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二六一章 飛增的修為 門外那些毫無知覺的轉生人仍舊站的整整齊齊,就像往日一樣,還在等著『交稅』呢。 方才我那隨手一扔,就把李麻子扔出廟外十多米,砸在了人群裡。 李麻子抱著葉素靈掙扎著坐了起來,驚魂未定的說道:「小,小哥兒,我是跑不動了,你,你快點帶著小師姐走吧!」 「少他馬廢話!咱們認識這麼多年,我什麼時候把你扔下過。」說罷,我快步走了過去,抓住他腰帶往腋下一夾,直朝山下狂奔而去。 一路急奔狂逃,我竟然絲毫沒感到疲累,即便是現在背著初一,夾著李麻子和小師姐大小三個人,竟然也毫不吃力,依舊健步如飛!甚至比我以前空著兩手的時候跑的更快。 耳邊呼呼風聲,眼前花草如飛。 很快就來到了斷橋邊,橋下殘屍堆積數米,對面不遠處有一個形若大碗般的深坑。 正是殺死黃衫道人的地方。 我助跑了幾步猛然跳起,本是想能跳多遠就跳多遠,能跑多快跑多快,盡快離開這裡就好。 可沒想到,我這一下竟然躍到半空,再一借力就到了對岸! 就在不久前,我和初一獵殺了黃衫道人返回的時候,我空著兩手都過不去,可我現在連背帶夾的,帶著三個大活人竟然一下就輕輕松松的跨過了橋。 「小……小哥兒,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厲害了?」李麻子緊緊的抱著葉素靈極為驚詫的問道。 我哪有空兒回答他?只管往前飛奔。 走著走著,天色突然黑了下來。 仰頭一看,不知道從哪裡飛來一片烏雲,黑氣沉沉,厚不見底,死死的罩住了整個天空! 嘩的一下,雲層中閃過一道白光,緊跟著哢嚓一聲驚雷響徹天地! 烏雲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傾盆大雨狂砸而下。 雷聲滾滾,接連不斷。 轟隆隆! 塌陷的黑坑不斷擴大著,不單是那座小廟,整個山丘都不見了,深黑無比的裂口一直延伸到了斷橋邊,所有的屍體稀裡嘩啦的滾落下去,骨頭摔在石塊上哢哢聲響,尖石劃破皮肉的聲音更是刺耳驚鳴! 斷橋變成了懸崖,身後的荒山小廟早就變成了一片深不見底的無盡深淵。 雨水早就把我們全身上下都淋了個透,可仍舊嘩嘩的傾瀉不停,仿佛就像這天破了個洞一般。 這時,我猛然想起黃衫道人的話來。 「六士九連殺,地陷天也塌。」 這家伙還真有兩下子,真被他算准了! 我,初一,李麻子,江大魚,小師姐葉素靈,外加大拇指陳默,正好是六個人。 血裡青,七寸佛,江北殘刀,公輸離,陰骨龍三,外加秋風斬和那兩個打鐵的和尚,還有黃衫道人他自己,正好是九個人接連死於非命! 而這此時的情景,不是地陷天塌又是什麼? 看來這一切都是命數啊! 地裂到了斷橋附近時終於停住,我把李麻子放在地上,抹了一把滿臉的雨水,有些驚愕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情景。真是難以置信,我們剛剛就是從那深淵裡逃出來的。 就在不久前,那裡還矗立著一座山,山下建有一座既凶險又詭異的地宮。 可現在,無論那原本是龍泉山莊的養鬼地,還是秋風斬設置的萬鬼朝宗大陣,都已被黑暗所吞噬,遠遠的沉入地下了。 我收回錯愕的目光,剛要繼續趕路,卻突然發現那烏雲之上黑鱗湧動,仿佛盤繞著一條黑色巨龍! 李麻子癱坐在地上,有些驚怕的說道:「小哥兒,這地方也太邪乎了,不會一直通到地獄吧?」 人間和鬼域酆都說遠不遠,真要論起來,僅有一氣相隔,要是被打開了一條通道的話…… 我不禁猛然打了個冷戰,這也許就是初一他們一直所擔心的事情!一直告誡我說,時間不多了,可能就是指的這個吧? 只是眼下就算真是如此,我也沒有什麼辦法可阻止,不過隱隱間我卻有一種預感,那個最後的時刻已經越來越近了! 「走,咱們先回村裡去再說。」我轉頭衝著李麻子說道,隨即快步下了山。 我和李麻子冒著傾盆大雨,剛剛返回轉生村,滿天烏雲就隨著一聲驚雷消散無形,半空中出現了一輪金燦燦的太陽,灑出萬道光輝照亮了整個世界! 這一瞬間,又讓我想起了在五行祭壇中看見的場景。 那無盡的黑暗,那累累白骨,還有那只仰頭怒吼的火麒麟,它們所企盼的是什麼? 它們在黑暗中企盼著光明,它們在無盡的荒涼中企盼著希望,它們想要擁有一個全新的世界,光明的世界! 五行祭壇彙聚成了太陽,散出了光芒,可依舊很微弱,依舊無法幫它們完成夙望。 就在這一刻,我仿佛恍然明白了,什麼叫萬靈之主,什麼叫宿命之子。 我所肩負使命和責任,為了拯救那群沉淪在地獄之中,永遠沒有希望一直渴望著新生的靈魂,就是為了拯救那片荒涼的世界,那個沒有光明永世沉淪在黑暗之中的世界! 可我現在只是感知到了一點兒,到底該怎麼做仍是毫無頭緒! 「小哥兒,你怎麼了?」李麻子見我站住了腳,凝望著天空發呆,有些奇怪的問道。 「沒什麼,先找間房子把他們安頓好再說吧。」我收回了思緒,徑直向村尾那間小院走了過去。 我們剛剛來到轉生村的時候,就被領到了這裡。 可此時的情景卻和先前所見大相徑庭。 院裡那棵粗大的老槐樹已被驚雷劈成了兩半,黑乎乎的枝干四下伸展著,就像是一雙極為不甘的大手,想要撕碎這天,扯爛這個世界。 小屋的門大敞四開著,供桌碎成一片,擺在上邊的喜怒神也被砸成了爛泥。 這是誰干的? 整個轉生村的人都傻傻的站在小廟前方,禿子和他的手下們更是早就被血裡青和初一殺光了,這又是誰砸爛了供桌和神像呢。 難道除了我們幾個人外,還有誰闖到了這裡來? 小屋不大,我四下查找一番,除此之外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就讓李麻子把小師姐放了下來,我也把初一輕輕的平放在地,摸了摸脈搏,他們倆倒是一切正常,只是仍舊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不過總算還好,都把他們帶了出來,沒有隨著塌陷的地宮一起沉落。 可這到底是怎麼了?又要怎樣才會醒過來呢? 「小哥兒,你先在這裡看著他們,我去找點干衣服毛巾什麼的。」李麻子擦了一把滿頭雨水,轉身走了出去。 「怎麼才回來啊?我可等你好久了。」李麻子剛一出門,房梁上方突然傳出一個慵懶的聲音。 |
第兩千二五九章 逃出鬼廟 我轉頭一看,是李麻子醒了過來。 他下意識的摸了一把後腦勺,疼的他咧著大嘴直哼哼。瞪著兩只小眼睛很是疑惑的四下裡看了看,格外驚奇的問道:「小哥兒,那個……秋風斬呢?被你干掉了嗎?」 「是被江老干掉了。」 「江老。」李麻子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那老爺子原來這麼厲害啊!那他怎麼不早點出手,可嚇死我了!哎呦……」他說著有些不放心的又摸了一把後腦勺,疼的渾身直哆嗦。 「秋風斬死了,江老也走了。」我沉聲說道。 「走了?他去哪了哪裡。你是說,老爺子他……」李麻子很快反應了過來,眼神裡閃出一絲擔憂。 我點了點頭道:「他為了救我們舍身赴死,連一捧骨灰都沒剩下,本來他還有一個小木人可以保命的,可他卻把生的機會讓給了初一。也可以說,我們現在這條命都是他給的。」 李麻子眨了眨眼,突然狠狠的抽了自己兩個大嘴巴:「都他嗎怪我!這一路上,我竟說倒霉話,老爺子是被我活活咒死的!老爺子你……」李麻子說不下去了,大嘴一張哇哇大哭了起來。 雖然李麻子和江大魚剛認識,可這一路上不停鬥嘴耍笑,從心裡早就認可了這個和藹可親,不拘一格的老前輩,這一聽說他為了救我們舍身赴死,連骨灰都沒剩下,當即悲從心來,嚎啕不止。 江大魚縱橫一生,看人自是極准,他看出了李麻子內心的善良,這才留了一手。否則他為了防止九幽先輩們內亂的慘劇再落到我身上,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結果了李麻子。 是江大魚的善念給了他一個機會,也是李麻子的善念救了他自己! 「麻子,別哭了。」我勸道:「老爺子死得其所,他不顧生死救下了我們,可不是讓我們給他號喪的!他沒有完成的夙願,我們要替他完成。絕不能讓他白白犧牲。」 「好!」李麻子狠狠的站了起來,仍舊有些懊悔的說道:「他娘的,我真沒用!剛才秋風斬一出來,我完全被嚇傻了,連動都不敢動!老爺子,我向你在天之靈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做膽小鬼。」 說著,他毅然向前,一把撿起了凌雲劍狠狠的劈落了下去。 哢嚓一聲。 那原本堅不可摧的烏龜殼竟被他斬成了數半。 轟隆,地面下方傳來一陣震響。 以那處被裂開的機關洞為圓心,好大一片地面轟然塌陷了下去,三足鼎,石蛤蟆一下栽進深坑裡,半天聽不到回音。 整個大廳也隨之猛烈的搖晃了起來,噗噗的塵土石塊接連下落。 「不好!這裡要塌了,快走。」我大叫了一聲,趕忙跑到初一身邊,將他背了起來。 「那小師姐……」李麻子有些驚慌的看了一眼仍舊盤膝閉目的葉素靈。 轟! 棚頂炸裂,一塊飯桌大小的圓形巨石轟然落下,正奔著她頭頂砸來! 「開!」我一個躍步衝了上去,掄起了手中的烏木杖。 哢的一聲,巨石碎裂,炸成了無數塊。 「小哥兒,你這……」李麻子被我這一手驚的張大了嘴巴。 我也對自己這一杖極為吃驚,有些摸不清是我自身實力大漲,還是烏木杖的緣故,可現在哪是研究這個的時候?一彎腰撿起了斬鬼神雙刀衝他急聲叫道:「帶上小師姐,快走!」 李麻子趕緊跑過去,一把抱起葉素靈,反手抓起初一的八面漢劍。 轟隆隆的聲響,越來越大,地面上的裂痕越來越寬,長長的鋪展開來,瞬間就布滿了整座大廳! 眼看著整個地宮都要塌陷了! 我背著初一,李麻子抱著葉素靈直向對面的台階衝去。 上邊的第五層可是連秋風斬都不敢硬闖的絕死機關陣,幸好公輸離為了讓我幫他完成願望,提前解開了,否則這現在下方塌陷,上邊又是死路一條,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絕死機關陣到底有如何險惡,現在已經無從得知了,眼前只有一條筆直的通道斜向而升,兩邊矗立著一尊尊高大的喜怒神,還有一面面印刻著古怪符咒的青銅板。一望可知,這都是凶悍非常的機關大陣! 順著那通道剛跑了一半,耳邊只聽轟隆一聲! 身後的地面就已接連陷落了下去,兩旁石壁在哢哢聲響之中炸開條條裂紋,就連喜怒神像也都破碎一地,那下方黑洞洞一片,誰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滾滾碎石接連墜落,卻連個回聲也聽不見。 滿地都是碎石硝煙,滿耳都是隆隆巨響! 仿佛這整個世界都要墜入地獄之中! 「快!」我一邊奮力狂奔,一邊大聲呼喊著。 哢! 迎面砸碎了一塊飛落而下的巨石,回頭一看,李麻子還有些心有余悸的仰頭上望著,很擔心再有石頭墜落下來。 「麻子,你什麼也不用管!照直往前跑就是了,剩下的事我來搞定。」我一手攬緊初一,一手緊握著烏木杖叫道。 「好!」李麻子應了一聲,甩開兩腳沒命似的一路狂逃。 我緊跟在他身後,掄開烏木杖把所有墜落到我們面前的石塊都掃落開去。 無論大小,所有的石塊一被烏木杖碰到,立刻破碎! 剛剛衝出第五層,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地面都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大半個地面全都不見了,身後黑洞洞一片,就像一張狂然大開的巨口,不但要吞掉整個地宮,甚至還要吞掉這整個世界。 第四層裡的木箱子水桶,被震落一地,滿地狼藉。 李麻子磕磕絆絆的跑起來極為費力,速度立時慢了下來。 「讓開!」我把烏木杖往腋下一夾,隨手掏出一張爆裂符揚手甩了出去。 哢! 巨響過後,面前雜物全被炸成了粉灰,稀裡嘩啦的碎片滿天飛落。 這張中等靈符竟然被我用出了上等靈符的威力! 「快走!」我也來不及為自己修為大增感到欣喜了,急聲催促道。 李麻子驚的猛咽了下口水,隨即頭也不抬的快步狂奔而去。 第三層,第二層,第一層…… 我們在前邊跑著,後邊的地面和樓梯就在不斷的陷落著,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李麻子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剛剛邁出第一層,來到了小廟裡,就一屁股坐倒在地,呼呼的喘著粗氣,說什麼也跑不動了! 轟隆隆的聲響,越來越近。 哢嚓一聲,地面陷落露出一個黑漆漆深不見底的大洞! 旁邊的石塊不停的墜落了下去,馬上就要把我們吞噬掉了。 我也來不及再催促他快跑了,大叫道:「護住小師姐!」說完把烏木杖往腋下一夾,反手拽住了李麻子的腰帶,揚手一甩,直接把他扔了出去! 轟隆! 李麻子剛剛飛出廟門,整個地面就轟然塌陷了下來! 我縱身躍起,一腳踩在陷落的石蛤蟆上,借力翻出。 雙腳剛一沾地,呼啦一聲,身後那座小廟,整個兒的沉入了地底。 |
第兩千二五八章 烏木杖出世 堆落滿地的藏魂石不停抖動,突然間黑石翻湧,一大一小兩塊黑石先後躍上半空。 哢哢兩聲,黑石炸裂,兩道幽魂慢慢顯形。 一個身形瘦弱,倒背著雙手。 另一個高大威猛,兩目如電。 我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兩道幽魂正是年輕時的江大魚,秋風斬! 正如公輸離所說,這所謂的藏鬼地實際上是龍泉山莊儲藏歷代高手殘魂的地方。 每一個加入山莊的人,都會經過一道特殊的儀式,把殘魂收入黑石當中,秋風斬和江大魚自然也不會幸免。 可是,我們方才一路闖殺下來連續殺掉了那麼多高手,可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為什麼單單他們倆的殘魂竟然衝破禁錮逃了出來? 難道是因為他們倆都是死於五行祭的原因嗎? 呼! 我還沒等想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江大魚和秋風斬的殘魂猛然化成兩道黑光飛衝而來! 不管是秋風斬還是江大魚,此時全都毫無意識,就算是有,也肯定是保留在剛剛加入山莊的那一刻。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誰,他們的目的和想法也很簡單,就是殺光所有膽敢闖入的生靈! 這兩人早在加入山莊之前就已是名震一方的絕世高手,尤其秋風斬更是所向披靡,那可絕不是懶羅漢這等貨色能比的! 雖然僅是一道殘魂而已,可在這兩人的聯手合擊之下,誰又能敵? 可即便如此,我也絕不能後退半步。 李麻子和初一仍舊昏迷不醒,小師姐還在入定之中。 一旦被這道殘魂衝了過去,那他們可就危險了!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我又拿什麼來抵擋? 電光火石之中,我腦筋飛轉著。 無形針,驚雷符未必能對這兩道凶厲無比的殘魂起到什麼作用。 永靈戒剛剛用過,雙刀沒在手中,驚魄斬也施展不出應有的威力。 十陰衛又被秋風斬…… 嗯? 有了! 一想到十陰衛,我不由得靈光一現! 當初十陰衛是怎麼被我收服的? 烏木核啊! 此時的我決不能後退半步,唯一的依仗就是烏木核九生塔這兩樣九幽至寶了,只可惜威力更強的九生塔我還不知道該怎麼使用,幸好我還知道烏木核能吸取陰魂。 當下裡我也只能以此為戰了! 這一番盤算只在彈指之間,可那兩道幽魂來的更快,呼的一下來到眼前,再也來不及細想了!是生是死在此一舉。 探手入懷,左手烏木核,右手九生塔一起抓了出來。 「殺!」我暗中釋放出所有的靈力修為,厲聲狂叫著迎面衝了上去。 呼! 那兩道鬼影一閃而過,隨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烏木核微微一顫,隨即猛烈的晃動了起來。 九生塔猛然炸亮,黑,白,赤,橙,黃,綠,青,藍,紫九道華光一衝而出! 宛若九色朝陽一般,瞬間就照亮了整座大廳! 哢! 哢哢哢…… 堆放在眼前的數千塊藏魂石接二連三的響起了一片炸裂聲。 緊接著,一道又一道的幽魂飛衝而出,甚至我還看見了好幾個熟悉的身影:金蛇叟,醜皇,陰蛇劍…… 一個個相貌各異,神態迥然。 他們當中有的還活著,有的早已死去多年,可無一例外的是,個頂個都是絕世高手! 越來越多的幽魂擁了出來,一股腦的狂衝而來。 和方才不一樣的是,這些幽魂並不是氣勢洶洶的想要絕殺我的性命,反倒更像是被烏木核所感召! 此時的烏木核就像是傳說中的吸魂獸一樣,所有的殘魂一到近前,立時無影無蹤! 烏木核也在同時瘋狂的生長著! 一寸,兩寸,一尺,兩尺! 轉眼之間,變成了一根烏黑透亮的木杖,就和當年握在灰鴿子前輩手中的時候一模一樣! 在我用十陰衛殺死江北殘刀的時候,江大魚曾在我耳邊說過「凝魂為陰,聚而成杖」這兩句話。雖然那時候,我也知道,他指的是烏木核的本源之力。可我卻不明白該如何使用,那到底又是怎麼凝的魂,又是怎麼聚成的杖。 可如今,異像突顯,陰杖已成! 甚至就連九生塔也奇光大盛,神跡乍現。 難道說……我真的覺醒成功了嗎? 這就是爺爺以及各位八方名動一直所期待的時刻嗎? 哢嚓,哢嚓! 正在這時,地面上的青石板炸開一道道半掌粗細的縫隙,石屑飛濺,一道道的幽魂破衝而出! 很顯然,這些都是像懶羅漢一樣被公輸離安放在機關木人裡的靈魂,也在同時受到了感召之力,呼呼狂竄了出來。 轟隆!轟隆! 突然之間,石板下方傳來一陣隆隆聲響,緊接從下邊竄出個一米多高的石蛤蟆機關。就和七寸佛擺在小廟裡的那個一模一樣。 石蛤蟆狂張著大嘴,一道道靈魂魚貫而出。 江大魚說過,這東西叫吞魂蛙,七寸佛就是利用這東西把轉生村的陰魂送入陣眼核心的。 如今,放在陣眼處的石蛤蟆也蹦了出來! 我正自驚奇不已的時候,從那道被石蛤蟆頂開的機關洞裡,又飛上來一尊三足銅鼎。 咣當一聲砸落在地,銅鼎上灑滿鮮血,兩只鼎耳上一邊掛著塊晶瑩古玉,另一邊拴著塊銅牌子。 看來,這就是被秋風斬所殺,留在陣眼處壓制鬼氣的另外兩個隱殺堂高手。 銅鼎之中,黑煙驟起,密密麻麻的鬼魂直向烏木核彙集而來! 破洞下方更是黑煙滾滾,無以盡數的幽魂鬼氣狂湧而出。 藏魂石,機關人,石蛤蟆,三足鼎,連同那孔破洞裡,無數道鬼魂狂衝而出,接連向著烏木杖蜂擁而去! 隨著靈魂越吸越多,烏木杖也愈發黑亮了起來,甚至遠比當時所見更為凝重奪目! 烏木杖是凝聚著萬千鬼氣而成,流落到灰鴿子前輩手裡的時候,就已和冠正之玉一樣,幾乎耗盡了所有的能量。灰鴿子老前輩拼死絕殺了黑鷹之後,就耗盡了最後一絲能量,變成了烏木核。 如今,又在我的手裡凝聚成杖! 「老前輩,如果你見到這番場景,也一定會欣喜莫名吧!」 幽魂滾滾盡入杖中,九生塔奇光四射華彩耀眼。 這一景像既令人震驚不已,又錯愕非常! 持續了十幾分鐘後,所有的鬼魂都已經被吸入其中,九生塔也散去了光芒,又變得和原來一模一樣了。 我看了看這滿地狼藉的景像,又瞧了瞧手中的烏木杖,驚訝之余不免的感慨萬千,難道這就是覺醒的力量嗎? 「哎呦……」這在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一聲痛叫。 |
第兩千二五七章 江大魚豪傑傳記 不停奔湧的五色氣浪瘋狂的糾纏在一起,徹底吞沒了江大魚那蒼老的背影。 正在這時,原本躺在地一動不動的初一,突然輕輕哼了一聲,傷痕累累的手臂也微微顫抖了一下。 我走上前去,從他身上翻出一清道長送的那個紅葫蘆,倒出幾粒大還丹塞進了他的嘴巴裡。 也不知道是這丹藥管用,還是江大魚暗藏在他身上的小木人更為神奇!初一滿身的傷口瞬間止住了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結痂。只是仍舊緊緊的閉著雙眼,毫無神智。 砰! 陣中突然爆出一聲悶響,緊接著剛剛那團五色氣浪驟然合一,像巨鯨吸水一般嘩啦啦的吸收著陣法邊緣的血線。血流途徑之處,一道道金色的符咒陡然亮起,這是初一在最後一刻揚手拋出,早就布好的最後一道符咒。 刷刷刷! 數十道符文接連閃亮,隨即好似流星一般,化作道道金光,徑直飛入陣中那團五色氣浪之中。 看來,這座五行祭壇馬上就要真正的開啟了! 這可是江大魚用性命換回來的! 他不僅挽救了奄奄一息的初一,算計死了秋風斬,破壞了萬鬼朝宗大陣,更是以生命為代價為我開啟了五行祭壇。 「初一,你先挺住,我決不能讓江老白白犧牲!」我一把擦干了淚水,縱身一躍跳進了陣心當中。 五色氣浪圍在四周,夢幻的令人望不穿透,陣心當中被圍出了一片圓形空間。 方才還坐在這兒的江大魚,早已不知去向,地面上只留下那杆黑石嘴煙槍…… 我一把撿起煙槍放入懷中,也來不及傷感,趕緊按照江大魚的吩咐閉目凝神盤膝坐好。 雖然我閉著眼睛,卻也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 穿過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順著血管,經脈流向腹下丹田,並且正逐漸的凝實了起來。 很奇怪的是,我不但能真切的感受到每一絲成長,更像是開啟了一雙內視之眼,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那裡邊的景像。 漆黑而又寬廣的空間之中,接連彙聚而來的無名之力,在半空中聚成米粒大小,隨即又飛快的成長著。 蠶豆,葡萄,蛋黃……最後竟如圓盤大小,隱隱的釋放出道道微弱的光芒。 在光芒的照耀之下,裡面的景像愈發清晰! 那是一片無比遼闊,卻又格外昏暗的荒原,地面上滿是大大小小的深坑,早已凝實風干變成黑紅色的血液在上邊鋪了厚厚一層,一堆堆,一片片被風化的白骨或深埋或半露,宛若野草一般橫漫千萬裡,一眼無邊! 整個天空都被黑壓壓的雲朵蓋了個嚴嚴實實,只在正中露著一抹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就是由剛剛那些紛聚而來的無名之力所組成的,就像是一輪太陽,一輪奮力掙扎的太陽。 它正在努力的成長著,企圖衝破烏雲,把萬道光輝灑向這片荒涼曠野! 隨著光芒不斷灑落,整個大地都輕輕的顫動了起來。 萬千白骨同時抖動著,黑紅色的地面裂開了一道道縫隙,隱隱約約的還冒出來一些嫩綠色的小草芽。萬千白骨微微晃動著,似乎要爬起身來仰起頭,好好感受一下這陽光,好好看看這世界。 可此時彙聚成太陽的無名之力已經越來越少,彙集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最終仍是沒有突破那層厚重的烏雲。 草葉停止了生長,白骨也不再顫動,那一個個慘白的頭骨,全都瞪著空洞洞的眼窩既失落又充滿期盼的望著那輪模模糊糊的太陽。 「嗷!」 突然之間,從曠野深處走出一只浴火麒麟,發出不甘的嘶吼。 一聲又一聲! 它似乎在怨恨,在質問這光芒怎麼如此的微弱?這片黑暗的世界,什麼時候才能徹底的迎來光明? 哢! 猛地傳來一聲炸響,眼前的景像消散一空。 睜眼一看,我又回到了現實之中。 圍在我身邊的五色雲霧早已散盡,那條奔流不止的血線也已經枯竭。 化成火焰的秋風斬魂飛魄散,地面上只剩下一片漆黑的燒痕,似乎證明著他也曾無助的掙扎過。 方才大拇指陳默站立的地方現出了一個深坑,他所凝聚的銅像不見了蹤跡,不遠處的地面上散落著兩半硬幣,上邊還殘留著猩紅的血跡。 小師姐身上的厚冰殼早已化盡,可她仍舊緊閉著雙眼,紅撲撲的小臉上散發著道道靈玉般的光芒。 噗的一下,半空之中灑下一片煙塵,落在了凌雲劍和烏龜殼中間,應該就是那顆失去法力的冠正之玉。 輕飄飄的從半空之中墜下一片枯黃的樹葉。 我伸手一接,那樹葉剛一碰觸到我的手指就散做煙氣,消失不見了。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祭,轉而無形。 從這情形來看,應該是五行祭成功了。 我暗自查看了一下,丹田之中的確好像多了些什麼東西,而且還看到了那番奇異的景像,可仍舊有些捉摸不定:這就是覺醒嗎?那我現在到底成功了沒有? 可是現在江大魚走了,初一又昏迷不醒,我也無人可問,只好拍了塵土站起身來。 走過去查看了一下初一的傷勢,發現他身上的傷口都已經愈合了,只是結痂還未脫落。雖然還緊閉著眼睛沒有醒來,可鼻翼卻在輕輕的噏動著,胸口也上下起伏的很平穩,看來應該是沒什麼事了。 李麻子歪著腦袋靠在牆角上,後腦勺上腫起一個鴨蛋大小的青包,看來小師姐方才這一下砸的可不輕。 小師姐仍舊雙手合什一動不動,仿若正在坐禪修道。 整個大廳之中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如果江大魚推算的不錯,直到現在為止,整個九層地宮,除了我們幾個之外一個活人都沒有了,這座異常險惡的萬鬼朝宗大陣也就此瓦解了,更何況連設立此陣的秋風斬也都沒了命,這一場足以震驚世人的浩劫終於沒有發生。 可無論是我們幾人,還是毫不知情的萬千百姓得以逃過這場劫難,都是拜江大魚所賜。 而今,他卻連一捧骨灰都沒剩下…… 我把收入懷中的煙槍掏了出來,恭恭敬敬的擺在面前,隨即雙膝跪地恭恭敬敬的說道:「江老,我按照你的吩咐進入祭壇了,丹田有些許變化,也看到了一些奇異的景像,只是到底有沒有覺醒成功我也不清楚。不過您放心,您交給我托付我一定會盡力完成,絕不辜負您的夙望!」 說著,我又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您舍身赴死,救了我們所有人,又使得萬千民眾免遭塗炭,我替大家謝謝您!」 哢! 哢哢! 我的話音剛落,背後突然傳出一聲輕響。 我轉過頭一看,傳出聲音的正是那一堆掉落的黑石塊。 對啊! 我猛地一下想了起來,這是什麼地方? 可不僅僅是狂妄的秋風斬設立萬鬼朝宗法陣之處,更是龍泉山莊的祖傳養鬼地! 那些黑石頭裡藏著的可是龍泉山莊千百年來的高手殘魂,而這其中也肯定有江大魚的。 一想到這裡,我慌忙跑了過去! |
第兩千二五七章 再見,江大魚 江大魚輕輕擺了擺手打斷我道:「你也沒什麼好傷心的,我都活了這麼大歲數了,還能一直不死嗎?那不成怪物了?只要你能不負所望重振九幽門,也不枉你我相識一場!」 「小魚走後,我蹲在江邊想了好長時間,終於想明白了。這人吶,就和水一樣。從哪來,到哪去,早就命中注定了。就算你在半路上使勁的折騰,無論是翻起浪花,還是濺落花草,或者干脆被蒸發了變成雲朵,被牛馬喝了化成尿,可那最後啊,還得流回來。」 「來的時候是生,去的時候是死,生不可選,死不可知。能把你中間這一段活明白了,這一輩子就算沒白過!」 「那時候親眼看著派克沉江自盡,我非常理解他的心情,對生早已了無所願,再繼續活著就是一種折磨。其實,小魚死的時候,我也想隨他一起去。可是,還有些恩怨沒有處理完。」 「我和小魚這輩子活的很精彩,當過好人,也做過壞人,可卻從沒虧欠過人情。唯有兩個人,我們倆始終無法報答。」 「第一個就是撿起我們倆,並教我們本事的師傅,他老人家走的早,我們還沒來得及孝順。他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重新振興九幽門,我們倆四處探尋水路,就是為了找尋到九生塔,好歹也給他老人家一個交代。」 「第二個就是龍泉老莊主,當時我們倆自以為學了些本事,不知天高地厚,滿江湖得罪了不少人,幾乎是人人喊打,四處被追殺。後來被逼到了絕處,要不是老莊主偶然路過出手相救,我們倆早就死了。」 「後來他提攜著我們倆坐了長老,並且教會了我們很多東西。可是老莊主死的不明不白,我們倆滿心愧疚,卻無力回報。當時的確查出了一點苗頭,有點懷疑是老三干的,可惜沒有什麼證據,他的本事又遠遠超過我們倆。於是就想著閉關修煉,等有了足夠的實力再說。」 「可這兩件恩情都沒等報答呢,小魚就走了。我要是也跟著去了,那我們倆化鬼都不能原諒自己!小魚幫著那道人摘了桃子,換來木人,卻寫了我的名字,他這是把生的機會留給了我,可我也跟著死了算是怎麼回事?報恩的事兒又該交給誰來完成?」 「所以,那時候我和你說,要回莊處理一些恩怨,就是指的這件事。」 「可現在呢?你得了三寶,是名正言順的九幽門主,我又在這裡設了法陣幫你更快的覺醒。這是以我的能力來說,對九幽門做出最大的貢獻了。見了師傅,可以挺起胸膛告訴他老人家:師傅,我找到了九幽門主,而且還幫了他大忙,九幽一門振興有望了!」 「想必他老人家一定會痛哭流涕,小魚也一定會笑的很開心。」 「我終於調查清楚了當年真相,找到了殺害老莊主的仇人,並且親手殺了他!我可以踏踏實實的告訴老莊主,我終於替你報仇了!你在九泉之下瞑目吧。」 「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高興,有多坦然!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馬上就死,把這個消息盡快告訴小魚,好讓他和我一起好好的高興高興。」 「江師兄……」我胸口有些發悶,喉嚨裡也像堵著個什麼東西,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說,可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好久沒有掉落過的眼淚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 「你看你,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似的?哭個什麼哭。」江大魚沉下臉來訓斥我道:「別忘了你現在可是九幽門主!什麼叫九幽?上有九重天,地有九幽谷、乃是陰之極,地之底。連個來去生死這麼簡單的事兒都看不透,你這衣缽算是白接了!若是灰鴿子師叔泉下有知,怕不是得罵你個狗血噴頭。」 「再說了,用我這一把行將就木的老骨頭,干掉了秋風斬,破壞了萬鬼朝宗大陣,拯救了那麼多人,怎麼算都賺大了好不好?」 「而且,不僅能換回初一的性命,又能啟動五行祭,讓你更快覺醒,世間還有這麼便宜的事嗎?」 「江師兄,我……我謝謝您老!」說完我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重重的衝他磕了三個頭。 雖然我極為不忍,可也知道,事已至此,已是在所難免! 江大魚為了設陣殺死秋風斬,為了替初一抵命,為了幫我制造靈力覺醒的機會,為了拯救萬千民眾,早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就像他自己所說的,他現在非常的坦然! 活的明白,死的坦然!這恐怕就是對他此行此舉最大的詮釋。 「行,這下我就值了!」江大魚點了點頭,重聲說道:「曾經助力過三代幽子,而且還受了他三個響頭。光憑這經歷,就能在幽冥鬼界橫著走了!哈哈……」 江大魚爽朗的笑了笑,隨即又正下臉色道:「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了,你要做什麼自己也很清楚,也不用我再啰嗦什麼了。最後我只提醒你一句,不管經過這次之後,你的修為達到了什麼程度,如果沒有克制番天印的神器,絕不要挑戰龍清秋!否則無論多少個張九麟都不夠死的!更會有無數人因此而死。」 「千萬記住這一點,絕不要逞強!要不然你真的死在了番天印上,我定會死不瞑目。」 「好!」我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嗯。」江大魚略為放心的應了一聲,朝向四外看了一眼。 秋風斬所凝聚而成的熊熊大火正在慢慢的低落下去,眼見著化成了一顆拳頭,宛若火把一般。 大拇指陳默的躬身像也逐漸凝縮,變成了一顆小銅球。 飄在李麻子身前的桃樹葉早已枯黃,干干巴巴的仿佛隨時都會碎掉。 小師姐葉素靈的身上騰出了一片白煙,滿身的冰殼正在悄然融化。 盤旋在凌雲劍和烏龜殼中間的冠正之玉上也炸開了一道道裂紋。 雖然我沒見過五行祭大陣,不過這原理我卻很清楚:剛才是五行生,現在是五行克,過一會兒五行融的時候,就是陣法啟動之時。 砰! 砰砰砰! 而圍繞在江大魚身邊的那一圈赤紅色的血線,好像血管一樣突然之間活了過來,連連跳躍不止。 江大魚又抽了一口煙,卻沒吸出煙霧來,伸手去找煙絲,卻也抓了個空。 「哎,看來真是該走的時候了,這煙袋都空了。」江大魚笑呵呵敲了敲煙袋,一邊纏著一邊似是回憶的說道:「這煙袋啊,是師傅留下的,這一對黑石嘴連自己都舍不得用,可是我和小魚那時候調皮啊,總偷偷的拿出來抽。總以為他不知道呢,可師傅臨死的時候說,那對兒黑石嘴,你們倆也別燒給我了,自己留著吧,我可不用二手貨。」 「哈哈,原來他早就知道了,我們倆就留在身邊做個念想,這一留啊就是幾十……」 砰! 突然間,憑空裡炸出一聲悶響打斷了他的話。 緊接,火光,銅球,木葉,連同從葉素靈身上退去的冰塊,全都猛地向中間那顆冠正之玉衝了過去。 「九麟吶,走的時間到了。」江大魚滿臉微笑著,衝我輕輕擺了擺手道:「到那邊我……」 嘩! 他這話還沒等說完,就被一片無色氣浪所掩蓋! 紅的是火,綠的是木,白的是水,黑的是土,黃的是金。 五行氣浪翻湧不停,纏成一團。 「大魚!」我痛叫一聲,跪趴在地,早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魚走了,麟還在。 未完的故事仍在繼續! |
第兩千二五六章 九幽三奇 「沒怎麼。」江大魚淡淡的笑了笑:「就是太老了,俗話說人生七十古來稀,活到我這個歲數,那都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而且若不是師傅在順江漂流的大木盆裡發現了我和小魚,我現在已經整整死了八十九年了,平白撿來近百年的壽命,除了感恩老天之外,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江師兄,你是說……」我猛然心中一顫,江大魚揮了揮手打斷我道:「你也不必傷懷,自從小魚走後,我早就想明白了這一切。生死往復,人之必然,千古至今,誰又可逃?我江大魚又如何?再說,我死的也很有價值。」 江大魚抽了一口煙,看了一眼仰躺在地滿身傷痕的初一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啟動五行祭大陣是要以生命為代價的,可當我提出這個方案的時候,初一毫不猶豫,連眉頭都沒眨一下。」 「他為了讓你早日覺醒,不惜生死,我真是從內往外的佩服。可他還年輕,還能陪你走很遠,而我這把老骨頭,即便無災無難還能撐幾年?於是,我就把當年那個活神仙一般的老道士送給我的小木人偷偷的放在了初一的身上。」 「其實,這個小木人我早先是放在你身上的。可在我謀定了計劃之後,又暗自盤算了一番,雖然你的處境也很凶險,卻是未必死,可一旦大陣啟動,初一卻必死無疑。於是我不僅從你身上拿走了小木人,順手還把烏龜殼偷了出來。怎麼樣?我雖然修為盡失,可這兩手還行吧?」江大魚笑眯眯的說道。 「不,不會的!」我連連搖頭道:「小師妹說,帶她的泥道人曾經說過一句讖語:『九幽遺三奇,昆侖打神級。』這裡不是昆侖,你也不會死,我們都會好好的離開這裡,我們還要並肩作戰,還要去打無上神級呢。」 「哦?」江大魚吧嗒吧嗒的抽了兩口煙,微微笑道:「活神仙就是活神仙,連這都算到了!」 「是吧。」我猛地一下轉悲為喜道:「江師兄,你這也太折騰人了,害得我白擔憂一場。」 江大魚笑呵呵的抽了一口煙,輕輕搖了搖頭:「你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指的是,他提到的九幽三奇正是我現在要和你說的話,可這三奇中並沒有我。」 「啊,沒有你?」這一下我被他說迷糊了,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全身上下裹著厚冰殼的小師姐,又看了一眼江大魚道:「時至今日,九幽一門不就剩下我們三個了嗎?這當中沒有你還有誰啊?」 江大魚朝向李麻子努了努嘴道:「這不是嘛。」 「什麼,李麻子?他怎麼會是九幽門人。」我愈加驚奇而不解。 「凌雲劍是斬魔利刃,可為什麼除了他沒人能拔的出來?」 「不是因為他是李家的後人嗎?白鶴道長就是他祖先啊。」 「李家後人倒是不假,可他的直系祖先卻不是白鶴道長。白鶴道長李淳陽自小習道,無婚無子,哪來的什麼後人?其弟李淳風一心痴迷卦術,也無子孫。麻子既然能拔出這柄劍,說明他是李家老三李淳剛的後人。」 「對啊!」我點頭道:「初一也是這麼說的。」 江大魚掃了我一眼,緩緩的說道:「能一眼認出凌雲劍,並且說出來歷,初一自然很不簡單。可有些事情,卻是他所不知道的。隋朝末年,有個叫李播的縣城小吏,棄官行道,別名黃冠子。」 「早在當時,無論修為還是聲望,都冠絕天下。在他入道之前,一共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就是游走天下的昆侖之子白鶴道長,二兒子就是卦宗祖師爺李淳風,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為什麼單單他的小兒子就是個平庸無奇的普通人?而且以李淳風的功績和名聲,無論正記還是野史,把他從小到大的事跡記錄的清清楚楚,連他父母以及過續來的子孫後人都被記載的異常詳細,卻為什麼獨獨沒有另外兩人?」 「高宗李治登基之後,為什麼單獨發出了一道『追復昭』,追封李淳風為太史令?什麼叫追復?單獨發昭,追封一個以算卦聞名天下的道士,這在上下千年的歷史當中都是絕無僅有的。」 「當年,白鶴道長逆旨行事,斬殺妖龍,進而就連太宗李世民派出的龍吼衛全都有去無回。惹了聖怒,本想降罪李家,可又鑒於李淳風的功績和本事,只是降了他的官職,並下令李家把白鶴道長從家譜中除名。」 「李淳風異常孝順,不想因此給李家招惹禍端,低頭認了罰。可在他死後不久,自小離家的三弟李淳剛夜入皇宮,在重重警衛以及眾多高手的守護之下,給李治下了蠱咒,疼的李治滿地打滾,問醫藥天下盡無可治。後來經高人指點,李治下了『追復昭』,太史令這一官職也一直由其子孫罔替接任,頭痛之症才因此稍有好轉……」 「高宗李治也正是因為那段時間得了『頭痛病』,才讓武則天鑽了空子,趁機批改奏章,進而逐漸掌權,成為了一代女皇,李家天下險些就此滅亡!你降我兄長官職,我就奪你皇權,你除我兄長名姓,我就改了你的天下!能做出這樣事來的李淳剛又怎麼會是個普通人呢?」 「事實的真相是,李淳剛就是九幽傳人。自商朝封神之戰後,陰符、陰鬼兩門各自得了《陰符經》和烏木杖,都想奪取另外一門的寶物,可最終誰也沒能如願。直到李淳剛加入陰鬼門,設計圍堵陰符門主,最終大獲全勝,把兩件寶物歸為一派。」 「可是,此時已經得了皇位的武則天,卻不想這一段事被人知曉。在徹底掌控了大權之後,就借著修改唐書為名,刪掉了許多對她不利的內容,所以這李家三兄弟,就剩下了李淳風。同時她怕李家再冒出什麼個人,對她施展對付李治的手段,就在暗中組織起各種勢力,尤其是借著番外佛宗的高手,對陰鬼一門展開圍剿。最終的結果就是武氏當朝的時候,佛教大興,陰鬼一門被殺得支離破碎、漸漸沒落。」 「幾代之後,接掌陰鬼門的李淳剛後人又收攏其殘部,並且深入皇宮迷惑了唐武宗李炎,誘使武宗對佛教展開瘋狂報復,武宗滅佛也是由此而來!」 「幾經爭鬥之後,一直悶不做聲,暗中儲蓄力量的陰符門卻突然發力,一舉摧毀了陰鬼門,把那兩樣寶貝搶到手中。陰鬼一門也由此一蹶不振,消失落寞。陰符門起起落落,數經滄桑,也幾次險些被滅了宗門。索性的是,那兩件法寶始終沒有丟失,一直傳到了灰鴿子前輩的手上,最後又傳給了你。」 「而我們陰羅一門雖然沒有傳世法寶,門庭稀落,卻也沒有招惹到什麼嫉恨。門中子弟更是因為無寶可爭,不會出現內鬥的情況,歷任門主都在位極長,對所有九幽三門的起落之事都記錄的非常詳細。直到我年輕的時候,還見過那本記錄著數千年來、九幽三門所有事跡的《九幽詳聞錄》,可惜後來不慎丟失了。」 「我們陰羅一門,一直希望有人能統一三派,再建九幽輝煌,如今這重擔就落在了你的身上!」 「而這個李麻子,既然能拔出凌雲劍,就證明他是李家後人無疑!可白鶴道長沒有子孫,李淳風是收養過續的孩子。所以,李麻子的祖先只能是當年的陰鬼門主李淳剛。」 「按照九幽一門的規法來算,你,我,小師妹,這都是師承,而李麻子是親承。陰鬼一門絕世少出,具體的輩分早就算不清了,你也就當他是師弟好了。不過這些事情,我雖然早就知道了,卻不想讓他知道!因為九幽分家的血訓仍歷歷在目!若是被他得知了,他是親承的門人,而握有重寶擔任門主的卻是你,難保不會生出什麼想法來。」 「灰鴿子,黑鷹兩位師叔的爭鬥也是由此而生!」 「即便他沒什麼有什麼想法,可你能保證你們的兒子也是如此嗎?就算能保了兒子,還能保的了孫子,保得了子孫萬代?所以,這也是我最後想要告訴你的話,讓小師妹把他打暈,就是不想讓他知道這些事。」江大魚娓娓道來。 「這一路上我故意和他開玩笑,就是想測試一下這家伙的心性如何。如果他心懷不軌,可能日後對你做出些不利之事的話,我早就趁機把他除掉了。不過還好,這家伙除了膽子有點小,本事不怎麼樣,貪財好色,而且既胖又醜之外也不那麼討厭,留著他說不定還真會對你大有幫助。」 「再說,那位活神仙不也說了,九幽遺三奇,昆侖打神級,這小子很可能還是極為重要的一個角色呢!」 繞了一大圈兒,再次回到了那句讖語上。我的心猛然一冷,定定的望著江大魚道:「江師兄,那麼說你……」 |
第兩千二五五章 五行祭壇 「你不用擔心。」江大魚又抽了一口煙道:「小師妹和麻子都沒事兒。」 「小師妹是冰玉之體,這五行祭法化冰不化玉,而且她的造化遠遠超出了你我所知。單從天賦和靈性上來看,她遠比秋風斬和龍清秋都要強的多,五行祭根本就傷不了她,反而還大有益處。就像是一塊天生璞玉,需經反復打磨之後,才會愈加完美。至於麻子,他根本就不在五行陣中,只是被小師妹打暈了而已。」 「小師妹這丫頭看起來是個臭脾氣,可心地卻很善良!她知道麻子沒什麼本事,深怕他受了傷,剛才借著搶劍將他拉到了身邊。打暈麻子,是我事先吩咐的。因為接下來這些話,事關重大,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你可能也已經猜到了,那時候我故意把你和李麻子支走,就是已經想好了全盤對策,否則也不會執意冒險,帶著你們一路向下了。」 「你也看到了,秋風斬的實力何等強大?可即便如此,他也敵不過龍清秋。更何況,龍清秋的手裡還握有封神法寶番天印。可想而知,你的使命又是何等艱巨!雖然這些年來,你進步神速,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可是和龍清秋的差距仍是大的無法想像。留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這也是我不得不冒險行事的原因,雖然我心裡一直捏著一把汗,可好在終於成功了。不知道初一他們有沒有和你說過有關於五行祭的事,這陣法可不僅為了絕殺秋風斬,阻止他啟動萬鬼朝宗大陣,更是為你擺下的祭壇,讓你盡早覺醒而准備。若非如此,你覺得初一會完全信任我,甘願這麼做嗎?」 「當然了,他們倆當時也沒有完全同意,尤其是小師妹,還非常的不服氣,說是管他什麼秋風斬冬風斬的,先錘死他再說。我也只能告誡他們,一旦遇到了秋風斬,絕不要留什麼後手,有多大的本事就用多大的本事,如果實在不行,就按我說的方案來。」 「我和秋風斬相識多年,對他的性情和脾氣非常了解。他仗著一身強大的修為本事,從不會偷襲下手,更不屑與人聯手。但凡殺人對敵,都不急著出手,一定逼著敵人使出最強殺手锏,然後徹底碾壓,一擊斃命!他追求的就是這種橫掃一切,無以匹敵的快感。所以在殺招用盡之前,秋風斬不會痛下殺手。」 「而且,他原本還打算著,用你解開陰陽道盤,所以更不會要了你的命。這也是我之前敢於聽任你們硬拼胡來的原因。同時,露出了全部底牌也能令秋風斬麻痹大意,更能打消初一和小師妹的顧慮,從而全心全力的配合我。」江大魚將一切都解釋了出來。 這下我終於知道了! 為什麼葉素靈一直拽著我,不讓我靠前,原來是江大魚早就告訴過她將要做什麼,又要怎麼做。 江大魚朝向四外的看了看道:「在進入第六層之前,我並不知道鎮守在這兒的人是公輸離,也不知道這其中的隱秘。不過我卻非常清楚,一旦第六層的機關被破解,或者有人踏入第五層,秋風斬就一定會火速趕來。」 「因為秋風斬狂傲無比,根本就不屑於研究什麼機關陣法。可要想啟動這座大陣,沒有一個擅長此道的人,根本就行不通,否則一旦大陣開啟,就會被重重鬼域所困。」 「再一結合整個地心的構造,他派遣各層看守的順序,很容易就得出結論,這座萬鬼朝宗大陣,是由看守第六層的人設制的。別人死不死的,秋風斬可能也不太在意,可一旦有人衝到這一層,威脅到大陣成敗,他定然不會不管!」 「其實,在我們打開那道銅環石門的時候,秋風斬就已經知道了。因為我們用的是黃衫道人的令牌。秋風斬是讓他和血裡青看著我的,黃衫道人的令牌出現在了這裡,就說明有人闖進了第六層。可知道歸知道,他卻不能馬上趕過來。因為大陣開啟到了這種程度,陣眼之處的陰鬼之氣就開始重重彙集,除了他之外,沒人能鎮壓的住。他一旦離開,整座大陣就會前功盡棄,他的願望也會隨之破滅……」 「可是被人連破七層險關殺上門來,卻一直無動於衷又絕不是秋風斬所能容忍的。而且,若是第六層的機關陣法大師出了什麼意外的話,這大陣也就完蛋了!以我對他的了解,此時的秋風斬肯定會做出一個極端的選擇。」 守在第一層的七寸佛是通過吞魂蛙,把轉生村的鬼氣直接傳送到下邊去的,可這種運魂方法極為特殊,七寸佛是因為他本來就魂無定處才能做的到,而其他人通過這種方法接魂,就會導致魂魄錯亂,神智不清。所以,我從他們接連從古墓中盜取口含玉,林家銅牌這兩點來分析,鎮守在下邊的另外兩個人就是接收魂魄為大陣源源不斷提供靈魂動力的。」 「秋風斬之所以能脫身離開緊追了上來,就是把他們倆殺了,魂氣注入在玉石銅牌上,借以維持大陣運轉。只要他和公輸離不死,就有辦法繼續開啟。」 「兩個人?」我想了想道:「不對啊?你不說有九大高手嗎?血裡青,黃衫道人,江北殘刀,那兩個打鐵的和尚,龍三,再加上公輸離,這都八個人了啊。」 「不算公輸離。」江大魚解釋道:「秋風斬抽調九大高手守護大陣的消息,是我近來的得知的。可在我加入山莊之前,公輸離就已經在這裡了,由此推算,那下邊還有兩個人。不過,這現在無論是一個還是兩個都不重要了。現在,這整個地心之中,除了你們幾個已經沒有活人了。」 「我們幾個?」我一下聽出了江大魚的弦外之音。 「江師兄!什麼叫我們幾個?!」 「這……你先不用管了。」江大魚揮了揮手:「這座五行祭壇除了獵殺秋風斬之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幫你覺醒。雖然這其中的金,火,水都是人做基石,而且他們幾人都沒有修到無上神級。從嚴格意義上來說,算不得是天五行祭壇,不過也極為難得了。就算不能令你徹底覺醒,也會對修為提升大有作用。一會兒你站到我這裡來,接下來怎麼個覺醒法,就靠你自己領悟吧,我也沒經歷過,完全不知道了……」 「門主,我也只能幫到你這麼多了。」江大魚一抖煙槍,誠懇的衝我彎腰抱拳,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舍。 我的心猛然一沉,想起了那時候小師姐和初一從第四層走上來,一個個的面色很是不對勁,只有江大魚裝作若無其事的和麻子開著玩笑…… 難道,早在那時,初一他們就知道了? 「江師兄,你到底怎麼了?」我急聲問道。 |
第兩千二五四章 金與火之歌 「殺招?」秋風斬愣了下,轉頭看了一眼早已傷痕累累的眾人道:「夏老賊,你少跟我故弄玄虛!就憑你們,現在還有什麼殺招可言。我現在只要稍稍動一下手指頭,你們所有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呵呵……」江大魚笑了笑,滿是挑釁的說道:「那你就試試看唄!」 秋風斬略有狐疑,可隨即面色一狠,兩手一合,猛然外翻。 呼! 一道赤紅火浪狂衝而出。 洶湧澎湃,宛若怒海驚潮一般席卷而來! 緊閉雙眼被嚇暈的李麻子,渾身是傷的初一,修為盡失的江大魚,靈力潰散的葉素靈,趴臥在地的金手指沉默,還有無計可施的我…… 無論是誰,似乎都無法從這幾乎能滅殺一切、吞噬一切的火海之中逃出升天。 可江大魚卻神色不驚的往前邁了一步,一腳踏入了那一圈早已縮小的血牢法陣之中,就在火海迎面襲來的一瞬間,輕輕的一松手。 啪嗒一聲,一個暗淡無光的小圓球,掉落在地。 嗡! 凌雲劍嗡聲作響,猛地豎立而起。 當! 烏龜殼發出一道悶響,散出道道幽光。 嘩的一下,那狂湧而來的火浪立時消散與無形! 於此同時,葉素靈雙手合十盤坐在地,真的化成了一座冰雕。 趴伏在地的金手指緩緩的爬起身,渾身上下閃耀著一層淡黃色的光澤,宛若一尊銅像活了過來。 李麻子身前飄著一片半黃半綠的桃樹葉,無風自動,輕輕的搖擺著。 凌雲劍一下又一下不停砍擊著烏龜殼,發出當當聲響,宛若木魚一般,而那顆被江大魚扔下的小圓球又漂浮了起來,緩緩轉動著,竟然又萌生出了一絲絲幽綠色的光澤。 站在遠處的秋風斬已被熊熊烈火所籠罩,根本就看不清面目。 初一仰面躺在地上,赤膊的上身全是大大小小的血口子,手掌上長長的傷口更是觸目驚心,因為失血過多,面色蒼白,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我既震驚又心痛,剛要走過去查看。 「別動!」江大魚馬上喝住我道:「別擔心,他沒事。你站在那別動,我先送送他們倆,一會兒再和你說。」 說完,他有些疲累的坐了下來,也不再理會我,緊盯著對面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看了一會兒,長嘆一口氣道:「老三,你看見了吧?這就是我的殺招。怎麼樣?」 「別看我現在就是個糟老頭子,而你馬上就要踏破門檻、躍升成無上神級了,到頭來,不還是搭在我手裡?」 呼呼! 那團熊熊燃燒的大火猛然高竄,高高騰起的火浪呼呼直響,似乎是秋風斬極為的憤怒和不甘。可惜此時,他連半聲吶喊也發不出來了,只能借以火浪徒勞掙扎! 「老三吶,你知道你啥一直沒能跨過那道門檻嗎?」江大魚一邊看著那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一邊裝著煙絲道:「就是因為你心有執念,一直消解不掉。我雖然擁有不了你這麼強悍的實力,可自打小魚死後,卻悟透了心境,什麼叫做無上神級?大道無形,大道無名,無欲無求,逃脫一切,縱有神力,順從天意,縱能逆天,聽天由命。」 「而你卻連一條都做不到,別說你煉制什麼萬鬼朝宗凝聚鬼氣了,就算蕩平酆都,殺光陰陽兩界的高手也沒用,光漲修為不長心,再修一百年也沒用!」 呼呼! 火焰升騰,狂竄亂閃著,映出了江大魚那張既蒼老又疲憊的臉孔。 「你急什麼?我知道你的脾性,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很憋屈是不是?你這都是要走的人了,也不跟繞彎子了,告訴你吧,這一招叫五行祭。」 「五行之術,並非你林家所獨有,這本來就是萬物之源。克則毀,生則興,我不過是借其大道擺出了祭壇而已,可所有的五行本源,如果不出現,根本就發動不起來,要不是你個老小子死性不改,我也拿你沒辦法。其實啊,你死的一點都不冤。而且還幫了我一個大忙,我還真要好好謝謝你呢!」 呼呼! 火光閃耀,高高低低的升騰著。 聽到這裡,我立刻就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方才,初一拼了性命施展出來的血牢之陣,只是個假像,或者說是五行祭的初始狀態。我和秋風斬都沒認出來,以為那只是個普通的血牢術罷了。 江大魚指揮著眾人拼死抵抗,是為了保護初一啟動大陣。扔出去的烏龜殼,看似是為了擋住秋風斬那凶悍無比的傾城一刀,同時也為了迷惑住他,提前埋下了伏筆。 那個烏龜殼與隨後扔進來的凌雲劍是生死敵人兩相不容,至此,五行祭已然布置完成! 秋風斬心生疑惑的逃了出去,卻不知道他離開的位置,正是陣眼核心。 大手指陳默是金,秋風斬的本質是火,葉素靈是冰玉之體,冰為水結,那片神奇的桃樹葉自然就是木,江大魚手裡的那個小圓球,是九幽門主的冠正之玉,雖然耗盡了靈力法源,可其本質未變,仍是天行之土。 金木水火土,五行皆在,大陣已成,只是欠缺啟動之源! 如果這時候的秋風斬有所察覺,轉身就跑,我們誰也沒有能力追擊他,甚至他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誰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可他偏偏性如烈火,被江大魚一挑釁,當即用出本源之力,施出了最強一擊,可他卻不知道的是,江大魚這一番准備,就是要把他逼出火之本相,用火來攻擊。 單一拿出兩種五行的話,有相生相克之說,可一旦五行具備,就是源源不熄,萬物本源之所在! 也就是說,最後正是秋風斬他自己啟動了五行祭,從而葬送了他所追尋,所執著的一切! 「哎!善也罷,惡也好,你我畢竟兄弟一場。」江大魚嘆了口氣道:「願你下輩子,棄惡從善好自為之吧。」說著他搖了搖頭,扭頭看了一眼大拇指。 此時的大拇指陳默雖然已經爬了起來,可卻變成了一尊一動不動的青銅像。 不再彎腰駝背,不再是滿臉大大小小的肉瘤子,那只眼睛也沒瞎。身姿偉岸,面容俊朗,眉宇之間帶著一股英姿正氣。 「想當年,龍泉山莊和江北張家千百年來的爭鬥,只差一點就被你徹底平息了!我不知道你是野心極大,妄想統一華夏陰物界,還是心懷蒼生,想要結束這無休的爭鬥。總之,自那之後你就一直默默無聞,悄無聲息。」 「更不知道你和林家有什麼恩怨,也不明白你們五指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想來你受了重傷之後,早已口不能言,耳不能聽,也不知道你還有什麼夙願未了。哎,你這名字取的可真不怎麼樣……」 「我就當是你余恨未消,畢生所願就是想殺了秋風斬吧。這願望我倒是幫你完成了,只是有點對不住,我事先也沒和你商量一下。」江大魚長嘆了一口氣:「無論怎樣,也願你一路走好,來生無苦吧!」 江大魚的話音剛落,那青銅像突然嘎吱一聲自腰部斷折開來,從這個方向上看去,就像是在給他鞠躬一般。 我一聽到這裡,不由得心生恐懼! 秋風斬化火而亡,金拇指凝金而死,那麼同在五行陣中的小師姐和李麻子呢?他們倆也要就此離世嗎? 「那小師姐……」 |
第兩千二五三章 殊死一搏 不過,那一刀卻沒有落在硬幣上,更沒有劈在初一的頭頂。 而是砸在了烏龜殼上! 正是緊握在黃衫道人手上的那一個。 恰到好處扔出烏龜殼的,既不是初一,也不是金拇指,更不是緊拉著我的葉素靈,而是站在血牢之外毫無修為的江大魚。 當啷! 烏龜殼掉落在地。 那柄大刀被高高震起,連著翻了幾個個兒,隨即噗嗤一聲深插入地! 秋風斬和鬼影都從大刀之中被硬生生的逼了出來,連連踉蹌了好幾步這才站住了身形。 那鬼影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暗淡透明,幾乎隨時都會隨風散去。 秋風斬的金龍披風只剩下一半,左邊的袖子也少了一大片。 「冥龜甕?」秋風斬看了一眼翻落在地的烏龜殼,立時就明白了過來,衝著江大魚惡聲罵道:「好你個夏老賊。」 「不是我賊,而是你太蠢了!」江大魚一邊裝著煙一邊說道:「老莊主死在了這東西上邊,而這玩意兒和陰陽道盤一起丟失之後,又出現在了你的忠心走狗黃衫的手上,不但間接擴大了我對你的懷疑,更加讓我證實了一點:這東西你用不了。」 「它的來歷我們都很清楚,是大唐妖僧那坨椰的,他就是憑這東西興風作浪,甚至還擋住了白鶴道長的飛劍,足以可知,這肯定是個寶貝。你絕不是不想用,而是老莊主的陰魂就在這龜殼之中,你心裡有鬼不敢用。而且你在這上邊動過手腳之後,也肯定受了什麼禁止,不敢冒險。可這龜殼一旦遭受了攻擊,必然會引起反噬之力。」 「前陣子,你借著切磋之名和清秋對戰的時候,就用出了剛才那一招人刀合一,我當時就在現場看的很清楚。別看我沒了修為,可眼力還在,雖說沒什麼力氣,龜殼總還扔的動。別看你出手很快,可你砍去的方向卻是已知的,這樣一來,你自然就會中招了。」 「其實,我本來只是想毀了你的刀而已,卻沒想到,你遠比我想像中要蠢多了,不但鬼影受了重傷馬上就要破碎,甚至連你自己都差點被冥域所吞噬掉。」 「你……什麼?毀刀。」秋風斬剛要大罵,突然一下想起了什麼,飛身向前去抓刀。 可一把抓出來的,卻只是一根半尺來長的鐵柄,剩下那大半截,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生鏽,眨眼之間就變成了一片鐵屑,隨之又化成了煙塵。一股股濃黑色的氣浪翻湧而出,那是積聚在陰刀上的鬼氣。 這柄名為秋風斬的陰刀的確很凶悍,可畢竟承載之物也是鋼鐵,對於大拇指來說碎刀成煙簡直不要太容易! 只是剛才一直握在他手裡,大拇指的修為不如秋風斬,根本施展不了,而且也沒得機會。 震刀落地之後,江大魚看似在說著廢話,其實是在給重傷之下的大拇指拖延時間,讓他把陰刀毀掉! 失去了本命陰刀的秋風斬自然實力大減,可即便如此仍然強的可怕! 「好,好!」秋風斬啪的一聲,扔掉了半截刀柄,惡狠狠掃了我們一眼道:「就算毀了我的刀那又怎樣?就算中了奸計又如何?憑你們幾個廢物就能殺了我嗎?夏老賊,你的確詭計不凡!可我告訴你,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麼陰謀詭計都是狗屁!給我去死吧。」 秋風斬狂吼大叫著,振臂一揮,呼的一下,平地風起,一道道刺眼刀光出現,分別向著我們所有人飛了過來。 這可不是真的刀,而是由陰氣凝聚而成的。 「陳默!」江大魚叫道。 當當當當! 四下裡,突然爆出一聲聲亂響。 再一看時,那半空之中密密麻麻的漂浮著無數把刀劍,有的生了鐵鏽,有的只剩半截,可卻各個仿佛生有靈性一般,四下揮舞著擋去了所有的陰刀,同時正急速的向秋風斬刺砍而去。 「好樣的!」江大魚贊了一聲。 那每一柄殘刀斷劍,都是古戰場上的遺落之物,不知道沾染過多少人的鮮血,又在極陰之地侵滿了鬼氣。 無論那一柄都是極為凶險的陰物! 看來金拇指為了這一天,為了報仇也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備。 秋風斬冷哼一聲,大喝道:「碎!」 哢! 哢哢哢…… 一柄柄殘刀斷劍,立刻碎斷一片。 可碎裂的鐵屑卻宛若沙塵暴一樣,直向秋風斬衝去,呼呼聲響,迅捷無比,就像千萬顆子彈一樣,要把他硬生生的穿成篩子! 在金手指准備了多年的殺招面前,秋風斬也不敢大意了! 面色微變之下,慌忙捏動法指,殘破的披風,披肩的白發呼呼飄揚。 密如沙塵一般的鐵屑圍在四外呼呼亂響,卻始終無法近身。 「借劍!」江大魚眼盯前方,有條不紊的說道。 小師姐葉素靈一聽這話,一把推開了我,幾個躍步就衝到了李麻子身邊。 這家伙雖然也跟我生生死死的經過了不少險惡之事,可哪曾見過這樣的陣勢?這麼強悍的敵人,早就嚇傻了。 葉素靈一把抓過凌雲劍,反手一拋,直接扔進了包圍圈。 「縮陣!」江大魚命令道。 話聲一落,剛才一動不動的初一突然從地面抽出長劍,爆起大叫道:「疾!」 唰! 圍在四外的血線符文,猛地向中間彙集而去,包圍圈兒正逐漸縮小著,同時他一樣手甩出了數十張符咒,宛若亂仍紙錢一般灑落滿天。 「鬥,角,亢,尾……」江大魚圍著沙塵暴邊走邊叫道。 「破!」被圍在正中的秋風斬猛的嘶吼了一聲。 沙暴中間,猛地騰出一股火浪旋渦。 金屬沙塵頓時被燒成了無數個小亮點,隨即散落一地,滋滋的冒著白煙。與此同時,一團火浪呼的一下衝破血陣,滿天符咒也燒化成灰。 火浪跳出包圍二十幾米遠,顯出了真身。 此時,秋風斬那一頭雪白的長發,黑白摻雜的胡須全都變成了赤紅色,滿身上下都跳動著呼呼燃燒的火苗,那雙晶亮逼人的雙眼,更是紅的發亮,灼灼生光! 當啷! 硬幣掉落在地上蹦了幾蹦,裂成兩半。 對面靠牆的地方,傳出一聲悶響。 那個弓腰駝背滿臉肉瘤子的怪老頭兒,不知道從哪兒掉了出來,重重的摔趴在地上,嘴角處滿是鮮血。 啪! 初一仰面摔倒,滿臉是血,昏迷不醒。 「就憑你們這幾個臭蟲,還想殺我?真是痴心妄想。」秋風斬瞪著那雙火紅的眼睛,冷冷的掃了我們一圈,兩眼緊盯著江大魚道:「夏老賊,你這處心積慮的殺招也不過如此!看在相識多年的份上,我讓你自己挑,你想怎麼死?」 「哈哈哈……」江大魚哈哈一笑,自顧自的抽了一口煙,這才緩緩的說道:「死不死的,等會兒再說,現在我就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殺招吧!」 |
第兩千二五二章 傾城一刀 「動手?」這兩個字聽得我猛然大吃一驚。 動什麼手?和誰動手?秋風斬嗎? 我方才接連施出三招殺手锏,連讓他稍稍放慢腳步都做不到,初一的最強一擊雷神斬,在他一聲輕喝下就被震的粉碎,就連小師姐的步步生蓮也只是緊緊逼他現出了真身而已! 江大魚修為盡失,李麻子那兩下子根本就不夠看,此時的我們底牌早已用盡,哪還有什麼和他一戰的資本? 這是明擺著的事,根本想都不用想。 別說我沒想明白,就連秋風斬的眼神兒裡都閃過一絲疑惑。 這時,原本正奮力向前,想要從我手裡掙脫出去的葉素靈卻猛地反手一把抓住了我,躍身退出七八米外。與此同時,初一縱身向前,兩手緊握著劍柄,哢嚓一聲,深深的插入地下,隨而兩手抱刃直落而下。 「封!」隨著他一聲叱吒,鮮血奔湧,如似赤血長龍一般,繞著秋風斬緊貼著牆壁圍成了一個碩大無比的圓圈兒。 血牢? 這是一種以鮮血代替朱砂,結印成牢,用來封印妖怪,使其無法脫逃而出的低微陣法。 剛剛入門的神漢巫婆們最常見的招數,只不過他們修為有限,也不敢以自身的鮮血祭獻,都是用黑狗血或者雞血代替的。 可是…… 這玩意兒要是用來對付個小怪小鬼還差不多,用在人身上就有些差強人意了,更別說什麼精通陰陽之術的巔峰高手了。 而且這法陣鋪設的範圍這麼大,威力自然大減,別說初一現在身受重傷,就是完好如初正在巔峰時刻,也難以施展出本來作用。 更加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想用這玩意困住秋風斬? 別說是秋風斬,或者那些隱殺堂的高手了,可能連李大默之流都能輕輕松松的破解而出。 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真是難以置信。 初一不惜大傷精血,擺出了這麼一個低微無用的法陣,妄想用這玩意兒困住秋風斬? 同時,我又滿心疑惑:方才江大魚高叫著出手,葉素靈就緊抓著我退了回來,初一縱身飛了出去。速度之快,配合之完美!就好像事先演練過一樣!顯然,這是江大魚把我和李麻子打發走之後,提前和他們倆商量過的結果。 可既然是作戰計劃,他為什麼要背著我?不想讓我知道? 而且…… 這麼扯淡的作戰方案,目中無人的葉素靈,謹慎小心的初一為什麼會同意呢?而且還義無反顧執行的這麼徹底。 這到底是他們瘋了,還是我傻了? 就連秋風斬都有些不敢相信,左右看了看道:「夏無雙,你不會就想用這玩意兒困住我吧?六歲的時候,我就會用這招抓耗子玩了。」 江大魚吐了一口煙,笑了笑道:「那好,我現在就讓你好好體會一下,當耗子的滋味!」 說完他朝空無一人的遠處高聲叫道:「陳默,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再不出手,我們自然都會死,可一旦讓他逃過了今天,你想後悔都來不及了。」 秋風斬一聽好像也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臉色陰沉了下來,唰的一揮手,一道白光直向初一飛去。 初一仿佛沒看見一樣,仍舊半跪在地上,兩手緊抓著劍刃,一滴滴的鮮血順流而下。 「快躲開!」我大叫了一聲,想要衝過去把他拉開。 「別動!」可小師姐卻緊緊的抓住了我。 當! 眼見著那道白光馬上就要掃落在初一身上的時候,突然爆出一聲炸響,隨即白光破散,滿地灰塵宛若大湖漣漪一般四下飛蕩。 再一看時,就在初一的面前半米左右,憑空飄著一枚硬幣! 「果然是你!」秋風斬陰聲說道:「當年殺你不死,現在又來和我作對!那好,今天就來個斬草除根永絕後患,你們都得死!」說著,猛一探臂,手中多出了一柄雪亮長刀。 不是平常所見的單手刀,而是和關羽手中的那柄青龍偃月刀相差無幾的長杆大刀,與之不同的是,這把刀從頭至尾寒光如雪,一道道白光四下飛濺,晃的人都有些張不開眼睛,陰刀一出,滿地生霜,整個血牢之中白嘩嘩的一片。 看來,這就是那柄與他同名的陰血寒刀秋風斬! 砰! 秋風斬重重的踩踏了一下地面,整個身子一躍而起。 光若驚雷,飛砸而下。 當! 重重的一聲金鐵交鳴,寒刀劈在硬幣上,一寸一寸的直向初一頭頂壓去。 初一仍舊一動不動,頭發被吹的四下狂飛,身上的衣服一片一片的飛了出去。 上身的衣服盡成碎片,初一赤膊的皮膚上滿布著一條條被陰風吹出來的刀口,鮮血直流! 寒刀壓著硬幣,硬幣緊貼著初一的頭頂,死死拼扛著。 我滿心擔憂,卻不敢喊,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只能緊緊的攥著拳頭,暗自祈禱著:「怪老頭兒,你可一定一定要挺住啊!求求你了!可千萬別讓那柄刀落下去啊。」 嗖的一下,寒光飛回原處。 當啷一聲,硬幣掉落在地。 「哼!」秋風斬冷哼一聲道:「行啊!你個老不死的,竟然還能抗的住!來來來!我倒要看看你又怎麼擋得住我第二刀。」 說著,飄忽在旁邊的鬼影一下融進了身體裡,緊接著秋風斬也不見了,那柄大刀卻在同時斂去了光芒,變得幽黑一片,就像是刀形的黑洞,吞噬掉了所有的黑暗! 人影合一,刀靈一體! 秋風斬既然以刀為名,想必這很可能是他的致命一擊。 那大刀慢慢的抬了起來,緩緩升起。 地上的硬幣晃了晃,左右搖擺著又飄到了初一頭頂,只是那硬幣已被砸變了形,一滴又一滴的鮮血的落了下來,左右搖擺著發出一聲聲顫音,仿若隨時都會掉落下來。 不好,金手指受傷了!而且看樣子還很重。 方才那一刀他抗起來都那麼吃力,這一下秋風斬動了真怒,將要發動最強一擊,他還扛得住嗎? 「去死吧!」大刀之中傳來秋風斬狂嘶大吼的聲音。 呼的一下,黑刀狂落,席卷著無盡的黑暗!直奔著初一和那枚飄在半空的硬幣! 就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都靜止了,我的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小師姐緊緊的捏著我的手,江大魚半眯的眼睛突然瞪的溜圓。 轟! 一聲震響,擊碎了平靜! 那柄攜裹著無盡黑暗之力的陰刀重重的落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