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3 前因後果和一切的終結

　　「一號，我們已經盡力了。」

　　「一個是文王轉世，另外一個是紂王轉世，還有一個妲己轉世，三千年前封神大戰的主角，神話中的人物……一號你輸得不冤啊！」

　　「抱歉，抱歉，我說盡力，絶對欺心，不過我情願違背誓約，也不想被那三位所殺，叱苦修三千年，離開天人合一只有半步之遙，甚至隨時可以天人合一，永恆不滅，卻也身死道消，形神皆滅，我等根本不能與之相比啊！」

　　「……」

　　天空中的投影仍舊在那裡，此刻一號這邊的人全都已經知道他們在和誰開戰了，那些水貨地劫徹底沒了士氣。

　　連水貨地劫都是這樣，一般的大妖就更不用說了。

　　大樓這邊的人倒也沒有窮追猛打，畢竟把對手逼急了，魚死網破，狗急跳牆，也不是什麼好事，如果弄個同歸於盡，那就更沒意思了。

　　時代在進步，不管是人類，還是妖怪，都變得平和理智了許多，不再像三千年前那樣野蠻，卻也少了血性。

　　當年封神之戰的時候，打到最後，兩邊都屍橫遍野，和書裡面寫的完全不一樣，能夠上榜，最終得以享受信仰願力，成神永恆的，全都是活下來的幸運兒，更多的人類修士和妖怪死了，什麼都沒有得到……這裡面就包括文王和紂王，順帶再加上一個妲己。

　　「你有什麼想法？」青面獠牙的那個地劫大妖衝著一號問道。

　　「想法？我能有什麼想法？成王敗寇，都到了這個地步，別人能逃，我能嗎？」一號搖頭嘆息，他說這話的時候，倒也沒什麼淒涼孤寂的感覺。

　　來之前，他同樣也留下了後手。

　　就算形神皆滅又如何？看看投影裡面的那三位，當年不也死了嗎？

　　更不用說還有白雲山呢！

　　就連他也聽說了，白雲山不但沒死，還多了一堆小白雲山。

　　另外還有一個羅四通，他一直覺得那傢伙的來歷也不簡單，十有八九和張道陵有關。至於張道陵和那三位有沒有關係？這就只有天知道了。

　　一號乾脆放鬆了心態，找了一塊乾淨的石頭坐了下來。

　　他身邊的那兩個地劫大妖互相對望了一眼，也轉身逃了。

　　………………

　　青海湖重新恢復了平靜，不過湖邊的景色早已經和之前完全兩樣了。

　　以前站在湖邊極目遠眺，遠處可以看到連綿起伏的群山，但是現在能夠看到的除了平地就是大坑，那些大坑有的已經被湖水填滿了，變成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湖泊，不過更多的卻仍舊乾涸著，從上面看下去，就彷彿大地上留下的一個個瘡疤。

　　或許再過一段日子，等到所有的大坑全都被水填沒，這裡就會變得和星宿海一樣，無數湖泊星羅棋布，四處點綴。

　　原本在湖中央的那東西早就沒了。

　　它本來就是活的，之前那場大戰徹底把它給驚醒了，這東西沒有什麼神智，但是本能讓它遠遠地跑開了，偏偏誰都沒辦法知道它跑到哪裡去了。

　　「真是可惜，最終什麼都沒有得到。」江寧發著感嘆。

　　「還什麼都沒得到？你也太貪了吧？」喵姐看了這傢伙一眼。

　　「你說李大媽拿封神榜出來幹嘛？一點用處都沒有。」江寧的心裡一直有那麼點疑惑，另外他還有點鬱悶，現在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前世了，但是他仍舊沒有什麼記憶。

　　「當然有用，你以為那兩面旗幟隨隨便便就能夠催動的？那面紅旗以前怎麼沒這樣的能力？」喵姐問道。

　　「你是說……這幾樣東西是一套？」江寧似乎有點明白了，這其實很容易理解，一是個核心，是發動機，是能量源，另外兩個是外設，是終端，是執行機構。

　　「真是奇怪，三千多年前怎麼會有這麼多厲害法寶？反倒是現在沒有了……好像張道陵的時代也沒有。」江寧真得有點懷疑，隨著時間的推衍，力量在減弱，遠古時代巨怪氾濫，都是比巴大嬸更加可怕的存在，在各國的神話之中，後來出現的神靈面對那些遠古巨怪，全都沒有招架之力，最後都是靠計謀戰勝的。

　　「這很正常，因為三千年前的妖怪和人類修士不怕死，其中包括那些相當於地劫的存在，你以為這幾件法寶是什麼？是活生生的生命啊！」喵姐長嘆了一聲。

　　聽到這話，江寧頓時明白了。

　　這種煉寶的方式，他又不是第一次聽說。

　　別忘了，那些沒把握度過人劫的大妖，往往會找一個後代悉心培養，為的就是一旦自己渡劫失敗，身化木塊、石塊、火苗之類的東西，就讓那個修煉成大妖的後代把自己煉製成一件法寶，然後人寶合一。

　　這想必就是喵姐所說的那種煉寶之法的殘留。

　　緊接著他又想到了血祭。

　　別忘了他的手頭上有一株從南非弄來的靈木，那株烏木裡面就有最為原始的利用信仰願力的方式，那裡面就有血祭。

　　血祭殘忍而又野蠻，但是不得不承認，用血祭的方式確實可以煉製出非常厲害的法寶，特別是戰略類的法寶，事實上養屍之地裡面那幫邪修擁有了幾件戰略類法寶之中，至少有三件用的也是血祭之法，只不過沒用人來血祭罷了。

　　「對了，你知道李大媽為什麼姓李嗎？難道是鯉魚的鯉，又或是狐狸的狸？」江寧忍不住問道，他其實一直都想問這件事。

　　「你為什麼不直接問她？」喵姐有點奇怪。

　　「這不是不太方便嗎？」江寧不知道怎麼說才好？自從知道自己的前世，又知道了李大媽的前世，他總覺得味道怪怪的。

　　文王和紂王是什麼關係？

　　仇人！

　　「當年我們三個人都感覺不甘心，因為我們已經意識到自己只是傀儡，所以私底下我們做了一個約定。

　　你知道的，我有那種特殊的天賦，能夠轉世九次……也就是有九條命。我的這種天賦是可以拆分的，給其他人用。

　　結果就是我把轉世的次數一分為三，我們三個人都有了三條命，同樣也意味著可以轉世兩次。

　　你的第一次轉世就不用說了，秦始皇，統一六國，不過沒人知道，這次轉世的真正目地是拿回封神榜。只有滅掉東周，統一六國，才能夠得到封神榜，並且獲得它的認可。這是必須的一步。

　　我轉世成了毛女玉姜，她把看相、算命的那套東西教給了我，所以我身為毛女玉姜的時候，同樣以擅長易算而聞名。

　　之所以這樣是為了她的轉世。

　　當年她遊走天下，尋找天命之人，結果同時發現了好幾處氣運極盛的所在，一處就是異人和趙姬那邊，另外一處是項燕一家，最後一處就是沛縣劉家……」

　　喵姐緩緩說道。

　　江寧默然無語，他已經無話可說了，他突然發現李大媽、喵姐和他就是一部中國歷史啊！不只是商周和他們仨有關，居然秦漢兩朝也是他們開創的。

　　不用猜了，沛縣劉家除了大流氓劉邦，還會有第二位嗎？

　　「再往後呢？」江寧問道，每人三世，這只是第二世，後面應該還有。

　　「第三世你叫楊廣，她投胎叫李淵，玄武門之變其實是她一手導演的，為的就是趁機甩脫皇帝的身份，不過那已經是最後一世了，她不甘心就此結束，所以選擇了轉化為妖，和池中養的一條金鯉融合為一，那條金鯉化形為人，也就是現在的李大媽。你選擇的是抹掉意識和記憶，一直輪迴轉世，也不知道輪迴了多少世？」喵姐嘆了口氣。

　　「那麼我們的重新相聚呢？」江寧問道，他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只不過想要確認一下。

　　「那當然是事先算好了的，你以為這三千多年的歲月之中，咱們就沒有做一點準備？」喵姐看了江寧一眼。

　　「包括張道陵？也包括《他化自在虛實生滅輪迴經》？」江寧連忙問道。

　　「這我不清楚，或許是她的安排……當然也有可能是另外兩個人。」喵姐幽幽地嘆道：「感覺不甘心的可不止我們三個。」

　　江寧當然明白這話的意思。

　　三千多年前的那場大戰，身為主角的總共有五個人，除了紂王，妲己，還有文王、武王和姜子牙，雖然在《封神演義》裡面，紂王最終被封了神位，但是江寧自己清楚，肯定沒這事。

　　有意思的是另外四位同樣沒有被封神。

　　「我突然覺得一號挺可憐的。」江寧聳了聳肩膀。

　　他確實有這樣的感覺，因為一號就和當初他們的身份差不多，表面非常風光，好像一切都以他為首，實際上根本就是一件工具，而且注定用完之後就會被甩掉。


　　全書完

1002 前世

　　在萬里之外，所有的人全都傻眼了。

　　沒有誰能夠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叱居然死了，就在鄰近成功之前死了！

　　更沒想到那隻兔子有這樣的根腳，有如此恐怖的來歷……當然順帶還有喵姐。

　　「好啦，咱們這邊也該結束了。」李大媽沒有了往日的輕佻，只見她脫下了從來沒離身過的那條圍裙，隨手一展……

　　那條髒兮兮，滿是污跡，長寬不過一米的圍裙，瞬間變成了和喵姐用的紅綾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顏色，那條是紅的，鮮紅如火，這條是黃的，如同熟透了的杏子。

　　用不著別人解釋，此刻這邊的人也都已經明白這是什麼了。

　　只見李大媽抓住黃綾的一角，往上面一甩……

　　………………

　　黑老怪當然不知道底下發生了什麼，隔著厚厚一層冰殻呢！冰殻底下還有八百米深的水，從他這邊根本不可能看到底下的動靜。

　　但是他感覺到了不妙，所以立刻往外退卻。

　　可惜，現在想要退也來不及了，他感覺到自己被緊緊地吸住了，根本動彈不得分毫。

　　下一瞬間，他的眼前一亮。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他代表的是無盡黑暗，此刻的他還和大聯盟的那個黑暗空間融為了一體，更應該黑得不能再黑，所以任何光明都是不應該有的。

　　更何況，那亮光是明黃色的。

　　既然知道那隻兔子和他身邊的母貓的真實身份，也知道傳說中的離地焰光旗就在他們手裡，他當然想到了另外四面旗，而那四面旗裡面最有名，出現頻率最多，就是明黃色的那面。

　　可惜，他再怎麼防備也沒用，只見四周瞬間變成了一片明黃，那光刺得他眼花繚亂，同時也讓他感覺到越來越虛弱。

　　「棋差一招，滿盤皆輸。」黑暗中徐徐顯露出三個老頭的身影，其中一個身材高大，鼻直口方，看上去非常正氣的老頭無奈地搖著頭說道。

　　「如果咱們不來淌這蹚渾水就好了。」另外一個老頭也異常後悔，如果不淌這蹚渾水，他們就不會強行擠進來，也就不會和那片毀滅風暴死死咬在一起，就算面對那傳說中的杏黃旗，也至少有一戰之力，可惜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咱們至少還能後悔，還有那些連後悔都做不到的呢！」最後一個老頭嘆道。

　　他指的明顯就是黑老鴰。

　　此刻這裡只有他們三位，絶對沒有第四個身影，也就是說黑老鴰已經不存在了。

　　沒人感到奇怪，也沒人感到驚訝，其實很早就有人懷疑黑老怪和歸二爺一樣，也沒有從人劫中出來……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同樣意識到沒有渡過人劫並不可怕，那也是一種永恆，更加純粹的永恆。

　　不過這種永恆也有它脆弱的一面。

　　如果有人把那隻木頭兔子劈碎了，把那隻金烏龜扔進高爐裡面融化，它們肯定都會死，同樣此刻的黑老怪也已經死了。

　　………………

　　「李大姐，這就是你跑過來的原因？沒想到那五面旗幟都在你的手裡。」三秦的地劫大妖衝著李大媽拱了拱手，他現在已經徹底把李大媽當作是前輩看待了。

　　「五行旗本身其實沒什麼了不起的，絶對沒有你們想像中那樣強悍，它們之所以被傳得那麼神，是因為它們需要消耗氣運，這些氣運會轉嫁到它們保護的人身上，被保護的人就會變得幸運無比，自然就不會受傷，也不會死。」李大媽解釋道，緊接著她話鋒一轉：「不過我走著過來，並不是因為這面旗，而是因為另外一件法寶。」

　　聽到這話，眾人頓時眼睛一亮。

　　既然不是這面杏黃旗，那就意味著李大媽的手裡還有一件更加厲害的法寶。

　　「李大姐，您就別藏著掖著了，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就把那件法寶請出來吧！」秦大爺在一旁說道。

　　「行，這事也該了結了。」李大媽點頭，她將右手伸進懷裡，用力一扯……等到她的手拿出來的時候，已經多了一卷東西，那東西看上去像是羊皮紙，不過很薄，柔軟程度肯定超過羊皮，大小則像是一塊抹布，表面雪白，上面密密麻麻布滿了硃紅色的符篆，兩面都是，這些符篆構成了一個異常繁複的法陣。

　　「臥槽——」秦大爺和三秦的那位地劫大妖同時叫了起來。

　　其他人不認得那是什麼？他們倆卻認得。

　　「這東西……這東西不是已經化去了嗎？」秦大爺連忙問，他的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

　　「化去的另外一樣東西，這個……算是目錄吧？或者說是鑰匙也行。」李大媽嘆道。

　　「這是什麼？」洞庭盟的那位地劫大妖問道。

　　說是旗……好像不太像，說是符，又似乎大了一些。

　　「這玩意兒就是天詔，又稱作為授神符，不過大家聽到的更多的是它另外一個名字——封神榜。」秦大爺低聲解釋著。

　　四周頓時響起了一片抽氣的聲音。

　　與此同時，大家不停地拿眼睛瞟李大媽，此刻所有的人都在猜測這位的身份。

　　「這玩意兒用的話……好像也要氣運，而且是巨量的氣運。」三秦的那位地劫大妖突然想起了他聽說過的事，當年封神榜之所以能夠發揮作用，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吸收了商朝滅亡的氣運。

　　事實上，不只是封神榜，當年黃帝蚩尤之戰也是一樣，兩邊並不是只為了爭奪能夠達到永恆的關鍵，同樣也是為了滅亡對方，吸收對方的氣運。

　　「當年的人才多少？現在又有多少人？隨便一個區縣的人口恐怕就已經超過當年整個華夏的人口了吧？」一位人劫大妖說道。

　　「氣運這東西不是這樣算的。」三秦的那位地劫大妖連連搖頭：「氣運這東西是固定的，並不會因為人口多少而增加減少……頂多算人口百分比，當年華夏大地的人口，差不多佔全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現在好像比當初還少點，不過，少也少不到哪裡去。」

　　「放心。」李大媽連忙阻止眾人的議論：「氣運這東西是可以積累的，也可以事先儲存在這幾樣東西裡面。」

　　「沒那麼容易吧？據我所知，不是誰都能夠聚集氣運的，當年好像也就只有……那隻兔子的前身和文王武王有這個資格，別人想都別想。」三秦的那位地劫大妖絶對是知情者。

　　「你們難道沒聽說過，苗娜前世是毛女玉姜？你們就不會想想，她為什麼轉世成為毛女玉姜嗎？」李大媽揭開了謎底。

　　「臥槽——」這一次所有人全都叫了起來。

　　他們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毛女玉姜是誰？

　　那是秦始皇身邊的宮女啊！

　　秦始皇滅六國，一統天下，集天下之氣運於一身。

　　另外秦國二世而斬，巨量的氣運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樣算來就是兩筆氣運。

　　「那隻兔子前世這麼了得！」秦大爺都被震得說不出話來。

　　「這恐怕是某種特殊的投胎之法。」另外一位地劫大妖也插嘴說道。

　　「什麼特殊的投胎之法？你們對秦始皇一無所知嗎？一開始的時候他可不是什麼太子、連他爹異人都只是流落趙國的人質，別說什麼氣運護持了，能夠自保就已經不錯了，這時候投胎不要太容易。」李大媽淡淡地說道。

　　「問題是怎麼知道他將來能夠有所成就？」一位地劫大妖問道。

　　王族都是住在各自的都城裡面的，同樣有社稷之力，同樣有氣運護持，所以帝王家事可不是那麼容易算出來的。

　　「不一定要算啊，看面相，看手相，這些全都可以，把有資格繼承王位的王孫公子全都看一遍，這個很難嗎？社稷之力對法術有影響，但是對看相，觀風水，算氣運沒妨礙。另外那趙姬也是有氣運的，還有王后之相和太后之相。」李大媽說道。

　　「對啊，這不就是當初姜子牙做過的事嗎？」秦大爺一拍大腿。

　　「沒錯，看相、觀風水、算命、判運，這些全都是我這一脈的傳承……基本上可以說是源頭了吧？」三秦的那位地劫大妖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因為他已經知道李大媽的身份了。

　　他這一脈其實也有很多分支，看相，觀風水，就屬於姜子牙的傳承，而算命，預知則是源自於周文王。

　　文王演八卦，做《周易》，這實在是太有名了。眼前這位李大姐最有名的就是遇事前知。

　　「您是文王轉世？」老頭欠身問道。

　　「我前世只不過是一個被人利用的可憐蟲罷了，就和那隻兔子前世一樣，打死打活，最後還不都便宜了別人？」李大媽一臉淡然。

1001 天堂有路，地獄無門

　　萬事沒有絕對。

　　當兔子看到叱的身影從對面的牆壁上浮現出來的時候，他終於明白一個能夠活了三千多年的老妖怪，會有些什麼手段，絕對不是他能夠妄加猜測的。

　　「你很厲害。」江寧嘆了口氣。

　　「你也很厲害。」叱渾身上下看上去沒有一絲戰鬥過的痕跡，不過從他那一臉疲憊來看，剛才那一仗，他一點都不輕鬆。

　　「孔彩呢？她沒死吧？」江寧問道。

　　「沒有，和上次一樣，她受了點傷，不得不撤退。」叱回答道。

　　老頭看了看江寧，有些奇怪地問道︰「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

　　「為什麼要害怕？」江寧笑了起來。

　　「你不怕我殺了你？」老頭並不急著動手，緊接著又看了一眼江寧的身後︰「難道你指望她能夠偷襲到我？」

　　「這怎麼可能？」喵姐的聲音從江寧的背後傳了出來︰「沒想到你精通地行之術。」

　　「我都有點懷疑，封神演義裡面的土行孫是不是以你作為原型？……對了，商這邊好像也有一個擅長地行術的，那傢伙叫什麼來著？」江寧真得記不清了。

　　「這算什麼地行術？我只是把前方的泥土強行撕開，然後讓自己硬擠進去罷了。」叱搖了搖頭︰「我的刀法最初走的是『一刀之下，無所不斷』的路，後來才轉成了斬因斷果。」

　　在他背後的牆壁上果然留下了一道縫隙，不過這道縫隙很窄，裡面的泥土很明顯已經重新封閉了起來，顯然叱擠過去之後，背後的泥土就重新合攏了。

　　毫無疑問，這是為了讓裡面的人沒辦法逃。

　　「現在該送你們倆上路了。」叱不打算繼續多囉嗦，他可不會忘記電影裡面那些大反派都是怎麼死的。

　　十個裡面有九個是因為最後關頭太話癆，囉嗦個半天，結果讓對方反殺。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四周紅光一閃，整個隱蔽所都被一面紅色的幔帳緊緊包裹了起來。

　　老頭認得。

　　他知道這是苗娜的法寶，他根本就不在意。

　　隨著心念一轉，因果之刃無聲無息地發了出去……但是下一瞬間，老頭的臉上露出了駭然之色。

　　「這怎麼可能？」他的眼楮瞪得大大的。

　　「沒什麼不可能的。」江寧毫不在意地轉動了一下旁邊的一個攝像頭，把它對準了叱的臉。

　　這個攝像頭連接著發射機，發射機在上面，不過之前一直沒開啟過，因為開啟這東西會暴露他藏身的所在。

　　現在用不著擔心了。

　　………………

　　在萬里之外，在那片戰場上，原本正在交手的三方，全都停了下來。

　　那座隱蔽所之下發生的一切，此刻被投影在了半空中。

　　所有的人，不管是大樓這邊，還是一號那邊，又或是黑老怪和當初創立大聯盟的那幾個地劫大妖，全都難以置信地盯著投影。

　　投影從叱乘坐飛行器，卻在半空中被呂玉翎擊落的那一刻就開始了，之後是叱和孔彩的戰鬥，中間空了一段，這一段就是叱鑽入地下，一直到剛才出手，沒想到當投影重新出現的時候，卻是這樣一副場面。

　　投影中，叱的身體正在漸漸散開，就像是墨汁被倒入了水中，開始擴散開來。

　　「那面旗……原來如此。」老頭終於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你總算認出來了，這東西是李大媽特意給喵姐的。」江寧笑著說道，他也是剛剛知道所有的一切。

　　這是一個局。

　　這個局從當初分寶開始就已經定下了，當初其他人得到的法寶，都是他從洞靈真天裡面帶出來的，唯獨喵姐的這件法寶是李大媽給的。

　　「你當然認得出，因為你當年曾經看到過這東西，只不過時間過去了三千多年，那段記憶已經被你淡忘了。」江寧笑著說道。

　　叱的神情變得茫然，他此刻正在搜索那時候的回憶，那段記憶確實太過久遠了。

　　………………

　　「快，快，再砍他一刀，甚至直接一拳頭過去也行啊！」在一號的陣營之中，不知道哪個大妖急切地喊道。

　　「沒用的。」開口的是那個青面獠牙的地劫，此刻他的神情也有幾分和叱相似︰「沒想到居然是這東西。」

　　………………

　　「那是什麼？」在湖底，同樣也有人詢問著類似的問題。

　　大部分人全都一臉茫然，只有幾個人露出的是驚詫的神情，這幾個人全都是地劫，特別是秦大爺，他是第一個認出來的。

　　「是不是那東西？我只聽說過，卻沒親眼看到過。」洞庭盟的地劫大妖衝著秦大爺問道，一邊問，他還一邊偷眼看了看李大媽。

　　「沒錯。」秦大爺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他長嘆一聲繼續說道︰「沒想到時隔三千多年，又看到了這件至寶的身影。」

　　「朱雀旗……不對，好像寫《封神演義》的那個傢伙給它起了另外一個名字。」三秦的地劫大妖同樣是一臉茫然，他也沒見過這件寶貝，但是他比其他人知道得多得多，因為這同樣也是他那一脈的有名法寶。

　　「離地焰光旗。」白山黑水盟的地劫大妖嘆道，他剛才還不太敢肯定，只是有那麼一絲猜測，沒想到是真的。

　　在《封神演義》裡面，最有名，也最厲害的法寶就是誅仙四劍，排在那四把劍之下的，恐怕就得算是五面旗幟了，這五面旗幟分別是戊己杏黃旗、青蓮寶色旗、素色雲界旗、離地焰光旗和玄元控水旗。其他什麼斬仙飛刀、混元金斗、落寶金錢、翻天印……都要差得多，至於打神鞭、捆仙繩之類的更是沒辦法比。

　　………………

　　「這不可能！如果是那隻兔子執掌這面旗幟還說得過去，他有這個氣運，那個女人怎麼可能？想要運用那五面旗幟，所需要的不是氣運嗎？」一個水貨地劫叫了起來。

　　同樣的疑惑也存在於其他人的心裡，甚至也存在於叱的心裡。

　　就在這時，叱的身體一下子炸開了。

　　他執掌的是因果，發出的是因果之刀，此刻不但刀被反彈了回來，自己承受了那一擊，他還得承受因果的反噬。

　　不過老頭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以他的實力應該承受得起這點因果的反噬才對啊！

　　突然那張老臉露出了駭然的神情。

　　當一個人的生命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往往能夠有那麼一瞬間看透天機。

　　他捕捉到了那一絲玄機。

　　「原來如此……」他終於明白了。

　　叱的身體已經快要散光了，但是老頭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悲哀或者憤懣，反倒是異常平靜，過了片刻，他強行凝聚起一點身形，衝著江寧深深地鞠了一躬︰「原來是大王，恕臣不知，以致於以下犯上。」

　　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也是最大的因果。

　　江寧一臉懵逼，他只知道喵姐手裡的這件法寶藏得很深，其實是《封神演義》裡面大大有名的五行旗之中的離地焰光旗，能夠超過它的，只有誅仙四劍，能夠與之相提並論的只有太極圖、山河社稷圖，其他法寶全都在它之下。卻沒想到叱臨死的時候居然會來這一手，居然會說他是什麼大王。

　　如果換一個人說這話，江寧首先會懷疑對方說的可能是山大王，但是叱不是，老頭是封神時代過來的，能夠讓他如此恭敬的王……好像只有一個。

　　江寧摸了摸下巴，然後轉頭看了看喵姐。

　　說實話，他一直想知道自己前世是誰？但是喵姐始終都不說，現在終於有答案了……不過，還不如不知道呢！

　　如果他的前世真是那位大王的話……他的名聲可就太臭了。

　　「看什麼看？我跟著你連續轉世……容易嗎？」喵姐瞪了江寧一眼。

　　「你最前世是那隻狐狸？」江寧低聲問道。

　　「那是以訛傳訛，我一直是貓，你看到過狐狸有九條尾巴的嗎？貓有九條命倒是真的。不過也不是所有的貓都有這種能力，嚴格說起來，其實我也算是傳說種。」喵姐說道，她說這話當然不是給自己的臉上貼金，因為她根本就沒這個必要。

　　「佛門的轉世呢？」江寧的腦子裡面突然閃過了這個想法。

　　他很懷疑當年佛祖之所以會想到轉世之法，就是借鑒了喵姐這一族所擁有的能力。

　　「這我不清楚，我又不是李大媽，不可能什麼都知道。」喵姐聳了聳肩膀。

　　兩個人說話的工夫，叱的身體已經能夠徹底化散開來，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

1000 當初的承諾

　　紅燈隔開了人流，很多人站在人行道上等待著紅燈變綠燈。

　　叱就站在人群之中，沒人注意到他是怎麼來的。

　　他就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對面。

　　對面同樣也站著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非常年輕漂亮的女人（至少表面是看上去如此）。

　　孔彩穿得很招搖。

　　她穿得很多，渾身上下全副裝甲，如果需要的話，她甚至可以把臉都遮蓋起來。不過從外表看，這一切卻都看不出來，因為她在外面套了一件孔雀袍。

　　那是一件真正的孔雀袍，上半身是寶藍色的孔雀羽，下半身是無數孔雀翎，式樣有點像旗袍，又有點像連衣裙。

　　這件孔雀袍是孔彩專用的戰衣，那上面的孔雀羽和孔雀翎都不是裝飾品，而是她歷年褪下來的羽毛，還是其中的最完美的，是她一片片親手挑出來，然後煉製而成。

　　相對而言叱都顯得樸素多了，他的身上穿著一件長袍。這件長袍有著很大的袖管，式樣很老，感覺是晉朝之前的。

　　「沒想到是你。」叱隔著馬路說道，他沒有刻意用傳音之法，但是他的聲音仍舊清晰地傳到了孔彩的耳朵裡面。

　　「我說過，遲早要還給你那一刀。」孔彩冷冷地說道。

　　話音落下，紅燈變成了綠燈。

　　這同樣也是一個信號……孔彩動了。

　　她瞬間穿過了馬路，不過她的攻擊比身法更快。

　　孔彩用的是絲……或者說另類的觸手。

　　其他人已經不用這種手段了，只有孔彩還在用，因為對她來說，這種武器比什麼都更加適合。

　　只有握在手裡的東西，速度才是最快的，因為有手的支撐，那東西就可以不停地加速。不過一般的人也用不了這招，當速度提升到某種程度，手肯定就支撐不住了，除非是煉體的，或者是米莉那樣的怪，才能夠承受住這種程度的反衝力。

　　孔彩就是煉體的，而且她掌握的是重疊之道，特別是對力量的重疊最有心得。所以她最適合用這樣的武器，這樣的武器也最適合她。

　　快，到了第五輪的攻擊，她手中的細絲已經快到了極點，比箭彈更快，比江寧的飛針也不遑多讓，但是別忘了那枚飛針非虛非實，所以才能快到那種地步，這些細絲雖然纖細輕盈，但是畢竟是實物，有重量的。

　　叱在格擋。

　　以前從來沒人看到過他的刀，這一次終於看到了。

　　他的刀並沒有實體，完全是一把意念之刀，正因為如此他的刀才會那麼快……因為根本就沒有實體嘛！心有多快，刀就有多快。

　　這樣的刀原本並不適合格擋，但是沒辦法，她已經攻擊過來，可惜沒用。

　　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孔彩就挨過一刀，那一刀讓這個女人受傷頗重……但是沒性命之威，可見叱的刀對孔彩殺傷力有限，這一次更是被削弱到了極點。

　　偏偏此刻的孔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孔彩了，她已經渡過了人劫，而且她的人劫和別的人劫不一樣，她走出了一條完全屬於自己的路。

　　現在的她介乎於渡過和沒有渡過之間，她的身體已經轉化成元嬰戰體，然後再轉化成了半元素狀態，現在的她既沒有骨骼，也沒有內臟，更沒有肌肉，她的身體能夠做到隨意扭轉，任意變形，還可以承受任何程度的衝擊或者撕扯，另外她的體內還有助力系統，那其實是最初版本的兩種裝逼套裝之一（也就是苟二錘試穿的那件），當初因為沒人能夠承受那種力量，所以被捨棄。

　　現在終於派上了用場。

　　路面一塊塊碎裂開來。

　　每一下蹬踏，就是一個極深的腳印，這不是法術，而是力量疊加的效果。

　　她的出手同樣可怕。

　　那無數細絲每一次飛舞，都會激起一道不大的衝擊波，這些衝擊波就如同鋒利的刀刃，又像是飛射的鋸片，打在旁邊的路牌上、牆壁上、水泥墩子上……立刻就會留下一道很細，但是很深的切口，如果是打在鐵欄杆或者電線杆、行道樹上，那些東西就直接被劈開了。

　　好在到現在為止，還沒死人，頂多傷到了幾個，都不是很致命，最嚴重的一個被削掉了半條胳膊。

　　孔彩當然不會波及無辜，這些全都是叱格擋的結果，而這個結果顯然讓老頭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此刻他已經明白了，自己完全落在了對手的算中。

　　對面那個假女人掌握的是疊加之道，儘管不願意傷人，卻也不在乎傷人。但是他不行，他執掌的是因果之道，借用因果的同時，也受到因果的束縛，在這個地方開打，實在太容易結下因果了，只要有人受傷，他的身上就會多一分因果，如果有人死了的話，那因果就更大了。

　　………………

　　尖叫聲，哭泣聲，呼喊聲、汽車喇叭聲……各種聲音充斥著這個繁華的十字路口，不過漸漸的那些嘈雜的聲音變成了慌亂逃跑的腳步聲，原本有很多人以為自己挺安全，所以在那裡看熱鬧，但是此刻所有的人都在逃跑，他們只感覺到內心之中充滿了恐慌，好像背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在追他們一樣。

　　這是法術，一個小法術，能夠讓人感到恐懼的法術。

　　這類法術就和催眠、精神感應一樣，在京城也能夠施展，雖然也會被社稷之力削弱，但是削弱程度很有限，頂多就是持續時間稍微短一些罷了。

　　這個法術是叱放的。

　　他既然感覺到這樣下去不行，當然得有所行動。

　　用這個法術把人趕跑，他就用不著擔心束手束腳了。

　　孔彩可以阻止，但是她並沒有這樣做。

　　她是一個戰士，戰士有戰士的尊嚴，雖然她不介意借用一下天時、地利、人和，不介意讓自己多幾分勝算，但是她同樣也不希望看到對手綁住手腳和她打。

　　把戰場選擇在京城，這就是天時、地利，而借用周圍無辜人的性命，用因果絆住叱的手腳，那就有些不恥了，所以她放棄了這個優勢。

　　不過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她可以隨意出手了。

　　什麼高手相爭，不會有任何力量的洩漏，什麼真正的高手，能夠絶對控制出手的力度……那都是狗屁！

　　轉瞬間，那個十字路口，連同一側的一座大型購物商場就成了廢墟，大塊砸落的磚頭、石塊、水泥板變成了孔彩的武器，如同砲彈一般朝著叱飛去。

　　她並沒有指望能夠靠這個傷到叱，她需要的只是限制叱的活動範圍。

　　………………

　　江寧靜靜地躲在隱蔽所裡面，他能夠感受到地面的震動，不過這一次他沒準備什麼攝像頭之類的東西，因為他很清楚他如果能夠看到叱的話，立刻就會形成因果，叱也就可以知道他在哪裡了。

　　震動變得越來越劇烈，很明顯，孔彩拆房子的節奏越來越快了，毫無疑問，戰鬥肯定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突然一陣異樣的震動引起了江寧的注意。

　　那陣震動異常短促，但是震動的強度很大——應該是爆炸。

　　這是羅四通發明的那套戰法，可惜的是在京城裡面，孔彩的能力同樣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要不然那個女人肯定可以讓爆炸的衝擊波集中在某個方向。

　　爆炸變得越來越密集。

　　江寧並不清楚孔彩是怎麼做到的？因為社稷之力的關係，縮物術在這裡是沒辦法用的，那麼多炸彈怎麼運進來？

　　同樣他也無法理解，叱會任憑孔彩拿炸彈扔他，從爆炸威力來看，用的炸藥至少有五六公斤，那是好大一坨……還是那句話，縮物術在這裡沒辦法用。

　　儘管心中充滿了好奇，江寧還是選擇了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所有的震動戛然而止。

　　江寧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他不知道外面到底怎麼樣了？是孔彩贏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還是兩家平手，不想繼續打下去了？又或是叱贏了？

　　下一瞬間他知道了答案，因為他感覺到一陣心驚肉跳——他被發現了。

　　看來最後的勝利者是叱那個老妖怪。

　　雖然藏身之處已經暴露，江寧卻並沒有絲毫的慌亂，就算知道他藏在哪裡又如何？想要殺他，首先得進得來才行。

　　別忘了這是京城，法術什麼的全都會打折扣，甚至不能用。

　　他的這座隱蔽所位於地下一公里左右，當初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打通，他進來之後，身後的通道已經被黏膠給封死了。

　　這就是當初刁成襲擊北郊基地的時候，他設計用來保護那些靈種的辦法。

　　這個辦法很笨，那些黏膠會在半個小時裡面迅速凝固，強度雖然比不上水泥，但是想要弄掉也很麻煩，得用專門的工具，還得用上鑽頭，前前後後至少得三天的時間。

　　除了用這種辦法下來，就沒有第二種辦法了，傳送肯定不行，絶對會卡在不知道什麼地方。地遁也做不到，身體元素化就更不用講了。  


　　賀！１０００章達成～

999 一個局，一個針對叱的局

　　「我找到他了……真是滑頭，這傢伙根本就不在底下。」叱很想破口大罵。

　　他活了這麼久，從來沒看到過這樣沒譜的人物，兩軍交戰，身為首領，卻躲在萬里之外的地方。

　　「他在哪裡？」

　　「我送你出去，你一個人去找他，只要幹掉他，那就什麼都解決了。」

　　「他這樣算不算壞了規矩？」

　　「算了吧，別說什麼規矩了，咱們難道就沒有破壞規矩？」

　　幾個老頭七嘴八舌地說道。

　　「那隻兔子在京城。」叱滿肚子鬱悶。

　　別看他是地劫大妖，一旦進入京城之後，他的力量同樣也會被大大削弱。

　　另外幾個老頭頓時沉默了。

　　很明顯這是犯規。

　　當初說好了的，讓那隻兔子和一號在這裡一決勝負，為了讓這傢伙答應，他們甚至放寬了條件，允許他指定時間和地點。唯一的限制就是時間必須在一年之內。

　　「當初我們還以為他會在時間上做手腳，沒想到……」最先開口的那位老者已經不知道怎麼說了。

　　「麻煩，那裡的社稷之力也就罷了，你的實力雖然會被限制得很厲害，但是對付那小子仍舊足夠了，問題是不知道他身邊會不會有別人？」說這話是的是一直和叱對著來的那位老者。

　　他倒不是為叱著想，他擔心的是這裡走不開人。

　　此刻他們和地下已經僵持住了，兩邊都不敢放鬆，偏偏他們這邊人太少……當然他們也可以聯絡一號，一號那邊人多，但是讓一號派人去京城……

　　雖然幾個老頭確實在拉偏架，確實為了利益站在了一號那邊，但是他們還沒有發瘋，沒打算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他們很清楚，一號如果派人去京城的話，京城裡面兩千萬人口至少得死掉一半，如果激起兔子的凶性，把大炸逼掏出來，這個世界能不能存在都沒辦法保證了。

　　「還是我自己去吧，偷偷地過去，一聲不響，直接給他一刀。」叱嘆道。

　　沒人說話，因為從眼前的情況來看，好像也就只有這一招了。

　　………………

　　「他已經來了。」

　　在一個幽深的底下隱蔽所裡面，江寧接到了通知。

　　電話是曹胖子的那個姑姑打來的，曹家雖然退了，但是退的時間並不長，更何況這一次曹家是和上面直接攤了牌的，不過這一次曹家純粹就是一個傳話筒，因為躲在京城的決定是江寧自己下的，而且躲的地方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甚至就連那個通知也都是單向的，用的是步話機，雖然是數字式，卻早就沒人用了。

　　江寧之所以還用這個，原因就是這玩意太原始，根本沒辦法追蹤，就算是奧創魔都做不到……從骨子裡面，他仍舊對凱瑟琳不太信任。

　　當然他對曹家，對上面也不是很信任，所以他還另外有所安排。

　　此刻野丫頭同樣也在京城，就在當初他們藏身的那個小區裡面，那裡有全套的通訊聯絡設備，還有一台超級計算機，另外他們還有奧創魔（最早的那個），上一次就已經證明了，這東西在京城也能起作用，頂多就是能力受到了一些限制。

　　江寧需要的只是黑入京城周邊的那些雷達……包括固定雷達站和移動雷達車。

　　叱想要過來可沒那麼容易，那傢伙可不會李大媽的遁術，現在那邊正打得熱火朝天，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誤，叱想要過來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坐十馬赫的那種飛行器。

　　現在十馬赫飛行器已經不是江寧的獨家專利了。

　　從技術角度來說，這東西其實並不是很難做到，火箭技術是現成的，真正麻煩的是載入環節，特別是如何保證不被燒燬？

　　對於普通人來說，只能在材料上打注意，妖怪就不是了，他們可以借助法術，軟飯王都能夠弄一個空氣罩出來，如果哪個科學家能夠製造出這玩意兒，絶對會高興死。

　　另外，一號能夠仿製出誅仙劍，那玩意兒用的技術和十馬赫飛行器是通用的，當初江寧也是先搞出十馬赫，然後就有了誅仙劍，這足以證明類似的技術在妖怪的世界早已經擴散了。

　　「那東西……被幹掉了……回去之後……我找你算賬。」步話機裡面傳來了呂玉翎的聲音，她的聲音斷斷續續，明顯情況不怎麼樣。

　　江寧苦笑了一聲。

　　這同樣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呂玉翎受傷了，她之所以受傷，是因為她攻擊了叱。

　　想要擊中一架在五萬米高空飛行，以十馬赫速度飛行的飛行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呂玉翎幫忙。

　　呂玉翎的攻擊方式是借助一道激光束，讓激光束照射的那個點的物質徹底崩解。

　　這種攻擊的速度極快，和光束差不多。

　　叱本人或許可以躲開，因為呂玉翎出手的那一瞬間，就和他產生了因果，他肯定會有感應，想要閃避的話，完全來得及……但是他乘坐的飛行器卻沒辦法躲開。

　　結果正如他的預料。

　　過了片刻，一組數據過來了。

　　那是爆炸發生的位置。

　　江寧事先就已經知道呂玉翎藏身的位置，稍微算一下就可以知道那一擊的距離。

　　計算下來的結果讓他很鬱悶，他不管躲在哪裡都沒用，叱都能夠攻擊得到。

　　不過呂玉翎只是受傷，而且聽她能夠說那麼多廢話，足以證明她的傷勢不是很重，毫無疑問這絶對是好消息。

　　呂玉翎同樣也借助了信仰願力修煉，照理來說，應該傷得不輕。

　　江寧並不認為那個老妖怪最近在吃齋唸佛，所以心慈手軟，以德報怨，對攻擊過他的人只傷不殺。

　　很明顯，社稷之力對那傢伙的絶招有很大的削弱作用。

　　當初李大媽的提示顯然是正確的，叱的這招並不是沒辦法破……既然躲不過，擋不住，那就乾脆硬挨，增強自身防禦力顯然沒用，那幾個被幹掉的水貨地劫，防禦力肯定很強，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削弱對方的殺傷力。

　　「你對自己的女人可夠狠的啊！萬一呂姐承受不住，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步話機裡面傳來了野丫頭的聲音。

　　「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會拼了老命替她報仇。」江寧淡淡地說道。這話並不是說給野丫頭聽的，他的步話機是單向的，不管說什麼話，那邊都不可能聽到。

　　不過這確實是他真實的想法。

　　用自己的女人擋刀，這讓江寧感到自己是個人渣，好在他還沒渣到徹底的程度，如果呂玉翎真得出什麼事，他就算同歸於盡，也要找叱報仇……絶對不會琢磨什麼「等到實力強了之後再報仇」。

　　………………

　　叱從天空中緩緩飄落下來。

　　他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個圈套。

　　那隻兔子並不是為了躲他，才躲在京城，而是為了在這裡和他決戰……從一開始這隻兔子就猜到他會出手，同樣，從一開始這隻兔子就沒把一號放在眼裡，真正的對手是他。

　　剛才那一擊已經讓叱意識到自己的無力。

　　他居然被打中了，被一個還不是大妖的普通妖怪打中了！那個普通妖怪還只修煉了三百多年，完完全全是一個小字輩。

　　另一件讓他鬱悶的事是他的反擊居然沒奏效，那個敢拔虎鬚的小輩居然只傷沒死，還只是輕傷，另外他一招出手，立刻感覺到他和那個小輩之間的因果已經了結，所以沒辦法再下第二刀。

　　他的能力居然被削弱到這樣的地步……實在讓他有些難以想像。

　　如果此刻換成了老黑在這裡，絶對會選擇撤退，但是他做不到，老黑是一個謀士，而不是一個戰士，他卻不同，他首先是一個戰士。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讓他沒辦法逃避，他感覺到有人在等他，那同樣是一個小輩，只是一個大妖，當初曾經被他一刀所傷，卻仍舊敢衝著他叫號。

　　那個小輩很怪……或者按照現在的話來說，根本就是一個變態，卻偏偏又是一個硬骨頭，一個真正的戰士。

　　所以他沒辦法逃避。

　　這同樣也是因果，他感悟的是因果之道，所以對因果最為敏感，同樣受到因果的束縛最深。

　　他沒有隨意行動的自由。

　　就在這時，叱突然意識到這同樣也是算計，那隻兔子連這都已經算到了。

998 黑老怪和叱

　　「……有這個能力的只有大聯盟的那個漆黑空間……怪不得一號那樣囂張，原來從頭到底他都是得到當初建立大聯盟的那幫老傢伙認可了的……那幫老傢伙本身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又要臉面，又想得到實惠……」

　　雖然毀滅風暴在肆虐，雖然到處都是倉惶的呼叫聲，雖然有東西砸落到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破碎聲，但是江寧的那番話仍舊非常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逃亡者的耳朵裡面。

　　老玳瑁當然也聽到了。

　　他不知道其他人聽到這番話是什麼心情，他只知道自己就像是遭了雷擊一樣。

　　老頭傻呆呆地站在那裡，渾然不顧四周不停落下的那些東西。

　　他又不是傻子，當然不可能被別人信口開河的一句話弄得心慌意亂，問題是江寧此刻說的話觸動了天機。

　　老玳瑁也是修煉過易算之法的，而且修煉得頗深，剛才一陣心血來潮，下意識地掐指一算，立刻就知道這話是真的。

　　老頭對大聯盟是真有感情，提議組建大聯盟的並不是他，但是出力最多的……他絶對是其中的一個。

　　當初他也看出來了，組建大聯盟的背後並不是絶對的善意，大家都有各自的想法，甚至為首的五位居然有三位藏得非常嚴實，從頭到底就沒出現過，這原本就讓他感到懷疑。不過他還是為了組建大聯盟而奔忙，甚至欠下了許多人情債，歸根究底就是因為他覺得大聯盟對大家，對所有的妖怪，都有好處。

　　但是此刻，他對當初的想法有所懷疑了。

　　因為他很清楚一件事，江寧做的那些事，正在搞的研究，對於所有的妖怪，甚至對於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生靈，都有莫大的好處！

　　甚至老頭從江寧的那些研究裡面，都能隱約看到一個超凡時代的到來。

　　老頭同樣也活了兩千多歲，他的資格雖然遠遠比不上叱，卻也能夠算是看著人類成長起來的人物，他當然很清楚，古往今來，有不少人夢想過創造一個超凡時代，人人都能夠修煉，能夠長生，甚至能夠永恆不滅。佛門的極樂淨土最初可不是用來愚弄世人的畫餅，上帝的天堂最初也確實是信徒們的歸屬，任何宗教，一開始的時候絶對是純潔的，有著大量的虔誠信徒，願意為之捨棄生命。

　　可惜，誰都沒能做到。

　　佛門廣大，卻只渡有緣；道門與世無爭，卻也一切隨緣；魔門自在逍遙，沒有任何限制，卻也沒有約束，以致於殘害眾生，甚至自相殘殺；西方那兩大宗教更不得了，因為需要聚集信仰，所以插手世俗，執掌權勢，最終都成了恐怖的化身，黑暗的代表。

　　但是此刻他卻看到了希望。

　　佛門廣大，卻只渡有緣，那是因為佛門不想爭鬥，所以選擇了捨棄和逃避，一切都不假求外物，也就是這個原因，佛門修煉最苦最難，必須有大恆心，有大毅力。

　　道門有限借助外物，所以修煉難度比佛門低，但是既然要借助外物，對於資源就有要求，同樣不能保證人人能夠成就，頂多比佛門好點。

　　魔門百無禁忌，能夠借助外物就絶對會借助，甚至不惜利用任何方法來修煉，無所不用其極，結果就是名聲徹底臭掉。

　　西方的那兩個宗教同樣借助外物，不過他們借助的是巨量的信仰願力和氣運，而不是各種資源。問題是數量那樣巨大的信仰願力可不容易得到，為此，他們不得不採用嚴苛而又霸道的方式，強迫別人成為信徒。

　　大樓的那套東西就不是這樣了，現代科技融合道法，各種靈藥源源不斷，用各種稀奇古怪，卻又非常有效的方法汲取信仰願力，直接轉化各種能源為法力，還有那種獨特的將神魂轉化成為元神的法門，所有這一切都大大降低了修煉的難度。

　　這才是未來的方向。

　　雖然黑老怪，那個叫凱瑟琳的俄羅斯女人，甚至包括一號，在這方面也或多或少有些建樹，但是都比不上那隻兔子，而且那三者全都是在暗中研究，強化自身的實力，根本就不為外人所知，更不說用讓大家得利了。那隻兔子卻完全不是這樣。

　　老玳瑁和江寧辯論過將近一個月，雖然那時候他口口聲聲批評江寧自私，實際上他比誰都清楚，江寧和那幾位比起來，絶對屬於最無私的。

　　他同樣也知道江寧的一些想法，知道江寧曾經為人類和妖怪之間的和平相處而煩惱，還為老鼠有可能取代人類，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而擔憂過。

　　一個自私的人絶對不會去想這些。

　　老頭其實對江寧非常認可。

　　所以在他想來，肖老他們在這次爭鬥之中站在中立的立場上，其實已經有些偏頗了……沒想到，這幾位不但沒有恪守中立，還站在了一號那邊，更是和叱，和黑老鴰聯手了。

　　一道白光閃過。

　　老玳瑁被嚇了一跳。

　　好在那東西沒砸到他身上，而是擦著他飛了過去，一頭撞在了前面數十米外的地上，直接在地上犁出了一條幾公里長，最深的地方有七八米，最寬的地方有三十多米的深溝……當然這條溝的兩邊肯定是一片血肉，殘肢斷臂滿地都是。

　　老玳瑁打了個寒顫，他突然意識到這裡並不安全。

　　老頭加快了腳步，與此同時，他的心終於定了下來。

　　他已經有了決定。

　　………………

　　對於一號來說，他們是防禦的一方，防禦得非常痛苦；而對毀滅風暴來說，它則是防禦的一方，此刻正不停地侵蝕它的那片黑暗，則是一個無恥而又陰險的偷襲者。

　　毀滅風暴很強，此刻風暴的半徑差不多已經達到了五十公里，而且在進一步擴大，那團黑暗卻只侵蝕中心部位，半徑絶對不會超過一公里。

　　眾所周知，風暴中心一般都是最安靜的，有時候甚至都沒風，所以黑老怪這一次確實命中了大樓這邊的要害。不過他想要徹底侵蝕風暴中心卻也沒那麼容易。

　　此刻兩邊相當於短兵相接，大樓這邊有十二位地劫大妖，還有二十幾個人劫大妖和數百位被困人劫。而頭頂上那片黑暗裡面，除了黑老怪和叱，就只有三位藏頭露尾，沒臉見人的地劫大妖，至於還有沒有其他人？那就不太清楚了，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數量絶對不會像大樓這邊那麼多。

　　這種層次的戰鬥，一般的大妖根本就已經拿不出手了，完全都是一幫老妖怪在見招拆招，要不然就是「道」和「道」的碰撞，後者有點像比拚內力，又有點像結界和結界的對撞，不過要比兩者都凶險，失敗的一方不但會粉身碎骨，旁邊的人也沒辦法倖免。所以一旦到了這種地步，就意味著兩邊已經不死不休了。

　　大樓這邊的人當然不想死，他們是有優勢的，他們佔據了地利，江寧布設的那些防禦工事雖然已經破損得七七八八，但是畢竟能用，再說他們這邊早有準備。

　　當然，對面同樣也有優勢，那個黑暗空間是大聯盟花費了兩百多年的時間，聚集了無數資源，借用了巨量的信仰願力和華夏之氣運，鑄就的類似天堂和極樂淨土的東西。

　　………………

　　「那個小子在哪裡？」黑暗中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

　　「我沒找到，他藏得實在太深了，我甚至懷疑他有沒有在底下？」回答的是叱，正如李大媽所說的那樣，他掌握的是因果之道，如果只是為了找人的話，借用因果的力量遠比利用易算之法更有效，前者是直接運用，後者是間接利用。

　　「肯定在，一號在對方那邊安插了好幾個眼線，其中的兩個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暴露，他們看到那個小子了。」另外一個蒼老的聲音喊道。

　　「或許是替身，或許是分身，那個蠢貨能夠安插的眼線頂多就是幾個大妖，底下地劫大妖、人劫大妖一大堆，製造一個以假亂真的代替品很難嗎？」叱輕哼了一聲。

　　「好了，別吵，當初你們倆就是整天吵架……」又有一個聲音冒了出來。

　　「我可從來沒吵架過，我只是堅持原則，事實證明最終我才是正確的，看看你們選擇的那頭白眼狼幹了些什麼？」叱冷哼了一聲。

　　「你現在不也在幫那頭白眼狼？」剛才和叱吵架的老頭有些不服氣了。

　　「那是廢話，因為白眼狼還有可能控制得住，那隻兔子可就難說了，兩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根本就是一隻隨手可以捻死的螻蟻，但是現在呢？」叱說到這件事的時候，心底裡也有些唏噓不已。

　　「我覺得奇怪，你難道沒想過換一種方式解決問題？非要動用武力？據我所知他並不打算走這條路，或許和咱們沒什麼衝突的。」第一個開口的老者問道。

　　叱沉默了片刻，他原本不打算回答的，但是想了很久之後，他最終還是決定透露些東西：「因為我需要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我不只是要底下的那個東西，我還要養屍之地的那座法陣……」

　　「核心不是被你搶走了嗎？」第一個開口的老者搶著問道。

　　「我太高估了自己，也太高估了手底下的那些研究人員，搶來的那東西沒用。」叱說到這裡有些鬱悶。

　　「難道他就能夠搞清楚那座幻陣的奧秘？」那位老者問道。

　　「桀桀桀，不是他能夠搞清楚那座幻陣的奧秘，而是他已經復原了那座幻陣……我們手裡的那個核心和那座幻陣有所感應，那邊一復原，我們立刻就知道了。」黑老鴰突然插了一嘴。

　　「那你們……」老者原本想問叱為什麼不再搶一次，不過轉念之間他就明白了。

　　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了，這倆肯定知道那隻兔子手裡有大炸逼，蓬萊閣被毀，一位地劫，一位水貨地劫被殺，另外一位水貨地劫重創幾死……這同樣也讓他們倆不敢輕舉妄動。

　　一號在利用他們倆，但是反過來說，他們倆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一號？

997 大混戰

　　「就知道你們會來。」一號怒聲喝道，他的右手往外一推，一顆顆拳頭大小的金色光球連續不斷地打了出去。

　　這些火球速度極快，命中目標之後紛紛炸開，化作無數星星點點的金色光屑。

　　別看這些光屑不起眼，威力卻非常恐怖，不管是岩石，還是別的什麼，只要沾染到一點光屑，就立刻會留下一個針眼大小的窟窿，裡面則被燒灼得一片通紅。

　　這招就是專門針對江寧發明的那種戰法而開發的。

　　在毀滅風暴之中，無數黃豆大小的珠子漫天飛舞，速度快到極點，還不停地改變著飛行軌跡，飛行軌跡還特別亂，感覺一點規律都沒有。

　　一般的攻擊方式對它們還真沒用，根本就打不著。

　　想要對付這種戰法，必須依靠密集的火力，同時威力還必須足夠。

　　那些光屑就可以，它們很細小，很密，威力也不差。

　　不過……沒用。

　　一號確實打中了，但是那種量子離散狀態，讓他就算打中也沒用，直接滑過去了，另外那些黃豆大小的金屬珠子外面還都有一道強力的防護罩。

　　下一瞬間，對面的攻擊也到了，火焰交織著閃電，朝著底下罩了下來。

　　一號這邊原本是有一座法陣的，不過那座法陣已經在第一波攻擊中被毀了，現在全靠其中一位地劫大妖強行支撐起了一道結界。不過這道結界更多是針對外面的毀滅風暴。

　　火焰被擋住了，但是閃電卻穿透了結界。

　　一號當然不會被擊中，他的身形一晃，眨眼間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剛才他站立的位置則多了一堆巴掌大小的飛輪。這些飛輪瞬間散開，同樣也以驚人的速度漫空飛舞。

　　不只是一號，他們這邊的大妖、水貨地劫，也都進入了戰鬥狀態。

　　對付坦克，最好的武器也是坦克。對付江寧發明的戰術，最好的辦法就是同樣的戰術。

　　不過他們用的是老的戰術，是孔彩重新改進前的那套東西，新的當然不可能有。

　　就算這樣，這幫傢伙也頗為厲害了。

　　同樣的戰術，兩邊的人數也差不多。

　　正如江寧預料的那樣，一號同樣找到了好幾百被困在人劫裡面的大妖，他居然也想出了辦法，把那些大妖塞進了飛輪裡面。

　　這絶對是一場從來沒有過的大混戰。

　　在那座強行支撐起來的結界外面，兩邊打得異常熱鬧，火焰到處亂捲，閃電四處橫飛，各種爆炸的閃光此起彼伏。

　　不只是天空中打得很激烈，地底下也一樣。

　　兩邊都有很多五行屬土的成員，他們都精通土遁，大地時不時會發出一聲爆鳴，緊接著地面一震，接下來要麼大地裂開，無數塵土狂噴而出；要麼一大片地面陷落下去，大地就彷彿張開了一個血盆大口，想要把地面的一切吞噬進去。

　　………………

　　一號越來越感覺到吃力。

　　混戰，現在完全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混戰。

　　他已經打得暈頭轉向，根本分不清誰是敵人，誰又是自己人？

　　如果沒有毀滅風暴，他是有辦法識別的，當初他們就已經考慮到有可能會陷入混戰，所以專門準備了一套敵我識別的辦法。

　　可惜，現在一點用都沒有了。

　　不管是電磁波，還是精神念力，在毀滅風暴之中都沒辦法起作用。

　　他同樣也能感覺得出對面也在各自為戰，對方也沒辦法互相聯絡，但是作為進攻的一方，面對這種混戰，天生就具有優勢。

　　一號很後悔。

　　他後悔當初答應大樓的挑戰，後悔把地點的選擇權給對方。

　　本來不管是強者的數量，還是整體的實力，全都是他們這邊更佔優勢，沒想到對方設了這麼個局，一下子就把局勢逆轉了過來。

　　不過他更後悔的是，當初他給那些水貨地劫的承諾——他們只要幫他做一件事就行，而且用不著拚命，只要盡力而為就可以。

　　這裡面實在有太多活絡的餘地。

　　什麼叫盡力？

　　拼老命叫盡力，使出吃奶的力氣也叫盡力，差點送了性命叫盡力，丟掉一條胳膊也叫盡力……這些能一樣嗎？

　　拼老命的盡力是真盡力，使出吃奶的力氣卻要看使在什麼地方？使出吃奶的力氣在毀滅風暴之中四處亂飛……這種有用嗎？

　　肯定沒用。

　　但是這也絶對算盡力了，完全不違反誓言，但是對他來說，狗屁用處都沒有，還不如朝著某個對手全力來上一發呢！

　　差點送了性命是盡力，而且是真盡力，比如剛才的老周。但是丟掉一條胳膊算什麼？別說人劫和水貨地劫了，普通的大妖都不在乎這個，甚至一般的妖怪也有很多能夠斷肢再生，他們同樣也不在乎身上少掉些什麼。

　　正因為如此，他清楚地感覺到這邊的人越打越少，很多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溜了。

　　「出底牌吧！」那個青面獠牙的地劫大妖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是啊，現在不出的話，恐怕就沒機會再出了。」另外一位地劫同樣長嘆一聲。

　　他們倆都沒想到局勢會惡化到這種程度。

　　………………

　　黑，一片漆黑。

　　就如同一團墨跡被倒入了滿是泥漿的水裡面。

　　此刻的這片戰場原本就飛沙走石，塵土飛揚，昏天黑地，也就時不時閃過的電光或者爆炸的火光能夠給人一點瞬間的微亮……這真是一個如同泥漿水的世界。

　　一團完完全全的漆黑無聲無息地滲透了進來，所到之處，一切都變得悄無聲息，變得安靜……甚至變得死氣沉沉。

　　亂射的閃電消失了，漫天亂舞的碎片、石子、沙塵也慢了下來，最終掉落到了地上。

　　「黑老怪，是你嗎？沒想到你和一號聯手了。」

　　虛空中響起了江寧的聲音。

　　「桀桀桀，小子，沒想到短短兩年的時間，居然讓你成了氣候。」黑老怪那破鑼一般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兩年是七百三十天，所以沒什麼可驚訝的。」江寧隨口說笑著：「不過我覺得挺奇怪，當初你的實力頂多和歸二爺差不多……不對，好像你還不如歸二爺呢！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強了？」

　　江寧說得沒錯，此刻執掌這片毀滅風暴的是母鱷魚，而且是母鱷魚的本體，老娘們當初沒有足夠的天地元力，只能苟延殘喘的時候，想要對付它，都必須是歸二爺、喵姐他們一起動手，還要趁其不備，攻其不意……另外動手之前，已經遛著母鱷魚跑遍了大半個印尼。

　　現在母鱷魚不但恢復到了巔峰狀態，而且分身和本體重新融合，比起當初不知道厲害多少倍，更何況那個毀滅風暴還不是靠她的力量施展的呢！她只不過是勉強維持這個風暴，讓風暴不至於失控，這場毀滅風暴所擁有的能量絶對超過母鱷魚百倍。

　　換成以前的黑老怪，別說把黑地獄滲透進來，就算黑地獄已經展開了，恐怕也會被撕成粉碎。

　　「桀桀桀，你剛才不是說了嗎？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讓我別小看你，你又為什麼小看我？」黑老怪倒是也很擅長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別以為我不明白，你根本就沒這個能力，有這個能力的只有大聯盟的那個漆黑空間……哈哈哈，怪不得一號那樣囂張，原來從頭到底他都是得到當初建立大聯盟的那幫老傢伙認可了的，從表面上看，他做的那些事，都是在挖大聯盟的牆角，給大聯盟抹黑，實際上他就是一個背鍋的，那幫老傢伙本身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又要臉面，又想得到實惠……」江寧再一次運用起他的毒舌。

996 毀滅風暴

　　看熱鬧的那些人全都在拚命逃跑。

　　他們已經預料到戰鬥會很恐怖，卻沒想到一上來就進入白熱化，更沒想到第一波打擊就這樣可怕。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這幫老妖怪全都還停留在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之中。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一上來總是各種試探，拖上幾個月甚至幾年都很正常。

　　現代戰爭就不是了，一上來就是噼哩啪啦一通猛攻，第一波打擊就可以把對方給徹底打殘廢。第二波打擊要麼是收拾殘局，要麼是報復攻擊，基本上不會有第三波打擊。

　　突然一道白光閃過……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是可以肯定是被一號那邊或者大樓這邊偏開的，這玩意兒擦著地面劃過，一路上血光飛濺，最終那玩意兒撞在了一座山上，山瞬間被削掉了三分之一，無數碎片呈七十度的扇形朝著四面八方亂射。

　　當一切都平息之後，就看到那個扇形之中滿眼的血色，殘肢斷臂掉落一地。

　　倖存下來的那些看熱鬧的人越發逃得快了，此刻他們全都恨不得多長兩條腿。

　　突然又是一道白光飛來，這一次飛來的東西根本沒等落地，凌空就解體了。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安全，相反，這更加致命！

　　凌空解體之後，那東西化作無數碎片，如同霰彈一般掃過地面。

　　地上頓時又多了一條幾公里長，同樣呈扇形的血地。

　　飛射的白光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怎麼回事？」

　　「難道他們兩家不打了？目標轉向了咱們？」

　　「這可能嗎？肯定是局面失控了。」

　　「廢話，這還用你說嗎？這不是失控，什麼是失控？」

　　「……」

　　那些原本打算看熱鬧的傢伙，此刻滿肚子的委屈，另外就是極度恐慌，他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出去，同樣也不知道這場大戰會不會繼續失控下去？會不會乾脆把地球給打沒了？

　　換成幾百年前，他們肯定不會有這樣的想法，總覺得天地之大，絶非人力所能撼動，但是現在他們已經明白了，用不著太多，只要幾千顆大炸逼同時砸下去，地球差不多就完蛋了，就算不是大炸逼，換成一顆幾噸重的隕石……當年恐龍就是這樣滅絶的。

　　不過擔心歸擔心，卻沒人打算奮不顧身改變這一切。

　　就算恐龍大滅絶再一次到來又如何？他們反正是死不了的。

　　有資格來這裡看熱鬧的，至少也是即將煉成元神的那種妖怪，也就是以前的胡兵那個檔次。

　　修煉到這個層次，基本上已經不容易死了。

　　另外恐龍之所以滅絶，主要是因為缺乏食物。

　　現在就不一樣了，這個時代別的或許不怎麼，但是物資絶對比以往任何一個時代都豐富……不說別的，就說人吧！全世界的人口已經超過七十四億，對於妖怪來說，這就是食物啊！

　　………………

　　老玳瑁也在逃，他沒想到結果會變成這樣。

　　此刻他很後悔，早知道會失控，他絶對不會縱容兩邊做過一場。

　　閃過一塊飛來的碎片，然後看著那塊碎片把數百米外的一群逃亡者打成漫天飛舞的血肉，老玳瑁越發感到有心無力。

　　就在這時他聽到電話響了。

　　「代老，不好了，颶風，以那裡為中心，有一團颶風正在形成。」電話裡面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是老玳瑁的副手，專門幫他跑腿和聯絡各方的，因為實力太差，所以他的這個副手躲在後面，沒敢過來。

　　老玳瑁也沒問那個女人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不管是尋寶網還是Ｘ東，全都有一大堆高科技產品，無人機對於大家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

　　他的那個副手實力太低，不敢過來，但是並不妨礙她弄一架無人機啊！

　　「現在還管什麼颶風？」老玳瑁有點弄不明白自己的副手是怎麼想的了。

　　「那不是一般的颶風，更像是一種金屬風暴……或者說電磁風暴，當然用毀滅風暴也行。」那個女人不知道怎麼形容了。

　　「怎麼個意思？說清楚一些。」老玳瑁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妙。

　　「那些從太空掉下來的東西，砸在地上變成碎片之後，速度並沒有減慢多少，就是這些碎片在推動颶風，颶風裡面全都是這樣的碎片，另外還有空氣摩擦形成的靜電……不對，已經變成離子雲了，還有高能輻射……反正我也搞不明白，是上面讓我打電話給你的。」那個女人嘮嘮叨叨地解釋著。

　　「我聽不懂，你說重點，這個會有什麼麻煩？」老玳瑁很後悔自己的書唸少了。

　　「那玩意兒相當於七八顆大伊萬。」那個女人隔著電話喊道。

　　「大一萬？」老玳瑁微微一愣，他博聞強識，但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大一萬」是什麼東西？

　　「就是老毛子當年在新地島爆炸的那顆超級核彈，五千多萬噸當量。」那個女人連忙解釋。

　　「啊——」老玳瑁明白了，明白之後，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全力運用遁法，趕快閃人。

　　別看他一身硬殻，他也扛不住那玩意兒。

　　………………

　　「加把勁，再加把勁。」江寧衝著母鱷魚吼著。

　　「閉嘴，我正在做呢！」此刻的母鱷魚早已經恢復了那龐大的身軀。

　　召喚出那個可怕颶風的正是她。

　　不過此刻的她與其說是召喚風暴，不如說是把風暴約束在儘可能小的範圍，不至於和颱風或者加勒比海颶風似的，動不動半徑五六百公里，足夠覆蓋大半個菲律賓或者整個台灣島。

　　青海這地方雖然偏僻，但是真要是半徑達到五六百公里，那影響也會非常恐怖，成都也在這個半徑之內。

　　再說這可不是普通的風暴，普通的風暴裡面頂多只有雹子，這裡面可不是，裡面全都是以每秒幾千米的速度飛行的刀片，每一片的威力都相當於核彈的彈頭，一發就可以讓一輛車徹底報廢，就算是裝甲車，多挨幾發也得完蛋。

　　「現在應該輪到咱們出場了吧？」一個骨瘦如柴，模樣像猴子，氣質也像猴子的小老頭搓著手說道，他很有幾分急不可耐的感覺。

　　這是一位被困人劫。

　　「你們最好不要小看了外面的那場風暴。」江寧警告道。

　　「怎麼可能小看？」小老頭嘻嘻一笑（他笑起來也像猴子）：「周老倌都沒能頂住，臉都不要，直接跑路，足以證明外面的風暴確實夠可怕的，不過咱有準備。」

　　「有準備就好，是該動手了。」李大媽在一旁說道。

　　聽到這位開口，江寧不再說什麼了。

　　下一瞬間，幾位老頭老太太同時出手……這裡面有秦大爺，有胡家的那位老祖，還有洞庭盟的那位人劫大妖。

　　他們也不是對誰都施法，沒有五行屬木的，同樣也沒有普通大妖的份。

　　剎那間，被施了法的那些位人劫大妖，身體全都變得朦朧起來，與此同時四周還籠罩著一層亮麗的金光。

　　這就是那幾位施法的好處，胡家的老祖給予的當然是量子離散的特性，這比什麼不死之身都高明，至於那位洞庭盟的人劫大妖，給大家加持的是防禦結界，其他的幾位也各有所長，有的是幫忙強化攻擊力，另外還有一位給的是化光而遁的能力。

　　等到所有的狀態全都加好，那個急性子的小老頭大喝一聲：「走了！」

　　下一瞬間他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咱們也該走了。」一隻身材異常高大魁梧，原型不是牛就是熊的人劫大妖也嘟囔了一聲，不過他沒像剛才那個小老頭一樣挪移出去，而是朝著旁邊的岩壁猛地一撞，下一瞬間他就沒入了岩石之中。

995 砸！

　　太空中無數看不見的如同塵埃一般的東西原本靜靜沿著各自的軌道飛行，但是突然間所有這些東西全都甦醒了過來，它們朝著地面落去。

　　沒有什麼誅仙劍，正在掉落的這些東西，全都是一堆亂七八糟的零碎，大多是七八十年代發射，但是沒有墜落的衛星，另外還有很多石頭……這些石頭如果落到大氣層，就叫流星。如果砸在地上，就叫隕石。

　　江寧這樣做，純粹是為了省事，另外也有隱秘方面的考慮……不需要把幾十噸，上百噸的東西打到天上去，需要打上去的只是一個飛行器（或者說是機器人），操縱這些飛行器的是野丫頭的小弟們，這些飛行器能夠捕獲太空垃圾，然後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聚攏到一起。

　　突然一道道白光從地面打了上來，每一道白光都恰好籠罩住一堆太空垃圾。

　　下一瞬間所有的太空垃圾都被一個個白色的光繭包裹了起來，下落的速度也瞬間加快。

　　江寧到了最後，仍舊沒有忘記他那噁心的愛好，那些白光可以看作是一根根超級觸手，這些觸手每一根都只有拇指粗細，內芯是凱夫拉、碳纖維和鈦合金絲，外面是碳化硼陶瓷裝甲，頂端有一個類似吸盤的東西。

　　這玩意兒還有一個功能，那就是沿路半徑一米之內全都會變成真空。

　　那些太空垃圾被一根根超級觸手拖拽著，以讓人難以想像的速度朝著地面砸落。

　　還沒等砸落到地上，野丫頭的那些小弟就全都閃人了，它們可不想和這些太空垃圾同歸於盡，更不想捲入到底下的戰鬥之中。

　　數不清的太空垃圾從天而降，因為那根真空管道的緣故，它們進入大氣層之後根本沒有被燒掉，最終以驚人的速度砸落在了地面上。

　　當然這裡面也有真正的誅仙劍……那些全都是一號準備的。

　　對於一號來說，電磁彈射同樣也不是什麼秘密，他早就從黑老怪那裡得到了第一代技術，之後又從凱瑟琳那裡換到了最新的版本，而凱瑟琳手裡的電磁彈射技術則是從大樓裡面偷來的。

　　剎那間，青海湖西岸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大地被穿透了一個個窟窿，每一個窟窿都異常深邃，碰撞時產生的衝擊波朝著四面八方蕩去，這些衝擊波交織在一起，就如同被撒了一把石子的水面。

　　水面如果被撒了一把石子，飛濺起來的是水花，而這些東西砸在地上，那騰起的就不是水花了，而是塵土，此刻方圓數十公里飛沙走石，遮天蔽日，還夾雜著雷鳴電閃。

　　………………

　　大樓這邊在拚命修復那個冰殻。

　　「快，千萬不能讓對方的誅仙劍落下來，這玩意兒恐怕擋不住。」江寧在通訊頻道裡面吼著。

　　「知道，咱們正在擋。」

　　「問題是太多。」

　　「有時候挪移不開。」

　　「……」

　　周圍那些大妖、被困人劫、人劫大妖紛紛嚷嚷著，只有地劫不需要出手，他們得防備更加厲害的人物……比如叱，再比如對面的水貨地劫和地劫。

　　「好像有點過火了。」老王八在一旁嘆道。

　　「計算錯誤。」江寧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他很明顯低估了太空垃圾的數量。

　　從1957年第一顆人造衛星上天，人類前前後後不知道把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打上了天，特別是前蘇聯，他們打上去的東西，無論是數量還是重量都很驚人。

　　第二件他失算的事是太空垃圾裡面不只有人造的東西，還有不少是被地球引力捕獲的石頭和冰塊。

　　第三件他失算的事是老毛子的衛星用的是核反應堆。老玳瑁已經發來了十幾個警告，因為老傢伙測出了空氣中帶輻射。

　　照理來說，這些東西不會砸落到這邊，問題是一號那邊會把砸落到他們頭頂的東西偏轉過來。正因為如此，他們就得把這些東西再偏轉過去……有時候一樣東西會被來來回回偏轉好幾次。

　　「不行，不行，我快擋不住了。」一個人高馬大，身體魁梧的老胖子嗷嗷大叫起來。

　　這位是洞庭盟的人劫大妖，他的原形同樣是龜，不過是一頭巨龜，擅長的也是防禦，能力比歸二爺只強不弱，所以防禦這塊是他負責。

　　他可不是孤家寡人，所有擅長防禦的大妖、被困人劫和人劫大妖都歸他管，這裡面包括歸二爺。此刻他手底下的那幫人個個神情凝重，有的額頭上全都是汗。

　　「用二號方案。」那個人劫大妖大聲吼道。

　　「現在還只是開頭。」江寧連忙提醒。

　　「要不然你頂。」那個人劫大妖異常憤怒。

　　「算了，鰲老祖都這樣說了……反正不是還有三號和四號方案嗎？」老王八連忙在一旁規勸。

　　「那好吧。」江寧鬆口了。

　　他的話剛剛落下，那個人劫大妖就急不可耐地搖動起手中的一桿旗幟。

　　隨著一陣轟隆隆的巨響，振作水寨朝著底下沉了下去。

　　別以為只是沉入水裡，湖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挖了一個很深很大的坑。

　　這個坑半徑至少有兩公里，兩側是斜面，最深處離開河面有七八百米。

　　隨著一連串輕響，頭頂上的湖面開始凍結，而且同樣是攙雜了無數觸手和細絲，同樣是密布著一層層網，同樣有碳纖維板、玻璃纖維、玄武岩、碳化硼陶瓷構成的防護板。

　　這就是二號方案，也就冰烏龜殼的強化版，另外這座防禦法陣的陣基就埋設在地脈之中，這不只是為了維持起來可以輕鬆一些，另外一個好處就是至少有七成的攻擊都被挪移到了地脈上。

　　這多少有點損人不利己的味道，地脈受創過重，這片土地很有可能會變成一片死地，萬物不生，百草凋零……好在這裡是青海，本來就沒什麼生命，也不會影響到人，頂多就是以後沒魚了。

　　江寧並不在乎，他相信上面的那幫老頭子同樣也不會在乎。

　　………………

　　「我頂不住了。」一號那邊的老周同樣大聲吼道……甚至可以說是哀嚎。

　　一號的臉陰沉似水。

　　這還只是開始呢，就如此凶險！

　　他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大陣已經崩裂了三分之一，從湖邊到老周臨時堆壘的那圈石牆之間全都變成了一片汪洋，還到處是地裂，弄得不好青海湖的面積會進一步擴大。更恐怖的是外面的塵埃，那已經不再是塵土和煙雲，而是高速飛舞的碎片，是四處亂竄的閃電，是微微發光的等離子體，老周承受不住就是因為這些東西。

　　「樓老，你能不能帶著我們沉入地下？」一號想到的同樣也是江寧的那個辦法，只不過江寧事先就有所準備，他是臨時抱佛腳。

　　「我只能試試看。」那位樓老也是水貨地劫。

　　下一瞬間，大地開始翻捲起來，中間這塊開始陷落，周圍堆得越來越高……不過也高不到哪裡去，稍微高起來一些，就立刻被飛舞的碎片，土塊和石頭打成粉碎。

　　「把土堆在我們的頭上。」一號喊道。

　　「這豈不是活埋？」那位樓老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好在能夠修煉到這種程度，肯定不會是笨蛋，所以他稍微一想就立刻明白過來。

　　他們這邊最起碼也得是大妖，難道還會怕被活埋？反倒是外面太危險了，一不小心，就算了他們這樣的水貨地劫，恐怕也會交代在這裡。

　　就在這時，頭頂上方傳來一陣巨響。

　　「我已經盡力了。」老周大吼一聲，掙脫了出去。

　　這是那些水貨地劫和一號約定好的，聽命於一號，幫一號做一件事，但是儘盡力而為。此刻他已經到了極限，再拼下去，他十有八九會把老命搭上。

　　那個姓周的自認為仁至義盡……所以他閃人了。

　　「臥槽！」青面獠牙的那位地劫大妖可不幹了，姓周的一溜，這邊沒誰適合扛住那種攻擊，而且這會給其他人一個很壞的榜樣。

　　他正打算出手。

　　「算了。」一號連忙攔住，此刻的他是有苦說不出，因為他當初和其他人就是這樣約定的，他如果出爾反爾的話，其他水貨地劫十有八九會造反……就算不造反，稍微有點機會，也會立刻逃跑。

　　那樣的話……更得不償失！

994 先豎盾

　　天空陰沉沉的，厚密的烏雲擋住了陽光，此刻的青海湖看上去就像是當初的養屍之地。唯一不同的就是沒有閃電雷鳴。

　　兩天來，這裡的天氣一直就是這樣。

　　有人猜測是因為這裡集中了太多的強者，也有人認為是因為那兩座法陣。

　　沒錯，為了即將到來的那一戰，兩邊都構築起了法陣。

　　大樓這邊當然是在湖中央那座水寨裡面構築法陣，那是一座非常繁複，看一眼就讓人頭暈眼花的立體法陣。

　　另外一座陣離開湖畔倒是有一段距離，因為這座陣很大，半徑少說有五公里，同樣異常繁複，不過那繁複程度和湖中央的那座立體法陣就不能比了。

　　對於這一點，大家倒是完全能夠理解，不知不覺中，大家全都已經承認，那隻兔子是當今天下煉丹、煉器、陣法第一人，三項全都是宗師級別。

　　「你這陣法叫什麼名堂？」老王八在旁邊低聲問道。

　　「沒想過，這座法陣其實就是模擬我看到過的幾件東西……比如咱們身後的那東西，再比如養屍之地裡面的那座幻陣，又比如巴大嬸擁有的秘境，另外還加入了秦大爺的能力……」江寧在一旁解釋。

　　「得了得了，你就直說吧，這東西到底能夠起到什麼作用？」老王八打斷了這隻兔子的囉嗦。

　　「就是模擬天堂、西方極樂淨土、諸天浮屠和道門各派，能夠融入各種『道』，能夠映射各種『道』，還可以借用秦大爺的能力，對那些『道』進行強化，另外我還想辦法添加進了融合的特性……你們說，叫『萬仙大陣』怎麼樣？」江寧解釋的同時也沒忘記插科打諢。

　　「不怎麼樣，又是誅仙劍陣，又是萬仙大陣，你怎麼老是往截教湊？總是把自己放在反派人物的位置上？你不覺得這很不吉利嗎？」三秦的那位地劫大妖連連搖頭。

　　他當然感覺不舒服了。

　　他這一脈正是西周的傳承。

　　「確實不吉利。」

　　「雖然名字挺貼切，但是最好別用。」

　　「管他呢！沒名字就沒名字，絶對比『萬仙大陣』這個倒楣名字要好得多。」

　　「……」

　　旁邊眾人也紛紛應和。

　　換一個時間，大家未必講究這個，但是現在卻做不到。

　　「不過有一點得承認，你都有本事弄出這玩意兒了……確實有能耐，不服不行。」老王八拍了拍江寧的肩膀，突然老頭的臉色露出了驚詫的神情。

　　「別流露出來。」

　　「憋著。」

　　「小心點。」

　　剎那間，老王八就聽到了好幾個人的嚴厲警告。

　　發出警告的當然都是地劫大妖，這些警告也就只有老王八能夠聽到，其他大妖根本一點都沒察覺。

　　此刻在這裡的並不是只有地劫大妖，也不是只有那些被困的人劫大妖，可以說和大樓關係密切的勢力全都傾巢出動。

　　大妖以上的全都來了。

　　當然，來是都來了，位置卻有內外之分，老王八、胡為民、郎青、姜爺、榮媽、哈爺、席爺、黃六爺、禿子、老猴子、牛黑塔之類的全都在最裡圈，至於其他人則分散在外圈，畢竟誰都不敢保證，這裡面就沒有一號的探子？

　　「這陣不錯。」李大媽突兀地讚了一句。

　　所有的人都理所當然地以為，這是對那座大陣的認可。

　　只有江寧自己知道，李大媽看出來了，他布設的這座陣根本就是樣子貨，雖然確實有那些功能，有朝一日說不定真得能夠實現，但是眼前卻做不到。

　　這座法陣頂多就是融合所有大妖，被困人劫，人劫大妖，地劫大妖的力量，然後借助那些水晶和秦大爺的能力，強化到極致。

　　所以這已經不能算是一座大陣了，更像是一件法寶，一件由無數部件組成的法寶。

　　另外這裡面還有很多故弄玄虛的地方。

　　這座法陣真正起作用的地方只有十分之一都不到，另外十分之九全都用來掩人耳目的，要不然就是用來增加氣勢或者美觀方面的考慮，其中的很多元素是他從日本漫畫裡面借鑒而來。

　　他這樣做，更多是為了給自己人打氣。畢竟對面有四十位水貨地劫，那可不是擺設；最讓人灰心喪氣的就是，那裡面至少有三位水貨地劫，原本應該是屬於這邊的，其中兩個是白山黑水盟的人劫大妖，另外一個是江南盟的，這實在太打擊士氣了。

　　………………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等待午時三刻的到來。

　　沒有信號彈，也沒有發令槍，像這種規模的大戰，基本上都是約定好時間然後開打。在古代，交戰之前兩邊為首的人物還要舌戰一場，表明自己的正義性，現在連這一步都省了。

　　時間越來越逼近。

　　午時二刻一過，兩邊都有了動靜。

　　大樓這邊的動靜比較明顯。

　　湖水突然間拱了起來，把整座水寨包裹在裡面……不只是簡單的包裹，就像夾心餅一樣，湖水分成了幾層，最外面一層開始凍結，變成了一個厚度超過十米的冰殻，裡面則仍舊是水，這層水有幾十米厚。

　　突然那拱起的湖水變了顏色，變得金光閃閃，就彷彿一塊黃金凝固成坨，又像是一座用黃金鑄造的大鐘靜靜地立在那裡。

　　那可不只是不動明王結界，此刻聚集在這裡的大妖，被困人劫，人劫，地劫加起來超過一千，擅長防禦的不在少數，有些比不動明王結界還要強悍。

　　之所以是金色，倒也不難理解。

　　這些結界大多和佛門有關。

　　說到防禦，最強的還得數佛門，而佛門的秘法基本上都是金光燦爛。

　　在湖邊，同樣有一個巨大的罩子升了起來，那個罩子是半透明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結界，同樣金光流轉，讓人無法逼視。

　　「我們好像輸了一籌。」一號輕嘆了一聲，至少在比拚防禦結界方面，他們確實比不上大樓那邊，那邊因為有水的緣故，憑空增加了一個烏龜殼。

　　「這又不難，我們也可以弄一個水殻。」青面獠牙的那位地劫大妖說道。

　　「來不及了，事先沒有想好，臨時抱佛腳，只會搞得一團糟，反倒拖累了這座大陣。」一號不打算畫蛇添足。

　　「那好像不只是水。」一個眼睛很大，還長著一對招風耳朵的老頭說道，這是一位水貨地劫，他的能力和盧老頭差不多，都是五感敏銳，精於感知之道。

　　「快告訴我。」一號連忙喊道。

　　「那個硬殻很複雜，裡面有很多如同觸手……或者說是蔓藤的東西，那上面還延伸出很多又細又長的細絲……不止一層，少說有十幾層，另外還有網，一層層的網，那個更多，差不多就幾百層，冰裡面有，水裡面也有，除此之外還有不知道是玻璃纖維板還是玄武岩板的東西。這有三層……」那個水貨地劫一邊看，一邊回覆。

　　他每說一句話，周圍的人臉色就黑一分。

　　此刻他們終於明白，大樓那邊早就在暗中做準備。

　　那已經不只是法陣了，根本就是一座堡壘！

　　「老周，拜託，請你化身為石，再把周圍的泥土全都吸過來，咱們也做一個外殼……對了，誰去把湖水吸過來一些？咱們再加上一層冰殻……或者學他們的樣子，外面是冰，裡面是水。」一號已經顧不上剛才的話了，就算畫蛇添足又如何？他沒自信憑現在這層結界能夠抗衡對面的防禦。

　　被叫做老周的也是一個水貨地劫，只見他答應一聲，下一瞬間就鑽入了地下。

　　大地開始劇烈抖動起來，遠處的石頭微微震顫著……突然其中一塊石頭蹦了起來，而且一蹦就是幾十米……

　　越來越多的石塊蹦了過來，它們自行堆壘，而且越堆越高……只是樣子不太吉利，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巨墳。大地也開始迅速隆起，變得越來越高，越來越大……這就更像墳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