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一萬年金券

    李真不得不未雨綢繆提前開始布局了，再慢一步，九州科學院就要陷入泥潭沼澤。

    沒有人可以忽視這個科學機構的存在。因為現在的九州科學院不是單純的科研機構。

    涉及到資本領頭羊的角色，涉及到國家領頭羊的角色。兩邊不討好。

    即使李真已經極力的避嫌，已經不斷的放低姿態，甚至刻意讓自己九州黨黨主的身份成為一個虛名，但也無法阻止社會的進展腳步。

    “開會。”

    “……”

    一個小時之後，九州科學院所有高層進入了辦公室之中。

    航空院院長柳驚鴻。機動院院長馬建斌。電磁院院長方漢顯。

    金融數學院院長，材料工程院院長……

    所有九州科學院分院院長，全部到場。

    副院長都沒有資格來參加這一次的會議。

    但是會議上有兩個獨特的角色，一個是賈立平，一個是丁珍珍。

    看見這兩個人，大家心里就有數了，大概猜到了這次會議的主要目的。

    落座後，辦公室里的氣氛變得壓抑到了極點。

    消沉了四天的李真，即將要石破天驚了。

    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得打鼓，在辦公室里一個人安靜了四天的李真，究竟是要宣布這樣的抉擇了？是什麼抉擇，能夠讓李真消沉四天的時間？

    惶惶不安。

    齊愣子主動離開，站在了門外把風，齊愣子知道，這一次的會議將會改變社會局面。問題及其嚴肅。法不傳六耳，不能再有多余的人知道了。

    李真等濃茶涼冷，咕嚕喝了一大口，抬起頭來，臉色有些蒼白的掃了一眼揣測不安的眾人。

    忽然露出一個笑容︰“大家放松一點，不要這麼緊張。”

    眾人听見這句話，沒有輕松些下來，反而更緊張了。一個個盯著李真，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李真沉默一會兒，問道︰“現在九州科學院的賬上有多少錢？”

    賈立平一愣，會議室里所有人都是一愣。

    以前李真可從來不問關于錢的事情，因為九州科學院從來都不缺錢，也不怎麼花錢，花錢也都是用于科學項目的研究。

    賈立平身體一顫︰“李師，我……我也不太清楚。我去核實一下？”

    李真皺了皺眉頭︰“去查。”

    “是，是。”

    賈立平慌忙跑了出去，丁珍珍也跟著跑了出去。

    大家滿頭霧水，心中更是壓抑無比。第一句話為什麼是提錢？

    錢對于九州科學院重要麼？

    答案其實是不重要，沒有任何人將錢看在眼里。因為九州科學院不可能會沒有錢，就算全世界都沒錢了，九州科學院也少不了。

    一萬年財團會往里邊砸，現在政府也會往里邊貼。

    而李真讓賈立平去查賬了，卻再也沒說什麼了，閉目沉思著。大家就這樣等著，心中越發疑惑，真的是跟錢有關系啊。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賈立平和丁珍珍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

    “李師，核實清楚了。”

    “說、。”

    “一萬年財團今年給科學院的分紅有……”

    李真皺眉打斷道︰‘直接說有多錢。’

    賈立平手抖了一下︰“九州科學院，包括嶗山縣，全部不用九州幣了。現在貨幣全部都是一萬年金券，九州科學院手里握著十億三千萬金券。十億三千萬金券中，有五個億是沒有發行出去的。也就是印出來沒多久的連號的。”

    十億三千萬。

    李真呢喃一聲。

    這個十億三千萬的購買力，李真是清楚的，大概等同于九州幣的四十多億。

    一筆巨款。

    什麼是富可敵國？九州科學院就是富可敵國。

    也難怪所有人都會忌憚，太有錢了。

    而且還不往出去花，也沒地方花。這麼大一坨金券囤著，要說杜太平不難受，那就見了鬼了。

    怪不得杜太平狼子野心，杜太平現在是站在國家角度上看問題的，和個人沒關系。

    李真尋思片刻，開口說︰“不出意外的話，秦氏集團大概就在這個月就要完蛋了。政府會徹底控制秦氏集團，立平，你說這個現象一出現，會發生哪些可能性？”

    賈立平想了想，說︰

    “秦氏集團完蛋，其余六個人肯定會兔死狐悲。害怕下一個完蛋的是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可能性是多變的。第一種可能，一萬年財團會害怕了，然後乖乖听政府的話。但說實話，以百分比概率看待的話，這種可能性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都是老江湖，手中都掌握著可怕的財富，他們慫的可能性不大。

    第二種可能性，杜太平會進行調控安撫。有很大可能性，杜太平會給六個人打預防針，說國家只掌握住秦氏集團就夠了。但這種話不能相信，國家要的應該是全部掌握。所以六個人肯定也不會相信，那麼就有第二種可能，六個人會抱團。然後踢掉九州科學院，脫離九州科學院在財團內部領頭羊的身份，自立門戶。踢掉科學院的可能大于百分之八十。六人抱團後，大概會利用資本攻勢，對政府施壓，甚至是重新成立政府，或者對九州黨內部進行洗牌，這是說不定的。”

    只是第二條說完，整個會議室里就是嘩然變色。

    柳驚鴻一個猛子跳了起來︰“一萬年財團有這麼大的能量？他們還能對九州黨進行洗牌？”

    賈立平嚴肅的點點頭︰“一個人辦不到。但是六個人抱團，很有可能辦得到。大規模洗牌他們不可能，洗牌委員會也做不到。但是，把杜太平趕下台，捧一個和他們達成默契的人上台，這卻是百分百做得到的。新人一上台，資本和政權一合並，共同借勢，對九州黨完成洗牌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甚至有可能在第一輪洗牌中，李師這個黨主就有可能被刷下去。”

    嘶——

    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那個被他們一手捧起來的組織，現在竟然能夠成長到這樣的恐怖地步？

    這特麼還是商人麼？

    連國家的政權都能進行洗牌？不是說難以想象，而是根本就出乎意料之外。

    李真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安靜︰“他們做不到。杜太平既然已經出手了，那肯定是把這一條考慮在內的，這個時候的九州黨內部肯定是空前團結，甚至已經做好了接受資本打壓的陣痛後果。繼續說其他可能。”

    賈立平吞了口唾沫，又道︰“第三種可能，六個人看不見希望的時候，可能會發瘋失去理智。沒有人願意自己的家族被洗一遍，站在人性和感性的角度上來看，六個人可能會發瘋。然後拼著魚死網破的決心，和政府硬踫硬，互相傷害。這是一種損人不利己，也是誰也無法承受的結果。他們六個人的能量，甚至能顛覆剛建立的新九州。這已經不是資本施壓的陣痛了，這已經是拿錢往進去砸，不顧一切兩敗俱傷的後果。

    這種可能性，其實不大。因為六個人中總有人是理智的，只要六個人不是同時發瘋，單獨幾個人是做不到的。所以概率反而小，百分之十左右。”

    “繼續說。”

    “第四種可能性，也是可能性最大的。那就是六個人將撤資，離開新九州。轉而去扶持其他敵對國家，比如羅剎國。他們會用自己的資源，能量，去培養敵對國家成長。然後從中獲利。他們不僅僅回對敵對國家帶去資本，還會帶去科學技術，因為六個集團我了解，他們各自旗下都是有科技公司，甚至科學研發團隊的。劉建業起了個頭，大家現在都這麼搞了。概率不好說，總之很大。”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四種結局。

    他們會選擇哪一個？

    四種結局，杜太平都有考慮到麼？九州黨都能應付麼？

    不說不知道，賈立平一分析四種可能性，辦公室里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新九州，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不再是大家所熟悉的新九州了……

    國家政權，天子皇朝，已經不是大家所熟悉的歷史了。原來，凌駕于皇權至上這麼簡單？

    九州科學院做到了，一萬年財團也做到了。

    這放在幾年前，沒有任何人能夠相信，某一天，僅僅只是商人團隊都能對國家產生這麼大的影響。甚至比一場戰爭還可怕。

    戰爭你還可以挽救，鼓動民族士氣，還能一拼。

    但資本戰爭，這不是士氣就行的，沒錢就是沒錢。

    不少人心里後悔了，不該推出金券啊。一萬年金券推出去了，現在市場認可度極高，蓋過了九州幣。因為東洲都認金券，而東洲認金券，其余八州必然就認了。

    市場輻射度大了，竟然也是壞處。

    因為這金券就是一萬年財團印出來的，是一萬年財團發行的。甚至之前先知先覺，大家都听李真的，手里都囤著黃金呢。這麼大一筆財富，多麼可怕啊。

    如果金券沒有這麼大的市場，他們還掀不起什麼浪花。

    但是現在不行了……六個人一抱團，那就是顛覆。

    辦公室里安靜無比，許久許久，李真開口︰

    “聯系一萬年財團，開啟談判。六家集團全都來，一個都不能少。”

    “李師，主要談什麼？”

    李真眼楮一眯︰“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集財團之力。立即讓一萬年錢行遍布九州各地，大規模發行一萬年金券。立即取代九州幣。”

    “什麼？”

    “這……”

    “李師，這是為什麼啊？”

    “一萬年財團就是仗著金券，才敢這麼囂張的。不能和他們的意啊。”

    “李師，我們難道要站在財團的一方了麼？”

    “這是為什麼啊？”

    “難道要和政府對著干？”

第309章︰第三位面

    回到了嶗山之後。

    所有人都以為李真有事要商討開會，所以大家都沒有散去。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李真回到了嶗山之後就進入了自己的辦公室之中，沒有再露面了。

    大家開始都以為李真要休息一會兒。但是一天過去了，李真根本沒有露面。

    這個時候大家有些急了。現在國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九州科學院沒有準備那可是不行的啊。

    一連三天，李真都沒有走出辦公室。

    這一下，所有人都感覺不對頭了。要不是送飯的人時常進去，大家甚至都以為李真出了什麼意外了。

    柳驚鴻等人熬的黑眼圈都出來了，見到送飯的人從辦公室里走出來，一群人烏泱泱的圍了上去︰“院長情況怎麼樣？”

    “還可以，精神狀態不錯。”

    “院長到底在辦公室里做什麼？”

    “不知道，桌案上有很多的文案，我也不敢去看。但是我送飯的時候，李院長不知道是在睡覺還是干什麼，也許是閉目養神。”

    “好了，知道了。”

    “……”

    送飯的工作人員一走，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了起來。

    心中不由得提上了一口氣。

    李真這是要有大動作了。

    一定是一個很大的動作，其中涉及到很多的關鍵點，李真才會這樣一連好幾天不出來。

    至于他到底在干什麼，大家心理有點譜，大概是為了化解這一次的動蕩。甚至可能是在構思什麼方案。

    沒錯，李真這一連幾天在辦公室里，是在仔細的構思一個自己的方案。

    資本和國家的這一碗水不端平，九州科學院到最後很可能不會落的一個好下場。

    不要以為九州科學院為這個國家做了這麼多，為人民做了這麼多，就能夠安然無恙。不。

    沒有人願意自己的頭上懸著一把利劍，資本不允許，國家更不允許。現在沒有人敢說什麼，那是因為現在九州科學院風頭正盛，沒有人敢做什麼。

    但是十年後？二十年後？

    李真有一種危機感，這種潛伏的因素一旦爆發，九州科學院的下場也許會很慘。別看那曾經風光了多少年的國家科學院現在一蹶不振，但國家科學院那其實是被李真影響到的，他們還不算慘。

    因為國家科學院沒有涉及到政權變更，他們只是凌駕于政權之上罷了，影響不了大局。有也可以，沒有也可以。

    但是九州科學院不一樣，涉及的方面太廣了。其中的主管資本調控的部門，更是讓所有人都忌憚。

    九州科學院是創造了資本，創造了這個國家政權的主要推動組織。但是再這樣發展下去，九州科學院是會變成資本和國家共同發展的攔路虎，那個時候只要有一丁點機會，兩方就會鏟除九州科學院。

    別的李真不敢想，但至少國家政府，會挑了這眼中釘。說不準九州科學院的所有人，都將背上一個罪名，輕則處死，重則被輿論渲染從而遺臭萬年。

    沒錯。九州科學院的都是一群科學家，都是為了新九州做出巨大貢獻的人。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九州科學院沒有觸及到國家政權的時候，那每個人就都是偉人。可一旦觸及到了，不好意思，國家和資本會讓九州科學院出局。

    李真不能夠眼睜睜看見自己創建的科學院出局，更不能看見十年二十年之後，這群付出了心血包括生命的科學家，會成為背負各種各樣罪名，然後被處死的棄卒。

    原先，李真只是覺得九州科學院可能地位有危險。

    但是經過這兩天的深思，他越發的覺得，如果自己站在了國家的角度上來看待問題的話。那麼世界上沒有九州科學院，才是最好的結局。

    一個國家，最大竟然不是政府皇權。最大的竟然是一個學院，包括政府官員，包括天子都受命于這個科學院。誰能夠眼睜睜看著這種情況發生？

    是，這個國家都是這個科學院創造的。但是為了長遠考慮，一個公司的員工和股東，合伙將總裁，公司創始人踢掉的例子還少了麼？

    先不說新歷的世界。光是章至給自己說的她們那個時代的例子就不再少數。

    “九州科學院才是真正的核心，我不能夠眼睜睜看著這群為社會做出巨大貢獻的人，落得個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現在大家的心里想法還不夠明顯，沒有人看見十年之後的結局……現在做一些布局還來得及，再拖個幾年，社會上的風向變了，恐怕所有人都將會認為九州科學院的存在，是對國家政府有一定威懾力的時候，那就晚了。”

    李真呢喃一聲，眼中布滿了血絲。

    他沒有認為誰對誰錯。

    這件事里沒有絕對的惡人，也沒有絕對的好人。

    這只是在隨著社會進展，而自然而然發生的不可抗因素的——殘酷！

    從九州科學院的角度上想問題，他需要取舍。

    從國家政府角度上想問題，國家政府也要取舍。

    從資本財團的角度上來看，資本財團也需要取舍。

    三方的取舍，如何才能夠平衡？

    李真想了三天，很遺憾的得到一個答案。根本就沒有平衡！

    不存在什麼狗屁的平衡。

    “現在整個新九州的主要矛盾，是來自國家政權，以及資本的矛盾。九州科學院萬萬不能卷入政商漩渦之中，與初衷不符，而且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李真頭疼，不斷的按揉著太陽穴。其實心底有一個更加膽大，但是非常冒險的想法。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真的不想去做。

    很無奈，也很絕望。但事實就是如此，想要什麼都不想，只是單純的搞科學已經成為了一種不現實。

    太平社會里，九州科學院的存在是大家都願意看見的。但是無論太平社會，還是戰亂年代，九州科學院真的不能再繼續做大了。

    因為有李真的存在，九州科學院的每一次成果，都是在現有基礎上跨出一大步。一兩次還可以，但是長久下去，九州科學院自然而然的脫離了社會。

    社會和國家是跟不上科學進步的節奏的。這個時候，就是眼中釘了。

    在第四天，李真得到了一個答案。

    “跳出資本與國家的博弈，開闢第三位面。”

    這是一個大膽的想法，但現在不得不承認，只有冒險，才能保得住九州科學院，並且長盛不衰。

第308章︰第三條路

    必須得想個辦法。

    既要遏制一萬年財團的惡性發展。也要防止九州黨把自己架空的風險。

    這其中就涉及到一個平衡問題了，現在急不得這種平衡。當務之急，是先要把一萬年財團控制住才行。

    相比于國家政府，李真更忌憚的其實是資本的力量。

    難道章至就只是給自己講課麼？難道每晚的夢中，她就只是給自己講知識麼？

    不。

    章至說的最多的，其實是各方面的書籍。要不然李真哪來的先人一步的點子？

    章至每天晚上睡前，都會將一些書籍的一些精華背下來，然後給自己講出來。

    印象最深刻的是那麼幾本書《野蠻生長》、《國富論》、《經濟學基礎》

    其中野蠻生長最為透徹，最為深刻。將資本的血腥用故事，活生生的呈現在面前。

    李真不僅僅知道自己沒辦法駕馭資本，他甚至知道章至那個時代的國家，都沒辦法駕馭資本。只能做到宏觀調控。

    所以李真對于資本向來就是非常忌憚的，放出工業巨獸的時候，就已經做好萬全準備來約束它了。但是現在看來，資本在變，社會環境在變，之前的約束都不起作用了。

    沒辦法了，既然秦海洋這麼倒霉的被杜太平看上了。

    那就只能先動秦氏集團了。

    一萬年財團是必須要打壓的。這其中有個取舍問題，就算九州黨架空了李真，那也必須要把一萬年財團打擊下去。

    不外乎是定位問題。

    一萬年財團信奉的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資本理論，只要自己的資本，不需要在乎百姓的死活。就算全世界的百姓都死完了，他們也不在乎。

    因為章至曾經給李真說過一個什麼共濟會的陰謀論，在她們那個時代的頂級資本，甚至要搞一個什麼人類清除計劃。消滅掉世界好像百分之八十的過剩人口，留下更多的資源，以及最頂尖的精英人物。

    李真不寒而栗。

    章至那個時代都有這樣的陰謀論。李真是真的害怕新九州更可能出現這樣的問題。

    而新九州政府，則是要為一個國家，要為民族負責的。

    資本不會去管老百姓的死活，但是政府鐵定要管。

    所以這個魚和熊掌的取舍問題，李真必須要頑強的站在國家這一邊。

    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在飛艇落下泉城郡之前，李真就已經將計劃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心中有數。

    下了飛艇，一眾護衛隊立即前來，氣氛極其嚴肅。

    “黨主。”

    “黨主！”

    不斷有人給打招呼，氣氛比較低沉。

    而李真回眸間，見到了荀釋飛那淡然中帶點得逞意味的眼神，心中則是徹底確信了杜太平自導自演的苦肉計。

    “先去醫院吧。”

    重兵護送至下，李真來到了特護的病房之中。

    杜太平身上纏著沙袋，躺在病床上，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虛弱模樣。

    李真一看見他紅潤的面色，就知道是演的。

    “你們都下去吧，我和杜天子單獨聊聊。”

    “是。”

    眾人退下後，病房中只剩下了李真和杜太平。

    李真也不急著說話，就坐在床邊靜靜看著他。

    片刻後，杜太平嘿笑一聲︰“給黨主添麻煩了。”

    李真沒接這一茬，他知道，杜太平知道自己知道了……

    大家能混到這一步，都不是腦子缺根筋的人。

    李真轉而問道︰“有把握麼？”

    杜太平眼中閃過一絲松口氣的韻味，臉上瞬間出現了驚喜的神色︰“有把握。”

    李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不是演的，也不多說，只是道︰“那就放手去做吧。”

    杜太平猛然挺直甚至坐了起來︰“黨主，你真的不插手麼？”

    九州黨一直在等李真的態度，這個態度其實不是李真傾向于誰。最重要的態度其實是李真放手不管。因為一萬年財團是李真建立的，沒人敢忽視李真的感受。所以之前一直沒人敢提，李真答不答應無所謂，最怕的就是李真否決。

    而現在，杜太平終于听到了確切的答案。

    雖然之前要打擊一萬年財團的事情，也是李真提出來的。但是大家心里其實都沒譜。大家能站在李真的角度上去衡量問題，那就是無論怎麼樣，李真他就算為了私心，也得保留能抗衡國家的組織存在。

    所以李真說要打擊一萬年財團，大家的心里是沒數的。不知道李真是打擊個別集團，還是打擊財團。或者是，李真只是那麼一說。

    “我不插手。但是要有個度。資本是雙刃劍，你們要知道它的好，也要知道它壞的底線。”

    杜太平臉上閃過一抹紅潤︰“這點我們都是知道的。國家發展是離不開一萬年財團的，我也給黨主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唉，這樣說吧。既然我現在是一國之天子，我必須站在天子的角度上去為國家考慮問題。在黨主面前我說句托大的話，只要新九州百姓好，我就好。”

    “你直說。”

    “我不會傻到去消滅了一萬年財團。我要的，只是政府能在一萬年財團里插一腳。我要的只是關鍵時刻，政府必須要在一萬年財團里說得上話。至于資本的剝削，我無所謂，新九州之外這麼多的國家。而且現在正在集合兵力，馬上要打羅剎國了。這些不不在乎。我唯一的底線還是黨主的話，必須要讓政府在一萬年內部擁有一定話語權。”

    李真不相信杜太平的掏心窩子的話，杜太平是絕對不可能對別人掏心窩子的。

    事實也是如此，插一杠子這話，其實本來也就是李真說的。杜太平現在換個說法，就變成自己的意思了。而目的很顯而易見，將國家在李真面前的被動，變換為主動。說這麼多，唯一的要求就是讓李真不插手。

    而若是往深層次的去較量，杜太平這句話其實傳出去其心可誅，他的深層次的意思，其實是要給李真上點眼藥水，希望李真不要干涉國內政、商的大決策。

    沒有人希望頭上有個人指手畫腳。杜太平可以被委員會壓制，但是大體國家層面的方針，一定是不能讓李真插手的。而李真一直在避嫌，一直也知道這種情況。

    “我明白。”

    杜太平笑了笑︰“國家要接手秦氏集團。同時，其余六個集團都要讓出一定股份給國家，政府要插手他們集團內部的事情。黨主有意見麼？”

    “沒有。”

    杜太平點頭笑道︰“有黨主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李真對他點點頭，沒有再說一句話就走出了病房。

    “回。”

    “……”

    飛艇再次出發了，返回嶗山。

    而一路上，李真都沉默寡言。看著下邊的景色發呆。

    眾人都以為李真在想著割舍一萬年財團的問題。

    但其實，這一刻，李真在思考另一個計劃。

    在政商被架空，但跳出兩者之外，擁有更大的話語權。

    李真不在乎權利，但是自己的想法還有很多，避免不了權利。不能被架空。

    至少，任何人也不能忽視自己的存在。

    杜太平今天的一番“掏心窩子”的話，其實是給了李真一個警醒。不能在這樣下去了，否則，被架空是小，有一天如果有些人覺得自己對他們產生了威脅，他們不會介意除掉自己的。

    李真的眼里閃過了些許寒芒，一個計劃開始在腦海之中成型了。

    放手。

    先放手一萬年財團。

    然後展開另一條路，反正無論如何，李真必須要在有生之年發揮自己所有的價值。現在才哪兒到哪兒啊，就有這麼多的障礙物。

    那就一次性徹底甩開所有的障礙物吧……

    這是今天李真答應的那麼痛快的理由。

第307章︰忌憚

    李真心知肚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什麼秦氏集團就要成為磨刀石了。

    以前一直知道杜太平心機深沉，城府極深。

    但是這一次總算是見識到了杜太平的城府究竟有多深，簡直是可怕。

    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比較了解民心，這社會上大多數人都不太在意言論。但是今天才發現過來，杜太平才是真正的操控輿論的高手。

    凌晨六點剛遇刺，早晨八點，各大報社就開始賣報紙了。這種速度也太快了。

    李真不禁懷疑，這恐怕還不是杜太平一個人的意思。杜太平一個人的能力也能辦到這種事，但是效率沒這麼高。而且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保密工作也不可能弄得這麼好。

    估計，這件事里邊有不少九州黨的人也參與其中了，甚至是國會秘密討論過這件事的計劃。

    李真以為自己要動一萬年財團，那些人是真的沒有想到。現在看來，搞不好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一個人。

    也是說，一萬年財團的勢力太大了，新九州政府估計誰也沒辦法忽視他的存在。那就是一個眼中釘，肉中刺，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在這之前，估計就有政府的高層已經開始打主意要拔掉這顆釘子了，甚至，是更早以前，這些人就已經秘密踫頭過，算計著這件事的計劃了。

    否則也不可能這麼快。前兩天剛談判，今天就爆發了。

    他們之所以按耐不動也許是顧慮著自己，害怕自己不允許，所以一直秘而不宣，一直在等待機會。直到等到了自己的明確態度，這才出手如雷霆。

    想通了這些東西，李真要說心里沒有一丁點不舒服，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其實更多的，李真的心中還是有一些陰霾的。

    新九州政府是自己創立的，現在搞不好他們有可能把自己給架空了。

    李真沉默著，思考著怎麼處理這件事。

    而這座飛艇上也根本沒有任何蠢人，李真能坐得住，柳驚鴻可坐不住，這個暴脾氣說爆炸就爆炸了。

    拉開賈立平，自顧坐在了李真的旁邊，柳驚鴻低聲說︰“李師，這背後有故事啊。”

    “我知道。”

    柳驚鴻摩挲著下巴說︰“要說這事是杜太平善做主張，我肯定是不信的。杜太平謹慎到不行，沒有百分之九十往上的把握，他肯定不會鋌而走險的。這件事影響不小，天子遇刺，輿論影響是很大的。這麼大的事情，我估計政府高層，以及九州黨的高層實權人物，應該是心里知道的。”

    “我知道。”

    “那李師打算怎麼辦？現在是手心手背，兩頭都有點危險了。一萬年財團有可能會拉出去單干，九州黨也許也會將您架空。兩邊都有危險，您的地位恐怕要受損。”

    李真皺著眉頭沉默不語，其實說句實在話，李真的控制欲真的不強。他也從來都是在極力的避免自己將精力分散在這些東西上邊去。從他刻意的扶持賈立平就能看得出來，誰控制著權利都無所謂，只要自己需要的關鍵時刻，不要掉鏈子這就夠了。

    但是現在看來，李真忽然有了種危機感。有可能……有些人關鍵時刻還真的會給自己掉鏈子的。

    現在自己能做到凌駕于一國之上，說實話，靠的最多的東西其實就是名望。

    但名望這個東西是虛的，就看怎麼宣傳。

    如果自己的某項決策真的成為了一個機構的攔路虎，別人鋌而走險之下是有可能拿下自己，然後控制輿論導向的。

    李真控制欲不強。但卻不是說能夠眼睜睜看見別人架空自己，還能無動于衷的。

    尋思良久，李真問道︰“立平。你說下秦氏集團的詳細信息。”

    “秦氏集團，現在總資產換算成一萬年金券，大概價值六億。換算成九州幣，大概價值三十億上下。掌舵人是秦海洋，第一批加入一萬年財團的實力強者。最開始是紡織業霸主，但是現在讓權了，壟斷了整個東洲的紡織業原材料供給。而東洲九成以上的紡織業公司，都有秦海洋的股份在里邊。可以說，整個新九州的紡織業，秦海洋是天子，漲價、跌價、停業，全部他說了算。

    除此之外，秦海洋現在做大了造船業，以及鋼材原料的批發供給。新九州水師的鐵甲船，其中有百分之八十都是秦海洋的造船廠制造的。可以算是壟斷了國家造船業。

    去年秦海洋對公司進行了整合，造船業、鋼材原料供給業、紡織業整合，成立集團公司。奠定了東洲霸主地位，實力在一萬年財團中排第六。”

    李真听著听著，眉頭越皺越緊。看看，這就是資本的力量。

    幾年前，誰知道他秦海洋是個什麼人。

    但進入了財團這才多久，竟然成為了如此可怕的霸主。

    換位思考，李真也能感受到新九州政府為什麼這麼害怕一萬年財團了。

    單單只是實力排在第六名的秦海洋都如此可怕，壟斷了紡織業，近乎壟斷了造船業。這是商人能做到的？

    別說什麼紅頂商人了，再紅頂，做到這種程度那也是不可能的。

    而這，就是資本整合的力量。

    他們憑什麼能從實力僅僅只是稍微強勁，就做到如今的壟斷行業的根？

    不就是靠著資本往里邊砸，用能砸死人的錢往進去砸。這不是什麼紅頂商人，或者是有政府背景就能做到的事情。

    李真緊緊皺著眉頭，自己心中也開始變得忌憚了起來。第六名的秦海洋都這麼不可小覷，對一名的馬飛到底什麼實力？排名前三的那幾位，又究竟有什麼能量？

    最開始是計劃好的，只要自己控制著技術，他們就翻不了天。

    但現在看來，那種想法還是天真了。資本這種無孔不入的東西，什麼技術不技術的，不存在技術。

    該學會的，他們早就學會了。

    甚至不少人都有樣學樣，和劉建業一樣，成立的有自己公司旗下的科研機構。

    鼓勵科學是好事。但現在九州科學院卻不存在技術核心產權了。這也是把雙刃劍。

    有些頭疼，李真一直不怎麼過問政商的事情，但是現在才發現，這兩者竟然都成長為參天大樹了。

第306章︰秦氏集團

    與此同時。李真也坐上了蒸汽車，準備往大風台的跳傘山去。

    那里已經是一個臨時的機場了，飛艇和熱氣球等，都在那邊停留和降落。

    正欲要登車呢，一個賣報的小伙子出現在街頭，手里捧著一堆報紙，興奮的扯著嗓子吼道︰

    “大新聞大新聞。”

    “杜天子今天早晨六點遇刺，情況不明！”

    “號外，號外。杜天子登基一月，遇到刺殺。情況不明！”

    “……”

    那一嗓子吼出來的瞬間，李真差點一個趔趄。同車的所有人，與此同時全都停下了腳步，震驚的看著那個賣報的。

    李真深吸一口氣︰“這麼快……”

    柳驚鴻吶吶一聲︰“不會吧。這是封鎖的事情啊，他們竟然連報紙都印刷出來了？”

    李真問︰“現在幾點了。”

    “九點。”

    李真眯著眼楮算了算時間，六點遇刺，早上九點，報紙都出來了。這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啊。簡直就像是提前準備好的一樣，印刷報紙的感覺跟殺手是不是一伙的啊，殺手那邊得手的時間，報紙就開始印了。

    “李師……”柳驚鴻欲言又止。

    他們可不傻。

    李真搖搖頭，沉吟道︰“先上飛艇。”

    “出發。”

    嗚嗚蒸汽車隊在重兵護衛之下趕赴大風台。

    賈立平和丁珍珍，齊愣子一人騎了一匹馬，緊隨其後。

    與李真等人相同、。

    三人出來的時候也看見了街頭小巷都出現了賣報紙的，全都是號外號外。街頭巷尾到處都是震驚的討論杜太平遇刺的消息。

    三個人和李真一樣，全部瞪大了眼楮。

    饒是齊愣子這種頭腦比較簡單的人，看見這一幕，眼里都閃過了古怪之色。

    而賈立平和丁珍珍互相對視一眼，卻沉默了下去，暗中思考著什麼。

    詭異。

    今天這一天太詭異了。

    詭異的讓人抓瞎。摸不著頭腦。

    跳傘山，等賈立平和丁珍珍一到。

    十幾艘飛艇的艦隊立即就起飛了，沒有做任何的停留。除了主艦，其余所有的飛艇都滿載了特戰大隊的人。

    而現在嶗山的飛艇也有差不多五六十艘了，大家制作飛艇的速度是很快的，空軍的規模在急速擴大。一次征調十幾艘飛艇這也不是什麼事情。

    當飛艇飛進了兩千多米高空，然後平穩前進的時候，賈立平這才端著一杯熱茶有些心驚膽戰的走到李真跟前︰“李師……”

    飛艇平穩前進，沒有一絲搖晃，賈立平手中的茶水都沒甩出來多少。

    李真看了他一眼︰“坐吧。談談你的想法。”

    賈立平坐下之後就有些沉默了，明明有很多話想說，但是找到李真之後卻不知道怎麼開口。杯中的茶水全都喝完了，也始終一言不發。

    李真始終看著下方的景色出神，也沒催他。

    整個飛艇之中，所有人都盯著兩人，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飛艇之中安靜無比，只有後艙發動機的轟鳴聲，再無任何聲響。

    許久，賈立平放下了茶杯，仰面長嘆一聲︰

    “李師，多說已然無益。賈立平願意接受組織的懲處。”

    這話一出口，整個飛艇之中所有算是首腦的人全都目光一驚，都有些震撼的看著賈立平。

    這是個什麼意思？

    這麼光棍麼？直接認罰？

    不過再轉念一想，眾人就都能明白賈立平的無奈和絕望了。

    賈立平，他也沒辦法啊。

    一萬年財團把這事兒做都做了，沒有緩和的余地了。那就明擺著，就是要和政府對立了。

    要是放在之前，解決的辦法還多。

    但是現在，徹底沒辦法了。街頭巷尾，人盡皆知。

    天子遇刺，這種事情不說歷史首例，但在九州這片大地上幾千年都沒發生過了。這何止是爆炸性新聞，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的新聞。傳播速度不用想，現在一些有能耐的，都能玩轉無線電，不出明天，整個新九州就全都知道了。

    全國都知道這件事。那這件事就大發了。

    如果這件事嚴密封鎖的話，有可能會選擇暗中解決。政府是強制性打壓一萬年財團，或者是政府忍氣吞聲，換個天子，暫時放下這件事。處理的方式是很多的。

    但是現在沒辦法了。留給新九州的就只有一條路，消滅一萬年財團。

    今天是天子遇襲的消息，明天流傳的可就是一萬年財團和政府談判的消息了。大家又不是傻子，眼楮閉著就知道這次杜太平為啥遇刺。

    那要是政府不立馬收拾一萬年財團，新九州的老百姓怎麼看？

    咱們的政府就這麼軟弱？讓一群商人逼到連屁都不敢放的地步了？那這國家還有個屁的威信，那老百姓還認你個錘子國家政府。

    但是真能就這麼草率的收拾了一萬年財團？

    說出來不是夸張的話，一萬年財團的那七個人里，隨便提溜一個出來的資本，都能趕上新九州政府的國庫。七個人加在一起的資本……說句不負責任的話，要是沒李真和九州科學院壓著。建立新政府根本都沒杜太平和荀釋飛他們什麼事兒。根本就沒九州黨什麼事兒。

    這是你能收拾就收拾的了的？

    這種大鱷，動之前就要想好完全的對策。更何況是七個大鱷。

    要真的一股腦全收拾了，那也不是不行。新九州政府有兵權，他們沒有。直接上門抓人，強制性的集團停止運作，強行沒收財產。說出去不地道，但那也不是做不到。

    問題是，七大集團在東洲根深蒂固，還是以前李真一手捧起來的。七個集團一旦停轉，這陣痛不是新九州這個剛剛成立的政府能緩解下來的。

    所以李真為啥要讓政府插一杠子，而不是全部交給政府。其中一方面是要制衡資本與國家，另一個原因就是這件事不能陣痛。

    只能夠慢慢蠶食，慢慢消化，潛移默化。速度但凡快一點點，那就不是新九州能承受的了的。

    始終記住一句話，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新九州一建立，老百姓算是過上了好日子了。尤其是東洲老百姓。尤其是資本家。

    但是這種好日子一旦暫時沒有了，底層人員能把國家掀了。不是矯情，這就是落差感。

    既然過上了好日子，你就只能讓大家過的更好。要是一旦不好了，麻煩就大了。

    而這個時候，又不能動一萬年財團，又不能息事寧人。更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賈立平是想到這個問題了，他很絕望，但這個時候必須有人出來扛鼎了。也就是背鍋。

    如果說處理這個矛盾，必須要抓出一個替罪羊的話。沒有比賈立平更合適的了……

    百姓不了解內情，但毫無疑問，政府要是殺了賈立平。民憤絕對就平息了。

    一時間，整個飛艇上的氣氛變得極其的低沉。就連前方駕駛飛艇的駕駛員，此時都是手一哆嗦，下意識的減慢了速度。

    狐死兔悲的情緒開始在飛艇之間蔓延。

    以前一直說伴君如伴虎，老生常談的政治漩渦政治漩渦，李真時常掛在嘴邊的資本獠牙。大家都沒放在心上過，這群搞科學的，從來也不認為政治和資本到底有多殘酷。

    直到今天，賈立平竟然主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大家才猛然心跳，血涼。

    不是殘酷。

    是血腥與無情啊。

    賈立平身體在顫抖，眼淚刷刷往下掉。能活著，誰又想死？

    賈立平他這麼年輕，對于未來的抱負很大。他肯定不想死啊，但只要背這個鍋，除了死就沒有第二條選擇了。他不悔恨掌管一萬年財團，也不怨恨最後是自己背這個鍋。

    他只是絕望與無奈。

    一丁點的辦法都沒有……

    丁珍珍坐在後邊，欲言又止，卻終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光潔的臉蛋上，掛滿了晶瑩的淚水。

    賈立平是她的同窗，也是同事，現在事情還沒發，就落的這麼個下場。心痛，也無奈。

    所有人都沉默著，賈立平的啜泣之聲越來越大，最後，哭喊著跪了下來給李真磕了個頭︰

    “李師，我愧對你啊。我不想死，但是不得不死啊。”

    嗚咽聲蔓延。李真卻始終看著窗外。

    良久良久，李真看向賈立平，輕聲道︰“坐好。”

    “嗯。”

    賈立平擦著眼淚又坐了回去。

    李真看向那始終低著頭，不敢說話，不敢到處亂看的副艇長︰“發報泉城郡。”

    “是。”

    “問，杜太平天子在哪里遇襲的？身中三槍，性命如何？”

    “是。”

    過了二十多分鐘，副艇長大喊一聲︰“回電了。”

    “念。”

    “今晨六點，杜太平從住所出來，在京都大會堂門口遇襲。被三個蒙面人各打一槍。分別是，大腿，肩膀，手臂。現在性命無憂。”

    李真猛地一下坐直了身子，眼里閃過了疑問的神色。

    在京都大會堂門口？開什麼玩笑，那是什麼地方？那可是新九州政治中心，地位堪比與以前的九州皇宮。你能想想以前的天子，在皇宮里被人暗殺麼？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說，杜太平什麼身份，身邊安保如雲。三個人就這麼草率的就能襲擊成功？

    就算襲擊成功了，那說明殺手能力大。但是能力這麼大的三個人，三槍都打偏了？三個殺手都沒要了杜太平的命？開什麼玩笑？

    而且這算個什麼傷，不痛不癢的。大腿，手臂，肩膀。一個致命的都沒有。

    這時，副艇長又說︰“又有電報。”

    “念。”

    “凶手已經抓到，經過殺手供認︰是秦氏集團的人。”

    這句話一出口，飛艇上的人當即下意識的都發出了唔的一聲。

    賈立平哭喪著的臉瞬間綻放了笑容，猖狂大笑︰“哈哈哈。看來我的命是保住了。”

    李真看了他一眼︰“什麼保不住保得住的，沒人打算讓你背鍋。以後不要隨意亂想。”

    說完，李真眼里出現了一抹很復雜的笑意，真相大白了。

    杜太平玩的這一手，有些狠毒吶。

    秦氏集團？

    一萬年財團之中的一位成員，論財產和影響力，七個人里排第六。

第305章︰緊急


         
     李真放下碗，起身就往出走。

    “備車，立即去泉城郡。”

    “是，李師。”

    “不，不坐車。車慢了，安排一艘飛艇。”

    “是李師。”

    李真一邊快步往出走，一邊急匆匆的說︰“把這件事告訴幾位院長，然後不要再擴散流傳了。嚴密封鎖此事。”

    “是，李師。”

    “讓賈立平收拾東西，一起和我們走。對了，丁珍珍也帶上。”

    說著說著，李真一個機靈，停下了腳步面色變得嚴肅了起來。

    齊愣子等人跟在身後，聞言道︰“怎麼了李師？”

    李真眼楮眯了眯，沉聲道︰“齊愣子。安排一下，從特戰隊調一百人隨行。”

    柳驚鴻倒吸一口冷氣︰“李師，您的意思是……”

    李真眼里有一絲忌憚之色，輕聲道︰“不得不防，你們去安排吧。”

    “是！”

    幾個人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起來。

    李真以前出門是從來不會在乎什麼安保設施的，下邊人自然會安排妥當。

    但是今天，李真竟然親口發話，要讓一百個特戰大隊的成員隨行。這事……玄了。

    幾個人心中都是難以置信，難道一萬年財團的膽子現在已經這麼大了麼？這是不是有點太夸張了一點？

    對，明眼人一看這就是一萬年財團干的。目的何在？目的太明顯了，路人皆知。

    也許，直接是要殺了杜太平給李真提醒，給李真上點眼藥水。

    也許，是直接弄傷杜太平，讓杜太平感受一下資本的力量。讓他手往回去縮一點。

    也許直接是向著這個國家宣戰了，也許直接是一萬年內部達成了什麼默契，要明面上給新九州政府一點顏色看看了。

    其實無論哪一條，其實都只是針對于新九州政府。讓新九州政府產生一定的忌憚，讓一萬年財團獲取更大的話語權。

    這些是可以理解的。只能說是一萬年財團的人被仇恨蒙蔽了，熱血上頭干出的這事兒。

    但是李真的一句加強自己的安保，卻讓所有人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什麼意思？

    李真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一萬年財團的人，已經開始準備想要取代李真了麼？

    是否一萬年財團在對李真隔空喊話︰“今天是杜太平，明天就是你李真？”

    眾人根本就不敢去想。

    資本怎麼了？資本已經都瘋了麼？在資本的驅使之下，這麼快就要賣主求榮了麼？這麼快就要攤牌獨立了麼？

    資本才多長時間啊，民族血脈都不要了？

    賈立平這兩天是累壞了，正在酣睡，房門直接被人一腳踹開了。

    齊愣子上前左右開弓，啪啪兩個大耳刮子將賈立平打醒。

    “臥槽你奶奶，你瘋了啊齊愣子。”

    賈立平一睜眼就看見滿臉猙獰的齊愣子，心頭有些發虛，更多的其實是驚愕。齊愣子是李真的人，類似于管家或者助理一樣的角色。而齊愣子直接沖到自己屋里來提自己，賈立平一瞬間想到了很多種可能。但是更多的卻是茫然。

    齊愣子不管這麼多，像是抓小雞兒一樣將賈立平提起來︰“給你十五秒的時間立馬穿好衣服，收拾妥當，立馬跟隨李師出發去泉城郡。”

    賈立平也顧不得被抽了兩個耳光了，這個時候不用說已經開始急忙穿了起來，他知道，恐怕出事了，出大事了。

    李真前兩天剛從泉城郡回來，一大早直接就要走。肯定是出大事了。

    賈立平隨便將衣服往身上一套，拿上自己的公文包就跟齊愣子往出去走，一手捂著臉一手提著包︰“怎麼了？老齊，出什麼事了？”

    齊愣子臉色陰沉無比，他臉上有些糾結。

    李真沒有說過賈立平的事情。但這會兒齊愣子靈光了，齊愣子心想，一萬年財團的這次活動，里邊有沒有賈立平的事情？

    誰都知道賈立平是一萬年財團的狗頭軍師，李真是精神領袖，甩手掌櫃，賈立平就完全是總經理一樣的人物了。這一萬年財團這次連老杜都敢弄，是不是賈立平安排的啊？

    想到這里，齊愣子有些心寒，也有些難以置信。他希望不是。

    不僅是他，所有人都希望這跟賈立平沒關系。否則，那豈不是太讓人冰冷了？

    賈立平問了半天，看見齊愣子的臉色始終糾結著，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對自己說。心里當即咯　一聲，大發了。

    賈立平此時心都懸在了天上，欲哭無淚，焦急問︰“你告訴我，跟一萬年財團是不是有關系？”

    齊愣子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扇著兩條大腿就往前走。

    賈立平看見這個眼神就夠了。知道了，肯定是一萬年財團出問題了。

    可是賈立平想破了腦袋也猜不到，究竟一萬年財團出了什麼事情呢？能出什麼事情呢，這麼急，這麼火。新九州要往一萬年財團里插一腳，這事兒肯定是不會罷休的。

    但是他們也不會如此傻帽，只是一次試探接觸就直接大動干戈吧？

    杜太平也只是約談了一次。這種東西那肯定不是一次就能談成的，還沒有到了那個程度，一萬年財團沒必要做什麼大事吧？

    難道是讓東洲停轉了？

    那也不可能。昨天才談，今天就全面停轉，哪有那麼快啊。

    那是什麼事情啊？賈立平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

    這個時候一回頭，卻看見丁珍珍衣衫凌亂的一邊穿外套，一邊光著腳往出來跑。丁珍珍平時是極其在乎外表的，能讓她都這麼焦急，賈立平此時更是一顆心不斷的往深谷里沉淪。

    “出了什麼事了？”

    賈立平湊到丁珍珍跟前。

    丁珍珍有些復雜的看了賈立平一眼，沒說話。

    看見丁珍珍這個眼神，賈立平欲哭無淚。他知道，一萬年財團肯定是干了什麼大事情了。所有，所有人都估計這里邊恐怕有自己的問題。賈立平上哪兒說理去啊。

    “你快告訴我吧，到底怎麼了啊？”

    丁珍珍猶豫片刻，沉聲道︰“先不要多說了。上車，去跳傘山。飛艇已經都等在那里了。”

    “坐飛艇去泉城郡？”

    “嗯。李師已經過去了，速度快點。”

    “到底出什麼事了啊。”

    “杜太平今天早晨六點被刺殺，身中三槍，情況不明。、”

    “……”

    ‘轟卡’一聲，賈立平腦仁都炸了。

    當場傻在了那里，臉色煞白，黃豆大的汗珠不斷的往下來掉。

    不可能！

    不可能。

    他們怎麼會如此不智啊？

第304章︰絕密電報

    李真頭疼了。這件事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啊……

    不知不覺間，李真有些膽寒。

    坐在辦公室里，喝了一口防感冒的姜湯，喃喃一聲︰“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竟然已經默不作聲的發展到這樣的地步了？”

    深吸一口氣，李真有些心驚了。

    “以前沒有深想過，今天立平的那個消息，讓人有些戰栗啊。”

    “馬飛都有實力對杜太平說出這番話了。那是不是再放任下去，他們甚至能成長到把我隨時都擼下去的地步了？”

    李真一天沒有走出辦公室，一天都坐在那里靜靜的想著。

    越想越心驚。

    今天真正的重新審視這個自己一手締造的財團，才赫然發現，它已經變為了一頭巨獸，而自己快要牽不住了。

    眼光逐漸變得冰冷了起來，馬飛說的那句話，更加徹底的堅定了李真必須要對一萬年財團動刀子的決心。

    “不能再讓它們成長了。今天他們能擼下去杜太平，明天他們就能直接指定讓誰去當天子。後天，他們就能隨時把我都踢出局。”

    李真最開始有些天真了。他以為建立下那幾條契約，能夠拴住一萬年財團。

    但是現在才真正的警醒。當資本和利益雄厚到一定的程度，什麼契約？什麼遵守條例？

    一個皇帝不合心意，農民都還會造反呢。

    更何況這一萬年財團？七個人都不是善茬，當利益夠大，把你領頭的創始人踢了也就踢了，人家自己抱團，重新制定規則又有何不可？

    只是，目前他們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還沒有這麼大的能力罷了……

    深思了許久，李真喃喃一聲︰“必須要動了。”

    “……”

    翌日，夢中。

    李真和章至盡量的避免談論那個敏感的話題，盡量的都不去提，盡量的轉移話題還是回到以前的狀態。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章至開口問道︰“前兩天你跟我提過，要修建高速公路？”

    “對，你當時給我隨口一提的你們那個時代的東西，我感覺很有用。東洲要試點。”

    章至反問一聲︰“高速公路的話。那投資是巨大的，而現在東洲攏共才多少量蒸汽車啊，這是得不償失。我幫你算了一筆賬，假如高速公路上每天流通一萬輛車，每輛車的過路費假如是交至少一百九州幣。那麼一天的過路費收益，其實也才一百萬九州幣。月盈利堪堪三千萬。需要好幾年才能回本。”

    李真點頭︰“算過這個帳。是賺的。”

    章至搖搖頭︰“不賺。你這個得不償失。”

    “為什麼這麼說？”

    “路太短了。只是嶗山到泉城郡。這不叫高速公路，這只是一條特快道。而且是單線的。而高速公路我認為，你這至少要州與州之間的連接，那才叫真正的高速公路。除非你能將九個州都連接起來，那才能發揮高速公路真正的用途。”

    李真苦笑︰“太遙遠了。是有那個打算的，但這不是要在東洲試點麼？”

    章至搖搖頭︰“不是那麼算的。高速公路，應該是要與你新九州的國民發展平均水平掛鉤的。是平行線的發展出現的。我準確的來說就是，高速公路是超越了你那個社會四五步的產物，社會結構與設施不匹配是不行的。星圖集團才賣出去了多少蒸汽車啊？你們步子扯得太遠了，新九州現在是九個州，你不要只是看見東洲。除非九個州都有東洲的水平，幾乎每十家人就有一輛車，並且有閑錢。否則你高速公路根本就行不通。”

    李真目瞪口呆，他沒有想到過這一點。他只是想要縮短地域之間的距離。但是經過章至這麼一提醒才發現，自己一葉障目了，只看見了東洲。

    可忽略了，如今的新九州，可不僅僅是東洲。一碗水端平，還有八個苦難的兄弟呢。

    再仔細想想，那八個州什麼時候能趕上東洲的水平？遙遙無期……

    “那，怎麼辦？”

    章至說︰“現在你需要的是雙管齊下。你肯定也看見了交通，對于一個國家的發展前景了吧？”

    “怎麼雙管齊下？”

    “第一，調整市場。汽車行業不能讓一家壟斷吧？需要更多的汽車公司出現，價格平民化。既然煤礦資源不缺，那沒必要在這個方面省。當然，這個還是要和百姓消費能力掛鉤的。”

    “嗯，你說第二條。”李真若有所思，第一條他早就知道了。但是扶持其他汽車產業，你就要打壓星圖集團。這不正是目前棘手的問題嘛。汽車銷售可是星圖集團的命根子，動了星圖集團，和動一萬年財團難度是一樣的。

    章至嘿嘿一笑︰“第二，沒必要高速公路。何不如開始開發鐵路呢？”

    “鐵路？”李真皺眉，隱隱記得章至曾經提過，但是忘記了，有點的模糊的概念。

    章至點頭︰“對。你想要的是國家內部交通快速、便捷。那麼完全不必要超越社會消費層次去弄公路，那工程太大了。你只需要四通八達的鐵路，就完全能夠解決現在的所有交通問題。”

    “鐵路是什麼？”

    “火車。”

    “火車？那是什麼？”

    章至捂嘴笑了笑，拍了拍李真的腦袋︰“我以前都跟你說過的，你忘記啦。”

    “有點想不起來。你說的話太多了。”

    “討打啊你，我說的話你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許忘記。”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給我說說什麼是鐵路？”

    “……”

    隨著章至剝繭抽絲的講解，李真的眼楮越來越亮，到了最後，整個人都激動的蹦跳了起來。

    “還能這樣？”

    “哎呀，我怎麼就沒有想到？”

    “對啊，如果按照投資來說。從嶗山到泉城郡的高速公路，需要至少一百億。但是同樣長度的鐵路，總投資估計還不到十億。”

    “你太厲害了。”

    “我愛死你了。”

    李真激動的抱住章至，狠狠的親了一口。章至臉色一紅，卻沒有推開李真，只是敲打他的腦袋︰“以後我說的話你不許忘記，听見沒有？”

    “知道，知道！”

    “……”

    從夢中醒來，李真眼楮一睜直接就蹦跳了起來︰“齊愣子！”

    大喊一聲，李真穿上鞋就跑了出去︰“齊愣子，給泉城郡方面發報，說暫停高速公路計劃，留中不發。”

    齊愣子領命而去。過了片刻，卻拿著一份電報面色慘白的跑了過來︰“李真，電報發過去了。但收到了泉城郡方面的一份電報。”

    李真這會兒正一邊吃早餐，一邊激動的構思鐵路的計劃呢。

    齊愣子顫聲道︰“著，李黨主。今日六點時刻，杜天子在泉城郡遇襲。身中三槍，重傷。絕密。”

    ‘啪嗒’

    筷子掉在了地上。李真一雙眼楮里噴出了滔天的火焰。

    齊愣子心中狂顫，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李真身上散發出來如此冰冷的寒意。

第303章︰一萬年財團的隱患

    杜太平約談一萬年財團的首腦們，賈立平也去了。

    但是李真卻沒有去參加這一次的約談會。

    結果其實是李真能夠想得到的，用大腳趾頭想都能想得到，一萬年財團的人必定會激烈的反抗。

    如今的一萬年財團，是一個真正的可以與國家抗衡的集團。真正意義上的抗衡。

    會中，賈立平始終是沉默著，不發表任何意見。就只是做個透明人。

    因為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要是沒有李真的默許，杜太平他一個剛登基的天子，敢動一萬年的大蛋糕麼？

    但是看得透，所有人卻都在裝傻充楞，假裝自己不明白。包括杜太平，也是只字不提李真。

    大家都是聰明人，天下熙攘皆為利往，誰會去給自己找不自在？

    但是一萬年財團的蛋糕現在太大了，政府對他們動刀子是遲早的事情。而一萬年鐵板一塊，那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李真沒有親自到場，但是據賈立平回來匯報情況的時候，也是不斷的皺眉。

    賈立平一臉嚴肅的說︰“李師，真的要切割一萬年財團？”

    李真沉默了良久，默然點頭。

    賈立平是真的急了︰“為什麼啊李師？一萬年財團是您親手建立起來的，他們的存在對于國家帶來的利益是極其龐大的。您為什麼要切割一萬年財團？”

    “一碗水端平，新九州政府也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

    “可是……”

    李真嘆口氣︰“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去動一萬年財團。但是沒有辦法，你只看見一萬年財團對于新九州帶來的好處。但是眼光長遠點，十年，二十年之後，它會成長為一個新九州政府都無法撼動的龐大組織。那個時候的財團說什麼，國家就去干什麼，屁都放不出來一個。資本的力量太可怕了。”

    其實李真當初是真的沒有想到，最終的新政府是會有自己來建立。

    當初建立一萬年財團的目的很簡單，一是為了讓東洲迅速發展。第二是那個時候以為荀釋飛最後會登基，大一統。為了保住九州科學院的地位，李真才創造出一萬年財團，這個可以影響國家決策的組織。

    但是現在情況突然斗轉，荀釋飛並沒有能耐統一大局。最終的新九州政府，還是自己建立的。

    自己一手建立了一個國家政府，又在之前建立了一個資本財團。李真究竟該傾向哪一方？

    不用說，自然是要傾向于國家政府。

    很簡單，一萬年財團只為資本而生。但是國家政府，卻要擔上整個新九州所有老百姓的生死存亡。

    魚和熊掌永遠是不可兼得的，這是個取舍問題。所以必然要取新九州，舍一萬年。也不說是徹底打壓下去一萬年，但是也必須要讓政府插一杠子。

    一萬年財團現在有自己在，他們不敢掀起什麼浪花。也沒人可以撼動自己。

    但是幾十年後呢？自己死了之後呢？一萬年財團第一批人都化為黃土，由他們家族子孫繼承之後呢？

    那個時候，管你什麼威望，管你什麼話語權。誰拳頭大跟誰走。拳頭不夠，那就抱團讓拳頭變大。

    那個時候的一萬年財團，可就真正的成為了一個巨大隱患。國家的力量將會在這資本財團之下屈服，這是眼光稍微長遠一點，就能看得見的事情。

    李真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不可控因素太多了。資本家心里是會淡化了民族情節的，只要資本夠多，他們拉出去單獨成立一國又有何不可？誰能控制的住？

    李真想到這些事情就有些頭疼，不斷的按揉太陽穴。

    要現在問他，創建一萬年財團後不後悔。

    李真肯定也不後悔。只是因為，此一時，彼一時。

    一萬年財團建立起來，本來就是為了抗衡國家，為自己爭取話語權，避免國家走偏了路線的存在。

    但是有時候你也不得不承認。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句話並不殘酷冷血，事態的發展到了這個時候，你不做，也得做。

    賈立平和李真在辦公室里相對無言。要說賈立平看得穿這後邊的事情麼。他也看得穿，但是他什麼都做不了。

    賈立平又說︰“李師，如果您真的想動一萬年財團。我建議您也不要把他們逼急了。”

    “哦？約談會上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麼？”李真認真的看向賈立平。

    賈立平嘆口氣︰“也不知道是不是氣話。不過這卻是一個警鐘。”

    “你說。不用顧慮。”

    “馬飛在會議結束的時候，對杜太平說了一句話︰這件事你最好不要再想了。一萬年人員滿了，不會再招收了。不要覺得你是天子就能控制我們，逼急了，下邊可有不少人惦記著你的位置的。天子就好好當天子，處理民生就好，不要老想剝削我們。這一屆天子不行，那就換個人。”

    李真聞言，瞳孔一縮︰“這話是馬飛說的？”

    “嗯。本來不想告訴您，馬總當時也是急的……”

    李真擺擺手︰“算了。你下去吧。”

    賈立平走後，李真眼里有一絲冷意。

    馬飛的這句話確實敲響了警鐘，也是資本露出獠牙的預兆。

    說了那麼多，其實馬飛想要強調的也只有一個︰你要是敢打一萬年財團的主意，我能把你這個天子都給擼下去。

    馬飛是吹牛麼？肯定不是。

    馬飛一個人沒有那個能力，但是那七個人一抱團，杜太平是個屁。天子是個屁。

    現在整個新九州，八州都要靠著東洲一地來養活。東洲富的流油，一個國家，都靠這一州之地來接濟你可想而知。

    而東洲卻是被資本控制的。一萬年財團七大首腦，制霸了東洲各個行業的關鍵節點的基礎業。

    如果把七個人逼急了，他們真的不顧後果的抱團。整個東洲，所有工廠都得全部停工，所有人都乖乖的放假。東洲當場就要玩不轉了。

    東洲玩不轉，不算什麼大事情。會雨後春筍的出現其他的商人。

    但是東洲停一天，其余八州所有事情就得停。

    又是建國之初，到處用錢。東洲想要出現取代一萬年財團的，基本不可能，就算李真親自出面重新組建一個，那也是不可能來得及的。

    如果東洲全面停下三天以上，整個新九州就要怨聲四起。杜太平立馬就得被委員會開會票決。

    說把他擼下去，那不是開玩笑的。

    如果下邊還有個荀釋飛做做手腳，那這事更容易。

第302章︰時間

    那一個瞬間，章至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那一個瞬間，李真的頭皮都炸了。

    尤其是當他從章至嘴里了解到了煤礦，以及石油是怎麼出現的這個信息之後，整個人頭皮發麻。

    一萬年，能夠形成一條新的礦脈麼？

    不可能。

    煤礦，石油。都是由數百萬年，數千萬年的積澱而自然出現的不可再生能源。

    不可再生！

    如果章至所說的她們那個時代，煤礦資源和石油資源已經要告竭了的話。那麼一萬年後，這世界為什麼又重新豐沃了？

    章至尖叫，我們究竟是不是一個世界？

    而李真卻震撼，我們究竟是不是同一個時空。

    一萬年之中，不可能快速的出現一次物種大爆發，然後物種大滅絕。就算這些都出現了，一萬年間，這些東西也不可能成為原油資源。

    曾經以為他和章至之間的屏障，是穿越了一萬年的時間。

    但是現在卻猛然醒悟，他們之間除了時間，似乎還有空間。

    也許兩者都沒有。

    但還有另一種可能。

    他和章至之間只存在著一種時間的差距。

    但這個時間的差距，大概是數百萬年。

    甚至腦洞大開，讓人毛骨悚然的一個觀念，更加恐怖。

    也許李真出現的歷史，甚至會比章至更早。

    李真，甚至是出現在了章至的之前幾百萬年。幾千萬年。

    曾經兩人第一次相遇時。

    章至說了很多奇思妙想，與李真從小耳聞的遠古時代何其相似。

    而李真說出的新歷的歷史，讓章至覺得和科學幻想的末日之後，又何其相似？

    沒有任何的多慮，對號入座。就認為了相距一萬年。

    甚至這個一萬年都不敢肯定，只是取了一個數字。因為新歷只有一萬年

    破案了。

    之前的所有概念，之前的所有種種兩人認為的常理，在這一刻被全部推翻。

    章至不可能知道發生在她未來的事情，章至不可能知道世界末日什麼時候出現，不可能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戰是什麼時候。

    李真不知道一萬年前究竟是什麼樣子。不知道遠古時代，到底是什麼。

    一個不知道未來，一個不知道曾經。

    他們之間的聯系出現了斷層，那恐怖的無盡歲月，是一片虛無。也是一個未知數。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何其貼切的一句話？

    滄海桑田，時過境遷。又是無比的契合兩人的心扉。

    李真在夢境之中失了神，他的心在此刻瘋狂的跳動著，震撼著。

    這麼一來的話。自己在高中時，向大家宣揚的世界毀滅于核戰爭。是否是一個錯誤的謬論？

    當時章至偶然提起過，如果世界毀滅，就只會毀滅于那種核武器。毀滅于核冬天。

    但是李真今日終于警醒，是麼？

    不由得捫心自問，是這樣麼？

    章至的推測，成為了自己曾經篤定的事實。

    但今天卻又被自己所推翻。

    那麼，我們的世界究竟毀滅于什麼。

    曾經他以為自己懂了，以為自己是先知，是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了解遠古時代的人。但是今天他發現，其實自己並不了解遠古時代。

    遠古時代是什麼一個個的傳說，一個個的神話，只有只言片語，卻沒有具體物證和佐證的曾經的故事。

    李真深吸一口氣，撫摸著章至有些蒼白的臉頰，吶吶一聲︰“沒有關系。”

    章至強笑一聲︰“沒有關系。”

    兩人相視一笑︰“那就當做，一萬年吧。”

    “嗯。”

    “”

    夢去了。

    不同的時空，兩人從床頭坐了起來。

    悵然若失，黯然流淚。

    如果至少存在在同一個世界上，如果時間只是相隔一萬年，這麼多年來已經習慣了，他們並不覺得彼此很遙遠。至少是在同一片星空下，至少抬頭，看見的是同一個月亮。

    但是現在全部推翻了。

    他們互相感覺，原來彼此的距離是這般的遙遠。

    甚至那明亮的圓月，都不是同一個

    此生，是不是沒有可能見到章至？

    李真不由得茫然。

    他只是不知道，當年在河水中漂流之時，那個將他撈起來的人不是那個神秘的阿姨，而是一個和他長得相似的男人。

    他不知道這一切。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過于神秘之事了，他都不知道。

    而章至茫然，卻又始終充滿了斗志，堅信能夠見面。

    只是因為地鐵上，當初那個老人對她說的一番話。

    而見面的方式究竟又是什麼？這樣才能見面？

    我們之間，究竟又相隔了多遙遠的距離？

    一切一切的未知數，又讓他們心中同時的惶恐不安。

    是否在同一個時空里，這成為了一個謎。

    但李真覺得，自己也許該去了解了解遠古的歷史了。世界毀滅于什麼？

    我們之前的遠古時代，又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時代？為何始終沒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即使一萬年來的歷代古科學家，都在廢寢忘食的去發掘，卻始終找不到任何直觀的東西？

    一萬年，說遠，其實不遙遠。

    蛛絲馬跡總能留下來吧？

    並沒有。

    但是突然之間，李真靈機一動，差點尖叫了出來︰“我們是在同一個時空下。我們是在同一片夜空下。我們是在同一個星球上。”

    無他，他想起來了灞橋的想會。

    如果時間上沒有節點，那麼地域卻存在了節點。自己站在那里，她站在不知道多少年後，或者多少年前同樣的那里。卻能彼此感受到。

    說明我們處在同一個星空之下。

    這是意外之喜。

    而現在，李真迫切的卻想要搞明白，我們究竟相隔多遠

    騰出了手來。

    杜太平開始約談混凝土巨商了。

    談判的過程自然不是順利的，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圓滿的。

    混凝土壟斷企業，最終讓出了51的股權交由新九州國政府。手段不重要，他們妥協了。

    混凝土是一個開端，接著，新九州各界傳來大地震。

    曾經一千九州幣一方的水泥，雪崩般的降價到了五十九州幣一方。

    連帶著，新九州國的建築企業開始利潤縮水，建築行業價格開始塌方。老百姓笑了

    再接著，國有控股，將水泥廠開遍了整個九州。以東洲向外輻射。資源問題迎刃而解。

    嘗到了甜頭，杜太平相繼約談名單上的人。

    一個禮拜後，終于開始把手伸向了一萬年財團。

第301章︰究竟是不是一個世界


         
     而當後續不斷的講清楚之後，眾人這才明白。

    是要修建一條純粹筆直的公路啊，四車並行的雙道公路。

    中途不停歇，不允許行人和馬匹上路，全程只許蒸汽車上路。

    而且沒有山路，沒有彎路。

    直接要將山體挖空，打出隧道。遇到河了，就架一座橋。

    絕對的高速。

    而事實上東洲到泉城郡，沿途卻又有很多站點。你到了你想要去的地方，直接就可以開進閘道離開。不影響後邊來車。

    眾人不由得開始幻想了起來，這要是真的存在了這麼一條路。並且這種路要是以後遍布整個東洲，那以後的生意將更加的好做，信息的傳遞更快。

    時間，意味著效率。而商人要的就是效率。

    杜太平笑呵呵的道︰“路政局即日就會成立。諸位老板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入一股？”

    這一下，會議廳里如同馬蜂窩一樣的就炸開了。

    所有人都在討論著。

    這個時候他們肯定就明白了杜太平的意思，就是要掏錢了。

    但是他們考慮的問題，肯定不是要不要掏錢。他們在討論，掏這個錢到底值不值得？

    有人提問︰“杜天子。我想請問這條路的造價能有多少？”

    杜太平面無表情的道︰“初步預算，全長三百公里的這條路，造價應該在一百億九州幣。”

    嘶

    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氣，一百億，這麼貴？

    但是有些人卻還是想詢問細節︰“據我所知，這麼寬，這麼長。而且是挖隧道，開山裂石這樣的事情。消耗應該很大吧，一百億真能拿得下來麼？”

    這就是大商人和小商人的區別。

    小商人在驚嘆這麼貴。

    大商人卻在考慮，一百億打的住麼？

    杜太平點點頭︰“這是沒有什麼問題的。粗略估計就是在一百億上下，當然後續的具體造價，會有專門造價師來預估。”

    “既然召集我們來了，那肯定是要和政府合伙做生意的。喊我們投資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但怎麼贏利呢？靠著這條路如何贏利？”

    “這就是我們要說的問題了。高速公路是贏利的，我們通過按照距離長短，來收取過路費贏利。經過統計，東洲目前每天從嶗山到泉城郡的蒸汽車，流通量大約在五千輛。這麼龐大的車流量，再加上星圖集團即將上市平民版的蒸汽車，這個流通率將大大增加。”

    “按照收取不同距離的過路費。完全可以達到最多五年內回本。”

    杜太平說完，李真又接了一句︰

    “經現有數據統計，每日往返泉城郡、嶗山縣。乃至整個東洲的外地人數非常多。尤其是嶗山到泉城，絡繹不絕。而我們的第二步計劃，是由路政局全權代理，開發出輻射東洲全境的客車、班車。如此一來，散客就能得到集中化。這便是高速公路的第二條主要收入來源。”

    “”

    眾人听了李真的話，信任度增加了不少。沒有為什麼，就因為他是李真。

    開這會議目的其實也只是將這個思路提出來，路政局還沒有成立，具體造價和詳細數據都還沒有出來，自然不可能有人心動的。

    而只是提出這個概念給他們，同時也是釋放出一個信號。

    要搞國內交通了。

    這就是國家政策。

    將這件事情提出來之後，與他們共同商討了一些問題，李真就離開了。

    休整一夜後又和荀伽源回到了嶗山。

    成立路政局，以及招商引資這些都由杜太平和荀釋飛去處理。李真只是負責制定大範圍的方針，並不負責具體實施。否則那得累死他。

    而就在李真會嶗山的第二天，新九州路政局就成立了，

    專門的一些專家組，立即將此事提上了日程，開始進行繪圖，並且實地考察了起來。

    哪些山要打通。

    哪些山需要繞過去。

    這都是考察的範圍之內。

    專家組行動了起來，那些有意向的商人也都行動了起來。商人也都派出了各自公司里的科學家，也去進行了實地考察，主要是做到總投資數心中有數的地步。

    也有人去考察星圖集團究竟賣了多少輛車。反正整個泉城郡每天都是車來車往，但這以點窺面是看不出來具體情況的。必須還得去具體的了解。

    商人去了解，說明他們放在心上了。

    不怕他們去了解，就怕他們無動于衷。

    他們要是無動于衷，這筆錢誰拿？

    夢中。

    李真與章至相見了。

    “昨天很晚你都沒有來。”

    “昨天睡得很晚。”

    “做什麼了？”

    “去泉城郡開了個會。”

    李真將昨天的事情全都事無巨細的說了出來。

    很喜歡給她講自己每天做了些什麼決定。因為不得不承認，章至的目光確實比李真遙遠的多了去了，她總是能看出問題里邊的弊端，以及最終的結果。

    這也是為什麼每次李真做下的重大決定，基本都成功的原因。

    因為背後有一個一萬年前的人，她在默默扶持著。

    章至認真的听完了李真的話語之後，忽然眉頭一皺︰“蒸汽車都有那麼多了麼？”

    “是啊。”

    “還會更多？”

    “對。”

    “煤礦資源你都不需要擔心麼？”

    章至滿臉都是疑惑之色︰“我很早就想詢問這個問題了。如果按照正常規律，新九州應該走電能源的利用啊。為什麼還是會重演蒸汽時代？煤礦資源夠用麼？據我所知，我這個時代，全球煤礦資源都早已經告竭了。國內的多家煤礦都關門了，因為早就被挖空了。地球的煤礦儲備，似乎早就已經沒有了吧。就算稀少的有一點，但是傳到你的那個時代那已經是稀缺資源了吧？”

    李真滿臉茫然︰“不稀缺啊。多得是。”

    “多得是？”

    “對啊。以前大家只是用煤來烤火的。沒怎麼開發利用。現在蒸汽時代崛起，煤開始漲價了。現在社會上許多商人都開起了煤礦。據統計，整個東洲就有數百個煤礦。新九州其他地區，更是豐沃。沒有稀缺。如果稀缺的話，蒸汽時代怎能開啟成功？”

    章至猛然驚呼一聲︰“東洲數百家煤礦。多大的？”

    “我沒了解過，但大概都是每天能出煤幾百噸，幾千噸的吧？我估計。”

    “不可能！”

    章至尖叫了一聲，有些驚恐的看著李真︰“我們究竟是不是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