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第十章三道合一 這一劍幾乎控制了每一寸空間中的最佳攻擊點,只有這樣才可以在任意一寸空間裡作出最具威力和殺傷力的千萬次攻擊,這是幾近完美的一招,從身形到劍跡,到心神,再到人和劍的配合,都達到了一種最高的境界。 司馬屠出手了,是兩把劍,第一柄是平凡得像是廢鐵的劍,但那柄劍卻在出手的一剎那化成了無數塊鐵片,像是漫天的蝗蟲,只有一塊是迎向那柄飛刀,而其他的全是迎向凌海和那道美麗的彩虹。然後自己卻飛退,他不想與凌海交鋒,他知道自己不是凌海的對手,但他絕不是怕,而是一種選擇,對於他這種高手來說,任何氣勢已經不復存在,一切都是那樣自然。退亦自然,攻也自然,一切只是由心而發,絕不會影響他的攻擊力,更不會在他心中產生敗的陰影。“玄天寶錄”本是修心的,當他與大自然交接之後,自然是沒有勝與敗的,只有生與滅! 凌海絕不會讓他走,絕對不會!他知道,除了這一次,以後的機會便太少了,以後若想殺司馬屠,只有將金國的土卒殺光才行,而且即使殺了司馬屠,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在軍中的確是猛將如雲。所以他出刀了。 腳上的刀,那柄若一泓秋水的刀,在身體周圍罩上一道青豔的光芒,沒有人能夠形容出他的絢爛。那些鐵片似是蚊子遇到紗帳,根本就無法產生效果,但卻有不斷“滋滋哧哧……” 的聲音傳出來,很奇怪,卻沒有與空氣磨擦的聲音。 沒有東西可以阻止凌海萬分之一秒,司馬屠無奈,知道了凌海殺他的決心,於是他的劍也推了出去,很慢,很慢,但卻很仔細,劍尖在不斷地顫動,他的神色也無比凝重,似乎在進行一項非常精緻的藝術創怍。 不錯,這是一種比藝術創作更複雜的動作,這些是最完美的劍招。的的確確是最完美的,在每一寸空間裡,司馬屠都在尋求最完美的出劍位置,一股浩然之氣在不斷地凝結,這一劍推的距離不長,但對於這種劍招來說根本就不必推出太遠,他是防守,只要在眼前的每一寸空間裡找出最完美的位置便行了。就算他的劍無法達到那個位置、他還可以用劍氣達到。 凌海在司馬屠將劍推出一半時,便與他接觸了,兩人的劍所循的都是那道最完美的軌跡。 兩股浩然之氣在虛空中相擊,蕩起了一層摧毀性的氣流,四周的花草竟在剎那間全部枯萎凋謝。浩然之氣本是充滿無限的生機的,但當兩道狂暴的生機相接後,產生的無匹能量和生命源,使周圍的生命根本在剎那間無法接受,也便只有死路一條,就像一個氣球,它需要氣,但當氣太過量,便會爆炸一般。 司馬屠嘴角溢血,凌海倒翻三個空心跟斗,落於地上,但迅速腳步一陣疾旋。腳步很亂,亂得似乎成了一團烏雲,一團浮動得若驚鴻一般快捷的烏雲,劍化滿天的星光,刀化層層波濤,慰為奇觀。 司馬屠沒有驚懼,他也不能驚懼,驚只能使他加速死亡,所以他必須心平氣和地迎接這狂飚一般的攻擊,他要等一個人,只要這人到來,他或許就有救了,他不相信世間有他和這人聯手依然對付不了的人。 “叮叮噹當……”所有的聲音都那樣自然悅耳,也有一種異樣的魔力,似有一溜火花在虛空中激起。 司馬屠中劍後退,他與凌海的功力相差甚遠,根本就無法對抗。第一招已使他受了重傷,所以他的劍招很難達到凌海那種速度,中了劍之後,他臉色有些蒼白,駭人的蒼白。 凌海的眼神很冷,冷得讓人發寒,他的劍遙指著司馬屠的眉心,一步一步地逼去,每一步都是那樣沉重,那樣驚心動魄,就若地心深處的怪獸在翻騰,與地殼進行撞擊而發出的悶響,這一劍的氣勢是無匹的,但沒有壓抑感,任何人都沒有。天地之間的氣勢不斷地向凌海的腳下驟匯,凌海卻將這氣勢凝於劍上,但他卻收斂了這些氣勢,凝而不發,只待這一擊中完全爆發出來,將司馬屠炸成碎片! 司馬屠的臉色蒼白,但眼中的神色卻很堅毅,自有一派王者不屈之風。他定定地望著那漸漸逼近的劍,在心底感到一陣無奈與絕望。 這古莊本是金國的直系眼線,司馬屠知道在到河津的途中定有太多的盯哨,想在古莊中暫避。在柞水道上他受了傷,一路的瘋狂逃命,雖然在華山附近休息了兩個時辰,但依然未能把那先天罡氣所造成的損傷修補好。在古莊他便可以讓自己完全恢復,之後才有把握應付任何逃走的計劃。同時他還想聯繫到另一個人,那便是李玉環,若是他們兩人一起走,恐怕天下已沒有人能夠阻擋,卻想不到柳長空在黃河渡口便已經盯上了他,雖然他行踪異常詭秘,甚至可以瞞住丐幫的弟子,但卻躲不過柳長空這類高手的追踪。當他吩咐古莊之人去通知河津的金國高手時,柳長空已經到達了。雖然司馬屠受了傷,但依然將柳長空擊殺了。不過他也燃起了另一個希望,那便是古莊接到李玉環的飛鴿傳書,讓他們備好馬匹。所以他才會在古莊中苦等,卻未想到竟等來了凌海這個煞星。 司馬屠絕不是輕易便可以屈服的,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生存機會,他也會把握爭取。他的劍雖然斜斜的低垂著,但卻已在蓄勢待發。 凌海只距司馬屠一丈遠了,司馬屠在此時卻發現,凌海的劍尖上似乎便是整個天地、他看不到天地,他的心神完全只存在於凌海的劍尖上,他感到一陣脆弱,一陣疲憊。 凌海不僅以劍相逼,而且也在施展心印之術,他以心神緊鎖著司馬屠,在那看不見的思維感覺空間,凌海以龐大無匹的生命機能緊緊地裹住了司馬屠的生命機能。司馬屠因身受重傷,心神不能保持那完美的狀態,竟披凌海所乘。他不該想起李玉環,那是他的救星,也是他的災星。 凌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狠意的笑,他的劍依然在緩緩推出。 “劍下留人!——”一聲焦灼而淒惋的聲音猛地傳來。 凌海心神一震,是狂震!他的心有些亂,這是他日夜思念的聲音,也是讓他心痛的聲音。 司馬屠突然醒轉,大喜!李玉環終於在最緊要的關頭來了。他醒來時卻發現如此天賜良機,他毫不猶豫地出劍,快得難以想像,這是他蓄足了氣勢的一擊! “呀……”凌海一聲狂嘶,他的刀飛了出去,射向得意的司馬屠。 “海兒……”“海哥……”兩聲無比驚惶而悲切的聲音傳了過來,兩道人影如電光一般掠到凌海的身旁。 凌海手摀著胸前的傷口,鮮血已完全染紅了身上的青衫,他痛苦得臉都扭曲了,那化過妝後的臉型完全變了。無論怎麼化妝都瞞不過李玉環,因為她也是一個易容高手,而且血脈相連有一種很直覺的感應,所以她一眼便認出了凌海。可是此時她的心也很痛,他救了司馬屠,卻傷了自己的兒子。 司馬屠也一陣狂嘶,那柄刀已深深地沒入了他的肩膀,他無法避開這一刀,他的確有些力竭。 凌海痛苦地睜開眼睛,見到兩張淚臉,低低地呼了一聲:“娘!” 李玉環一陣顫抖,淚水竟禁不住地滑落,那充滿迷人風韻的臉上有些蒼白,眼神中的愧恨與慈愛交織成一種特別的神采。她的手有些顫抖地撫著凌海的髮髻,顫顫地道:“海兒,娘……娘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凌家。” “娘,過去的事,就……就讓他過去吧,你……你不要離開我好嗎?“凌海有些虛弱而熱切地道,眼睛有些濕潤。 李玉環的心在抽搐,臉色更是蒼白,這畢竟是她的兒子啊。 “海哥,我殺了那狗賊!”孫平兒一擦眼角的淚水凶狠地道。 “平妹,你……你不用難過,找還……還死不了,你小心一些。”凌海望著孫平兒深情地道。 “哐啷……轟……”殷無悔所帶的人撞開了大門衝將進來。 李玉環一驚,立刻放開凌海,向司馬屠躍去,但孫平兒的速度也不慢。她射出了一道“春天”,整個人就像一隻母老虎般向司馬屠撲去,她練的也是“玄天寶錄”,雖然功力不如他們,但因憤怒而出擊的殺氣也不容小看。 “娘……”凌海一聲悲切地低呼。 李玉環的心又顫了一下,但她還是一抖飛袖,竟將那“春天”全部裹住,可她卻沒有向孫平兒反射回去,她不想再傷他兒子所愛的人和愛她兒子的人。但這個“春天”卻是向殷無悔射去,殷無悔的功力在剛剛衝進來的人之中是最高的,動作也是最快的,最難對付的,所以李玉環選擇了殷無悔。 而孫平兒攻勢已逼臨司馬屠,司馬屠此時再也沒有還手之力。李玉環只好向孫平兒攻出一劍,主要是想阻止孫平兒的攻勢,爭取一點點機會,帶著司馬屠逃走。 孫平兒已經發瘋了一般,竟視李玉環的劍如無物,一心只想取司馬屠的命,她的心神已被凌海的傷勢打亂。凌海在胸口中了一劍,按常規他已經是活不了,所以孫平兒想與凌海同死,但一定要報凌海之仇,所以她要以命換命。 這一下所有人都大驚,李玉環收劍不及,司馬屠自問必死,凌海傷心欲絕,殷無悔悲憤莫名,盤山二怪怒火沖天…… “啊……”凌海這時一聲悲憤的怒吼,他聚集了所有殘餘的功力,整個身子便如一顆流星,淒美的流星,鮮血從他的胸口狂噴而出,但他的速度沒有稍減。 “啊……”凌海一聲慘叫,但他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苦笑。 “啊……”司馬屠一聲淒厲的慘叫。孫平兒的玉掌在他無力反抗的情況下擊碎了他的天靈蓋,腦漿四射,鮮血激噴,那些枯萎的鮮花全都染上了一種淒艷而詭秘的色調,在微微的風中輕輕地搖動著那沒有生命力的軀幹。 凌海擋住了李玉環的那一劍,在背部,但刺入卻很深,血順著那未曾抽出的劍流了出來。 他很緩很緩地扭過頭,虛弱且無力地道:“娘,把……把……我臉上的面具……撕下來好嗎? 我……我……我要你看……看我真……真實的……面目,這是你……是你……賜給我……我的。” 李玉環的心全都麻木了,這個世界便像枯萎的鮮花般沒有一絲生機,而且還染上了血淋淋的現實,她的心全都碎了,碎成無數塊。她沒有說話,她的眼淚已模糊了所有的一切,一雙顫抖的手緩緩地揭開凌海臉上的面具。 “主人……”一聲悲呼,殷無悔衝了上來,他被“春天”阻了一阻,但他再動之時卻見到凌海已倒在李玉環的懷裡,劍還在搖晃,血還在流,流成一柄刺傷他神經的毒劍。 “表哥……”祖惠枝的聲音已經變得無比淒切,沒有了平時那俏皮的笑意,杜鵑啼血也不過如此。只見她飛撲而至,孫平兒沒有動,她的心也已經麻木,這個世界對她似乎已經失去了意義。凌海便是她的所有,甚至是生命。很少有人能理解她的那種情懷,很少有!她只是緩緩地蹲下,伸出那無力而素潔的手,輕輕地抹去凌海臉頰的淚水,身外的一切都不重要,一點都不重要,她甚至沒有想到她爺爺,那位倔強的老人。 祖惠枝的淚已經完全濕透了衣襟,她不知道幹什麼,她只是緊抓著凌海的手臂哭。哭,似乎便是一切。 李玉環終於揭開了凌海的面具,他的臉色是那樣蒼白,似乎如一層冬天猶未曾融化的雪依然蓋在凌海的臉上。那本是紅潤的嘴唇,此時也變成了兩片白樺皮,只有那眼神仍然那樣熾熱,但卻藏著深深的悲哀。 “海兒……”李玉環終於哭了,一個女人,一個強女人,一個悍女人,一個毒女人,居然在這時候也哭了,哭得是那樣悲切,那樣淒慘。 凌海的眼中噙滿了淚水,他的手緩緩地抬起,是那樣的無力,是那麼的脆弱,似乎在任何一剎那間都會垂落,但他終於還是舉了起來,摸在李玉環的臉上,眼中充滿了期翼和欣慰,他輕柔地擦去李玉環的淚,微弱而深情地道:“娘,你……你瘦了,是……是想……孩兒嗎?” 李玉環的臉色也不比凌海好多少,她的眼神一片空洞,一隻手輕撫著凌海的臉,另一隻手緊緊地抓住凌海摸在她臉上的手,放在自己臉上重重地磨擦,充滿了愧疚痛苦和慈愛地哭道:“海兒,娘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你,你恨娘嗎?你恨嗎?” “娘,你……永遠都……都是海兒……的娘,海兒怎……怎會恨……恨你呢?”凌海斷斷續續充滿了無奈與傷神地道。他緩緩地轉過頭望著孫平兒與祖惠枝,深情而痛苦地道: “平妹,表妹,笑……一個給……我看一下,你們……笑起來……好……好美,不要… …哭,那樣……我會……難過的,真的。” 祖惠枝和孫平兒把牙齒都咬得很緊,拼命地忍住哭聲,但淚水還是忍不住“嘩啦啦”地直墜下來。 “海兒,海兒……”雷劈金等人與凌順、風撼江此刻也即時趕到,看到眼前這場面,不由得一陣悲呼。 李玉環此時只覺得凌海的手一陣發涼,而且已經從她臉上無力地滑落。 “孩子呀……”李玉環一聲痛苦地悲呼。 雷劈金大驚,他激撲而至,一把推開圍著凌海的三個女人怒吼道:“滾開!”一手探向凌海的心口,一手握住凌海的脈門,用腳托住凌海那漸漸發冷的身軀。 “哈哈哈……”李玉環一陣淒厲的慘笑,頭髮全都散披而開。她抽出司馬屠手臂的短刀向自己的心口猛地紮去。 “玉環!……”凌順無比悲切地飛撲而至,眼淚竟不禁地掉了下來。他抱住了李玉環緩緩倒下的軀體。 “玉環,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你不能死呀,你不能……”凌順的聲音無比哽咽道。 李玉環勉強睜開那雙淒美而痛苦的眼睛,無力而苦澀地道:“凌順,我……對不起…… 對不起凌家,對不起……海兒,對……對不起你,我……知道你… …你喜歡我,可……我心裡……只有……文風,我……真的……不想這……這樣。對……對不起……”竟在此時氣息全失,身體逐漸變得冰冷、生命已完全地離開了她那美麗的軀殼。 “玉環,玉環啊!……”凌順居然抱著李玉環的屍體痛哭起來。 “海哥,你等著我……”孫平兒也一聲淒厲的慘叫,從衣袖間伸出一把匕首向自己的咽喉抹去。 “平兒,不可……”雷劈木的手如電一般迅速捏住了那即將下抹的匕首,殷無悔出指如風疾點孫平兒數處要穴,托住軟下的孫平兒。 祖惠枝呆呆的,就像一個沒有了靈魂的肉體,雷劈水看了也不覺淒然,怕她也來尋短見,立刻點了她的昏睡穴。 博愛天也伸出那隻粗大的手翻了翻凌海的眼皮,從命門注入一道真氣試探一下。 “咦,雷老大,奇怪,他體內還有一團生機。” 博愛天驚道,他輸入的真氣遇到了一團活躍但受了禁錮的生機。 雷劈金迅速從脈門輸入一道真氣探查,突然大喜道:“還有救,還有救,這是一團自成體系的先天真氣,一直受壓在這裡,當海兒受了重傷,它便會分解出來護住海兒的心脈,這只是失血過多而引起的休克,快快快!老三、老五、老二,來幫忙。” “啊,海兒沒死?!”風撼江那悲切的神色一掃而空,喜得跳將起來道。 所有的人精神都為之一震,立刻組成護法小組,把凌海及博愛天等人圍在圈中,製造出一道最完全的保護牆。 ※※※ 後記 祖惠枝和孫平兒悠悠醒來,緩緩地睜開了那失神的秀目。她們看到了雷劈水和殷無悔,兩人的臉色很平靜。 “雷爺爺,你為什麼要救我?我已經執意要追隨海哥哥,你擋下我也沒用的。”孫平兒不含半點生機地道。 雷劈水沒有回答她的問話,他只是向祖惠枝看了一眼,才平靜地問道:“惠枝呢?” 祖惠枝神色一片迷茫,眼神一片空洞,麻木地道:“我和孫姐姐一起去,表哥喜歡我和他玩遊戲,我們若不去,他會寂寞的……” 殷無悔看了她們一眼,便冷冷地道:“好,既然你們兩人如此想去追隨主人,我便送你們一程,起來,我送你們去。” 孫平兒和祖惠枝對殷無悔的這些話一點反感都沒有,很順從地從榻上走下來,就像行屍走肉一般,跟在殷無悔的身後走了出去。 這是“萬盛酒樓”的後院,環境很好,但孫平兒和祖惠枝卻沒有在意,一切對她們已經不重要了。 殷無悔來到一間很古樸典雅的廂房外,指著裡面毫無表情地道:“裡面便是離黃泉最近的地方,你們進去吧。” 孫平兒與祖惠枝根本不在意殷無悔說些什麼,進去便進去,就像行屍走肉一般推開了廂房的大門。 先是一愣,再是一驚,接著又是一聲尖叫:“啊……海哥!表哥!”兩人身影飛撲進去。 “唉喲,痛死我了。”一聲慘叫傳了出來。原來凌海正坐在門口的躺椅上,身後以棉花墊著,墊得很高,見兩人一推門,便向她們作了一個鬼臉,然後一笑,向她們招招手,一下子把兩女給愣住了,還以為身在夢中,但又見雷劈金等人立於凌海的身後,又一咬舌,覺得痛徹心脾,這才知道此是事實,喜極而撲時,剛好碰到了凌海的傷口,凌海便加大聲音慘叫起來。 “你這壞蛋,你居然裝死騙我們!”祖惠枝不依地擰著凌海的耳朵笑罵道。 “唉喲,平妹,你快來救命呀,這丫頭真狠,她要你未來夫君的命了。”凌海咧開嘴慘叫道,“哼,擰的好,活該,我也來。 ”孫平兒也笑罵著擰住凌海的另一隻耳朵。 “唉喲,唉喲,雷爺爺,救命呀,出人命了,你們再不救我,那你們的曾孫便會沒了。” 凌海尖叫道。 “不行啊,要是她兩人一生氣也不給我曾孫,不就更麻煩了?”雷劈金笑道。 “不要緊,不要緊,我在就行,我還可以找別的女人讓你抱曾孫嘛……唉喲。” 孫平兒與祖惠枝又同時捏住凌海的鼻子重重地一擰,怒道:“你敢!……” (全書完結) |
第十一卷第九章烙掌為記 掌櫃的大驚,抬起頭來看了凌海一眼,忙用手將令牌一蓋,客氣地道:“哦,住店呀,走!我們這裡有最好的客房,我帶客官去看看。” “那就有勞掌櫃了。”凌海輕輕地收回令牌道。 凌海跟在掌櫃的身後走進後院,這是“萬盛酒樓”的掌櫃住宿的地方。 “小人萬達,見過公子。”那掌櫃立刻恭敬地道。 “嗯,有沒有完顏那金的消息?”凌海平靜地道。 “聽兄弟們說,完顏那金在城西古莊出現過,可是古莊在臨猗的勢力很大,我們不能進莊查探,但卻可以肯定古莊中人與完顏那金有聯繫。”萬達恭敬地道。 “好,你做得很好,可和丐幫兄弟取得了聯繫?”凌海讚了兩句道。 “消息本就源於丐幫。對了,聽說今天凌晨之時,有一個獨臂老頭進了古莊,可是一直都沒有出來。聽丐幫兄弟講,這獨臂老頭應是一個絕頂高手,也似是找完顏那金,可是卻一直未曾出來,而且有很明顯的打鬥聲傳出。”萬達補充道。 “哦,有沒有看清那老頭的面目?”凌海奇問道。 “沒有,當時天色比較暗,那老頭渾身的殺氣又太濃,丐幫兄弟根本就不敢靠近他,所以便不知道。”萬達無奈地道。 “你派人到城東郊靠北方向五里地的樹林中將兄弟們迅速接過來,我要先去古莊。同時通知丐幫弟子觀察古莊四周的動靜,若有人出來的話,必要追查清楚! ”凌海沉聲對萬達道,說完轉身拉著孫平兒問明地址向古莊急行而去。 古莊莊主古生財,以一桿大槍在山西武林的名氣很盛。 古莊的院牆不是很高,但大門卻很厚實,給人一種沉重而純樸的感覺。 凌海來到古莊門口,卻看到了一件心驚的事情,門口兩隻大石獅子立起威猛不凡的氣勢,可是左邊的石獅子上卻有一隻近半尺深的焦黑掌印,石頭內陷,顯是有人用手硬按進去的,且烙痕很新,大概不會超過三天的時間。 孫平兒驚駭地望瞭望凌海,凌海看出了孫平兒眼中的驚駭,但他心中卻十分清楚,這掌印是誰烙的,天下再不會有第二家分號。 “是柳長空的'陰龍掌',那斷臂老人便是他,司馬屠肯定在裡面,否則他應該早就出來了,這古莊的人還沒有留下他的能耐。”凌海沉聲道。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孫平兒挽著凌海的手臂柔聲道。 “我是柳長空的師侄,你是我夫人,反對嗎?”凌海把手向右邊的石獅子上一放,淺笑道。 “一切都由你作主,你要人家扮什麼便扮什麼。”孫平兒嬌羞道。 “不是扮,而是實事求是,知道嗎?”凌海也不怕是白天,也不怕人多,低頭在孫平兒臉上吻了一下道。 孫平兒的臉“唰”地一下紅到了耳根,但立刻驚異的發現右邊的石獅子上也烙下了一個近半寸的手印,比左邊的略淺一點點,也沒有焦黑,但可以看出與左邊的掌印同出一源。 “這便是柳長空另一手絕學劈山掌,我卻沒有練那陰龍掌的興趣。”凌海笑了笑,走到古莊的大門旁,“砰”地一聲擊在那渾厚的大門上。那一陣悶響傳出好遠,甚至把古莊所有的人都驚動了。這還是凌海收斂了功力,否則,這道大門大概會變成破爛的塵末了,不過這樣也足夠讓人把門打開。 “吱吖……”一聲,有人把門緩緩地打開,大門內的古莊莊丁迅速聚集,氣勢洶洶地向凌海逼到。 “餵,奶奶你的,大白天關什麼鳥門,又是在裡面乾你娘的殺人放火的勾當吧,老子我要進來找人,你們靠一邊站去!”凌海改變聲音粗魯地罵道,並拉著孫平兒的手向古莊內大步邁去。 這時,一位錦衣中年人站了出來,抱拳沉聲道:“閣下是哪條道上的朋友?我們古莊好像沒有得罪閣下。” “你是誰?你敢得罪老子嗎?你若得罪了老子,老子早就把你的這什麼鳥莊一把火給燒了。”凌海揮臂裝作一副大老粗的樣子傻哩巴嘰地吼道。 “哦,那朋友是來找碴的哆?”那中年人臉色變得很難看,但還是耐著性子道。 “媽的個巴子,你沒聽到老子的話嗎?老子是來找人,找人!你知道嗎?”凌海裝作氣憤地樣子一揮臂,口沫橫飛地罵道。 “大膽,想找死……” “呼”地一聲,一柄大槍從一名年輕人的手中飛刺了出來,幻出朵朵槍花,向凌海刺到。 “小王八羔子,你敢惹老子,操奶奶你個熊!',一手輕輕地一抓,竟把那槍尖抓個正著,然後輕輕一送。 “呼”地一聲,那年輕人連槍一起飛跌兩丈,落入人群,連爬都爬不起來。 中年人臉色大變,而凌海卻悠閒自得地道:“你看到我師叔了嗎?” “你師叔?你師叔是誰?我們古莊中沒有外人來過。”中年人陰沉著臉道。 “媽的個巴子,明明老子師叔進了你這個鳥莊,而你卻說沒有外人來過,是不是欺老子是個大老粗?俺老婆可是精明人,想騙人?老子把你鳥莊給拆了!”凌海裝作怒火沖天地捋起衣袖,便要打架。 “這位朋友,不要這麼大的火氣嘛,我們連你師叔是誰都不知道,叫我們怎樣告訴你呢? 若知道是誰也許還會告訴你也說不定。”一個留著美髯的中年人從容不迫地走過來不慍不火地道。 “莊主,這人他……”那錦農中年人有些不平地道。 凌海裝作一副沒過大場面的樣子打量著這美髯中年人,口中還嘮叨道:“只有這一個還看得順眼一些,下巴和臉上那一把毛生得極為恰當,嗯。” 孫平兒直想笑,但見凌海那煞有其事的樣子,她只好壓住笑意道:“我們師叔便是'雙掌蓋天'柳長空,這是我師兄,也是我丈夫餘不蠢,我叫姜不辣。” 那美髯中年便是古生氣,聽了兩人那樣怪的名字也不由得皺了皺眉,但迅即恢復笑意道: “久聞大名,可是柳大俠並未來本莊呀。” “媽的個巴子,老子還以為你長了一把毛便是不錯,沒想到你毛黑竟生蟲子,眼裡竟揉沙子,你以為能哄住老子嗎?”凌海裝作暴跳如雷地樣子,就要上場打架。 古生氣的臉色也很難堪,只是孫平兒卻一把拉住凌海沙啞著聲音道:“你就是古生氣了,堂堂一莊之主,居然說出如此騙人的話。我師叔明明進了你莊,還給我留下了暗記,而你卻睜眼說瞎話,我師兄可是個粗人,若你們再不讓我們進去搜查一遍,那可真要拆莊了。” “無名小輩竟敢大言不慚,你們能有多少斤兩?我只是敬你們是武林同道,才對你們客氣一點,給三分顏色,竟想開染房,不識抬舉!”古生氣動了真怒道。 “呀,哈,喝……”那些莊丁的長槍立即織成一道殺氣牆! 凌海“嘿嘿……”一陣怪笑道:“師妹,不給他們顏色看看,還以為我們真的便開不了染房呢。”說完,手掌幻成一片迷霧迅速推出。 孫平兒的衣袖跟著立刻飛灑而出,讓古生氣也大吃一驚。 那些槍織成的殺氣牆在凌海的眼中真是漏洞百出,但他卻要收斂武功,把司馬屠逼出來,也便不能一舉將這些人盡殺,不過他的掌勢依然狂猛異常。身子一縮,手竟在每一根槍上柏了一掌,腳出踢中幾根槍桿,不過衣服卻被挑破了一點。 那些被他雙掌擊過的槍應手而折,竟化成飛刀向回殺去,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媽的個巴子,以多欺少,以為老子就怕了你們這些王八羔子,簡直沒吃到虧。”凌海一邊怒罵,一邊不停留地向那斷了槍的莊丁攻去,孫平兒的衣袖一下子卷住所有刺來的長槍,用力一抖,竟把所有的槍全都扯了過來,然後倒送回去,勢如魔龍,直把古生氣也震住了。 但他到底是個高手,又是一莊之主,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屬下死去呢?他猛地一伸手在空中抓住一桿長槍,但經力一沖,他的雙手也被震得有些發麻,可是他仍然一抖手中的長槍,槍竟似軟成了麵團一般,圓圓地劃了一圈,所有飛向莊丁的槍全都被絞落,但古生氣也向後猛退了一步。 凌海的動作很快,幾步便插進只剩下數桿長槍的槍陣中,一帶一推。他根本不把那擊在手上的槍看在眼裡,反而裝作傻傻地一笑,道:“老子手臂鐵打的,幾根木槍算個鳥,刀都砍不傷。”那錦衣中年人也是一驚,不得不揮劍而上。他用的不是槍,而是劍。 這一劍也很利,是個高手,但對於凌海這樣的超級大劍師來說,卻如小孩玩遊戲一般,只是礙於不想顯露真功夫而已。他立刻執出一柄小飛刀來,低喝道:“他XX的,跟老子動刀子是嗎?” 他的小飛刀化成一道寒芒,剛好插入那團巨大的劍花中,“叮噹”一聲,便封死了中年人的劍式。但凌海並沒有將飛刀飛出,只是在掌心不斷地旋轉,就像是一隻風車迎風而舞,將錦衣中年人的劍,路路封死,還笑道:“餵,你叫什麼名字,有我小刀舞的風聲好聽嗎?” 這可把那錦衣中年人氣得要吐血,但卻無可奈何,他的劍無論怎麼使,都被那柄小刀封劍尖,而且力度大得驚人,一時手臂都有些麻木了。 這時古莊的莊丁又聚了很多,共有五十多人,把凌海與孫平兒圍得密不透風。可惜,這些人的功夫在凌海和孫平兒的眼中實在太差,雖然凌海收斂了不少真力,但在這些人中仍然如游魚一般靈活,那小刀盡以近身相搏的方式,殺得那些人手忙腳亂。 其實,這些人的武功也不是太差,還可以算得上是好手,但凌海卻有一雙通神的眼睛,雖然手中的小刀使得一般高手的招式和功力,不過他卻看清了這些長槍的無數處破綻,簡直把他們看得體無完膚。 他的身形在這無數桿長槍中穿掠,不時以劈山掌震飛幾人,使所有人都驚駭莫名。而凌海卻大笑道:“師妹,想不到跟這麼多人打架居然如此好玩,我們下次再去找人打架好嗎?” 孫平兒笑道:“不錯,不錯,但咱們下次找誰打呢?” “唉,想事情好麻煩,先把這些人打倒,然後把這個鳥莊給燒了之後,再仔細想想吧。” 凌海有些不耐煩地道,手中的掌風加厲,小刀以橫切、斜劃、直刺等很簡單的招式擊出,卻在那些莊丁身上割出了滿身的血痕,有的人被刺入心臟和要穴,便是死路一條,而有的人卻使他們失去了戰鬥能力。這還是凌海並不想多開殺戒而已,否則每個人不是受傷,而已經失去生命了。 不過也殺得那些莊丁,心驚膽寒,古生氣也打心眼裡冒出寒氣,那個柳長空已經讓他莊中人死傷盡半,而今又來了這兩個煞星,真是雪上加霜,不由得高喝道:“關上莊門。” “哐啷……”莊門猛地關上了。 凌海知道,該是司馬屠出場的時候了,但他還是裝作一副毫不知情地樣子笑道:“嘿嘿……師妹,咱們這叫關籠宰鳥,這鳥莊中的鳥到明天恐怕就只剩下滿地的鳥毛了。” “死到臨頭,還說大話!”古生氣冷哼道。 “媽的個巴子,老子只是要找我師叔,你這王八羔子找老子打架,現在打得鼻涕滿嘴流還吹大氣,奶奶個熊!真是天下什麼樣的人都有。”凌海怒道。 “好,好,罵得好,兩位果然是高人!”一聲溫和得有些讓人心寒的聲音傳了過來。 凌海立刻收斂生機,將手中的小刀猛地劃出,立刻讓幾人喪失戰鬥力,而錦衣中年人也受傷而退。這聲音是司馬屠發出的,凌海在夢中都聽得出這聲音。 “你是哪個毛賊,也來取笑老子?”凌海望著從後院中走來的司馬屠怒喝道。 “不知死活的野人,居然敢對王爺出言不遜!”古生氣怒喝道。 “媽的,管他是王爺還是王孫,他是豎眼睛橫鼻子嗎?難道他比老子多了哪一點,他有兩隻鳥不成?”凌海粗魯地罵道。 孫平兒從來都未見過凌海會如此粗魯,也想不到凌海換了一種模樣,卻會說出如此粗魯的話,不覺又是新鮮又是好笑,殊不知凌海與獵鷹等人一起住了三年,什麼樣罵人的話未曾見識過?現在這些只不過是小菜一碟而已。 司馬屠的臉上顯出一絲不快,但卻沒有動氣,對他這種人來說,想讓他動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比一場巨鬥更難。 “我看你是一條漢子,才想和你交個朋友,兄台如此生氣又是所為何事?”司馬屠耐著性子擠出笑臉道。 “哼,我小時候總長不高,別人給我取了個外號叫'土豆',而你叫我高人,這豈不是罵我?”凌海怒氣難消地道。 孫平兒不得不咬緊牙關不讓笑聲衝口而出,可是憋得的確有些難受,凌海那煞有其事的樣子真是又新鮮,又刺激,將司馬屠這絕世高手都弄得有些糊塗。 “哦,原來如此。”司馬屠不由得覺得好笑道。 “好笑嗎?你沒見到過可笑的事嗎?老子就這副德性!餵,你是哪門子王爺?”凌海故意戲弄道。 司馬屠皺了皺眉,疑問道:“你們是柳長空的師侄嗎?” “媽的,老子的身份還用得你懷疑嗎?當然是了,你以為老子不想當他師叔呀,可是他卻比老子先出世那麼幾年。對了,你見過我師叔沒有?”凌海不耐煩地道。 “可是我好像沒聽說過他有師兄呀,更沒聽說他有過師侄。”司馬屠臉色變冷地道。 “奶奶個熊,你以為你是俺老娘拜的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呀,什麼都知道,你知鯉魚的腸子拉直有多長嗎?你知道我家以前的母雞一共生下了幾個蛋?你知我家以前的牛一共吃了多少斤草?你知我以前那村子裡有多少老頭、有多少俏寡婦,有多少小孩,有多少大男人嗎? 真是莫名其妙。”凌海嘰哩呱啦地罵道。 眾人一時都呆住了,沒想到這個土包子粗漢竟說出這樣一大堆的問題,不由得都想笑。 “你叫什麼名字,可看見過我師叔?不說我們可要進去找了。”孫平兒也沙啞著聲音冷冷地道。 “你們不用裝,也不用找,我會把他還給你們,還會讓你們去見他。”司馬屠冷冷地道。 “他在哪裡?”凌海急怒地問道。 “給你!”司馬屠將藏於身後的手甩了出去,帶著一團無匹的勁風向凌海撞來。 是一顆人頭,柳長空的人頭!凌海的眼神可以使快如疾電的東西產生一種在感覺上慢化的過程。那不是靠眼,沒有人的眼睛可以看閃電如水流一般慢,甚至半點速度都不可能減,眼睛所見的電光依然是不可估量的,是最極限的速度。凌海看到這東西變慢只是一種心覺,肉眼雖然不行,但心卻可以,心神與大自然相接之後,一切速度的概念便會有所改變,人的修為越高,他的心感越強,那些在別人眼中看來不可思議的速度,他看來、感應起來便覺得不過如此而已。凌海的心完全與天地接通,他的心感已經達到了最高境界,對這迅若奔雷的電芒,他卻知道是柳長空的人頭,於是他真的動了殺機,他出手了! 手中的小刀化作一道淡淡的電芒,那幾乎不叫芒,那是一種快得連光都來不及反射的速度,凌海大喝一聲,整個人都化成一道朦朧而不實在的幻影向司馬屠飄去。 孫平兒絕不會袖手旁觀,這時正是該她全力出擊的時候了。她乘古生氣一愣一驚的間隙拂出了雲彩一般的衣袖,有說不出的瀟灑得意,帶著一種淡淡超然的風情擋住了古生氣所有的視線。 古生氣眼中只有那片雲袖,甚至沒有太陽的光線,那片雲袖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魔力,一種讓人心醉的魔力。 “你是凌海!”司馬屠驚駭地吼道,但他已經沒有細想的時間,因為凌海的攻勢到了眼前。那顆人頭對於凌海來說根本就不成阻礙,司馬屠送出時並未當他是凌海,且也並不是想將對方一舉擊殺,他甚至有一點想將那粗漢餘不蠢收為己用,只想降服他。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是凌海,他最畏懼的對手便是凌海。 在中途,凌海由一道朦朧的幻影變成了一道美麗的彩虹,當他的人和劍過去了之後,那反射出來的光才到達人的眼中,這是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這是一式不可思議的劍跡,已經完全沒有招式可言,這只是一種軌跡,完美至極的軌跡—— |
第十一卷第八章劍幻星空 兩人驀然分開,那兩陣風漸漸變濃,凝成人形。 凌海依然瀟灑地立著,甚至連他出劍都沒有人看到,一切便像是全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司馬屠執劍而立,明顯有些氣喘,但意態卻依然瀟灑,剛才他才知道凌海的實力是多麼強大,功力精進如此之多。在內力上,司馬屠敗了,但這並沒有使司馬屠受到太大的傷害,只是有些累。 所有的人都看出來司馬屠吃了虧,誰也不知道兩人拼了多少招,因為他們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太快了!快得人們根本無法反應過來,但卻有人感覺到了。殷無悔與孫平兒就是,在兩人突然消失化成一陣風一般的時候,兩人便感覺到了,殷無悔是因為他也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孫平兒卻是因為自身所練的心法與他們兩人相同,便也感覺到了。 “哇操,門主的功夫就像變戲法一般,果然厲害,不愧是我們的門主。”賈風騷驚服地道。 “屁!屁!放狗屁!門主的武功怎會是變戲法呢?門主的武功叫通甚麼天,徹什麼地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簡直是個神仙呀,跟著門主,我兄弟倆真是大大的有臉了。”白百痴歡欣地道。 “對,對,通天徹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咱們兄弟倆沒上當吃虧,跟對主人了。”賈風騷也興奮地道。 “對了,咱們去把那些旁邊站著的烏龜王八蛋給剁了怎麼樣?”白百痴激動不已地道。 “可他們人多,咱們兩個人能行嗎?”賈風騷擔心地道。 “不要緊,我來。”白百痴說著把風無罪拍了一下,道:“餵,糟老頭子,咱們去找他們打架怎麼樣。” 風無罪看了白百痴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不禁笑了笑道:“當然可以,咱們今天本就是來打架的嘛。” “夠意思,俺白百痴交你這個朋友,你等一下啊。”白百痴說著又轉身摸了一下身後的一個光頭道:“餵,光頭大師侄,說起來我還是你師叔,現在師叔要打架,你幫不幫忙?” 那棍僧也不生氣,雙掌合什道:“師叔要打架,弟子當然要相陪。” “好,好,果然是我的好師侄。 ”說完又對著孫平兒大聲道:“餵,女門主呀,我們去打架,你不反對吧?你剛才說過我們不說話,就讓我們去打架的,此話可要算數啊。”白百痴笑問道。 孫平兒笑了一笑,道:“好,大家都幫你打,你可要狠狠地把他們打垮,否則,我以後再不讓你打架了。” “好,好,沒問題,沒問題,我的拳頭硬,肯定會把他們打趴下。”白百痴興高采烈地保證道。 司馬屠打量了盤山二怪一眼,心頭不由得微怒。 “'死馬血',你的屬下夠不夠打,你叫他們別怕,我會下手有分寸的。”賈風騷見司馬屠向他望來,不由得高聲叫道。 “是啊,'死馬血',我怕你的屬下那幫人待會兒變成死馬卻沒有血怎麼辦?”白百癡也叫道。 凌海緩緩地抬起頭向那些“殺手盟”的殺手們望了一眼,深沉地道:“兄弟們,他就是金國的七王爺,完顏那金,為的就是顛覆我河山,害我百姓,現在我與他之間要有一個了斷,希望你們不要插手,好嗎?我絕殺不想和與我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兄弟們成為仇人!”語言真摯得讓“殺手盟”所有的弟子都相互望了一眼。 “你便是'絕殺'?”有人開口問道。 “不錯,我便是'絕殺',難道你們認不出我的面容了嗎?”凌海真摯地道。 “你長的樣子的確是絕殺,可是絕殺不是已經死了嗎?”那人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無論他是誰,反正是我的敵人,也便是你們的敵人,絕不能心慈手軟,大家給我殺!” 司馬屠狂喝道。 “好,無悔,你帶好大家和他們殺個痛快。”凌海豪情萬丈地向殷無悔道。 “呀……”殷無悔一聲暴喝,他的劍一出鞘,立即血浪翻騰,連司馬屠都大吃一驚,他想不到凌海的屬下除了雷氏四兄弟之外,還有這樣的高手,真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他想動,但凌海卻化成了滿天的星斗向他撲到。 這一劍很特別,只有星斗,不見人,不見劍,雖然看起來星斗之間似有縫隙,可是卻始終沒有凌海的影子。凌海的劍招,看起來似是有縫隙。其實,那隻是給人的一種幻覺而已,縫隙也是劍,劍的反光。他是人,劍和人,人和星斗,本就是同一件事物——劍意,武道。 司馬屠沒有機會出手戰殷無悔,殷無悔本就有和他一戰之力,想殺死殷無悔,他恐怕也得花上十數招才能辦到。司馬屠也知道,知道這一次可能真的估錯了凌海的實力,他本想分作幾路,以減小目標,減少一些麻煩,可是卻沒想到凌海並沒有將實力分散,不僅沒有分散,而且全都集中來對付他們這一路,這是他始料不及的。 司馬屠分散力量,只是不想被官府從中阻撓,雖然有三百多人,人人都是高手,但若一起行動,便變成了一支軍隊,也是比較麻煩的事,所以他才會分散而行,可這一刻他有些後悔。 司馬屠的劍也化成了萬點寒芒,灑滿了樹林向凌海迎到。 風撼江的動作也很快,白百痴、賈風騷更是急不可耐,孫平兒的功力配合著那神出鬼沒的飛袖毒蛇,讓所有的人都有些膽寒。 凌海與司馬屠的武功主要在於功力,他們的武功都已經達到了這一種境界,都會選擇最佳的位置出擊,而且都幾乎毫無破綻。 但經過數擊之後,司馬屠有些氣血翻湧,心神也為之一鬆,他中了三劍,每一劍都注滿了先天真氣,那罡氣使司馬屠的筋脈似乎爆裂,司馬屠大駭之下,迅速斜飛,混入戰群,立刻有數名悍不畏死之人向凌海衝來,來勢很兇,其功力也的確不差。 凌海劍式一展,以一種完美得無懈可擊的姿式和氣勢,將這一劍化成一道縹緲難測的電光在虛空裡作變突式的游動,快!是人的視覺,也絕對是人的感覺,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高雅、溫柔、祥和。 這是殺人的劍,但殺意卻溫柔得讓人心醉,這殺氣竟是一種死亡的誘惑,一種美妙的韻律。 這劍帶有小小“滋滋”的聲響,配合著凌海那快而且完美的姿式與氣勢,竟也有一種異樣的魅力,起到一種迷惑人心的作用。 攻來的五名高手有四人神情有些恍惚。在高手過招之下,神情恍惚,只有一個結果—— 死!他們死得很陶醉,就像是做了一場美夢,可惜永遠也醒不了。 還有一名被凌海狂湧的勁氣,擊得飛了出去,一口鮮血染紅了飄落的黃葉。 凌海沒有停留,但司馬屠已經退到了戰團邊緣的馬匹邊。 凌海一聲怒吼,整個身子便如一道電光向司馬屠攻去,他不能讓司馬屠逃了,除了這一次機會,他很難再找到司馬屠的行踪,所以他必須追!但“毒手盟”的屬下根本就悍不畏死,明知必死,甚至連眾人砍向他們的刀與劍都不管了,首先便是起身擋住凌海。迫於無奈,凌海不得不落下身來。 司馬屠一聲長嘯,馬蹄聲響起,竟獨自一人馳馬而去。 凌海心中,恨怒無比。這時“殺手盟”眾人都到一旁逼毒去了。凌海也顧不了這麼多,將憤怒全都發洩在這些已經陷入瘋狂狀態的“毒手盟”高手身上,他所到之處,便有“毒手盟”的高手屍飛血噴。他一直殺到戰團旁邊,立刻飛身上馬,向司馬屠消失的方向狂追而去。 孫平兒和祖惠枝大驚,也各自搶了一匹馬飛追而去。 殷無悔剛好把申似仁斬殺於劍下,便對風撼江低喝一聲道:“這裡交給你了,我去追門主!”便飛身躍馬追去。 場上殺鬥的情況,對“毒手盟”眾高手來說是直轉而下,那些“殺手盟”的兄弟體內之毒一解,便如出閘的猛虎,對“毒手盟”的高手痛下殺手,讓這些人根本就沒有還手的力氣。 有些人見勢不妙,也就騎馬而逃,於是愈使戰況直下,整個過程只用了半柱香的時間,便已結束。不過群雄來時有九十多名兄弟,卻有十多位兄弟戰死,二十多位兄弟受傷。 “劉云、胡鵬、冠傑,你們留下二十位兄弟!將受傷的弟兄送到城中,找到'四人堂'的兄弟治療。”風撼江莊重地道。 “這位仁兄,我們知道司馬屠一定會在河津出現,因為他和其他幾隊約好在河津相會,相信他一定會到河津去。”一位殺手盟的兄弟上前抱拳道。 “啊,如此甚好,那我們迅速趕到河津去。劉云,你們辦完事後也迅速趕來,同時飛鴿傳書河津'四人堂'的兄弟和丐幫、馮家兄弟及祖家、艾家的人,密切注視和查探司馬屠的下落,若有消息,立刻與我們聯繫,休要擅作主張。”風撼江又囑咐道。 “是,四爺。”劉云立刻恭聲道。 橫水一戰,毒手盟被殲滅近二百人,李玉環不見了,據說還有內壇的高手都失去了踪影,各大門派也損失了一百多人,可以說是一場硬碰硬最殘酷的拼殺,不過各門派聯盟取了巧,佔了一些先機,因此損失便小了一些。 但沿途都布有丐幫、“四人堂”和馮家的眼線,眾人跟著蛛絲馬跡去追踪,渡過黃河,向河津追去。 不過卻分為數批人馬分散而行,因為這些人都怕和官府打交道,在洛陽若非馮家與艾家出面,早就和官方有矛盾了。 ※※※ 凌海追至潼關,因馬兒倒斃與孫平兒等人匯合,卻失去了司馬屠的行跡。無奈之下只好找到四人堂的兄弟,但卻依然毫無頭緒,只好等到風撼江同來,便一齊換馬趕向河津。 且說司馬屠,也是一路狂奔,藉著夜色甩脫凌海的追踪,現在已到了華山地段,他並沒有立刻趕路,因為他的馬兒也幾近虛脫,於是過了一夜,自己也調息,馬兒也休息,卻走在凌海的後面了。不過在凌海休息之時,他卻抄山林小路直過潼關而去。 在黃河渡口,卻被丐幫兄弟發覺了。殺掉丐幫五名弟子,渡過黃河。 凌海等人馬不停蹄地追踪,一行人經過永濟,便聽到了有關洛陽方面的消息。“毒手盟” 總壇幾乎全軍覆滅,其中李玉環正在逃竄之中。凌海又是喜又是憂,但也無可奈何。他也決心向武林各同道保釋他的母親,畢竟李玉環是他母親,他怎能眼睜睜地看著群雄把他母親殺了呢?儘管他母親對不起凌家。 風撼江知道凌海的想法,也了解凌海的心情。於是他受命去與凌順商量,對李玉環只能生擒不能擊殺。 同時,凌海收到消息說,河津附近有金兵。約兩百人馬出現,似是準備對司馬屠進行接應,而司馬屠在晉江出現過,似乎是向臨猗行去,於是凌海等人急追向臨猗。 臨猗城不是很大,若走進一百多人馬,肯定會引起誤會,凌海不得不把眾人分散在城外郊野,由凌海與孫平兒二人進城。 易過容後的凌海與孫平兒找到了四人堂的分支機構“萬盛酒樓”,以夫婦打扮的凌海和孫平兒那種自然脫俗的氣質依然很讓人心顫。 “大爺,夫人,你們請進來坐。”酒店小二熱情地道。 凌海平靜地道:“去給我將桌子抹好。”也就不再理會小二向櫃檯走去。 掌櫃的是個留著山羊鬍子的中年人,一臉的精明,正在撥著手中的算盤,似乎有算不完的帳。 “掌櫃的,給我們準備一套客房。”凌海沉聲打斷了掌櫃的工作,並從懷中掏出“四人骷髏令”向櫃檯上輕輕放下—— |
第十一卷第七章絕代尤物 七峪溝內形勢很亂,夫人下令,立刻撤出七峪溝退往黃河,全體進入金國勢力範圍內。 這是不得已的命令,今日這七峪溝已經不再是那神秘的七峪溝了,已經有人將這個秘密洩露了出去,若再死守這塊地方,到時必定會彈盡糧絕,被外面之人切斷所有聯繫,那隻好坐著等死了,所以,他們必須撤! 所有的人只帶好必要的干糧和一些有用的東西。重要的東西和一些珍貴物品,早已經分批送走,這是他們的策略,這些人早就沒有長駐中原的打算。“毒手盟”會自動解散,部分高手將化整為零,散入民間各地,到時候再自組勢力,協助金兵進攻中原。不過現在卻沒有了時間,他們必須全體都在最快的時間內衝出去。 七峪溝內的人不少,高手也不少,因此“毒手盟”內壇絕不是可以輕視的力量。 他們分三批出谷。最先一批,都是高手,人數不多,才八十多人。他們沒有走遠,只是迅速站到了這條幽谷出口處的各處有利的位置,他們的任務是開路。然後,才有一批近百人的隊伍走過幽谷,向孟津方向行進。最後是一隊近百人馬,但這些人無一不是好手,因為他們有一個任務,那便是護住“夫人”。 一頂八人抬的帳篷座椅,緩緩行出幽谷,這是李玉環的座駕,那薄薄的輕紗在微微的秋風中輕舞,隱隱約約之下,李玉環那絕世仙容帶著一抹淡淡的輕愁。她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可是卻看不出一絲衰老的樣子,反而給人一種淡雅清麗的豔色,一種成熟的風韻,這當初有“毒手觀音”之稱的女人,的確是一個絕代尤物。 抬著座椅的是八名鐵塔般的中年人,那渾身隆起的肌肉,就如一座座小山,給人一種鋼鐵的想像,健步如飛。在座椅邊有四名宮裝豔女和一名以紗巾蓋著臉的女人,不疾不徐地跟在座椅的旁邊。 兩組人馬一匯合,便迅疾向孟津方向行去。這是剛才第二路人馬所行的路線。谷中依然有人,因為他們還需要守住棧道,不至於立刻便被對方追上。 這道谷口的出處,與棧道口那條路相隔很遠,幾乎是背道而馳。雖然凌順在昨晚出去了,而此時猶未能有人及時趕到。但這是否便可以說明,這一路上都會沒事呢? 李玉環的路線是經孟津,至黃河,再逆流從水路至桓曲,登陸路,在河津與司馬屠匯合,這只是她初步之謀,也是最理想的想法。 這將是一段艱難的行程,最艱苦的旅程。她,已經不能把眾人分散,因為這一路都會有無數眼線,讓他們無法再分散,否則難逃被各個擊破的命運。 船隻早就有人安排好了。只有馬匹,因為所需太多,故未能全備,但這一切的安排已經不錯了。 但凌順絕不會讓他們有喘息的機會,博愛天等人也絕不是傻子。 凌海一行也有近百人,順著麻金所留下的暗號一路追趕,所有人都有馬匹,這絕對是一個驚人的馬隊,但卻沒有人敢管,甚至連官府之人也不會去查。 川中的官府不知道縉雲凌家的人還沒有出世,雖然凌家在四年前被毀,但凌家的事蹟依然在他們的心中,凌家和官府本就有聯繫,凌歸海當年也曾救過駕。雖然老皇帝已去世,但凌家在皇家的心目中還是有一點分量的,那是因為凌家那冠絕當今的武功,朝中凡是會武的人都不得不嚮往,對凌家也倍加推崇。 凌海也很少從城中走過,一般都從城外繞過。他們不愁食宿,“四人堂”遍布各地的商會便作了他們最大的支柱,何況這麼多人在一起,露宿也不是什麼苦差。 司馬屠因晝伏夜行,其行程很難與凌海相比,雖然早了幾天,可也無濟於事。 唐門中人並沒有阻擋凌海一行人,但卻讓司馬屠知道了消息。司馬屠將三百多人兵分五路,每一路都由他所帶的“毒手盟'高手所領。而唐門則助他得到馬匹,讓其行動加快。這樣一來,竟使凌海等人不知司馬屠究竟在哪一路。所幸麻金手下仍有幾人跟在司馬屠之後。 但凌海與雷劈金等人也不得不分開而行。 司馬屠所行的道路上,麻金諸人留下了雙重暗號。凌海這一路上還得配解藥,但對於那種和合之毒,他根本無從知道毒性,只好配製“萬能解藥”,用自己的鮮血與各種解毒、避毒聖藥相結合,而製成丹藥。凌海有信心,“如意珠”本來就是萬毒的剋星,有“如意珠” 之血,便無須再怕什麼和合之毒了。不過凌海的身體也因此而變得比較虛弱,一路上休息的時間也比較長。好在四人堂各分點不斷提供大補之物,什麼“千年人參”、“鹿茸”、“燕窩”……都大量地送來,在未到達下一個目標之前,那裡已經 有人準備好了,到了便已經煮好送來。因此雖然不過數天時間,卻也讓他完全康復了。 洛陽花果山之戰簡直太容易了,眾英雄兩頭夾擊,強攻而入,將留在“毒手盟”總壇的三十多名弟子全部圍殺。凌順組織人馬,在孟津道上與“毒手盟”弟子一陣拼殺,雙方死傷近百人。這些人都是“毒手盟”派來斷後的,臨死反撲,頗不易對付。 李玉環依然前行,據小六子的暗號,李玉環已經化妝,似是離群而行。 對於像李玉環這樣的高手,若是獨身而行,想留住他,擋住她的去路的確很難,至少她的行踪很難掌握,因為她不僅武功高,而且對毒物、易容都很精擅,二十多年在凌家潛伏,其武功絕不會比凌文風差多少,因為她本是“塞外雙龍”的弟子,而又聚凌家絕學於一身。 凌順也沒有把握是她的對手,不過凌順的易容術之精也己達到了祖金威那種級數。因 他對各門絕技都有精研,所以他的武功才會比凌春雨差,成為凌家第四把劍手。 天獅寨中的弟子與“四人堂”的高手盡數與凌順匯合,而博愛天的人馬也很快便趕到,一路對李玉環的人馬,追著屁股痛擊。李玉環已經被逼得無法可想,也已經到了不得不戰的地步了。 在橫水,李玉環已經痛下決心,與博愛天的人馬決一死戰,否則的話,這一路追到河津,將免不了有全軍覆滅的危險。當然李玉環並不是想真的決一死戰,而是派出近百人連同她自己截住追兵,其他人全部分散而行,可走山林,可走水路,盡力找各種方式掩護,然後在河津與司馬屠匯合。 沒有來得及挖陷阱,他們只是將所有的勁箭全都集中,在山道邊埋伏。 凌順和博愛天並沒有上當,這便是凌家的秘密,目前的形式他們已經完全掌握。“毒手盟”本不會陷入這樣的苦逃之境,但卻沒有想到有“四人堂”這異軍突起的勢力,更估錯了自己內部的純潔度。凌順的那一手也讓他們嚐到了內奸的苦處,他們幾乎沒有救援之人,只望過了中原地界進入金兵勢力範圍就有救了。 在中原安插的死士已經死得差不多了,武當九幻此時也是自身難保,多年未曾插足江湖的寧遠神尼這一次竟動了真怒,隨著九夢真人赴武當清理門戶,他也是劫數難逃。而王家此時又被馮家牽制,同時也因為王祖通的死,使得王家獨成一系,再與“毒手盟”毫無關係。 此時,李玉環的境況可以說是山窮水盡,只有挨打的份,狗急跳牆,這是很正常的事。 凌順一行人並沒有從這一片樹林中走過,而使眾人形成一個包圍圈之勢,對那些分散而逃的“毒手盟”屬下進行追殺。沒有人能在丐幫與“四人堂”中人的眼下溜掉,只要有人落單,定會遭到群雄無情的圍擊。 兩百多名突圍的“毒手盟”高手能衝出這些包圍圈和眼線的卻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而已。 翠花與四名豔女一起,同時還有二十幾名高手,而這一隊也是死傷最徹底的一隊。 凌順最先趕到。他剛一出手,四名豔女便死了,翠花的穴道被制。 這不是凌順的傑作,出手的是翠花身後的一位年輕人,他的劍竟有著讓人想都想不到的狠厲,赫然也是凌家劍法。 二十幾名高手剛反應過來,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怒吼,把這位年輕劍手衣衫劃破,便死在凌順諸人的劍下。 除凌順外的所有人都驚愕萬分,居然世間還有這樣一位年輕高手,這樣可怕的劍法。翠花沒有死,她有些不解,也有些不敢相信。 “你……你……居然敢背叛我?”翠花聲音有些顫抖,但仍狠厲地問道。 “不錯,因為我不能一錯再錯,我小六子,生是凌家的小六子,死也是凌家的小六子。” 那年輕人冷厲地道。 “小六子!”有人驚呼出來。誰都聽說過,六年前,凌家有兩位年輕高手,雖然沒有凌振羽的名頭響,更沒有凌振羽瀟灑,但其武功和智慧並不比凌振羽差多少。 翠花才恍然大悟。在她氣恨交加的情況下,小六子把她的面紗挑開,聲音無比冷厲地對她道:“以前你很美,也很艷,但我很後悔,我很痛恨你,當凌家被毀時,我已發誓,要在你最無奈的時候、你最窘的時候讓你後悔,要你恨我,這是報應,半邊臉的小姐,你知道嗎? 每一次在你浪叫的時候,我都感到無比地噁心!我只把你當作一堆狗屎,那是因為你不佩做我心目中的仙女。忍辱了四年,我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天!”小六子很狠,在翠花的臉上留下了十個手指印,然後又劃開了她另一邊臉,再廢去她一身武功,這是小六子最恨一個人的表現。借他之手對他最尊敬的人下毒,所以他恨透了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而此時,忍了四年的屈辱一剎那間暴發,豈會不手段殘忍? 翠花想死,可她已經失去了力氣自殺。血在流,卻不知是心裡還是臉上。 凌順很理解小六子的心情,一個人由愛變成恨,那種感覺有多麼深切,他也有同樣的體會,但他卻依然對她有一份難明的愛,讓他心中充滿了矛盾。 李玉環完全失策,在內壇副總壇主帶著渾身血跡返回之時,她完全明白了,而這時已經遲了,結果她毅然地決定,各人分散突圍,能走多少便算多少,只要走出中原就行,到時候,再各行回報金主。因此時金人已經完全將塞外各族統一起來,成為了域外霸主。 柞水道上,司馬屠知道自己已經跑不過凌海,這是他的感覺,就算跑得了,到了河津,也定難以與李玉環匯合,所以他決定一戰,一定要一戰,這小子似乎是他的宿敵,命中的宿敵。 他沒有再跑了,他很大方地停留下來,他在猜測另外幾隊肯定減少了很多壓力,甚至可以順利地趕到河津,若有可能的話,甚至調頭將所追之人殺死。其實這個“殺手盟”對他來說,作用是無可估量的,這些人無一不是江湖中的殺手精英,在將來統一天下之時,有這些人來完成刺殺任務,刺殺敵將主帥豈不是輕而易舉?所以他不願意放棄這個組織,他必須將這些人帶回金國。只是這一路上,如蒼蠅般的江湖人物讓他頭痛,因此,他殺凌海是勢在必行的,但他卻沒有想到這些殺手兄弟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未曾中毒,而這些人卻是絕不會盲目地跟從人的。 麻金已經成功地解決了他們那一組的四名領頭人,遇上了追來的雷劈金。洪華也解決了他那一組的三人,絕不給他們將毒物摧化的機會。謝成也以有心算無心一舉擊殺了他們的領頭人,然後向那些中了和合之毒的人講明原因道理,卻遇上了雷劈水。 另外一路人由獵鷹親自去解決,還有雷劈木、雷劈土,因為這一路中只有兩名弟子是謝成的人,他們只有先將解藥分與眾人才能夠將領頭之人幹掉。 司馬屠這一隊人中雖然大多數都是他信得過的死士,但就在那少數他不能完全信任的人中,便有麻金的兄弟。 他們將馬都放開,在等待!這一隊有八十多人,也不能算是人少,其中多是“毒手盟” 各分舵逃出的高手,申似仁也在其中,這些人都是高手,不是高手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從分舵中逃出來,這些人又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手。 他們在等待,這一片林內瀰漫了濃濃的殺氣,天空中的鳥早已驚飛,沒有任何鳥可以在這殺氣濃如水的林中飛翔。 這是秋天,葉落本是一種肅殺,但更肅殺的卻是這一批充滿了殺氣的人,人不算太多,但是殺氣卻如一隻狂獅所散發出來的殺氣一般濃烈。 凌海遙遙地便感應到了,他的靈覺超乎尋常地敏銳,他帶住馬韁,馬兒一聲長嘶,直立而起,但凌海依然穩固如山。眾人都停了下來。這一行也有八十餘人,其實力之強,幾可與一大門派相比,這些無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 “司馬屠要與我決戰,大家要小心,記住,要互相配合,絕不能被他們所乘,不過,我相信,這一戰,定會讓司馬屠知道,我是他命中註定的剋星! ” 凌海氣勢高昂地道。 “啊,海兒怎知道司馬屠要與我們決戰?”風撼江驚奇地問道。 “我已經嗅到了一股濃濃的殺氣就在前面的樹林中蓄勢以待,大家把馬栓在那林邊,一起進去吧。” 凌海輕描淡寫地道。 “滋滋……”白百癡不禁吸了吸鼻子,奇道:“我怎麼就沒有嗅到殺氣?” “真是笨蛋,你怎麼能嗅得到呢?你若嗅到了,不也是門主了嗎?”賈風騷嗤之以鼻地道。 “也是,那……女門主怎麼也好像沒嗅到呢?” 白百癡不解地問道。 “唉呀,這麼簡單的問題,還來問人,真是豬腦子,母的遇到公的,當然就鼻子失靈了。”賈風騷不屑地解釋道。 “不錯,不錯,我現在知道了。”白百痴恍然道。,“別多嘴,否則我不讓你們兩人去打架。”孫平兒嚴肅地道。 兩人互望了一眼,忙道:“不說,不說,我們不說了。” 孫平兒笑了一笑,與眾人一起翻身下馬。眾人心中一片肅穆,大戰在即,每個人的心中都鬥志昂揚,立時也殺氣騰騰地向林中走去。 凌海是眾人的先鋒,他抱著一種無比祥和自然的心境,濃濃的殺氣也始終掩不住那淡若清水的灑脫、自然。他身邊是殷無悔、風撼江,他的身後是孫平兒與祖惠枝,而盤山二怪與風無罪、余明分立於孫平兒、祖惠枝兩旁,再後面便是少林六大棍僧與尹氏四兄弟、鷹爪王,後面立成方陣的便是凌家高手與正義門的兄弟及冠傑,華山派與恆山派三位未死的弟子,氣勢之磅礴,讓所有人都為之側目。 司馬屠也清楚地感應到了一股強大殺氣的逼近,所有“殺手盟”的手下都感到了一種強大的壓迫威力,這是一道三角形鋒銳的殺氣,擁有一種無堅不摧的氣勢。 凌海已經吩咐,由凌家莊的高手對付“殺手盟”那些弟子,並在打鬥之時將解藥發給他們。 司馬屠的面目漸漸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沒有任何情緒,看不出喜怒、哀樂,也沒有任何表情。凌海身上散發著一種淡淡的出塵的自然之氣,所有的殺氣,完全籠罩不住這兩股淡淡的祥和之氣。若不是處在敵對的位置,相信這兩人定是最好的親人或朋友,兩人心中並不存在誰正誰邪,他們所練的都是“玄天寶錄”,都是一種以自然力為主的玄功,只是各有各的做法。 “你終於還是追上了!”司馬屠的聲音平靜得像是一口古井。 “我們的帳終有一天會算清的,無論是天涯海角,我終有找到你的一天!”凌海也不含任何感情地道。 “很好,你比你父親精得多。”司馬屠故意提起凌海傷心的往事,想找出凌海心靈的破綻。 “那是因為你變蠢了。”凌海不動聲色地道。 司馬屠絲毫不動氣,只是笑道:“你似乎在功力上有了進展?” “不錯,龍前輩的英魂總是保佑心正的人,對於叛徒,當然只佩喝他老人家的洗腳水。 ” 凌海毫無感情地激司馬屠道。 “只可惜,我還未得天下,而他們又去逝得早,否則一定會知道我是對的。”司馬屠堅決地道。 “你只不過是一個沒有感情的魔鬼而已,你難道知道什麼叫對,什麼叫不對嗎?”凌海一句比一句冷厲地道。 司馬屠毫不動氣,平靜地道:“你是一個人才,若死去了的確有些可惜,不如,你跟隨我大金國,我定會給你一個合適的位置,不知你意下如何?” “若是你死了呢?”凌海無情地問道。 “那是不可能的,你根本就攻不破我的劍境。” 司馬屠肯定地道。 “而你也不能攻破我的劍境,對嗎?”凌海平靜地道。 “不錯,但我能以功力來擊殺你!”司馬屠自信地道。 “你以為你的功力會有多高?比耶律蓋天如何?”凌海冷冷地道。 “這要待我們試過了才會知道。”說完,司馬屠緩緩地拔出了長劍,這是上次在那林中用的那柄劍,依然閃著那種秋水般的光芒。 “很好,我要你敗得心服口服!”凌海顯出無比強大的自信道。 所有人的心神一繃,大戰一觸即發。 凌海與司馬屠都是那樣自然,沒有一點驚駭的樣子,似乎周圍的一切都不關他們的事,他們只是陶醉在他們所設的那種空間裡。 兩人都沒有破綻,但這一場必須要打,哪怕一直沒有破綻,也要這樣僵持下去。 凌海突然消失了,司馬屠也突然消失了,兩個人都化作一道快得無法形容的風。 “當……”這絕不止一劍的交擊,但這些交擊的聲音竟沒有間隔,其密集程度已經超過了聲音的速度—— |
第十一卷第六章忍辱負重 眾人一聽都不由得愣住了,這兩人居然大發起感嘆來了。雷劈金向兩人斜斜望了一眼,兩人立刻停住聲音,轉著頭似是在觀看風景,就像剛才什麼都沒說一般。 凌海向孫平兒和祖惠枝苦笑了一下,扶起祖惠枝低聲道:“算你厲害,凌某佩服得六體投地。” “扑哧……”孫平兒和祖惠枝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凌海隔空一抓,那披風便自動回到了他手中。他轉身披了起來大聲道:“大家走吧,他們都在凌家鎮上等待著呢。莊內已經為大家準備好了接風酒宴!” “好哇,好哇,那我們趕快走吧!”白百痴禁不住又大聲道。 凌海和祖惠枝及孫平兒三人平排而行,心中樂開了花,這頑皮的表妹總有讓人想不到的奇招,而且把這事情居然辦得如此妥當。只是對剛才那一招有些後怕,要是真的讓她死去了,那可怎麼辦?不由得一陣暗自慶幸,一路上眾人有說有笑,道盡別愁,也不寂寞。 眾人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到達凌家鎮的鎮口,等待的人,立刻把爆竹點燃,打著鑼鼓一路行往凌家莊。盤山二怪興奮異常,他們從來都沒有碰到過這種歡迎的場面。 “白痴老大,這像不像是接媳婦呀?”賈風騷問道。 “像是像,可咱們又不是新媳婦,幹嘛要這樣接我們呀。”白百癡不解地問道。 “這個就叫作熱鬧嘛,又如此隆重,顯示了咱倆在他們心中的重要性,反正就是歡迎更歡迎唄。”賈風騷也解釋不了,不耐煩地道。 “看來咱們的名氣還真的好響哩,居然這樣歡迎我們。”白百痴得意地道。 “那個當然,咱們盤山二怪乃世外高人,天下除了少林無敵手,當然要接受這樣的歡迎了。”賈風騷大言不慚地道。 “極是,極是。”白百痴應和道。 凌海這時候看到了一個人,這是他的戰友,也是他最忠實的屬下——殷無悔!他終於也在今天趕到了縉雲,但卻被風撼江攔住了。 殷無悔絕對是個高手,自悟通且結合了崑崙與血邪心法後,他便變成了一個絕對厲害的高手。雷劈金也感到了,雷氏四兄弟每個人都感覺到了,風撼江也感覺到了。一個高手所散發的氣勢絕對不同,絕對會讓對方從心底產生感覺。 雷氏四兄弟的目光直逼過去,殷無悔也毫不退讓,毫不畏懼地對望著,都被對方的功力所震駭,不過也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意。 凌海這時卻遙遙傳了話道:“四叔,他便是殷無悔,乃自己人。” 風撼江一驚道:“你便是殷無悔?真想不到竟是如此英雄人物。 ” “前輩過獎了,在下能有今日之成就,全是主人所賜。”殷無悔客氣地道。 “殷兄弟客氣了,請!”風撼江客氣地道,心中不由得暗喜,有這麼多絕世高手相助,大仇絕對有望得報。 殷無悔騎著大駒馬來到凌海馬邊,從容不迫地道:“殺手盟的事……” “無悔,你放心,我已經完全知道了,因為獵鷹已經來到了我這裡。你看!那便是獵鷹。”凌海伸手向正在左後邊的獵鷹一指道。 殷無悔扭頭一看,獵鷹的目光也射了過來,四道灼熱的目光便在虛空中相交,兩人同時低喝一聲:“是條好漢。” 凌海笑了笑,興奮地道:“咱們今天要大醉一場。” “哈哈……”眾人同時大笑起來。 花果山上的武林人士越聚越多,甚至有的在山上搭起了帳篷,再沒有任何“毒手盟”的人能從這里通過。 在棧道的一頭,則駐紮著“毒手盟”的高手,同時也沒有人能夠跨過這棧道一步。對方不僅用上了強弓硬弩,還有劇毒之物,而且棧道又窄,根本就不可能展開強大的攻擊。雙方形成了對持之勢。 在江湖中,沒有多少人知道七峪溝內部的情況。或許,前段日子,花果山附近最老的樵夫和村農會知道,可惜,這些人全都已經在一段時間中突然死去,甚至連不知道七峪溝內部情形的老農和樵夫也死了,“毒手盟”絕不能容許任何人對他們構成威脅。 七峪溝裡,也和花果山其他地方一樣,都是非常美麗的地方,甚至比別的地方更美,更幽靜,裡面的建築也全都花了一番心血,豪華、古樸、典雅,什麼樣式和風格都有,因為“毒手盟”並非普通的江湖幫會,而是金人在中原的爪牙,甚至是金人的先頭部隊,其建築豈會不宏偉?這裡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王宮。但此刻這裡面的氣氛卻十分緊張,他們正在準備搏戰。當然,這七峪溝絕不是外人所想像的,只有一條通道——棧道。 “毒手盟”絕不可能傻得將自己圍在一個沒有出路的“口袋”裡,只是他們並不想這麼早便出去,他們還要等,還要等一個人,或者說是一批人。但此時,“毒手盟”內部的那條通路絕不允許人出去,可以進但絕不能出,除非你本身是金人。那是因為“夫人”下令,同時也是防止內部有內奸與外面通信。這一條通道也是近幾天才讓大家知道的,因為這幾天有大量的人從這裡進入,也便使這條通道在內部公開了,但外面的人永遠都想不到這條秘密的通道。 這裡有人把守,每一個與外界聯繫的地方都會有人把守,這是絕對的封鎖,只有絕對的封鎖才會多一份安全,這裡不僅有人守衛,還有人巡視。 這裡的夜景也很美,和天比較接近,又像是個搖籃,四周的山壁很陡,很陡,而且很高,有時候也覺得像一口枯井,滿天的星光,閃爍著無與倫比的魔力,像眼睛,像是一塊淡藍的光幕上綴滿的鮮花。 七峪溝看起來很靜,靜得有些讓人心寒,但任何人都知道七峪溝這時候絕對不會安靜,甚至應該刮起了風暴。 有人在走動,這是一些難以安枕的人。 “見過總護衛……”幾聲低沉的聲音從暗處傳了過來。 “情況怎麼樣?”一個陰沉的聲音響了起來,這是一個面上始終帶著病容的中年人,臉色有些蒼白,但卻很秀氣俊朗,自有一股懾人之風。 “一切正常,沒有人從這裡出去。”一個沙啞的聲音恭敬地道。 中年人向黑暗處從容地靠近了數步,已經可以看見他們的身影。中年人的眼睛很亮,他打量著五人,依然陰沉地道:“這是本盟的生命要脈,也是我們取勝的惟一一條路徑,要加倍小心,不能放任何人出去,除非有夫人令牌,知道嗎?” “屬下明白,屬下定當誓死守衛,我相信還沒有多少人可以在屬下五人手中闖出去,而且前面還有內壇四聖,請總護衛放心。”那幾人低聲恭敬而肯定地道。 “嗯,我知道你們在本盟中的確是高手,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夫人特叫我送上一些毒藥和暗器,以加強防守力量。只要能再等三天,盟主回來了,我們便可以盡數撤退。”中年人又行進數步,伸手從懷中掏出數包東西,遞了過去。 “總護衛,你將東西放在那兒便行了。”一個沙啞的聲音恭敬而警惕地道。 “嗯,這是'五步斷腸粉',千萬要小心使用,這是解藥,只有一包,以備不時之需,但最好解藥不要放在身上。”中年人應了一聲,便把這數包藥物,放在離他們五尺之外,然後又從懷中掏出兩根鐵筒一般的東西,沉聲道:“這是艾家所製的'七巧袖衫筒',可以射出三千多枚如牛毛的小針,這是機簧。”中年人一邊介紹一邊用手指了指那紅色的小開關道。 “真是謝謝夫人和總護衛的關愛,居然有這麼好的東西,這次我敢保證,絕沒有…… 啊……”話語突然中斷。 中年人在瞬間將兩支“七巧袖衫筒”的開關按了一下,是對著五人,然後他的身影便幻成夜色中薄薄的霧氣,一道紅芒電射而出,雖然是在夜晚的星空月色之下,這道紅芒依然是那樣鮮豔,那樣詭秘。 五個人,沒有一人避過了那些毒針。他們本是高手,可是他們卻想不到最受夫人寵愛的總護衛居然會對他們施下毒手,而且是以如此手段,那些牛毛小針,絕不是普通小針,這是艾家與凌家合製的傑作。這種小筒的製作絕不容易,但每一隻都威力無窮,每一根小針都有順血而流的作用,其厲害之處,是見血即產生巨烈的毒性。 他們沒有來得及驚呼,便已經在紅芒的飛射下結束了這一生的惡行。 中年人的動作太瀟灑了,他手中依然空空如也,那道紅芒也消失了,他依然是一臉病容,迅速拾起地上的幾包“五步斷腸粉”,毫不停留地向外走去。 這是一條比較幽深的山谷,他絲毫沒有故意降低腳步聲,甚至還故意“咳”了一聲。 “誰?站住!”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我,滄海。”中年人陰沉地應了一聲道。 “哦,是總護衛呀,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這時幽谷中顯出了四道身影。 中年人沒有作絲毫停頓,依然是那樣從容不迫地向四人靠近道:“我是奉夫人之命,去和盟主接頭,並且作好撤退的準備!” 四個老頭的身影也逐漸變大,面目也很清楚,四人站立的姿勢並不是一排,而是分了兩層,是四個老者。 “就要撤退了嗎?”那站在最前面的老者驚疑地問道。 “我們不可能和中原這些蠢豬拼個你死我活的。若把我們這些人調至軍中,那豈不是一支無敵之師,所以夫人決定在這幾天就分批撤退,務必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到時候和王爺匯合,豈不是讓中原武林大吃一驚。再說中原武林已經被分化得夠慘的了!狗急跳牆,我們犯不著和他們硬拼,對嗎?”中年人的步子依然那樣的從容,那病態的臉色上泛起一層興奮的紅暈。他離那四位老者只有八步距離了,居然又踏上兩步,在四人正想說話的時候,他卻定下身子搶著道:“這裡有夫人的令牌。”說完伸手在懷中一掏。 中年人迅速疾衝三步,這是誰也沒有防到的速度,在四人大驚的時候,一幕幕白色的粉末從中年人的懷中噴出,“五步斷腸粉”,同時中年人手中又多出了一道紅芒,泛出艷紅色的光茫,似乎是染了血一般。 四個老者大驚,但立於前面的兩人卻未能避開那白色的粉末,他們倉促揮劍,但卻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具軀殼,沒有了力道,而且生命也逐漸離他們遠去。後面兩個老者一聲厲嘯,怒吼道:“滄海,你這個叛徒!” “哼,你錯了,我只是回到我應該回去的地方,我並不叫滄海。”中年人的身形化成一幕朦朧的霧氣從白沫中飛穿過去,一片星星點點的紅芒向僅剩的兩名老者疾灑而至,他要速戰速決,絕不能被這兩個老頭纏住,否則只會死路一條。 “你到底是誰?”兩個老者聲色懼厲地道。 “我便是'追命劍'凌順,我忍了四年的屈辱便是為了這一天,這該是你們絕命的時刻了!”那中年人的聲音比他的劍氣更冰涼。 “凌順,你……你就是凌家第三把劍凌順?”兩個老頭大驚,他們已經負傷累累,凌順的劍絕對是無情的。他在凌家,本只能排名第四,但江湖中人卻不知道凌家居然還有一個馬君劍,也便把他排在第三了。凌家劍法狠辣異常,而且重在無匹的氣勢,那種王者之風!凌順的確也達到了那種上乘的境界,他只比凌春雨稍遜一籌。這四年來,他不斷地勤練劍法,其武功之強,已不在當年的凌春雨之下,這兩個老者雖然是“毒手盟”座下的頂尖高手,但他們卻碰上了凌順! “呀……”凌順一聲低喝,手中的血龍化成一道巨大無匹的血柱,四周的飛葉,石子全都飛撲而至。這是凌家劍法中威力最強的招式之一,當初凌文風便是以此招救下凌家五老中的老大,其威勢之驚人,真不敢想像。 “轟轟……”兩位老者的劍盡數震斷,而凌順的血龍毫不留情地穿過兩人的胸膛。這是“紅蜈”軟劍,凌春雨心愛的兵器,凌順卻拾了過來,這是一柄絕對上好的寶劍,雖然比不上凌海的“含月珍珠劍”,但卻也差不了多少。 凌順一聲長嘯,將整個七峪溝都驚動了,他四年來積下的仇恨和怨氣全都隨著這一嘯而去。他反手掀下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張清瘦的臉龐,顯出無比的滄桑和哀痛,他走了,快得像一陣風。 當“毒手盟”之人趕到的時候,地上已經只有數具屍體。 凌家莊沉浸在一片融洽的氣氛裡,明天雖然是凌家先人的忌日,但也將是為他們復仇之時,所以今天的氣氛並不受到影響。 最高興的人是盤山二怪,因為最喜歡熱鬧的人便是他們。凌海心情也很好,孫平兒終於解開了他一個心結,他激動得差點要當眾把孫平兒抱住狂吻,不過孫平兒卻害羞至極。 凌海還收到探子來報,司馬屠的行踪已經確定,所有難以攜帶之物,全都給了唐門,由水路改為陸路,向陝西黃河流域行去。“四人堂”的兄弟正在緊緊地跟踪,而且一路上似乎還發現了似有人故意留下來的暗號,但卻沒有人能破譯,不過抄回來後,凌海、獵鷹卻同時大笑起來。 那是麻金與洪華等人留下的,這三百多人並不是一個小隊伍,一路上雖然有唐門中人打點,卻也只得晝伏夜行,不過也算是很快。但凌海並不怕他們飛上天。 最讓人心中激動的便是洛陽方面的消息,博愛天已經準備向“毒手盟”發起總攻,並讓所有人都盡快趕往洛陽,參與那驚心動魄的總攻。 凌海決定提前一天,即是今天去拜忌父親的陵墓,明日便去追殺司馬屠,越快報得大仇越好,免得到時候司馬屠與金兵及“毒手盟”之人匯合,則事情就更加難辦了。 當初司馬屠選擇宜賓作為“殺手盟”總部是為更好地對付凌家,而今,這卻成了司馬屠致命的錯誤—— |
第十一卷第五章絕代雙嬌 凌海撕下那蒙著面部的黑布,這下子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因為這是一副從來都沒有人見過的面孔。只有祖惠枝不驚,還大搖大擺地在驚呆了的眾人面前晃到凌海面前大聲笑喝道: “大膽賊子,居然敢在本姑娘面前耍花樣,真是魯大師門前的木匠——班門弄斧! ”說完伸出那春蔥般的玉手閃電般地在凌海面上一揭。 眾人又是一驚,那張陌生的面孔應手而落,竟正是凌海露出惡作劇的笑意。眾人又見祖惠枝那兇巴巴的模樣,和那讓人發呆的話語,不由得都放聲大笑起來,使凌家莊內充滿了一片歡樂的氣息。 凌海自己的惡作劇見被祖惠枝一下子揭穿了,只好報以一聲苦笑,攤了攤手道:“這遊戲不好玩。”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和祖惠枝在一起,凌海總是充滿了歡樂,而且似又回到了他童年時代的生活和個性,這幾天來,他似找回了往日的天真、頑劣之個性,所以常常也會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又讓人發呆的事情,不過誰都不會怪他,因為每到緊要關頭,他卻是最清醒、最凌厲的一個! “莊主,該用早膳了。”一個僕人走過來恭敬地道。 “好,大家一起去用早膳吧。”凌海豪邁地大笑道。 洛陽,一向是古帝都之一,車水馬龍,繁華異常。 近日,洛陽不僅商業達到了頂峰,甚至連武林人物相會也幾乎達到了頂峰,很多門派都有高手聚集洛陽,但眾人為的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將花果山的“毒手盟”連根拔起! 洛陽城內,最顯眼的是叫化子,近日的叫化子之眾幾乎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老的、少的、胖的、瘦的,處處可見。在街上走的,沒有背上刀劍的人的確很少。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單身獨人,但別看這零零散散的人,若一旦有情況出現,馬上便可以集合成—支軍隊,一支讓任何人都受不了的軍隊。 在這些人群中,有一群人是最活躍的,那便是叫化子,他們的眼光,他們的動作,他們的行動,無不比目前出現在洛陽城的武林中人活躍。 這些人群中,實力最強的是這些叫化子,另外便是一個最新在江湖中出現的組織“四人堂”。在洛陽,街頭巷尾,幾乎無人不知這個組織,幾乎無人不對這個組織側目。另外便是天下第一大商家——馮家!馮家也調集了一大批高手集中於洛陽。但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個人的計劃中,這個人便是丐幫的幫主博愛天!這是一個只要是江湖人便知道的名字,這是一個只要是江湖人都敬畏的名字,但真正見過他的人卻不是很多,絕對不是很多! 支持他的人很多,有“四人堂”,有三大奇門之中的祖家、艾家,還有另一股新興的實力——天獅寨! 天獅寨,這也是一個不容輕視的組織,這個組織的潛力幾乎是沒有人可以估量的,寨內的每個人都是不折不扣的高手,而且一來竟是一百多人,這些人的名字,都曾經是在江湖中叫得響噹噹的人物,所以絕沒有人敢輕視天獅寨。 在古洛渠邊的一家小莊園裡,住著一批人,有老叫化子,也有一些怪人。其中四人將臉完全蒙在黑布中,只露出一對閃著精光的眼睛,他們便是四人堂的四位堂主。 他們正在商議一件事情。這裡還有其他數位健碩的老者,還有一位矮小的怪人,但他卻坐在一把高大的椅子上,當然,他給人的氣勢絕不矮,而且像一座山,他便是馮不矮。另外還有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樣子很斯文,但那雙眼睛卻給人一種極端的深沉感。他身後立著七個平凡的人,平凡得你見過他十次都記不住他的模樣之人,不過每個人倒像是一把劍,死死地釘在地上,他們是秦商與秦家七劍手。還有一位白髮皤皤的老者,雖然是老了些,但卻有一種不怒而威的霸氣,他便是祖家的老大祖金山。他竟然親自參加了這次行動,看來“毒手盟”的確可危了。正上堂坐的卻是一位鶴髮童頗的乞丐老頭,給人一種莊重肅穆的感覺,他便是丐幫幫主博愛天。 他們正在商量著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件幾乎可以關係到武林安危的大事。 他們要對“毒手盟”發起總攻。這裡面坐著的所有人都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這是一個大堂,這堂外至少有五十六名一流高手在把守,就是蒼蠅也不會漏進一隻。 他們得到了一個消息,他們得到了一個最讓人心動的消息,其實這也並不是新消息,對於“四人堂”來說,這是一個早已經知道的消息,但僅限於四位堂主知道。那是一個秘密,絕對重要的秘密,可以說是凌家的秘密。 如雲、如海、如風、如山,只將這個秘密告訴了博愛天,其他所有人都不知道,也沒有告訴他們的必要。博愛天只需要頒布將要佈置總攻的命令就行,他不想讓那惟一的一顆棋子被敵人拔去,他不想讓那一顆棋子受到任何多餘的危險。 現在盛傳著,那“毒手盟”盟主司馬屠依然未曾回到七峪溝,這是所有人最擔心的一件事情。也的確令人擔心,司馬屠本是江湖中人聽了便打心底發涼之人,連博愛天都覺得頭大。 他沒有把握能擊殺司馬屠,他甚至不知道司馬屠到底有多厲害,但他卻知道司馬屠從來沒有敗過幾次,在司馬屠鬥志激昂之時,連凌文風也只能和他戰成平手,這是何等可怕?博愛天自信也不是凌文風的對手。所以他一定要在司馬屠趕回七峪溝之前將七峪溝攻破。這是他總攻命令一定要下的原因之一。現在有內應,他更加有把握。只要能過棧道便有可能將“毒手盟”打得一塌糊塗,一出幾年來所憋的鳥氣。 最讓凌海興奮和歡欣的事情終於來臨了,雷劈金帶著一大隊人馬和孫平兒一起來到凌家莊,早有探子來報。 凌海的心兒在“砰砰”地直跳,那個死惠枝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真讓凌海一個頭兩個大,要是孫平兒怪罪下來,那可就糟糕透頂。他不想隱瞞事實,但他又期待與孫平兒在一起,卻又怕孫平兒不理解。 眾人都靜候於凌家鎮上,爆竹、鑼鼓早就準備好了,這一次絕沒有人敢來輕迎其鋒,這是凌海的自信。其實就算是把“毒手盟”全數搬過來也不會佔很大便宜,因為“毒手盟”的好手已經去得差不多了,所剩下的或許只有內壇有些高手,但這一切也不足為患,那麼多江湖好手全都守候在洛陽,豈是好惹的? 凌海超出眾人,他不想靜立於鎮口守候,他要一直去迎上孫平兒,所以他拉了一匹馬便從鎮口馳出,大概走了數里,便聞到了一陣蹄聲從遠處響起,塵土紛紛揚起。 凌海大喜,便馳馬而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雷家四位寨主的霸氣依然那麼濃重,依然像山一般威猛,坐於馬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另外一個便是孫平兒,那猶如出水芙蓉般的仙姿與那清麗淡雅的風采,足以令所有的男人迷死一百年。還有那甜甜的微笑和自然恬靜的氣質,讓人恨不得將她吞下,似乎只有把她藏在體內才能算是對她至極的保護。那絕非一種平凡的愛,那種愛似乎是一種超然的,淡淡的,絲絲縷縷卻有一種抽不完理不清的情緒,使一個人願意把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完完全全地奉獻給她,沒有人能說出那種愛的滋味。 但凌海的臉色立刻變了,變得異常蒼白,那血色似是鐵皮上褪去的水跡,在瞬間濃縮至心底,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但一切都是為了愛。 孫平兒身邊的馬上坐著一個英俊異常的年輕人,他們手與手是相牽的,其樣子、其動作之親暱,讓凌海的心都要碎了,碎裂成千萬塊。他找不到痛的感覺,他不知道一切的感覺,他已經完全麻木。 那英俊異常的年輕人,臉上有一股逼人的英氣,真有一種顧盼生輝的感覺,看起來很得意,傲氣十足,拉著孫平兒的手談笑風生。這一切,只往凌海心裡直添柴火,再加上油。但凌海忍著從悲痛中甦醒過來,馳馬迎了上去。 凌海斜眼都沒看孫平兒,他怕自己忍不住會發怒,那樣會破壞他在孫平兒心中的形象,哪怕她喜歡另外一個男人,他也不想傷害她,真的不想!絕對不想!他會尊重她的選擇,但卻不想破壞自己的形象,在凌海眼裡,孫平兒始終是最神聖的,所以他強制自己不要發怒,壓住正在燃燒得紅了半邊天的嫉火,再痛苦的事他也熬過來了,他的心早就碎了無數次,也不在乎這一次。但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其中的痛處,那斷腸摧肝的痛處。 他在心底暗嘆,感情為何有這樣的魔力,為何是如此痛苦,其實在他心底還抱著一絲絲希望,希望這只是一種誤會,可他沒敢去證實。 “四位爺爺辛苦了,海兒迎接來遲!”凌海的聲音有些顫抖,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海兒,你怎麼啦?”雷劈金驚問道,他很敏感地發現了凌海的聲音有些異樣。當年,凌海在訴說家中慘變時,心情和聲音都平靜得讓人心寒,而此時竟出現如此現象。 “沒什麼,只是見到四位爺爺和眾位兄弟,心裡很激動而已。”凌海強壓著心頭的傷痛道。 “哦,是這樣嗎?我看凌公子是在嫉妒在下吧?心中不平,而恨得聲音都變了調。”那高傲的年輕人的確很狂,有一種目空一切的調子。這一句話就像是一根長刺深深地把那本已碎裂的心又再次撕成無數片。 凌海心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他緩緩地扭過頭來,緩得便如同是在移動一塊萬鈞巨石。 凌海看到那年輕人不可一世的臉,眼中射出兩道從來都沒有過的駭人光芒,就像兩道有形有實的劍。他只是死死地盯著那年輕人的雙眼,那是兩道比冰還寒一千倍的光束。 那年輕人眼神一弊,整個身體一陣猛顫,那臉上的血色瞬間完全褪去,蒼白如紙,身子竟在馬上搖晃不定,似會在任何一刻都有掉下馬身的危險。 孫平兒一聲驚叫,連雷劈金也一聲驚叫,迅速飛躍上那年輕人的馬背,伸出巨靈般的大掌,按住那年輕人的命門穴。而孫平兒則迅速伸出一指,點住那年輕人手心的勞宮穴,將真氣猛灌入那年輕人的身體內。 “海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孫平兒驚急地道。 “孫姑娘,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凌海的聲音冷得比冰更絕。 所有的人聽了,都從心底透出了一股涼意,連胯下的馬都感覺到了這冰冷的聲音,而顯得有些焦燥不安。 孫平兒眼中是急,又是驚,又是喜,嬌聲道:“你還不來幫忙?他的心脈都快被輻射斷了,還愣著幹嘛。” “對不起,孫姑娘,我不是救死扶傷的神醫,我也不是什麼江湖大俠,也沒有救一個我不喜歡之人的義務,請你見諒。”凌海忍著心底深深的痛苦,冷冷地道,他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為什麼竟會有這樣的回答,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 “小氣的男人……” “我是小氣,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大方,我只不過是名殺手,我只不過是名江湖浪子、棄兒,我只不過是一名為報仇而活著的機器,我不僅小氣,我還自私,我還卑鄙,我還無恥,曾經佔了孫小姐的便宜,怎麼樣?我就是這麼一個人,你以前不知道嗎?不知道我現在告訴你,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可憐、施捨,我有手有腳,沒有人施捨時我也不見得會死。 哼!天下女人多得是,我就不信,我會去和這樣一個狂傲自大、自鳴得意的人爭寵! “凌海那積壓得如火山一般的怒火終於全面暴發,狂怒而悲憤的話一下子打斷了孫平兒的話,也讓所有的人大驚失色。 孫平兒沒有怪他,反而得意地笑了一笑,道:“你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沒有什麼好說的,你也不用解釋,這事情很好笑吧?你有你選擇的權利,我也無權干涉,但我堅持自己的原則,絕不會出手救我不喜歡的人!”凌海堅決地道。 “你知道他是誰嗎?”孫平兒溫柔地問道,她手中的真氣依然源源不斷地向那年輕人體內輸送,再配合著雷劈金的真氣,可這英俊少年的臉色仍然沒有絲毫的好轉,只能保持筋脈不被那兩道奇異的精神力所凍碎。 剛才凌海將所有的嫉恨,所有的憤怒,還有一股濃濃的殺意都在眼神中射將出去,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這樣居然會使對方心脈差點盡碎,而且連雷劈金與孫平兒兩人合力都無法挽救。 他對自己體內的真氣、動力、精神境界還完全把握不住,甚至還不完全了解達到了哪一個層次。 “我不需要知道他是誰,哪怕是當今大子,或者皇帝,我也不想沾這個光,我也不怕人說我殺了當今皇帝,哼!”凌海不屑地道,他對孫平兒甚至也有了一些恨意。 “要是,他是你表妹呢?”孫平兒突然問道。 凌海一下子如被雷擊一般,整個人立時呆住了,良久才有些結結巴巴地道:“他…… 他……他是惠枝?” “除了她,還有誰的易容術能達到這種地步?連你也會上當,唉,我說你這人真是小家子氣,我都不怪你,而你卻還來怪起我來。”孫平兒急惱地道。 “我救,我救,我小家子氣……”凌海一下子急了,立刻應道,身子比電芒還快地閃到那年輕人的身邊,伸出那晶瑩的手,呈荷花一般地在年輕人的心脈附近連點。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整個馬隊便阻在大道之上,那白百痴和賈風騷也給看得搔頭撓耳,不知是何道理。 雷劈金與孫平兒壓力一輕,凌海剛一陣疾點,每一指都隔空射出一道柔和而溫暖的氣勁,使年輕人體內的那兩道怪異的精神力受制一點。 凌海迅速抓住年輕人的手臂,鼓出一道真氣,然後左手把身上的披風一扯,像一片雲彩一般飛了出去,而年輕人的身體也平平地躺在那披風上緩緩下落。凌海的身形疾若鬼魅,落在年輕人的身體下面,手指疾點,然後讓過一旁,用腳背輕輕勾住下墜的年輕人,將之輕輕地放落在地上,連一點灰塵都未曾驚動,把所有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這是什麼動作?這是什麼功夫?簡直是不可思議至極,連雷家四位寨主這樣的高手,孫平兒及盤山二怪都驚嘆稱奇不已,其他人更是不知所措。 凌海伸手憑空一抓,那年輕人平放的手臂竟然自動立了起來,伸到凌海的手中。凌海掰開年輕人的五指,將一道指風從手心勞宮穴中輸入,又伸手虛虛地向年輕人的百會穴擊出一掌。 年輕人竟“哇'地一聲,吐出一團如冰一般的物體,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見自己居然躺在凌海的披風上,突然眼淚婆娑而下,幽怨地道:”你……你好狠的心呀,竟想殺死我!'一聽聲音,凌海頭皮發麻,此年輕英俊男子正是祖惠枝所扮,真是冤大頭,他結結巴巴,搔頭撓耳地道:“我……我……我怎知是你嘛,你這玩笑也開得太大了吧?” 孫平兒立刻從懷中掏出手帕,擦去祖惠枝臉上的淚跡,柔聲道:“好妹妹,別哭,咱們回去再找他算賬,你要怎麼罰他我都讚同。”孫平兒溫柔地摟著祖惠枝的肩向凌海苦笑了一下。 “好……好,你愛怎麼罰便怎麼吧,不過你下次可別再玩這樣的遊戲呢,你可知道,我差點要出劍把你這個情敵剁成十八塊,這次還算好的,已經沒事了,我只好自認倒霉哆。” 凌海一聽對方是祖惠枝,精神也一下子振作起來了。 “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佔了便宜還賣乖。”祖惠枝不平地道。 “對,對,我們男人不是好東西,可是你們女人就是喜歡壞東西,對嗎?來!親我一口,算是你報了仇,怎麼樣?”凌海又恢復了活力,調笑道。 雷劈金、雷劈水、雷劈木、雷劈土互想望了一眼,都露出了笑意。 “無賴,你休想!這麼便宜就放過你,本小姐以後還有臉在江湖上混嗎?”祖惠枝又好氣又好笑地道。 “真是無賴加三級,又不害羞,這麼多人也能說這樣肉麻的話。”孫平兒笑罵道。 “真是奇怪呀,真是奇怪,現在的世道全都變了,女人都要裝成男人的樣子來和男人打情罵俏。” 賈風騷搖頭晃腦地感嘆道。 “最奇怪的是,又死又活,又哭又笑,又吻又打,真是把人弄糊塗了,人啊!為什麼總是這樣子,怪不得師父要出家當和尚了。”白百痴接口搖頭恍然大悟道—— |
第十一卷第四章突聞驚變 風撼江和那大漢的臉色都為之一變,忙展開字條一看,臉色變得更厲害。 “他們定會走水路。”風撼江肯定地道。 “不錯,只有水路才能夠把這麼多的人和財物完全轉走,只是這司馬屠怎捨得將那大好的莊園白白送給人呢?真是奇怪。”那大漢不解地道。 “司馬屠肯定是將所有的兄弟控制住了,否則,絕不會有人同意搬遷!”凌海沉聲道。 “難道是司馬屠怕你報復,才會這樣做的?”祖惠枝也轉過身來道。 “司馬屠的武功根本不必畏懼我,肯定又另有陰謀。”凌海擔心地道。 “我們可以立即召集'四人堂'的兄弟在水道各路進行監視,我就不信,他們可以逃過我'四人堂'眾兄弟的追查。”洪同應聲道。 “好,洪兄,你立刻去通知各四人堂的眼線,對水路進行搜索,但千萬別與他們正面交鋒,甚至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的行動,務必要做得隱密一些。”凌海輕聲對洪同沉聲道。 “屬下知道。”洪同應聲便退了出去。 “唉,我現在只想好好地洗個澡,然後大睡一覺,連飯都不想吃。”凌海伸了個懶腰笑道。 夜色很深,凌家莊沉浸在一片靜謐的氣氛中,月兒斜掛,星星滿佈天空。 凌海翻來覆去始終不能入眠,往事如潮水般地湧上心頭。 “殺手盟”眾兄弟的安危和處境如何?獵鷹現在如何?始終讓他牽腸掛肚。孫平兒和雷家四位爺爺及“正義門”的兄弟明日便可抵達,每一件事情都足夠讓他不能入睡。 “叮噹……叮噹……”一陣兵器的交擊之聲傳了過來,還有數聲怒喝。 凌海迅速披衣而起,這一班應該是由冠傑及劉云、胡鵬等人守哨,這冠傑應該不會有問題,難道…… 凌海的速度很快,快得如一縷微斜的月光。 聲音來自正門,似乎敵人的人手不多。 “哼,你們能擋得住我嗎?我要見凌海!”那人一聲冷哼。 “是獵鷹,是獵鷹!”凌海心裡念道,他立即便出現在南院的大院門口,低喝一聲: “住手!” 所有的人都禁不住停下手來,這聲音自有一股讓人心服的威力。 凌海身形飛掠,驚喜地叫道:“獵大哥,真的是你。” 獵鷹的樣子真像是一頭魔豹,那凸起的肌肉將他身上的衣裳漲得欲裂開一般,顯示出爆炸性的力量,在眾人之間猶有一種威霸豪邁之氣。 “你這混蛋,難道想見到我繼續挨刀子,真他XX的豈有此理!”獵鷹粗豪地笑道。 “誰叫你一身夜貓子打扮,誰要是不把你當飛賦才怪呢。”凌海興奮地拍打著獵鷹的肩膀笑罵道。 “這是我的老本行,只要你不把我當作夜貓子就行。”獵鷹也歡快不已地拍了拍凌海的肩膀笑道。 “好了,這是我最好的兄弟,'殺手盟'的紅牌殺手獵鷹,大家不要亂了崗哨啊。劉云,你去給獵大哥安排一間房子。”凌海向身邊的人欣然地道。 “兄弟,今天我來,是有件大事要告訴你的。”獵鷹莊重地道。 “是不是'殺手盟'解散的事?我正想知道詳情呢。”凌海急切地道。 “不錯,正是關於那件事情。”獵鷹毫不避嫌地道。 “走,到我房中去談。”凌海笑拉著獵鷹的手臂道。 凌家莊又恢復了一片寧靜,在清冷的月光下,便像是一隻沉睡的巨獸。樹葉被秋風吹動的聲音和蟲兒的低吟便是這巨獸的呼吸之聲。 翌日清晨,凌家莊又恢復了生機,鳥兒的歡叫,花兒的清香,使凌家上下都呈現出一派朝氣蓬勃的景象。 祖惠枝起得很早。昨晚她睡得也很晚,同樣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不過後來倒是做了一個好夢,不過她四年來養成了早起的習慣。 洗漱打扮一番後,她的第一件事便是走到凌海的房中,門沒栓,她很大方、很大膽地走了進去。以前在凌家和祖家一樣,甚至艾家也如此,沒有人不是寵著她,當小寶貝一般地看待。她的行動沒有人去支配,所以她養成了一個大膽放任的個性。 凌海還沒有起床,他昨晚的確睡得很晚,不過他很高興,與獵鷹談了那麼多事情后,心懷不由得一開,以前所擔心的事情,全都迎刃而解,這怎叫他不高興呢?不過他卻連夢都不能做,因為他實在太疲勞了,幾天的奔波,昨日的巨戰,又考慮那麼多事情,所以現在日上三竿了他還沒起床。 祖惠枝悄悄地來到凌海的床頭,見他睡得如此甜,而且睡覺的樣子也是如此自然安詳,沒有一點不雅的表現,很快便想起被他吻了一口的事,臉蛋不由一紅,心又在“撲通撲通” 地跳了起來,禁不住打量著眼下這如玉般晶瑩剔透的面容,就像是一個會發出聖潔之光的藝術品,這是“如意珠”和“玄天寶錄”的傑作,這也是最吸引人的自然美,她竟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在凌海的臉上輕輕地吻了一口。 可是她卻看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一雙眼睛,一雙亮若星星的眼睛,好奇而歡欣又非常古怪的眼神,一直深深扎進了她的心裡。 這是凌海的眼神,凌海突然睜開了眼睛,其實他早就醒了,只是一直沒有睜開眼睛,他想看看這表妹又準備玩什麼花樣,他還清楚地聽到了祖惠枝的心跳加速,可萬萬沒有想到這小丫頭來這一手,還他一吻。這可把他給弄懵了,一時還反應不過來,只好睜大一雙眼睛,眼神充滿了好奇,還有一種非常古怪的神情。 “哇……”祖惠枝一聲驚叫,就像是有人偷看她洗澡一般驚恐,臉色“唰”地一下變得異常紅潤。 “你……你耍我?我和你沒完沒了!”祖惠枝羞極惱怒地舉起粉拳重重地捶打在被子上。 “哎喲……我的大小姐,這一次可是你主動的哦,我又沒有反抗,等於你報了昨天的仇不就行了……哎喲……”凌海笑著故意呼痛道。 “不行,不行,你叫我的臉兒往哪兒擱?哼!你這騙子,居然敢騙本姑娘的吻!”祖惠枝的粉拳依然不停地捶打在凌海隔著被子的身上,身子也便坐在床上。 “那好說……”凌海笑道,同時非常突然地伸出兩手一把摟住祖惠枝的腰肢,向懷中一拉,竟讓祖惠枝俯下了身子,凌海卻昂起頭,重重地吻在她那如櫻桃般的小嘴上。 “嗚……”祖惠枝掙扎了一下,但卻無濟於事,而她自己也被這狂熱的一吻給軟化了。 凌海將所有的熱情,所有藏在心底的愛憐全都在這一吻中爆發出來,有一種火山熔岩爆發般的熱力,有一種江翻海嘯的狂暴,有一種讓人心醉的真誠和愛意。 這一吻也夠長的,由狂熱轉為和風細雨,綿長如詩,動人如畫,如秋雨的柔情,如春雨的愛憐,讓祖惠枝完完全全地陶醉了,完完全全地投入了,兩隻玉手死死地摟住凌海的脖子,貪婪地享受著這一刻的幸福。 久久,兩人才緩緩地分開,凌海的眼中盡是深情,祖惠枝的眼中盡是溫柔。凌海的心中盡是愛憐,祖惠枝的心中盡是甜蜜。沒有哪一刻能夠如此深刻地體會到對方心中的摯愛,沒有哪一刻他們曾如此地貼近過。 都沒有說話,都只靜靜地看著對方的眼睛,看著對方眼裡的柔情。祖惠枝的臉兒酡紅,看來是醉了,醉得很厲害,凌海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縷興奮的紅潤,他也醉了。 良久,祖惠枝似乎醒了,想起剛才那一吻,不禁想笑,因為她心底太開心了,但她沒有開口,怕失態,於是便指著凌海的眼睛道:“唉呀,你眼裡的眼屎那麼大一顆,好髒哦。” 於是便“扑哧”一聲笑了起來。 “啊,眼屎?”凌海兩手立刻在眼裡揉了揉,驚叫道。 “對,你這人呀,不僅有眼屎,還有口臭,都把人給熏死了。”祖惠枝乾脆把壞話說到底,不給凌海有翻身的機會。 “瞎說,格老子的,來!我再吻你,看你還敢不敢亂說!”說完,凌海便裝作一副粗魯的樣子,從床上坐將起來,就要摟住祖惠枝。 祖惠枝忙一閃身歪到一旁,笑道:“人家說著玩嘛,太陽都這麼高了,也只有你這只懶蟲睡得下去。” “我不睡到現在,怎麼會有我漂亮的妹妹來親我呢'”凌海得意地笑道。 “無賴。”祖惠枝低聲念叨著。 “啊……”凌海伸了一個懶腰,打了個呵欠,笑道:“我要起床穿衣服,我可是光著身子睡覺的喲,你若想看就別走開,在房里站著。”說完,作出掀開被子的樣子,邪邪地看著祖惠枝。 “別……”祖惠枝一聲尖叫,轉身便衝出門外。 凌海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得意地搖了搖頭,然後迅速翻身而起。他根本就沒有脫下衣服。這時僕人已將洗漱用的水送了過來,他便快速地洗漱一下。 凌海走出房門時,祖惠枝已經走開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順著花叢緩步而行。他卻聽到了劍嘯,劍風呼呼,他快步走了出去。 華山派和恆山派的三位弟子正在練劍,這劍法凌海知道,只是這三人使起來便有些似是而非,因為他們根本就對招式不太熟悉。這是凌海的劍法,是他昨日下午所舞的劍法。 凌海靜靜地看著,那三人很專注,很認真,一招一式地模擬,一招一式地比劃,就像是剛入門的小學生一般專心,連凌海的到來都沒有註意。 凌海沒有生氣,他沒有怪這三人偷學了他的劍法,因為他認為天下的武功,天下人為,只要對方心正,都是為正義出力,又有何不可?他對這三人的專注,這份練劍的熱情很讚賞,所以他靜靜地立於花叢旁邊觀看。 那三人只看過凌海將自身的劍法舞過一遍,而當時有凌海把他們的感情引入劍道之中,可此時,他們卻找不到那種感情,所以模擬起來似是而非。 凌海對兩派諸人的印像很好,因為華山派的兩位斷手弟子曾救了他的命,那種悍不畏死,能為朋友流盡最後一滴血的精神的確令凌海深深地感激,見到三人的窘態,不由得起了成全之意。於是輕輕地折了一根樹枝,從懷中掏出一塊黑布,將臉蒙住,如大鳥一般飛撲而至,樹枝帶起一陣風雷之聲向三人攻去。 三人立刻大驚,見來人氣勢如此兇猛,不及細想,立刻揮劍迎上。由於剛才都是在練凌海的劍法,而凌海的攻式也是專為某一招所發,使得三人不得不用出剛才所練的劍招。因為似乎只有那些招式才能化解凌海的攻勢,也便不知不覺地使出了那些招式,他門剛才使出來的都憑空模擬昨日凌海演練的招式,不能使出劍法的精妙之處,而此時卻由凌海的氣勁支配他們運劍,他們出劍也便能夠得心應手,隨手而揮,都是凌海劍法中的招式。但三人都沒有細想的機會,凌海的劍氣越來越重,劍招越來越凌厲,每一招都縹緲難測,每一式都攻其必備,攻其必守。 四人越鬥越順手,凌海收斂自己的功力,將劍招層出不窮地施展出來,使三人大汗淋漓,但依然苦苦支撐著,在這重壓之下,三人對那套劍法運用更是自如。 四人的比鬥也驚來了一些人,有華山風無罪,有恆山余明,還有風撼江、獵鷹、祖惠枝,但卻沒有人上場相助。旁觀者清,他們都知道這蒙面人沒有惡意,每次都在快傷人的時候,便改了劍式,只有當局者迷,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時間考慮這個人是誰,是怎麼來的,只能拼命地舞劍。 四人拼鬥了近千招,而蒙面人越鬥越勇,三人卻已經差不多精疲力竭。突然蒙面人一聲低嘯,如九天龍吟,所有人精神都為之一振,包括那三名華山和恆山弟子。 凌海翻身倒退,意態瀟灑地立於一旁,對旁邊人的驚訝並不在意。這時風無罪才想到誰會具有這樣的劍術,也就想到這蒙面人是誰了。他立刻欣喜地上前數步,恭敬地向蒙面人道: “凌公子高義,讓小徒練成絕世劍法,老朽實在是不勝感激。”余明這才反應過來,也立刻上前欣喜地道:“原來是凌公子,讓小徒練成如此絕世劍法,真不知如何感激公子的大恩呀。” 這時三人才恍然大悟,這蒙面人居然便是凌海,不僅沒怪他們偷學劍法,反而還無私地做他們的陪練,使他們劍術大成,怎不叫他們欣喜?不僅欣喜,對凌海這種無私的精神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當然那感激之情就不是言語所能表達出來的了。 “嗵嗵嗵!”三個人重重地向上一跪,向凌海拜伏道:“謝謝凌公子對我們三人的恩惠,我們將永世不忘,只要公子有任何差遣,我們定甘效犬馬之勞。” 凌海大驚,沒想到三人表現得如此激烈,似乎也太過猛了一些,立刻揮出一道無形的勁氣,托起三人,尷尬地道:“別這樣嘛,叫我怎受得起,這不是要折我的壽嘛!” 三人只覺得一股柔勁將他們托住,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一點抵抗的能力也沒有,不由大駭,對凌海的武功更是驚服無比。 風無罪與余明也沒有想到,三人居然會反應如此激烈,竟然下跪。他們當然不會了解三人的心境,他們三人都是年青人,昨日凌海將他們的思想感情完完全全地引入到劍法之中,年輕人對年輕人的心境了解得也更為清楚,當然對凌海更是崇拜莫名,也因此對這套劍法如痴如醉,現在凌海居然以身授教,怎叫他們不激動,不頂禮膜拜呢? 不過風無罪、余明二人絕沒有怪三人的意思,反正凌海將如此絕世劍法傳給他們的弟子,這對他們兩派來說,是莫大的榮幸,他們兩派便有機會登上“四劍盟”盟主之位,甚至使兩派發揚光大,他們又怎會為如此一點小小禮節上的問題而責怪他們呢? 所有人都對凌海的功力大吃一驚,居然能憑空將三人托起,而且三人似乎一點掙扎的能力都沒有,凌海的動作只是輕描淡寫,這如何不令眾人吃驚?天下居然有如此神奇的功力! 獵鷹和凌家弟子、祖惠枝打心眼裡興奮和歡樂—— |
第十一卷第三章劍意全非 凌海氣得伸出手來也想擰,祖惠枝卻把胸脯一挺,頭一昂,毫不畏懼地道:“欺負一個弱女子是你們男子漢最大的本領,你武功比我高,我打不過你,你擰吧。”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真是讓凌海哭笑不得,擰也不是,不擰也不是,氣惱之餘,又見祖惠枝閉著眼睛,便戲弄地低頭在祖惠枝的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轉身迅速飛開。 這是祖惠枝想都未想到的奇招,可把祖惠枝給搞懵了,臉兒立刻又飛滿了紅霞,又羞又窘,可是凌海已經走遠。 “誰說男子漢只知道欺負弱女子,我們只會疼愛弱女子,知道嗎?不過你的臉兒真香。” 凌海邪邪地笑道。 “你……你……你這個無賴!”祖惠枝又羞又急又窘又無可奈何,只好一跺腳追上離開的人。 凌海不由得意地笑了笑,終於知道這小表妹真的對他動了真情。 凌家修整得很好,那大門換上了朱漆鐵環大門,給人一種古樸、深幽的感覺。庭院依然很大,分外重和內重。外重分東南西北四院,每院都有一個花園和一片空地,空地之後便是房子、斜角、木椽,這都是一些莊中弟子所住的地方。而四個院子過後又是一片廣場般的空地,有花有草有樹,一切的佈置都十分自然。就像是個花園。花園包圍著一片房子,那便是凌家重要人物所住的地方,也是凌家重要東西收藏的地方。凌家的膳房也是安排在這一片房子之中。 凌家莊很大,幾乎有近百畝,所有的建築都是經過設計後才安排的。每一花一草都經過計算,精心佈置的,不過自四年前那一役之後,這里許多裝置被毀壞,以致現在的佈置已經沒有那麼準確。雖然沒有以前那般巧奪天工,但卻也表明這些佈置的人們用了很多心血。 凌海走過莊外的大門,心潮便禁不住澎湃不休,這裡有他童年的歡樂和甜蜜的夢,這裡曾有很多他的玩伴和疼愛他的人,這一道大門他進出了千萬次,但卻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給他那麼深刻的感觸,從來沒有! 和馬君劍一起進這道大門時的那種場景依然歷歷在目,馬君劍那花白的鬍鬚,那憤怒焦灼的眼神,那飽經滄桑的臉,那形如瘋虎的動作,那怒若蛟龍的劍招等等,讓凌海的心神有著無限的哀傷,物是人非事事休,凌海有一股衝動,想要發洩的衝動! “呀……”凌海一聲長嘯,腰中的“含月珍珠劍”便化成一條蛟龍繞著大門轉了整十圈,然後便化成了漫天細碎的珠光,在淒豔的晚霞下蕩起一片淒情。 所有的人都大驚,但看到凌海的劍招,也都立刻為之傷神,睹物思人,當初這些人也便是在馬君劍的劍招掩護下衝出這一道大門的,而今卻是走進這讓人傷神的大門,故人又已經西去,怎叫人不黯然傷神? 凌海的劍越舞越急,但始終保持著一種清淡的冷艷,並不是化成一團光球,劍光永遠似是那樣細碎,那樣密集,就像是漫天的煙花在不斷地綻放。四周騰挪縱躍,時而化成穿梁繞柱,時而化成金鯉戲水,劍像匹練,身若蛟龍,形如瘋虎,捷勝魔豹。 這是馬君劍教給凌海的劍法,當初馬君劍便若慈父一般細心地指點、呵護,可是此時卻物是人非,故人已逝,豈不讓人心傷?滿腔的悲切,滿懷的仇恨,滿腦子的思念,在這劍法之中淋漓盡致地發洩著。 這劍法雖然是昔日的劍法,這情卻非昔日的情,劍法中包含著一種濃濃的哀傷,深深的悲切,淡淡的思念。凌海將自己的感情完完全全地註入到這一套劍法之中,人人都覺得劍氣縱橫,人人都感應到一種無奈、淒苦和傷愁。 華山弟子、少林棍僧、風無罪、余明等都能深深地感應到這當中的淒涼、傷心,也能完完全全地體會到一顆雖然年青但卻已刻滿滄桑的心。 凌海沒有停下狂舞的劍,而是一邊走,一邊揮動著劍,在場很多用劍高手,也有很多武林高手,每個人都深深地被這套劍法所陶醉,具體來說這不能說是—套劍法,而是數套劍法的延續。 這是凌海不知不覺中舞出來的,他沒有意識到他的劍法是如何吸引人,是如何高絕,他只知道自己要發洩心中那股淒惋的悲切,那深沉的懷念。這些日子以來,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傷心事,有多少的開心事,在對比之下,苦愈苦,念愈切。所以他施展出的劍招和劍法跟著自己的感情走,跟著自己的感情使將出來的劍招和劍法,便沒有半點掩飾,沒有半絲留手。 所有人都為這些神奇的劍法所陶醉,所迷茫,這些劍法,無一不是江湖中的絕世之學。 馬君劍的劍法,向來是江湖中最神秘的劍法,沒有人知道其來歷,沒有人知道他的師承,但他便像是江湖中的一顆流星,達到最亮的時候也便是寂滅的時候。馬君劍本就是一個像謎一般的人物,又像是個神話般的人物,他每次出現後,武功便比上次增長一個階段,似乎永遠都在增長,似乎每一天都有一個新的突破,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使四川唐門吃了大虧。 凌海不僅使出了馬君劍所授的劍法,當然沒用三大殺招,還使出了凌家劍法。凌家的劍法江湖中人見過的比較多,但此時凌海使出來卻又有另外一番意境,不僅是因為他功力高絕,也是因為能融情入情,達到心劍合一。他的劍法一改馬君劍的淒艷。惋然,變得氣勢如虹,殺氣滿天。 所有的人全都為這劍法的慘烈氣勢所震攝,每一劍的使出,都像是一陣風暴突起,每一劍都似是在血肉翻飛的戰場搏殺,而且劍法越走越厲。凌海想起那滿院的殘屍,那滿天的烏鴉,那充塞在空氣中的血腥,他的劍法也便更加狂厲,是司馬屠的劍法,但他—定要殺死司馬屠!而這劍法中註入的殺氣和仇恨大濃,竟使周圍的環境中有一種飛沙走石、血肉橫飛的感覺。 凌海將記憶中的烙印,深深地註入到劍法之中,所有的人都大感驚心動魄。雖然只是凌海一個人在舞劍,但眾人似乎看到了所有凌家兒郎四年前那种血腥的搏殺場面,那種慘烈、殘酷的意境,凌海一個人竟似完完全全地把那近百凌家兒郎們的心境完全展示出來。 忽而那慘烈之氣又改為壯烈,眾人似乎從那慘烈而悲哀的劍意中看到了那屍橫遍地、殘肢破肚的場景,所有人無不為之心碎,無不為之傷感。 劍式漸漸成綿綿之勢,就像是抽不斷的江水,也像是抽不完的絲線,絲絲縷縷,綿綿不絕,細膩異常,這是凌海將心中那理不清、斬不斷的愁緒和無奈全都通過劍式展現出來。 凌海想到了他的母親,想到了清除“毒手盟”的任務,心中便充滿了哀愁,便充滿了無奈。這是一種意劍,意至劍至,意到劍自成。無招,無法,他並未曾注意到自己所用的是一套完美得幾乎沒有瑕疵的劍法,他只知道意之所至,劍自成形,無須去故意考慮下一招,無須去故意追求哪一種角度,無須計算它的速度。以凌海的功力和武功境界,無論是使出什麼劍招都是那麼意想不到的完美,但想將這些劍招連成一套什麼樣的劍法卻也不是容易的事,因為若將這些招式連接起來,或許很少有人會理解。但他這樣跟著心情使出來卻是所有人都能夠完全讀懂的,完完全全地能捕捉到他劍的動態,因此所有人都看得很入迷,看得很陶醉,甚至有人跟在凌海的後面比劃。 祖惠枝便是,冠傑也是。他雖然是今日來的殺手,但其悟性和智慧卻不低,他對劍法的造詣不高,可是對凌海這帶著深深的感情施展出來的劍招卻能夠理解,因為他理解凌海的心情,也便對凌海的劍法十分了解。 華山派與恆山派的數名弟子也看得很入迷,他們也在虛空中不斷地比劃著,舞動著,手中的劍也舞出一招招與凌海劍法相似的劍招。他們都是派中的精英,他們對劍道的造詣不是很高,但也不低,更何況他們因為都是年青人,當然那種淡淡的愁緒也能捕捉到。同時,凌海這一路的劍法過渡都異常自然,無非是因為完全投入了感情,這些人也是完全陶醉,自然也將感情完全投入,由前面的劍法入門,他們都已經融進了凌海的感情,所以他們學起凌海的劍法便是輕易的事,這也是使他們今後成為一代劍術大師的基礎和原因。 所有的人都由那種慘烈的氣氛中回到這種淒惋憂傷的格調,如痴如醉,凌海的劍法已集數家蓋世劍法所長,完全地融為已有。 “喝……”凌海一聲低吟,滿天的珠光聚成一點寒星,沖天而起,然後又頭下腳上化成萬點劍雨灑落,著地前又突然化成一條蛟龍繞身旋轉了數週,便落入腰際。 一切歸於平靜,凌海停住身子,靜立,靜立,立成一棵參天古樹。這是一種感覺,純粹是精神上的一種感覺,沒有任何筆墨可以形容他此時的表情,所有的人都心動、心痛、心醉、心酸。 凌海依然未覺,他的感情依然沉浸在剛才的情緒之中。 漸漸地,凌海從感情中恢復過來,不由一聲輕嘆道:“回頭哪是岸,回頭海更寬。” 眾人心神一顫,都深深地回味著這一句話中的心酸。 “阿彌陀佛,凌施主,逝者如斯,何必太多惆悵?”六大棍僧之一上前一步祥和地道。 “大師,西天真是極樂嗎?”凌海低問道。 “阿彌陀佛,我佛如來便是在西天,西天也是我佛門之源,但所謂的極樂並無定限,心正則樂,心苦則傷,佛祖只是渡化人。若是頑固之人,即使上了西天,也不可能達到極樂;正如恆善,心正無嗔,即使在地獄也是極樂。”那僧人雙手合十沉聲道。 “好一個心正則樂,心苦則傷,晚輩受教了。”凌海恭敬地道。 這時所有的人都從那種超越了劍道的劍法中甦醒過來,但那劍法的深奧之處仍然留在所有人的心中,這是他們從來都沒有的體會和寶貴經歷。 “海兒,房間已經清掃好了,一些下人和僕人也全都請好了,都是'四人堂'的兄弟物色的,絕對可以保證沒有問題,而且這些下人和僕人也都有一些武功。”風撼江輕聲道。 “有勞四叔了,不知道天獅寨裡的情況現在怎樣'”凌海恭敬地道。 “大概在明天便可以到達,我們會安排好一切接待工作。”風撼江緩和而穩重地道。 “一切都由四叔你去打理了,現在先安排一下眾位大師和華山、恆山幾位大俠的住處和膳食吧,讓大家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準備迎接天獅寨四位爺爺和'正義門'眾位兄弟的到來!”凌海溫和地道。 “好,胡鵬,你帶眾位大師去南邊客房,同時叫膳房準備齋飯。劉云,你帶華山派與恆山派眾位大俠去西邊的客房,準備晚膳。何漢,你通知所有的兄弟晚飯後在大堂集合。”風撼江向身旁的數人溫和地吩咐道。 “是,四爺。”幾個人低應道。 那如鐵塔般的中年漢子領著六大棍僧,那精瘦的漢子便領著風無罪、余明等其他派中兄弟,各自向南面和西面大院走去,而坦胸露乳的漢子則迅速飛退。 “冠傑,你帶領你的那幫兄弟先在北面的廂房住下,晚上聽候安排,你們的晚膳到時自會有人送去。小飛,你現在帶他們去安排一下。”凌海後面的那句話是對著他身邊一個少年說的。 “是,少莊主。”那少年應命領著冠傑三十多人緩步離開。 “表妹,你還依然住你的繡閣吧?”凌海歪著頭向祖惠枝苦澀地笑了笑道。 “那當然,難道你要我住你的房間呀。”祖惠枝憤憤不平地道。 “還在生我的氣嗎?”凌海沉聲問道。 “誰有心情生你這小無賴的氣?”祖惠枝低頭紅著臉輕聲道。 “我無賴,可是你讓我親的,誰叫你不反抗?”凌海申辨道。 “你……你……你是大壞蛋!”祖惠枝狠狠地白了凌海一眼,竟轉過身去不看凌海,那春蔥般的玉手卻不停地撫弄著衣角。 “少莊主,小人抓到一隻飛落在莊內的信鴿。”一個彪剽威猛的大漢從容不迫地行過來宏聲道。 “哦,拿來我看一下。”凌海驚問道。 那大漢將手中的信鴿遞過來,那一雙大手竟蓋住了整個信鴿的身體,這一伸手才發現原來信鴿竟在他的手中。 “這便是,少莊主。” “無悔!”凌海接著信鴿驚叫道。 “少莊主你認識這只信鴿嗎?”那大漢疑問道。 “這是我給另一名兄弟的信鴿,我差他到宜賓去看看'殺手盟'的動靜!”凌海應了一聲,便把信鴿腿上綁的紙條拆下。 “主人:'殺手盟'已經解散,所有人都不見了,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裡面的財物全都搬空,據說是大舉搬家,但我找到了“肉王”魏無頭的屍體,其他,待我回來再報。” 署名是殷無悔! “啊……”凌海一聲驚呼,“殺手盟”全部搬遷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更讓凌海心憂。他擔心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的安危,同時也是擔心將來和那些兄弟反目成仇,那才叫他頭痛,叫他無法下手。 “怎麼啦?海兒。”風撼江擔心地問道。 凌海將手中的字條向他手中一塞,輕聲地道:“殺手盟全體搬遷了。”—— |
第十一卷第二章眾望所歸 凌海摧動體內的力量在天地之間不斷地循環,變成一個無止無休的強大電流系統,而耶律蓋天就像是一個本來蓄足了電的電容器,正在不斷地放電一般,放一點便少一點,可是這一切都對凌海構不成任何威脅。 耶律蓋天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他感到有些絕望,有些無奈。他也感到有些不甘心和深深的恨意,他苦苦修行了數十年,他動了以死相拼的力量,卻依然不能對凌海造成傷害,這怎叫他不恨?他恨天恨地恨所有的人,於是他有一個決定,一個非常可怕的決定。 凌海感覺到耶律蓋天那瘋狂的電流暴漲,竟成了兩根粗大的電柱,後又凝成一團巨大的電球,向他撞了過來,他那兩柄劍上的電流根本就不能將這電球阻住。 他的短劍暴裂成無數碎片,然後化成灰燼,他的手幾乎快要灼傷了,含月珍珠劍幸虧是軟劍,韌性無雙,才免於暴裂之苦。 “吼……”凌海一聲狂吼。 天地為之變化,那厚厚黑雲中的雨點立刻傾盆而下,兩雲層似乎有一個波動,所有的人耳鼓發麻,已經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造成了短暫的耳聾現象,有些人卻因此而癱軟在地上,不能再動彈,真正的雷聲絕沒有如此狂暴,絕對沒有! 凌海的身體立刻顯出一團強光,他本身便變成了一團電球,沒有人看得到他的樣子,沒有人能見到他出手,只是覺得這團電球中衝出了兩道無匹的巨火,與那團正在逼近的電球相撞。 “轟……滋滋……”一聲暴響之後,一切都歸於寂靜。 耶律蓋天化成無數的碎片,沒有血在飛,沒有肉在灑,只有無數的炭皮在飄灑。電光全斂,凌海也飛出好遠,身上的衣服全部燒焦,那白玉般的皮膚也變成淡淡的黑紅色。 所有的人都未醒過來,都未從剛才那狂暴而不可思議的爆炸聲中醒來,暴雨在不停地下,地上還在“滋滋……”地冒著淡淡的藍色電光,似乎是向大家證明這裡曾經有過一次天災發生了。 凌海嘴角淌著血,用劍柄拄著身子正在微微地喘息,他想不到耶律蓋天如此絕狠,竟將所有的極電聚於一刻暴出,也不顧及自己的死活,真是沒辦法,以凌海那可以將大自然的力量轉化自如的本領也不能在剎那間將這如此強大的電流完全化去。這更加深了他的決定,以後絕不給任何人接天的機會,這太可怕了。耶律蓋天的精血全都融入到那電球之中,使他身體所有的細胞全都燒乾,變成炭皮。這是任何人都考慮不到的後果。當初密藏的那位高手創出這套武學時,恐怕也沒有考慮到會有這樣的後果出現。 凌海緩緩坐到地上,那含月珍珠劍已經不能挺立起來,凌海只能用力去化解那電火的後遺症。雨還在不停地下著,這是很少見的現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秋天下雷雨,誰也不敢相信。但這的的確確是雷雨,天空中的閃電還在交纏,雷聲在眾人的頭頂不斷滾過,似是在暗示一個噩夢,一個不真實的噩夢。這是秋天,秋天的雷雨別具一番淒涼。 遠處的地上靜靜地躺著兩片金輪,靜靜地躺著,在提示一個曾經發生過的殘酷之夢。 有人在呻吟,有人在驚叫,有人在哭泣,這是從噩夢中甦醒的人們,進入了一個不是噩夢的惡夢,他們居然聽不到自己說話,他們看到了閃電居然聽不到雷聲,難道是他們的耳朵聾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該是一個多麼殘酷的現實,這是現實嗎?這是夢還是現實呢?剛才太陽那樣燦爛,剛才這街道上還那麼熱鬧,剛才二十幾匹生龍活虎的馬兒,此時卻全都趴在地上吐著白沫。剛才是夢還是現在是夢?眾人有些瘋狂,有些不能自己。誰都不想這是事實,但這的的確確是事實,因為他們咬了幾下自己的嘴唇,咬了幾下自己的手指,都感覺到很痛,還有血在流,證實眼前是個不可更改的現實。 凌海緩緩地立起身來,他知道眾人的狀況,他清楚剛才那一陣暴喝的威力,他只有一條內褲還在,在他立起身來的時候,身上的衣裳立刻化成片片焦布飛散下來,他沒有考慮到這些,他只是一陣低吟。 聲音逐漸加高,逐漸提升,就像是從遙遙的九天漸漸傳來的聲音,從每一個人的心中響起,然後順著心脈,緩緩地流動,這簡直不是聲音,怎會有這樣的聲音?能發自人們的心底,而又像是一道氣流般使所有人的心脈都在振動,再振動,緩緩地通到所有人的耳鼓,使其耳鼓輕輕地振動,輕輕地,但立刻讓人又從耳外的空氣中捕捉到了這低低的輕吟。 所有的人又都恢復了聽覺,漸漸地恢復了聽覺。但卻又立刻被這輕吟之聲吸引,全部的心神完完全全地被這輕吟之聲所陶醉。這輕吟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那低而不滅,繞而不亂,細而不尖,有一種淡淡的憂鬱,有一股淡淡的哀傷,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喜悅,似是包含了人類所有的情緒,似是囊括了人生所有的哲理。 每一個人的心情都漸漸變得很平靜,於靜得連這秋天的雷雨也驚不起半個水泡,衣服全都濕透了,但所有的人都沒有感覺,都沒有感覺到寒冷,更沒有為眼前這一片狼藉所惑。 這輕吟愈轉愈低,但卻很平緩很自然,沒有一點突然降音的感覺。漸漸地這聲音似是又回到了九霄之外,縮回了另一個空間,終歸寂靜。雨聲依舊,雷聲依舊,電光依舊。 所有的人都恢復了正常,但眼下的場景卻讓每個人都吃了一驚。沒有人能不吃驚,這本也該吃驚,這一切驚變來得太厲害,他們甚至看到了那烏云四週鑲有金色,那是陽光的顏色,在四周還可以看到金黃色的陽光,只有自己頭頂這一塊方圓數里的烏雲在下著雨,而這塊雲的濃黑色也漸漸褪去,漸漸褪去,的確是一道奇景。 凌海的樣子很怪,赤身在雨下靜立成一棵樹,沒有人感到好笑,只感到那淡淡的黑紅色皮膚有一種聖潔的光在環繞,似是來自心內深處的光源。 還有三十多位能夠直立起來的“毒手盟”手下,但他們沒有走的意思,也沒有再動手的意思,他們的眼中一片迷茫。 “表哥,你沒事吧?”祖惠枝一聲焦慮地低喝向凌海飛撲過去,搖動凌海的手臂,也顧不了男女之嫌。 “海兒……”風撼江的聲音也很焦灼,因為他看到凌海的嘴角溢著血跡。 “你不是說要教訓我嗎?這死老鬼幫了你的大忙,不過很不幸他出師未捷身先死。”凌海望著焦慮的祖惠枝神秘地一笑道。 “你……你呀,人家都急死了,還這麼小家子氣。”祖惠枝在凌海的手臂上重重地擰了一把,翹著小嘴巴故作氣惱地道。 “哦,你別這麼用力嘛,也許真的會擰出病來呢,那時候四叔可要倒過來教訓你了。” 凌海向風撼江扮了個鬼臉嘻笑道。 “哼,風四叔怎會教訓我呢?是嗎,四叔。”祖惠枝也扮了個鬼臉神氣地道。 “咦,申似仁呢?”風無罪驚問道。 “是呀,讓這狗賊給溜掉了,算他厲害,下次定不會饒他。”風撼江狠狠地道。 “算了。”凌海冷冷地掃了那未曾離去的殺手一眼,低沉地問道:“你們打算怎麼辦?”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轉移到那一批殺手身上,手中的兵器都握得很緊,準備隨時出襲,只待他們回答。 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緊走了兩步向凌海低低地道:“不知道凌公子可願意收留我們,我們願意追隨凌公子水里來火裡去。” “哦,這可是你的真心話?”凌海沉聲問道。 “句句肺腑之言,不敢有瞞凌公子。”那青年惶恐地急道。 “好,那你們都是這個意思嗎?”凌海目光如電—般地掃過那幫殺手,就像是已經把他們心中的秘密一覽無遺。 眾殺手一呆,立刻都沉聲道:“只要凌公子願意收留,我們願做牛做馬,誓死追隨凌公子。” “好,那我問你,你們是從總壇過來的,還是從什麼別的地方過來的?”凌海沉聲對那殺手青年問道。 “禀凌公子,我們這一批人是從唐門調過來的,我們沒有住進總壇,而是住在成都唐門總部,一路有唐門弟子掩護,才能夠順利抵達這裡。”那年青殺手立刻答道。 “唐門?你們是從唐門中調出來的?”風撼江驚得聲音有些變質地問道。 “不錯,我們這一批人,包括與我們同來的國師耶律蓋天,都住在唐門。”又有一個中年人應聲道。 “那'毒手盟'和唐門是什麼關係!”凌海有點頭大地問道。 “我們也不大清楚,不過我們所住的並不是唐門的內部宅院,而是在外面隱密的住宅,但唐門似乎還有很多人都不知情。據我們估計,唐門中只有少數重要人物之中的某一個與本盟有聯繫罷了,而且關係也不是很好。”那中年人應道。 “你們所住的宅院是誰安排的?”風撼江冷冷地問道。 “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只是由一個唐門弟子領路,真正的主人我們根本就沒有看見過,其實這些情況我們也只是從鼓王與魔刀王的談話中偶然聽來的。”那青年無奈地應道。 “好了,你們可以追隨我,但以後得聽從號令,不得三心二意,否則必定不會寬恕!” 凌海聲色俱厲地道。 “謝謝凌公子不殺之恩。”眾殺手一起高聲道。 “你們還不能完全算是追隨我,必須還有一段考察的時間,這就要看你們的表現,你叫什麼名字?”凌海對著那年青殺手問道。 “小人冠傑!”那青年殺手有些受寵若驚地道。 “好,你把今天剩下的殺手給我登一份名冊,在毒手盟多少年,有何特長,都給我登記清楚。同時也把地上受傷之人給我扶到凌家莊去救治。 ”凌海沉重地道。 “是。”冠傑恭敬地應道。 “沙沙……”有人從遠處飛奔而來。 眾人一扭頭,只見數十條大漢都如飛雁一般從那些呆呆痴痴的鄉親們頭頂飛掠而至。 “少莊主,屬下迎接來遲,讓你受驚了!”一名中年人一個箭步搶到凌海的跟前,撲通一聲單膝跪倒在地,低頭恭敬地道。 “少莊主……少莊主……”立刻這一批剛到之人全都單膝跪倒在地,根本就不在意地上的泥水。 “兄弟們,已經沒事了,只是華山派和恆山派有數位兄弟不幸戰死,你們將他們厚葬,再把幾位受傷的兄弟好好護理,我們打道回莊。”凌海聲音有些激動地道。 這時立刻有人拿了一套衣服走過來恭敬地道:“少莊主,這是屬下的衣服,就將就地穿一下,到了莊中再換吧。” 凌海望瞭望自己一身怪樣,不由得咧嘴笑了笑道:“嗯,這樣的確不雅,讓表妹把便宜全都佔去了,真劃不來。” “哎喲……”凌海一聲痛叫。 “看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也不害羞,還怕佔了你的便宜,你以為別人願意看呀,把我眼睛都弄髒了。”祖惠枝猛地揪了凌海一把狠聲道。 “有話好說嘛,別動手動腳,女孩子要斯文一些,這樣子將來誰還敢娶你才怪呢。”凌海摸著被揪的地方氣鼓鼓地道。 “哼,本姑娘說過要嫁人嗎?我才不希罕呢。”祖惠枝神氣地道。 “那我……那我真的無話可說了。”凌海一副無可奈何地樣子把眾人都逗得笑了起來。 “對了,四叔,這裡有五位鄉親和一位小孩,找到他們的家屬給一些撫釁金,為他們安葬好,稍盡一些微薄的力量,還有這附近的房子受損也很嚴重,這路面,都須要修好,不知目前資金夠不夠用?”凌海好像想起了什麼東西來又道。 “海兒,你放心,資金光你上次給我的還未曾用完,又有如海、如雲、如山、如風四位兄弟給的財物,資金絕對不成問題,而且這四年,我們每個人自己的積蓄也頗豐,資金問題不需擔心。”風撼江笑應道。 “那便好,只待正義門的兄弟調過來之後,有了自己的經濟來源,一切問題便都會解決。”凌海寬心地道。 濃雲漸漸散去,天空又恢復了晴朗,大地也恢復了明朗。這些被雨淋得似落湯雞的人們,看起來形像都十分怪,特別是祖惠枝,開始還沒什麼,可是大家一靜下來立刻便發現這位嬌小姐的衣服濕透緊貼著皮膚,身上的每一根線條都很清楚地展現在眾人的眼前,再配上那比花更豔的玉面,竟讓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祖惠枝又羞又窘,但又無可奈何,只好大發嬌嗔叱道:“看!看!看!有什麼好看的,一群色鬼!” 少林六大棍僧不由得立刻雙手合什,口念“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一下子可把所有的男人都逗得笑了起來,凌海更是得意地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笑?平姐姐來了,我定告你的狀,說你不守夫道,用言語、用眼睛調戲本姑娘。”祖惠枝氣極敗壞地道。 “哦,我怎麼調戲我的好表妹了?真是罪過!罪過!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凌海望著祖惠枝邪邪地笑道。 “你這天字第一號大笨蛋,別人都在佔你便宜你還在笑,告訴你,我今生決定一定要嫁給你,哼!我會和平姐打個商量。看你還得意成這樣子!”祖惠枝對著凌海耳邊神秘兮兮地笑罵道。 “啊?什麼?我的天啊!”凌海驚得一跳,立即把外袍迅速脫下運功一抖,一道濃濃的水氣散發,衣服已經半乾,迅速把祖惠枝那玲瓏的嬌軀包裹住,然後掰過祖惠枝的肩膀定定地看著這既令他頭都大又特別令他心動的尤物,沉聲問道:“該不是開玩笑吧?” “這小家子氣的男人,不僅膽小而且守舊,本姑娘何時說話是假的?告訴你,你一輩子都別想逃出本姑娘的五指山!”祖惠枝望著凌海那恐慌的樣子,頑皮地攏了攏五個手指邪邪地低笑道。 “天啊,怎麼會有如此的世道啊,專門找了這樣的剋星把我克得死死的,真是慘呀!” 凌海以手擊頭作出一副傷心絕望的樣子苦笑道。 “別做出這番苦樣,我知道你千肯万肯,只是怕那個平兒反對是嗎?本姑娘自有方法擺平,哼!哼!咱們十幾年來一起長大還不知道你的個性?膽小花心的人!”祖惠枝低聲不屑地道。 “啊,這個世界竟有如此刁蠻的女子,我實在是領教怕了,表妹這樣自信,真是叫我無話可說,不過呢……”凌海故意頓住,向那些看著他們莫名奇妙的人們望瞭望,才大吼一聲道:“我好高興——”這下可把祖惠枝也給驚住了,想不到凌海會來這一手,讓她有些不知所措,連一向都不紅臉的她,今日竟讓臉兒紅得像柿子一般,熟透了的西紅柿。那些人更是萬分奇怪。 “好了,沒事了,咱們回莊吧。”凌海得意地向眾人道。 眾人雖然有些大惑不解,但也沒有追問,這似乎只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私事,沒有必要多加了解。 這時馬兒也能漸漸立起,但其情況就像是害了一場病一般,低低地嘶叫著。 凌海向冠傑平靜地道:“冠傑,你叫一些兄弟把馬匹牽好,我們一起到凌家莊去,把受傷的兄弟也扶著前往。” “周忠,你去安排一下這附近的眼線,不要讓'毒手盟'有可乘之機。”凌海又轉身對拿算盤的周忠溫和地道,再轉身向鼓天動的屍體走去。 鼓天動已經死了,本來他是沒受那致命的一刀,但他所墜的位置卻太不幸了,落在凌海與耶律蓋天所撞時引發的電流之間,那柄短刀便成了電流接引的天線,所以他只有死路一條。 他的軀體已經有些焦黑,那柄短刀依然在那里高傲地露出把柄。 凌海輕輕地拔出短刀,上面的青芒更甚,顯然是經過電流的衝擊後更具魔力,凌海輕輕撫了撫刀身,極為愛惜地插在腳上,那繃帶依然沒被雷電燒焦。 轉頭,凌海看了看那嬌羞的祖惠枝,得意地笑了笑道:“哎,表妹,看你這樣子,怎麼變得如此害羞呀,你不是一向都很大方的嗎?唉,女孩子真是善變呀。” 祖惠枝樣子大窘,的確,在凌海未曾開口的時候,死纏爛磨都沒有關係,一旦凌海開了口,認同、接受了之後,一時居然適應不了而變得害羞起來。 十幾年來,凌海每次和祖惠枝玩耍,都是處在下風。祖惠枝所做出來的新花樣、那張嘴說出的刁鑽話語,真讓他難以招架,而且她死不認輸,就算是輸了也要賴皮、撒嬌、強詞奪理。祖金威本就把她當男孩子一般疼,嬌寵有加,使她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任性胡為的性格,祖家人人都莫奈其何。而今日凌海卻因一句話便佔了上風,怎叫他不高興?不得意?說實在的,祖惠枝那種大膽潑辣、任性胡為。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再配上她仙子般的美麗,的確有一種獨具風味的魅力,也的確讓凌海從心底有些愛憐,這是不能否認的。 四年未見過祖惠枝,中間都因一些事情而壓抑了那份情感,直到遇見孫平兒,才把那壓抑的愛和積鬱在心底的憂鬱、痛苦全都暴發出來。那積壓了三年多的仇恨、屈辱、痛苦,的確需要一份溫情來慰撫,而孫平兒天性溫柔、癡情、善解人意,剛好可以引發凌海深埋心底的情焰,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使自己的心神恢復平靜,充滿了柔情和愛,而不是仇恨。否則,他練習“玄天寶錄”定很容易走火入魔,從而墜入魔道。 所以他對孫平兒的愛很真摯。可是自從他見到祖惠枝以後,那埋藏在心底的那份愛戀又重新萌發了起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祖惠枝那大膽而狂放的熱情,那純真而頑皮的個性,那層出不窮的新花樣和讓人發呆的表情話語,總讓他有一種控制不了的激動。很難言喻,很難描述,但他知道自己愛上了她是一定的,也是絕對逃不脫的,只好來日向孫平兒解釋了。 祖惠枝看了看凌海那得意的樣子,不由恨得牙直癢癢,但也無可奈何,只好狠狠地瞪了凌海一眼,算是回報,可是卻沒想到這下子讓凌海笑得更為得意。 眾人都已開始向凌家莊走去,風撼江和那些人並沒有打擾凌海,也不想打擾凌海,天色已經接近黃昏,大陽也已經西斜。凌海大踏步向祖惠枝走來,伸出那隻沒有被雷電染色的手,在祖惠枝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微微低一低頭,緊盯著祖惠枝那雙非常富有朝氣和別具意味的眼睛,溫柔地道:“表妹,你害羞的樣子真是美極了。” 祖惠枝猛地一伸手捏住凌海的鼻子,用力一擰,狠狠地笑道:“哼,哼,你竟敢耍我! 明明愛著本姑娘卻一定要本姑娘先開口,而且還笑本姑娘,簡直是大壞蛋!記住,我不是好欺負的,這是給你的一點小小教訓,明白嗎?”說完收手,神情十分得意—— |
第十一卷第一章劍融自然 劍是停下來了,凌海也落下了身子,但所有剛才看到凌海出劍的人依然未曾醒轉,因為他們在思索,在想,這不是結果的結果後面應該是什麼?這是一個永遠也猜不透的謎,這是一個永遠也看不透的真理,不知道結果的東西才是最吸引人的。 “撲通,撲通……”有人倒下,沉重地倒下,是這殘缺的犧牲品,他們本身就是一種殘缺,一種失去了生命的殘缺。一共有十幾人,每個人的喉間都有一點血印,但並沒有血流出來,絕對沒有!他們不是死於劍鋒之下,而是死在那鑽石的晶芒之下。那是一種有形的殺氣,那是一種有實有質的劍氣,已經透過他們的喉嚨表皮把他們喉間所有的生理機能全部摧毀、破壞。沒有人會想到這種結果,沒有人會想到居然有這樣的死法,居然有這樣的劍法,這也就是殘缺的美。只有殘缺才能製造出這種是殘缺的不殘缺。不殘缺的是他們體外的表皮,他們甚至連嘴角都沒有血流出來,他們的血完全被封死在喉管以下,完完全全地封死了。他們與活人無異,只是殘缺了一種活力,殘缺了生命。對於一個活人來說,這是殘缺的可怕,對於一個死人,這是殘缺的美妙。只有殘缺才能製造出如此安詳而快樂的死法,他們在死亡的時候,甚至還在探索,還在陶醉,這是一種很快樂的死法。 很多人都在沉思,但還有很多人在拼命,這本是一個殘缺的場面。 凌海一聲低喝,如龍吟,如虎嘯,不同的人居然聽出不同的感受,不同心情的人也有不同的感受。有人聽到這聲低喝,竟似是鬼哭,竟似是狼嚎。而有的人聽到的是哭泣,為這世界上的人性在哭泣,為這麼多不是結果的結果在哭泣。 所有的人都醒了,回到了殘酷的現實之中,凌海的低喝,本就是對殘缺的一種補充,一種發洩。因此所有人都醒了,眼前還是血淋淋的場面,不過最讓敵人膽寒的卻是凌海那種莫測高深,他們似乎又有了新的殘缺,殘缺了一個能和凌海抗衡的高手,殘缺了和凌海相拼的勇氣。 耶律蓋天也似乎看到了形勢不妙,不妙得很!連司馬屠都想不到凌海會達到這種程度,今日的凌海再非那日在林中的凌海了。他們今天的佈置本沒有算錯,甚至可稱是算計得很好,但上蒼卻助了凌海,誰也想不到凌海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使自己的功力增加二甲子,連凌海都覺得是在夢中。 凌海一直向耶律蓋天逼去,一路上劍橫飛,翻飛,甚至不飛,閃爍、扭動、劃弧,就像舞蹈,就像是表演,每一動作有說不出的血腥,沒有人能在他一劍之下不受傷,甚至死去。 這種狀態太可怕了,這種狀態太讓人心寒了,這種劍法太詭秘了。這種殺招是無敵的,這是所有人的感覺。 凌海似乎變成了一柄毫無感情的劍,他眼裡似乎只有劍,他的心中也只有劍,他的生命也便是劍。其實凌海的心中卻充滿了愛,那是一種對善良的愛,對朋友的愛,對親人的愛,對弱者的愛。這愛是無私的,是無匹的,是無倫的。而就因為這種愛,他才必須使自己化成了一柄劍,他才能更好地保護這些他所愛的人們,他才可以挽回這些弱者的平安,他才能對得起心中的愛。 這是一種愛的激化,當然任何敵人都不希望凌海這種愛的激化出現,這只能加速他們的死亡。 凌海身上有血,全都是敵人的血,他的心中平復了一些,再也不是那種深刻的仇恨,而是無限的愛意。他的劍中殺意已在那殘缺中發洩乾淨,他在那聲低喝中找回了真愛。因此他現在所出的每一劍並沒有使人致命,他們只是穴道被劍刺中,或是劃掉對方一塊肉,雖然血肉橫飛,但死在凌海劍下的人不多,可也沒幾個活得很好。但周忠和洪同並不是善男信女,他們在這些人身邊穿插,也不時伸手在已受傷、已受制的人身上擊一下,這人便注定會死去。 耶律蓋天大駭,沒有人能阻擋得了凌海,凌海所到之處已經損失了二十多人,且有十幾人被殺死,而凌海的氣機便是直指向他。他雖然受傷不輕也不重,經過剛才緩了兩口氣後,卻依然沒有能力與凌海再戰,但他也不能逃,因為他根本逃不了。他很清楚凌海那讓人心寒而可怖的速度,那是比鬼魅還快的速度。所以他只得挺起胸膛,氣勢又從四面八方湧到。他就像是虛空中的一個黑洞,所有的氣勢都不斷地湧到,使他壯大,使他澎漲。氣勢湧動,竟形成了風,風越流越急,變成了吹。風越吹越猛,變成了湧。風越湧越快,形成了漩渦。漩渦越來越大,釀成了風暴,繞著耶律蓋天而旋的風暴。 日月無光,沒有了光,太陽被一片烏雲所擋,烏云不高,但卻足夠擋住這半天的陽光,這是耶律蓋天以無比的氣勢所造成的。地上的塵土、樹葉,屋頂上的塵土都被捲了過來,越卷越多,暴風也越來越急,越來越狂暴,竟變成了龍捲風的局勢。屋上的瓦片全都飛旋起來,順著耶律蓋天體外的氣勢疾旋,天空中的雲彩也被拖動,在這晴朗的天空之下,居然有閃電出現,在這塊暗雲之頂,所有的人大驚失色。 耶律蓋天知道是和凌海一拼的時候了,他必須拼,他手中的一對金輪高高地舉在頭頂,他在引用大自然的力量,他不想凌海活下去,他也沒有想過要活下去,他知道就算不引用大自然之力,他也定會死,死在凌海的劍下。面對凌海這樣可怕的對手,沒有誰能有把握可以活下去。 他用的是密藏的“接天大法”,他從來都未曾用過,上次他差點被擊死,一時倉促,無法運用“接天大法”,也是因為他小看了雷劈金,同時他也認為沒有必要與雷劈金那樣的人兩敗俱傷。其實,雷氏四兄弟全四人的陣式,本就和密藏的接天大法有關,因為他們的師父就是密藏高人。所以他們在殺展鷹時會有那樣大的威力。雖然雷劈金、雷劈水兩人合作的威力遠遠小於四人合作時的威力,但卻可以把耶律蓋天所施武學的反作用力化去很多,因此才沒事。可是現在耶律蓋天卻獨自一人使“接天大法”。 這是密藏一種至高的武學,但卻很少有人用,很少有人能使出來,那必須是本身的武功修為達到了一種超凡的境界,否則接天不成反自斃。天空中的雲層電閃,絕對不是有情的東西。這接天本是一個痛苦的過程,一個很痛苦的過程,他是通過雷電來增加體內的能量,然後再暴射出去,這在轉化的過程中,甚至可以把人的五臟六腑全部燒焦。在擊出之後,其施展人體內的筋脈將全部暴亂。 所有的人都把動作緩和下來了,因為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妖異的情況,他們從來都未見過如此妖異的武功。 立於耶律蓋天身邊的人全都在不斷地後退。那是一股有形的龍捲風,使他們立不穩足,使他們難以靠近。 耶律蓋天此時就像是一個魔神,妖異的魔神。沒有人能形容他的恐怖,臉上的肌肉都變了形,衣衫盡裂,變成無數的裂片。皮膚亮得駭人,似有電光在隱現,頭頂上電光不斷地閃爍,通過兩個金輪傳到他的身體,鼓漲了他所有的肌肉,也似他的臉色一般變得焦黃。 “不要哇,國師!”鼓王鼓天動痛苦地低呼。 “小心呀,海兒。”風撼江掃出一腿,逼開數人向凌海的面前撲到。 凌海沒有動,他只是靜靜地立著,嘴裡含著微笑,而且越笑越迷人。他的手向風撼江輕輕地搖了搖,便進入了一種禪定的狀態。 風撼江雖然擔心,可卻不能有違凌海的意思。但轉眼間,他只覺得凌海似乎消失了,那是一種感覺,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睜了睜眼睛,凌海依然還在,但他卻似看到的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幻影,他感覺不到凌海的存在,只覺得有一絲生機在澎漲,無休止地澎漲,天地之間充滿了一片祥和的氛圍。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戰鬥,因為他們的殺氣已經全被感化,被這一股祥和之氣沖淡,淡淡地殺氣又被旋轉的龍捲風給刮去,所有的人都在這一場決戰中感到震驚,都為這無匹的氣勢與可怖的場面震驚。 這就像是個神話,一個人創造出來的神話,這是人嗎?肯定有人在問,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耶律蓋天借助天地之氣勁,已使他自己變得如魔鬼般的慘厲,沒有了人形。 “接天大法”本就是利用人的精氣和精神力量,使身體周圍的那種神秘能量物質受到自己的利用,從而按照自己所意想的方式,把沒有規律的能量物質轉化為有規律的。 人類生存的空間裡本就有一種神秘莫測的能量物,只是人用肉眼根本就看不到,而只能去感應,用心神去感應。所謂的“內功”、“氣功”本就是對這種能量物質作出有規律的調動,將這種能量物質轉化為勁氣,再發出去。而此時的耶律蓋天卻把吸納的這種能量物質,在體內加工,再行擊出。“接天大法”便是將這種能量物質吸納加工的法門。可是在吸納的過程中,這些能量物質也對耶律蓋天的機能進行了難以修補的摧毀。這便是為何不得已才可以用這“接天大法”的原因。而他現在已被這種物質摧毀了一部分機能,改變了一部分機能,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籌,甚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還算不算是人。從來都沒有人嘗試過“接天大法”,從來都沒有人告訴他在“接天大法”所產生的過程中會遇到什麼,因為所有用過“接天大法”的人早已經死去。“接天大法”雖然可以產生毀滅性的力量,但也同樣毀滅了自己。這是一個可怕的結局,或許這本身也便是一個殘缺,一個殘缺的殺招! 凌海立於那裡,似乎也不是一個人,雖然保持著人的軀殼,但所有的人都覺得那隻是個皮囊,一個空空的皮囊,沒有一點實在的感覺,一切都是那樣虛無縹緲,一切都是那樣似真似幻,就像是和所有的人都遙隔了一層空間,一層透明而難以跨越的空間,但所有的人都知道,凌海還活著。 的確,他還活著,以一種有別於人但又很真實的形式活著,那純粹是一種生機,無窮無盡的生機。在澎漲、在澎湃,在不斷延伸、延伸。每個人都感覺到了這股生機的狂放和洶湧,每個人的心潮都開始激動。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體內似乎也注滿了這種生機,一種安詳、平和的感覺在空氣中流淌,這是一種感覺,如水般的感覺。 凌海的心完全沉浸於一種無限寬廣的世界裡,他已不需要看眼前這片天地,他的心神在不斷地延伸,在不斷地和心神中的那片廣闊的天地交融。他使自己的心靈完全地向這片天地開放,一點都無須保留,一點都無須存在。這是一片靜謐的世界,這是一個一塵不染的世界,這是一處超然的世界,這還應是一個非物質的世界,任何東西都不是以實體存在的,包括立於身旁的所有人。凌海只探查到了一團團生命機能,就像是蜘蛛結成的大絲團。但這些全都是封閉的生命機能,沒有幾個人真能與這神奇的天地融合,沒有人知道這神奇天地的奧妙。 凌海卻清楚地感覺到了另一股強大的正在燃燒的生命機能。這是他的對手耶律蓋天,這股生命機能是在不斷地澎漲,但卻沒有向這片天地開放,這便是“接天大法”的弊端,一個只知吸納而不知妥善排除的法門。這團生命機能定將很快爆裂成無數微弱的生命機能,也便是這個生命消失的時候,凌海一陣暗嘆。 所有的人都在向凌海祈禱,凌海就像是神,一個真實而又變得虛幻的神,就像是天空中的明月,就像是天空中的星星,就像是一輪不發光但卻有著無限生機的太陽,這是神!籠罩著一層迷霧但卻聖潔的神!絕對聖潔。天和地,地和他,已經不再能分開。凌海在感覺上完全消失,只有天、只有地、只有無限的生機醞釀成無限的愛意,每個人的心情都很平靜,剛才那仇殺的場面已完全停止,那血腥的事實已經不再留於眾人腦海。 死亡是一種解脫,生存是一種幸福。每個人的心間都瀰漫著溫情,遠處觀望的人也有這種感覺,天地雖暗,可依然覺得這個天地一片明亮,絲毫不受視覺的影響,完完全全地被凌海引進了一個深邃難測而又無限光明的世界中。 天地依然難分,而使天地難分的便是凌海的心神,因為他完完全全地將自己解放在這個天地裡,他便是天,便是地,天地也便是他,不能分出彼此。 耶律蓋天的頭髮完全豎了起來,就像是一根根黑針,那根發結竟自動暴開,他為了便於在中原行走,便不再用那奇怪的金人打扮,但此刻卻比那種裝扮更奇怪,不過卻沒有人去注意他,沒有人注意身外的世界。天上的雲越拉越低,就在旋風的頂上。太陽早就隱沒在這厚厚的雲層背面,瓦片在橫飛亂撞,塵土在飛揚。 終於耶律蓋天啟動了那雙金輪,暴雨欲下,風在龍捲風外依然很輕,風在龍捲風內已經變得瘋狂。 凌海感覺到了那團欲爆的生命機能在動,在移動,在暴動,在狂動,扯動了他瀰漫於天地間的生機。所以他也動了,他的心神在動,那虛無縹緲的軀殼也便跟著動了,這只不過是一種借引的方法。 凌海手中的劍緩緩地指向天,指向那層厚厚的黑雲。 “滋滋……劈啪……”閃電從雲層中就像是舞動的銀蛇一般與凌海手中的劍相聯、相接,巨大的霹靂把所有的人全都引回現實。凌海的軀體在天地中竟像是一尊高可頂天的神像,那是一種感覺,一種真實與虛幻,誰也分不清的感覺。反正他正和天地相連,與閃電相接,與霹靂共存。渾身閃著無以倫比的強光,是電火,但這電火卻似他的衣服也燒不著。因為凌海的生命機能已和天地融合,他已經完全可以將這種自然的能量順利輕鬆地轉化,這是“玄天寶錄”的精妙之處,這是“玄天寶錄”中的至高心法——“天玄、地玄、人玄”三玄合一的玄無境界! 當初凌海便能接引自然的能量,但雖仗著“玄天寶錄”的絕學,依然無法消去這種強大無匹自然力的反噬,但他現在已經有足夠的功力將天地之間的氣息貫通,所以他接引大自然之力很自然,很輕鬆。 耶律蓋天的心神緊鎖,他動了,兩片金輪斜劃,兩道瘋狂的閃電以一種難以言喻的軌跡向凌海襲到,每一股閃電都比空中射下來的更粗大,更明亮。 凌海把眼睛睜開了,那兩道閃電在他的目光裡不是很快就像是一隻緩掠而來的飛鳥。他卻很難避開這兩道閃電的襲擊,但他也劃出了兩道閃電,一柄短劍,一柄軟劍。 “轟……滋滋……劈啪……”無數聲響在空中暴起,龍捲風一滯,天空中的那片厚厚的黑雲竟被撕裂成兩半,露出無數道電光,把天空照得異常淒厲,這些閃電全都交擊在兩人的四道電光相交之地,便形成了數顆砲彈般的威力。塵土一片焦黑,擊起一片很寬的深槽,有的牆壁產生了裂縫。 驚呼、慘叫亂成一片,這是什麼妖法?這是什麼妖法?所有練武之人都在疑問,這是什麼妖法?這是什麼妖法?所有不懂武功但信神佛的人也都在驚問。 沒有人能告訴他們,甚至連凌海和耶律蓋天也不知道怎樣告訴他們。他們只是在做一個以前從未有人做過的實驗,驗證以前沒有任何史實證明的武林神話。他們只是在這玄奧莫名的境界裡摸索,這些都是他們也想不到的結果,這些都是不能預料的情況。甚至他們已經忘了自己在幹什麼,武道本就是一個神話般的世界,沒有人能知道神話的最高境界,人們所說的佛祖只是代表這個神話的一個階層,但是否武道的神話便只有一個階層呢?不清楚,恐怕佛祖也答不上來,因為他也未曾見過那一層境界是什麼?就像是問一個盲人這束鮮花是什麼樣子一般。 四道閃電還在空中交纏,那龍捲風漸漸停滯,凌海的身體依然屹立如山,電火依然不斷地下擊,這裡已經變成了一個地獄般的世界。這是最慘酷的比拼方法,其實這是沒有必要的,真的是沒有必要!若凌海趕在那龍捲風形成之前攻擊耶律蓋天,那麼這一切都會變得簡單,變得很輕鬆,可是凌海卻給了耶律蓋天一個機會,給了他得以接天的機會,其實也是凌海想看看接天到底厲害在何處。現在他有些後悔了,因為這造成的損失太大!禍及了許多無辜的生命和其他許多沒有生命的東西,所以他決定以後再不給任何人接天的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