣說道，「下午開始，有很多人留言，其中超過七成的人因為river的報道而來，你的支持者嘗試反駁他們對你的侮辱，但很快被更多的侮辱淹沒，最後他們雙方對著侮辱，支持你的人被罵成希特勒的納粹走狗，最終你的支持者也失去理智，說了一些真的很像納粹的話……」

　　「呼……」李科林靠在椅背上，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不，比那更嚴重，像是被煮熟了然後扔掉的的大腸。他知道一些人因為一些衝動的言論被罵得體無完膚，現在終於輪到自己了，神奇的是，那些關於美國病症的言論沒事，那些關於難民的言論也沒那麼大影響，連艾爾伯特下了那麼大功夫組織的水軍都不過如此，這些東西太複雜了，人們沒時間去了解，去聆聽，人們只關注最簡單，最粗暴，最有刺激性的信息，最好簡單到只有一句話，比如「我是希特勒」。

　　這就是結局。那些費盡心思閃耀著智慧與反抗精神的言論沒人關心，最終將自己推向糞坑的，竟然是在電視辯論上那個與自己本意完全相悖的幾個單詞！

　　這已經是升級版的《競選州長》了，21世紀互聯網資料片。

　　「他們是一起來的麼？」李科林問安保經理，現在他只想知道，艾爾伯特或者一些別有居心的人，到底跟這事兒有沒有那麼一點點關係。

　　安保經理很快道︰「不是的，從下午開始就陸續有人來了，他們查到你住在這裡，一直在等著你回來。我已經盡全力不讓他們進酒店了，那些黑人甚至威脅我要告我種族歧視。」

　　看上去不像是有組織的活動。

　　李科林開始質疑自己，究竟在為什麼而努力呢？

　　「你也覺得我是希特勒麼？」李科林又問道，「沒關係，實話實說，我寧可被罵，也不願聽到謊言。」

　　「當然不，李先生，當然不！我看了你的演講，看了你的辯論，我也看了river那個糟糕的剪輯。」安保經理堅決搖著頭望向那些正大罵李科林的黑人和拉美人，壓低聲音極其憤慨地說道，「我想說，他們值得被歧視，他們活該被歧視，我難以理解為什麼人可以蠢到這種程度，人可以懶到這種程度，只要稍微的思考，或者稍微看一眼別的什麼新聞就會知道事實，可他們把時間都花費在了做汙衊你標語牌上。」

　　「謝謝你，你讓我相信美國人還有理智。」李科林沖那些反對他的人努了努嘴，「一會兒還要麻煩你分給他們一些食物和飲料，不要告訴他們是我送的，那樣他們會拒絕。」

　　「……」安保經理驚道，「先生，你沒必要這麼做。」

　　「否則呢，我下去揍他們一頓麼，或者叫來納粹軍隊把他們掃射成肉泥？」李科林沖奧尼爾道，「放了他吧。」

　　奧尼爾面色疑慮重重。

　　「放了他。」

　　奧尼爾終於鬆手起身，同時機警地站在車窗旁，隨時準備阻止這個醉鬼做什麼不冷靜的事情。

　　「諒你也不敢。」黑人醉鬼起身瞪了李科林一眼，而後轉望奧尼爾，「夥計，我瞧不起你，就是因為你這樣的人，黑人才會成奴隸，別看你個子大，你就是個敗類！是個孬種！你媽媽該為你感到難過！」

　　這次連奧尼爾也有些發怒了，酒瓶子無法摧毀車窗，但他的拳頭一定可以。

　　這一刻，李科林的心裡的什麼東西也被點燃了。

　　容忍容忍容忍容忍，夠了。

　　我是李科林，我是科林李，我為什麼必須容忍你這個從地溝裡爬出來的臭蟲？！

　　你犯了個錯誤，不該侮辱我最信任的摯愛。

　　「有手銬麼？」李科林轉問安保隊長。

　　「我……我只有在一些人做出過分舉動的時候才有拘役權。」

　　李科林終於開門下車，一步步走到了醉鬼身前。其實經歷了剛剛那些事，這個黑人已經完全清醒了。

　　「怎麼？你的表情好像是剛吃了詹妮的屎一樣，你準備拿槍出來爆我的頭麼？」黑人手舞足蹈道，「來啊？打我啊！」

　　「我能忍受你對我的侮辱，但無法忍受你對奧尼爾的侮辱。」李科林抬起右手，凝視著自己的右手，「我可以告訴你，如果我給了你一拳，所有媒體都會瘋狂報道這件事，如果你是個白人，這一切都無所謂，可你是個黑人，這就是該死的種族歧視，然後我從此以後會輸掉所有黑人的選票，法院會起訴我，就連共和黨的人也不得不聲討我。」

　　「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黑人繼續做著鬼臉，「總之你不敢就是了，慫蛋！看吧，你有著希特勒的思想，本質上卻是個慫蛋！！你爛透了，比白豬光頭黨還要爛！」

　　李科林腦子裡嗡嗡的聲音突然停下了，他拍死了那隻蒼蠅。

　　去***。

　　我受夠了。

　　憤怒吧。

　　從始至終就不該對強尼仁慈，對琳賽仁慈，對雜七雜八的白痴仁慈。

　　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你放過了一隻蟑螂，即便這隻蟑螂感激你，它也會不可避免地繁殖出子子孫孫，這事兒是沒完的，我受夠了。

　　反正也不可能真的當上總統。

　　財產會有的，沒那麼多就是了，有個遊艇就好，飛艇不需要了。

123一定是新的伎倆！

　　「有人要暗殺我，我在保護你小棗。」李科林警惕地向上仰望，角度太低，只能看見天空，「我向所有我聽說過的神發誓，我絕無歹念。」

　　「我當然相信你李先生，不發誓也沒關係的……」林小棗被急促地喘息著，「可這好像並不是暗殺。」

　　「嗯？」

　　「你反應過度了，只是個酒瓶，李先生。」林小棗盡力抬手指向車窗，「就算是子彈也沒事，這輛車的規格足以阻擋穿甲彈。」

　　「酒瓶麼……」李科林這才發現車窗上確實沾滿了一些液體，「不會是汽油麼？突然衝過來一個人把車點燃了什麼的。」

　　「真的只是一個酒瓶，而且我快要喘不過氣了。」

　　「那你藏好，我起來看看。」李科林緊張地慢慢起身，果然輕易地透過車窗看到了在地上的酒瓶碎渣。

　　他又按下開關讓車窗露出一個縫隙，確認這是酒精而非汽油後，才終於緩過勁來，俯身扶起了林小棗︰「抱歉，我緊張過度了，我這人特別惜命。」

　　「你是對的，李先生。」林小棗扶正歪掉的眼鏡紅著臉喘著粗氣，「這種時候一定要提高警惕，一定要萬分小心，換成施瓦希格他一定會出去親手揍那個人一頓，而你選擇了最安全的方式。」

　　「好了，別再說這種話了，別這麼冷靜小棗，該害怕害怕，該哭哭。」李科林聳著肩道，「我反正是挺害怕的，剛才我已經在想自己腦漿迸裂的樣子了。」

　　「是要我……燥動一些麼？」林小棗考慮要不要停止整理衣領這件事。

　　「並不是！」

　　正說著，奧尼爾已經提著一名小個子黑人回到車前，小個子黑人顯然沒有少喝酒，一路還在罵罵咧咧。

　　「兄弟，你也是黑人，你為什麼要幫希特勒？」

　　「你是他養的狗麼？還是奴隸？」

　　「我瞧不起你，別看你塊頭大！」

　　李科林可以透過窗戶看到這個黑人，但黑人看不到他，這就是單面玻璃的好處。

　　一些人看到這裡出了意外圍攏過來，酒店的安保經理協同兩名警衛聞訊趕來，確認車子沒事後，彎腰輕輕敲了敲車子的玻璃。

　　李科林放下車窗，表情可並不怎麼舒服。

　　醉酒的黑人見到李科林的真容，第一時間就要掙脫出奧尼爾的胳膊。

　　奧尼爾眼疾手快，立刻將他拉回來並且壓在地上。

　　「乾乾幹！」酗酒黑人還要怒罵，奧尼爾則第一時間用帶著白手套的手徹底捂住了他的嘴，他如何鬧騰在奧尼爾手中也不過是個芭比娃娃。

　　「抱歉……李先生……」安保經理躬身道，「真的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他說著皺眉抬頭四望，一些人已經圍了過來︰「你最好先去車庫，李先生。」

　　「我沒打算怪罪你，沒人能預測一個酒鬼發瘋。」李科林四望道，「可這都幾點了，為什麼有這麼多人？」

　　林小棗皺眉道︰「李先生，蠢貨，好像比我們想象的要多……」

　　「嗯？」李科林打量過去，發現一些人手上舉著牌子。

　　更有甚者，將李科林的頭像嵌在了納粹標誌的中間，然後在上面畫了一個大大的紅叉子。

　　看到了這些，李科林的腦子裡好像突然出現了一隻巨型蒼蠅，開始肆意揮打起那肆無忌憚的，噁心的超級翅膀。

　　嗡……

　　這挺荒唐的……但這真的發生了。

　　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可以讓人們如此瘋狂！

　　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可以讓人們如此愚蠢！

　　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可以讓人們如此惡毒！

　　最諷刺的是——

　　遭受攻擊的，正是唯一一個有改變這個世界想法的人！

　　「艾爾伯特……」李科林眯眼著眼楮道，「他不打算結束麼？他想激怒我，這不可能，我已經經歷了這麼多東西，休想……」

　　然而林小棗已經看到了李科林緊握雙拳，並且微微顫抖。

　　她是見證李科林一切的人，知道李科林為一切做出了怎樣的努力，知道李科林如何辯駁了強尼的言論反客為主，知道李科林是如何贏得了這位民主黨鐵桿評論員的敬重和支持。

　　她知道李科林早已用事實證明，他不是希特勒，只需要打開電視就可以看到他是如何出色的做到了這一點，去油土鱉頻道也可以，只需要輕輕一點，一切一目瞭然。

　　但即便如此，即便李科林盡力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卻依然無法阻止人們辱罵他。

　　也許是因為river的那個新聞剪輯，也許他天生長著一張嘲諷臉，擁有一個嘲諷的姓氏，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麼，

　　李科林知道不該因此憤怒，這是無意義的，總有這樣或那樣的人，世界上有幾十億人，他無法拯救每個人，也沒法對付每個人，他不斷重複著自己沒有憤怒，自己很成熟了，任何的情緒化都是愚昧的，沒有必要的，不理智的。

　　林小棗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她很難過。

　　為什麼上天要這麼對他？

　　如果美國有十萬名政客，那麼只有李科林，只能是李科林，才是唯一一個，真的嘗試改變美國的人，可就是這樣唯一的一個李科林，正被一些人所唾罵，被一個該死的酒瓶子砸到了車窗上。

　　更令她難以忍受的是，李科林知道自己不能憤怒，要想成為一名政客，此刻他就不能憤怒。他沒有憤怒的資格，沒有憤怒的理由，他需要成為一個神，或者一臺機器，一臺可以關閉情緒的機器，一臺26歲左右的機器。

　　「李先生……」林小棗一隻手輕輕搭在李科林的肩膀上，「我們可以放棄……你做得夠好了……說真的，我有點想放棄了李先生，美國夢也許並不存在，是我一廂情願的臆想。」

　　「不可能，這才到哪裡，我真的沒事小棗。」李科林盡全力露出微笑，「艾爾伯特的新伎倆而已，他想讓戰鬥繼續，那我就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