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打造奇女子


    不管董小宛怎麼想，伊凡此時心中所想的就只有任務。

    而對於最為關鍵的拯救名廚任務而言，完成任務的關鍵只有兩點，一是杜絕董小宛早早病逝的隱患，而是徹底幫她走上廚師之路。

    伊凡必須一步一步來達成自己的目標。

    在杜絕董小宛早逝這點上，伊凡所要做的就是防止她按照歷史走向，再次嫁給冒襄這個浪蕩子。

    要做到這一點，有兩種選擇。

    一是伊凡自己把董小宛給收了。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麼做其實是最容易也最輕鬆的。

    但伊凡卻不想這樣。

    說實在的，如果純粹按照一個雄性動物走腎的本能，伊凡其實還挺期待在副本裡和董小宛發生一些浪漫之事，畢竟這麼一個有才又溫婉的女子，到了現實中絕對是一個讓他夢寐以求的對象。

    但伊凡克制了這種慾望。

    在他看來，做人是需要有底線的，如果他以後會長期生活在副本中，那他會毫不猶豫地把董小宛給收了。

    可現在的問題卻是，他來這個副本只是做任務，任務完成後，他就得回歸現實。

    如果他現在把董小宛收了，過不了幾天卻一走了之，那留下董小宛在副本裡怎麼過？

    越是認可這個人，伊凡就越不忍心去傷害她。

    他不想成為一個渣人。

    因此，他只能克制自己的慾望，來另想辦法。

    另外的辦法就是洗腦。

    這腦該怎麼洗？

    董小宛為啥會甘心嫁給冒襄為妾，還容忍他在外面尋花問柳？

    早在研究董小宛和冒襄的關係時，他就已經深入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的他已經大致瞭解董小宛的心態。

    因為青樓的經歷，她在有才的男人面前是自卑的！

    在問題根源上，伊凡的思路是非常清晰的。

    可怎麼來洗腦，他卻需要稍稍斟酌一下。

    「小宛，你對於自己秦樓這段經歷是怎麼看的？」

    伊凡直接問起了問題的關鍵。

    但這也是一個很容易誤解的問題，最起碼董小宛就誤解了。

    在她看來，伊凡之所以拒絕她，就是因為這點在嫌棄她。

    她嘆了一口氣，低下頭開始黯然神傷。

    見董小宛沒接話，伊凡立即就知道，這問題又拐了。

    拐在哪裡？

    肯定是她的自卑心理。

    對於這一點，伊凡還是非常清晰。

    那麼接下來，他就有事要幹了。

    他要幹的不止是幫她杜絕冒襄這個隱患，而應是重新幫她樹立起信心。

    這有點難度。

    在中國的傳統觀念裡，向來是有意無意地向女子灌輸「男尊女卑」、「女子無才便是德」這樣的概念。

    因此，在大多數女子心裡，女人跟男人是沒法比的，男人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女子卻必須安安分分地待在家裡相夫教子。

    分析歷史上的董小宛來看，她應該也是這麼認為的，並且男尊女卑的思想在她心里根深蒂固。

    這對於伊凡的任務來說，是不太好的。因為這個問題如果不從根本上去解決，那他杜絕了一個冒襄，還有更多的冒襄冒出來，讓他防不勝防。

    伊凡似乎找到了完成任務的靈感。

    他需要將董小宛打造成這個時代的一個奇女子。

    一個與眾不同、與這個年代的觀念背離的奇女子。

    這有點難。

    根深蒂固的觀念改變不是這麼容易的。

    可就算不容易，伊凡也想去試試。

    「小宛，你是不是覺得因為自己有了秦樓這段經歷，就變得低賤了？」

    伊凡直指問題的核心。

    這下董小宛不得不面對了。

    她抬起了頭，幽幽地問了一句：「難道不是嗎？」

    「你覺得這段經歷是你的錯嗎？」

    伊凡並沒有直接回答董小宛的問題，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往下引導。

    董小宛搖了搖頭。

    「這就對了。你之所以有這麼一段經歷，不是你想這樣，而是因為生活所逼，所以你是無辜的，沒理由也沒必要為此來背上沉重的包袱。」

    董小宛立即就抬起了頭。

    她原本以為伊凡之所以拒絕她，是因為嫌棄她的青樓經歷，現在看來卻不是這樣，這讓她有些驚喜交加。

    「真的嗎？」

    她有點難以置信地問了這麼一句。

    「當然，一個人要想獲得他人的認可和尊重，首先得自己看得起自己。」

    「對你來說，你過去的這段經歷，不僅不應該自卑，而是應該自豪，因為你在以你弱小的肩膀，試圖去拯救一個家，這是一種偉大的犧牲，是一種值得尊重的付出。」

    「而且，你深陷泥淖，卻在努力做到出淤泥而不染，這更是一種值得尊敬的高潔。」

    「在這個年代，沒有幾個女子可以比你做得更好，甚至連大多數男人也自愧不如，這叫巾幗不讓鬚眉。」

    「因此，你不僅不應該自卑，而應該自豪才對。」

    伊凡一口氣說了很多。

    而且，在他的這番話裡，給予了董小宛非常高的評價。

    一份董小宛當得起的評價。

    當然，在董小宛聽來，這番評價卻高得有點出乎她的想像。

    「真的是這樣嗎？」

    她還是有點不敢置信。

    「當然，你的事蹟如果流傳到後世，會成為時代相傳的美談。」

    伊凡又給董小宛打了打氣。

    事實上，董小宛的事蹟確實成為美談流傳到了後世，她的那段青樓經歷，在後世根本就沒人說她的不是。

    董小宛又是眼前一亮。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最需要的就是認可，尤其是她所看重的人的認可。

    伊凡能這麼說，她真的很感欣慰。

    「小呆哥，你真是這麼想的嗎？你不會因此看不起我？」

    伊凡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都說了這麼多了，這丫頭還不自信，他也有點無語了。

    「我對你好不好？」

    董小宛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認可你、欣賞你，我為啥要對你這麼好？你覺得我是救世主，見人就對人好嗎？」

    伊凡有點沒耐性了，直接來了一連串的反問。

    這一招反而起到了效果。

    在董小宛看來，此時的伊凡特別男人，特別爺們，比一味對她好時更加威武霸氣帥。

    她看得有點痴了。

    「小呆哥，你要我怎麼做，我全聽你的。」

第108章 浪跡天涯


    「小呆，你今晚可以不走嗎？」

    面對董小宛突如其來的這樣一個要求，伊凡有點蒙圈。

    他就算再傻再遲鈍，也感覺到了董小宛的異常。

    今晚不走，這對他來說其實不算事。

    他算了算，這次進副本，他完全可以在副本差不多待近兩天時間。

    因此，留下來根本就不是問題。

    可問題是留下來後怎麼辦？

    他已經隱約感覺到，如果今晚留下來的話，必定有麻煩事發生。

    那麼逃避？

    可逃過了今天，能逃過明天嗎？

    逃避並不是伊凡的風格。

    那就留下來，伊凡正好也還有話跟董小宛說。

    有一件事他很納悶。

    有了賣龍鳳配那兩千兩銀子的收入後，董小宛家的債務危機應該算是解除了，可讓他感到奇怪的是，他的拯救名廚任務卻沒有完成。

    這是為什麼？

    是因為董小宛還沒有走上廚師之路？

    還是因為冒襄的危機還沒解除？

    這是伊凡想留下來解決的問題。

    他跟著董小宛上了二樓。

    方以智考慮得很周全。

    二樓偌大的空間，臨河的三間房，靠右一間被他整成了董小宛的臥室，中間一間被弄成了書房，現在裡面已經擺了不少書，而左邊一間，則是伊凡的臥房。

    伊凡心想，如果不是有特別事，自己根本就不會在副本裡過夜，弄個臥室有毛用，嚴重浪費！

    不過他也懶得說，反正這裡房間多。

    二樓那麼多房間，除了他和董小宛還有小翠住下來外，還有很大一個廳。

    「來，小宛，坐下來，咱們聊聊。」

    兩人在書房坐了下來。

    為了避免尷尬，伊凡隨手拿起了一本書翻了起來。

    此時的董小宛卻有些忐忑。

    對於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來說，正處於情竇初開的年齡。

    因為不懂，這樣的小姑娘很容易就被一個人所打動。

    而現在在她心裡，伊凡既是那個將她拉出泥淖的大恩人，也是一個博學多才的名門世子，再加上他的品行又非常得到董小宛的認可，因此董小宛確實動心了。

    因為心生旖念，因此她此時的心如小鹿亂撞。

    但伊凡接下來的話卻破壞了她的這種心境。

    「小宛，有了今天那筆銀子，你家的債務應該能解決了，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這個問題董小宛根本就還沒來得及去想。

    想了想，她回道：「我想抽個時間回趟家，小呆哥，你願意陪我回去嗎？」

    面對董小宛期待的目光，伊凡卻有些糾結。

    站在他的角度，他自然希望董小宛能盡快走上廚師之路，好讓他完成任務。

    可為人子女盡孝道又是天經地義之事，這讓他怎麼忍心拒絕？

    可不拒絕又能怎樣呢？

    他根本就不清楚他還能在這副本呆多久，更不知自己是否夠時間陪她去蘇州。

    「回家的事先延後一段時間吧，等私房菜這邊上了軌道再說，有可能的話，你可以想辦法先跟家裡聯繫一下。」

    無奈之下，伊凡只好採取了拖延戰術。

    董小宛點了點頭。

    在大事方面，她基本上是無條件聽從伊凡的安排。

    「你現在已經脫離秦樓了，個人問題怎麼考慮？」

    伊凡終於問起了他最想問的一個問題。

    這很可能是他完成拯救名廚任務的關鍵。

    董小宛立即就臉一紅。

    個人的終身大事，情竇初開的董小宛肯定幻想過。

    在她的幻想中，理想的夫君當然是一個飽讀詩書的謙謙君子，只是因為有了秦樓的經歷，這一幻想也就只是幻想而已。

    說白了，此時的她覺得自己已經是污濁之人，不敢再有任何奢望。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此時的她其實是對伊凡有所期待的，在她心裡，已經有了他的影子，甚至於她對她和他的未來都沒有任何要求，哪怕伊凡已成家，她當妾也願意。

    如果伊凡知道董小宛此時的心思，他就會明白，為啥在歷史上，董小宛嫁給冒襄當妾也心甘情願。

    說白了，有過青樓經歷的董小宛是自卑的。

    「小呆哥，我想跟你，你到哪我就跟到哪。」

    董小宛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從本性上來說，性格剛烈的董小宛向來就敢愛敢恨，在某種程度上，她甚至比大多數男人更有執行力。

    伊凡立即就頭大了。

    他覺得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深坑。

    如果他不主動提起這事，那他和董小宛之間還有緩和的餘地。

    可現在他怎麼應對？

    「小宛，這麼跟你說吧，我是一個浪跡天涯之人，我的目標是遊遍天下五湖四海，嘗盡天下美食，因此，我不會在任何一個地方停駐太長時間，包括金陵。」

    伊凡開始了艱難的敘述。

    在他看來，因為有著遊歷西洋的虛假經歷，那浪跡天涯就是他拒絕董小宛的一個最好理由，也是一個不會傷她的理由。

    殊不知，董小宛原本是一個喜歡遊山玩水的姑娘，而在他跟方以智講述他遊歷西洋的那些虛假經歷時，旅途中的那些精彩刺激早就深深吸引了董小宛。

    因此，但伊凡的話音剛落，董小宛立即就接口道：「小呆哥，我跟你一起去。」

    伊凡立即就頭疼無比。

    「我要去的可不是普通地方，甚至可能再次下西洋，這旅途中的艱險，不是你一個弱女子所能承受的。」

    「我不怕。」

    董小宛立即就接了這麼一句。

    伊凡搖了搖頭。

    「這旅途中的艱險，不是你不怕就能承受的，隨時都可能會以生命為代價。」

    「我不怕。」

    董小宛顯露出了堅定的神情。

    「你不怕？如果是下西洋，便是一去經年，甚至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你跟著我走了，那你娘親怎麼辦？丟下她不管不顧嗎？」

    伊凡好不容易找出了一個合適的理由。

    董小宛立即沉默不語。

    「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

    孔子所說的這句話，是這個年代所有讀書人都恪守的一句格言。

    董小宛雖然是女子，但也是讀書之人，聖人之言她沒法違背，哪怕她再渴望跟著伊凡一起去浪跡天涯。

    伊凡鬆了一口氣。

    只要董小宛不再固執地要跟著他，那他就可以把話題繼續往完成任務的方向引了。

    接下來，他必須杜絕董小宛再嫁冒襄這個隱患。

第107章 錢債肉償


　　龍生九子，都不成龍，各有不同。

　　按照中國古代的民間傳說，龍之子並非一定是龍，也有可能是烏龜。

　　關於這一點，對於國人來說已經是有共識的了。

　　而伊凡之所以靈機一動，把這道鱉鴿燴命名為龍鳳配，原因就在於按照龍生九子的傳說，六子霸下就是龜型。

　　霸下，又名贔屭(ㄅㄧˋㄒ｜ˋ），似龜有齒，喜歡負重，是碑下龜。

　　這是古書中的記載。

　　至於鴿，稍微牽強一點，把它比作鳳凰也不算為過。

　　因此，按照菜名天馬行空的命名方法，這道鱉鴿燴被命名為龍鳳配，還真的挺合適。

　　別人暫且不說，吳媽就非常喜歡。

　　她不可能不喜歡。

　　秦樓是青樓，青樓這種地方，如果按世俗的說法，青樓女子為妓，音同雞，來賓雖然是以達官貴人居多，但卻是被世人說成嫖客的，這二者都是被人看不起的。

　　現如今，伊凡這道鱉鴿燴，如果拿到秦樓去推，還名為龍鳳配，立即就會讓小姐和嫖客們感覺變好，變得高大上起來。

　　吳媽估計，拋開這道菜絕佳的味道、滋陰補陽的功效不說，光是衝著這個名字，估計就會受歡迎到爆。

　　吳媽真的動心了。

　　根據她斤斤計較的本性，要讓她一下子就掏兩千兩銀子出來，還是有些心疼。

　　那跟伊凡討價還價？

　　她有點怵。

　　換做是別人，她還可以討價還價一番，能省一分算一分，可這位伊公子典型就是一副油鹽不進、不近人情的樣子，她怕再討價還價，反而把他給惹怒，讓交易徹底告吹。

　　要不，讓自家廚師仿製？

　　吳媽很快也放棄了這一想法。

　　如果只是仿個五成六成，她還有點把握，要是想仿個八九成甚至十成，她根本就不指望。

　　美食這東西，差一點就差很遠。

　　這一點，她在松鼠魚、小宛灌湯包的仿製上已經深有體會。

　　而且，她還有一點顧慮。

　　身為青樓經營者，她明白這道龍鳳配對青樓的價值。

　　這樣一道菜，如果秦樓不先搶到手，其它青樓一得到消息，會大把人來搶。

　　如果真被人搶了，秦樓又少了一道對客人們極有誘惑力的招牌菜，而競爭對手的名聲又會大漲。

　　這叫此消彼長。

　　這點眼光她還是有的。

　　別的不說，就以專做餐飲的東昇樓來說，光憑一道霸王別姬，就可以名揚整個金陵城，帶動整個酒樓的生意都火爆了。

　　而現在這道龍鳳配，不管是名字、味道，還是滋補功效，都比霸王別姬有過之而無不及。

　　「伊公子，我要了。」

　　吳媽下了狠心。

　　相比這道菜可能給秦樓帶來的豐厚利潤，兩千兩銀子的成本其實並不高。

　　伊凡鬆了一口氣。

　　他一直在糾結的是，就是這道鱉鴿燴研製出來後，除了幫老江參加比拚之外，根本就發揮不出它的價值，這讓他很是有點鬱悶。

　　現如今，如果真能以兩千兩銀子的價格賣給秦樓，那就發揮大作用了，最起碼一點，他的拯救名廚任務，應該可以圓滿劃上句號了。

　　「去取銀子和帶人來吧。」

　　伊凡不動聲色地回道。

　　在打發走吳媽之後，伊凡開始想另外一件事情。

　　他發現，一個人一旦掌握了獨特的技能，賺錢其實並不是難事。

　　就好比現在，他大半天的功夫創新出一道新的美味，兩千兩銀子就輕鬆到手。

　　這錢來得實在太容易了。

　　不過伊凡也有苦惱的地方。

　　他發現，在副本中賺銀子似乎挺輕鬆，可在現實裡卻一直在貼錢，連老本都快貼光了。

　　為什麼會這樣？

　　伊凡真的很納悶。

　　他可以保證，他所創新的這些菜，任何一道就算放到現實中，也屬於難得一見的美味。

　　那現實中為啥沒有副本裡這樣的賺錢機會？

　　平台，身份。

　　他很快就想到了這一點。

　　在副本裡，他是神秘莫測的伊公子，交往的又是方以智這樣的名門公子，這讓吳媽那樣的人不敢小覷他，他就有了平等甚至站在高位同人對話的機會。

　　而在現實裡，他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打荷廚師，根本就沒人把他當一回事，他也絕少推銷他那些美味的機會。

　　看來，現實中也得想辦法改變一下才行了。

　　要是一直這麼把打荷廚師的職業做下去的話，他會把自己給活活餓死，更別說買房買車娶老婆啥的。

　　因為這一點感悟，伊凡頭一次有了在現實中改變的想法。

　　吳媽很快就帶人帶銀子到來。

　　又是一小箱沉甸甸的金錠。

　　有了這箱金錠，再加上之前剩下的，董小宛的債務就已經不成問題。

　　這讓伊凡如釋重負。

　　「小宛，收下吧。」

　　伊凡輕飄飄的吩咐了一句。

　　這是一種視金錢如糞土的姿態。

　　這又讓吳媽和方以智等人欽佩不已。

　　在他們看來，能把這麼多金子不當回事的，也就只有伊凡這種家底深不可測之人了。

　　可事實上對伊凡來說，他之所以對金子不感興趣，是因為他根本就帶不走。

　　不管怎麼說，這逼格還是挺高的。

　　而對董小宛來說，現在又是百感交集。

　　對她來說，這幸福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

　　在過去的幾個月中，家裡的債務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也迫使她不得不委身青樓來賺銀子。

　　在伊凡出現之前，她不知道這種日子何時是盡頭。

　　可伊凡的出現，真的改變了她的命運。

　　短短的一段時間內，他不僅幫她脫離了秦樓，現在又幫她解決了債務問題……

　　最為關鍵的是，伊凡所做的這一切，沒有圖任何回報。

　　他似乎並不圖我的人！

　　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董小宛發現，伊凡一直是用一種平淡而溫馨的態度在跟她相處，在帶她一起研究廚藝。除此之外，並沒有對她的人表現出任何非分之想。

　　言語上沒有，行為上也沒有。

　　為什麼會這樣？

　　他看不上我？

　　這樣的大恩大德，又讓她何以為報？

　　在這一刻，她唯一能想到的回報方式，就是錢債肉償。

　　要不，今晚就把他留在望月樓，把自己徹底給他？

第106章 龍鳳配


    「小姐，伊公子，吳媽求見。」

    正當伊凡還在為又一個絕品任務而糾結時，小翠卻匆匆跑了過來。

    吳媽來了？

    她來幹什麼？

    伊凡有點納悶。

    在他看來，他和吳媽之間的交易已經達成，他給吳媽的配方也沒任何欺騙之處，理應不會有後續的紛爭才對。

    而董小宛這邊，和秦樓基本也沒留下任何有爭議之事。

    那吳媽為啥還跑過來？

    「伊公子，小宛，想殺老身了。」

    「喲，方公子也在。」

    吳媽一進來，又是她那很是誇張的招呼方式。

    「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伊凡直接接過了話題。

    不用說，在場三人裡，他是當之無愧的話事者。

    不過按照伊凡的性格，他自然沒心思跟吳媽這種人太客套，因此把話說得非常直接，也非常不客氣。

    這讓吳媽很是有點尷尬。

    這是一種熱臉貼到冷屁股上的感覺。

    她期期艾艾地說：「伊公子，能不能把小宛包子和水晶蝦餃的配方賣給我？」

    這正是吳媽今天的來意。

    在董小宛離開秦樓後，吳媽終於發現了大問題。

    秦樓少了一塊招牌就不用說了，這是無可奈何之事。

    可在其它方面，秦樓也有麻煩。

    麻煩來自於小宛包子和水晶蝦餃。

    儘管說，小宛包子和水晶蝦餃在董小宛離開之前也沒推幾天，可問題在於，董小宛離開秦樓後，包子和蝦餃都斷貨了，可它們的名聲已經傳出去，甚至有很多人是慕名而來。

    這就糟糕了。

    客人們一窩蜂地跑來秦樓品嚐大名鼎鼎的小宛包子和水晶蝦餃，竟然會撲空，那些人豈會甘心？

    來的這些人一個個可是非富即貴的人物，他們一鬧騰，秦樓這邊就有點招架不住。

    最為關鍵的問題在於，因為沒有貴價的小宛包子和水晶蝦餃可賣，秦樓在收入上也損失了一大截，這讓吳媽很是不甘心。

    她嘗試找人試制灌湯包和水晶蝦餃，可做來做去，總是還差了幾分味道，根本就滿足不了客人們的需求。

    那怎麼辦呢？

    情急之下，吳媽只好又來找董小宛和伊凡了。

    「哦，那兩個配方不賣。」

    伊凡直接拒絕了。

    當然得拒絕。

    對於小宛私房菜來說，小宛灌湯包和水晶蝦餃，以後可是這裡早晚的主打餐點。

    既然是主打餐點，保持獨家秘方是非常重要的。

    「伊公子，我可以出大價錢。」

    吳媽拋出了一句很有誘惑力的話。

    這話卻是對伊凡很有誘惑力。

    對現在的他來說，要想完成拯救名廚的任務，就得賺大把的銀子來解決董小宛的負債問題。

    以小宛私房菜運作的模式，雖然每天都有收入進賬，可延續時間會很長。

    如果真能把小宛灌湯包和水晶蝦餃的秘方賣大價錢的話，那銀子的事情是不是一下就可以解決了？

    伊凡真的有點心動了。

    可他不敢確定的是，是不是有了足夠的銀子就一定能提前完成任務？

    他不敢確定。

    在糾結了一小會之後，伊凡又開口了。

    「小宛灌湯包和水晶蝦餃的秘方，我是不會賣的。」

    雖然拒絕了，但伊凡並沒有放棄一下子賺大筆銀子的想法。

    他指了指跟前的那三缽鱉鴿燴。

    「要不你先嘗嘗這個。」

    董小宛很識趣，立即拿起了一個小宛和一雙筷子，連湯帶肉，盛了一小碗遞給了吳媽。

    這下輪到吳媽納悶了。

    她來望月樓，可是奔著小宛包子和水晶蝦餃來的，可不是來嘗這種看起來有點奇奇怪怪的肉湯。

    「嘗嘗看，如果看得上的話，這秘方我可以考慮賣給你。」

    伊凡補了一句。

    這正是他的新想法。

    鱉鴿燴這道有望衝擊絕味的新菜，真的很不適合在小宛私房菜推廣。

    既然如此，那為啥不把配方賣給秦樓來換銀子呢？

    吳媽將信將疑地嘗了一口。

    她的表情立即就呆滯了。

    能成為上品一等美味的佳餚，自然在味道上也是一流的。

    她有點難以置信，又喝了一口湯。

    吳媽的表情更加呆滯。

    太好喝了！

    她從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湯。

    「這是什麼？」

    她忍不住先問了一句。

    「滋陰補腎、益氣補血、潤膚養顏之佳餚，最適合秦樓的美味。」

    伊凡並沒有直接說菜名。

    或者說，他還沒想好最合適的名字。

    不過還別說，這道鱉鴿燴，真的很適合在秦樓推。

    對於那些尋花問柳的豪客們來說，煙花之地去多了，自然腎虧，這道菜正好幫他們補腎。

    而對秦樓的小姐們來說，益氣補血、潤膚養顏的功效，正是她們最想要的。

    上佳的養生功能，再加上上佳的味道，這道美味好好包裝一下，在秦樓想不受歡迎都難。

    「真的？」

    吳媽不可置信地問了這麼一句。

    「聽說過霸王別姬嗎？這道菜在味道上有過之而無不及，在滋補功效方面，更是遠遠超出。」

    伊凡點出了關鍵之點。

    這下吳媽真的動心了。

    霸王別姬，這可是整個金陵都鼎鼎有名的招牌菜，其下歡迎程度，並不下於秦樓的松鼠魚。

    霸王別姬那道菜她也品嚐過，她不得不承認，眼前她所品嚐的這一小碗東西，在味道上確實要勝霸王別姬一籌。

    不過另一個念頭也突然從吳媽心裡冒了出來。

    這個神秘的伊公子，在秦樓呆了幾天，就做出了比鄭大廚還要好吃的松鼠魚，現在幾天不見，又弄出了一道比霸王別姬還好吃的新菜……

    莫非……他就是一個專門的美味破解者？

    當然，懷疑歸懷疑，她並不會深究。

    對她來說，還是自身和秦樓得到好處更重要。

    「伊公子準備賣多少銀子？」

    吳媽開始試探。

    「不多，兩千兩銀子。」

    伊凡直接報出了低價。

    他並不是那種喜歡討價還價的人，因此懶得開高價。

    「會不會貴了點？」

    吳媽又在試探。

    要知道，伊凡之前買松鼠魚秘方給她，可是只要了一千兩銀子，現在這道新菜卻直接翻了個倍，這讓吳媽很是有點肉疼。

    儘管她心裡其實能夠接受這個價格。

    「你可以走了。」

    伊凡冒出了這麼一句。

    他真的懶得跟人討價還價。

    「伊公子，別啊，咱們再商量商量。」

    吳媽有點急了。

    「沒什麼好商量的，喜歡就掏銀子，不喜歡就走人。」

    伊凡還是這麼直接。

    這下弄得吳媽真的很尷尬。

    她尷尬了片刻，終於又開口問道：「這道菜叫什麼名？」

    「龍鳳配。」

    一個新名字從伊凡嘴裡脫口而出。

第105章 炭火的秘密


    在民間，向來有一鴿勝九雞的說法，這是因為鴿子肉中含有大量優質且利於消化吸收的蛋白質，還含有高含量的鈣、鐵、銅、維生素A、維生素B和維生素E等營養物質，同時全鴿中還含有軟骨素、膽素和血紅蛋白等有益成分，經常食用鴿子不僅能為人體補充營養，還有很多養生功效。

    從營養上來說，鴿子確實優於雞，可營養太過於豐盛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最起碼在食物的相生相剋這一點上，鴿子比雞相剋的食物就多多了。

    最讓伊凡鬱悶的地方在於，鴿子和所有的魚蝦都是相剋的。

    這是因為，鴿子肉富含豐富蛋白，魚蝦亦是如此，而且鴿子肉和魚蝦兩種食物的各種元素很多是相剋的，不適宜同食。

    因此，對伊凡來說，這道鱉鴿燴就算試製成功，也不適宜在小宛私房菜大肆推廣。

    這是伊凡最不甘心的地方。

    辛辛苦苦的投入與付出，卻不能產生應有的效益，這真的是一件很鬱悶的事。

    可就算是再鬱悶，他也還是得先把這道鱉鴿燴給做出來。

    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

    第一罐鱉鴿燴終於做了出來，伊凡給了董小宛一個眼神。

    董小宛很識趣，主動拿起了筷子和小碗。

    作為一個合格的試吃員，她已經無需伊凡多說。

    「鱉肉不夠爛，鴿子肉又過於爛了一點。」

    「金華火腿的味道過於濃了一點。」

    「紅棗、枸杞等輔料也有點煮過了頭，搶了湯汁的味道。」

    「湯汁的味道還行，可我總感覺有哪裡不對。」

    ……

    董小宛一連挑了一大堆刺出來，說得伊凡臉都黑了。

    毫無疑問，這道鱉鴿燴的首次試制，存在太多毛病了，根本就沒達到上品美味的水平，僅勉強夠中品。

    有毛病是正常的。

    發現了毛病，才可以在接下來的試制過程中進行改進。

    但有一個問題是伊凡必須弄明白的。

    「小宛，湯的味道到底哪裡不對？」

    董小宛搖了搖頭：「我也感覺不出哪裡不對，我只知道，這湯沒有霸王別姬的湯那麼醇香。」

    伊凡立即皺起了眉頭。

    這是沒道理的。

    從食材上來比較，鴿子肉比雞肉相對要更鮮甜，那鱉鴿燴煲出來的湯也理應比霸王別姬的湯更醇香才對。

    問題出在哪裡？

    伊凡自己也拿起了筷子和小碗，親自品嚐起來。

    第一次試制的效果確實一般。

    有了董小宛的提醒，他也品嚐出了董小宛所說的那些問題。

    湯汁的味道確實也不夠醇香。

    為什麼會這樣？

    伊凡看了看剛才煲湯所用的液化氣灶，若有所思。

    他大致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

    在粵菜中，凡是湯水菜，特別講究老火靚湯之說，一鍋湯煲出來，起碼要長達四五個小時。

    而在頂級湯裡，很少會使用燃氣來煲，更多會採用炭火、木炭火甚至是柴火。

    這是因為，炭火、木炭火及柴火除了具備明火的加熱功能外，還能通過紅外線來產生熱量。

    尤其是穿透力極強的近紅外線，其熱量可以直抵炊具裡食材的內部，讓食材裡的營業成分分解得更加透徹，從而使湯汁的味道更為醇香。

    這一做法，是很有科學依據的。

    而在烹飪上面，利用近紅外加熱烹飪的，要數大名鼎鼎的J瓦罐煨湯。

    瓦罐煨湯之所以出名的好喝，除了採用多種名貴藥材、科學配方、精配食物，加以天然礦泉水為原料以外，烹飪方法起到了很關鍵的作用。

    瓦罐湯的煲湯方法，是在一個一米方圓的巨型大瓦罐內，以優質木炭來作為熱源，並營造一個能六面受熱的加熱環境，在恆溫之下燜煮六小時以上。

    瓦罐之妙，在於土質陶器秉陰陽之性，灌內的木炭火極具近紅外加熱穿透之能。久煨之下，原料鮮味及營養成分充分融解於湯中，湯汁稠濃，醇香誘人，風味獨特。

    伊凡算是再次找到了靈感。

    在望月樓內，木炭是不缺的，炭火爐也是不缺的，伊凡只需稍加改造一下，就能弄出一個半封閉的近紅外加熱環境來。

    之所以是半封閉而不是全封閉，這是因為鱉鴿燴在煲煮的過程中，伊凡需要時不時往裡加料。

    又一次試制開始了。

    這一次伊凡吸取了教訓，他不是一次煲一份鱉鴿燴，而是三鍋一起煲。

    之所以如此，他需要按照不同的時間順序來投放食材，以便從中找出最佳的食材投放順序，讓每樣食材的烹飪火候都恰到好處。

    他又一次折騰了差不多兩個小時。

    相對來說，煲湯這種烹飪方式，確實比其它烹飪方式要耗時多了。

    三缽湯再次新鮮出爐，伊凡又給了董小宛一個眼神。

    「嗯，好吃，這次的比上次的好吃多了，比霸王別姬還好吃。」

    第一缽湯，董小宛就給了一個讓伊凡感到欣慰的評價。

    在真正的美味之前，無需太多的溢美之詞。

    讓伊凡欣慰的不止是董小宛的評價，還有系統的提示音。

    「叮，宿主成功研製出新品上品一等美味，特獎勵積分5000分，望宿主再接再厲。」

    上品一等！

    這對伊凡來說，絕對是一個大大的驚喜。

    這只能說明，鱉鴿燴這道新菜，不管是在食材選擇、搭配上，還是在烹飪方法上，都已經接近完美。

    確實已經接近完美。

    系統的提示還不止這一個。

    新任務又來了。

    【特別任務：絕品的誘惑】

    任務說明：就算是廚神，也難抵擋絕品美食的誘惑！

    完成指標：通過改善配方，製作出絕品的鱉鴿燴靚湯。

    完成獎勵：積分10000點。

    ……

    又是絕品的誘惑！

    可這也是伊凡感到納悶的地方。

    上次出現絕品誘惑的特別任務，還是在烹製水晶蝦餃時。

    在此之後，伊凡也研製出過其它多種上品一等美味，可都沒出現過這一特別任務。

    可現在，特別任務又來了。

    這到底是為什麼？

    望著這面前的三缽鱉鴿燴，伊凡陷入了沉思。

    「老師，這湯會不會大補？」

    蠢蠢欲動的方以智隨口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大補！

    伊凡恍然大悟。

    他記得，上次做水晶蝦餃時，之所以會出現絕品任務，原因在於他在食材搭配的相生相剋上花了大量的心思，最終讓水晶蝦餃的食材搭配很符合養生學中食材相生的原理。

    這次也是如此，他在食材搭配上花了大量功夫。

    色香味，形意養。

    看來，出現絕品任務的關鍵，很可能需要在那個「養」字上做文章。

第104章 鱉鴿燴


    是啊，既然做雞創新這麼難，為啥一定要做雞呢？

    做鴿不是很好嗎？

    如果做鴿的話，把鱉加進去，那就成了一種絕佳搭配。

    當然，這種絕佳搭配，還得加入一定的輔材，以讓它變得更完美。

    伊凡開始從養生學的角度考慮起新的構思來。

    鴿肉具有補肝壯腎、益氣補血、清熱解毒、生津止渴之功效。

    鱉肉具有益氣補虛、滋陰壯陽、益腎健體、淨血散結等功效。

    將鴿肉搭配鱉肉烹飪並食用，可以起到非常好的滋陰補腎、益氣補血、潤膚養顏等食療效果。

    除此之外，鱉和枸杞搭配也是相得益彰，可以補腎強精、延年益壽，而鴿肉和枸杞搭配也能起到補身體虛弱、腰膝酸軟的食療作用。

    第一樣輔材被伊凡確定了下來。

    枸杞。

    第二樣輔材很快也被伊凡定了下來。

    山藥。

    山藥有健脾止瀉、補肺益腎、滋養強壯的功效，和鴿肉搭配，除了有補肝益腎、健脾止瀉的功效，還能一定程度上預防癌症，以及對癌症患者補益身體。

    除此之外，伊凡如果想參考霸王別姬的做法來烹飪鱉鴿配，山藥可以取代現在的胡蘿蔔來擺盤。

    其它的輔料也很快被伊凡列了出來。

    香菇三兩顆，銀耳少許，紅棗五六顆，姜、蔥、料酒少許。

    當然，最重要的一樣吊味輔料不能丟：金華火腿片。

    這可是霸王別姬這道菜的點睛之筆。

    伊凡心裡有數了。

    主料和輔料一確定，那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烹飪方法了。

    其實烹飪方法也不需要考慮太多。

    相對於雞，鴿子肉更有營養，也要鮮嫩很多，而且，鴿子肉如果採用爆炒方式的話，味道雖然好，但營養成分的流失卻很多。

    因此，在粵菜中，鴿子最常見的烹飪方式，一是燜煮，而是烤製，就算是有名的鴿天下連鎖餐飲，採用的主要也是這兩種烹飪方法。

    那就不用多想。

    這份鱉鴿燴最適宜的烹飪方法，就是燜煮。

    這也與伊凡眼前的這一缽霸王別姬的做法一脈相承。

    「走，去菜市。」

    伊凡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他記得，在金陵的菜市，就有鱉和乳鴿出售。

    因為構思已經成熟，他有些按捺不住了。

    這很是讓方以智有些不解，他指了指桌上的霸王別姬和其它幾個菜：「老師，咱們還沒吃完呢。」

    只有董小宛才知道，接下來不會缺吃的。

    她忍不住笑著說了一句：「方公子，走吧，等下有的是好吃的，保證你吃到吐。」

    這下說得伊凡有點尷尬。

    他知道，做廚師的從來就不會缺吃的。

    有句話叫「歉年餓不死廚子」，意思是年景再艱難，廚師也能找到吃的。

    而像他這樣的新品試制狂人，更是不會缺吃的。

    這一點，作為試吃員的董小宛，自然深有體會。

    好吧，那就多一個垃圾桶吧。

    在伊凡看來，凡是所有沒達到他心意的試製品都是垃圾，垃圾當然得倒垃圾桶，老是讓董小宛來當垃圾桶不合適。

    說走就走。

    伊凡轉身就走，來一場說走就走的買菜之旅。

    說實在的，研發新菜還真是一件比較費錢財的事，像伊凡這種研製法，完全是屬於只有投入沒有產出的，不管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副本，都是一件很費錢的事。

    副本中還好一點，起碼還有賣松鼠魚秘方的那一千兩銀子做鋪墊。

    現實中就比較悲催，伊凡本身的收入就不高，積蓄也不算多，可最近又是買各種廚師用品，又是買試製食材，鈔票嘩嘩嘩地流了出去，還真讓他有點心疼。

    得想辦法賺點錢了。

    現實中一樣，副本中也是如此。

    伊凡再次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不過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還得先把精力投入到兩件事上。

    一件當然是老江的比拚。

    只有幫助老江贏得比拚，他後續才好做打算。

    第二件是讓小宛私房菜順利開業。

    小宛私房菜的順利開業說難不難，最起碼一點，如果只是賣灌湯包和水晶蝦餃，隨時就可以對外營業了。

    說不難也難，最為麻煩的地方在於，伊凡準備弄的全魚宴菜系還沒完善。

    不過在現在，伊凡還是得先把符合心意的鱉鴿燴給做出來。

    所需要的食材一買齊，伊凡立即就回瞭望月樓，開始鱉鴿燴的試制。

    雖然是第一次炮製，但伊凡還是有較為清晰的思路的。

    在粵菜的處理中，因為講究清淡和原汁原味，不會使用過於重口味的調味料，因此，對於食材的處理要求特別精細。

    就以這道鱉鴿燴來說，在正式燜煮之前，有些事是必須要做的。

    比如說，鱉魚宰殺完畢後，務必把鱉魚身上的表皮去除乾淨，然後用滾水焯一下去血沫。

    鴿子宰殺後，同樣也得如此處理。

    之所以要這麼做，目的是為了去腥味。

    這對一道頂級美味來說，是免不了的步驟。

    燜煮時，也有很多講究。

    就以主材鱉魚和鴿子肉來說，兩種肉的細嫩程度明顯不同，那燜煮的時間也應有所不同。

    同理，各種輔材因為材質有所不同，加入的時間循序也會不同，比如說枸杞，就得最後加，不能煮太長時間，否則會煮爛。

    這就是所謂的火候。

    對一道美味來說，火候非常重要，伊凡接下來的試製過程，就在於火候的把控試驗。

    他熟練地動了起來。

    相比他以前所創新的菜，這道鱉鴿燴相對要費時很多。

    這種費時，並非工序上的複雜，而是燉煮的做法，更適合用瓦缽小火慢熬。

    說實在的，如果按照粵菜老火湯的做法，兩個小時都還遠遠不夠，伊凡現在只能稍稍將就了。

    他知道，這種將就，一定會在味道上會有少許犧牲，但這也是迫不得已。

    「老師，你就做這一道菜嗎？要不要再做點魚什麼的？」

    一直好奇地看著的方以智，因為還沒吃飽，又提出了一個非分的要求。

    很顯然，他還對伊凡所做的那兩道味道一流的魚唸唸不忘。

    伊凡皺了皺眉。

    方以智這個問題，算是給他添了個小堵。

    按照他的定位，小宛私房菜的主打菜餚是魚蝦，可這並不意味著這裡不會出現其它上品美味。

    唯獨有一點，就是這道鱉鴿燴，就算成功試製成上品美味，估計也是沒法在這裡上了。

    唉，可惡的食物相沖。

第103章 何必做雞？


    在董小宛道出伊凡想要的那一絲端倪後，伊凡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雞要怎麼做？

    這真的是一個很難的問題。

    之所以難，不是雞不好做，而是雞的做法太多了。

    在中國的美食裡面，魚的做法是多種多樣的，起碼有上百種上得了檯面的不同做法，因此輕鬆就可以做出全魚宴。

    可比起烹飪方法的多樣性，雞的做法不僅不比魚少，還要更多得多，上得了檯面的做法起碼有幾百種。

    因此，做雞的難度在於創新。

    有了這麼多做法，要想創造出新的做法很是有點難，要想創新出上品美味雞更是難上加難。

    這就是伊凡現在的難處。

    當然，關於做雞的創新，伊凡也不是完全沒有頭緒。

    最起碼一點，他現在要的是符合粵菜特點的創新做法，必須得講究清淡和原汁原味，因此，加重料的川菜、湘菜做法首先被排除。

    伊凡的思維一下還是集中到了粵菜的特點上去。

    用料豐富，選料精細，技藝精良，清而不淡，鮮而不俗，嫩而不生，油而不膩。

    這就是粵菜最為講究的特點。

    而在烹飪手法上，則沒有太多的限制，蒸也好，煮也好，烤也行，燜也可以……只是特別講究火候。

    那具體應該怎麼做呢？

    伊凡忍不住想起了粵菜中的幾款很有名也有特色的雞：文昌雞、白切雞、玫瑰豉油雞、鹽焗雞、泥焗雞、豬肚包雞……

    他發現，在這幾款名雞裡，基本上沒有任何一款是炒的。

    這是為什麼？

    炒雞上不了檯面？

    或者說炒雞很難成為經典？

    伊凡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

    因為這次比拚，總共的時間就兩個小時，他不可能才用耗時太長的烹飪方式，比如說耗時起碼四五個甚至十幾個小時以上的燉煮方式，伊凡根本就不會考慮。

    如此一來，他所能選擇的烹飪方式，就是蒸、炒、燜等耗時相對較短的烹飪方法。

    或者說，幾種方式結合一起來。

    那要怎麼結合？

    伊凡首先又放棄了蒸的想法。

    雖然說，在粵菜裡，蒸是用來保持原汁原味最常用的一種做法，但對於做雞並不太合適。

    就算是在全國各大菜系裡，用蒸的方式來做雞的也不多，最為出名的要數雲南的汽鍋雞。

    但汽鍋雞的做法，不僅要用特別的用具，還得用時接近四個小時。

    伊凡的思維似乎越來越清晰。

    他把做法集中到了炒和燜相結合這一點上。

    那具體要怎麼做？

    「小宛，吃雞你喜歡吃肉還是喝湯？」

    「都喜歡，更喜歡湯一點。」

    「密之，你呢？」

    「先吃雞，後喝湯吧。」

    還是無解的兩個不同答案，這可能跟男女不同的需求有關。

    伊凡又沉思起來。

    關於做雞，他還是做了一定功課的，他需要把自己所掌握的，好好整理一番，然後形成明確的思路。

    做雞真的是很有講究的。

    從類型上分，雞分為仔雞、公雞（閹雞）、母雞，其中，仔雞和公雞更適合爆炒，而老母雞用來燉湯更合適。

    從品種上來分，雞的種類就可多了，最起碼有一百多個常見品種，其中在粵省較為有名及常見的，有三黃雞、清遠雞、文昌雞、蘆花雞、烏雞等。

    因為品種不同，雞的肉質會不同。

    因為類型不同，雞的肉質也不同。

    伊凡要想做出一樣美味可口的雞，就必須選擇合適的品種和類型，然後設計出有針對性的做法。

    這真讓伊凡有點頭大。

    因為是為了比拚而設計，伊凡所能烹飪的時間僅有兩個小時，他真的沒有太多的選擇。

    在雞的選擇上，需要長時間燉煮的一年以上齡老母雞必須排除。

    公雞也必須被排除。

    公雞不僅肉少，還有較強的羶味，高檔美味雞裡很少選它。

    如此一來，他只能選擇肉質更為鮮嫩的仔雞。

    所謂仔雞，主要指尚未開始下蛋的小母雞和尚未打鳴的小公雞，如果是批量飼料喂養的話，仔雞僅需4-6個月大，正常喂養的話，最多也不超過一年。

    在雞的品種選擇上，他也只能選擇肉質更為鮮甜的清遠雞或文昌雞。

    可在烹飪方法上，伊凡又被難住了。

    僅有兩個小時的烹飪時間，是蒸？是烤？是燜？是炒？

    整隻烹飪還是剁碎烹飪？

    他完全沒了頭緒。

    做雞真難。

    做美味雞更難。

    做美味創新雞更是難上加難。

    就算再難，伊凡也必須把思路繼續下去。

    不過為了讓自己放鬆，他先夾了幾塊霸王別姬的雞肉到嘴裡，細細品嚐起來。

    吃著吃著，他開始考慮一個問題，霸王別姬為啥要用鱉同雞一起搭配烹飪？

    說實在的，這並非一個理想的搭配。

    鱉肉具有雞、鹿、牛、羊、豬5種肉的美味，故素有「美食五味肉」的美稱。

    鱉肉不但味道鮮美、高蛋白、低脂肪，而且是含有多種維生素和微量元素的滋補珍品，能夠增強身體的抗病能力及調節人體的內分泌功能，也是提高母乳質量、增強嬰兒的免疫力及智力的滋補佳品。

    在中國很早以前的記載中就有「鱉可補癆傷，壯陽氣，大補陰之不足」，自古以來就被人們視為滋補的營養保健品。

    但鱉肉和雞肉搭配是有一點點問題的。

    原因在於，鱉肉主要是補陽虛的，而雞肉主要是補陰虛的，兩者搭配在一起，雖然不至於有太大的問題，但還是會引起一些小毛病，比如說生癰癤。

    癤是一種化膿性毛囊及毛囊深部周圍組織的感染，相鄰近的多個毛囊感染、炎症融合形成的叫癰。

    因此，鱉肉和雞肉要搭配的話，最好採用特殊的烹飪手法，並且加入適當的中藥材來調和。

    可事實上，這味霸王別姬除了陳皮以外，並沒有採用其它有效的中藥材。

    這道菜，從養生學的角度來說，其實是一個敗筆！

    伊凡忍不住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若是鱉和鴿搭配的話，倒是相得益彰。

    又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伊凡記得，鱉肉和鴿肉搭配烹飪的話，可滋腎益氣、潤膚養顏，很符合養生學的邏輯。

    對啊！

    何必做雞？

第102章 書中自有黃金屋


　　「空談誤國」一詞，來自於「清談誤國」，該說法源自於明朝末年顧炎武先生的總結。

　　顧炎武，江蘇崑山人，明末清初的傑出的思想家、經學家、史地學家和音韻學家，與黃宗羲、王夫之並稱為明末清初「三大儒」。

　　如果伊凡沒記錯的話，顧炎武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他和在座的這些士子一樣，也是復社之人。

　　伊凡算了算時間，此時的顧炎武應該是二十六七的樣子，而且此時應該也在金陵。

　　「你認識顧炎武嗎？」

　　伊凡隨口就問了這麼一句。

　　「顧炎武？認識啊。」

　　方以智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對於顧炎武此人，他當然是認識的，只不過在復社裡，顧炎武是個奇葩，他與另一個叫莊興趣的復社成員是莫逆之交，二人個性特立耿介，時人號為「歸奇顧怪」。

　　在方以智等人看來，強調「行己有恥」、「博學於文」，不太熱衷交際和聚會的顧炎武，就是一個不怎麼合群的奇葩，因此方以智跟他的交往並不深。

　　伊凡卻又突然冒出來一句：「哦，有機會帶他來小宛私房菜，我想見見他。」

　　對伊凡來說，與其跟眼前這些文人士子談風月聊詩詞，還不如跟顧炎武那樣的思想家聊聊家常。

　　他確實很欣賞顧炎武那種空談誤國的思想。

　　「哦。」

　　方以智還是有點不解伊凡為啥對奇葩顧如此感興趣，卻對冒襄這種大才子不感冒。

　　他很想知道這是為啥，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伊凡這一桌總算安靜了下來，開始耐心等待霸王別姬上桌。

　　期待已久的霸王別姬終於上桌了，伊凡認真觀察起來。

　　一道菜，如果沒有親自看著烹飪，那就只能通過看和嘗來分辨其所用食材、做法工序等。

　　可就算是看和嘗，也很難分辨出全部，具體能看出多少，得看這道菜的用料和工序是否複雜，以及看和嘗之人的廚藝功底去到了何種程度。

　　對伊凡來說，他的廚藝功底是遠遠不夠的，他並不指望通過看和嘗來偷師到這道霸王別姬的詳細做法，而是希望能獲得一絲端倪。

　　沒錯，僅需一絲端倪。

　　因為創新的需要，他要的只是一份創新的靈感，而非完整的烹飪秘方。

　　只不過，這一絲端倪也不是那麼好獲得的。

　　就好比說眼前這缽霸王別姬，整隻雞和鱉被用一個大小適中的陶瓷缽裝著，雞和鱉肉上覆蓋著一層拼起來的鱉殼，在鱉殼的四周，還擺放著一圈胡蘿蔔圈……

　　通過這些，伊凡只能看到，這盤菜在擺盤上還是稍有講究的，其它根本就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就掀開鱉殼。

　　可掀開鱉殼也還是看不出來什麼。

　　鱉殼掀開後，伊凡看到了被整隻燉在一起的雞肉和鱉肉，以及一些黑木耳，其它還是啥都看不出來。

　　伊凡皺了皺眉，戳了一塊雞肉到嘴裡，細細品嚐起來。

　　味是好味，雞肉確實肉質鮮嫩酥爛，從雞肉的味道中，伊凡還隱約能品嚐出生薑的辛辣、蔥花的清香、酒的醇香，以及一股他難以分別出來的味道，其它的還是一無所知。

　　通過看和嘗，他能分析出來，這道霸王別姬，應該是有加生薑和蔥花等調味料，但所有調味料殘渣，應該是在烹飪好後被撈走了。

　　這是為了防止偷師嗎？

　　伊凡又皺了皺眉。

　　「小宛，你嘗嘗看，看看能品嚐出什麼？」

　　因為品嚐不出自己想要的那一絲端倪，伊凡只好把希望寄託在了董小宛的超級味覺上。

　　可實際上他對董小宛也沒抱太大希望。

　　在他看來，董小宛就算擁有了超級味覺，但在廚藝知識、食材的瞭解等方面還處於起步階段，她就算了品嚐出味道中的細微之處，也未必能說出個一二三四。

　　可結果卻讓他大吃一驚。

　　「雞應該是六到八月齡的仔雞，烹飪時應該加入了生薑、蔥、陳皮、桂圓等，此外應該還用了金華火腿來吊味，至於其它的，我就嘗不出來了。」

　　已經不需要其它的了！

　　這一結果，已經遠遠出乎伊凡的意料。

　　最起碼一點，他自己就沒有品嚐出陳皮、桂圓、金華火腿的味道。

　　而在這裡面，伊凡敏感地意識到，用金華火腿來吊味，很可能就是他想要的那一絲靈感。

　　不過伊凡先把這絲靈感暫時放到了一邊，而是問起了另外一個好奇的問題。

　　「你怎麼能品嚐出這是六到八月齡的仔雞？」

　　這確實是一個他很好奇的問題。

　　就算是他自己，也很難分辨出這隻雞的大小，可董小宛卻很篤定地說了出來。

　　「在書裡看到的啊，《食品集》、《食物本草》裡就準確地提到了各種雞的辨別方法。」

　　伊凡又小小地吃了一驚。

　　《食品集》、《食物本草》，這又是兩個他熟悉的名字。

　　在研究明朝美食資料時他就已經瞭解到，由於明朝從上到下講究吃喝蔚然成風，因此，明朝催生出了許多美食家。

　　這些美食家，他們不僅精於品嚐和烹飪，也善於總結烹調的理論和技藝。他們所著作的美食論著享譽一時，並被士林視為風雅，被眾多文人士子所推崇。

　　在這些美食論著裡，很多就算到了後世都大為有名，比如說吳祿的《食品集》、高濂《飲食服饌箋》、韓奕《易牙遺意》、洪螰《逸游事宜》等。

　　至於董小宛剛才所提到的《食物本草》，更是與《本草綱目》一起，被稱為中華中醫學文化寶庫中的兩顆璀璨的明珠。

　　遺憾的是，伊凡只見過這些書的名字，卻暫時還沒機會去閱讀這些書的內容。

　　這對他來說，絕對是一種遺憾。

　　最起碼一點，董小宛僅僅是看了幾本美食論著，就能分辨出這道霸王別姬裡的玄妙，就說明這些書真的很值得一看。

　　對一個廚師來說，明朝的這些美食論著，很可能就是「書中自有黃金屋」的存在。

　　「密之，你幫我個忙，把所有你能找到的美食論著，都給我收集一份。」

　　伊凡向方以智提出了一個要求。

　　他已經發現，制約他廚藝更上一層樓的短板，目前最大的就是美食理論知識方面的缺乏。

　　該慢慢補齊這塊短板了。

第101章 留都防亂公揭


    和名人在一起是有副作用的。

    「方公子。」

    「伊公子。」

    「董小姐。」

    在東昇樓的某個角落裡，早就坐了七八個士子，正在等待上菜進餐，這其中就包括陳貞慧、侯方域、冒襄三人。

    方以智和伊凡一出現在樓內，就有人發現了他們，然後立即有好幾人迎了上來跟他們打招呼。

    當然，招呼的對象主要是方以智，伊凡和董小宛只是附帶的。

    機緣巧合之下，明末四公子又算是聚齊了。

    不過伊凡卻要面對一個麻煩，那就是來自眾人的邀請。

    「方公子，伊公子，董小姐，一起吃吧。」

    這很是讓伊凡有點糾結。

    他之所以來東昇樓，不是來交朋友的，而是來嘗霸王別姬的。

    如果真跟這幫人湊到一起，他還怎麼安心嘗雞？

    「老師，你看呢？」

    方以智卻對跟士子們一起就餐很是期待。

    「算了，你幫我跟小宛在一邊要張小台，你跟他們一起吧。」

    伊凡最終還是拒絕了。

    如果是在現實中，他可能還會稍稍花點心思跟這些人客套一番，可這是在任務副本中，沒這個應酬的必要。

    對他來說，還是任務目標要緊。

    只是他這麼一說，就顯得有些清高了。

    其他人倒也就罷了。

    因為不熟，大家對他只是客氣，並沒有特別想跟他交往的意思，他清高就清高，大家並不會把他當一回事。

    可冒襄卻不同。

    在這些人裡，他可是對董小宛心生仰慕的。

    可現在董小宛卻跟伊凡成雙入對，這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伊公子，聽說方兄已經拜你為師了，你不會是看不起我們這些學識淺薄的凡夫學子吧？」

    不用說，這是笑裡藏刀的冷嘲熱諷。

    儘管冒襄是笑著說的。

    伊凡意味深長地看了這吃乾醋的傢伙一眼。

    因為知道冒襄的底細及這傢伙的心思，他自然能聽出冒襄話裡的機鋒。

    他很想懟回去。

    可是想了想，還是覺得沒必要。

    他沒必要去跟一個看不起的人計較。

    因此，他看了冒襄一眼之後，轉向了眾人：「各位，我今天還有點特別的事情，就不叨擾大家了。」

    說完，他徑直走向了眾人旁邊的一張空桌子，很平靜地坐了下來。

    他這一連串舉動，在大家看來，簡直是狂傲之極。

    冒襄也無比的尷尬。

    他出招了。

    如果對方接招，那他還有後續的招式。

    可伊凡不接招，他就無計可施了。

    他不可能再追上去再說點什麼。

    那樣只會更加自討沒趣。

    而且，伊凡現在可是方以智的師父，這在士人圈子裡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看在方以智的份上，他也不好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說出什麼過激的言辭。

    這就是冒襄尷尬的地方。

    方以智反倒是沖大家笑了笑。

    「你們坐吧，我陪老師一起。」

    他徑直走到了伊凡身邊坐了下來。

    在他看來，伊凡是有倨傲資本的。

    知識這麼淵博，家底又那麼豐厚，跟這些人又不太熟，還是古老世家子……

    在這種情況下，有點個性、不迎合才是正常的。

    可問題又來了。

    方以智一在伊凡身邊坐下，立即就有幾個人到了他邊上，然後坐了下來。

    「方公子，阮大鋮那賊人又在蠢蠢欲動，我們要不要一起想想辦法？」

    阮大鋮，一個伊凡熟悉的名字進入了他耳中。

    在明末，有一件極富影響力的事，叫「留都防亂公揭」事件，在歷史上，這件事被稱之為研究南明史的基礎。

    說得簡單一點，這是一件由復社發起的，涉及到東林黨和閹黨紛爭的一件事，是明朝黨爭衝突到極致後的大爆發。

    而阮大鋮就是此事件的主角，閹黨在金陵的代表人物。

    至於事件的發起者，則是復社眾人，據說就是由明末四公子牽頭。

    因為事件所牽扯的關係太過於發雜，伊凡在查找資料時，只是大致看了一下，並沒有細細研究。

    不過阮大鋮這人他還是知道的。

    他知道，這是目前在金陵很有影響力的人物。

    阮大鋮在金陵有影響力到何種程度？

    據說，在這個年代的金陵，文人士子、權貴名士之間相互交往時，有兩個癖好，一是大擺酒宴，二是酒宴必須有歌舞助興。

    因為此種風氣的流傳，此時有「金陵歌舞甲天下」之說。

    而在金陵，又有「阮大鋮府上歌舞甲金陵」之說。

    身為閹黨附庸之人，阮大鋮為了擴大其在金陵的影響力，他在自己府上收羅了金陵附近最好的歌女、舞女，然後廣邀金陵權貴、名士前往其府上聚會。

    當然，因為理念衝突以及東林黨和閹黨之間的黨爭，和東林黨有重大關係的復社之人，對此人是極其抵制的。

    阮大鋮越是活躍，復社之人就越是看他不順眼。

    伊凡估計，這很可能就是「留都防亂公揭」事件爆發的前奏。

    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了。

    只不過對他來說，他雖然也討厭閹黨，可對於明朝的黨爭也沒好印象。

    而且，這事跟他以及他的任務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因此，當眾人在他耳邊提起此事時，他皺了皺眉頭，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方以智是很識趣的。

    他看了看伊凡，立即就秒懂他的意思。

    「各位，此事改日再說，改天我在小宛私房菜大擺一桌，專門來跟大家商量此事。」

    見方以智確實暫時沒有聊此事的心情，圍住他的幾人又寒暄了幾句，終於離開了他們這一桌。

    伊凡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發現，方以智雖然暫時解決了他耳邊的聒噪，但似乎會在不久的將來，會將這種聒噪引到小宛私房菜去。

    這是不是好事？

    他很想反對。

    可問題是，方以智這是在為即將開業的小宛私房菜打廣告和拉客戶啊，他能拒絕嗎？

    拒絕不了。

    從任務的角度來看，方以智這是在真心幫他。

    「老師，你不喜歡交遊？」

    方以智問起了一個他有點好奇的問題。

    他確實有點好奇。

    按照時下的風氣，名人士子之間普遍交遊廣闊，像他這樣的世家子更是如此。

    可同樣為世家子，伊凡卻好像是個另類。

    他很好奇這是為什麼。

    「空談誤國。」

    伊凡輕輕地回了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