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劍出華山 作者:血沃天涯 (已完成)

瀏覽數: 59353 | 評論數: 542 | 收藏 7
關燈 | 提示:支援鍵盤翻頁<-左 右->
    組圖開啟中,請稍候......
發佈時間: 2018-11-6 12:12

正文摘要:

【小說書名】:劍出華山 【作者概要】:血沃天涯,男,廣東 - 東莞,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武俠 > 武俠幻想 【內容簡介】:   不一樣的岳不群,不一樣的華山,不一樣的笑傲。   江湖爭鋒,正與邪耶 ...

回覆

GGCMEAT 發表於 2018-11-7 11:03
完本感言

  本書從15年3月上傳,至今已一年半有餘,若是再加上幻想構思,下筆前的猶豫時間,本書從懷孕到猝死,堪堪兩年時間。

  兩年裡,小屌絲依舊,唯一的改變就是從一個盜版老書蟲晉級為了點娘墊底的業餘作者,不論其它,僅僅從偷吃美味到創造資糧這點,就自覺可喜可賀。

  其間因為卡文、工作、生活等各方面的窘迫,本書曾不止一次徘徊在皇宮門口,但因為大家的支持和編大的掛懷,又屢屢堅持下來,磨磨蹭蹭到如今逼近了一百八十萬字的關口。

  以前在網站覓食小說時,小黑往往對區區一兩百萬字的小作品不假辭色,很多時候連漸入佳境的鴻篇巨著都懶得養肥,然而輪到小黑自己構思小說和遣詞碼字時,始知其中的艱難和枯燥,實難與外人道哉!

  特別是對於小黑這樣的菜鳥作者兼手殘黨來說,構思情節、斟酌詞句、鍵盤碼字的同步協調水準實在不值一哂,狀態好一小時也不過碼個五百到七百字,偶爾爆發下堪堪上千字,狀態差就難說了——這也是偶爾缺一更的主要原因。

  細算下來,一百八十萬字實在是個很難想像的巨大數字,恐怕小黑從接觸電腦到離開大學,整個學業生涯裡所打的字都沒這麼多(當然,網游時打字罵豬隊友不算)!

  說心裡話,小黑自己原本也不想這麼快就結束本書,畢竟嘔心瀝血了兩年,所積聚的感情和精力難以計數,任誰也難以果斷割捨。

  不過,小黑三思之後,深深感覺再寫下去會越來越寡然無味,咬咬牙或許還能夠再湊個二三十萬字,但最終仍不免爛尾的結局。

  既然怎麼都是爛尾,長痛不如短痛,何妨快刀斬亂麻,再起爐灶,邁向新的征程?

  由衷而言,本書到底是小黑的真正用心的處女作,不論框架佈局,情節發展,人物描繪,還是文風詞句,創作理念,都很不成熟,或者說,是由最開始的稚嫩一點點走向熟練……在這過程中,本書不免問題多多,漏洞多多,越到後面,累積越厚,越有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

  簡而言之,也就是「崩」的趨勢!

  這點相信不僅大家進食時有所感覺,就連我自己在寫作中的回顧、構思、延續時也深有體會,強行寫下去只會越來越沒靈感,越來越混亂!

  這也正是我猶豫之後,斷然結束本書的根本原因。

  對於本書「猝死」給大家造成的心理創傷,小黑也只能說聲抱歉,並湊幾章番外權作安慰,希望大家早日痊癒出院。

  ……

  至於新書……

  最開始小黑計劃暫別武俠,去寫仙俠,連大綱都鋪了近一半,但考慮到今年點娘又重新劃分了作品類別,外加小黑在閱讀諸多大神作品中時不時激發的智慧火花……

  小黑真心覺得,武俠、仙俠、玄幻的分野越來越模糊了,思路範圍也越來越廣闊了。

  既如此,小黑反覆斟酌之後,決定新書繼續寫武俠,武俠幻想……單單武俠,或許路子有些狹隘,但多了「幻想」的後綴,那路子就寬到海了去了!

  此前小黑已經寫了新書的開頭幾章,已經在點娘創建書名和簡介了,不過私下裡小黑越想越思潮澎湃,靈感紛飛,又重新佈局,推倒重來……

  小黑殫精竭慮,準備新書不光要彌補前一本的遺憾,還要繼往開來,爭取讓自己的碼字生涯更上重樓。

  為了讓新書更為精益求精,更符合小黑的預想,小黑必須在一開始的大綱、主線、佈局方面就盡量嚴謹周密,也就要不短的一段時間斟酌推敲,因此新書的上傳日期暫時未定……
GGCMEAT 發表於 2018-11-7 11:03
第五四一章秀寧番外

  韋公公引路領寇仲直抵公主殿庭,在忘憂樓上層見到李秀寧。

  摒退左右後,李秀寧不避嫌的輕扯著他衣袖,到一角坐下,還親自奉上香茗。

  寇仲靈魂兒出竅似的喝了一口熱茶,放縱地軟挨太師椅背,感受著脊骨的勞累得以舒緩,向靜坐一旁的李秀寧道:「幸不辱命!「

  李秀寧喜孜孜的橫他一眼,道:「秀寧和你不說客氣話,人家早知你神通廣大,無所不能。「

  寇仲笑道:「太過獎我哩!事實卻是我們差點陰溝裡翻船,一敗塗地。全靠老天爺可憐,勉強過關,希望老天爺肯繼續關照我們。「

  李秀寧「噗哧「嬌笑,如盛放的花朵兒,柔聲道:「有你解悶兒多好!昨晚秀寧未瞌過眼,天剛亮給父皇傳召,詳細問及關於你們和二王兄問的交往經過,接著起程往宏義宮。「

  說至此玉容轉黯,垂首道:「但秀寧仍是很擔心。「

  寇仲不解道:「秀寧因何如此擔心?「

  李秀寧妙目往他瞧來,輕輕道:「出發往宏義宮前,父皇發出命令,著柴紹立即動程往太原,探聽塞外聯軍的動靜,然後回來向父皇匯報。「

  寇仲明白過來,點頭道:「這種事該不用勞煩柴兄。擺明是要把他調離長安,免他被捲入長安的鬥爭內。唉!你可知剛才我向你父皇提起梁尚明向海沙幫買火器一事時,他怎樣反應?「

  李秀寧茫然搖首,雙眸射出令人我見猶憐的懼意,顯是不堪再受刺激。

  寇仲隔幾采手抓著這金枝玉葉的尊貴粉臂,沉聲道:「秀寧勿要惶恐,長安已成權力傾輒、不講倫理人情的戰場,我們必須勇敢面對一切。「

  李秀寧從衣袖伸出纖手,按上他手背,似從這充滿情意的接觸中得到鼓勵和力量,道:「說下去!「

  寇仲反手握著她柔若無骨的手腕,緊握一下,依依不捨地收回手。苦笑道:「他只是一句『竟有此事『便算數了事。既不追問細節詳情,更蓄意避過此話題,由此可知他不但有殺你二王兄之心,連找他不會放過。「

  李秀寧出奇地平靜,輕輕道:「你打算怎麼辦!「

  寇仲露出充滿信心的笑容,欣然道:「我本來心疲力竭,再無鬥志,幸好握過秀寧的手兒,竟似立即得賜神奇力量。哈!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大家走著瞧好哩!「

  李秀寧霞生玉頰,忽又變為慘然,低聲道:「寇仲你知否我當初為什麼拒絕你?」

  寇仲心裡一痛,安然搖頭。

  李秀寧泫然欲泣道:「因為我自覺配不上你……當初天下大亂,楊廣避往江都,欲得邪王庇護,又知邪王那段時日最愛美貌少女暖床,於是暗地裡召集並逼迫諸多權貴之女前去邪王府……我就是其中之一!」

  寇仲如遭雷殛:「……」
GGCMEAT 發表於 2018-11-7 11:03
第五三九章喜當爹番外

  「邊不負,哪裡逃!」

  單婉晶持劍逼住了邊不負,「當年你為何……為何冒犯我娘?誰給你的膽子?」

  邊不負賠笑道:「美仙她天姿國色,精靈可人,我疼她還來不及呢?又怎敢冒犯她……」

  單婉晶怒叱:「還敢賣乖?你都不知道當年我娘未婚先孕,一個人有多辛苦,還因此跟外婆反目成仇,不相往來!」

  「可以想像,可以想像……」邊不負再次賠笑,心裡暗罵:關我屁事!

  單婉晶一見他笑就來氣,「別以為你是我爹,我就不敢當真殺你!」

  邊不負嘴角抽搐,有苦難言:嗎的!也不知道是誰編排老子和美仙之間不清不楚,害得老子平白多了個女兒,冤死!

  可他哪敢直言?

  畢竟,萬一單婉晶真是石美仙跟那一位生的女兒,那就是天字第一號!

  即使如此,他心知肚明也就罷了,要是真把「真相」說出來,還傳出去,一得罪祝玉妍,二得罪石美仙,三得罪那位……偏偏這三位他哪個都得罪不起,也就只能自己悶頭背黑鍋了!

  ……

  東冥大艦裡。

  石美仙捧著失去光澤的和氏璧,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婉晶那瘋丫頭哪裡去了……哎,沒想到當年一念之差,給這小東西害苦了一輩子!」

  一想到當年她魔功大成,不聽爹爹的勸,拿著和氏璧胡亂搗鼓,卻不防把和氏璧的九成九異能乃至元靈都吸入體內,以致能量過剩,難以盡數消化,最終混合自身血氣於腹中結成一個胎兒,弄出了未婚先孕的醜聞……她就心情複雜。

  (想歪的都去死!)









第五四零章陰癸番外

  南陳皇宮。

  祝玉妍、婁昭君、陸令萱、胡綺韻四女攜著幾個陰癸派精英弟子魚貫而入,向著陳叔寶躬身一禮,「參見陛下!」

  陳叔寶伏案疾書,頭也不抬,「諸位請坐!」

  「謝陛下!」陰癸派諸人應命就座,忍不住心中嘀咕:久聞陳叔寶昏庸不堪,怎麼現在看來如此勤政不殆?

  宮女裊裊而入,奉上香茗。

  祝玉妍忽然感覺侍立在陳叔寶身邊的女官很是眼熟,略一思忖,忍不住大吃一驚:這不是張麗華她媽嘛?

  恰在這時,陳叔寶緩緩抬頭,給了陰癸派諸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祝玉妍暗呼不妙!

  果然,陳叔寶陰陽怪氣道:「玉妍,你丟下美仙不管,跑到南陳來對這頭肥豬卑躬屈膝,就為了繼續玩兒陰癸派那不知所謂的女主天下遊戲?」

  祝玉妍等女大吃一驚,猛地站起,「你是……」

  陳叔寶桀桀一笑,「答對了沒獎!」

  婁昭君氣得發抖,「我們師姐妹三個都一起那樣了……你還揪著我們不放,到底要鬧那樣?」

  祝玉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師尊和兩位師叔也跟他……

  陳叔寶眼神一瞇,邪芒隱現,「沒用的……南陳我滅定了!我已悟透魔道無上真諦,煉就了非想非非想處天魔法身,除非佛祖親臨,否則誰也奈何不得我……」

  諸女身後的邊不負忽然目露邪芒,接著道:「但凡這世上眾生還有七情六慾存在,就難逃我的天魔化身附體之厄……」

  另一陰癸派弟子同樣目露邪芒,接著道:「你們也不要想設計除掉我,但凡世上眾生還心存邪念,就可能成為我復活的力量源泉!」

  忽然語氣一變,溫柔道:「玉妍,快快回去吧,美仙又哭了,叫著要娘親……」

  祝玉妍:「……」

  婁昭君:「……」
GGCMEAT 發表於 2018-11-7 11:03
第五三八章秀心番外

  漫天雨粉,層層飄舞,降往大地,玉鶴庵融化成幻境般的天地,水霧把殿捨和林木覆沒,模糊了物與物間的分野,愈顯得供奉在靈位孤燈滴焰的淒清冷美。

  石青璇與徐子陵十指緊扣,另一手拿起玉簫,倚著徐子陵跨步出門,與候在院裡的寇仲、宋玉致匯合。

  「當,當,當!「禪鐘聲響,從隔陵的東大寺傳過來,於此時此刻,尤使徐子陵感受到悠揚鐘音的禪機意境。

  忽然庵內某處傳來歌聲,「無風雲不動,雲動心如風,狂風捲,奔雲飆,情義相許,生死相交,豪情征萬里,豪氣震九霄……」

  出乎意料,歌聲不僅沒有見慣滄桑的悲慨,反而洋溢著青春朝氣,猶如遊子踏青歸來,完全不像是來祭奠亡妻。

  石青璇抓著徐子陵的手更緊,卻沒有說半句話,美目一瞬不瞬地盯著雨霧迷茫的院門,花容轉白;

  寇仲臉頰顫抖,隱現激動。

  石之軒終於來了!

  「樽中月,笑裡刀,莫問恩仇,且把酒澆,浮沉雖難事,歡歌趁今朝,名和利,盡言笑,英雄多情,美人多嬌,千古多少事,瀟灑一聲笑……」

  歌聲漸近,徐子陵心中暗歎,不論才情武功,石之軒肯定是魔門第一人,沒有人能超越他。

  石青璇輕輕把手抽出,舉簫湊唇,令徐子陵心弦顫抖的簫音像時光般在她指起指落間流轉,破入漫夜綿雨中,一切就像個濃得化不開的夢,彷似蒼天正為簫曲愴然淚下。

  石青璇奏起的簫曲與夜空和春雨交錯成哀美虛無的旋律,醞釀著充滿沉鬱壓抑的感情風暴。使徐子陵感覺置生命的長河,正作著滄海桑田的轉移,一時峭拔挺峻、一時溫柔如枕,會砌出石青璇的獨白,備受宿命的包圍、纏繞的生命,又隱含令人心顫的靜滌之美。

  他終於現身,初時是院門外一個模糊的輪廓,逐漸清晰,最後竟是滿臉歡暢,曾縱橫天下從沒有人能奈何他的「邪王「石之軒。

  簫音消去,天地回復先前的寧靜。

  徐子陵溫柔地握上石青璇下垂、抖顫、冰冷的玉手。

  「抱歉抱歉,剛剛從風雲世界脫身,還沒回過神……」石之軒於丈許外直勾勾打量著青璇和寇仲,俊臉含笑,意味莫名。

  「當,當!當!「禪鐘聲響二度從東大寺傳來。

  石之軒忽然舉步朝他們走過來。

  徐子陵直覺感到他是要往碧秀心靈前致祭,拉著石青璇移往一旁,出奇地石青璇柔順的遵從。

  石之軒在兩人身旁止步,目光投往供奉在屋內供奉的靈牌,複雜莫名,歎息道:「采釆流水,蓬蓬遠春,窈窕徠谷,時見美人。青璇此曲《殲穠》,深得秀心太華夜碧、月出東斗之旨,且青出於藍……可惜青璇無心於仙道修行,勘不破真假虛幻、生死輪迴,否則未必沒有與你娘再見之日!「

  說罷驀地抬手隔空一捏,屋內碧秀心的靈牌登時化作齏粉,灰灰了去。

  眾人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石青璇玉容慘然,搖搖欲墜,只死命抓緊徐子陵的手。

  徐子陵再忍不住,叫道:「前輩!「

  石之軒搖頭輕歎,「罷了……此中究竟,我與清慧從未告訴過青璇,難怪你與那些愚夫愚婦一樣,誤會了這麼多年……什麼捨身飼魔?嘿!」

  眾人隱隱感到他接下來所言涉及到一個罕為人知的絕世辛密。

  「一切要從故老相傳的戰神殿、戰神圖錄說起!」

  石之軒斟酌詞句,娓娓道來:「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濫炎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於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這就是千古流傳『女媧補天』的神話。

  曾有智者認為煉石補天的神話背後包含著有關生命的秘密。金木水火土是統治我們這宇宙最本原的五種力量,當它們交戰之時,宇宙混沌紛亂,沒有生命可以存在,可是當宇宙之母女媧煉成五色石,縫補了宇宙的缺陷,五行回復平衡,宇宙方能穩定下來,成為我們眼前的世界。

  亦有智者精通五行術數論人祿命之道,指出既然人的命運受五行支配,所以只要能打破五行,人便可以脫離生死的宿命,超脫生死。

  人也可以從自身的感覺和渴望作出判斷,因何會有這麼多人入道入佛呢?正因在他們內心不能觸摸的深處,遺傳著對洞天福地的殘餘記憶,更不甘心被局限在五行之內,希望打破五行,超越生死。所謂成仙成佛,白日飛昇,說的不外是這回事。

  而地下神秘空間,戰神殿的【戰神圖錄】,便是既知的第一部直述成仙成佛的秘典,亦是其餘三大奇書的源頭。

  創出【長生訣】的廣成子,亦是既知的此方世界第一個開啟仙門,破空而去之人。」

  聽著聽著,徐子陵、寇仲等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均覺頭皮發麻,全身被寒氣籠罩,那古怪的滋味怎都說不出來。

  石之軒繼續道:「地下空間的存在全賴地殼裡無量水火之力的維持和推動,戰神殿的存在和運轉亦深深根植於此方世界的天地人三才之間……凡此種種,絕非此世人力所及。

  而若要開闢地下空間,鑄就戰神殿,其難度和聲勢不下於煉石補天……也就是說,開闢地下空間並鑄就和啟動戰神殿之時,定會使得天翻地覆,水火氾濫……」

  眾人心裡不約而同地浮現一個聯想。

  石之軒微微一笑,「看來你們都想到了……不錯!往古之時,世間之所以會發生傳說中那場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濫炎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的巨大災難,正是因為有一個神通廣大的異界之人來此開闢地下空間,建設戰神殿,扭曲此界天地人三才,嫁接地表水脈和地下烈火所致!

  而建成戰神殿之後,『她』又著手恢復天地間的種種異象,古人蒙昧,誤解其意,乃有女媧補天之傳說……」

  寇仲嚥了口吐沫,艱難道:「這說法很玄!」

  石之軒沒好氣道:「小心肝兒承受力太差!」

  徐子陵目露思索,沉吟道:「那個異界神人為何來此大費周章,建造戰神殿呢?」

  石之軒漠然道:「既然是戰神殿,當然是挑選『戰神』嘍!

  世人修行,靈神大成,到了【破碎虛空】的臨界點,均可嘗試脫離此界,前往另一個更高級的世界,而戰神界來人建造戰神殿鎮壓此界天地人三才的目的,正是要把這破空而去的出路固定鎖死在戰神界,令此界的成仙成神者都穿過仙門,飛昇到戰神界,成為戰神界的一位『戰神』。

  戰神界聽名字就知道是一個神仙世界,神通無邊者比比皆是……

  而諸位新晉的『戰神』嫩雛初來乍到,多半一過去就給那些堵在仙門出口處的高級戰神在元神上套了狗鏈子,身不由己地替人賣命,為人作戰嘍!」

  眾人激靈靈打個寒顫。

  石之軒莞爾一笑,「當然,四大奇書通往【破碎虛空】這修行路數是沒錯,錯的是盲目踏入仙門陷阱!

  當初向雨田就是猜到一旦越過仙門很可能落入萬劫不復之地,又實在難以脫離仙門的捕捉,因此在此界死挺了兩三百年也不願破空而去。

  不過,戰神殿所在的空間終究依賴於地殼下無量水火之力的維繫。

  當年我與向雨田合作開發戰神殿,他研究戰神殿與天下水脈的聯動規律,標注節點,而我則混一天下,調動國力,征發百萬民夫開挖運河,篡改或嫁接水脈節點,最終通過這水之力間接固定了戰神殿的運轉週期,使之每三十年一開!

  三十多年前,我倆第一次進入戰神殿,窮究天人之道,方才徹底確定了戰神殿和仙門的根底!」

  「向雨田知我掌握了避開仙門的契機又不願與他分享,於是向我邀戰,最終還是給我苦煉的一口專門克制元神靈體的『太上斬靈劍』把他的魔道元神斬成了幾截,一一吞噬……」

  「當然,其中細節不合你們的脾胃,我也就不必一一贅言了……總之,之後我的正邪兩大元神法身失了制衡,內訌不止,以致我有一段時日精神混亂,狀態不佳。

  清慧就趁此時機,騙她的師妹碧秀心聯合寧道奇等人來剷除我,實則秀心自幼便已中了清慧的種魔大*法,成為清慧修煉三世法身之未來法身的爐鼎。

  當時我元神內亂,失了往日的通透感應,因此給她騙過,不幸失身於秀心,清慧便借助我的神魔之力,徹底修成了她集佛魔兩門外加大明尊教精義之大成所創的【三世*輪*轉*大法】,煉就了過去、現在、未來三世法身。

  雖然過去法身和未來法身在時空夾層裡隱而不顯,神通晦暗,唯有現在法身仍居於清慧本體,但她也自此超脫生死,不入輪迴。

  而未來法身日趨大成的代價就是,秀心的軀殼精枯血竭,灰飛煙滅……外人不明就裡,都說我負心薄倖,魔性大發,害死了她。」

  石青璇軟弱地靠往徐子陵,全憑他的手輕托粉背,垂首咬著下唇,好一會櫻唇輕吐道:「原來,梵清慧才是我的娘親?」

  石之軒輕歎道:「當年,秀心消逝之時,清慧就曾三番兩次派女尼前來接你去靜齋生活,卻給你斷然拒絕了,而她是個一心修行之人,感到母女緣分已斷,也就沒再強求。

  後來清慧道行日深,最終破空而去,並憑借過去法身的特殊繞開了仙門,前往三千世界繼續追尋大道。

  師妃暄名義上是她的傳人,實則受她教導有限,而是由她的師尊代為教導,因此不知此間辛密……」

  眾人恍然大悟之餘,賊吧無言。

  當然,石之軒沒有說的是,梵清慧固然借他正邪兩大元神法身之力煉就了三世法身,但他在覺察之後,亦反過來盡窺三世法身的奧秘。

  他正邪兩大元神的內訌也因此暫告一段落,各自去尋機緣和爐鼎修煉三世法身,近來他就是剛從風雲世界遊歷歸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生一者,從無生有,一者混沌無極也;一生二,二者陰陽也;二生三,三者三才也;

  若說石之軒的正邪兩大元神法身取法陰陽,那麼梵清慧的三世法身亦可視為取法三才,各具神妙,都是直通混沌時空本源的大道法門,倒也說不上誰優誰劣。

  但如今石之軒既有了兩大元神法身,一旦各自再修成三世法身,必將成就不可思議之神通。

  念頭一轉,石之軒看向寇仲,輕歎道:「你的存在非常僥倖,源於我一時衝動,能夠成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寇仲:「……」

  石之軒眸中閃過回憶之色,「當初,我潛入風雲世界探索許久,終於成功參透了開闢洞天之法,並依此創造了一個小洞天,用以存儲我從各個世界搜刮的寶物。

  那一日,我正在研究取自風雲世界的四大瑞獸之精血,恰逢你娘及北天師道、佛門的那些蠢貨前來行刺,我就順手把他們捏死了,唯獨留下了你娘一人,後來……咳咳!

  後來,我欣賞她寧死不屈的氣節,就放走了她……沒想到她懷裡我的孩子,而且這孩子還繼承了龍之血脈,成長出了半神獸之體。」

  寇仲:「……」
GGCMEAT 發表於 2018-11-7 11:02
第五三七章雙龍番外

  揚州城東一個雜草蔓生的廢棄莊園中,大部分建築物早因年久失修,風侵雨蝕、蟻蛀蟲嚙下而頹敗傾塌,唯只有一間小石屋孤零零瑟縮一角,穿了洞的瓦頂被木板封著,勉強可作棲身之所。

  在屋內的暗黑裡,發出一聲呻呤,接著是身體轉動的摩擦的響聲。

  一把乃帶有童音的聲音響起,低喚道:「小陵!小陵!還痛嗎?」

  再一聲呻呤後,另一把少年的聲音應道:「他娘的言老大,拳拳都是要命的!唉,大家都是揚州孤兒院出來的同門,有必要這麼狠嗎?

  下趟若有正貨,千萬不要再去算死草那處換錢了,既刻薄又壓價,還要告訴言老大那狗賊,想藏起半個子都要吃盡拳打腳踢的苦頭。」

  說話的是住宿在這破屋的兩名小混混,他們自記事起便父母不明,成為流浪到揚州的廣大孤兒群的一員,被吳王府所開辦的兒童福利院收養直至十五歲。

  兩名小子湊巧碰在一起,意氣相投,就此相依為命,情逾兄弟。

  年紀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歲,小的一個叫徐子陵,剛滿十六歲。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來,到了徐子陵旁,安慰地道:「我還好啦,從小就耐揍,甭管什麼傷,睡一覺就會自動痊癒。只要你沒給他打得手足殘廢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們,嘿!喝我們揚州雙龍的洗腳水,只要我們再抓多兩把銀子,就可夠盤川去棄暗投明,參與義軍了。」

  「真羨慕你那妖怪體質!」徐子陵頹然躺在地上,撫著仍火燒般痛楚的下顎,問道:「究竟還差多少銀子?我真不想再見到言老賊的那副奸樣了。」

  寇仲有點尷尬地道:「嘿!還差兩塊半銀圓外加二十五銅圓才行。」

  徐子陵愕然坐了起來,失聲道:「你不是說過還差一塊半嗎?為何突然變成二塊半?」

  寇仲唉聲歎氣道:「其實這銀圓欠多少還不算重要,最要命的是那彭孝不爭氣,只兩三下就被官兵收拾了。」

  接著又興奮起來,攬緊徐子陵的肩頭道:「不用擔心,我昨晚到春風樓偷東西吃時,聽到人說現在勢力最大的是李子通,他手下猛將如雲,其中的白信和秦超文均是武林中的頂尖高手,最近又收服了由左孝友率領的另一支起義軍,聲勢更盛。」

  徐子陵懷疑地道:「你以前不是說最厲害的是彭孝才,接著便輪到那曾突襲楊廣軍隊的楊公卿嗎?為何突然又鑽了個李子通出來。其它你說過的還有什麼李弘芝、胡劉苗、王德仁等等,他們又算什麼腳色呢?」

  寇仲顯然答不了他的問題,支支吾吾一番後,賠笑道:「一世人兩兄弟,你不信我信誰?我怎會指一條黑路你走呢,以我的眼光,定可揀得最有前途的起義軍,異日得了天下,憑我哥兒倆的德望才幹,我寇仲至小的都可當個丞相,而你則定是大將軍。」

  徐子陵慘笑道;「只是個言老大,就打得我們爬不起來,何來德能才幹當大將軍呢?」

  寇仲歎氣道:「可惜邪王他老人家懶得爭天下,否則揚州和江都近在咫尺,邪王大可挾天子以令諸侯,天下唾手可得!我們這些孤兒院出來的兄弟全都投入他老人家麾下,豈不個個都身家清白,比外人更有機會獲得重用?聽說邪王的獨子出家做了道士,還是一方教主,多半不會再繼承邪王的基業,那麼將來我們未必沒機會接邪王的班……」

  頓了頓,又奮然道:「所以從孤兒院出來這一年,我每天迫你去第一中學窗外旁聽,又到石龍的習武場旁的大樹下偷看和偷學功夫。德望才幹都是培養出來的,我們定會出人頭地,至少要回揚州當個州官,那時言老大就有難了。」

  徐子陵眉頭大皺道:「我現在傷得那麼厲害,白老夫子那使人悶出鳥蛋來的早課明天可否勉了?」

  寇仲咕噤兩聲後,讓步道;「明天就放你一馬,但晨早那一餐卻得你去張羅,我想吃老馮包子鋪的菜包子,當然,肉包子更好!」

  徐子陵呻呤了一聲,躺回地席上去。

  寇仲也隨之躺下,忍不住又一次反手撫摸著背後的龍紋胎記。

  那是一頭猙獰蒼龍,盤踞了大半個背部,全須全尾,鱗爪畢現,予人的感覺簡直就是活生生的凶獸,而非單純的胎記!

  寇仲總覺得,自己與生俱來的筋骨堅韌、氣血活躍且恢復力超強的奇特體質與這龍紋胎記脫不開干係。

  可惜他既不知這龍紋胎記的來歷,亦不知應用之法,坐擁寶山卻窮困潦倒。

  畢竟他雖上過孤兒院內辦的小學,但小學的知識量相對於這個以武為尊的廣袤世界來說只不過是滄海一粟,更何況龍紋胎記這種明顯超乎武學範疇的神秘力量?

  ……

  次日一早。

  寇仲和徐子陵揉著咕咕叫的肚子,磨磨蹭蹭來到城南。

  南門的繕食檔口中,又以老馮的菜肉包子最是有名。可惜他那又胖又凶的婆娘人緣太差,使得本該火爆的生意丟份兒不少。

  當老馮由內進的廚房托著一盤熱氣騰騰的菜肉包放到鋪前售賣時,等得不耐煩的顧客紛紛搶著遞錢。

  驀地人堆裡鑽了個少年的大頭出來,眉開眼笑道:「八個菜肉包子,老馮你好!」

  此子正是徐子陵,由於他怕給老馮的婆娘看到,故意弓著身子,比其它人都矮了半截,形態惹人發笑。

  幸好他的長相非常討人喜歡,雙目長而精靈,鼻正梁高,額角寬闊,嘴角掛著一絲陽光般的笑意。若非臉帶油污,衣衫襤褸,兼之被言老大打得臉得臉青唇腫,長相實在不俗。現在嘛!就教人不大敢恭維了。

  忽地身邊傳來一個熟悉的嬌嗔聲:「沒錢學人家買什麼包子?」

  徐子陵扭頭一看,卻是一個花容月貌的少婦,淡妝輕抹、手拿皮包的姿態又洋溢著職場精英的獨特氣質。

  連忙陪笑道:「貞嫂好,週末不是放假嘛,貞嫂還去孤兒院上班?」

  貞嫂白了他一眼,「哪能不去?現在孤兒院的小孩子雖然沒有你和寇仲以前那麼調皮,可也都不是省油的燈,我不去怎麼放心?」

  貞嫂說著,接過老馮遞過來的四個菜包子,猶豫片刻又多要了四個肉包子,一齊塞到訕笑的徐子陵手上,低罵道:「你們從孤兒院出來已有一年多了,為何還不找個正經工作,難道還做著參加義軍的白日夢?這是最後一趟,唉!看你給人打成了什麼樣子。」

  徐子陵一聲歡呼,「多謝貞嫂!寇仲說等他當了大丞相、大將軍,定會還你錢!」退出人堆外,腰肢一挺,立即神氣多了。

  原來他年紀雖輕,但已長得和成年漢子般高大,肩寬腰窄,只是因營養不良,比較瘦削。

  擠過了一排蔬果檔,橫裡寇仲搶了出來,探手抓起一個包子,往口裡塞去,含糊不清道:「是否又是最後一趟呢?」

  寇仲比他大上一歲,但卻矮了他半寸,肩寬膊厚,頗為粗壯。

  他雖欠了徐子陵的俊秀,但方面大耳,輪廓有種充滿男兒氣概的強悍味道,神態漫不在乎的,非常引人;眼神深邃靈動,更決不遜於徐子陵,使人感到此子他日定非池中之物。

  不過他的衣衫東補西綴,比徐子陵更污穢,比小乞丐也好不了多少。

  徐子陵已在吃著第三個包子,皺眉道:「不要說貞嫂長短好嗎?現在揚州有多少個像她那種好心腸的人呢?只可惜她娘家欠了銀兩,老爹又視財如命,才把她賣了給邪王府作婢女,還好她得到邪王的寵幸,讓她出來管理孤兒院,救活了不知多少孤兒……老天爺總算不是徹底盲眼的!」

  寇仲嘴裡塞滿肉包子,嘟囔道:「生當做邪王,死亦為鬼雄!哎,聽說邪王都快七十歲了,大半截身子都已經入土了,還霸佔著包括貞嫂在內的一大堆年輕小妾。

  萬一哪天邪王兩腿一蹬,貞嫂沒了靠山,不光再當不了孤兒院長,還不知落到什麼下場呢?只盼我們早點兒出人頭地,到時候可以有能力報答貞嫂……」

  徐子陵不以為然,「聽說武功出神入化者可以大大延長壽命,寧道奇都活了上百歲,邪王坐擁天下第一高手的寶座數十年,像神魔一樣受黑白兩道的尊崇和畏懼,武功比寧道奇更勝一大籌,肯定活得比寧道奇更長久,指不定還能再活五六十年呢!

  與其擔心貞嫂當了寡婦,不如擔心貞嫂年老色衰,失了邪王的恩寵……那才結局難說!」

  兩人說著走出市集,來到大街上,擠在出城的人流裡,朝南門走去。

  寇仲填飽肚子,搭著徐子陵的肩頭左顧右盼道:「今天的肥羊特多,最好找個上了點年紀,衣服華麗,單身一人,且又滿懷心事,掉了錢袋也不知的那種老糊塗蟲。」

  「?哈!你看!」

  徐子陵循他目光望去,剛好瞥見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儒生,朝城門方向走著。

  此君衣著華麗,神色匆匆,低頭疾走,完全符合了寇仲提出的所有條件。

  又會這麼巧的。

  兩人都看呆了眼,目光落在他背後衣服微隆處,當然他是把錢袋藏到後腰去了。

  寇仲湊到徐子陵耳旁道:「我們能否交得好運,就要看這傢伙是否虛有其表了。」

  ……

  數年後。

  追襲四大寇的途中,寇仲眼見商秀洵談興甚濃,大感興趣地問道:「場主又知否這一代花間派的傳人是誰?是否位列邪道八大高手的人物?」

  商秀洵聳肩搖頭道:「一早說過連魔門的人都弄不清楚,何況找的不是魔門中的人。至於上一代的花間派傳人,魯妙子則猜是慈航靜齋的碧秀心動了凡心的石之軒,也就是邪王裴矩。因為花門派的弟子無不是翩翩佳公子,俊雅風流,如此才能翱翔眾名花之間,以無情對有情,傷透天下女子的心。咦,你的臉色為何變得如此難看?」

  寇仲深吸一口氣道:「我知花間派這一代的傳人是誰了。」

  頓了頓,又道:「假若石之軒且是花間派上一代的傳人,碧秀心鍾情於他,是否代表慈航靜齋吃了大虧?」

  商秀洵沉吟道:「事情似遠比你想像的來得複雜,娘曾多次與魯妙子討論這件事,細節連魯妙子都不甚了了,只知石之軒可能是花間派有史以來最超卓的高手,比祝玉妍和邪帝向雨田相更勝一籌。

  甚至魯妙子還懷疑向雨田的無故失蹤與他有關,很可能就是他殺死了向雨田……你知否向雨田是甚麼人嗎?「

  寇仲道:「剛好知道,還知道有邪帝舍利這古怪的束西。「

  商秀洵大訝道:「你怎會知道?此乃魔門最隱秘的事,連他們自己人之間都嚴禁彼此提起的。「

  寇仲道:「我之所以得聞此事,皆因陵少在機緣巧合下遇上碧秀心和石之軒的女兒石青璇,否則我連邪道八大高手的存在都不曉得。「

  商秀洵心中湧起一陣連她目己都不明白的情緒,似乎不喜聽到徐子陵的名字和石青璇連繫在一起。不由沉默不語。

  天色暗沉下來,多雲的夜空偶見稀疏暗淡的星光,月兒尚末露面。

  寇仲卻興致盎然的道:「我明白哩,早先你不是說過花間派的人以無情對待人世間的有情嗎?碧秀心定是令這鐵石心腸的花間派高手動了情、那也等若破去他的魔功。但問題是碧秀心的真正敵人該是祝玉妍,所以她用這種方法贏得石之軒亦不見得有何用處,始終會敗在祝玉妍手上。「

  商秀洵把惱人的情緒排出心湖外,淡淡道:「碧秀心確是失敗了,令到靜功大幅減退,可是她那陰癸派的對手亦同樣出了問題。「

  寇仲喜道:「祝玉妍出了甚麼問題?「

  商秀洵沒好氣道:「不是祝玉妍,而是祝玉妍的女兒,她在與碧秀心決戰的前夕,溜到海外去,差點氣得視玉妍走火入魔,那是二十年前的舊事哩!「

  寇仲劇震一下,往空中虛抓一記。閉目呻吟道:「我猜到誰是祝玉妍的女兒啦!唉!我早該猜到的。難怪邊不負會是她的父親。「

  商秀洵奇怪道:「你說祝玉妍的女兒究竟是誰。「

  寇仲信心十足道:「我敢肯定是東溟夫人,只不知她為何竟會嫁給身為長輩兼臭名遠播,不!該是臭名密播的邊不負才對。不過邊不負對綰妖女也有野心。可見魔門中人從不理倫常輩份,不合情理的事在他們來說才是合理的事。「

  聽到綰綰的名字,商秀洵眼中噴出仇恨的火焰,沉聲道:「你們定要助我殺死這個妖女,好為鶴伯和鵬怕報血海深仇……可惜數年前我爹爹就帶我娘雲遊海外去了,否則由我爹爹出手,定不容陰癸派和四大寇囂張!「

  寇仲興趣大增,「你爹爹是誰?難道打得過祝玉妍?」

  商秀洵驕傲道:「我爹爹叫蕭峰,雖在江湖中籍籍無名,但他武功和氣度深不可測,魯妙子見了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還說連我爹爹的一鱗半爪都看不出,否則你以為我娘會果斷捨了魯妙子而選了我爹爹?」

  驀地蹄聲急響。

  兩人往蹄聲響處瞧去,見到駱方策馬如飛由遠而近,打出敵人正朝這邊來的手勢。

  一場激戰,四大寇所部灰飛煙滅,唯余真元消耗嚴重的曹應龍身陷重圍。

  火把燃亮,少帥軍扇形散開,人人彎弓搭箭,瞄準這武功強橫且詭異的勁敵。

  雙龍、商秀洵等人翻身下馬,徐子陵抹去嘴角的血漬,瞧著曹應龍冷笑道:「若你立誓不再逃走,我便予你一個公平決鬥的機會,否則亂箭招呼,我再加送指風拳勁。「

  曹應龍絲毫沒有身處絕境的自覺,好整以暇道:「徐小子你別得意,剛剛交手之中,你已在不知不覺間為我【黑天血劫手】所創,就算你們現在殺了我,徐小子你也別想活!

  總有一天,你會化成一灘毒血,即使你身負【長生訣】奇功,也最多讓你多苟延殘喘三年兩載罷了……」

  寇仲啞然失笑道:「曹應龍你若是想借此拖延時間,以恢復真元,肯定是白費心機。「

  曹應龍胸有成竹道:「是真是假,徐小子你稍一催運氣血便知。」

  徐子陵與寇仲、商秀洵對視一眼,潛運心法,頓覺負傷之後,氣血不減反增,澎湃活躍更勝於受傷之前,實乃大違常理之事,不由神色一沉。

  寇仲、商秀洵亦知不妙,商秀洵忍不住問道:「什麼是【黑天血劫手】,為何我從未聽說過?」

  曹應龍陰測測一笑,「你們當然沒聽說過,因為此前傷在這門絕技之下的高手全都氣血一日比一日活躍,功力一日比一日深厚,除此別無異樣,直到某一日突兀地化作一灘血水,死的糊里糊塗!

  據我所知,天下間唯一一個中了此絕技卻還活著的人,也就是邪極宗的周老歎了,可那是邪帝向雨田費了數月功夫才勉強救回了他的性命,但他也自此根基大損,武功再難寸進,如今功力遠不如尤鳥倦等其餘三位同門。」

  徐子陵聞言臉色更為沉重,回想曾經遇見邪極宗四人的情景,感覺曹應龍此言非虛。

  寇仲沉吟道:「聽他所說,這應該是一種根植於血液的劇毒……我先和陵少合力試試能否祛除。」說著伸手握住徐子陵的手掌,源源輸入長生真氣。

  兩人真氣同源而異,結合後本身自具自足,會把任何有異於他們的真氣排斥,又能把同類的真氣吸納,療傷和驅毒的效力更是倍增。

  片刻後,兩人神色一喜,顯然頗有成效。

  曹應龍察言觀色,登時一臉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

  商秀洵稍稍鬆了口氣,「【長生訣】不愧是四大奇書之一,道家瑰寶,果然不凡!」

  曹應龍下意識反駁道:「【長生訣】算個屁……」忽又神色一動,仔細打量著寇仲的身形氣質,驀地瞳孔一縮,「莫非……」接著臉色變幻不定之餘,竟是漸漸輕鬆下來。

  商秀洵看得暗暗稱奇,卻又不明所以。

  驅毒完畢,寇仲停止為徐子陵輸氣,轉而看向曹應龍,「曹兄是自己上路,還是要吾等一擁而上,送曹兄一程?」

  曹應龍安然自若,「在下當然是選擇投入少帥麾下,自此鞍前馬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寇仲三人一言不發地盯著曹應龍,好半晌後,徐子陵才道:「曹應龍你一向以心狠手辣,悍不畏死震懾湖北,忽然變得如此貪生怕死,分明有詐,我們是不會上當的。「

  曹應龍露出一絲梟雄氣短的苦澀表情,道:「難怪徐兄有此想法,甚至稍前有人告訴我曹應龍會為求生而卑躬屈膝,我自己就第一個不相信,唉!

  諸位可否暫摒手下說兩句話?「

  徐子陵三人猶豫片刻,終下令手下散往遠處,但仍采包圍之勢,嚴防曹應龍逃遁。

  三人自己則躍下戰馬,來到曹應龍身前。

  在徐子陵靈銳的感覺下,對方並沒有提氣運功,以恢復劇損的真元。

  曹應龍沉吟片刻,好一會才壓低聲音道:「若我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說出,必難入三位之信……三位曾否聽過魔門的兩派六道?「

  徐子陵道:「我只聽過邪道八大高手,卻從未聽過什麼兩派六道,陰癸派該是兩派之一,對吧?「

  曹應龍點頭道:「陰癸派被奉為魔門之首,皆因其擁有魔門的寶書《天魔秘》,與《慈航劍典》分別為邪正兩道至高無上的經典。前者發展出兩派六道,後者則是慈靜航齋和淨念禪院。「

  徐子陵愕然道:「曹當家是否魔門中人?「

  曹應龍苦笑道:「若非魔門中人,又怎會和飛馬牧場扯上關係?「

  見到徐子陵三人臉上閃過異色,忙道:「我雖身在魔門,但心中卻對師門恨之入骨,皆因我成年後,在一偶然機會下,發現昔年師祖收我入門時,竟下毒手盡殺我的父母兄弟姊妹,名之為『斬俗緣『,使我心中充滿憤恨,偏又無力反抗,只能把仇怨發洩在別的地方,直至今日亦感恍如身在一場永難醒來的噩夢之中。「

  徐子陵首次對他生出少許同情心,問道:「令師是誰?「

  曹應龍雙目噴出仇恨的火焰,沉聲道:「他就是凌駕於正邪兩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邪王『石之軒!「

  徐子陵失聲道:「石之軒,那豈非是石青璇的生父?「

  曹應龍仰望天色,為趕時間轉入正題道:「過去數百年間,天下大亂,魔門亦應運而生出了幾個出類拔萃的人物,最為突出者就是『陰後『祝玉妍、『邪帝『向雨田和『邪王『石之軒,無論名氣還是實力,石之軒都遠超前兩者。「

  徐子陵吁出一口寒氣道:「向雨田臨死前回復良知,石之軒既與碧秀心結合,理該亦改邪歸正。「

  曹應龍露出既恐懼又鄙屑的神色,「呸「一聲道:「向雨田素來玩世不恭,何談改邪歸正了?他是在三十多年前被石之軒斬殺於戰神殿裡,形神俱滅了!

  反之,石之軒吞噬了向雨田藉由【道心種魔大*法】修成的大成魔種,在魔道一途更上重樓,已達鬼神莫測之境!」

  寇仲三人面面相覷,首次感到魔道辛密的可怕。

  曹應龍接著道,「還有,正邪兩道諸多老江湖都以為碧秀心令石之軒動了情,等若破去他的魔功,使他功力大減而不得不退隱揚州……實則大錯特錯!

  石之軒的武功確實出過大問題,但卻不是功力大減,而是神通大進,更加匪夷所思,無所不能了!」

  寇仲忍不住道:「此言豈非自相矛盾?」

  曹應龍冷笑道:「世人皆以為石之軒武功得魔門之大成,豈不知他的武功不僅已得魔道真諦,更於道佛兩門有著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深湛造詣,早已到達分神化形的仙佛層次。

  原本他的正道元神壓制著魔道元神,但在他吞噬了向雨田的魔種後,魔道元神實力大漲,漸漸擺脫了正道元神的壓制。

  兩者為爭奪本體軀殼,曾一度針鋒相對,大打出手,以致於他那段時間精神分裂,無法全力出手,恰逢碧秀心出山與他勾勾搭搭,糾纏不清,寧道奇等人便誤以為他是因與碧秀心相愛而魔功被破,實乃除去他的最好時機……誠可謂不知死活!

  後來,不知兩個元神達成了什麼協議,仍由正道元神佔據本體軀殼,而魔道元神則另尋道體棲身,兩者徹底一分為二,各行其是,但又藕斷絲連,牽扯不清。」

  寇仲三人如聽天書,半懂不懂,但也盡皆頭皮發麻。

  徐子陵驚疑道:「這麼詭秘的事,石之軒不該諱莫如深麼,你又怎會知曉?」

  曹應龍嘿然道:「我自幼就是他的僕人,若是我連自己的主子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都分不清,那還用在江湖上混?」

  寇仲皺眉,「且不說你所言是真是假,這與我們是否接納你有何關聯?」

  曹應龍目露異色,一字一頓道:「當然有關係,我當初一度想要報復石之軒,因此下大力氣調查過他的妻妾兒女。

  他生性*風流,妻妾情婦甚多,可惜迄今為止,在明面上僅有一兒兩女,分別為尤楚紅、祝玉妍、碧秀心所生,然而暗地裡,他的魔道元神還曾以『蕭峰』之名流連花叢,迎娶了飛馬牧場之主商青雅,育有一女商秀洵……」

  此言一出,商秀洵如遭雷殛,寇仲、徐子陵也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才好。

  商秀洵不敢置信,反問道:「那你怎敢率軍來攻打我的牧場?」

  曹應龍苦笑一下,「尊上有令,豈敢不從?其實以場主的才智,應該猜得到,這是你爹要我來鍛煉鍛煉你的能力……」

  頓了頓,繼續緩緩道:「除此之外,我依稀記得,二十年前,北地佛門及北天師道有一次聯絡了大批高手夜入邪王府行刺石之軒,卻盡皆有來無回,然而罕有人知曉,第六日竟有一個北天師道的美女道士生還出府,卻又並未回歸北天師道,而是黯然隱沒在茫茫人海之中。

  須知,石之軒心狠手辣,從沒有不殺女人的慣例,除非是他自己的女人!

  此女姓寇,乃是北魏天師寇謙之的後人……」

  說著,目光投注在寇仲身上,其意不言自明。

  這次輪到寇仲如遭雷殛,而徐子陵、商秀洵目瞪口呆。

  寇仲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曹應龍哼哼道:「若非是源自石之軒神魔之體的血裔,誰能輕鬆化解得了我的【黑天血劫手】?」

  徐子陵從震駭中回過神來,皺眉道:「依你所言,仲少是石之軒之子,那麼石之軒是否知曉?若是知曉,為何又任他流落街頭,孤苦無依?」

  曹應龍夷然不屑,「其實不難想像,石之軒早已將整個天下都視為他的後花園,那麼一個兒子養在邪王府,亦或流浪在天下,又有什麼區別?總之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這兒子想餓死都難!

  尋常富貴人家是以華宅廣廈、良師益友來教養兒女,到了石之軒這神魔一般的高度,即使以整個紅塵俗世來教養兒女,也只在一念之間罷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8-11-7 11:02
第五三六章天下第一刀番外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大江北岸,宋缺深情輕吟著詩詞,攔住了岳山的去路,手握刀柄,斬釘截鐵道:「今日一戰,世人始知誰才是天下第一刀手!」

  出乎宋缺的預料,岳山並未立即應戰,反而沉默半響,才緩緩道:「我此行正要完成生平夙願,否則無法全心決戰,你若願意,可以與我通行,事後我就與你一決勝負!」

  宋缺見他神情不似作偽,亦非避戰、畏戰,便即鬆開刀柄,沉聲道:「我很好奇,什麼事讓你如此牽腸掛肚,同你走一趟又何妨?」

  二人沿江直走,不多時就來到被譽為「達摩第一道場」和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也是中國禪宗發祥地和最初祖庭之一的定山寺。

  岳山反手一拍刀鞘,龍吟虎嘯般的刀吟聲浪滾滾擴散,震徹數里,「岳山特來拜會大德禪師,望乞賜見!」

  宋缺潛運氣功護體,以免為音波所攜的霸道內勁所傷,對岳山功力之深心驚不已,但目中仍閃爍著自信的神采。

  岳山眼角餘光見此,同樣暗暗斷定了宋缺乃是生平罕見的大敵。

  二人均隱隱感應到寺中眾多氣息一滯,知曉那是功力粗淺的武僧為音波震得氣血紊亂。

  如此下馬威一出,不虞大德禪師不「賜見」!

  果然,不一會兒就有一氣勢沉穩的知客僧迎了出來,沖二人合十一禮道:「大德禪師在後園恭候二位大駕,請隨貧僧來!」

  言畢知客僧引著二人步入寺中,穿門走廊,直到後園一處僻靜的獨院禪居。

  岳山一眼就盯住了近十年未見的大德,但見其一身月白僧袍盤坐在院中蒲團上,一如十年前那般年輕俊秀,豐朗如玉,溫潤聖潔,似乎凌厲時光從未在他身上留下哪怕一絲痕跡。

  一時間,岳山心情複雜,莫可名狀。

  反倒是宋缺在看見大德的一瞬僅僅眼神一縮,隨後便若無其事地轉開目光,看向坐在另一側的四位僧人,忍不住心頭驚呼:四大聖僧!

  四僧默然結迦跌坐,就像多了的四尊菩薩塑像,卻又令人在視覺上絲毫不感突兀,有如融渾進空曠院落的空間去。

  一炷清香,點燃著插在供奉的鼎爐正中處,送出香氣,瀰漫園中。

  宋缺並沒有被這種壓人的神聖氣氛所懾,踏前一步,恭敬一禮:「四位大師聖駕安祥,晚輩宋缺特來參見。」

  「阿彌陀佛!」

  四僧同喧佛號。

  四僧聲音不一,聲調有異,道信清柔,智慧朗越,帝心雄渾,嘉祥沉啞,可是四人的聲音合起來,卻有如暮鼓晨鐘,震盪殿堂,可把深迷在人世苦海作其春秋大夢者驚醒過來,覺悟人生只是一場春夢!

  岳山和宋缺都生出異樣的感受。

  嘉祥大師以他低沉嘶啞,但又字字清晰,擲地有聲的聲音道:「兩位施主身攜戾氣而來,若能息止干戈,更是功德無量。」

  岳山微微一笑,從容道:「難得大師肯出手指點,我岳山怎可錯過這踟躇已久的雪恥良機,莫非四位大師意欲代徒接戰?」

  道信大師哈哈一笑,道:「這倒不必。」

  大德向著岳山合十一禮,「昔日之因,今日之果,貧僧當年修行不足,年輕氣盛所招來的是非,終究要由貧僧自己領受。」

  岳山冷哼一聲,手搭刀柄,刀未出鞘,已湧出源源不斷的森寒刀氣,一浪接一浪向著大德迫去,「和尚,起身接戰吧!」

  整個院中霎時肅殺之意油然滿溢。

  大德輕輕一歎,「接戰倒也不必。」

  岳山眼神一冷,「和尚什麼意思,莫不是岳某至今仍不值得你出手?」

  宋缺首次神色動容,預感到事情的發展與自己所想像的精彩一戰全然不同,四大聖僧亦面面相覷,同感詫異。

  大德緩緩說話,聲音很是安詳平靜,「岳施主,當年貧僧說是打你三掌,最終只打了你一掌,如今你若要討回場子,想要砍貧僧一刀也罷,三刀也好,三十刀、三百刀也行……貧僧在此領受,打不還手,直到施主你稱心如意為止!」

  此言一出,在場諸人再次面面相覷,不知他發什麼瘋?

  若非為了保持聖僧的風度,道信險些去忍不住揪他耳朵,問他是不是活膩了,岳山這等資深宗師高手的刀子豈是好捱的?

  萬一岳山全力以赴,保證一刀送他去見佛祖!

  岳山怒極反笑,「和尚自忖是金身羅漢否?」

  大德淡淡道:「岳施主要砍便砍,不砍就去食堂吃一頓素齋,然後出寺去吧。」

  岳山暴喝道:「那就瞧好了,看看岳某的霸刀是否吃素的?」厚背刀鏘然出鞘,劃破兩丈空間,直擊大德的皎潔光頭。

  刀刃沒帶起任何破風聲,可是在場外的宋缺,卻清楚把握到岳山的刀氣籠天罩地,大德除硬拚一途外,再無另一選擇。

  同時岳山雙目異光大盛,目注大德,暗忖:老子就不信你真的硬生生挨砍,只要你出手格擋,那就是應戰了!

  「鐺!」

  宛似金鐵交鳴。

  以四大聖僧的禪修及宋缺的士族涵養,仍忍不住一陣目瞪口呆——在刀刃砍中大德白皙頭皮的一剎那,隱約可見交觸處一絲若有若無的金光閃過,除此之外再無異象,然而岳山如此雷霆萬鈞的一刀便即化為無形,連大德的頭皮都沒割破!

  什麼橫練功夫能擋宗師級高手攜神兵利器的全力一擊?莫非真是羅漢金身麼?

  不光四大聖僧及宋缺難以置信,岳山同樣無法接受,因此他再次暴喝一聲,抽刀旋身,又是運足十成功力的一刀狠狠砍向大德的胸膛。

  「鐺!」

  金鐵暴鳴再響。

  大德上身的衣衫給刀氣爆開,化作翩翩蝴蝶四散了去,現出一身白白嫩嫩,更勝女子的雪膩肌膚,而刀刃就那麼止在胸膛肌膚之外,連陷入肌膚一分一毫都難以做到!

  四大聖僧和宋缺憑著高明的眼力,再次捕捉到了大德中刀瞬間肌膚上那一閃而逝的金光。

  「不可能!不可能……」

  岳山怒喝連連,對著大德身上各個要害不住揮刀猛劈,狀若瘋狂。

  宋缺看得牙酸,不忍直視,同時亦心生兔死狐悲之感:換了是我,全力一刀能夠斬破大德禪師的不壞金身嗎?

  好半響,岳山真力不濟,踉蹌著後退幾步,兀自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

  大德抬起蔥白如玉的手指彈了彈左胸被砍得次數最多的地方,發出一陣金鐵撞擊的鏗鏘聲,只讓四大聖僧和宋缺一陣無語。

  「岳施主夠了麼?若是夠了,就請去食堂吃一頓素齋,然後出寺去吧。」

  「噗!」

  岳山仰天狂噴一口鮮血,身形搖搖欲墜。

  宋缺眼疾手快,連忙把他扶住,向著四大聖僧和大德微一頷首,「叨擾五位聖僧了,宋某告辭!」言畢扶著岳山踉蹌離去。

  出了寺門。

  岳山緩緩推開了宋缺,深吸口氣,慘然道:「什麼天下第一刀,連層又滑又嫩的娘們皮都破不了!」

  頓了頓,直視宋缺,「我倆這一戰也不必打了,誰能夠斬破那臭和尚的不壞金身,誰就是無可爭議的天下第一刀!」

  宋缺默然無語,心知大德禪師的名號將在自己磨刀堂的磨刀石上留存很長一段時間,至乎一輩子!
GGCMEAT 發表於 2018-11-7 11:02
第五三五章天龍番外

  日月如梭,恍然間已過了四十餘年。

  江湖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不知不覺間,「北喬峰」之名如雷貫耳,漸有領袖中原武林之勢。

  可惜在某些或有形或無形的力量的推動下,命運的車輪滾滾向前……

  隨著杏子林事變、雁門關慘案等一系列揭秘,喬峰坎坷的後半生遽然開啟,而如日中天的丐幫亦隨之一落千丈。

  這一日,聚賢莊之戰一發不可收拾!

  喬峰惡鬥之下,蠻性發作,陡然間猶似變成了一頭猛獸,右手一拿,抓起一個人來,正是單正的次子單仲山,左手奪下他單刀,右手將他身子一放,跟著拍落,單仲山天靈蓋碎裂,死於非命。

  群雄齊聲發喊,又是驚惶,又是憤怒。

  喬峰殺人之後,更是出手如狂,單刀飛舞,右手忽拳忽掌,左手鋼刀橫砍直劈,威勢直不可當,但見白牆上點點滴滴的濺滿了鮮血,大廳中倒下了不少屍骸,有的身首異處,有的膛破肢斷……

  這時節他已顧不得對丐幫舊人留情,更無餘暇分辨對手面目,紅了眼睛,逢人便殺。奚長老竟也死於他的刀下。

  來赴英雄宴的豪傑,十之八九都親手殺過人,在武林中得享大名,畢竟不能單憑交遊和吹噓。就算自己沒殺過人,這殺人放火之事,看也看得多了。此刻這般驚心動魄的惡鬥,卻實是生平從所未見。

  敵人只有一個,可是他如瘋虎、如鬼魅,忽東忽西的亂砍亂殺、狂衝猛擊。不少高手上前接戰,都被他以更快、更猛、更狠、更精的招數殺了。

  群雄均非膽怯怕死之人,然眼見敵人勢若顛狂而武功又無人能擋,大廳中血肉橫飛,人頭亂滾,滿耳只聞臨死時的慘叫之聲,倒有一大半人起了逃走之意,都想盡快離開,喬峰有罪也好,無罪也好,自己是不想管這件事了。

  喬峰雖是絕無顧忌的惡鬥狠殺,但對敵人攻來的一招一式,不須凝神注視,亦覺歷歷在心,無有遺漏,每一出手,均是自然而然,一如行雲流水,任意所至。

  殺意越重,煞氣越濃,他越感如魚得水,如有神助,爭殺起來更是越戰越勇,勢不可當,整個人彷彿一尊為戰而生、浴血而成的修羅魔神!

  旁人只道他天生異稟,實是學武的奇才,受業師父玄苦大師和汪幫主武功已然甚高,而他卻青出於藍,更遠遠勝過了兩位師父,任何一招平平無奇的招數到了他手中,自然而然發出巨大無比的威力。熟識他的人都說這等武學天賦實是與生俱來,非靠傳授與苦學所能獲致。

  他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只覺什麼招數一學即會,一會即精,臨敵之際,自然而然有諸般巧妙變化。

  但除了殺伐爭鬥之外,他於讀書、手藝等等都只平平而已,也與常人無異。

  他生平罕逢敵手,許多強敵內力比他深厚,招數比他巧妙,但一到交手,總是在最要緊的關頭,以一招半式之差而敗了下來,而且輸得心服口服,自知終究無可匹敵,從來沒人再去找他尋仇雪恥。

  唯有他自己隱有所感,他自幼便時不時陷入一個可怕的夢魘,在那茫茫黑暗的世界裡唯有一頭猙獰魔龍上天入海,飛騰變化,一吼一吟、一舉一動間無不攜著風暴般難以想像的龐大靈力。

  每次從這種噩夢裡驚醒,他都有一段時間徘徊在半昏迷的狀態,全身忽冷忽熱,眼前幻象紛呈,全身骨肉,似要爆炸,汗水狂流。

  而之後,他的精神力氣都有一次跳躍式的增長!

  但久而久之,他也感到駕馭自己的力量有若同策四駒,每駒均想奔向一不同方向,略欠定力,必遭車翻人亡之禍!

  好在他自幼隨玄苦大師修習少林心法,受玄苦大師的佛法熏陶,常懷光明慈悲之念,始能克己自持,堅守本心。

  即使如此,很多時候,他都忍不住生出一個可畏可怖的念頭——自己是否就是夢裡那頭凶神惡煞的魔龍?

  這猜測讓他不寒而慄!

  或許是出於心底湧現的莫名警惕,這秘密他從未向任何人訴說。

  直到十六歲那年,他拜入丐幫,有一次遭遇某個老乞丐的刁難,讓他為其穿衣洗漱、揉肩捶背,他本著愛老之心,一一照辦,讓他始料未及的是,老乞丐臨死前叮囑他此生此世仁愛世人、悲憫蒼生之後,竟贈予了他一冊絕世心法——【浩然乾坤】!

  此心法集儒家、道家、易家之大成,博大精深,修赤誠之心,養浩然之氣,最能堅定心志,克制邪魔。

  自此之後,他始能不為魔龍靈力所擾,並將之化為己用,武學進境一日千里,與人搏殺越戰越勇,無畏無懼,成為江湖中人眼中那個大智大勇、大仁大義的「北喬峰」。

  而在獲傳【降龍二十八掌】這門兼具儒家與道家的兩家哲理的神功絕學之後,他更魚躍龍門,並以之刪繁就簡,去蕪存菁,完善出了最適合自己的【降龍十八掌】。

  再與【浩然乾坤】的浩然正氣相輔相成,掌力更是剛柔並濟,不可測度!

  自此他武功日趨大成,放眼天下罕逢敵手,每每與人搏殺,都像化身神魔,縱橫無匹,自在不拘。

  今日廝殺良久,渾身浴血,聚賢莊徹底化作一片修羅場,恍惚間他已有所明悟,原來他就是那頭魔龍,那頭魔龍就是他!

  體內無窮無盡的真力洶湧澎湃,至乎外溢出體表形成了龍卷暴風般的莫名罡氣,令他成為死亡和毀滅的化身,不知疲倦地收割著週遭的一切生命。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喬大哥!」的關切呼喚令他如夢初醒,頓時端立不動,渾身一陣冷汗……

  心念電轉間,他已明白,剛剛他又一次本心失守,給魔龍的魔性主導了他的心智和身體,化為一尊毀滅魔神。

  儘管現在他已清醒過來,但已不可避免地與魔龍融合加深一層,有朝一日,他終將與魔龍不分彼此!

  一時間,他心思複雜,不知是喜是憂……

  ……

  逝者已矣!

  蕭峰呆立橋上,傷心無比,悔恨無窮,提起手掌,砰的一聲,拍在石欄杆上,只擊得石屑紛飛。

  他拍了一掌,又拍一掌,忽喇喇一聲大響,一片石欄杆掉入了河裡,要想號哭,卻說什麼也哭聲不出來。一條閃電過去,清清楚楚映出了阿朱的臉。那深情關切之意,仍然留在她的眉梢嘴角。

  蕭峰大叫一聲:「阿朱!」抱著她身子,向荒野中直奔。

  雷聲轟隆,大雨傾盆,他一會兒奔上山峰,一會兒又奔入了山谷,渾不知身在何處,亦不知為何,各種各樣的的奇怪思想,侵襲著他的神經,然而他腦海中只一片混沌,竟似是成了一片空白……

  他只是想盡量折磨自己,只是想立刻死了,永遠陪著阿朱,於是茫茫然嘶聲呼號,狂奔亂走,卻不知冥冥中契合了心死則神活的至境,他全部精氣神愈發沸騰,時而如魔龍咆哮,時而如厲鬼猙獰,時而又似黑雲翻滾……

  直到他莫名地全身一寒,口鼻像給對像堵塞,呼吸全消,就這麼抱著阿朱直挺挺倒了下去。

  漸漸地,他全身冰冷僵硬,猶如死屍,然而一切精氣神卻似正在經歷某種莫名蛻變,最終化作濛濛黑洞,源源不斷地吞噬著天地精氣,補充他所消耗的精力,更加深入地改造他的身體。

  雷聲漸止,大雨仍下個不停。東方現出黎明,天慢慢亮了。

  喬峰不知不覺間醒來,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又回到了那石橋上。

  有若天地初開,無數的奇怪幻象,在心靈內始起彼落,狂暴的激情柔和的思緒,交纏糾結,他卻忘乎所有,只記得自己殺了阿朱。

  還喃喃說道:「我找段正淳去,找段正淳,叫他殺了我,給他女兒報仇。」當下邁開大步,橫抱著阿朱向小鏡湖畔奔去。

  卻未發現,他的功力更上重樓,更未發現,他懷裡的阿朱雖仍身體冰冷,卻不顯僵硬,更不復氣絕之時的臉色慘白,反倒像是昏睡過去的大活人,偏又氣息全無。

  此時若有外人在此,定可見到他雙目一明一暗,明時精光電閃,暗時幽邃莫測,好一會兒才回復正常,但那眼神已和從前大不相同,轉動間隱隱然充滿了沉浮人世的智能和近乎魔異的神采。

  外加他原本豪邁雄壯的氣概,高大神武的身形,此刻更顯沉穩如高山峻岳,膚色玉潤,乍看有如一尊水晶雕成的神像,具有超越了世上眾生的美態。

  整個人充滿了一種魔神的魅力,使人心膽俱寒!

  ……

  少林寺群英薈萃。

  眾目睽睽之下,玄慈方丈眼見蕭遠山不依不饒,定要揭穿一切,他已無可隱藏,當即沉聲道:「善哉,善哉!既造業因,便有業果。虛竹,你過來!」

  虛竹走到方丈身前屈膝跪下,玄慈向他端相良久,伸手輕輕撫摸他的頭頂,臉上充溫柔慈愛,說道:「你在寺中二十四年,我竟始終不知你便是我的兒子!」

  此言一出,群僧和眾豪傑齊聲大嘩。各人面上神色之詫異、驚駭、鄙視、憤怒、恐懼、憐憫,形形色色,實是難以形容。玄慈方丈德高望重,武林中人無不欽仰,誰能想到他竟會做出這毛病為?

  過了好半天,紛擾中才漸漸停歇。

  玄慈緩緩說話,聲音及是安祥鎮靜,一如平時:「蕭老施主,你和令郎分離三十餘年,不得相見,卻早知他武功精進,聲名鵲起,成為江湖上一等一的英雄好漢,心下自必安慰。我和我兒相見,卻只道他為強梁擄去,生死不知,反而日夜為此懸心。」

  蕭峰聞言,彷彿有某種魔力促使他的智能急轉不休,往日裡種種不解之謎一朝開悟,竟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方丈此言差矣!蕭某三十餘年來的種種際遇一直操於方丈股掌之間,就連蕭某拜入天下第一大幫,丐幫,乃至成為丐幫的幫主,眼看丐幫威名如日中天,幾可比擬少林,蕭某卻又忽然被揭穿身份,累得丐幫聲勢一落千丈……此中耐人尋味之處,未必不是方丈的算計!」

  此言一出,少林群僧、丐幫群丐相視的目光登時一變,眾豪傑亦再次嘩然。

  玄慈身形顫了顫,似被擊中要害,亦知此刻自己名聲已毀,強辯無用,只得設法轉移注意,當即提高聲音,說道:「慕容博慕容老施主,當日你假傳音訊,說道契丹武士要大舉來少林寺奪取武學典籍,以致釀成種種大錯,你可也曾絲豪內咎於內嗎?」

  ……

  藏經閣裡。

  那老僧侃侃而談:「本寺七十二絕技,每一項功夫都能傷人要害、取人性命,凌厲狠辣,大干天和,是以每一項絕技,均須有相應的慈悲佛法為之化解。

  這道理本寺僧人倒也並非人人皆知,只是一人練到四五項絕技之後,在禪理上的領悟,自然而然的會受到障礙。在我少林派,那便叫做『武學障』,與別宗別派的『知見障』道理相同。

  須知佛法在求渡世,武功在於殺生,兩者背道而馳,相互限制。只有佛法越高,慈悲之念越盛,武功絕技才能練得越我,但修為上到了如此境界的高僧,卻又不屑去多學各種厲害的殺人法門了。」

  蕭峰本覺此言大為有理,心底深處忽有一個聲音在說:放屁!放屁!所謂「武學障」、「知見障」,不過是勘破有為法與無為法之間的無形窒礙罷了!不論何派武功,到了某一層次,均不可再執著於刻意施為,而要邁入無招之招、無意之意、無法之法的奇妙境地,方可繼續精進,反之心有所累,強行苛求,反會損傷身體,走火入魔……

  恍惚間,那老僧已「打死」了慕容博。

  只聽那老僧又對蕭遠山道:「慕容少俠倘若打死了你,你兒子勢必又要殺慕容少俠為你報仇,如此怨怨相報,何時方了?不如天下的罪業都歸我吧!」說著踏上一步,提起手掌,往蕭遠山頭拍將下去。

  蕭峰大驚,這老僧既能一掌打死慕容博,也能打死父親,大聲喝道:「住手!」雙掌齊出,向那老僧當胸猛擊過去。他對那老僧本來十分敬仰,但這時為了相救父親,只有全力奮擊。那老僧伸出左掌,將蕭峰雙掌推來之力一擋,右掌卻仍是拍向蕭遠山頭頂。

  蕭遠山全沒想到抵禦,眼見那老僧的右掌正要碰到他腦門,那老僧突然大喝一聲,右掌改向蕭峰擊去。

  蕭峰雙掌之力正要他左掌相持,突見他右掌轉而襲擊自己,當即抽出左掌抵擋,同時叫道:「爹爹,快走,快走!」

  不料那老僧右掌這一招中途變向,純屬虛招,只是要引開蕭峰雙掌中的一掌之力,以減輕推向自身的力道。蕭峰左掌一回,那老僧的右掌立即圈轉,波的一聲輕響,已擊中了蕭遠山的頂門。

  便在此時,蕭峰的右掌已跟著擊到,砰的一聲呼,重重打中那老僧胸口,排山倒海的內勁狂吐而出,把他擊得倒飛出去,身在半空跟著喀喇喇幾聲,肋骨斷了幾根,又撞倒了好些書架。

  那老僧初時不以為意,起身微微一笑,道:「好俊的功夫!降龍十八掌,果然天下第一。」這個「一」字一說出,口中一股鮮血跟著直噴了出來。

  忽地他臉色一變,直勾勾盯著蕭峰道:「蕭施主的真元竟暗藏著如此詭異的魔氣?萬望施主好自為之!」

  蕭峰一呆之下,不明所以,只忙不迭過去扶住父親,但見父親呼吸停閉,心不再跳,已然氣絕身亡,一時悲痛填膺,渾沒了主意。

  然而心底某個聲音卻在嘿嘿邪笑:不就是先天胎息療傷麼?彫蟲小技!老和尚裝神弄鬼,不就是想要收服慕容博、蕭遠山兩個絕頂高手,好讓聲勢一落千丈的少林不知於滅門麼?

  還不等蕭峰反應過來,那老僧道:「是時候了,該當走啦!」右手抓住蕭遠山屍身的後領,左手抓住慕容博屍身的後領,邁開大步,竟如凌虛而行一般,走了幾步,忽然身形一歪,險些傾頹在地,猛地再提一口氣才跨出了窗子。

  卻是剛剛托大,給蕭峰一巴掌拍得五臟移位,此刻體內仍魔氣未除,差點兒坐蠟!

  蕭峰:「……」

  ……

  雁門關外。

  蹄聲響處,遼軍千乘萬騎又向北行。眾將士不住回頭,望向地下蕭峰的屍體。

  只聽得鳴聲哇哇,一群鴻雁越過眾軍的頭頂,從雁門關飛了過去。

  遼軍漸去漸遠,蹄聲隱隱,又化作了山後的悶雷。

  虛竹、段譽等一干人站在蕭峰的遺體之旁,有的放聲號哭,有的默默垂淚。

  此時此刻,沒有人知道,蕭峰再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他像化作以千萬計的微粒,朝上騰升,那是一種絕對沒法形容、從沒有經驗過的感覺,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是剎那的光景,他發覺正置身於一個奇妙的位置,在某一高處俯瞰自己躺在阿紫懷裡的遺體,虛竹、段譽等人一一在列。

  一個明悟在心中升起——他死了!

  一切變得無比的清晰,天地亮了起來,當他想看清楚自己遺體時,阿紫正把自己的遺體翻轉過來,而他則在數尺的距離,看到自己失去了生命沾滿血漬的蒼白臉容,既熟悉又像非常陌生。

  景象逐漸模糊,奇異的感覺在思域內蔓延,其它的人或物褪變而成對他沒有意義的背景,他再不在意他們在說甚麼,又或做甚麼。他隱隱記得以前他是屬於這個漸轉模糊的世界,而唯二的聯繫一是躺在崖邊的軀殼,二是另一個浩瀚虛渺的精神意志,而且他好像還有些事尚未完成。

  接著他感到自己朝無限的空間擴展,先前的景象消失無蹤,再沒有時間的限制;沒有肉體的拘束,一切自然轉化,他就像被釋放了,靈體終於達致大自在的境界,他再掌握不到自己是誰。一切有待重新的認識和探索,再次體驗所有的起始和終結,以及瞭解起始與終結之間的一切。

  下一刻他感覺到無數的星辰,及星辰之外的無限遠處,他感到與天地軍融為一,共同作著不知從何時開始、何時終結的運轉。

  就在此刻,他聽到像來自遙不可及的時空傳來的呼喚:「此時不醒,更待何時?」聲如黃鐘大呂,振聾發聵。

  恍惚間,元神裡的太極倒轉,前世今生的宿慧開啟,塵封已久的片片記憶、種種思緒紛至沓來……

  「原來我是邪靈元神托胎轉世!」

  邪靈元神本就屬於負面存在,且還殘缺不全,雖然核心本源之中繼承了陽神本尊的絕大部分記憶,卻無真正的人格智慧,唯有以種魔之法托胎附體,與一個天生融洽的正道元神互為生死陰陽,並在一次次共鳴、一次次生死徘徊中徹底融合,太極圓滿,始能擁有完整人格,成為一個獨立存在,至乎一個完美的元神法身,魔道神尊!

  阿紫抱著蕭峰的屍身,柔聲叫道:「姐夫,咱們再也不欠別人什麼了。以前我用毒針射你,便是要你永遠和我在一起,今日總算如了我的心願。」說著抱著蕭峰,邁步便行。

  群豪見她眼眶中鮮血流出,掠過她雪白的臉龐,人人心下幾怖,見她走來,便都讓開了驚步,只見她筆直向前走去,漸漸走近山邊的深谷。

  眾人都叫了起來:「停步,停步!前面是深谷!」

  段譽飛步追來,叫道:「小妹,你……」

  但阿紫向前直奔,突然間足下踏一個空,竟向萬丈深谷中摔了下去。

  雲封霧鎖,山風呼嘯。

  蕭峰倏地睜開雙眸,綻放出難以形容的邪異精芒,胸口插著的兩截斷箭噗噗彈出,創口眨眼便即癒合如初。

  下一瞬,他閃電般探手虛抓,已扣住了崖壁上凸出的一塊巨石,五指宛似精鋼利爪,深入了石中,另一手則反過來挽住了阿紫。

  下墜之勢戛然而止,兩人穩穩吊在了千丈崖壁上。

  雙目無珠的阿紫本以待死,忽逢變故,不由驚呼一聲。

  蕭峰看著她精靈兼具嫵媚的俏臉,暗歎一聲:這可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心腸!

  俄爾他接受本尊神念傳信,又感應著千里之外阿朱的精神波動,嘿嘿邪笑道:「姐妹花……我喜歡!」

  阿紫:「……」

  蕭峰轉念又想到:可惜那幾個漂亮丈母娘內功太差,駐顏無術,又都死在慕容復劍下……都怪本尊不早些喚醒我,非要等到我自我毀滅,死而後生,堪破輪迴……害得我沒機會英雄救美!

  不過麼,這既然這是屬於我的世界,為何不建一個大大的水晶宮,收藏多多?比如靈鷲宮那梅劍、蘭劍、竹劍、菊劍四胞胎妹子異體同心,妙趣橫生,絕不能讓豬拱了……

  可憐這具前身旱了三十餘年,從來沒澆過水不說,差點兒還以處男之身死球了,真是大大的罪過!

  趁著為時未晚,必須好生彌補!

  那只能對不起二弟三弟了……為了天下蒼生消弭戰火、安居樂業,我唯有勉為其難地暗中掌控大宋、大遼、大理、西夏諸國,做一做『夜帝』了!

  ……

  數月之後,一道肉眼不可見的黑虹自大宋皇宮沖天而起,直入雲海,「天下第一,【金剛不壞神功】、【阿鼻道三刀】……本魔尊來嘍!」

  在神念波動中消失不見。
GGCMEAT 發表於 2018-11-7 11:02
第五三四章神魔決

  北疆戰火紛飛,波雲詭譎,眨眼已至大隋開皇五年。

  東突厥沙缽略可汗既與西突厥達頭可汗久戰不勝,亦忌憚東面的契丹逐漸強大,實在頂不住苦戰無果、死傷慘重的窘境,上表向大隋臣服並請求援軍,合擊阿波可汗(大邏便,阿史那柔然的兄長)。

  至此,大隋與東、西突厥長達五年的合縱連橫及拉鋸混戰告一段落,隋皇楊堅終於完成了周武帝宇文邕未竟之志,將北朝從大草原的壓制下解脫出來,至乎反過來壓制大草原。

  東、西突厥雖保住了大草原霸主的地位,卻已實力大損,苦困不堪,再難與大隋抗衡,遂不得不與隋朝訂立盟約,以沙漠作為兩國的分界,還捏著鼻子給大隋皇帝楊堅上尊號曰:「聖人可汗」。

  隋皇楊堅之威勢,至此已達前所未有的巔峰!

  長安宮闕,兩男一女憑欄而立。

  一身天子冠冕的楊堅愈顯氣勢威嚴,高深莫測,「此番本朝大勝突厥,全賴長孫愛卿獻策獻力、離間合縱,著實居功甚偉!」

  「微臣不敢冒領陛下之功,陛下運籌帷幄,運兵如神,才是本朝大勝突厥的根本所在!」

  長孫晟微笑謙遜,看似神色溫和,實則深深隱藏著一股詭秘陰森的氣質。

  「是嘛?」楊堅饒有深意地一笑,「突厥敗而不衰,仍有復起之基,還望長孫愛卿再接再厲,多多出謀,必要使東、西突厥相互攻伐,內耗不止,無力對外擴張。」

  長孫晟不動聲色,「微臣遵旨!」

  「北疆既定,如今……」楊堅轉頭遙望東南方向,「吾等首要之事,便是那條蟄伏良久的蛟龍了!」

  「平心而論,朕越來越看不懂他的所作所為了……」

  長孫晟鄭重點頭,「微臣亦有同感!而且,微臣以為,世上從沒人能夠看透他的想法,就連本門最是神秘莫測的邪帝向雨田也不能!」

  獨孤伽羅聞言黛眉一動,憂慮之色一閃而逝,母儀天下的她嬌艷不減,更增端莊雍容,愈顯風姿動人。

  楊堅雙目神采爆閃,現出無與倫比的堅決之意,「不論如何,吾等總不能任由他像利劍一樣一直懸在吾等頭頂,誰知道什麼時候落下,收割吾等所擁有的一切?」

  「不錯!」長孫晟緩緩道:「根據那人傳來的消息,他這五年來一直在東南到海外一帶徘徊,深居淺出,時不時閉關潛修。

  自從陛下屢屢挫敗陰癸派之後,陰癸派諸女轉而圖謀南朝之餘,又與他重修舊好。

  祝玉妍更得他之助,業已臻達陰癸派數百年來從未有人練成的【天魔大*法】第十八層,正式躋身大宗師之列。

  不止如此,祝玉妍還曾跟他出雙入對,為他生了一個女兒,分明想要加深雙方的羈絆,把他徹底綁在陰癸派的戰車上,可他一直反應平平,似乎對此不大熱衷,以致於陰癸派又與他若即若離起來……」

  楊堅眼神一閃,「此中不乏可利用之處!」

  長孫晟點頭會意,接著道:「有了那人的從旁策應,足可使他陷於孤立無援之地……更何況,向雨田見到有機可乘,未必不會對他落井下石。」

  楊堅聞言皺了皺眉,又看向獨孤伽羅,「尤楚紅怎麼說?」

  獨孤伽羅輕輕一歎,「他近些年的表現太讓二嫂失望了!此次二嫂雖未答應,但已有默許之意……只希望吾等盡量不要傷及獨孤慎!」

  楊堅斟酌片刻,將方方面面的助力又過了一遍,深吸口氣,沉聲道:「如此則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頓了頓,看向獨孤伽羅肅聲道:「傳旨召他來長安,就說朕欲把五女蘭陵公主賜婚於他,願楊、裴兩家永結同好,讓他來長安成婚!」

  獨孤伽羅身*子一顫,遲疑著緩緩點頭。

  長孫晟則目光一閃,暗忖:老狐狸!到了這種時候,竟然還不忘以女兒為代價,留下一條後路!

  ……

  東海之濱。

  「來,美仙乖寶貝再吃一口!」

  幽谷雅居,石之軒蹲在鞦韆之前,一手端著盛滿蓮子羹的玉碗,另一手則持著木勺餵給坐在鞦韆上晃悠晃悠的素裙小姑娘。

  「爹爹,粥裡是什麼蓮子,怎麼跟娘親所做的不一樣?」

  四五歲的小姑娘生得粉雕玉徹、鍾靈毓秀,彷彿神話裡走出的可人兒,唯有一雙似黑珍珠一般的大眼睛,蘊含著吸人神魂的詭秘魔力,證明了她黑暗精靈的本質。

  石之軒莞爾一笑,「這可是正宗的天山雪蓮……陰癸派總共也沒兩朵,哪捨得給你吃?」頓了頓,又道:「乖寶貝快吃粥,中午爹爹給你做紅燒熊掌,那可是爹爹從北極冰川順手帶回來的北極熊掌哦!」

  「行了……別顯擺了,有人找你!」

  清麗如昔的祝玉妍悄然到來,接過他手中的玉碗和木勺,逕直遞到女兒手裡,沒好氣道:「你就知道慣著她,都快五歲了還不能自己吃飯麼?」

  石美仙眼珠滴溜溜亂轉,小口小口地自己吃粥。

  石之軒笑了笑,起身理了理月白長衫,勾了勾女兒的瓊鼻,「爹爹去去就來!」言畢毫無徵兆地一閃而逝。

  祝玉妍美眸閃過一絲幽怨,真不知你怎麼想的?放著振興聖門的大業不理,偏要隱居山野,給女兒做廚子做得津津有味……

  好一會兒,祝玉妍忽地黛眉一蹙,摸了摸女兒的髮髻,吩咐道:「美仙乖乖吃粥……娘忘了一個東西,著緊去取。」

  說著她裊裊出了幽谷,逕直來到一片竹林,看著前方負手而立的那修長身形,淡漠道:「長孫宗主來此何事?」

  來者正是繼任了魔相宗宗主的長孫晟,但見他輕笑一聲,「真是羨慕祝宗主這種夫唱婦隨、幸福美滿的寧靜生活啊!」

  頓了頓,又意味莫名道:「可惜祝宗主乃陰癸派至乎整個聖門數百年來屈指可數的一代英雌,終究還是蟄伏在男人之下了麼?

  這可真是聖門的一大損失呢!

  若是在下所料不差,這四年來祝宗主的精神境界應該毫無寸進吧?小心步了貴派那些前輩的後塵哦!」

  言畢深深瞧了祝玉妍一眼,緩步而去。

  祝玉妍看著他的背影,美眸浮現若有所思之色,你們終於要對他動手了麼?還想利用我擾亂他的心境?

  她當然明白長孫晟的深意,魔道信奉唯我獨尊,行的是赤裸裸的掠奪法則,即使一男一女結成夫婦,也必有一主一從,為主者未必會因此而修為大進,但為從者修煉到一定層次之後,必然在精神境界上受到無形枷鎖,修行遲緩。

  此間微妙,實難與外人道哉!

  陰癸派歷代傳人裡不乏墮入情網,成為男人的附庸者,而脫離這種精神枷鎖的方法也很簡單,一是親手殺死所愛之人,二是背叛愛人,與一個自己討厭的男人生兒育女,藉由其中種種心靈折磨、精神扭曲來獲得「精神自由」,這也算是精神苦行法的一種。

  無論哪種,代價都很可能是一生痛苦!

  祝玉妍自從為石之軒誕下女兒後,確實感到隱隱然喪失了一部分「精神自由」,精神境界一連四年難有寸進。

  長孫晟此來,正是刺激她盡快採取措施,同時通過她的措施打擊石之軒。

  ……

  彩光閃爍。

  石之軒帶著幻魔一號走在一條純由玻璃水晶構成的地下通道裡,入目處處充滿了魔幻的氛圍。

  「楊堅想嫁女兒給我?呵呵……不勝榮幸,不勝榮幸啊!」

  幻魔一號恭敬道:「明顯是個陷阱,尊上不必以身犯險!」

  「不不不……」石之軒輕輕擺手,淡然自若道:「蘭陵公主我見過,大大的美人胚子,而且性格溫婉又堅定,堪稱賢妻良母的典範。這都送到嘴邊了,我怎麼好意思拒絕?」

  「還請尊上三思啊!」幻魔一號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石之軒不置可否,輕笑道:「到了……」

  幻魔一號放眼望去,一片晶光閃耀的地下室裡,擺滿了一排排棺材大小的水晶箱子,幾乎每個水晶箱子裡都躺著一個半裸的人體。

  「這是……?」

  幻魔一號快步上前一看,忍不禁大驚失色,「這,這……」

  原來水晶箱子裡所躺之人竟全都一個模樣,石之軒的模樣!

  幻魔一號毫無徵兆地閃身飛退,一個恍惚間已與石之軒擦身而過,衝入了來時的水晶通道,竟是察覺到不對,果斷逃跑。

  石之軒卻淡然卓立,對此視若無睹。

  「危險!」

  幻魔一號心中更加警惕,把感知力提升到極限。

  光影一閃。

  一道黑影驀地出現在他面前,攔住了去路,讓他驚駭欲絕的是,憑他宗師頂峰的修為也不知道黑影從何而來,又是如何來的?

  來無影,去無蹤……這已是妥妥的大宗師至乎比大宗師更高的層次!

  電光火石之間,幻魔一號目露狠色,暴喝道:「天魔解體!」一瞬間全身骨骼便會發出爆豆似的聲響,皮膚盡作血紅之色,眼珠更是紅得幾欲滴血。

  同時一雙赤紅手掌向著黑影轟然擊出,在這過程中,手掌還不住膨脹變大,顯然所積聚的勁氣已超出了他筋骨的承受上限。

  「反應夠快,可惜武功太差!」

  黑影好整以暇地說著,身形微微一晃,幻影朦朧,轉瞬似水泡般炸裂流散,前方已然空無一物。

  幻魔一號頓覺自己精氣神鎖定的「敵手」由實化虛,竟似從不存在,忍不住脫口而出:「種魔大*法!」

  「法」字未落,口中一股鮮血跟著直噴了出來,卻是蓄力過度又無處著力導致的嚴重反噬。

  趁著他氣勢下跌的一瞬,一股無可抗拒的吸力從背後傳來,硬生生拉得他的身形如皮球般離地飛退。

  「蓬!」

  他的肩頭被一隻修長手掌輕輕扣住,立覺渾身精氣如水結冰般凝固,再難調動一絲一縷。

  「不錯,不錯……這【吸功大*法】可比【吸星大法】和【北冥神功】高明多了,最起碼這吸東西的吸力就大了不知多少倍,全力以赴之下,堪堪能把活人硬生生吸成飛灰。」

  一個黑袍人說著,鬆開了手掌,緩緩繞到了幻魔一號身前。

  至此,幻魔一號才看清他的身形相貌,竟然又是一個石之軒!

  所不同的是,這個黑袍石之軒身材略顯寬厚,氣勢雄渾霸道中又透著絲絲詭異,雙眸邪芒隱現,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姿態,恍如一個永遠不會被擊敗的惡魔;

  而那個白袍石之軒,則一副清風明月、飄飄欲仙的出塵風采;

  兩者並立,初看予人以強烈對比,就像格格不入的魔與神,細看則發現兩者一般無二的深不可測,冷靜淡漠。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黑袍石之軒是幻魔二號?似乎又不像!

  幻魔一號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轉頭看向那一排排水晶箱子裡的人體,忽然發現自己又能動了,不由苦澀道:「朕又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何必呢?」白袍石之軒輕輕歎道:「你就老老實實做一個替身不好麼,將來未必沒有重新執掌天下的機會,非要做向雨田的棋子,折騰來折騰去?」

  幻魔一號,不,恢復記憶的宇文邕失笑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啊!你能把我製成傀儡,向雨田就不能麼?」

  黑袍石之軒接口道:「話不能這麼說,其中涉及到一個站隊的問題,你沒當皇帝之前,不也挺會站隊的麼?這次怎麼就站到失敗者那邊去了?」

  宇文邕恍然大悟:「原來你早就有對向雨田動手的心思,還自信必勝?」說著目光投向那些水晶箱子,失笑道:「也是,你有了這種複製自己的手段,誰還能殺得死你?」

  「真難以想像,這是何等神魔手段?」

  白袍石之軒微微一笑,「克隆而已,凡人的手段,而且我這技術還有不少缺陷,每具肉身的壽命不足百年,只有真身的幾分之一……」

  宇文邕:「……」壽命百年還少?世上又有幾人能夠活過百歲?

  黑袍石之軒不耐煩道:「跟一個過了氣的工具有什麼好聊的?還是廢物利用吧!」

  話猶未已,旁邊最近的那個水晶箱子裡的肉身倏地睜開雙眼,瞳孔裡漆黑邪芒一閃而逝,接著伸手推開箱蓋,起身來到宇文邕面前,一爪扣住宇文邕的頭頂,冷喝道:「吸功大*法!」

  白袍石之軒捏著下巴,喃喃自語:「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有了兩個元神法身,第三個還會遠嗎?百千萬億之化身不是夢……」

  ……

  一月之後。

  「新朝果真新氣象!」

  一身藩王蟠龍袍的石之軒立在大興城外,打量著這座新建不足兩年的巍峨都城,也就是以後的長安城,嘖嘖讚歎,對於楊堅御駕親迎的華麗隊伍視而不見。

  楊堅不以為忤,帶著獨孤伽羅等人主動迎了過來,「一別數年,吳王風采依舊,可喜可賀!」

  石之軒淡然自若道:「怎比得上陛下開國立朝,春風得意?」說著眼神直往獨孤伽羅、楊麗華等女眷身上瞟,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

  楊堅故作不知,「今後吾等就是一家人了……請入城!」

  「陛下先請!」

  石之軒難得客氣一聲,只當孝順老丈人,旋即與楊堅一齊翻身上馬,率隊入城。

  儘管建成不足兩年,大興城的主街道朱雀街已然興旺非常,看熱鬧的百姓數不勝數,此時盡皆跪地迎駕,烏壓壓一片片人頭。

  石之軒暗讚一聲:好傢伙!楊堅還真有幾把刷子,明明是個十面埋伏的殺局,竟然佈置得不露一絲殺氣,恐怕大興城所有的百姓還都以為此番楊、裴兩家是真要結親吧?

  眨眼間眾人已過了朱雀街,進入皇城的昭陽門街。

  在這高牆夾道裡,隊伍不可避免的拉長,後面的文武大臣及獨孤伽羅等女眷趁機脫離隊伍,取而代之的是陣型森嚴的禁衛甲士。

  楊堅眼神一閃,緩緩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裴兄不應該如此不智?」

  石之軒怡然自若,似乎絲毫未曾覺察到此處毫不掩飾的肅殺氣氛,微笑道:「人怕虎,似乎還要追溯到上古蒙昧時代了吧?如今的武學高手,哪個不能做一做打虎英雄?」

  楊堅瞳孔一縮,「若是裴兄願意去淨念禪院隱居,楊某可以讓獨孤慎繼承吳王爵位,世襲罔替!」

  石之軒一臉懵逼,疑惑道:「我是來做你女婿的,不是來做和尚的!」

  楊堅:「……」

  出了昭陽門街,則是皇城和宮城之間的東西走向寬闊橫道,與南北走向的昭陽門街形成巨大的正十字。

  就在這詭異莫名的氣氛中,身披黑袍的畢玄持矛策馬,從宮城昭陽門緩緩馳出,迎向正與楊堅並騎而前的石之軒。

  「一別數年,吳王風采更勝往昔,請恕畢玄魯莽,一心想要再見識見識吳王的神劍!」

  「好說,好說!」

  石之軒隨口應付著,絲毫誠意也欠奉,似乎對於楊堅能夠請來畢玄並不意外,也並不把畢玄放在眼中。

  自楊堅往後,眾人不約而同地駐馬不前。

  唯有石之軒似乎毫無所覺,依舊施施然策馬向前,直至十字路口的正中心,而那四不靠邊,空空蕩蕩之處,正是楊堅所布陷阱裡最危險、最易遭受四面八方攻擊的死地。

  一切順利得不可思議!

  楊堅簡直不敢相信石之軒會愚蠢到這個地步。

  事出反常必有妖!

  楊堅的心開始往下沉,隨即目露決然,驀地躍離馬背,直上二十餘丈的皇城城牆一角,居高臨下地掃視著十字路口。

  後面的護駕甲士則飛速退入昭陽門街,密集的鐵盾層層豎起,宛似鋼鐵和血肉混成的城牆,把整個昭陽門街堵得水洩不通。

  隨著孤峰聳峙的楊堅一揮手,皇城、宮城的女牆後齊刷刷站起無數甲士,刀槍閃耀,弓箭如林。

  石之軒扭頭看了看,在馬上懶洋洋打個哈氣,「拍電影啊?來來回回就是這一套,一點兒新意都沒有!」

  「鐺!」

  一聲鐘響,祥和之氣充盈天地。

  了空的高大身形出現在楊堅身邊,法相莊嚴,右手托著金光燦燦的小鐘,雙目射出神聖的光采,牢牢瞧著下方的石之軒。

  與此同時,寧道奇則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另一側的皇城牆頭。

  石之軒玩世不恭的臉上首次露出動容之色,「你們竟拼著今後再無寸進,也要聯手圍攻我?我沒把你們得罪到這種地步吧?」

  到了大宗師的層次,無不深深堅定自己的信念,自己的道,可以容許自己在與敵決鬥中一時落入下風,卻絕不能與人聯手圍攻一敵,只因那就像懷疑至乎否認自己的道一樣,比戰敗更為嚴重。

  一旦那樣做了,不論勝負,都會給自己的心靈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成為今後修行上無比沉重的無形枷鎖!

  寧道奇深深一歎,正欲開口,石之軒卻搶先道:「要打趕快,蘭陵公主還等著我去洞房花燭呢?」

  寧道奇:「……」

  楊堅:「……」

  畢玄:「……」

  了空:「……」

  衣袂翻飛聲起,又一個吳王裴矩出現在城頭,腰懸闊劍,逕直來到楊堅身邊,「為何還不動手?」

  楊堅深深看了他一眼,「甕中捉鱉,何須急在一時?」

  「是嘛?」但見他手搭劍柄,饒有深意地一笑,「未免夜長夢多,還是我先動手吧!」

  「鏘!」

  蟄龍劍出鞘,劍光閃閃,仿似瘋狂匯聚著天地間的所有死氣、邪氣……

  「魔神斬!」

  暴喝聲出。

  隨之而來的是無盡劍光,無盡血光,充塞所有人的視界,就像一座劍山地獄驀然降臨……

  楊堅的意識在徹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隱約聽見一陣喃喃自語:「這招從【阿鼻道三刀】演化出來的殺招果然夠勁兒……我喜歡!」

  ……

  開皇五年九月,隋皇楊堅遭遇突厥武尊畢玄的刺殺,重傷昏迷,難以理政,文武百官公推吳王、蘭陵公主駙馬裴矩晉封攝政王,執掌朝政。

  攝政王違制入住後宮,並與阿史那皇后、楊皇后、獨孤皇后等後*宮諸女有染之事哄傳天下,惹人齒冷,乃謂之邪王。

  天下自此進入邪王時代!

  四年後,邪王調遣高熲、賀若弼、韓擒虎、史萬歲諸將率軍南征陳朝,一舉攻破建康城,江南各地傳檄而下,唯有嶺南宋家之主宋缺堅決率軍抵抗,一連十次大勝隋軍,震驚天下,最終仍敵不過大隋傾國之力的碾壓,無奈上表請降。

  至此天下一統!

  邪王征發民夫百萬大修運河,大肆篡改南北水脈。

  仁壽四年,邪王無故失蹤,晉王楊廣趁機兵變,殺死太子楊勇,竊據帝位,背後疑似有魔門中人的影子。

  至此邪王時代終結!

  半年後,邪王重現江湖,皇帝楊廣惴惴不安,最終發現邪王再無意於朝堂爭權,乃發民夫大修揚州城,仍充當邪王封地及府邸。

  楊廣窮奢極欲、濫用民力猶勝於邪王,更三征高句麗大敗而歸,區區十四載便耗盡大隋國力,以致天下大亂,楊廣見勢不妙,匆匆逃至揚州,托庇於邪王麾下。

  ……

  那一年。

  兩道身影聯袂踏入戰神殿。

  巨殿籠罩在柔和的青光底下,與出口透進的紅光,相映成趣。望向殿頂,離地四十丈許的殿頂中心,嵌有一塊圓形的物體,兩丈直徑,散發出青黃的光線,彷若一個室內的太陽,使整個巨殿沐浴在萬道青光底下。

  以這光源為中心,殿頂晝了一個直徑達二十丈的大圓,和秘道入口處的星圖一樣,只不過卻大了幾倍,將巨殿覆蓋在無限的星宿底下,巨殿不見一柱,不見一物,殿心地上有一個兩丈許見方的浮雕,左右兩邊壁上每邊亦有丈許見方的浮雕圖各二十四個,加上殿心的浮雕圖。剛好是四十九。

  無數武人夢寐以求的戰神圖錄近在咫尺,石之軒卻看也不看,僅是負手淡淡道:「我該叫你向雨田,還是墨明夷?」

  向雨田同樣看也不看,微笑道:「往事不堪回首,如今我是向雨田!三百年來,你還是第一個看破我種魔底細的,真不愧是連我也看不透的人!」

  石之軒搖頭輕歎,「世人都道燕飛鴻運齊天,年紀輕輕就進窺天道,攜美飛昇,卻怎知他只不過是他爹刻意操縱的探路石?」

  向雨田不無惋惜道:「可惜此舉不過白費功夫,並未起到我想要的探路效果!」

  石之軒看向牆邊廣成子的金身,好整以暇道:「戰神殿不僅死死鎮壓著此界天地人三才,更借三才之力把【破碎虛空】的路徑定向鎖死在『仙門』對面的戰神界,讓此界破空而去的所有人都逃不過『仙門』的捕捉,只能踏入戰神界……這讓人不得不懷疑戰神界的險惡用心!」

  向雨田道:「這也正是我的擔憂!不過凡事總有列外,我在你身上看到了逃過『仙門』牽引的契機。」

  石之軒淡淡道:「可惜我未必願意給你!」

  向雨田微微一笑,「所以我與你一同來了這裡……出劍吧!」

  石之軒頭頂緩緩浮現一朵邪氣森森的漆黑雲團,兩道血色精芒從中亮起,彷彿一對魔眼般牢牢注視著向雨田。

  神念波蕩:「你的勝算不足三成,一旦戰敗,你的一切都將成為我更上重樓的資糧!」

  「這就是你的魔道元神,第二法身?妙哉!妙哉!」向雨田興致勃勃地打量著漆黑雲團,泰然自若道:「朝聞道,夕死可矣!我活了三百多年,早就活膩了……在我看來,一成的勝算已經嫌多,更何況三成?」
GGCMEAT 發表於 2018-11-7 11:02
五三三章無底深坑

  別看蕭遠山生得方面大耳,相貌凶蠻,但卻是個心思機敏之輩,一回想之前挨了一腳後體內隱隱有異的感覺,立知此言非虛,忙不迭要下跪叩頭拜謝。

  魁梧中年一揮手,一股勁風鼓出,托住了蕭遠山的膝蓋,「好了!你先回去修養一日,明日凌晨,我在城西小山谷等你,到時候再一一告訴你本門來歷,授你內外功夫……」

  看著蕭遠山歡天喜地拉著少女離去的背影,魁梧中年眼神閃爍,心思連轉:契丹雖先後以上京和中京作為首都,但是其政治核心不在首都,而在捺缽(契丹語「行在所」、「行宮」的音譯)。這是契丹族為了保存騎射善戰的傳統,仍然過著「轉徙隨時,車馬為家」的生活,同時也決定了皇帝的巡狩制,一切重大政治問題均在捺缽隨時決定,是處理政務的行政中心。

  長此已久,契丹人戰力不減當年,國力又日益強大,野心亦必隨之日益膨脹,反之我大宋軍民日益安逸,朝野上下已然開始腐化享樂,終將走上中原王朝的羸弱之路。

  只要契丹亡我中原之心一日不死,大宋與契丹的邊關戰火一日難有休止……此乃大勢所趨,非我區區一介武夫所能改變!

  而我也只能在隨波逐流的同時因勢利導,稍盡綿薄之力……蕭遠山乃是契丹後族的嫡系子嗣,年紀輕輕就在軍中頗有名望,算是少壯派的領頭羊,今後學了本門上乘武學,成為當世一流乃至頂尖高手,必可在契丹朝堂躋身高位,外加他性情執拗,一諾千金,既然發下重誓不殺漢人,或可成為契丹朝堂對大宋主和派的領袖,大力阻止契丹皇帝侵犯中原。

  「蕭遠山的根骨資質確屬頂尖,當可將本門武功發揚光大……可惜本門身份特殊,不同於尋常武林人士,無論多出色的弟子都不能公諸於武林同道,否則必定大漲本門聲威。」

  一思及中原武林正派,特別是丐幫,對於抗擊契丹大軍諸事無比熱衷的風氣,魁梧中年就搖頭無語,軍國大事的強弱勝負,取決於整體國策國力的消長變化,哪裡是區區江湖幫派刺殺幾個將軍、攔截幾隊傳信兵就能改變形勢的?

  偏偏丐幫等武林人士還自以為功莫大焉,沾沾自喜!

  「呼……」

  倏地狂風怒號,伴隨著滾滾沙塵,瞬時塞滿整個巷子。

  「誰?」

  大喝聲中,魁梧中年雙掌齊出,雄渾掌力似雙龍出海,呼嘯浩蕩直衝狂風沙塵正中而去。

  儘管神秘來敵隱在漫空沙塵之中未曾現身,但他自忖江湖上能與他比肩的高手屈指可數,他這運足十成功力的一掌,縱使無法擊敗敵手,亦可擊散狂風沙塵,逼出敵手的身形。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排山倒海的掌力破入狂風沙塵,只如泥牛入海,霎時消去無蹤,反而狂風沙塵勢頭不減,在他發出第二招之前轟然將他吞噬。

  「呼……」

  風沙盡散。

  魁梧中年雙目緊閉,直挺挺僵立不動,一顆暗金晶球憑空懸浮在前方。

  「武功不錯,難怪調教得出蕭遠山這種『天龍四絕』的徒弟!而且,這等堅韌非常的肉身強度,應該是練過上乘橫練功夫……堪堪可以承載我的陽神!」

  石之軒陽神聚現,對魁梧中年上下打量一番,忽地目光瞥向他掩在外袍裡的側腰。

  那處立時憑空飄出一塊閃閃發光的黃金牌子,正中鑲著一塊拇指大的瑪瑙,翻過背面,只見牌上刻著一行字:欽賜武功大夫忠州防禦使帶御器械沈輕舟。

  「帶御器械沈輕舟?難怪如此武功卻在江湖上籍籍無名,原來是大內高手!」

  大宋官制,所謂「中州防禦使」是榮譽性質的虛銜,「武功大夫」是宮廷內衛官階,帶點兒錦衣衛的性質,而帶御器械才是實職,也就是御前侍衛、大內侍衛。

  此三者疊加,就代表此人是大宋皇宮的大內高手,而且功勳卓著,地位很高,不輸於禁軍統領,差不多在大宋皇帝面前也說得上話。

  此等大內高手出現在契丹上京,一般是隨行保護出使契丹的大宋使臣及寶物,同時也參與一些間諜活動。

  石之軒還知道,百多年後,「東邪」黃藥師的弟子曲靈風無辜被逐出師門,苦心焦慮的要重歸桃花島門下,想起黃藥師喜愛珍寶古玩、名畫法帖,於是冒險到大內偷盜,得手數次,終於被皇宮的禁衛發覺,逃回家後被一個大內高手追上門來,同歸於盡。

  而那個以掌力硬生生震死了曲靈風的大內高手,腰牌就註明:欽賜武功大夫忠州防禦使帶御器械石彥明。

  須知,曲靈風是黃藥師六個弟子之中武功最強,也最得黃藥師歡心的那個,實力遠勝於江湖上威名赫赫的一流高手「黑風雙煞」梅超風和陳玄風。

  這等高手,就算殘了雙腿也非易與之輩,而能夠殺死他的大內高手,自然也不可小覷。

  由此推之,大宋皇宮的水其實也沒有江湖人想像的那般淺薄,類似洪七公等諸多江湖高手自以為在宮中來去自如,只不過是沒有觸及宮中重地罷了,否則未必逃得過大內高手的追殺。

  思忖片刻,石之軒眸光沉凝,徐徐探出清氣朦朧的手掌,扣住了沈輕舟的頭頂百會穴,「乖乖交出肉身和記憶,靈魂投胎去吧!」

  ……

  次日凌晨。

  天色堪堪麻麻亮,蕭遠山就出現在城西數里之外的小山谷裡,極盡目力搜尋著新拜師父的身影,好半響仍一無所獲。

  就在他忍不住懷疑自己被涮了的時候,一把聲音在背後咫尺處響起,用的是嘰裡咕嚕的契丹話,「你來的還挺早?」

  蕭遠山猛地轉過身來,就見「沈輕舟」負手而立,含笑看著他,頗為欣慰道:「你應該昨晚就出城露宿,才能這麼早就來了吧?很好!習武最重吃苦耐勞,持之以恆!聞雞起舞、風雨無阻乃是應有之義。」

  蕭遠山抱拳行禮,「弟子必定牢記師父教誨!」

  「沈輕舟」微微頷首,「本門名曰:補天閣。武學傳承源自上古春秋時代,博大精深,為師沈輕舟,乃是第四十五代掌門,現在我就正式收你為第四十六代弟子,傳你本門神功大*法,你且細細凝聽……」

  話雖如此,附在沈輕舟身上的石之軒當然不是要把補天閣的刺客武學傳授給蕭遠山,而是按照沈輕舟的武功路數對蕭遠山言傳身教,盡量避免由他帶來的蝴蝶效應。

  蕭遠山的悟性和資質本就非比尋常,也有了一定的武功底子,如今獲知上乘武學奧秘,頓時聽得如癡如醉,深深徜徉在武學之海,不知時間流逝,日昇日落。

  恍惚間已是日暮時分。

  「今日暫且到這裡,明日繼續……」

  石之軒結束了教導,隨意掏出暗金晶球,遞給蕭遠山,徐徐道:「此乃本門秘寶,可以輔助修煉內功,現在為師就傳你從中汲取元氣之法,待你將來功力高深之後,亦可利用其中元氣為你妻子洗筋伐髓,延年益壽……」

  蕭遠山感激涕零,好一陣叩拜才告辭離去。

  石之軒捏著下巴,眸光閃爍,「教育要從娃娃抓起,種魔爐鼎的培育卻要從上一代抓起……蕭峰啊蕭峰,只要你爹你娘的精氣融合了邪靈元氣,還怕你不天生契合邪靈元氣?」

  頓了頓,又看向中原方向,嘀咕道:「沈輕舟,大內高手,御前侍衛……豈非與大宋皇帝近在咫尺?」

  ……

  數月之後。

  大宋皇帝詔高全國,自稱夢中遁入天宮,得見元始天尊仙顏,獲賜甘露,乃下旨徵集民夫數萬,於宮內大建摘星台。

  台成之後,上供元始天尊神像,皇帝率文武百官在台下早晚叩拜一次,風雨不輟。除此之外,偏又並未像百姓們想像的那樣對全國道士大加恩惠,直讓國人嘖嘖稱奇,道門失望不已。

  這一夜,月明星稀。

  高聳入雲的摘星台寂靜寧謐,涼風習習。

  沒有人知道,純由一團清氣構成的人影負手卓立在高台正中的元始天尊神像頭頂,定定仰望著無垠星空。

  更沒有人知道,大宋的氣運金龍如龍盤巨柱般一圈圈環繞著摘星台,龍頭朝天,一根氣運光柱自猙獰龍吻噴吐而出,順著那人影的目光所向直直刺入星空深處,莫名地消失無蹤,宛似洞穿了時空壁障,探入了另一個世界。

  「這是『風雲』世界?」

  驀地石之軒神色一震,收回神念,氣運金龍頓時解脫開來,似乎消耗不輕,頗有些萎靡不振地離開了摘星台,在上空悠遊盤旋。

  這已是摘星台建成後,他憑借大宋氣運金龍之助捕獲的第二個高級世界的時空坐標,第一個是「天下第一」世界。

  「風雲」世界和「天下第一」世界,都是從這金系世界飛昇後,可能達到的更高級世界!

  「果然……」石之軒神念波蕩,「一方世界,本該與混沌時空裡的無數世界都有著或強或弱的無形牽引……那就表示,若是這世界裡的修行者功成飛昇,也應該會根據其個人的修煉方向或因緣願力,隨機飛昇到某一更高級的世界,而非所有修行者都會飛昇到同一世界!」

  「所謂的唯一『仙門』果然是個坑!無底深坑!!!」

  「難怪向雨田寧可百多年進境寥寥,也死挺著絕不踏入『仙門』……還有,難怪我在黃系世界時搜索其他世界的波動痕跡那麼難,需要燃燒巨量的氣運本源才行,原來是『仙門』作祟!

  若非我借助上一世在笑傲世界所留的後手擺脫『仙門』的接引而偷渡回去,難免像向雨田那樣困在黃系世界,嗚呼哀哉!」

  「小心駛得萬年船,古人誠不欺我!」

  「現在好了!我不僅避開了『仙門』之厄,還可以在這個世界從容搜索諸天萬界的波動痕跡,開啟自由穿越之旅,繼續攀向更高的層次!」

  「那麼,下一個世界,就選『天下第一』好了……【金剛不壞神功】變身金人,是否不壞金身呢?」

  皎月西斜,天光漸亮。

  陣陣腳步聲臨近,在摘星台上俯視,但見下面黑壓壓一片烏紗帽,卻是上朝之前,皇帝帶著文武百官再次來此參拜元始天尊。

  隨著三跪九叩,山呼海嘯,萎靡不堪的氣運金龍迅速恢復了精神奕奕的狀態,同時卻也似受到了無形的束縛,難以遠離摘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