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回（一）混亂起始（25）解術3

　　雙手被縛的孩子罵罵咧咧了兩句，自知無力逃脫，最終還是陰陰地開了口：「沒什麼可交代的，也沒什麼團伙，只有我跟斯蒂芬－16參與了這件事。既然被你們抓到，我也只能認命……要殺要剮隨你們！」

　　諾蘭撇了撇嘴：「嘴真硬啊。」

　　扮做「巧克力先生」模樣的科思醫生這時說：「你在遊戲中囚禁老先生的意識，盜取他的錢財，這就是謀財害命。回到本源世界，我看至少判個無期徒刑。」

　　被俘的孩子無動於衷。

　　虛默接過話來：「你應該明白，就算你什麼都不說，以現在的科技實力，想要抓到斯蒂芬－16只是時間問題。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為了你們兩個都好，最好的方式就是喚醒老先生，將功補過。」

　　被俘的孩子表情微微一動，嘴角蠕動了一下，卻還是沒有吐出話來。

　　虛默看出了他的動搖，便又說：「我知道害人不是你們的本意，你們不過就是要錢討生活，而且是受人指使，這樣的話，何必替人擔責到這個地步？喚醒老爺子，至少可以把傷害罪名降到最低，至多是個欺詐罪，你說呢？」

　　那孩子蹩著眉頭沉默了一下，終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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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虛默聯絡了系統管理員鎖定了這個「孩子」的賬戶，使得他無法任意進退遊戲，這才鬆開了手，將隱藏在角落的真巧克力先生推出，讓他開始實施催眠解除。

　　那孩子走到被催眠的老先生面前，翻開他的眼皮。孩子的眼神對過去後，巧克力先生的瞳孔竟然一下子居中，與他的對上了。那瞳孔中心本是聚焦的模樣，大約五秒之後，逐漸渙散開來，隨之巧克力先生的表情也緩和下來，變得有了生氣。

　　「醒了嗎？」諾蘭掩不住興奮地詢問。

　　科醫生點了點頭：「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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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本源世界，此時晨起，天還有些灰濛濛的，諾蘭卻不管不顧地衝出家門，要去淺灘養老院第一時間看望甦醒的戴老爺子。畢竟，那個被俘的孩子已經被網警收押，恐怕現實世界的警察已經趕往他登入的本體地點，後面也不是他們的事了。只有老爺子的安危是她和哥哥需要關心的重點，這關係到他們任務的成敗。

　　虛默知道妹妹是個急性子，自然不會攔她，剛走出家門便見一輛飛行專機已經等候在此，原來是細心周到的羅素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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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來到的淺灘養老院，虛默和諾蘭衝進前台咨詢大堂時候，發現科思醫生已在此等候。

　　「科思醫生也這麼早？」虛默招呼道。

　　「確保自己的病人被成功救治，可是做醫生最基本的職責啊。」科思醫生笑答。

　　這時，戴威老先生甦醒的消息已經從前台智能口中得到了確認，介入科思醫生的身份，虛默和諾蘭也確實是接受了戴威老先生拯救任務的幻遊獵人，於是養老院智能系統給予放行，安排了當即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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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一段在意識形態中無比漫長的深層催眠中醒來，老先生看起來表情略有些僵硬，看起來似乎乏力，好在，意識依然清醒，已經完全可以正常溝通對話。在聽聞了虛默講述事情的經過，老先生掩不住驚訝震驚的表情，最終轉化為羞愧而略帶悲傷的神態。

　　「謝謝你們救了我……」他輕微而顫抖的聲音說道，「可是……我不得不抱歉得說……我恐怕沒有錢來支付幻遊獵人的佣金和醫生您的診療費用……我甚至連補繳養老院住宿費和服務費的錢都沒有了……」

　　「怎麼這麼慘？你的錢呢？」諾蘭不禁嚷嚷。

　　「我把所有錢都花在了遊戲裡面……」老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

　　「所有錢？！」諾蘭驚叫，剛想又說什麼，卻被哥哥摀住嘴巴扭到一邊。

　　虛默隨即用柔和的聲音接話：「您應該知道，還有養老院的費用需要持續支付？這個錢難道沒有規劃出來嗎？」

　　「其實……我本來沒有想要活著回來的。」老先生淡淡地歎了口氣，說道，「活到這個年紀，在這個世上早已沒有了牽掛，即使依靠科技的力量維繫著軀殼，這一天天蒼白的日子所消磨掉的意識，已經開始將我推向崩潰的邊緣……直到，我登入了【人生模擬】遊戲，直到，我遇到了【她】。」

　　「您是說【史蒂芬－16】？」

　　「我不認識什麼【史蒂芬－16】，我記憶裡，讓我死寂的內心重燃火光的人，叫做瑟曦。是她，讓懦弱的我找到了方向……我、我只想跟她在一起，所以，我將所有的財產都轉化成了遊戲裡的資產，本來也是沒有打算再出來，想要就這樣跟她永遠困在裡面，這種死法……我覺得會很幸福。」老先生有些語無倫次的回答。

　　「你只想跟【她】在一起，而【她】只想騙走你的錢。」掙脫掉哥哥束縛的諾蘭評價道。

　　老先生被這一句堵住了口似的，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淡淡地歎氣。

　　看到老先生那個樣子，諾蘭似乎立刻又對自己的直爽感到後悔，嘟著嘴，將功補過似地說：「當然了，說不定他很有苦衷呢，要是有機會，我一定幫你問問他……」直到哥哥用揉頭髮的方式打斷，諾蘭終於乖乖閉了嘴。

第653回（一）混亂起始（24）解術2

　　諾蘭語速飛快地，把執行任務的情況和困難通過視頻電話跟多恩匯報了一通。也虧得多恩理解能力超強，迅速理解了需求。

　　掛斷通話後，多恩通過獵人協會和獵月科技的資源，開始著手調查那個不知名催眠師的身份。而諾蘭則需要靜靜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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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素這邊進展地比會長多恩快，不過幾分鐘，他就讓開發公司那頭，幫忙重置了科思醫生在人生模擬遊戲中的角色位置。

　　科思醫生得到了通知，立刻躺入了保溫箱，再一次進入了人生模擬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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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大約一個鐘頭，多恩來了消息，告訴諾蘭那催眠師的身份已經查到。通話間，隨著「叮咚」一聲消息落袋的聲響，多恩將資料信息發到了諾蘭和虛默的系統郵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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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點開郵件，「神秘催眠師」的身份信息了然展開——讓他們驚訝的是，這個要和戴威老先生「白頭偕老」的「老太太」竟然是一個男孩子，年僅16歲的男孩子……

　　他名叫「史蒂芬－16」，這個名字相當草率，虛默和諾蘭一眼就看懂了，這人大約生長於孤兒院，來時是個未名人，孤兒院總是喜歡用簡單的大眾名字，再在後面添加數字區分。

　　資料中顯示的名字、性別等基本信息旁邊是他的照片，看起來消瘦、清秀，柔順的白色頭髮下面有一雙漆黑的眼，黑眼深邃地可怕。

　　資料拉到後面，便看他的成長經歷果然有14年都在一家名為紅楓的孤兒院，最後兩年的登記為失蹤。並且，他絕對不是一個有催眠執照的專業催眠師。這樣的信息已經隱隱傳遞出了許多未明的危險信號，虛默看著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時，諾蘭率先發問：「他14歲的時候失蹤……那個人生模擬遊戲好像是上線了2年多，難道，他這兩年以來都在遊戲裡面？可是他是從孤兒院長大的孩子，他哪裡來的錢支付遊戲裡的花銷呢？不管是修改性別還是形象，都是需要錢的啊……」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一直生長在孤兒院，又是從哪裡學來的催眠術呢？」虛默喃喃思索。

　　「會不會是在孤兒院學的？嗯……當然也可能是失蹤那兩年學會的。」

　　「你還記得我們當初在孤兒院的日子嗎？」虛默問，「孤兒院是不會教授這些的。但不管他是從哪裡學的，他的老師都很有可能是個危險的人。你想想，他教會了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這麼危險的東西，還讓他在遊戲裡騙了一個老人，將其催眠成植物人一樣的狀態，這到底是多麼狠毒的心腸。」

　　「對啊！」諾蘭差一點就要跳起來，「虧得這斯蒂芬16在遊戲裡面還跟我們說了那麼一大堆，全都是騙人的假話！我差一點就信了他的鬼話……他怎麼可能跟戴老爺子是真愛？他就是居心不良啊！哎呀，糟糕了，他不會是騙了老爺子的錢吧？！」

　　虛默淡淡地呼了一口氣：「我看，八成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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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討論完畢，虛默立刻跟多恩會長回了一封郵件，將自己的猜想告知，並請求支援。

　　多恩很快回話，告知他如果沒有辦法瞭解到具體背後盤根錯節的真相，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有更深的犯罪，即使是獵人也並不是什麼都能查，什麼都能幹的。

　　虛默於是不得不給威特發去一個視頻通話邀請。

　　威特接通了電話。虛默簡單告知了情況，並對他說：「威特，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我們之間應該不用問【能不能】了。說吧，要我做什麼？」

　　「謝謝。」虛默會心一笑，開始將訴求一一告知。

　　－

　　遊戲裡，是夜，愛馨花園社區裡仍然是一派祥和幸福的氣氛，只有41棟內一片靜悄悄的。直到，夜又深了幾分，大廳一角一陣馬賽克光線矩陣閃爍而過，一個孩子的身影隨之出現。他四處謹慎地張望了一下，隨即直衝衝地朝著後花園，巧克力先生所在的位置小跑過去。

　　老先生還保持著微微望天的坐姿，一動不動。那孩子走到他的跟前，伸手將他的頭微微望下擺了幾分，試圖對上老先生的雙眼。然而，就在這時，讓他無比驚訝的是——他的手竟然被那個本應該癱瘓的老先生給一把抓住了！

　　「哎呀！真的抓到了！哥哥，你真是神算！」諾蘭地聲音從客廳那頭傳來，她一面捶著膝蓋，一面走過來，顯然，已經在角落貓了好一會兒了。

　　虛默控制的角色走在諾蘭身後，一臉笑意地對「老先生」說：「科醫生，真是辛苦你們了。」

　　「你們……你們是誰。」那孩子大驚失色。

　　「我們是專門候在這裡等你的。」虛默笑了笑，「我料準了你會回來。畢竟遊戲中的資產還沒有轉移乾淨吧？我查了一下，巧克力先生系統裡還保有這棟房子的產權和近十億的遊戲幣呢，這些放到現實世界的黑市交易，怎麼也能換個三、五億現金，你們怎麼可能就這麼放棄？何況，你在屋子裡已經埋伏了那麼久了……」

　　「對哦！你就是這屋子裡的孩子中的一個！」諾蘭驚呼。

　　「我猜想你是在老爺子被催眠之後，讓那個斯蒂芬給你開了門，之後你就一直待在這個屋子裡，扮演孩子中的其中一個，對吧？」虛默又說，「我有注意到餐桌上似乎放了五雙餐具，但事實上老先生是植物人，一直待在花園裡。那副碗筷就是為你準備的。這樣的話，你們必然是個團伙作案，你在這裡待著，要不是協助，就是監督的工作。你在你們的組織裡，應該比斯蒂芬級別高一點吧？」

　　那孩子無言以對，盯住科思醫生扮演的巧克力先生，開始掙扎。

　　「你就不用再做無謂的掙扎，試圖催眠科醫生了！他可是這方面的專家啊，專門派來對付你的！」

　　虛默這時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另一支手臂扭到他身後，說：「是啊，我看你還是老實交代下，你們這是個什麼性質的犯罪團伙吧？」
　　

第652回（一）混亂起始（23）解術1

　　虛默聽後淡淡地歎了口氣，說道：「你的經歷我們並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外面那個真實的世界是很殘酷，我和我的妹妹從出生那一刻起，就開始經歷了……也是懂得。但是，這不能成為你催眠老爺子的理由，畢竟他在現實世界裡還有一大堆事情沒有了結。事實上，他還活著。你現在這樣做，是將一個生命化為了植物人，這是有違倫理的。」

　　這時科醫生也插話道：「不知道你在現實世界是不是有執照的催眠師？如果有，你應該明白行規的。現今，催眠行為只能被應用在心理治療的領域，你用催眠術將人禁錮在遊戲裡是非法的，你不僅會被吊銷催眠師執照，還會送庭審判。只有好好處理，將功補過，才能得到從寬處理的機會。」

　　老太太苦笑一下：「從寬處理？我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吊銷執照，送庭審判？……」她一邊說著，一邊向著沙發那頭退去。

　　諾蘭大聲說：「你別嘴硬了！今天我們一定要救出戴老爺子，你趕緊把他的催眠解開！」

　　老太太這時已經退到了沙發旁：「我的催眠術一旦實施，除非我親自解除，否則你們叫不醒他的。死心吧……」

　　虛默一下子感覺到了不對，可惜為時已晚。當他大叫一聲：「不好！」之時，老太太已經一個仰面倒在了沙發上。隨之，她的身體像素化地開始層層消散，不一會兒就徹底消失在了眼前。

　　「啊？她退出遊戲了？！」諾蘭大叫，跺腳。

　　虛默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沒關係，我們知道她大概是什麼遊戲角色，可以把信息反饋給遊戲製作公司，讓他們幫忙查找，提供身份信息。現在更為要緊的是，得把戴老爺子喚醒，救回現實世界。」他轉向科思醫生，「醫生，這事就得拜託你了。」

　　科醫生點了點頭。

　　－

　　三人來到了後花園中，戴老爺子化身的巧克力先生還是保持了微微望天的坐姿，待在被桔梗花叢裡。

　　虛默想要湊近一點觀察他，卻被妹妹一把抓住了手臂。

　　「哥哥，你別看老爺子的眼睛——那個老太太是通過老爺子的眼睛，實施催眠術的！」

　　虛默問：「你這麼知道這個？」

　　諾蘭答：「我就是知道啊……那個老狐狸太太讓我對上他的眼睛，我照做了。一對上，我就知道不對……就是直覺吧。」

　　醫生在一旁聽著，一面蒙住老先生的左眼看右眼，又蒙住右眼看左眼，然後直起身來點了點頭，對虛默說：「你妹妹說的對，她的直覺很準，大有前途啊。」

　　諾蘭聽後，立刻轉頭衝哥哥「嘿嘿」一笑。

　　虛默遷就地回以一笑，又轉頭問醫生：「剛剛那個催眠師說她的催眠術難解，必須由她親自來解，這是真的嗎？」

　　「這話有些誇大了。」檢查完老先生，醫生直起身子來，「能夠知道下催眠術的途徑，這催眠術就被解了一半了。你妹妹既然能夠憑直覺感受到途徑，已經證明那個女人並非那麼高等級的催眠師。當然，這個案例也有麻煩的地方——

　　大多數人認為，催眠能否成功是看催眠師的技藝如何，其實事實並不一定如此。一個人的催眠能否成功其關鍵因素除了催眠師本身的經驗及技藝外，另一個重要的因素是共同的信任。在某個層面上而言，催眠師本身應該具備快速與個案建立親和感的能力，被催眠者是否具有高度的受暗示性，也應該是決定催眠進入何種深度的重要關鍵。

　　從剛剛那個催眠師的描述裡，我們已經知道她與老先生之間建立起了非常深度的信任，這是唯一麻煩的地方。催眠深度在現今的領域可以被劃分為51級。我粗略估計了一下，這個老先生應該是被催眠到了至少30級的程度，那這樣的話，是需要時間一層層地將他的意識喚回來的。但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我肯定可以把這催眠術解開。」

　　「醫生需要多少時間？」

　　「大概……一兩天的時間吧。我還需要去購買一些東西。」

　　「你要買什麼？我可以幫你跑腿啊！」諾蘭一下子跳到了醫生的面前，毛遂自薦道，看得出來，她對催眠這事很感興趣。

　　「這都是一些瑣碎的東西，就不麻煩姑娘了……」

　　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屋子外面就傳來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

　　三人聞聲向外探去，便看到了不少湧動的人頭，並清晰地聽到外面有人聲傳來說：「幻遊獵人，滾出社區！幻遊獵人，統統滾出社區！！」

　　諾拉一跺腳：「哎呀，那些麻煩的鄰居們又來搗亂了！他們怎麼就這麼愛幫倒忙！」

　　虛默說：「我看，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受到催眠影響，不然這種團結來得不正常。會不會剛剛那個老太太在離線之前給被她催眠的鄰居們發了什麼信號，他們才知道我們在這兒？或者，她離線之後用了什麼辦法……」

　　醫生贊同的點了點頭：「這些來鬧的人，的確有可能也被催眠了。」

　　諾蘭問：「那現在怎麼辦？醫生，你現在能解開他們的催眠術嗎？」

　　醫生說：「我進來得太急，沒做足夠準備，並不能夠應付這麼多被催眠的人，即使他們受到的催眠暗示程度很淺，我也沒有信心。」

　　虛默於是說：「既然這樣，我們就先一起退出遊戲，去做足夠的準備，然後再進來將問題一併解決。」

　　外面喧嘩的聲音越來越響，三人不能多做耽擱了。他們相互點了點頭後，便紛紛打開了菜單欄，點下了「退出按鈕」。

　　－

　　虛默和諾蘭一前一後地從家中的保溫箱中醒來。

　　虛默一跳下地板，立刻跟妹妹分工道：「我先聯絡科醫生和威特。你聯絡一下多恩會長，把遊戲裡發生的事情跟他說說，讓他幫我們聯繫到遊戲開發公司那邊，我們得查到那個老太太在現實中的身份才行。」

　　諾蘭點點頭，兩人立刻各自發起視頻通話去了。

　　科醫生已經醒了，他是被威特的管家羅素接到南館，從遊戲室裡的保溫箱進入【人生模擬】遊戲的，這時羅素正站在他的身邊。

　　「科醫生，我知道你這邊需要一點時間準備，不知道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醫生在視頻電話那頭說：【你去幫我聯絡一下遊戲公司那邊，讓他們幫我把進入遊戲的地方設置在市區裡面。準備好了，我就再進一次遊戲，去買一些可以解催眠術的小道具。當然，最好是你們能夠在這個現實世界找到下術的催眠師，瞭解到她設置的關鍵詞或者道具、動作等。這樣也免得我逐一去試了。如果你找到了她，務必要第一時間讓我知道。】

　　虛默答：「明白了。」

　　羅素這時插嘴道：【製作人生模擬遊戲的那家開發公司，也是雷氏投資的，讓威特少爺周旋一下，這種小事，他們很快就能執行下去。】

　　「那麼，羅素管家能夠幫忙安排一下嗎？」虛默問。

　　【願意效勞。】羅素答。
　　

第651回（一）混亂起始（22）她的自白

　　遊戲中，愛馨花園第41棟內的客廳，老太太和藹地坐在諾蘭對面，漫著一臉悠悠笑意，問：「怎麼樣？都明白了嗎？」

　　諾蘭卻愣住那裡，表情呆滯，眼睛無神，似乎被定住了一般。

　　老太太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隨即伸出右手食指，慢慢在她的面前晃了一晃，接著呼喚：「幻遊獵人，你都明白了嗎？」

　　諾蘭依然毫無反應，一動不動。

　　老太太於是站起了身來，緩緩走到諾蘭的面前，蹲下，又仔細觀察了一番其眉眼氣息，終於忍不住地露出了一抹詭狡的笑意，隨之說：「幻遊獵人，從現在開始，你將放棄將戴威救出遊戲的任務——你知道自己是救不出他的，你也會阻止其他人來打擾他的。怎麼樣，都明白了嗎？」

　　諾蘭緩緩地點了點頭。

　　老太太見此，不覺放開了臉上的笑意，「呵呵」地笑出聲來：「走吧，走吧，離開這裡，再也別來打擾他，打擾我們。只要我在這裡，戴威他永遠也回不去了，他必須陪我一生一世到永遠。」

　　諾蘭這時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向門口。

　　當她走到門旁的門鈴處時，那房門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老太太聞音轉過頭來，卻見諾蘭抬手就按下了開門的按鈕。

　　老太太一驚！

　　諾蘭卻又緩緩轉向她，悠悠地開口道：「你的算盤打得不錯啊。可惜，你不太瞭解我——我從來都不是一個聽話的人。」

　　「你、你……怎麼會沒被催眠？！」

　　老太太這聲驚呼還未落下，虛默化身的金玄帶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形象闖了進來。

　　－

　　「諾蘭！你沒事吧？！」

　　虛默一進來，就一把抓住妹妹的肩頭，將她轉過來面向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又打量。

　　「我沒事。」諾蘭看哥哥這番著急模樣，忍不住對他擠眉弄眼一番。

　　「被催眠這事可大可小，很有可能你被催眠了也不知道。」虛默說著，將頭轉向一側的陌生男人，並說，「科醫生你趕緊幫我看看她。」

　　原來，虛默將科思醫生也一併拉人了遊戲中。

　　科醫生應言過來，扶住諾蘭的腦袋，仔細察看她的瞳孔，又狠狠捏了兩下她的臉頰……

　　這弄得諾蘭連連叫疼，好容易掙脫，摀住面頰躲到哥哥的另一側去了。

　　科醫生隨即一本正經地轉向虛默，說：「她沒事，應該沒有被催眠。她有可能是極少數免疫催眠的體質，也有可能是因為你之前在路上把你妹妹攔了下來，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她對催眠有所堤防……總之，她沒有中招，好的很。」

　　醫生說這番話的時候，諾蘭已經一個箭步走到老太太的身邊攔下她，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不讓她逃跑。

　　「來吧，我們聊聊。」虛默和科思醫生也跟上了腳步來。三人抱著胳膊，將老太太團團圍住。

　　老太太好容易用力掙脫了諾蘭的拉扯，面色難看地掃了三人一圈，咬住嘴角似乎在思考對策。

　　科思醫生提醒道：「我一直在研究腦部催眠，對這個領域還算懂，如果你妄圖用催眠術來對付我們，那我勸你還是放棄吧。」然後他指了指諾蘭，「你看，你的催眠術不是對她沒起作用嗎？」

　　老太太的面色又難看了幾分，眉頭狠狠皺起。

　　虛默向前走上一小步，表情和緩，語氣平柔地開口：「你別緊張，我們沒有惡意，我們只想救出戴老爺子。我們也說過，戴老爺子要是再不從現實世界醒過來，就要流落街頭了。你用催眠術將他留在遊戲裡，我想你總有你的道理，我們只想知道為什麼。」

　　「因為……我愛他。」老太太回答，「雖然我們是在遊戲中認識，但是我們都認定了對方就是這個世上最愛的人，我們約定要永遠在一起。他一直希望可以在兒女成群，幸福美滿的狀態下結束這一生，我答應過他，一定會幫他完成心願。你們看看那些照片，都是我們幸福的痕跡，這一場美夢會一直持續下去，他也會一直幸福下去……」

　　「胡說！」諾蘭打斷道，「老爺子不能動又不能說話，就這樣一直傻坐在外面，這也叫幸福？我覺得，你並不是在完成他的心願，而是在滿足自己的私慾！」

　　「你懂什麼？！」老太太瞪向諾蘭，「我跟他一樣，我們從來都沒有這樣的愛過一個人！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你們難道看不清嗎？！那個世界永遠都是冷冰冰的……冷冰冰的人，冷冰冰的關係，冷冰冰的一切。無數次的嘗試去愛，都只有傷害；無數次的嘗試好好去活，可是生活的艱難讓我充滿了痛苦。那個赤裸裸的世界彷彿只有剩下利益、競爭，和為了活下去的不堪……只有在遊戲的虛幻裡面，我們才能看到希望……我和他，都是這麼想的。」

　　老太太這番話，將諾蘭本要開口所說給堵了回去。

　　大家沉默了兩秒，老太太繼續說道：「我跟他相遇在這個遊戲裡市區最高的那棟大樓樓頂，那一天，是我進遊戲的第90天，那時少女模樣。那一天，我想嘗試著從那個樓頂跳下去，我知道這個遊戲不允許死亡，如果從樓頂跳下去，也只會讓你的角色在地上趴一會兒後再站起來。可是，我就是想要試試從高空墜落的感覺，想一次又一次的試，去習慣，最終戰勝對高空墜落的恐懼……是的，我想給自己將來回到現實世界後跳樓的勇氣。就在那一天，在那個樓頂，我遇到了他……

　　很巧的是，他跟我懷著同樣的想法。我們都在現實世界被生活折磨的傷痕纍纍，卻沒有去死的勇氣。於是，我們坐在那棟高樓頂層的天台上開始聊天，我們從現實人生的出生開始說起，我們聊經歷、聊人生、聊理想、聊遺憾……我們從白天聊到黑夜，再一起看朝陽升起，落日降下。從那一天開始，我們就說好了，，我們要把這一生的遺憾在這個世界完成，而且，我們要死在這片美好的虛幻裡面，死也要在一起……」
　　

第650回（一）混亂起始（21）腦醫的定論

　　虛默一聽這樣，眉頭皺得更深了：「這……只是醫生你的一個猜想，並不一定是事實。我們得把所有的可能性都一一排除才行。」

　　「你說的對，這不是唯一的可能性，但在我眼裡是相對機率更大的可能性。」科思醫生說，「但如果真是這樣，那證明受害者身邊有一個可以對其實施催眠的人物，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危險？」

　　「對，因為催眠在現代臨床運用中是非常廣泛的，我給你舉幾個例子——

　　比如，我的認識的一個催眠師，就曾通過催眠告訴過一個人，她比實際情況要老許多，從而達到信心確實增強的效果——那是一個音樂學院的女學生，來找他看病時說自己當著觀眾彈鋼琴有些怯場。他在給姑娘做催眠時告訴她，說她不是22歲，而是32歲，還說她是個天才的鋼琴家。這大大增強了女大學生的信心，使她在音樂會上的演出大獲成功。這是正面的例子。

　　除此之外，我們多次進行的一個實驗——要人們伸出雙手托磚，時間越長越好。人們在一般狀態下只能托5分鐘，可處在催眠狀態下連女性也能托半小時。體層X照片表明，如果說在正常情況下大腦的兩個半球在同時工作，那在恍惚狀態下只有負責情感和藝術創造力的右半球在活躍，它像是「壓抑」了負責邏輯和智力的左半球的任何企圖，讓人就知道傻乎乎地托著。而更多深度催眠的人可以完全遵照催眠師的意思，達成他們自身體能和才能本做不到的事情，不管是體力還是智力，我們可以由此挖掘出人腦的更多潛力。

　　再跟你說一個特別有趣的應用領域——近期，在一系列我們執行的催眠試驗中，我們嘗試著在這個過程中讓患者重新認識自己的年齡，二百歲、三百歲、一千歲、一百萬歲，與此同時還記錄下反映受術者大腦生物電活動情況的腦電圖，發現其波形圖總起變化，彷彿患者能清楚看到遙遠未來的畫面。而這些實驗者竟然可以說出一些有價值的預言語句。當然，患者清醒過來之後，什麼也記不得了。通過這些實驗，我開始相信，可以通過催眠能把一個人送到未來。這將是另一個超常的應用領域。

　　你看，一旦被催眠的人可以幹出各種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催眠師是非常危險的存在，也不難理解吧？其實，我已經將老先生的腦數據發送給了我的實驗室。我的學生們正在對比腦波，或許很快就會有結果出來。」

　　「腦波？」

　　「對，腦波——早前我們對大腦生物電活動的研究結果顯示，人有四種不同類型的腦波，即β、α、θ、δ，而每一種腦波類型都有其獨特的特性。人的腦波處於β時，這時大腦處於清醒時的正常運作狀態，有意識的進行思考，人注意力集中在外在世界的關注上；進如A波時，人會像是處於一種心不在焉的狀態，幻想，出現視覺冥想、幻想，像是做白日夢，身體感到鬆弛。這個時候人會打開心窗、處於一種願意坦然接受外界信息的心理狀態；而θ波狀態跟我們說的潛意識比較接近，潛意識中儲存有極豐富的記憶、感覺和情緒等。在這種狀態下人比較能夠掌控自己的態度、信念和行為；δ波就是人進入深睡狀態時腦細胞活動出現的波段。?

　　在進入催眠狀態以前，人的腦電圖為有規則的、低幅高頻的波與頻率、波幅均正常的β波。當進入淺度催眠狀態時，腦電圖上出現了α波的均等狀態，低振幅的α波增高，高增幅的則略為降低或不變，大波度會逐漸變平。隨著催眠程度的加深，人的腦波出現了以α波紡錘相為特點的腦電活動，處於這種腦波狀態的人經過有效暗示是無法睜開眼睛和進行隨意行動的。隨著催眠程度的繼續加深，人的腦電活動愈來愈低，隨著腦波的α波的減弱，在催眠的最深階段，出現了頻率為4～7赫茲的θ波。從催眠狀態逐漸喚醒之後，腦波又開始出現了在被催眠前一樣的β波。?

　　總之，催眠的生理學基礎是大腦皮質的機能狀態的變化和腦細胞活動明顯相關的，通過腦電圖活動的變化可以客觀衡量人的腦波是處於什麼波段。催眠，就是通過特定的方法，改變腦波狀態，讓人從清醒狀態即β波狀態，進入α波和潛意識即θ波狀態。但是催眠者應當不會處於δ波的睡眠……」

　　醫生還在滔滔不絕中，他的手環突然發來了「嗶」地一聲提示，看來是有一封消息落袋。醫生趕忙拿起來一看，隨即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大叫，「果然跟我想得一樣！——戴老先生果然是被人催眠了。」

　　虛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趕忙又問，「如果戴老爺子真的是被催眠了，那導致他陷入催眠中的一定是人嗎？到底是怎樣的情況，導致他被催眠呢？」

　　醫生回答：「能導致陷入催眠狀態的，一定是催眠師，只不過不同的催眠師會採用不同的催眠手法。段位比較低的催眠師，大多採用語言和道具進行面對面催眠，至於那些高端的催眠師，可以利用各種物品和暗示，間接進行催眠。

　　當然，不同的人受到催眠影響的效果並不一樣，大約有10%－15%的成年人很容易受到催眠的作用，而另有20%的人，會竭盡全力抵禦催眠的效力，受催眠暗示的影響較淺。其餘大部分人則介於兩者之間。但，這些數據都採集於普通催眠師案例，很多高等的催眠師根本沒法採集到數據。

　　總之，如果你知道了催眠師到底是誰，一定要遠離他，我還是那句話——高等的催眠師是非常危險，且不可預知的。」

　　虛默越聽科思醫生的話，眉頭皺的越深，最後不禁握拳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大叫道：「糟了！」
　　

第649回（一）混亂起始（20）腦醫的猜想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科思醫生給虛默發出了一個消息，讓他進入會議室溝通診斷結果。虛默一直在門口候著，一聽到醫生召喚，立刻轉身走了進去。

　　醫生的面容有些沉重，這讓虛默產生了愈加不好的預感，於是開口問：「科醫生，戴老爺子他……情況很糟嗎？」

　　「怎麼說呢……這情況，有些複雜。」醫生頓了頓，似乎是又整理了一番思路，「我們都知道大腦是宇宙中已知的最為複雜的組織結構，我們的大腦是人體的神經中樞，人體的一切生理活動，都是由大腦支配和指揮的。當我查看了戴老先生的大腦各部分的活動數據，發現很多很奇怪的現象。

　　比如說，大腦聯絡區是意識活動的場所有兩個，一個是大腦額葉聯絡區，一個是大腦後部聯絡區，這兩個聯絡區都能產生意識。正常狀態下，兩個聯絡區的意識活動可以同時存在，並以大腦額葉聯絡區的意識為主導。大腦額葉聯絡區是各種意識彙集的場合，在清醒狀態下一直處於活動狀態，如果大腦額葉聯絡區不活動，人就一定處於睡眠狀態。當大腦額葉聯絡區的活動被逐步抑制，人就逐步進入睡眠狀態，如果大腦額葉聯絡區突然活動，人也就突然清醒。在大腦額葉聯絡區休眠時，如果大腦後部聯絡區單獨活動，這時就表現為做夢，也是意識活動的一種形式。

　　當我們進入到擬真的虛擬遊戲中時，雖然身體沒有活動，但意識是處於活動狀態的，額葉聯絡區和後部聯絡區應該都是處於活動的狀態，可是……戴老先生卻不是這個狀態。」

　　「那他是什麼狀態？」

　　「他的大腦額葉聯絡區處於休眠的狀態，大腦後部聯絡區有微弱的活動跡象，應該陷入了深度休眠的狀態中。」

　　虛默擔心地皺起了眉頭：「難道……他真的變成植物人了嗎？」

　　「這是其中一個可能性，當然還有別的可能性。聽了你的描述，結合了【人生模擬】遊戲不能死亡的特性，我覺得成為植物人這個論點缺乏誘因。我自己倒是有一個大膽的猜想……」醫生敲了敲手指，如是說。

　　「醫生請講。」虛默期待地看向他。

　　「深度催眠。」

　　虛默一下子愣住了，這個答案並不讓他意外，但這個情況確實新鮮，一下子不知該如何接話。

　　醫生看出了他的疑惑，開始由淺至深地講解開來：「其實我怕也沒有遇到過在遊戲中被人催眠的例子，但是基於他的腦部活動數據，我覺得這是一個可能性，我先跟你簡單地科普一下關於腦催眠的知識吧——

　　我們人類對世界的感知，來自遍佈全身的各種器官，視覺、聽覺、觸覺等信息，通過眼、耳、皮膚等感覺器官後，首先被輸送到腦內的初級感覺皮層，然後進一步運送到更高級的皮層區域，在那裡，這些信息被整合起來。

　　首先，信息通過視神經到達初級視皮層。之後，信息被輸送到較為高級的腦區，最後，信息來到更為高級的腦區，並進一步與腦內原有的經驗進行關聯匹配。同樣的，從低級向高級的信息流向，也存在於聲音和觸覺等其他感覺信息中，原始的信息最終到達一個較為高級的腦區，從而被理解並被賦予意義，這是一種「自下而上」的信息流動。

　　但是在我們的腦內，還存在另一種信息流動，這就是「自上而下」的流動，甚至它所攜帶的信息量要10倍於「自下而上」的流動，這就是信息的「反饋」。那麼這麼多的反饋信息用來做什麼呢？答案就是對我們所接受的「自下而上」的信息進行篩選和解釋。所以我們最終感知到的，並不僅僅是原始的看到和聽到的信息，而是依賴於我們的經驗網路，重新賦予了這些信息以意義。一句話就是，「自上而下」的信息是地位最高、說一不二的帝王，它能賦予感知到的信息以意義，而反饋信息過於強大的話，它甚至可以推翻來自底層的原始信息，並賦予其新的意義。

　　現代科學已經證明，在催眠暗示中，憑空激活或關閉了某些腦區，從而改變了「自上而下」的信息，相當於額外創造了一種霸道的「自上而下」的信息，從而暗示身體接受現實中不存在的事實。所以按照斯皮格的統計，大約有80%－85%的兒童和老人容易受催眠暗示，這要比成人的比例多得多，這是因為兒童和老人的自我意識更為薄弱。

　　其實在大多數時候，「自下而上」的信息與「自上而下」的預期反饋正好吻合，但是催眠是一種有趣的現象，它通過關閉或激活特定的腦區，憑空創造了一種不匹配的狀態，使得「自上而下」的信息直接越過了「自下而上」的感覺信息，從而改變了我們對世界的認知。

　　可以說，儘管人們還不知道催眠是如何改變了腦部的狀態，但是利用催眠的一些奇特性質，科學家可以來研究一些異常情況下的腦功能。催眠成為了腦研究的一種秘密武器，這也是我一直在研究的領域。」

　　「所以說，戴老先生是因為催眠使得「自上而下」的信息直接越過了「自下而上」的感覺信息，陷入了沉睡？那他能睡多久呢？永遠嗎？」

　　「這個很不好說——大腦皮層從興奮到抑制之間存在許多個中間中階段。在清醒期間，強的刺激引起強的反應，弱的刺激引起弱的反應，反應量與刺激的強度成正比，此時是【清醒相】。在入睡過渡期，強或弱的狀態引起的反應是一樣的，這就是【均等相】。當皮層進入較深的抑制狀態時，就可以看到一種反常的現象，弱的刺激引起強的反應，而強的刺激反而引起弱的反應，甚至完全不起作用，這就是【反常相】，如虛假的「燙傷」、痛覺消失、味覺改變等等。有時還會出現【超常相】，即在清醒狀態下皮層細胞無法做出的反應這時卻誘導出了反應，如我們的特異功能被激活，蒙眼識字，心靈感應等等。

　　當抑製程度極深時就會進入【麻醉相】，一般刺激難以引起反應，必須用直接的物理的非條件強大刺激才能喚醒。但事實上，被催眠者在任何狀態中都可以被催眠師通過語言的暗示而喚醒……這一套聽起來是不是很熟悉——其實你們幻遊獵人的工作內容在我看來不外如此。陷入遊戲中產生了身份認知錯誤的人，在我看來跟被深度催眠的患者是一樣的。

　　好，回到你剛剛的問題，如果戴老先生真的被深度催眠，是任何可能性都可能發生的——當然，也包括了永遠也醒不過來。」
　　

第648回（一）混亂起始（19）尋解

　　諾蘭被問得一愣……她本就不常玩這種養成類遊戲，更擅長血腥刺激，競技性更強的類別，所以對於這個【人生模擬】她也沒有過多的研究，確實不知道大多人是怎麼玩的……

　　諾蘭只得支支吾吾地回答：「哎呀，我……真的不太瞭解這裡。都是我兒子金玄帶著我玩的。他帶我去哪兒，我就去那裡……呵呵，我剛才不是也說了嗎？我在這裡沒什麼朋友，很多東西都不懂……」

　　老太太不置可否地笑著點了點頭：「是這樣啊……那，在這遊戲裡面，大家大多是成雙成對，要嘛成家立業，多子多孫，要嘛不停地戀愛、交朋友，你知道為什麼嗎？」

　　諾蘭反射條件地搖了搖頭。

　　老太太又說：「就因為這裡是遊戲的世界啊——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虛幻的，都是在現實世界裡得不到的。是啊，想想當初我們為什麼要進來這裡？不就是因為現實太殘酷，太糟糕，大家太寂寞了嗎？超高的物價，幾乎找不到工作的現狀，大部分的人都活在底層，每天為了下一頓飯煩惱，根本不敢去結婚生子。想想現實世界，政府那根本提不起來的生育率，和被禁止了又放開的基因技術……只要有錢就可以無限拉長的壽命，表面上是有錢人們的特權，其實都是被環境所迫，是人類的帶著私慾的妥協，一切都是無奈啊。」

　　這些事情並不稀奇，都是諾蘭知道的事實，她淡淡地點了點頭。

　　「我一直想要孩子，可是我要不起也不敢要，我一直想在現實的世界找一個真心愛的人，可是一回到那個冰冷的世界，我就失去了社交的能力……只有在這個遊戲裡，我可以成為一個全新的人。我有機會改頭換面，又不用擔心被人暴力對待，遭遇不測。可以無限重來的世界給了我勇氣，讓我去交朋友，讓我去愛。所以，你看，我在這裡有了自己的丈夫，兒女，孫子孫女，還有了很多很多的朋友。」老太太繼續說，「雖然這是個遊戲的世界，但是這裡是鏡子的反面，跟真實的世界完全不一樣——這裡的愛情更真，友情更多，大家綁定在一起，都無比珍惜擁有的一切……」

　　「是怕捅破了這個幻想的泡沫，大家又回到了痛苦中嗎？」諾蘭打斷道。

　　諾蘭的話讓老太太臉色一變，笑容終於淡了下去。她歎了口氣，說：「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是沒有聽懂。你是沒有辦法將巧克力先生叫醒的，幻遊獵人小姐。」

　　諾蘭一聽這話，臉色禁不住地展現出驚訝：「啊？你……」

　　「昨天你們兩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們是誰。我知道你們三番五次地前來，自然不會輕易放棄這個任務。這樣的事情，我已經經歷了好多次了。所以，我讓你進門，也可以讓你去想辦法治療我先生，但是，我知道你是治不好他的。」

　　「為什麼治不好？」諾蘭是越聽越糊塗了。

　　老太太歎了口氣：「有的病是有因可尋，也有方可治；可是有的，就是死局——我先生的病，就是死局。這因發自他的心底——他一心想死，想死在這個遊戲裡。可是你知道，這個遊戲是沒有辦法死亡的。所以，現在的樣子就是他的自我選擇。雖然這個身子還在，可是，在他身體裡的靈魂已經沉睡了，或者說，已經死亡了……」

　　「啊，還可以這樣嗎？」諾蘭驚訝地瞪大了眼。

　　－

　　戴威躺在護理間內的保溫箱中。保溫箱的藍燈有節奏地間奏閃爍著，這燈跟心率腦電相關，如此平穩閃爍，似乎示意這箱中人一切安康。

　　虛默走近箱子，雖然知道無用，還是喚了戴威兩聲：「戴老爺子！戴老爺子！醒醒啊。」

　　戴威紋絲不動。站在門口的護理長有些不耐地正要開口叫他出來，護理長手腕上的手環響起了提示音，隨即前台機器人的聲音響起：「3－A護理長，有一位醫生過來拜訪戴威，他名叫科思。」

　　虛默得知醫生到了，便和護理長一道去接應，再和他一同回到了戴威的房間。

　　－

　　科思醫生聽虛默描述了事情的大概，沒多說幾句，便手動揭開了保溫箱的前擱玻璃罩，再拿出一個核桃大的腦測儀，放在了他額心的位置，並打開了自己的手環光屏。

　　一連串的數據和一幅幅腦切面圖瞬間傳到了醫生的光屏裡面，形成了一連串閃電的圖畫。大約過了三分鐘，醫生結束了數據收集，將腦測儀從老人的額心拿開。隨後，他要求到一個空的會議室中獨處，打算好好分析一下收集的數據，護理長便幫他安排了一間。

　　科醫生進了會議室，虛默便守在門口，焦急地等待起來。

　　－

　　遊戲裡，老太太看諾蘭一臉茫然不懂的樣子，便站起身來，對她說：「你要是還不信，不懂，那你就自己去看看吧。我想你遊戲中的技能點數應該都被點滿了，其中應當也包含了醫術。你自己看看，便瞭解自己是在浪費時間，就跟之前的那些幻遊獵人一樣。」

　　諾蘭當然要自己瞧瞧，立馬站起身來，跟著老太太的腳步向後花園走去。

　　巧克力先生還是保持著同樣的樣子，坐在同樣的位置，微抬著頭，看著天，哪怕現在晴空萬里時的太陽稍顯有些刺眼。

　　諾蘭伸出手來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老先生依然沒有反應。

　　她於是打開菜單欄又看了一遍使用醫療技能的說明，隨後站在老先生的面前踮起腳來，試圖與他的視線相對，並將右手放在老先生的額頭。

　　好不容易，諾蘭抓到了老先生渙散雙目中的一點焦距，一連串的數據和分析就此躍入了腦中……

　　－

　　大約過了十分鐘，諾蘭終於將手從巧克力先生的額頭放了下來，拉不下沮喪地往客廳走去。老太太跟在她的身後。

　　諾蘭回到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發起愣來，似乎還在努力回想著剛剛的數據流。

　　老太太坐到她的對面，問：「怎麼樣？都明白了嗎？」

第647回（一）混亂起始（18）難題

　　「老先生？」諾蘭也試著招呼了一聲。

　　巧克力先生還是沒有反應。

　　老太太這時喚道：「老伴，新的鄰居來看你了。」

　　過了幾秒，老先生終於有了微動。他向著左側，老太太站的位置這邊微微偏了一下頭。

　　老太太立刻溫柔地將手放在了他花白的頭髮上，輕輕地撫著：「這是我們新的鄰居，金妙和金玄，他們是母子，也是有伴的人。我們又多了兩個朋友，是不是很棒？」

　　老先生還是一動不動地，但虛默和諾蘭卻莫名地感覺他嘴角掛起了一絲笑意。

　　－

　　結束了這一回的拜訪試探，虛默和諾蘭慢慢走回自己的56號房中，這一路上，兩人都若有所思。

　　「看來啊，這個任務的難度就在於戴老爺子患病了？在遊戲裡癱瘓了？……」諾蘭在路上喃喃自言說著，「這事還真是詭異，沒想到在遊戲中還可以患病？這個遊戲的設定不是說不會死人，不能作惡的嗎？怎麼還可以患絕症的啊？」

　　虛默聽著她的話，一直沒有搭腔。

　　－

　　待跨進家門，諾蘭拉住虛默開口：「哥哥，要不我們回……」

　　虛默已經知道諾蘭要說什麼，接話道：「我一個人回現實世界去就好——我去查一下戴老先生是不是有腦病。要真是這樣，得想辦法醫好他。」

　　「那我呢？」諾蘭眨了眨眼。

　　「你留在這裡，明天再去拜訪一次，試試看能不能用我們的醫學技能治好老先生的病。或者，如果我們治不好，能不能在遊戲中找到治好他的其他方法。畢竟，我們還不清楚這病是從現實引發的，還是遊戲中引發的。」

　　諾蘭點頭同意。

　　虛默於是躺到了一樓客廳的沙發上，打開菜單欄，點擊選擇「退出遊戲」的按鈕。

　　－

　　在一陣被吸入黑洞般的眩暈之後，虛默睜開了眼睛。保溫箱的藍光旋轉數圈，待他心率穩定，終漸消。保溫箱的蓋子隨即「唰」地一下打開，保溫箱內特有的氣味消散，虛默緩緩地坐起身，爬出了保溫箱。

　　簡單地喝了幾口水，吃下半個麵包墊肚皮，虛默檢查了一下妹妹的保溫箱，確實一切無誤，便輕手輕腳地開門離開了。

　　妹妹不同行，虛默便開啟了省錢模式，搭乘空軌向著淺灘養老院過去。在路途中，他與威特取得了聯繫，講任務的內容和困難簡單分享給他，並拜託幫忙聯繫海華市內最好的腦科醫生幫忙。

　　威特做事果然給力，幾分鐘內就聯繫到了腦病專業的權威科思，幾個人拉了多人消息群，那時虛默人還在空軌上，幾句話就跟科思約好了當天會診，於一小時後在淺灘養老院見。

　　－

　　虛默到了養老院，以戴盛事務責任幻遊獵人的身份，提出探望申請。過了好一會兒，上次那個代號3－A的護理長面無表情地走出來接待。

　　「為什麼要見戴盛？」她例行公事般地詢問。

　　虛默回答：「我發現了戴老爺子在遊戲中得了腦梗，變成植物人一樣。所以想查一下，他是不是在現實世界得了這個病，才導致了遊戲中的這個問題。」

　　護理長一聽此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在遊戲裡得了腦梗？」

　　從護理長的這個反應，虛默看得出，她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消息……這讓他也有些驚訝，不禁問：「護理長，你不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啊。」

　　「之前執行任務的幻遊獵人沒有一個告訴你這個消息嗎？」

　　「沒有，前面的幻遊獵人，沒有一個回來拜訪過我第二次……」護理長回答，「其實，我能理解他們。這個任務的賞金並不算高，要是戴盛真的有個什麼麻煩的病，光是個看診的錢，可能不止這賞金50萬。現在那個老頭子孤苦無依，財務托管系統又出了問題，誰知道背後還有多少油水，要是墊付了昂貴的醫藥費，還不知道該找誰討要。反正，我們養老院是沒法管的。」

　　虛默懂了，淡淡歎了口氣，與護理長應承了幾句，然後跟著她的領路，去見沉迷於遊戲中的戴威老爺子本體。

　　－

　　在遊戲中的諾蘭在家中好好地吃了一頓自做的大餐，打開整面光牆看了五分鐘TNL的MV，心浮氣躁地關上，又點開播放器放出舒心的音樂聽了一會兒，最後抱著一張毯子，跑到後院的搖椅上躺著，望著天上的星空靜靜地發呆，似乎想要搞明白一直看著天空的巧克力先生，究竟在想什麼。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天色轉而微亮，終而晴空萬里。諾蘭於是又做了一籃子花花綠綠的糖霜糕點，提著就向56號屋走去。

　　老太太打開門看到諾蘭裝扮成的金妙老太太，似乎並不驚訝，客氣地招呼她又進了屋去。

　　諾蘭將一籃子糕點放在餐桌上，那三個活潑的孩子便一擁而上，搶食糕點，一臉歡心。

　　老太太憐愛地斥了幾句，將孩子們趕到外頭去玩，然後帶著諾蘭到客廳閒談。

　　老太太首先客套：「今天你兒子沒來？」

　　「哦，他啊，自己出去玩了。」諾蘭假兮兮地呵呵笑了幾聲，又說，「昨天拜訪你，覺得特別有緣，孩子們也特別可愛，所以今天一早又帶了些好吃的，過來拜訪。這遊戲裡面的日子也挺無聊的，我也沒幾個朋友，特別想交你這個朋友呢。」

　　老太太點了點頭，瞄了那個糕點籃子一眼，說：「金妙，你廚藝了得啊。這個糕點感覺很難做的樣子。」

　　諾蘭心裡咯登一下，趕忙轉過話題：「哦，那個是我買來的。對了，我昨天看到你先生那樣子，真是為你們感到心疼。你有沒有試過要治好他呢？」

　　老太太苦笑一下，搖了搖頭。

　　「啊？有病就要治啊！你們兩個感情一看就很好，這麼令人羨慕的家庭，別人求也求不來，怎麼能隨便放棄治療呢？」

　　老太太掛著苦笑，看向諾蘭：「金妙，你真的時常玩這個遊戲嗎？你應該知道，像我們這樣的家庭，在遊戲中絕對不是少數啊。」
　　

第646回（一）混亂起始（17）試探

　　身為業主之後可以在社區內自由行動，虛默發動了自己的廚師技能，製作了一大籃子的餅乾和麵包，帶著變身後的諾蘭向著41號出發。

　　這時天空星光燦爛，空氣裡都是清新的青草味，行走在這如同童話中的鄉間小道上，兄妹兩的心情不覺放輕鬆了許多。

　　「遊戲中的世界，總是那麼美。跟現實裡那片污濁天空完全不同，也難怪大家都陷在這裡面，不想出去。」諾蘭不禁感歎。她停下腳步，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虛默見此也停下了步子，跟著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不可置否地說：「確實，不論是【勇者大陸】，還是這個【人生模擬】，裡面的世界都看起來比現實美好。但是……」

　　「但是人總要面對現實，對吧？」

　　虛默無奈地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哎，無趣，我都能猜到哥哥會說什麼——你啊，就總是這麼無趣！」諾蘭以老太太的形象抱怨，神采居然還是那般少女。

　　她那樣子惹得虛默不禁一笑，兩人踏著星光灑滿的鄉間小道，向著目標方向走去。

　　－

　　41號屋很快出現在了視線，與其他的屋子一樣，除了滿屋的燈光溫馨，花園裡也橙光點綴。走近一點，便聽到了其中孩童的歡笑聲，聽得出，飽含的儘是幸福的聲音。

　　兩人已經知道一旦踏進院子門鈴就會響徹，便規矩站在院外按響了門鈴。

　　很快，木屋別墅的大門打開，早前諾蘭見到的那個老太太，出現在了視線。

　　「你好，我們是新搬進來的業主，56號屋的。初來乍到，給鄰居們送些糕點，作為見面禮。」諾蘭戲精上身，擺出和藹的樣子，說道。

　　「56號屋？……那丁丁呢？」老太太一臉疑惑地打量他們。

　　「丁丁？您說的是56號屋之前的業主嗎？這個我們不清楚。」虛默回答，「一早就想買這個社區的房子，可惜一直沒人售賣。我在網站上也掛了一段時間競標，好容易等到有人掛牌。能夠買到自己心儀的房子，實在高興。從今天起，我們就是鄰居了，還請多多指教。」

　　「是這樣啊……那謝謝你們的禮物。」老太太接過了虛默手上裝滿餅乾糕點的籃子。

　　「你這房子跟我們買下的不一樣，介意我們參觀一下嗎？」諾蘭不失時機地問。

　　老太太遲疑了下，最好還是讓開身子，讓他們進屋。她轉身向裡走，一邊說：「我怎麼沒有看到你們進社區業主的群呢？有新人進來，他們應該會給你們組織歡迎會的，我們這個社區氛圍很好。」

　　虛默打開菜單欄看了一眼，果然收到了邀請，他沒有點開，默默關掉了菜單欄，回答：「哦，我不太懂……待會兒回去家裡就加群，好好跟大家打個招呼。」

　　說話間，虛默和諾蘭都在好好地觀察這個屋子。他們看到幾個孩子正在餐廳吃飯，兒子不在，巧克力先生的身影也沒有瞧見。至於那些全家福的照片，全部收入了虛默的眼簾。

　　「這個老太太看起來是個活人。」諾蘭趁著時機湊到哥哥耳邊小聲嘀咕道。

　　－

　　老太太將籃子放在沙發旁的邊桌上，轉身招呼他們：「你們要參觀哪兒？我帶你們走一圈。」

　　「隨便走走就好，您帶路。」虛默客氣地說。

　　老太太點點頭，又看了虛默和諾蘭一眼，不禁問：「你們這組合很少見……現實裡也是母子嗎？」

　　「是的，現實裡也是母子，我兒子可聽話了，還陪我玩遊戲，呵呵呵……」諾蘭順水推舟地回答，順勢拍了下虛默的頭。虛默無奈配合，兩人假笑著出演「母慈子孝」。

　　「果然。」老太太微笑著點點頭，「兒子這麼好，這麼孝順，真的是福氣，實在是羨慕你。」

　　話題引導地剛剛好，虛默適時地說：「我看你這有三個孫子啊，全家福裡面老公孩子都有，也很幸福的。我一直都希望我【媽】能找到知心人，不管實在現實還是在遊戲裡，能夠活成你這樣，那就太好了。」

　　聽了這話，本該高興的老太太卻一下子梗住了，面容掩不住一絲憂傷。

　　虛默和諾蘭對看了一眼，虛默輕聲問：「怎麼了？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老太太苦笑著搖了搖頭：「不，你沒有說錯。不管是在現實還是在遊戲裡，只要能圓夢一場，就不算白活。雖然我在真實的世界過得並不好，但至少，我在這個世界裡還是找到了真愛，彌補了遺憾。」

　　「那真是太好了，真愛難得，一定要見見你的先生。」諾蘭立刻順水推舟。

　　「他啊……就不必見了。」老太太的臉色再一次沉了下來，「他現在已經說不了話，也起不了身，大部分時間都靜靜地坐在後花園裡面，跟一個植物人一樣。」

　　「啊？這是什麼意思？」諾蘭一臉茫然地問。

　　老太太苦笑一下：「他年紀大了，遇到時候我們都是人生遲暮，難免會遇到意外。我們本來就說好要在這個遊戲裡白頭到老，哪怕終結也要在一起，沒想到，他突然發病，腦梗發作，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腦梗？！……」諾蘭差一點跳了起來，「遊戲裡可以發這病嗎？第一次聽說……如果是得了腦病，外面的身體儀器應該可以檢測到吧？以現在的醫學，這些應該都是可以解決的吧？」

　　「或許吧。」老太太又苦笑，「可是，我並不知道他現實世界的位置，我知道他並不願意讓我知道……哎，既然今天都跟你們說到了這裡……那，我就帶你們見見他吧……」她說著，就邁開步子，向著後花園走去。虛默和諾蘭趕緊跟上。

　　－

　　推開通向後花園的木門，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背坐在輪椅的身影出現在視界，白色鵝卵石排列出的小道那頭，花園的中心。他微仰著頭，似乎在看著浩渺星空……他的周圍放滿了各色的桔梗花，和光線柔和如星光的高低庭燈交織有序地排列。一切都是那樣靜怡美好，一看便是花了心思佈置的景致。

　　三個人輕輕地走到他的身邊。

　　虛默首先招呼道：「老先生，你好啊。」

　　可是，他絲毫沒有反應。
　　

第645回（一）混亂起始（16）成為業主

　　虛默話落，便躲到樹蔭後面把相貌改變成為了東歐人的模樣，諾蘭想了想，也把自己改成了一個病弱小男孩的樣子，連帶連性別都改了。隨即，兩人直奔了豪門賭場，就在賭場相連的商場裡面為自己換新了一整套衣服。

　　諾蘭本來就精通各種遊戲規則，賭場項目至多都有試過，雖然並不喜歡，但玩法都是知道的。在哥哥的提議下，她很快聯絡了系統尋求幫助，將自己的幸運值調到了最高。隨後，虛默查到了丁丁的資料，將照片和信息發給了妹妹確認。

　　在虛默的授意下，諾蘭裝作和他不相識一樣，一前一後，相隔半個小時，分批進入了VIP房間。雖然虛默購房排隊時需要足夠的資金展示，但是排隊登記完成之後，在房子正式交易完成之前，這些錢又恢復可用狀態。於是他領取了一百億的籌碼，一半一半分給了自己和妹妹。

　　賭場德州撲克VIP區域也分為不同的房間，虛默首先進入，可惜所見那桌並沒有見到丁丁。他慢慢玩牌，等了半個小時，待妹妹進入發來消息——可惜妹妹說她也沒能見到丁丁。虛默讓妹妹留在現在的牌桌，自己慢悠悠地結束了手上的牌局，離開了桌子，出去再進來，等待重新分配牌桌。

　　這樣一進一出十幾回，虛默終於又遇見了丁丁，如他所料，這人已經回到了牌桌之上，果然牌癮上頭得厲害。虛默既然改頭換面，便裝作誰也不認識地開始打牌，並發給諾蘭消息，讓她在半個小時候開始換牌桌子，直到換到他這桌為止。

　　諾蘭依照哥哥吩咐做了，換了八桌，也終於換到了哥哥所在的牌桌，兩人於是很有默契地配合起來。

　　－

　　牌局進行了三天三夜，期間為了不讓丁丁被氣走，虛默和諾蘭也會有節奏的放水，故意輸一些。並且，諾蘭通過幾次丁丁的扣牌休息間隔，與他成功搭上了話來，不斷地鼓勵慫恿，終於讓他在接連循環的小輸小贏之後，一把輸完了手上全部近千億的籌碼。

　　虛默和諾蘭在這其中各扮演著黑白臉，虛默贏了後好好地囂張跋扈地一番：「就這點本事？實在弱得可憐。對你這種毫無技巧的人來說，是永遠都沒有辦法贏過我的！」

　　丁丁聽後，臉色自然難看。一怒之下點開菜單欄，想要調用更多的錢——丁丁的財產自然不止這些，但是想要調用再多的錢，便要用現實世界的真實貨幣來買了。

　　丁丁咬牙又買下了千億的籌碼，從他臉色的猙獰程度看來，這應該是動到了他的「血本」了。於是，戰局再開，這又是一場幾天不下桌的戰鬥。

　　在遊戲中接連三天不睡，身體就會進入非常疲憊的狀態，需要不停地補食能量飲料，但那也只能阻斷身體的疲憊感，連續的高注意力引起的精神疲憊，還是沒有辦法避免。如此，丁丁、虛默和諾蘭又聯繫打了四天三夜的牌局，丁丁終於又輸光了全部千億籌碼……他此時眼睛瞪圓，呼吸急促，已然掩不住神經的幾近崩潰了。

　　這時諾蘭扣牌暫時離桌，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兄，不然你就認輸了吧。最後那幾把你差一點就贏了，特別是最後一把，就失誤了那麼一點點……但是啊，輸了就是輸了，哎，人生不就是這個樣子。這些錢啊，就當是送給那個人了。人生低谷之後，運氣就會來了，後面休息好了，再贏回來就是了。」

　　「兩千億……我已經沒有更多的可支配現金，可以拿進去繼續了。」丁丁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地站起身來，繼續往前走。

　　諾蘭走過去，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提醒：「現實裡的錢還是留著回去過日子吧。不行就變賣一點遊戲裡的資產，當做白手起家，重新開始……好了，我回去打牌了，不說了。你保重啊。」她說完就回到了牌桌，假意地繼續打起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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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丁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視線。虛默和諾蘭默契地對了下眼色，也先後退出了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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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牌局下來，虛默在賭場區域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打開購房網站查看。早在上一次休息的時候他已經把競標房產的價格調整到千億了。現在，這個價格在競標的價格中是排在第一的，只要一有人販賣房子，他就會自動買下來。

　　虛默待在那個安靜的角落開始靜靜地等待起來。諾蘭這時也從牌局下來，但並不急於尋找哥哥，而是找了一個二次元風格的老虎機，開始安靜地玩起來。她知道，一旦有了進一步的消息，哥哥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此時，只需等待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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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等待了大約一個小時，果然，愛馨花園的一棟屋子掛了出來。虛默以新的名字「金玄」拍中，瞬間成為了第56棟新的業主，而這棟房子正是早前丁丁所有的那一棟。

　　虛默隨即通知了妹妹這個消息，並讓她再一次改頭換面，加速年齡，變為了一個50歲的老婦人形象，當然，還需要將整身的行頭又換了個遍。待妹妹的變裝完成，兩人在商業區碰面。為了出行方便，虛默購買了一輛最新型的特拉斯黑炫系列進化版X118型飛行器，此車有自動定位駕駛的功能，功能設定完畢，點下啟動按鈕，瞬間，車子向著愛馨花園高速前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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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很快來到了愛馨花園，這次已是業主身份，門禁自動開路，他們順理成章進入了社區。車子根據定位，一路開到了56棟的門前。

　　丁丁已經將整個屋子裡非標配的物品全部賣給了虛默，整個屋子裡的裝飾顯得非常摩登，與外面木屋子的外觀略有些不搭配，當然，這些並不是兄妹兩人的重點。

　　諾蘭連續工作了七天有餘，吵著嚷著要休息，虛默便答應著讓她上樓去睡個痛快。而他也躺在樓下的沙發上開始休息。

　　兩人睡到了日落之後，虛默設定的鬧鈴將他叫醒，他看了一眼天色，知道到了該幹活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