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大結局。

               
    青刀楚夫想起來了。他一直覺得創世過程裡，缺了點什麼。

    缺的是一個連接點，一種樞紐。這已成為他創世的瓶頸。沒有樞紐將他創造的那些位面有規律的連接在一起，它們永遠只會是折疊位面，無法形成一個大位面整體。

    那只熊貓是舊大位面的連接點，所有舊位面都通過它，連接成整體，才稱作大位面。

    若想創造一個全新大位面，他也需要一個像熊貓這樣的樞紐。

    眼前這個就是現成的。

    青刀楚夫仔細研究熊貓之後發現，只要活捉這只熊貓，將連接一切的樞紐從它體內抽離，灌注進自己創造的所有位面裡，就可以形成真正的新大位面。

    活捉這只熊貓，在青刀楚夫看來並不難。

    正愁眉苦臉的戈偉和熊貓突然發現，周圍景色瞬息萬變，這裡所處的時間再次混亂起來。戈偉正疑惑的警惕著，熊貓卻想到了什麼，它臉色一變，身旁一道空間裂縫立刻開啟就想逃走。

    熊貓半個身子鑽進裂縫，可它究竟還是慢了一步，那空間裂縫突然消失，熊貓灰頭土臉跌了出來，又立馬站起身，滿臉驚慌失色。

    「怎麼回事？」戈偉問。

    「是他！是他要抓我！」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出現在熊貓身後。戈偉瞪眼看清了，正是青刀楚夫。沒想到青刀楚夫從裡面出來了。

    不等他反應，青刀楚夫一伸手就抓住了熊貓肥厚的後脖子，繼而兩人身影一陣模糊就從戈偉面前不見了。

    戈偉大急。他知道青刀楚夫一定出於某種目的來捉熊貓。自己絕不能讓他得逞。

    磅礡的強大神識瞬間四放而出，漸漸有所感悟。緊接著他就定位到了熊貓的氣息，青刀楚夫並未將他帶出這裡。想想也對，這處空間是青刀楚夫處心積慮設置用來做底牌的，是不會輕易放棄的。戈偉立刻明白熊貓現在在哪。

    然而，知道了想進去卻很難。

    戈偉感應到熊貓不在別處，就在他之前和青刀楚夫交手的地方。裡面是個死循環。

    可這一次，戈偉卻進不去了。青刀楚夫將這處空間鎖死，和戈偉所在的外圍空間隔絕開來。

    戈偉立即動用滅世者之心，他不信這世上有滅世者之心破壞不掉的東西，只要找到竅門，任何事物一觸即潰。

    陷入時間死循環的這處空間內，青刀楚夫把熊貓隨手丟到了地上。

    熊貓解脫後，眼珠一轉就試圖逃跑。可它試了幾下，驚恐地發現自己空間傳送能力在這裡失效了。

    「不用再嘗試了。這裡是我創造的，不屬於你的能力範圍。這處空間被我鎖住了，沒人能離開。在這我就是神。」青刀楚夫微笑說道。

    熊貓頓時氣急敗壞，破口大罵。

    青刀楚夫置若罔聞，他不去理會熊貓，開始著手准備抽取熊貓體內的大位面樞紐。

    熊貓很快明白了青刀楚夫想做什麼，明白後立刻大驚失色。

    將樞紐從它身體裡抽離，是想要它的命啊！它本就是大位面的化身，大位面若崩潰它會隨著消失，若大位面失去樞紐，它也同樣活不成。

    現在只能靠戈偉來救它了。

    可是看樣子，那家伙一時半會兒進不來。熊貓眼珠飛快地轉動，思索著對策。

    青刀楚夫毫不在意熊貓，他不相信熊貓有能力逃走。他對自己的能力有信心，換言之他對創世者之心的偉力有信心。接下來只要完成這一步，用樞紐連接他創造的所有位面，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創世給他帶來了作為神的快意，同樣也讓他獲得了神的傲慢。執掌一切的傲慢。

    正是這份傲慢，青刀楚夫才沒注意到熊貓手裡掏出的一件東西。興許注意了，但他不在乎。

    熊貓手裡掏出的是一只灰不溜秋的袋子。巴掌大小，貌似獸皮所制。如果戈偉在這裡會發現這皮袋很眼熟。這是很久以前戈偉用來裝東西的儲物袋。

    熊貓爪子伸進去掏來掏去，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倒出來。熊貓有收藏癖好，它本身又是大位面化身，具有隨心所欲穿行於任何位面的能力。四處搜刮它看上眼的小玩意就裝進這只儲物袋裡，話說儲物袋也是它看好的於是在戈偉不知不覺中順手牽羊。

    掏了半天，終於掏出它想要的一樣東西。

    是一只水晶瓶，裡面裝著一種黑色粉末。

    二話不說，熊貓扒開瓶塞，仰脖把粉末倒進嘴裡。

    青刀楚夫注意到時，為時已晚。

    在他目瞪口呆下，熊貓身體開始分裂。一只熊貓眨眼變成兩只熊貓，兩只熊貓轉眼又變成四只，四只變十六只，十六只突然變成幾百只……

    「你吃了什麼？」

    這話不是青刀楚夫問的，是終於找到節點，破開封鎖闖進來的戈偉問的。

    戈偉一進來就看見整個空間都擠滿了熊貓，下巴差點掉到地上。這是什麼鬼？青刀楚夫在試圖繁殖熊貓？

    此時青刀楚夫正被周圍幾十只熊貓擁擠在中間，四五只熊貓正死命用屁股擠住他。見戈偉終於感到，所有熊貓扭頭對他叫：「快救命……」

    「他給你吃了什麼？」戈偉一邊問，一邊天蝕劍出鞘，一道滅世能量劍氣射殺了動彈不得的青刀楚夫。

    下一刻，場景變換。戈偉和熊貓再次出現在外圍空間，時間再次倒退回戈偉進入前。

    熊貓萎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著氣，將空水晶瓶拋給戈偉。戈偉拿著湊到鼻前聞了聞，面露古怪。

    「這不是我的國產雞飼料麼？」

    「嗯……比較好吃……又能造成化身分裂。以前就囤了點兒。」

    戈偉汗顏，這玩意好吃麼？自己怎麼不知道？當然，他也沒吃過。要不要試試？真的很好吃？

    「接下來怎麼辦？」熊貓抬頭一臉天真的問。

    ……

    死循環空間裡，青刀楚夫臉色鐵青。

    沒想到熊貓有辦法脫身，是他大意了。現在後悔無用。他必須用事實告訴外面那兩個，大勢所趨，沒必要繼續對抗下去。他們的一切努力都將會是徒勞的。

    青刀楚夫開始了創世。他決定要創造更多位面。通過創造更多新位面，徹底壓垮舊大位面。之前地球位面沒受波及是因為位面級別高，崩潰的位面總是先由晶壁脆弱的低級位面開始。只有最後地球位面才會輪到。

    現在是時候了。

    正癱坐在地上的熊貓立刻感知到異常。它知道壞了，最壞的情況就是青刀楚夫不顧一切也要先摧毀大位面。

    「必須阻止他！」熊貓無力的說，現在只有戈偉能幫它保住小命。

    戈偉決定再嘗試一下。

    他再次進入死循環空間。殺死了正在創世的青刀楚夫。

    時間倒退，他退回來後熊貓卻告訴他，已經又有兩個位面崩潰了。

    戈偉也明白，即使他不眠不休跟青刀楚夫耗下去，也阻止不了青刀楚夫摧毀大位面，頂多造成干擾，拖延一時。

    而這其中也有風險。次數多了會被把握住行動規律，一旦青刀楚夫設下圈套，中之必死。這場游戲就結束了。

    嘗試干擾作用有限，還無法真正殺死青刀楚夫。戈偉也是一籌莫展。

    ……

    外界的折疊空間雙方勢均力敵仍在交戰，只是對於整體局勢而言已無關緊要。現在唯一能左右局面的，是戈偉和青刀楚夫兩個。

    面前是個死局，青刀楚夫略占主動。兩人誰先破局，誰就能笑到最後。

    戈偉莫名又想到了藍鰭。

    藍鰭突然回歸，又離去匆匆。她說這場結局是早已注定了的。戈偉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既然自己的一切都已經固定，不論自己怎樣選擇，都逃不出這個局。

    那麼，如果換成另一個人站在現在他這個位置，這個人會怎樣做？

    既然每條時間線上自己都敗了，那就換一個人來。自己不能再用常規思維去考慮破局。自己需要把自己想像成一個陌生人，換個角度思考。

    自己最擔心的是什麼？

    是大位面被毀，地球位面崩潰，自己所愛，所有親近之人都化為雲煙。

    自己最想看到的是什麼？

    是青刀楚夫落敗，大位面得以保全。

    假如排除最想看到，和最不希望看到的這兩點，自己當如何思考……

    突然，一個詞靈光乍現，跳入戈偉腦海：破而後立！

    破，指的是大位面崩潰，是自己最不希望看見的。那就必須破！只有破了才能跳出青刀楚夫設置的死循環，才能跳出藍鰭看見的所有時間線。

    只有先跳出這個圈，才有機會重新加入新的圈。否則就被困死。

    既然是破而後立，有破，更要有立。

    想到這，戈偉看著熊貓問：「有沒有辦法，讓大位面在毀滅當中保留一部分？」

    戈偉把他的想法解釋了一通。

    熊貓聽完仔細想了想，搖頭說：「沒用的。唯一的辦法，也只能保留我的一小部分。這一小部分保留不了多少信息的。而且還有個前提，不能再有創世者之心這種破壞棋盤的東西了。我的一小部分承受不了那種力量。」

    熊貓說的籠統，戈偉眼睛卻越來越亮。他越發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只要你能想辦法保住一段信息，剩下交給我。」戈偉篤定地說。

    ……

    戈偉再次進入了死循環空間。

    想要破除這個死循環，根源在於青刀楚夫的創世者之心。只要創世者之心還在，死循環就不會解除。

    戈偉能想到的毀掉創世者之心的辦法只有一個。

    讓滅世者之心同創世者之心同歸於盡！

    只要能破局，戈偉在所不惜。

    這是他再次見到所愛之人的唯一機會。

    「你還是不肯放棄，我從來不知道我們還有這麼固執的一面。」青刀楚夫轉過身來，他的面孔和戈偉如出一轍，創世者身份讓他比戈偉多了一分傲氣。相對來說，戈偉縱然接受了自己滅世者的身份，卻依舊保留了自我。

    「我是來道別的。」戈偉說。

    「哦？」青刀楚夫詫異的看著戈偉。

    戈偉伸手將滅世者之心從胸口掏了出來，黑色的光充斥著周圍。青刀楚夫見狀也將創世者之心掏出，警惕打量戈偉的一舉一動。即便再傲慢他也不會輕視戈偉。戈偉一路走來的種種，告訴他，每一次對戈偉的輕視都是重大錯誤。

    「循環到這結束了。」

    戈偉瞬間發動了，瞬間出現在青刀楚夫背後。黑色的光按在青刀楚夫身上。

    青刀楚夫最終還是低估了戈偉的決心。就在他以為這又是一次戈偉無謂的嘗試，戈偉的手突然從按在他身上，轉而一把抓向創世者之心。

    青刀楚夫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你瘋了？！」他大吼一聲，身體如沙般潰散。

    在戈偉手上，滅世者之心已進入創世者之心內部，二者融合在一起。瞬間——

    亙古未有的大爆炸出現了，戈偉瞬間被波及，身體被吞噬了。

    這處死循環空間在一瞬間土崩瓦解。青刀楚夫創造的這片時間黑域，在兩顆超級源之心同時湮滅爆發出的恐怖威能下，如同海嘯摧殘下的一朵小花，立刻消失所蹤。

    大位面所有位面也在同一時間開始坍縮。

    青刀楚夫創造出的無數個位面，構成的折疊位面開始最先開始崩塌。雙方正在交戰的軍團沒有接到撤退消息，轉眼間全部被虛空吞噬，不復存在。

    整個大位面都在沸騰。假如說之前，大位面崩潰速度像是水滴石穿，漸漸被青刀楚夫創造新位面所蠶食。那麼此刻，整個大位面就仿佛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在飛快的土崩瓦解。

    熊貓出現了。

    在歸墟廢墟上，它感受著飛速消失的一個個位面，它的身軀同時也在縮小。

    一只老熊貓，眨眼間縮水成一只小熊貓，時間在它身上倒退。

    在它身上保留著最後的重要信息。這些關乎著戈偉最終的計劃能否完成。

    縮水的熊貓一臉蠢萌，心裡想到卻是戈偉最後交代它的一幕。

    ……

    戈偉深知，想毀掉創世者之心，自己必須犧牲滅世者之心，還要犧牲自己。

    創世者之心和滅世者之心根本不該存在於世上。像熊貓說的，這兩顆源之心太強大的，根本就是破壞棋盤，毀掉規則的東西。想摧毀其中一個，只有讓這兩顆超級源之心互相湮滅一途。

    同時，兩顆超級源之心的湮滅將不可避免造成整個大位面的整體坍塌。在無與倫比的能量衝刷下，沒有一個位面能幸存。

    這是真正的萬物歸墟，一切化作虛無。是戈偉計劃破而後立的「破」。

    當大位面全部崩塌，熊貓說唯一還能剩下的是歸墟。歸墟本就是建立在虛空裡，是由虛能構成的。熊貓躲在這裡，能躲過崩塌，然後重啟輪回。

    「當一切消失，大位面回到原初狀態，整個世界就只剩一種東西，就是無所不在的虛能。以歸墟作為依托，我會重啟大位面。這次你必須趕在青刀楚夫前面。」

    「我具體要做什麼？」戈偉問熊貓。

    「回到原初，回到一切尚未開始的時候。准備好，然後重新開始，改變這一切。」熊貓說。

    「那青刀楚夫呢？」

    「他也會被送回去，只有你們兩個會被送回去。但他無法保留記憶。我會設法掩蓋他的記憶。」

    「我知道了。」這一瞬間，戈偉想明白很多。許多過去的事情，此刻竟都有了答案。他回憶著自己的過往，想起第一次見到熊貓的時候，想起很多次見到熊貓時，熊貓離奇古怪的行為和那些模棱兩可的話。戈偉終於想通了。

    想罷，他翻開手掌，將一團璀璨五顏六色的光團交給熊貓說：「恰當的時候，把這個給我。這是位面終端。」

    「哦。」熊貓接過來裝進袋子裡。

    「這個也拿去。六道輪回盤，時候到了就交給我。」

    「哦。」

    「確保我再次找到每一顆源之心。」

    「哦。」

    戈偉又細細回憶了一陣，最後說道：「剩下那些東西，也在合適的時候交給我。東西存放在哪你比我清楚，時間要把握好。總之，在該你出現的時候，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

    熊貓鄭重點頭說：「輕車熟路。」

    「其實，你早知道了，對不對？」戈偉看著熊貓問。

    熊貓嘆著氣說：「如果，每次玩游戲到最後，都只有一種結局，你會希望再來一次嗎？我才是真正陷入局裡的那個啊！希望這輪能破局。」

    戈偉也嘆氣說：「他媽的，總算明白你和藍鰭的意思了。這些原來都是我自己安排好的！」

    說著，想起了什麼，一腳踹向熊貓屁股。縮水成小號的熊貓立刻被踹飛。

    ……

    叮鈴鈴鈴鈴——

    鬧鐘刺耳地響起，戈偉被吵醒了。他緩緩睜開眼，雙目無神的望向天花板，眼神陷入了長時間的迷茫。

    是夢嗎？一切只是夢境？

    他清楚記得今天是幾月幾號，是哪一年。他同時也意識到，再不起床就會遲到。

    可腦海裡混亂的翻騰著許許多多難以言明的信息，既遙遠，又覺得有跡可循。可一仔細想，又總覺得似是而非，許多都像是夢裡憑空想像出來的。

    位面，位面通道，位面旅行，歸墟，戰爭……

    那麼遙遠，充滿幻想。

    那般的不真實。

    對了，力量。感受了下體內，戈偉臉上浮現一絲苦笑，哪有什麼力量。身體裡沒有超能力，只是普通人的身體。這更能說明，腦海裡那斷斷續續的片段，都不過是昨夜的一場夢罷了。

    一場有些漫長，有那麼點真實，有趣，華麗的大夢。

    相比起夢裡的位面商人什麼的，他的另一段記憶則更為真實。

    再不起床，上學真要遲到了！

    迅速爬起來，穿衣，洗漱。戈偉看到鏡子裡自己那張稚嫩的臉，微微一笑。

    他還記得夢裡最後跟那只熊貓商討，輪回到一切的原初，本以為要回到大位面誕生之前，可惜這時夢就醒了。

    大位面誕生前，會是什麼樣子的？咬著片面包，推開門離開家的戈偉還在想著。

    ……

    擠上公交車。晃晃悠悠的擠在車上駛往學校。到站，下車，跟路上遇見的熟悉同學打聲招呼，一起走進校園。

    平凡的陽光照耀平凡的一天。平凡的生活，周圍平凡的人，一切都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普通不能再普通。

    上午四節課後，中午午休，戈偉跟幾個男同學結伴到操場打了會籃球。摸到籃球時，戈偉的記憶再次恍惚一下。有種很久很久沒摸籃球的感覺，卻明明又記得昨天還打過。

    印像中，在夢裡自己都一千多歲了吧？戈偉想了起來，覺得好笑。

    即便是夢，夢醒了，固然有些不甘心，但戈偉不覺得眼前這種平淡生活有什麼不好。做個萬中無一的英雄人物固然熱血，可平淡安然的生活更是難得。

    不管是不是夢，戈偉決定抽時間寫本書。夢裡的故事還是不錯的。先寫下來，書名嘛，就叫《位面養殖專家》好了。

    下午放學，戈偉照常回家。第二天照常來上課。

    日子就這樣平淡而平凡的過著。

    創作漸漸有了眉目。戈偉思前想後把發到了網站上。過陣子發現居然有人喜歡看。

    就在他快要忘卻夢裡的種種，忘卻那些飄忽遙遠的記憶，已經接受那全是一場夢的時候……

    這天，帶著復雜的心情，戈偉在上學路上到路邊超市裡買了一瓶可樂。擰開瓶蓋，稍作猶豫，他看著瓶蓋內側印著的字。

    只看一眼，他就睜大了眼睛。

    揉了幾下，又看，又揉，再看。

    瓶蓋內寫著：

    恭喜你中獎，獲得位面終端一部！

    潮水般的記憶湧現。

    是了！這就是自己當初得到位面終端的時刻，是一切開始的時候。原來不是回到大位面誕生原初，而是回到這一刻！

    原來這不是夢！一切都是自己真實經歷的！自己成功被送了回來。

    位面商人，青刀楚夫，蜀山，龍騰，熊貓，藍鰭，方小楠……

    想起方小楠，戈偉十分熱切想見到她。

    這也是他目前能驗證所有這一切真實性唯一的線索。位面終端中獎也有可能是個想當然的幻覺，可自己這個時間是決對不認識方小楠的，方小楠更不可能認識他。自己總不該通過做夢知道在某家報社，某個知性美女記者，名叫方小楠，自己還知道關於她身上的一切……

    戈偉決定去找方小楠。

    上課遲到就遲到吧。此時此刻，天塌下來也阻止不了戈偉驗證這一切。

    戈偉還記得方小楠工作報社的位置，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報上地點直接殺奔報社。

    來到報社，郁悶的發現報社還沒上班。戈偉只好等。

    隨著時間臨近八點，上班的人陸續到來。戈偉熱切的站在門口望著走來的每個女人。

    「你找誰？」有個女人忍不住問。

    「方小楠，她在這裡嗎？」戈偉急切地問。

    「你認識小楠？你是誰？」

    戈偉心跳加速：「我是她……朋友。」

    問話女人目光這時越過戈偉，笑起來說：「小楠，有人找。」說完走開。

    戈偉整個呆住，緩慢轉身。

    終於，他看到身後端莊玉立的方小楠。有一瞬間，戈偉想哭。

    「是你找我？」方小楠微微蹙眉。她不認識面前這個明顯還是高中生的大男孩。

    戈偉沒回答。一切都證實了。

    他現在什麼也不想，只想緊緊擁抱就站在他面前的方小楠。

    方小楠看出戈偉情緒有古怪，後退一步，警惕的看著戈偉問：「你有事嗎？我們認識嗎？」

    戈偉什麼也不說，一步邁向前。他不需要忍耐。他決定，這一回，一切都要更精彩。

    強勢的把方小楠一把拉入懷中，霸道的低頭，吻住……

    方小楠瞪大眼睛。

    過了片刻。啪！

    戈偉摸著火辣辣的臉，看著氣得滿臉通紅的方小楠，他嘿嘿笑了起來。

    在他腦海中一個聲音響起：「位面終端，啟動中……」

第958章 王對王

               
    五顏六色華光一閃而逝，戈偉出現在一片熟悉的破碎的廣場。

    留下雙方軍團在一個個折疊位面激烈交戰，戈偉穿透了層層位面，來到了這處他感應青刀楚夫所在的地方。

    「你來了。」聲音直入戈偉腦海裡。是青刀楚夫。

    戈偉皺眉看四周，廣場周邊黑洞洞的。是時間黑域。

    戈偉了解時間黑域。在黑域內，時間是靜止的。一層黑域之外是另一層黑域，每一層的時間都有無數種可能，極快也可能極慢。這是青刀楚夫最喜歡的把戲。

    這破碎的廣場是歸墟。沒錯，歸墟。穿透層層阻隔的折疊位面，他又回到了歸墟。

    戈偉感覺出，這裡整個空間都被籠罩在黑域範圍裡，在進入折疊空間前這裡還不是這樣的。青刀楚夫又動了手腳。

    依據對青刀楚夫創造出的黑域的了解，戈偉能大概判斷出在自己正前方幾步，是下個階段黑域的入口。只要穿過去，黑域將進入下一種時間流速。

    只是，讓戈偉想不通的是，這次遭遇的黑域沒那麼簡單，明顯不是上次那種充滿不確定的時間旋渦，不小心走錯哪步就會掉進時間異常流速的陷阱裡去。戈偉感覺到，這裡時間流速很穩定。而且，似乎就在前面出口那裡，就是黑域的風眼。

    把時間黑域比作台風，狂暴的時間流就是猛烈的風速，在台風中心地帶有一個台風眼，在裡面氣流是靜止的。

    戈偉有強烈的預感，青刀楚夫就在這片黑域的風眼裡。

    感覺到了腳下的時間異常點，戈偉沒有遲疑，一腳踩下去。

    下一刻，面前場景一變。

    咦？

    不對，這片黑域裡不是歸墟！不是那個歸墟。

    隨著穿過異常點，一陣劇烈的時間謬誤感之後，戈偉面前豁然開朗。他竟出現在歸墟廣場上，一片依然保存完好，沒有半點破敗的歸墟中心廣場上。四周，是各家商會總部建築林立，完全沒有遭受毀滅打擊。

    只是，這歸墟一個位面商人也沒有。

    戈偉明白過來，這只是原本歸墟的復制品。剛才見到的破碎廣場也不是真正的歸墟。這些都是青刀楚夫創造出來的。

    隨後，他看見，整個廣場上除了他，就只有另一個人。

    青刀楚夫！

    明亮的廣場中央一座寬闊露台上，孤身一人的青刀楚夫，孑然而立。

    二人遙遙對視，目光碰撞在一起。戈偉目光慎而又慎。而青刀楚夫的眼神，卻透著一種勝利者的戲謔。

    「你來了。」

    青刀楚夫說道。聲音是自他口中發出，聽起來卻好似響徹天地。一股神壓突然充斥了整個空間。

    戈偉微微色變。

    得到了創世者之心的青刀楚夫，就像藍鰭說的那樣，顯然已經站在一個更高的高度。他的力量已無法通過常理衡量。說是神，已不為過。

    但戈偉卻毫不示弱。

    「你到底想怎樣？」同樣擁有了滅世者之心，戈偉是唯一能跟青刀楚夫站在同一高度的人。他聲音滾滾如雷，震蕩著這處空間：「廢墟，焦土，屍體，和死亡，這些就是你想要的？你是打算通過這種方式來打敗我？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戰爭，你不應該波及到其他人。停手吧，停止創造新位面，也許還有救。」

    還有救，指的既是大位面，也是青刀楚夫。

    「哼，自大！你總是這麼自大。像我一樣。」青刀楚夫聲音不溫不火，聽完戈偉的話，他不屑的哼了聲：「你和我，實際上沒有任何分別。別忘了，我們是同一個人啊！只不過，命運捉弄我們，讓我們中間只能活一個。那，就只能是我。只有我掌握著創世者之心，擁有真正媲美神的力量。不，我已經是神了。真正的神！我可以舉手投足就創造出一個世界。假以時日，重建大位面，替代現在這早已污穢不堪，腐朽墮落的世界。讓嶄新的，充滿善意，沒有各種醜惡，生機勃勃的世界，替代你能看到的所有的腐朽和醜陋。這難道不好嗎？想像一下，一切不公，都將消失。一切偽善，都將泯滅。一切你我看不慣的事，討厭的人，都不再出現！從今以後，我就是仲裁世界的唯一主宰者。有我的仲裁下，世界會比之前更優秀無數倍！」

    青刀楚夫目光裡漸漸透出一股狂熱精芒。他言語間蠱惑和勸說之意很明顯。說到最後盡量透著真誠，仿佛在給戈偉推銷一件貨物。

    而他推銷的，就是由他來創造的，這個全新的大位面。

    青刀楚夫有自己的考量。他現在是在廢棄舊有世界基礎上，推陳出新，破而後立。原本一切都在計劃和掌握中。卻想不到，一直和他作對的戈偉，居然也獲得一顆超級源之心。竟然還是和創世者之心相對立的滅世者之心。

    一切都有了變數。他不得不考慮這個最大變數，將給他的創世偉業造型的影響。

    也許，和平是個不錯的選擇。想到如果雙方能聯手，那麼，兩顆超級源之心共同迸發的力量，將造就出何等偉大的新世界！？

    「他們說的對，你就是個瘋子。」戈偉說。

    「你可以說我瘋。但你不能否認，我說的，都是事實！」青刀楚夫張開雙臂，振臂一揮道：「這世界，已經太污濁，太肮髒，到處充斥著痛苦和不公平！只有完完全全推倒重建，才能有更美好的未來！」

    「……」

    「幫我。」青刀楚夫看向戈偉，神情認真的說：「只要你幫我實現它，我可以向你保證，到時，新世界的仲裁者，也將有你一席之地。甚至，我可以讓出唯一的位置給你，讓你來做統治世界唯一的神！只要你幫我，不阻攔我，你的父母朋友，你的麾下，你的女人們，他們都可以在新世界獲得一席。新世界的建立，不會對他們構成威脅，我可以說到做到。怎麼樣？」

    「行了，別做夢了。」戈偉手中青芒閃爍，天蝕劍顯現，抬起手劍指青刀楚夫，聲音斷然：「你的思想太激進了。我沒什麼大志，也不想成神。我不會讓你得逞。也許你說得對，我們兩個，只能活下來一個。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這都要打了才知道。」

    「哼！愚蠢！短視！」青刀楚夫神色轉冷，默然轉身。他居高臨下盯著戈偉，忽然，又笑了起來，「你真以為，憑你，能擊敗我？」

    戈偉不為所動，天蝕劍緊握在手。

    「還是你認為，有了滅世者之心，就能對抗我的創世者之心！？」青刀楚夫說。

    他緩慢伸手，半只手沒入自己胸膛，隨後掏出，一顆璀璨奪目的東西帶著白光閃耀出現，在光的中心處，是一個無以名狀之物，晦澀，玄奧，散發出難以匹敵的威壓。

    創世者之心！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青刀楚夫目光居高臨下看著戈偉：「臣服，或者，死！」

    噌——

    回答他的，是戈偉劍如龍吟。一股毀天滅地的氣勢，如同戈偉麾下十支軍團數十萬強者同時呼應，一聲「殺！」震耳欲聾。一瞬間，無數道各種攻擊起伏勃發，道法，魔法，科技，一切不相干的能量形式，於同一時刻彙向一點，隨天蝕劍呼嘯而去，各種光芒在半空之中交相輝映。

    戈偉自身也動了。他的身體鬼魅般原地消失，天蝕劍青色的清澈殘影猶在原地，戈偉已經現身在高台之上，站在了青刀楚夫背後，一指點去。

    發現戈偉原地消失，青刀楚夫目光就一縮。今天之前他和戈偉的幾次單挑都不是戈偉對手，如今雖然有了創世者之心，但在個體戰力上，青刀楚夫不得不承認，創世者之心不是滅世者之心的對手，戈偉仍遠超於他。

    創世者之心強在創造，不善於毀滅。

    青刀楚夫自知不能跟戈偉硬拼，在戈偉身形發動的一刻事實上青刀楚夫已經不在原地了，原地只是他創造的替身。

    就在戈偉一指頭點在青刀楚夫背後同時，在戈偉背後，另一個青刀楚夫出現，是真身。青刀楚夫手上輝光一舉，不見多余動作，在他周身就憑空出現無數道空間旋渦。

    黑洞！自然界最匪夷所思之物。游走在時間與空間的邊緣。無法防御。即便最最強大肉體，最強者，落入黑洞也只能無奈陷入永恆的掙扎。沒人能對抗自然的基本規則，而創世者之心創造規則！

    戈偉一擊不中，立即閃身而退。他立刻感覺到身後危險，黑洞跟空間裂縫類似，一不小心就會被吞噬。青刀楚夫能憑空創造出黑洞，就能利用創世者之心創造一切更可怕的東西。

    戈偉再次出現是漂浮在半空當中。將天蝕劍一閃收回體內，也學青刀楚夫一樣，半只手沒入胸膛，舉起了一團黑光。

    要對抗創世者之心，只有唯一的辦法。動用滅世者之心的力量！

    看見戈偉手上騰起的黑光，青刀楚夫目光一凝。滅世者之心！

    青刀楚夫臉上神色變了又變，忽然笑著道：「說來很諷刺，難道不是嗎？想要毀滅這個世界的人，掌握的，卻是能創造一切的創世之力。而想要守護這個世界的人，持有的卻是滅世者的毀滅之力。說到底，誰才是偽善者？」

    「我和你不一樣，我沒你那麼多廢話。」戈偉懶得搭話，手掌虛按，一股無形的力量送出。只見，青刀楚夫身周環繞的一個個黑洞形成的阻隔帶，立即消彌無形。創世者之心能創造一切，同樣，滅世者之心能夠毀滅一切。

    隨即，戈偉再次出現在青刀楚夫背後，一拳握著滅世者之心送入青刀楚夫身體裡。

    青刀楚夫這次沒能躲開。因為戈偉同時把青刀楚夫周圍的空間全部毀滅掉。青刀楚夫陷入虛無當中，一時無法躲開。

    滅世者之心觸碰到的一切，都會毀滅。

    青刀楚夫漸漸化為灰燼，像沙子堆砌的雕塑一樣，隨風，潰散……

    戈偉卻分明看到，青刀楚夫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嘲弄。這是他第二次看見青刀楚夫露出這個表情。

    下一刻，眼前場景一換。

    「你來了。」聲音直入戈偉腦海裡。是青刀楚夫。

    戈偉皺眉看四周，廣場周邊黑洞洞的。是時間黑域。

    熟悉的場景……

    「怎麼……」戈偉意識到，自己落入了青刀楚夫早就設計好的圈套，明明已經殺掉了，時間卻重置了。自己回到了進入黑域的一刻。

    再次從破碎的歸墟廣場進入完好的歸墟，戈偉見到站在寬闊露台上完好無損的青刀楚夫。

    「我很驚訝。你哪來的信心，認為你能殺死我？」青刀楚夫戲謔的看著戈偉。

    「時間黑域，我不明白了。難怪有些不一樣。」戈偉說。

    「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青刀楚夫不置可否的說：「還是之前的提議，加入我，也許我能……」

    「不必了。」戈偉在青刀楚夫耳後說，他的手已經按在了青刀楚夫身上，青刀楚夫全身散發著黑光。

    青刀楚夫再次像沙塑一樣，身體被風吹散。聲音逐漸飄渺，「沒用的……」

    眼前場景再次一換。

    戈偉出現在破碎的歸墟廣場上，周圍籠罩著時間黑域。

    「你來了。」聲音直入戈偉腦海裡。是青刀楚夫。

    戈偉深深皺眉，沒有進去。

    就在這時，戈偉身邊突然打開一道空間裂縫，熊貓從裂縫裡走了出來。

    熊貓一出來就臭著臉對戈偉說：「別想了，咱們陷入死循環了。」

    「死循環？」戈偉沒想到熊貓也能進到這裡來。這裡是青刀楚夫創造的空間，不屬於熊貓。

    「這裡有特殊的時間循環。」熊貓似乎不想浪費時間，語速飛快說道：「循環點有兩個，起點和終點。起點就在你進入這個空間的一刻。而終點，那家伙真狠吶，把終點設定在你殺死他的一刻。」

    「也就是說，只要我殺了青刀楚夫，這裡的時間就會循環到我進來的時間。明白了。」戈偉點了點頭問：「有什麼辦法跳出這個循環？」

    「你可以跳出去。這裡不限制出入。」熊貓隨口答道。

    「說了等於沒說。」戈偉沒好氣道：「我出去，誰來對付青刀楚夫？我不出去，又殺不死他。」

    「那就沒招了。等死吧。」熊貓翻了個白眼說。

    「……」

    戈偉想起了藍鰭說的那些話。藍鰭曾明言說他殺不死青刀楚夫，並且在她看見每一條時間線上青刀楚夫都殺死了他。戈偉終於明白了，藍鰭指的不是他打不過青刀楚夫，而是每次殺死青刀楚夫，時間就會重置回去。

    戈偉也清楚了自己敗在哪裡。他就算再嘗試無數次也殺不死青刀楚夫，而青刀楚夫只需要殺他一次，就夠了。

第957章 滅世者說

               
    歸墟。

    靜靜流淌著紅色能量的穹頂，罩在這片無人能進入的區域。沒人能探知其內部，連觸碰也不行。

    此刻戈偉站在穹頂面前，心緒平靜。

    他正式得到了滅世者之心。

    在這之前，他空有滅世者之心強橫無比的力量，但無法使出。究其原因，他沒能定位自己的位置。就像聰明人總是會把自己擺在正確的位置上。然而戈偉獲得了能毀滅一切的力量，卻沒有毀掉一切的決心。

    沒有滅世者的心，就得不到滅世者之心。

    這次回去地球位面，毀滅了那些蟲族的世界，讓戈偉終於有所覺悟。

    滅世，不是終結，更不代表邪惡。

    不毀滅蟲族世界，人類世界就會被毀。毀掉蟲族世界是為了讓人類世界得以存在。

    在這之前戈偉一直邁不過內心這道坎。

    掌控滅世者之心，成為了滅世者，他注定要毀滅千千萬萬青刀楚夫創造的世界，以及，這些世界裡多得數不清的生命。

    戈偉因此迷茫。

    一個人當他有碾死螞蟻的能力時，他會無動於衷。當有殺死野獸的能力時，他會傲慢。當他有殺人的能力時，他或許會猶豫。當有了殺死一群人的能力時，他會狂妄得失去自我。然而當有能力毀滅一個世界時，誰都會迷茫。

    戈偉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將要做的事，是對是錯？

    如果說青刀楚夫通過創造新位面而毀掉舊有位面是錯誤行徑，那麼自己摧毀青刀楚夫的世界，又是對還是錯？

    那些被人為創造出來的人，就不真實存在了嗎？殺死他們，和殺死其他人又有什麼兩樣？

    自己真的能做到無情地毀掉這一切？

    正是因為這種迷茫，滅世者之心感應戈偉的心境，一直處於沉睡狀態。

    滅世者之心不認可戈偉是個滅世者。

    現在，戈偉終於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滅世者之心所蘊含的恐怖力量縈繞在指尖，只需他一個念頭，就能動用這種非人力量。

    他徹底想通了。通過這趟回地球的經理，讓他大徹大悟。

    什麼是對，什麼又是錯！

    此刻在戈偉看來，沒絕對的對與錯！一切都是主觀理想，對錯全是本心。在他心中，維護親近之人的利益，就是對。就像為了人類生存滅掉蟲族，在戈偉心裡就是對的。

    為了讓地球位面不崩潰，阻止青刀楚夫，需要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即使要為之毀滅一切！

    戈偉自忖這輩子沒什麼大善大惡。他本就是個小人物，偶然得到了位面商人傳承，一步步成長至今，他內心的善，都是小善，內心的惡，也只是小惡。但從未失去自我，這是戈偉最慶幸的一點。

    許多偉大者，最終都迷失在追尋真理的道路上。他們失去了自我，即便有大善大惡，在戈偉看來也是一場悲哀。

    所以，只要遵循了本心，不失自我，即便滅世又如何！

    我說是對的，那就是對的！

    滅世者戈偉如是說。

    ……

    也許是這趟回家之旅讓戈偉內心的負面情緒全部釋放的緣故，他的思路比之前清晰數倍。現在是時候絕地反擊了。

    消息通過各種途徑散布出去。戈偉在歸墟等了一天一夜，最後能來的都來了。

    這期間戈偉通過位面終端聯絡蜀山世界和龍騰大陸，都無法搭建位面通道。兩個位面已經徹底消失了。

    在紅色穹頂下，戈偉見到幾張熟面孔。

    其中一個是斬問天。在歸墟劇變發生後他幸存下來，就立刻逃回他的修真位面。現在聽說戈偉帶頭組織反抗青刀楚夫，答應來幫忙，並帶來了自己主位面的最後家底。

    還有所羅門商會的尼基塔小姐。青刀楚夫摧毀歸墟的毀滅計劃事實上連所羅門商會內部也不知情。青刀楚夫毫不在意自己對商會的背叛，這讓原本站在青刀楚夫一邊的尼基塔小姐決定站在正確的位置上。她帶來了所羅門商會來自各個幸存位面的分會人手，其中不乏一些擁有一到兩顆源之心的極道強者。

    最後戈偉見到的是三個老朋友，奈非天三人組。他們三個也是在歸墟被摧毀後返回了暗黑位面。得到消息便趕來助拳。

    還都幾個戈偉不認識，但都認識戈偉的歸墟商人，也聞訊趕來。

    輝煌燦爛的歸墟，到如今只剩下這點人。放眼所及之處全是廢墟，所見者無不唏噓。

    此刻，再蒼涼的景像也觸動不了戈偉的心境了。滅世者之心強橫地在他身體運轉開來，此刻他掌控著的力量層次已是他人無法理解的範疇。但凡被戈偉觸碰到的，都會毀滅。

    戈偉伸手，緩緩伸向面前紅色的穹頂。

    剎那間，穹頂消失。露出穹頂內漆黑一片的狀況。

    沒理周圍人的驚嘆，戈偉立刻將神識放開，滲透進面前漆黑的空間裡。他立即發現，這漆黑的空間竟是一片折疊空間。

    折疊空間，是種非正常空間形態，由無數空間疊在一起。

    戈偉能感覺到，這一層一層的空間，每層都是一個正在形成和已經形成的位面。

    顯然，這些位面都是青刀楚夫創造出來的。

    沉吟片刻，戈偉有了決定。

    無需他動員，蓬勃的戰意早已傳遍在場每個人的神經。

    歸墟不是這些人的家，毀了也就毀了。可念及自己留在主位面的家人，想到家人隨時會隨著整個大位面被抹殺，每個人都知道，拼盡一切也要阻止青刀楚夫。此刻是唯一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

    一揮手，戈偉麾下十大軍團傾巢出動，進入。

    戈偉第一個進入漆黑的折疊空間，下一刻，他出現在一片鳥語花香的丘陵上。不遠處是座裊裊炊煙的村落，草地裡有繁星點點的羊群，和一群好奇打量他的牧羊人。

    緊隨其後，戈偉身後空間裂縫湧動，成群成片的麾下強者闖入了這個位面。

    牧羊人們慌張起來，紛紛丟下羊群逃命。

    對這個位面來說，戈偉他們是入侵者。

    有入侵者，就有守護者。

    一個個藍色的位面通道開啟，成群武裝力量從裡面湧出。這些全都是青刀楚夫的神之護衛，這些護衛的戰力絲毫不弱於戈偉麾下的十大軍團。因為青刀楚夫是創始者，他能創世，就能創造出數不盡的強者。

    戈偉早有預料會遭遇極強的阻擋，他把所有軍團全部派出，目的就是應對青刀楚夫強大的爪牙。敵方身後位面通道裡還在無窮無盡湧出更多守護者。

    「殺。」戈偉說。

    最後的大決戰，開始了！

    攻勢激烈，抵抗更激烈！雙方都不顧及這個位面，各種毀滅性力量層出不窮，不斷使用。這立刻造成了數道空間裂縫。無需戈偉動手，這個位面便迅速崩潰了。

    所處位面崩潰，雙方本應出現在虛空裡，卻由於這裡是折疊位面，有許許多多位面折疊在一起，下一刻，雙方同時出現在一片林立的高樓大廈群當中。面前是一座科技高度發達，飛行車穿梭不息的城市。

    這是另一個位面。

    雙方的到來讓這個位面的住民驚恐萬狀。他們還沒來得及弄清發生了什麼，兩股闖入者稍作喘息再次混戰在了一起。雙方恐怖的破壞力再次撕裂了空間。短短幾個呼吸，高樓大廈成片倒傾，璀璨的城市轉眼就被夷為平地。

    位面再次崩潰了。下一瞬，雙方同時又出現另一個位面。

    一望無際的海洋上空，颶風卷起翻滾的巨浪。青刀楚夫的守衛者們身後藍色位面通道不斷閃動，加入了新的增援力量。

    迸發的激烈戰鬥下，這些新增援使用一種特殊能力維持住了這個位面的空間結構穩定。避免了空間受戰鬥波及。

    戈偉見了，緩緩閉眼。體內的滅世者之心狂躁起來。

    「這世界，本不存在的。」滅世者說。

    立即，一切定格。

    彩色的世界逐漸失去顏色，變成黑白。黑色的天空，慘白的海洋，世界像沙子築成的雕塑一樣，流沙迅速飛逝，消散。

    世界消散了。被滅世者之心的力量徹底毀滅。

    一群人進入下一個位面。戈偉再次出手，讓這個位面如沙般潰散。同時被摧毀的還有青刀楚夫一方全部守衛力量，場面為之一清。

    戈偉抬頭望天，目光仿佛能穿透層層位面阻隔，看見其背後那個人。

    這些世界，他每毀滅一個，外面舊有位面就有一個不會被青刀楚夫壓塌。青刀楚夫創世的速度，未必比他毀滅的快。這樣下去，雙方將陷入僵持。

    闖入者們來到又一個新位面，是一個高科技類位面。本土住民對闖入者展開攻擊，隨後藍色位面通道開啟，青刀楚夫的神之護衛加入戰局。

    雙方兵力對等。戈偉一方有浩浩蕩蕩十個位面戰爭軍團，青刀楚夫一方有源源不斷新創造的兵力。雙方起到的作用，都只是拖住對方的麾下軍力。誰都知道，這場戰鬥起到決定作用的，不看誰軍力強，只看雙方的兩個人。

    終於，戈偉通過滅世者之心對創世者之心的獨特感應，確定了青刀楚夫的所在位置。

    是時候了。

    王對王！

第956章 藍鰭消失

               
    地球歷，公元3116年，1月23日。

    派往銀河系邊緣盧瑟星區的遠征艦隊啟航出發了。代號為「人類光輝」，針對蟲族侵略者的反擊戰，正式拉開序幕。

    這是戈偉幫周馳後人的第二個忙。

    在此一周前，周星星順利贏得競選，擔任了人類聯邦執政官。沒了對手的周家再次登頂成為聯邦最大利益體。

    周星星向戈偉請求派出軍事力量剿滅蟲族時，戈偉沒有絲毫驚訝。他在回到地球位面時就掃描過半個宇宙。在銀河系內，他發現了一群斷然不會是人類的生命體。原本還不知道是什麼，現在知道了。

    那是一種有機體蟲族生命形式。

    上世紀，人類在不斷對銀河系外圍進行探索時，在一個新發現的太陽系裡，意外喚醒了這些睡眠中的蟲族。原本沒什麼，人類退出來，放棄了那個星系。以為這樣就行了。畢竟銀河系當中留給人類尚未探索太陽系何止千千萬萬。人類可沒工夫也不願意搭理這些醜陋惡心的怪物。

    誰料想人類不管它們，幾十年後，這些蟲族竟然進化出了長途星際航行的能力。於是，蟲族開始侵入人類位於銀河系外圍的殖民星系。戰爭不可避免的爆發了。

    因為科技碾壓，人類在戰爭中占據絕對的優勢地位。可是蟲族本身特性卻注定了這是一場漫長的持久戰。

    人類能獲得每一場戰役的勝利，卻無法有效根除蟲族。蟲族大量繁衍，四處襲擾。人類被迫陷入了戰爭泥潭，焦頭爛額，半個世紀來苦不堪言。

    歸根結底，這個時代的人類厭惡戰爭。現今的人類文明更偏愛探索宇宙。這是文明必然的進步。

    而因為厭惡戰爭，人類社會已經數個世紀沒出現過大規模戰事。人類對戰爭已經生疏。若非科技碾壓，對蟲族的戰爭可能就是另一番現狀。

    也因為生疏，戰爭由輕松變得焦灼，由焦灼變成劣勢。

    人類損失很大。

    周星星請求戈偉幫忙。他想到借勢，借助戈偉的力量穩固自己執政官的位置。戈偉知道周星星打著什麼算盤，對此樂見其成，派出了三大軍團之一的天蝕軍團，帶上兩支小軍團為輔，人類聯邦部隊配合行動。

    地球歷，公元3116年，2月1日。遠征艦隊抵達銀河系外圍盧瑟星區。

    2月2日。天蝕軍團摧毀了一顆恆星，將該太陽系內蟲族全部消滅。該星系所屬是最開始發現蟲族的蟲族母星。

    2月10日。盧瑟星區內蟲族被掃蕩一空。

    2月29日。對銀河系內散落的殘存蟲族清掃工作完成。戰爭宣告勝利。

    ……

    戈偉的老婆們回來了。

    戈偉都不記得上次見到她們是多久遠的事了。

    方小楠，紫霞，如玉，克萊爾，雨兒，綠月……都在巧笑嫣然地看著他。

    「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通知我，我去接你們。」戈偉高興的說。

    「知道你脫不開身，我們就決定不告訴你。給你一個驚喜。」方小楠拉著戈偉的手說。

    「你變了。」紫霞撫摸著戈偉的臉說。

    「你們一點都沒變。還那麼漂亮！」戈偉哈哈大笑挨個緊緊擁抱自己的女人們。儀態萬千的幾個大美女坦然接受他的擁抱。

    「老爸老媽。」戈偉又跟雲車上走下來的父母緊緊擁抱。在戈偉安排下，他的父母和老婆們早已邁過永生的門檻。一千年了，在他們臉上，戈偉看不到歲月的痕跡。

    「小天呢？」戈偉問方小楠。

    「兒子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好像是仙道之心的事。」方小楠說。

    戈偉點點頭。易塵把一顆頂級源之心傳承給他兒子戈小天，然後就飛升了。仙道之心不是那麼容易掌控的。戈偉知道自己這唯一的兒子正面對什麼。

    晚上，戈偉的老婆們又給了戈偉一個驚喜。

    像商量好一樣，一大家子共進晚餐後，就回房休息。

    先是方小楠大大方方進了戈偉房間。不久之後，紫霞悄悄摸了進門。隨後，如玉，雨兒，綠月，克萊爾……

    這一晚，戈偉徹底釋放了。

    老婆們回來了，父母也回來了。家人團聚帶來的溫馨讓戈偉這麼長時間來因位面不斷崩潰壓在心頭的重擔有了喘息的機會。

    也正是因為壓抑許久，戈偉這一晚格外瘋狂。

    方小楠的溫婉賢淑，如玉的溫潤熱情，紫霞的奔放如火，雨兒和綠月的羞澀嫵媚，克萊爾的青澀可人……

    女人們聽說了戈偉的壓力來自什麼。她們迎合戈偉，她們體諒他的粗野和狂躁。因為知道他承擔著換了任何人都承受不了的壓力。無數世界的存亡，換了誰也承受不起。這重擔前所未有，誰都擔心戈偉能否挺過去。

    她們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她們只希望自己的男人能輕松一些，哪怕僅限這一晚。

    第二天，女人們齊刷刷無法下地。戈偉出門時就見到藍鰭躺在躺椅上曬太陽，見戈偉出來，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戈偉干咳了兩聲。忽然想到以藍鰭現在的能力，任何事都逃不出她的探察。包括昨晚的每一個細節。

    戈偉綱要開口說什麼。藍鰭就起身，只給了他一個背影：「不用解釋，我能明白。」

    戈偉只好苦笑。

    躺在沙灘椅上，戈偉不自主的想著，他和藍鰭之間算什麼呢？

    ……

    「我要離開了。」

    執政官辦公室內，突然出現的戈偉著實把周星星嚇了一跳。

    「你要走？」周星星即便意識到會有這一刻，還是盡力挽留：「如果您有時間，我可以給您做向導，游覽一下河心的景色。據說，那裡的星空有不一樣的瑰麗。」周星星所說的河心指的是銀河系中心區域。

    戈偉搖頭，沒有解釋更多。他想去想留，不會受到任何人的影響。

    周星星知道留不住了。立刻轉變態度，希望能盛情招待一下戈偉，權當送行。畢竟戈偉下次再回到地球時，可能自己早已不在，是自己某一代子孫掌管地球了。

    席間，戈偉更多的從周星星口中了解到人類文明的狀況。

    比較有意思的是人類對名字的習慣。從側面證明了文明發展的途中，注定會拋棄一些東西。

    隨著人類文明進步，科技騰飛，一切都走向工業自動化。生產力得到解放的同時，思想也得到解放。人類社會從追求生產力和生活水平，進入了追求美學和哲學階段。

    而沒有了生存的桎梏，一切注定走向簡潔。人類社會以簡潔為美。簡約的建築設計，簡便的生活用品，由繁入簡的科技，一切都向大凡若簡靠攏。

    其中一個代表就是人類對名字的命名。無論地名還是人名，都做到了最簡單好記。

    簡單到了什麼程度呢？

    就比如周星星。

    事實上，不單單周星星叫周星星，從周星星那裡戈偉得知，周星星的爸爸，名字也叫周星星。周星星的爺爺，名字也叫周星星。

    區別是，周星星的爺爺叫周星星五世，周星星的爸爸叫周星星六世，周星星本人叫周星星七世。

    好吧……

    不僅僅是周家，目前整個人類社會都習慣這種命名方法。沒別的，就圖一個簡潔至上。別人問一個人叫什麼，得到名字，就能知道是出自哪個家族，哪一脈，第幾輩人，順便得到了年齡信息。

    這種命名法，在戈偉看來比較可笑。但細想，又覺得人類社會發展出現任何情況都很正常。

    「你兒子叫什麼，也叫周星星？」

    「叫周星星八世啊。」周星星回答。

    「那你孫子呢。」

    「叫周星星九世啊。」

    看見戈偉奇怪的眼神，周星星想了想，忽然覺得，不對，自己應該做出改變了。自己是周家有史以來第二個接觸了東家的人，在歷史地位上，他可是直追當年的周馳老祖宗啊。嗯，要改變！

    可想了半天，人類社會對姓名學的徹底顛覆已經有幾百年了。再想起個新名字真的有難度。最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周星星眼睛一亮，笑道：「我決定了，我的孫子要改名，不再叫星星了。」

    「哦？叫什麼。」

    「星馳。」

    噗。戈偉一口茶噴出來。好吧，名字這東西，無關痛癢，隨便叫吧。說起來，自己當年各種起名字，也不講究，出於惡搞目的的還不少。和這個時代的的人半斤八兩而已。

    ……

    藍鰭在戈偉眼前消失了。

    就在戈偉決定返回歸墟前，藍鰭找到戈偉，對他說了一席話，解釋她不得不離開的原因。

    總而言之，戈偉知道了藍鰭能在升天後又回來，其實是她自作主張，事實上違反了升天族的規矩。

    四維生物並不關心三維世界的死活，即便三維世界全都崩塌消失，也不會影響更高維度的存在。就好比燒掉房間裡一幅畫，對房間本身不會有影響。

    藍鰭出於個人原因回到三維世界，本身有作弊嫌疑。升天族不希望藍鰭干涉三維世界的「自然進程」。

    「接下來，只能靠你自己了。我能幫你的，其實也沒什麼了。」藍鰭說，「我想，你心裡應該已經想通了，不是嗎？我能感覺到，滅世者之心松動了，你很快就會真正得到它。該做的，和不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我只希望，在做決定前，你能多考慮自己。」

    最後一個話音落下，藍鰭就突然從戈偉面前消失不見。

    戈偉知道，她回到了四維世界。也許正從四維世界，笑著看向他。

    戈偉伸出一只手摸向自己心口。他感受到的，是無窮的力量……

第955章 滅族

               
    「有什麼我能效勞的，您只管提！」

    周星星毫無疑問是個聰明人，聰明的人永遠會把自己擺在正確的位置上。

    戈偉對這個周馳後人的表現很滿意。他喜歡聰明的下屬。他不希望看到自己回來，需要面對的卻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沒眼力沒能力的家伙把持地球。地球是他的主位面，不管他去了哪裡，都不會放棄地球。

    歸墟那些主動放棄了，或被迫失去了自己主位面的位面商人們，他們在歸墟毀滅後的境遇，給了戈偉強烈警示：無論當前再強勢，身後沒有一個可退可守的主位面，就算前景再好，那也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當水斷木枯時，已經退無可退了。

    戈偉慶幸自己當初離開前給了地球位面足夠的布置，這次回來大體看了看，沒有他在，老巢發展得也還不錯。

    有功必賞。所以對第一次見面的周星星，戈偉態度溫和。

    「我這次回來，主要是休息一下。外面再好，也不如家好啊……」戈偉有感而發。附屬位面接連崩潰，他內心壓力可想而知，可謂身心俱疲。回到地球後稍微放松了些。

    周星星恭敬地聽著。

    「很多事，你不需要過問。我來找你，也只是來看看周馳的後人。」戈偉想了想，說道：「我和周馳有約，會替他照拂後人。如果你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可以告訴我。任何事。」

    周馳的後代相當於他的地球大管家。真有什麼麻煩，以他們的能力解決不了的，戈偉不介意出手幫一下。

    周星星聞言面露喜色。有了戈偉這句話，他再提什麼請求便順理成章了。他剛才還在內心鬥爭要不要動用周馳老祖宗的微薄面子，請求這位爺幫他解決眼下幾個棘手的問題。他猶豫，是因為在擔心，怕自己提出的幾件小事惹得這位爺不高興，或是覺得能力不夠心生不悅，那就得不償失了。

    周星星認為的小事，放在普通人眼裡，那都是天大的政治和軍事機密，等閑之輩連了解一下的資格都沒有。然而這些事，恐怕在眼前這位看來，真就只能算小事。

    周星星猶豫，擔心，但更多的是期待。

    聽戈偉把話說開了，周星星壓抑著心底激動，心頭飛快醞釀了一番說辭，他正要開口，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在兩人身後不遠處，一個聲音響起：「呦，這不是周星星嗎！」

    一聽到這聲音，周星星就不自覺皺起了眉，向來人看去。戈偉也回過頭，目光平淡的看著來人。

    來人與周星星年齡相仿，是個接近四十歲的男人。從其身上衣著和神情舉止，而且出現在這裡可以看出，這人在地球聯邦地位應該不低。其說話語氣也耐人尋味。而周星星的保鏢並沒有阻礙來人，顯然雙方是認識的。

    見來人走近，周星星小心觀察著戈偉表情，見戈偉沒有不喜，心中稍定，身體卻有意無意上去兩步，伸手攔住了來人想要繼續靠近的行為。周星星語氣冷淡：「錢多多，我在見貴客，你有什麼事改天再談。」

    「哦，貴客。」錢多多神態懶散的瞟了戈偉一眼，便沒再看第二眼，渾不在意的把目光定格在了周星星身上，嗤笑著道：「周星星，我記得你今天不是有一場演說嗎，怎麼這麼快就散場了？想來是民眾發現你們周家政治思維已經落伍了，人都嚇跑了吧？」

    「錢多多，我現在沒工夫跟你談這些。」周星星冷聲說。

    「哎呦，還端起架子來了。周星星，我告訴你……」

    突然，撲哧一聲。

    前一刻還滔滔不絕的錢多多，頭顱咕嚕嚕滾落在了地上。

    鮮血立刻灑滿了地面。

    周星星呆了。

    保鏢們呆了。

    全都像窒息一樣把嘴巴張大，不敢置信。

    做夢？幻覺？

    不是。

    濃重的血腥味，刺激著這些人的神經。地上那顆一副嘲弄笑容還凝固在臉上的頭顱，明顯就是錢多多的頭。

    錢多多死了。當著他們的面，被殘忍的斷了頭！

    是誰？誰干的？

    包括周星星在內，在場人都把目光盯向戈偉。心理素質過硬的保鏢迅速反應過來，衝了上來，萬分警惕將周星星團團護在了他們身後。周星星也臉色慘白的忍不住退後了一步。

    戈偉依舊目光平淡。

    他掃了地上那具無頭屍一眼，像看到路邊的一塊石頭。隨後，他視線落在臉色蒼白的周星星身上，聲音平淡的問：「這是什麼人？」

    什麼人？連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殺了？

    還有，他是怎麼殺死錢多多的？在場誰也沒看到戈偉出手。只看到錢多多腦袋分家的一幕。這更令他們心底發寒。

    一股冷流升起，周星星從腳底涼到頭發梢。戈偉的問話他又不敢不回答。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周星星帶著微顫的聲音說：「是……是錢家子孫。現擔任，國防司司長……」

    「哦。」

    周星星內心掙扎了一下，又說：「他也是這次聯邦執政官競選人，是我的競選對手。」

    「那正好，少了一個對手。」戈偉淡淡地問：「錢家是什麼情況？和你們周家比如何？」

    「差，差不多……錢家利益集團崛起在兩百年前，發跡速度很快。現在和我們周家已經平起平坐了。兩家是聯邦最大的兩個家族利益集團。我們周家因為幾代前出過一次巨大變故，傷了元氣。不然，也不會讓錢家崛起。」

    「你們兩家關系怎麼樣。」戈偉問。

    「不和。是競爭關系。」

    說著，周星星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剛才一番驚嚇，已經轉為更強烈的激動和暗喜。他恨不得把自己了解的錢家黑暗背景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倒出來。

    錢多多就死在他面前，被眼前這位爺親手所殺。這位爺的態度十分的明顯了。

    周星星知道，就要變天了！

    聯邦就要出現一場幾個世紀不遇的巨大變革。而他們周家，能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就看自己此刻的表現。

    戈偉聞言，點頭。他殺人動機很簡單，地球是他的後花園，周家是他手下看護花園的園丁。現在有一只馬蜂嗡嗡嗡惹得花園不寧，那沒說的，拍死了事。

    不但要拍死這只敢在他面前吵嚷的馬蜂，他還要捅掉馬蜂窩。

    「小吵鬧，帶天蝕軍團來。」戈偉對通訊器下達了指令。既然要清理，就一次性清理干淨。他麾下軍團都駐留在其他河外星系，只有天蝕軍團隨他來了。地球聯邦沒能發現天蝕軍團的到來，這很正常。

    「隨我走。我還有些事交代給你。」戈偉對周星星說。

    周星星二話不說跟在戈偉後面，同時把保鏢都遣散了。周星星算是明白了，只要待在戈偉身邊，地球上就沒人傷害得了他。在這世上沒有這位爺做不到，和不敢做的事。

    錢多多那顆面帶笑容的帶血腦袋和無頭屍身，就躺在那，睜著眼。沒人理他。

    數小時後，一道道通訊波瘋一樣的攜帶一條令人無比震驚的消息，迅速傳遍了銀河系，傳遍整個人類聯邦：

    如日中天的政治家族錢家，在銀河系內的所有據點，和家族財產，幾乎都在同一時間，遭到被一伙不明來歷強大武裝的攻擊。錢家總部位於地球，同樣被摧毀了。錢家分布在銀河系四處的族人，全部被殺，無一幸免！

    崛起於兩百年前的錢家利益集團，一夕之間滅亡！

    所有接到消息的人第一時間得出結論，人類歷史，又要改寫了。

第954章 周星星

               
    稍遠處，是一群衣著光鮮的魁梧保鏢警惕的巡視四周，限制任何人接近這裡。除了翠綠斑駁的高大喬木，和稀稀落落的蟬叫，附近就只有戈偉和周星星兩個人。

    周星星手拿著那件東西，聲音急切地問：「你是誰？怎麼會有這件東西？」

    他手上那是一枚色澤圓潤、晶瑩剔透的白色玉石，被精湛無比的雕工雕琢成了一條張牙舞爪的騰龍造型。這是枚騰龍玉佩，整體略比成人巴掌小些。而周星星手上這塊玉雕，只有這一半大小。因為他手上，只是白色玉龍的右半部分，是一塊完整玉佩的半邊。

    只見那一道鏡面般整齊光滑的切面，將原本應該是絕世藝術珍品的白色玉龍，生生分割成兩部分。任何懂藝術的人見了都會破口大罵這種暴殄天物的不道德行為。單是這半塊就如此這般精美，那整體該有多麼驚人？

    一邊說著，周星星從懷裡居然也拿出一塊來。毫無疑問，是面前這塊龍形玉佩的另半部分。他緩緩的將兩塊白色玉雕對在了一起，立刻嚴絲合縫，渾然如一。

    同時，恍惚間，周星星仿佛看到到手上完整起來的玉佩竟發出一層淡淡的熒光，轉瞬即逝了。

    戈偉見狀點點頭。

    他確認無疑眼前就是他要找的人，是周馳的後人。

    這塊玉龍是他用虛石雕出來的。用料是一塊極品虛石，來自歸墟，在地球位面無人能夠仿制。兩塊玉佩合起來後散發的相同頻率的能量波紋，也表示兩塊玉佩同出一源。

    「你是周馳的後人，你叫什麼？」戈偉沒有回答對方的疑問，而是反問。

    周星星從目睹這奇妙景像的驚訝中回過神，然後更驚訝的看著戈偉，問：「周馳？你指的是，我們周家的祖先的那位周馳？」

    戈偉點點頭。

    周星星立刻面露古怪之色。他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又不太敢確定。遲疑的打量著戈偉一會，才說道：「沒錯。周馳老祖宗，是我們周家的開創者。我叫周星星。」

    「我叫戈偉。」戈偉淡淡道，「周馳是我的朋友，嚴格說，是部下。我把他當朋友。」

    周星星眼睛卻已經睜大了，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戈偉，又看看手上完整的白色玉龍，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見他還有些懷疑，戈偉伸出了手指，點向周星星。周星星警惕的退後了一步，旁邊立刻上來幾個保鏢，全都整齊劃一掏出了槍。這些保鏢一直在關注戈偉的一舉一動，見勢以為戈偉要對周星星不利。

    戈偉只是淡淡說道：「我若想對你做些什麼，這裡的人，這整個世界，沒人能阻止。」

    周星星遲疑不定，思維飛快轉動。半晌後，他點點頭，示意保鏢們退下。在心底他已經相信了，面前或許真的就是那個人，那個家族祖訓當中，反復提及的人。

    周星星靜靜的站著，想看戈偉要對他做什麼。事實是戈偉什麼也沒做，站著沒動，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朝周星星虛點了一下。下一刻，周星星眼裡迷茫一片。有無數畫面一股腦出現在他眼睛裡。

    只是片刻他便清醒過來。周星星的態度已經發生了巨大轉變，神情激動不已地說：「沒想到，家族祖訓居然都是真的！你……您，您真的是，一千年前那個人？」

    戈偉微笑點頭不語。

    戈偉給周星星展示的，是他當年和周馳一起的場景。以及一千年前，地球的面貌。

    即便沒有這些畫面，就憑他這一手，也能讓周星星相信了。

    既能拿出周家祖傳玉龍的另一半，又能說出這番話，還具備這種奇特的能力，在周星星看來，只能是一個身份。世人無人知曉，風光無限的周家，在祖訓當中永遠對後代灌輸一件事，那就是，周家的上面有一位東家。

    沒人會相信周家其實是屬於另一個姓氏的人。周家能有今日一切，都是拜這人所賜。這個人的名字，保存在周家祖訓裡，世代相傳，只有周家最出色子弟才有資格獲知。

    而周星星，能隨身攜帶祖傳玉龍，顯然他是被作為周家下一代掌舵人培養的。戈偉定位周星星這個人，除了從對方的血脈上，也有這塊玉佩的原因。這是他當初留給周馳作為日後與其後人相認的信物。

    證明了戈偉的身份，周星星除了震驚喜悅之外，心裡也有著猜測。

    一千年前的人物，根據周家祖訓裡的描述，面前這位「東家」稱之為聖人，甚至稱神都不為過。現在突然回來，時間卻過去了一千年，這意味著什麼？周星星既然能作為周家下任家主，他自然想到了這些。

    世人皆以為是周家祖先，那位在人類歷史上極度耀眼的周馳推動了人類邁向統一，邁向大宇宙時代的輝煌進程。但實際上，周家祖訓明明白白告訴周家後人，統一地球的，真正帶領人類邁進新紀元的，是周家的東家。一位神奇，傳奇的人物。

    只是這樣一位陸地神仙般的人物，在做出這樣驚世的宏偉壯舉後，不久便失蹤了。甚至沒有在人類歷史上留下過多的筆墨。只有周家代代相傳的祖訓中，記載了一切。並且每一代周家家主都會被告知，周家的東家，也許未來某一天，就會再次重現人間。

    沒錯，祖訓裡用詞就是「重現人間」。當中傳遞的信息意味深長。

    如今他見到了。

    周星星此刻既興奮莫名，也有些忐忑不安，更有些緊張。他作為下一屆聯邦執政官的熱門候選人，面對整個銀河系數不清的人類同胞，都沒有此刻這種緊張感如同小學生見到了校長。

    什麼權利，什麼身份，在眼前這個人面前，都輕若鴻毛，無足輕重。

    甚至只要他想，只要他願意，這個世界哪怕頃刻間顛覆，都不是不可能。

    這就是周家祖訓裡最隱秘的一部分。對周家這位東家擁有的能力，周馳全都詳細記錄傳遞給後人。就是怕自己後人歷經數代之後，會出現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神經粗大的不肖之徒。哪怕一個微不足道的忤逆，周馳都不希望其發生。只有他才知道，戈偉既有能力給予他這一切，讓他成為人類歷史上極有可能最延綿不絕的血脈的開創者，戈偉也有無數種辦法，於彈指之間把一切輕易拿走。

    是以周馳在給自己後人的話裡千叮嚀萬囑咐，把一切危險都杜絕在周家日後哪怕出現一個傻子的情況，也能有機會保全地位。

    是以深刻了解過自家祖訓的周星星，此時面對戈偉的態度放得極低。即便他內心還有些許遲疑，但周星星明白自家那位周馳老祖宗，是絕不會坑害自己這幫後人的。老人說話總是有道理，因為你不可能知道老人們究竟經歷了什麼。周星星很想知道，但他不敢問。

第953章 回到地球

               
    拖著疲憊的身心，戈偉攜帶幾十個位面的總人口，回到地球。

    找了幾十個遠離銀河系，空蕩的河外星系給這些的人口安置下來。以目前地球位面河系之間距離來看，兩個位面文明之間不可能相見的。

    戈偉神識瞬間掃過半個宇宙。銀河系周邊這些河外星系，都住的滿滿當當。龍騰大陸整個的位面大小，都只有一顆星球和兩顆衛星。蜀山位面就是整個蜀山界的大小，也是一顆巨大行星。相比而言，地球位面，簡直大得不可想像。再住進來幾倍的人口，也是滄海一粟。

    值得一提的是，戈偉目前的神識能覆蓋半個位面，在蜀山世界和龍騰大陸，他也能瞬息之間神識掃描半個位面的範圍。而回到地球位面，戈偉放出神識，瞬間掃描了半個宇宙的大體範圍。如果按狹義定義的空間範圍，哪怕只是整個太陽系，所涵蓋的就豈止幾千幾萬個蜀山世界和龍騰大陸整體之和。

    但偏偏情況就是，在蜀山世界和龍騰大陸，戈偉神識只能覆蓋半個位面。

    回到地球位面，他還是能覆蓋半個地球位面的宇宙。

    這樣看似矛盾的狀況，其實涉及到了寫入位面深層次的基本規則。簡單打個比方，假如一個元嬰期修士，他的神識可能瞬息達到幾萬裡。當他來到一個更開闊幾倍的位面，他同樣的修為，神識就能瞬息達到幾十萬裡，成比倍增。

    這就是位面規則。

    似乎邏輯不通，可偏偏它就在那，誰也改變不了。

    就像有的位面火焰是熱的，是極高溫度的。而偏偏有的位面，火焰可能是冷的，是極低溫度的。同理，這也是位面規則。無關邏輯，只有遵從。

    ……

    戈偉神識掃過時就注意到現在的銀河系內的情況。早在他離開地球位面，去歸墟前，地球人類在他促成下就成立了地球聯邦，並且占據銀河系成為銀河系的掌控者。

    作為銀河系霸主，人類對銀河系數以億計的星球進行開發。人類文明在銀河系各處開花散葉。人類文明早已不是當初蹣跚學步，困在地球上，連太陽系都飛不出去的嬰兒時期。

    霍金「人類不遷移就會滅亡」的擔憂也不存在了。

    現在想把人類消滅，除非抹掉全部銀河系，否則決然不可能消除人類。

    按銀河系現有資源來看，人類至少還能在銀河系內安逸的發展幾十萬年，前提不自取滅亡的話。

    戈偉再次來到地球上，這個人類文明的搖籃早已面目全非。

    作為人類文明發源地，地球聯邦行政中心，地球所在的太陽系在全地球聯邦都舉足輕重。戈偉到來這一天正是地球聯邦換屆選舉的前夕，整個地球都處在緊張氣氛中。執政官的選舉涉及到整個河系幾千萬行政星球的利益。雖說地球聯邦已經不是當初狹隘的國家政體，而是松散的人類聚居地聯合體制，但執政官畢竟是執政官，所掌握的權利是任何一個長在星空下的男人無法抗拒的。

    作為這次執政官選舉的熱門候選人之一，周星星作為古老的周家利益代表，從起初就是民眾支持度和呼聲也最高的人選。

    此刻，周星星正位於聯邦大學設立在地球的學院總部，一座氣派的大講堂裡進行他的競選前演說。

    聯邦大學是地球聯邦最負盛名的大學。是整個銀河系首屈一指綜合性和排名都在絕對第一位的學府。這裡培養出的人類精英，散布在銀河系每一個角落，為人類文明的發展做出過無數璀璨耀眼的貢獻。有句流傳的諺語就叫：「聯邦大學推動了人類的文明史。」

    戈偉要找的人，就是這個周星星。

    他在神識掃過之後，就發現了周星星。從其血脈中，戈偉找到了故人的印記。

    曾經作為戈偉的左膀右臂，最初身份是天蝕集團總經理，後來擔任地球執政官，周馳在戈偉離開地球後留了下來。在離開前，戈偉給周馳留了許多助力。目的是要周馳長久的替他管理地球位面。即使周馳不在了，周馳的後代也能繼續擔任周馳的位置，有朝一日等戈偉回來時，不至於讓他看到地球陷入他不希望看到的情況。

    從目前來看，故人周馳應該早已不在。畢竟一千多年過去了。周馳就算有他給予的遠超常人的壽命，也早就去世了。現在接任地球執政官的，並不是周馳的後人，而是地球走向了民主化的競選體制。不過戈偉能看出周馳的後人周星星在這當中占據有很大的優勢。周馳開創的周家利益集團，並沒有在這一千年的漫長時光裡消失。這說明自己留給周馳的助力，發揮了作用。

    戈偉走入講堂。講堂當中座無虛席，許多人站著聆聽周星星的演說。神情或是推崇，或是激動。戈偉的到來並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戈偉來到主席台下方，一路上他經過之處，過道上擠滿的人群都自動朝兩旁讓開。讓路的人面目表情自然，聆聽專注，似乎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移動過。主席台下方給戈偉讓開一個座位的人，更是神情木訥的自顧自走開，自始至終都沒和戈偉產生交流。這奇怪是一幕，同樣沒引起絲毫別人的注意。

    戈偉坐下，翹著二郎腿，似在等待周星星演講結束。實際上他在思考，這裡難得讓他有種放松，周圍全是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人，沒有絲毫特殊能力，偏偏讓戈偉感覺到很安靜，很親切，很懷念。曾幾何時，他也是個普通人，放進人堆就找不出來。那時的他，也會像這些人一樣為生活裡的瑣事擔憂，為一點小事心懷激動，覺得天很高，世界很大，自己很渺小。

    現在的他，再也找不回這種感覺。他擁有的世界觀，在這些普通人看來就像天方夜譚。他接觸到的世界比這些人想像的極限，更復雜。這些人根本意識不到他們認為的宇宙盡頭已經進入毀滅的倒計時，而他們將步入後塵。甚至他們都無法感覺到自身隨同宇宙消失的那一瞬間，下一瞬一切都不復存在。

    戈偉有時候在想，最初自己想要的生活，未必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成為位面領主，成為無數生靈的掌控者。假如一切都不曾發生，自己會不會也像現在一樣，坐在某所大學的講堂裡，聽著台上成功人士介紹人生經驗，跟周圍同學一起歡呼鼓掌。

    某種程度，他是羨慕青刀楚夫的。至少對方有機會改變這一切，重新按照自己的意願來構築世界。而他自己，只能被動接受這一切，即使他已凌駕於這一切。

    台下傳來雷動的掌聲。所有人起立為台上做出精彩演說的周星星鼓掌歡呼。戈偉也站起身，走向台前，被台前負責周星星安全的一群保鏢攔住。戈偉遞過去一樣東西。台上的周星星看見立即吃驚的走過來。

    拿著手上東西，周星星驚疑不定看著戈偉，遲疑著道：「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戈偉點頭。

第952章 重返死亡之地

               
    死亡之地。

    寂靜，是這個死亡世界永恆的唯一旋律。

    沒有光，沒有空氣，更不會有生命體。

    只有死者的靈魂，在無邊的漆黑死亡雲團裡反復翻滾，掙扎。幸運者也許會在漫長的歲月裡，憑借雲團當中豐富的靈魂能量重新凝聚，然後換一種新形式繼續存在：成為死靈。

    而不幸的，將被吞噬，被作為別的個體的養分，要麼就繼續翻滾掙扎在死亡雲團中，等待重新凝聚，哪怕無數歲月過後，最終只是成了構成這個死去世界的基礎。

    原本，這些都是無邊黑暗中默默進行著，不為人所為的，也會永恆的繼續下去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樣乏善可陳一成不變的死亡之地，卻出現了大片大片相連，互相折射的光幕。那是從另一些不為人所知的世界，透過世界邊界，照射進來的光。

    這些扭曲，無窮變換的光線，往往成片的出現，像面鏡子連成一片，又像海市蜃樓，映襯著世界兩邊都扭曲變換的滑稽影像。

    戈偉和藍鰭到來時，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那是大片的斑駁離奇的光影，破碎的空間所透過之處，是遙遠的另一個世界。此刻在死亡之地看見了另一個位面，說明了死亡之地所處位面的晶壁規則，幾乎已經崩潰殆盡。規則消失，來自其他位面的規則就順勢侵入。而死亡之地所處位面，被外來位面規則同化的同時，也將死亡帶了過去。連帶著那些位面也開始崩潰。

    這就是一場連鎖反應。一個崩潰位面在最後時刻到來時，把死亡帶給最近的相鄰位面。最終結局只能有一個，整個大位面的最終崩塌。

    死亡之地崩潰的速度，是戈偉的三個主要附屬位面裡最快的。因為位面容量最小，位面晶壁規則最薄弱。戈偉通過觀察認為，這個死亡世界現在隨時都有可能，在下一分鐘，甚至下一秒，徹底泯滅消失。

    戈偉的損失不可謂不大。又丟失了這個位面，等於丟失了死靈軍團的後方補給線。曾賴以數量無窮無盡向來無往不利的死靈軍團，將失去最大優勢。

    若是亡靈之心還在，戈偉還能隨時換一個位面，隨便找個位面花費幾年將其轉換成亡靈型位面。可惜已經合成滅世者之心了。

    戈偉對死亡之地的感情也很深。他曾在這裡體味第一次和青刀楚夫對決結果敗亡的疼痛，也在這裡獲得了涅磐與重生。他在這裡成為了巫妖王，統領億萬死靈，也在這裡遇到了藍鰭，見到神奇的星光龍族末裔。

    戈偉覺得一切他熟識的，似乎都在遠離他而去。青刀楚夫已經讓他有些透不過氣來。就算當初敗亡，以骷髏形態出現在死亡之地，他都從未體會過現在這種絕望，這種深深的無力感。

    戈偉現在很迷茫。面對不斷出現的位面崩潰的事實，青刀楚夫似乎正在成為最後的贏家。自己到底該怎麼做？做什麼？

    死亡之地位面崩塌，讓這座空間不斷縮小，空間斷層不斷吞噬著這個世界的一切，那些來不及撤離的骷髏兵，那些死靈生物，戈偉已經無法顧及。這個位面沒給他留下撤離時間。

    正當戈偉和藍鰭准備離開時，一道刺目的，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金色光芒，突然自高空乍現，宣泄而下。那不是來自於崩塌位面的交彙斷面處折射的那種扭曲光影，而是直接來自更高處的天空。光輝無比璀璨，透著靈魂深處的高貴聖潔。

    戈偉立刻認出，那是個天使。一名戰鬥天使，來自至高天。

    一陣陣聲浪從這團璀璨金光裡傳出：「墮落的靈魂之主……死者世界的唯一掌控者……至高天使之王有請……」

    藍鰭看向戈偉。戈偉只需稍作沉吟，就知道至高天找自己是干什麼了。想必，死亡之地的崩潰早已引來至高天的關注。說不定，至高天也在同時崩潰。因為兩個位面緊密相連，死亡之地一定波及到了至高天。

    「帶路。」

    戈偉回復了一句。那團金光就陡然一亮，化為一顆璀璨耀目的巨大流星射入雲層。戈偉和藍鰭緊追其後，兩人速度絲毫不比對方不慢，緊跟著就穿透了覆蓋著死亡之地的那層死雲，然後就看到隱藏在雲層後的一座巨大宏偉的建築體。戈偉十分熟悉，那就是天界之門。通過它，能夠通向緊連死亡之地的另外兩個位面，至高天，和惡魔之獄。

    這三個位面緊密相連，既彼此涇渭分明，又息息相關同出一源。戈偉曾研究過這種多體位面結構。形像的比喻，就像原本是單細胞，之後分裂成了多細胞結構。本身還是一個細胞整體，有共同對外的細胞壁，卻又有將三方涇渭分隔的壁壘。

    死亡之地出現了崩潰，第一個受到連環影響的，必然是這兩個位面。

    面前的，是最後一道天界之門。當初戈偉封禁和毀掉了全部天界之門後，由至高天出動天使重新修復了這唯一一座。這座天界之門連通至高天與死亡之地之間，同時也能連通死亡之地與惡魔所處的位面惡魔之獄。按照當初戈偉同天使之王的協議，每隔一段漫長時間，死亡之地都要打開通往惡魔之獄的大門，派死靈大軍進入惡魔位面幫助天使軍團對抗惡魔。

    宏偉而巨大的天界之門，緩緩的亮了起來。門內發出的亮光是金色，而不是血紅色，意味開啟的通道門通向至高天，而非惡魔之獄。

    戈偉和藍鰭隨同那個戰鬥天使飛入了大門。片刻之後，他們出現在另一頭的天界之門前，眼前景色已迥然不同。

    在這裡，金色光輝灑滿了天空，恢弘聖潔的高聳建築靜靜飄浮在高空。在這裡沒有陸地，這個位面只有天空與光。這是天使族所生的至高天。

    戈偉想不到在天界之門就見到了天使之王。想必至高天當前的情況一樣好不到哪去。

    天使之王是至高天亮度最高的一團巨大光。戈偉和藍鰭分明都能看見這團刺眼的光輝掩蓋下那無數對翅膀。想必在光輝掩蓋下的這部分，才是天使真正的軀體。

    「死亡之主，我們又見面了。你比以前順眼多了。」滾滾隆隆的聲浪，連同整個空間都在轟隆回響，天使之王對戈偉說。

    戈偉知道天使之王的意思，是指他身上已經沒有亡靈之心，因此也就沒有了死亡的氣息。加上他現在擁有的是滅世者之心，這是僅次於創世的偉力。這種氣息能讓天使一族接納。

    「你的世界也出現了問題，我能感覺到。」戈偉開門見山，道：「叫我來有什麼事？」

    天使之王聲音隆隆：「諸界都在走向最終的一刻。至高天無法幸免。我目睹了亡者之地的消失，也將目睹至高天走向相同的命運。世界是無罪的，天使也是無罪的。在這場災難中，我們天使失去了自保的能力，只有希望獲得死亡之主的幫助。」

    「你怎麼篤定我能幫上你？」戈偉仰著頭問。

    轟隆聲音繼續傳來，天使之王說：「因為你是位面商人。」

    好吧，這回答戈偉無法反駁。他略一思索，又問：「你怎麼確定我會幫你？」

    「死亡之主，你想要什麼？」面對即將崩潰的世界，即便是天使之王也不得不考慮現實狀況。這種時候說多余的都沒必要了。

    「你能給我什麼？」戈偉反問。

    ……

    至高天的求助，戈偉最後還是答應幫忙。至於戈偉讓至高天付出的，很簡單，要它們幫自己對抗青刀楚夫。這實際上也是幫它們自己。青刀楚夫想將原有眾位面取而代之，可不會單單留下這幫鳥人。天使們一樣會在大位面重建過程中消失。

    處理了至高天的問題，戈偉回到蜀山世界不久，就又連續接到各附庸位面發來的通訊。從戰爭中掠奪來的這些位面，也都開始不同程度出現了崩潰前兆，有的已經發展出空間斷層，在戈偉授命下啟動了撤離程序。

    同時，他還接到來自位面商人朋友們的求援通訊。

    把自己基因改造成兔子的如今已是6級商人的斯基先生，神通廣大的星空巨章族章魚保羅，通過不斷自我重組達成永生的蘑菇人綠草菇17173——已經重組了17173次。這些老朋友都發來了緊急求救信。

    因為他們知道，戈偉已經成為10級商人，遠超過他們。戈偉是他們所知唯一能在這場史無前例席卷整個大位面的災難中，救他們的人。

    戈偉當然不會忘記，自己還弱小時，這些位面商人朋友提供給他的幫助。雖然是公平交易，但他從這些當時遠超過他，資格比他更老的位面商人身上學到的，是自己之後能成就10級商人的重要基礎。於情於理，他們有求於自己，自己絕不能見死不救。

    戈偉接手青刀楚夫的大量制造位面和資源位面，手上閑置的雲車數量驚人，接到求救後他立刻就派遣了一些雲車前去幫忙撤離。

    包括蜀山世界的人口，龍騰大陸人口，以及至高天，這些位面商人朋友們的世界，數以千億計算的巨量人口，都只能暫且先統統送去地球位面。

    各位面都在不斷發生崩潰，隨著青刀楚夫創造的新位面更多，越來越多舊有位面將被壓垮崩潰，繼而消失。可據戈偉所知，地球一直沒發來緊急通訊，目前仍然安全。

第951章 再無機會

               
    疾風佣兵團的羅納爾多團長臉色陰沉快要滴出水來。

    「最後剩下的，就是知識了。」戈偉聳聳肩，說道：「得到了滅世者之心，反而現在我快要變成廢物一個，基本失去戰鬥力。」

    「一個人就算失去所有財富，變得一無所有，腦海裡的知識也會留下的。並不是只有蠻橫的力量才是絕對的，衡量一個的因素還有很多。」藍鰭說，不乏安慰之意。

    戈偉點點頭。

    戈偉現在連一招攻擊手段都沒剩下。但不代表他不是強者。他不知道該如何結金丹，突破化神成為真正的修真者，他之前的修為全部來自於外物，並非本身修煉。這是所有位面商人的特點，也是弱點。

    戈偉同樣也不知道該怎樣重新獲得魔力，操控魔法，重新擁有他曾經超越魔導師的魔法水平。因為他的一切魔力操縱，都來源於魔法之心。現在魔法之心沒有了，他也就不再是魔法師。

    甚至現在他連操控亡靈軍團也做不到。亡靈軍團目前處於混沌狀態，若非他的靈魂印記烙印在這些死靈的靈魂火裡，失去主導的亡靈軍團早就爆發了。亡靈軍團是他麾下戰鬥力最強軍團，沒有之一。若是真搞點事情出來，他就只能哭了。

    無論修真，魔法師，還是真正作為一個死靈法師，這些知識戈偉都不具備。但他所具備的，卻是更高層次的知識。

    就好比一位國家元首，退休之後，他看待世界的視角，仍然高於普通人。同理，戈偉即便是憑借外物獲得了這些成就，可他最終還是達到了一個普通強者難以企及的高度，擁有了更高視角。

    他現在最寶貴的財富，不是半神級神識，不是不死不滅的存在，而是在成為超級強者之後，所接觸到的，對時空的理解。

    「時間和空間，是構成一切的基礎。我們理解了時空，也就理解了世界。當我們理解了世界，一切，也就都變得簡單了。」作為高維度生命，藍鰭最有資格說這句話。

    從另一個角度也說明了，生命層次沒有高低之分，只有所站在的高度之分。

    就像和藍鰭一樣的第四維生命，它們對時空有著更深層次的理解。反過他們即便是最年幼的孩童，也能操縱時空。

    作為三維生命，人類的兒童，也能用一支畫筆，在一張二維白紙上肆意蹂躪。

    戈偉站在了遠比普通人更接近時空本質的高度上。如今即便他已失去各種戰鬥能力，他對世界的高層次認識，讓他依舊是個超級強者。

    但是超級強者現在遇到一個解決不了的難題。

    以前魔法之心就像二手本田，戈偉開的很順手，想怎麼飄移都沒問題。對比之下，滅世者之心就好比勞斯萊斯幻影，性能無比強勁，引擎比之前好到爆。可偏偏問題卻是，戈偉沒有車鑰匙，只能抱著車干瞪眼，想推都推不走。

    沒什麼比這更令人難受的了。

    是藍鰭指引他獲得了滅世者之心，這種種疑問，戈偉也只能對藍鰭說。寄希望能得到一點啟發。畢竟藍鰭可是真正站在第四維度的。

    二人自顧自的說，完全沒把周圍這些攔他們路的佣兵看在眼裡。如此態度徹底激怒了佣兵團長羅納爾多。

    羅納爾多臉上閃過猙獰，一揮手：「給老子拿下！」他幻想面前這個仿佛夢裡來的美麗女人會在他身下婉轉承歡。一邊伸舌頭舔嘴唇，拇指一抹，凶光畢露。

    佣兵們一哄而上衝上來，然而卻被一道無形的光圈阻擋，佣兵們靠近戈偉和藍鰭周圍十幾步就再也無法更進一步，身體被牢牢禁錮在那裡。而當他們再一眨眼，戈偉和藍鰭兩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就好像二人本就不存在一樣。什麼時候離開的，如何離開的，沒人清楚。

    再低頭一看，這些佣兵發現自己手上武器已經全都融化了，鐵水流了一地。團長羅納爾多脖頸後涼颼颼的，兩腿打顫，心頭極度後怕。如此鬼魅的情形，以他的見識，最多只能想到他那位神龍見尾不見首的劍聖師父，「見，見鬼了！」

    「為什麼不殺他們？」

    高空中，凌空而立的二人望著下方渺小的城堡。藍鰭問戈偉，戈偉卻有些走神。半晌後，他回答：「螞蟻再怎麼叫囂，也沒必要踩死。我是位面領主，他們每一個都是我的財產。作為領主要學會剝削，而不是摧毀自己的資產。」

    「你真是個黑心領主。」藍鰭翹起嘴角。

    「只可惜，再也沒機會剝削了。」

    ……

    龍騰大陸最廣袤的一處平原上，戈偉迎風而立。面前不遠處殷紅的位面通道接連敞開。排著整齊隊列，嚴陣有序衣著鮮明的魔法師們到來了。血囊軍團駕到。

    隨同而來的是上百艘戈偉調派來的雲車。

    一揮手，戈偉說道：「開始撤離吧。」

    自有血囊軍團成員去跟本地魔法師公會首領交涉。相對久不回蜀山世界的青陽軍團來說，血囊軍團和出身位面的聯系更緊密。這和力量系統迥異有關。

    修士修行幾十年算入門，一兩百年修為才有資格成為候選被青陽軍團選入。魔法師則成型較快，只要有天賦，魔力都靠晶石灌輸。戈偉不缺錢，所以想培養多少魔法師都可以。經常會有血囊軍團隔三差五回龍騰大陸選出好苗子，帶到軍團裡補充新鮮血液。

    沒一會，血囊軍團的幾名隊長就帶來了幾個本地魔法師公會管事人員，其中有魔法師公會現任會長。見了面後表現得畢恭畢敬，來時已經有人給他們介紹過戈偉身份。他們這種人，自然知道天外有天，只是沒想到能見到傳說中的軍團首領。

    「我只有一個要求，人盡量帶走。人比財產物資重要。」戈偉只叮囑了一句。

    幾個公會管事唯唯諾諾的，牢牢將命令記住，便迅速離開施行去了。

    龍騰大陸的崩潰速度，竟比蜀山世界還快。

    戈偉跟藍鰭討論之後得出結論是，龍騰大陸本身算是個低級位面，位面本身較小，能量級別也較低。魔法型位面有高魔，低魔之分。能量水平低，崩潰時能堅持的時間就短。

    據粗算，戈偉判斷蜀山世界還能堅持最多半個月，就會徹底崩塌。而龍騰大陸，照現在的速度，可能連十天都維持不了。

    「又一個世界要消失了……」戈偉心在滴血。這都是他傾盡大量精力維護的後院，蜀山，龍騰，無論如何也是難以割舍的。

    戈偉想起自己還有一個重要位面，不知情況如何。蜀山與龍騰都相繼出現崩塌，他決定去這就去看看。

    「藍鰭，帶你去個你熟悉的地方。」

第950章 永恆孤寂

               
    在龍騰大陸，若想打聽情況，刺探消息，全大陸消息靈通的地方，當佣兵公會莫屬了。

    「我還記得，當初我初來乍到，在龍騰大陸第一次興風作浪，就是在這家佣兵公會。看到這座建築，我才想起我們進來這座城堡的地名，叫芬奇堡。是達芬奇建立的地方。」

    「達芬奇是誰？」藍鰭問。

    「他是我的主世界地球的上一代位面商人。我繼承的就是他的衣缽。」戈偉說。

    一走進佣兵大廳，戈偉只覺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至。

    那是汗水，夾雜著黃澄澄的金幣，混合了男人熱血與冒險主義的味道。

    恍若當年的一幕，戈偉站定，放眼望去，眼前和當前的情景漸漸重疊。大廳裡人頭攢動比肩接踵，人聲異常鼎沸。一群群佣兵，或是從粗皮口袋裡大模大樣地掏出剛獵到的新鮮魔晶和魔法材料，口水橫飛的趴在交易窗前跟窗口裡的佣兵大廳記錄員討價還價。又或是三五成群的佣兵，吆五喝六的在一面面布告板前擠在人群裡探討上面有什麼任務好接，有什麼好酬勞值得做。

    這些與生俱來，骨子裡刻著冒險精神的粗壯漢子，給戈偉一種最真實的親切感。

    想當初，戈偉也有一支佣兵團，名叫「滄桑男人」佣兵團。後來佣兵團裡大部分成員都成了血囊軍團的骨干力量。

    戈偉認為自己基因裡也有冒險精神，他也十分熱愛佣兵這種熱血而浪漫的職業。他甚至在想，假如自己不是位面商人，有別的選擇，自己一定會選擇做一名佣兵，同樣能度過精彩傳奇的一生。

    戈偉和藍鰭兩人進入佣兵公會大廳後，很快便引來許多人的注意。實在是他們獨特的氣質，與這裡充滿汗臭味的環境格格不入，而且他們還是兩張陌生面孔，這裡混跡的大部分佣兵互相都認識，從來沒見過戈偉和藍鰭。

    尤其是藍鰭，容貌震驚全場。星光龍族給每一個看見她們的人，投影出一個最符合其審美的女性形像。每個看見星光龍族的人，都會看到自己的夢中情人。

    毫無疑問，藍鰭容貌的巨大殺傷力是戈偉二人引起注意的主要原因。

    嘈雜的佣兵大廳安靜了幾個分貝。不明所以的人朝這邊看過來，立刻也安靜下來。

    佣兵大廳裡幾乎所有目光都投過來，打望著戈偉和藍鰭二人。

    「我們走吧。」戈偉說。

    戈偉和藍鰭便轉身走出了佣兵大廳。身後大廳立刻再度恢復熱鬧，比起之前似乎還要嘈雜。

    走出佣兵大廳的戈偉和藍鰭，正沿階而下。同時有一伙佣兵拾級而上。看到藍鰭時，這伙佣兵腳步都停下來。佣兵們驚訝的看著二人，其中有個身材魁梧，穿著一副價值不菲的皮甲的中年佣兵頓住腳步，目光流連在藍鰭身上，露出既驚艷又貪婪的光芒。

    「站住！」

    正要離開的戈偉二人，聽見身後一個聲音說道。然而戈偉二人沒有半點停留，繼續前行。身周呼啦啦湧上來了一群佣兵，正是中年佣兵這一伙。

    此時佣兵大廳裡爆發了一陣熱議，剛從外回來的疾風團的人，把剛剛那對兒男女給攔住了！這下可有好戲看了。這裡的誰不知道疾風佣兵團那個羅納爾多團長，仗著師門是大陸排得上號的劍聖傳承，其本身又號稱劍聖之下第一人，平時行事囂張跋扈，尤其愛好女人，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剛才那個女人把羅納爾多團長的魂兒給鉤走了。

    大廳裡的佣兵們剛才還在討論哪來的這一男一女，面生得很。男的氣度沉穩不凡，看不出深淺，女的則美得簡直不像話，和她比起來，王國第一美女公主殿下就像個村姑。不能比的。

    平日都在刀口舔血的佣兵們最好熱鬧，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聞訊一湧而出將佣兵公會外台階上堵個水泄不通。就見剛才那一男一女正和疾風團的人對峙。

    被攔住去路，藍鰭皺了皺眉。戈偉也視若無睹。

    戈偉開口對藍鰭說道：「合成滅世者之心後，我現在唯一剩下的，就是副遠超過去的神識。半神級，接近神級。我明白神識其實就是精神力。普通人的精神力量是相對固定，隨著年齡改變，年幼時最強，在成年時達到峰值，之後只會衰減，直到衰老死亡。懂得鍛煉精神力就能獲得更強神識，當神識累計到一定程度，就能相隔很遠觀察，甚至影響世界。我現在的觀察範圍，是半個位面範圍。基本上是過去的十倍。」

    藍鰭聽了點點頭，說：「高維度生命體的主要身體構成是純能量，我現在這種狀態，只不過是我如今身體的一副投影，我的本體仍在更高的維度上。就像你一只腳踩在地面，腳掌和地面接觸的部分，就是你的身體在地面的投影。你的神識已經很強大了，只是還沒達到更高的觀察層面。你還是躺在地標，貼著地表觀察遠處的地表。更高層面是在俯視整個地面，不代表站在更高層面的人本身比你強多少，只是站得更高罷了。」

    「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戈偉接著道：「滅世者之心在源之心當中，是最頂尖的，僅次於創世者之心。我明明已經得到了它，卻不能使用它。明明能感覺到它在我體內的存在，也能感受到滅世者之心蘊含的無窮偉力，但我不能調動一絲一毫。偏偏又獲得了更強大十倍的神識，這很矛盾，我無法理解。」

    「還有呢？」

    「還有一個剩下的能力，也是來自滅世者之心。姑且稱之為不滅體。不滅體是除了神識，目前我獲得的唯一來自滅世者之心的好處。」

    「不滅體？」藍鰭目光轉了轉，若有所思。

    「顧名思義，所謂的不滅，就是我現在本身的存在，已經無法被毀滅。滅世者之心就是為了毀滅一切而存在，唯一無法毀掉的就是其本身。換句話說，我現在不會受傷，不會死，不會消亡。即使我隨同一個位面一起崩潰，最終位面會崩潰消失，我卻會出現在虛空裡，而不會隨位面一起消亡。」

    「這很好啊，變相的跳出了這個維度。」

    「不。那不一樣。」戈偉搖頭：「我沒能跳出這個維度。對我來說，這個不滅體其實毫無意義。難道說，要讓所有我熟知的事物，都被青刀楚夫一手毀滅，世間連時間和空間都不復存在了，而我卻獨自一人偏偏還活著，孤獨而永恆的飄浮在無盡的虛空裡，沒有目標，更沒有終點……這種結局……」

    「聽上去，比死更難讓人接受。」藍鰭戚戚然。

    換而言之，就算整個大位面都消失了，戈偉本身也會繼續存在。只不過大位面消失之後，一切都將成為虛無，戈偉會成為虛無中唯一剩下的實體。

    二人在佣兵們的包圍下有問有答，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周圍疾風團的佣兵對二人說的話完全聽不懂。眼前的情況，也讓他們有點發愣，不明白是個什麼情況。這一男一女的反應實在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