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還情劍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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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18-11-23 15:47

正文摘要:

【小說書名】:還情劍 【作者概要】:   臥龍生(1930-1997),台灣武俠「四大天王」及「三劍客」之一。   本名牛鶴亭,河南南陽人。少年時就讀於臥龍書院,後遂以此為筆名。1958年發表第一部武俠小說。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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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4 14:02
第九十章 一劍還情

  蘋兒目光望著方秀,口中卻問君中鳳,道:“姊姊你真能對付他們麼?”

  君中鳳道:“那是自然了,我如不能對付他們,咱們豈不早被方秀殺死了?”

  蘋兒點點頭道:“對姊姊的沉著,小妹真是敬佩無比。”

  君中風淡淡一笑,道:“好妹子,你怎麼不罵姊姊不知羞恥呢?”

  蘋兒道:“這個小妹不敢。”

  君中鳳輕輕嘆息一聲,道:“我歷經滄桑與險惡太多了,適才所經,那也不算什麼了。”說話之間,韓濤已醒了過來,挺身立起。

  蘋兒道:“方秀為人陰險,不可不防,咱們要先走一步。”

  君中鳳道:“不用怕,我這些年來歷經險境,有了一個很大的經驗。”

  蘋兒道:“什麼經驗?”

  君中鳳道:“你不怕敵手凶惡,他們就怕你。”

  但聞方秀問道:“韓兄弟,你傷勢如何了?”

  韓濤站穩身子,道:“不礙事啦!”

  目光轉注到君中鳳的身子,接道:“大哥,不能讓這丫頭離開。”

  蘋兒低聲道:“怎麼樣?姊姊,咱們剛才應該衝出去。”

  君中鳳笑道:“不用怕!”舉步行近方秀,接道:“怎麼樣,兩位是否還想再試看看?”

  方秀伸手攔住韓濤,一面對君中鳳道:“在下一向是言而有信,兩位姑娘請吧!”

  君中鳳手牽著蘋兒,一面笑道:“你把門打開。”方秀搬動機關,開了石門,接道:“兩位請吧!”君中鳳一推蘋兒,道:“你先出去。”

  蘋兒閃出石門,卻不見君中鳳跟隨出來,心中大奇,隱於門側,向裡望去。

  只見君中鳳和方秀低聲交談,似是在商量什麼,兩人聲音很低,低得連蘋兒聽不出說話之聲。

  蘋兒心頭大駭,不敢多聽,急急到墓外。片刻之後,君中鳳穿著方秀寬大的衣衫,行了出來。

  蘋兒望了君中鳳一眼,本想問她和方秀談些什麼,話到口邊改了心意道:“咱們是否要回去?”

  君中鳳道:“自然是回去了。”

  蘋兒啊了一聲,轉身向前行去。君中鳳加快了腳步,追上蘋兒,道:“蘋姊姊,我想請教一件事。”蘋兒道:“請說吧!如是小妹所知,自是言無不盡。”

  君中鳳道:“你在方家在院長大,而且和那韓繼信也有過一番交往,對韓繼信自然十分瞭解?”

  蘋兒道:“你說是哪一方面?”

  君中鳳道:“他的為人和武功。”

  蘋兒沉思一陣,道:“他的武功博而不純,而且,他分心於五行奇術及建築方面,武功受了不少影響。”

  君中鳳道:“他的才智呢?”

  蘋兒道:“才智麼?那就非我所能預料了。他似乎知道很多,而且有過目不忘之能。”

  君中鳳道:“他是否是個很富心機的陰沉人物?”

  蘋兒道:“就小妹觀察而言,他應該不是一個壞人,是人間難得的奇才,只是,他不幸生為韓濤之子,一點孝心,使他成了武林中的大患人物。”君中鳳道:“父債子償,那也是沒法子的事了。”

  蘋兒長長吁一口氣,道:“那韓繼信替方秀、韓濤早已安排了逃命機會,可惜他們竟不知珍惜……”

  一面說話,一面暗中查看君中鳳的反應。

  只見她神色鎮靜,若無其事。

  蘋兒接道:“如若方秀、韓濤不起貪念,他們或許早就逃遠了。”君中鳳微徽一笑,道:“他們舍不下那一呼百諾,人人敬慕的名利。”突然停下腳步,道:“蘋姊姊,你先走一步吧!”

  蘋兒怔了一怔,道:“怎麼姊姊不走了?”君中鳳笑道:“我這一身衣服太難看。”

  蘋兒道:“那不要緊,我陪姊姊到一處民家,換上衣服再回去。”

  君中鳳道:“不用了,回去見著俞姑娘和李寒秋時,代我說一聲就是。”

  蘋兒道:“你要到哪裡去?”

  君中鳳道:“該和諸位見面時,我自會和他們見面,蘋姊姊請回去吧!”

  蘋兒呆了一呆,道:“姊姊既是堅持,小妹也不便多勸,我這裡告辭了!”放步向前行去。

  她步行極速走約裡許之後,閃身一棵大樹之後,回首望去,早已不見君中鳳的行蹤。

  蘋兒一皺眉頭,暗道:“這丫頭,不知鬧得什麼把戲,此事非同小可,必得早些告訴娟姑娘去。”

  四顧了一陣,轉身而去。

  君中鳳並未離開,卻隱身在一處雜草叢中。

  她早已想到蘋兒可能回頭查看,只是她料敵機先,棋高一著,蘋兒的一切舉動,反都落在君中鳳的眼中。

  蘋兒去後,君中鳳才由草叢中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灰塵、枯草,轉向正南方奔去。

  且說蘋兒放步奔行,希望早把此事告訴李寒秋、俞小娟,趕來救出鐵劍道長和那位少林僧侶。

  原來方秀、韓濤下車之後,放火焚燒之前,告訴君中鳳等,本是他安排的一條疑兵之計。

  是以,蘋兒醒來之後,只見到了鐵劍道長和那少林僧侶。蘋兒趕回天王廟,見著李寒秋說明內情,李寒秋立時要親率人手,趕往亂墳場去,但卻被俞小娟攔住,說道:

  “方秀、韓濤不會等著我們去。明日就是和韓繼信決戰之期,勝過此陣,方秀和韓濤都如網中之魚,倒是那君姑娘舉動有些怪異。”

  李寒秋道:“我逼死了她父母,殘其兄長,但她卻數度救我之命,我又允殺了方秀、韓濤之後,任她處置,我們之間恩怨糾纏,很難算得清楚。”

  蘋兒接道:“我瞧她與方秀交頭接耳,只怕和方秀有所勾結。”

  俞小娟道:“君中鳳那點武功,實不足畏,倒是她那些鬼鬼祟祟的活毒物,倒叫人有些頭疼。最叫人不解的一件事,是她告訴我的,早已在方家大院四周布下了人手,咱們卻一個未見,不知她耍得什麼花招?”

  蘋兒道:“在方家大院中,咱們一度陷入了極為險惡的處境,那君中鳳本要施放毒物挽回敗局,但她卻一直未有所為。”

  俞小娟略一沉吟,道:“君姑娘去向,實有可疑。好在,我爺爺今晚即可趕到,聽說他約請的人物中,有一位善制各種毒物的奇人,明日對敵之時,分出一部分人物,防備君姑娘就是。”

  第二日,黎明時分,李寒秋和俞小娟帶領著雷飛、蘋兒,和少林、武當等各大門派高手數十人,趕往會戰之處。

  這地方是韓繼信指定的所在,距離方家大院約有五里左右。前面是一片空廣荒涼草地,後面是卻是一片很大的竹林,地上荒草,已被人工剪去,但還留有一寸多高。只見韓繼信頭戴方巾,身著藍衫,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身後一排十二具白木棺材。四週一片寂然,除了韓繼信之外,再未見其他的人。

  俞小娟示意群豪停留在五丈以外,自己和李寒秋緩步行了上去。

  兩人一路行去,一面查看地上的草物泥土。但聞韓繼信高聲說道:“諸位放心,在下並未在地上佈設火藥、雷炮。”

  李寒秋冷冷笑一聲道:“閣下也不用裝模作樣了。如是你人手到齊,可以叫他們出來動手了。”韓繼信道:“這一戰,早經約定,在下自然不會逃避。”

  李寒秋道:“那很好,閣下如有意動手,咱們先分一個生死。其實,別人多屬無辜,你為父母,我為親仇,咱們才是真正的點子,先決生死,可少去一些無謂死亡。”

  韓繼信點點,道:“可以。但在下有一要求,閣下如是自忖能夠答應,並能使在下相信,在下願代父一戰,以你我生死,決定今日結局。”

  李寒秋道:“我要答允不難,難的是韓兄如何使在下相信?”

  韓繼信舉手一招,道:“俞姑娘請過來。”

  俞小娟和韓繼信相處過一段相當日子,並轡郊遊,聯袂賞花,對這位才氣縱橫的少年,私心中早有一份敬慕。

  但那時,她心有所謀,這情意一直深藏內心,縱是她本人,也並不知曉。

  此刻,鋒鏑相對,生死一搏,那潛伏於心中的情愛,也突然破由而出。

  她似是突然間變得全無氣力,緩緩行前兩步,茫然說道:“什麼事?”

  韓繼信道:“勞請姑娘作個見證保人。”目光轉注李寒秋,接道:

  “李兄,如是咱們這一戰之中,我死於李兄劍下,李兄是否能放過家父呢?”

  李寒秋沉吟了一陣,道:“我不會放過他們,但你不會死。”韓繼信道:“如是李兄敗了呢?”

  李寒秋道:“我棄劍受戮,任憑處置。”韓繼信突然一抬雙目,望著俞小娟,道:“俞姑娘有何高見?”

  俞小娟怔了一怔,道:“我……我怎麼樣啊!”韓繼信道:“如若李寒秋能放棄追殺家父之願,如若俞姑娘能擔保我們這一戰之後,武林恩恩怨怨,盡化輕煙,在下願和李寒秋比劍決勝,我死他劍下,算代父償債……”俞小娟黯然接道:“你不是李兄的對手。”

  韓繼信道:“那倒不用姑娘擔心。”

  俞小娟道:“我爺爺和各大門派中首腦人物,都巳趕到,我也作不得主。唉!我一個小女孩子家,誰肯聽我的話?”

  韓繼信突然仰天大笑三聲,道:“他們如是真逼我非打不可,鹿死誰手,那也是難說得很。”

  俞小娟輕輕嘆息一聲,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但卻為父拖累,他們已經走了,你孝心已盡,內心中再無憾咎,你可以走了。”韓繼信目光冷峻,四顧了一眼,垂首說道:“血債血償,善惡有報,在下埋骨於此,也是罪有應得,但姑娘可否退出今日之戰呢?”俞小娟道:“我不能,但我可放你離此。”韓繼信臉上湧現出肅殺之氣,緩緩說道:“那麼姑娘請後退幾步。”

  這一次,俞小娟極為聽話,緩緩向後退了五步。韓繼信緩緩伸出右手,取過太師椅下的長劍,站起身子道:

  “李寒秋,家父雖是作惡多端,但七絕魔劍,也不應在世間流傳,一個人如是習練了邪惡武功,其為人必受影響。”

  李寒秋肅立不動,道:“你放心,我不會活得很久……’突然間,響起了一聲狂吼,瘋劍馬湘,仗劍直奔過來,衝向韓繼信。俞小娟急道:“老前輩,我們還有話說。”

  她忽然間愛情橫溢,希望能說服韓繼信早些逃離此地,如若等南天一公和各方雄主趕到,自己就作不得主了。

  但聞瘋劍馬湘大笑道:“不用和他說了,老夫殺了他就是。”

  唰的一聲,直向俞小娟劈了過去。他有瘋劍之稱,行事素來少思考,不分輕重,看俞小娟攔住他的去路,不自禁就攻出一劍。

  俞小娟看他劍勢凌厲,被迫得閃向一側。

  韓繼信道:“就算他是好人,但這等瘋癲舉動,留他何益。”

  長劍一探一挑,一具棺木蓋子應手而起。

  但見棺木這中,忽地坐起一個人來,韓繼信長劍一指瘋劍,低聲發出一種奇異怪嘯之聲。

  棺木中的怪人,忽然間飛躍而起,電光石火一般,撲向瘋劍馬湘。

  馬湘長劍疾探而出,在身上幻起了一片劍影,以阻來勢。但那撲擊之人,似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競對幻起於前胸的劍花,視若無睹。只聽嗤地一聲,馬湘的劍勢,穿過了擊來之人的前胸。

  但那中劍人雙掌揚動,五指箕張,仍然抓向馬湘。江湖上不少剽悍之人,有著同歸於盡的打法,但卻從沒有過這樣不要命的拚法。

  馬湘一劍穿透了那人的前胸,但那人的雙手五指,卻也抓中了馬湘的左肋前胸。但聞馬湘冷哼一聲,長劍一抖,把那中劍人摔出了一丈開外。

  但馬湘也突然棄去了長劍,摔倒在地上。俞小娟心中大急,蹲下身子,叫道;“老前輩、老前輩……”

  馬湘雙目圓睜,望俞小娟,卻說不出一句話。

  只見他身子顫動了一陣,緩緩閉上了雙目。

  俞小娟伸手去扶馬湘,卻聽韓繼信冷冷說道:“不要動他。”呼的一聲,劈了過一掌。

  俞小娟縱身而起,避過一掌,道:“你要和我動手?”

  韓繼信冷冷說道:“馬湘已中劇毒,你如扶他,也很可能中毒而死。”

  俞小娟想到以那馬湘功力的深厚,竟然在片刻中死去,知道他所言非虛,不禁一呆。

  韓繼信道:“十二棺木中,有一十二個毒人,全身都為劇毒所浸,只被他們碰中了一下,就可能毒發而亡,今日之戰。就是這樣一個打法,動手之人,全為玉碎。”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如若是馬老前輩早有防備,也不致為毒人所傷了。”

  韓繼信道:“希望兩位不要忽略了他們的武功,除了他們全身劇毒之外,他們都有著人所難及的飛撲身法。”

  俞小娟道:“你就是憑仗這十二具棺木中的毒人,和我們一決勝負?”韓繼信道:“不錯,彼此之間,既無議和之意,只有一決死戰了。”

  俞小娟望了李寒秋一眼,道:“李兄為我掠陣,我要試試毒人的飛撲身法。”

  李寒秋一橫身,攔住了俞小娟,道:“要試要由在下來試,姑娘請為在下掠陣。”

  韓繼信神情冷漠,道:“兩位何妨一齊試試。”

  長劍揮動,挑開了兩具棺木,但見棺中人影一閃,坐起兩人。

  李寒秋道:“姑娘請向後退開,在下先擋一陣。”以那瘋劍馬湘的武功之高,竟然死於這毒人手下,李寒秋哪裡還敢大意?提聚真氣,蓄勢待敵。

  韓繼信並未使用棺木中的毒人立時飛出傷敵,卻長劍連揮,又挑開所有的棺木蓋子。但見人影連閃,每一具棺木中,都坐起一個人來。

  李寒秋沉聲道:“姑娘快些退出,招呼他們用暗青子對付。”

  忽然間,響起了一聲佛號,竹林中轉出了十二個身披黃色袈裟的僧侶,十二個僧侶一色衣著,看上去特別莊嚴,每人手中,握著一把戒刀。

  緊接著林中的人影閃動,八個青袍開髯的中年道人,提劍而至。

  這些僧道,正是武林中一向被人尊仰的少林,武當兩大門派中人。

  只聽那為首僧侶,道:“阿彌陀佛,施主在竹林的埋伏,都已經被南天一公俞老施主率領的幾位前輩奇人,下手破除……”

  韓繼信道:“有這等事麼?”

  那帶頭僧侶道:“如若林中埋伏未除,老衲如何能夠和幾位道兄通過?”

  韓繼信臉色一變,道:“俞白風現在何處?”

  那帶頭僧侶笑道:“俞老施主,和本兩位長老及武當幾位前輩,都已離此而去。”

  但離右首一個中年道人,接道:

  “方秀派出的對各大門派施襲之人,大部就殲,少數遭擒,你林中的埋伏,也被破去,你已毫無仗恃。”

  韓繼信冷冷說道:“俞白風那老匹夫……”俞小娟厲聲道:“你罵我爺爺,我要打落你一口牙齒。”

  韓繼信嘆息一聲,未再出言。那帶隊僧侶,接道:“施主惡跡不彰,如若肯棄劍而降,貧僧可保你不受傷亡。”

  韓繼信黯然說道:“我如在這林中埋伏一把毒火,使你們全場人無一生還,想不到我一念仁慈,竟落得一敗塗地。”

  俞小娟道:“我爺爺武功,強你又何止有十倍,你好像敗得不服氣?”

  韓繼信道:“你爺爺也許武功強過我,但他如和在下鬥智……”

  突然一陣朗朗笑聲,由林中傳了出來,道:“好大的口氣。”

  轉頭看去,只見一個皓首銀髯青布長衫的老者,緩步行了出來。

  俞小娟高聲叫道:“爺爺……”

  俞白風搖搖頭,轉向韓繼信道:“我想告訴你幾件事。”

  韓繼信道:“什麼事?”

  俞白風道:“譚藥師苦心研究配製的毒藥,目下已經有瞭解救之法,方家大院中派出幾路人馬,大部被我等生擒,賜以解藥,除了幾個惡名顯著的兇徒,押往少林寺囚禁察看之外,都已被釋放回家。”

  韓繼信道:“這話當真麼?”

  俞白風道:“老夫為何騙你?聽娟兒說過,你為人尚無惡述,老夫不願你死於此地。”

  韓繼信道:“我有毒人還可作最後一戰。”

  俞白風道:“他們也不足恃。”

  韓繼信道:“但瘋劍馬湘被譽三大奇人,卻一樣死於毒人之手。”

  俞白風神情肅然地說道:“那是他疏然大意所致,你如不信,不妨要他們和老夫試試。”

  韓繼信道:“他們動作如電光石火,快速絕倫,老前輩……”俞白風道:“你指揮他們出手吧!”

  韓繼信心中暗道:“如能把俞白風傷在毒人手下,可能威震全場,使他們消失再戰的勇氣。”

  心中念轉,長劍一指俞白風,口中發出一陣淒厲的低嘯。

  但見人影一閃,兩個毒人同時飛起,撲向俞白風。

  俞小娟心中大急,暗道:“這韓繼信陰險得很,竟然下令兩個毒人合攻我爺爺。”心中對他存留的一份愛意,頓然消退。

  但見俞白風雙掌齊出,兩個飛撲而來的毒人尚未近身,巳為俞白風掌力震得摔落地下。

  他一擊得手,不容韓繼信再指示其他毒人出手,飛身接近棺木,雙掌連環拍出,九個坐於棺木中的毒人,各中一掌。

  韓繼信長劍連擰,口發怪嘯。

  但棺木中毒人,盡為俞白風由百佛圖中悟出的般若掌力震死,那裡還能聽命行動。

  韓繼信呆了一呆,俞白風已近身側,點出一指,韓繼信舉劍封擋,劍勢舉到一半,穴道已被一股暗勁點中,不自主地棄去長劍。

  俞白風回顧了十二僧人一眼,道,“你們把他押回少林寺,此人無惡跡,還望貴寺方丈能夠從輕發落。”

  十二僧人應了一聲,帶起韓繼信自回嵩山而去。

  俞白風下令群豪,火焚十二毒人,命群豪各自歸去。場中只餘下娟兒、蘋兒和李寒秋、雷飛等四人,才對李寒秋道:“令師是好人,但他劍法太毒,身遭死報,這也許是天意。”

  李寒秋道:“晚輩明白。”

  俞白風道:“那很好,方秀、韓濤善後,老夫為之處理,關於你們私人間一些恩怨,老夫不便多管了……”語聲一頓道:“娟兒,三日後,你回家見我。”也不待娟兒答話,轉身一躍數丈,隱入竹林不見,俞白風剛去不久,君中鳳右手執劍,押著方秀、韓濤,由林中轉出,左手抱著父母的靈牌。江南二俠,雙手被捆,身上作痕纍纍,似是吃了不少苦頭。

  君中鳳一身孝服,緩步行到李寒秋身前,道:“李兄,我替你生擒了方秀、韓濤,希望你能遵守諾言。”李寒秋道:“我明白……”緩緩舉起長劍一揮,方秀、韓濤兩顆人頭,飛滾出一丈開外,血冒三尺,屍體倒地。

  雷飛重重咳了一聲,道:“君姑娘,你……”

  君中鳳道:“不要替他說情,他要替父母報仇,難道我爹我娘,都是白死了麼?”

  李寒秋道:“君姑娘說的是,在下欠姑娘數番救命之情,應該是以命相償。” ,

  只見俞小娟雙目眨動,閃動著智慧之光,忽然拔劍向君中鳳刺去,口中道:“如果你死了,那就沒人再殺李寒秋了。”

  李寒秋大吃一驚,道:“俞姑娘。”右臂一伸,橫向劍上攔去。

  俞小娟劍光一閃,齊肘間,斬下了李寒秋的右臂,口中卻失聲叫道:“她要殺你,你還幫她。”還劍入鞘,轉頭疾奔而去。

  這一下變出意外,場中人臉上,都不禁大變,望著俞小娟的去向出神。

  李寒秋左手抱著斷臂,盤坐地上,運氣止血。

  蘋兒卻蹲下身子,撿起了李寒秋斷去的小臂,黠然垂淚。

  雷飛沉思了一陣,忽有所悟,暗施傳音之術,道:“蘋姑娘,如若你不願讓李寒秋死,那就跟我一齊走。”

  蘋兒心中還未會過意,雷飛已大聲說道:“這李寒秋逼死人家父母,咱們不用管這閒事。”一拉蘋兒。轉身大步而去,片刻間,走得蹤影全無。

  君中鳳目者三人去遠,緩緩蹲下身子,道:“很痛麼?”

  李寒秋苦笑一下道:“姑娘放心,在下會留著這條命,任憑姑娘宰割。”君中鳳道:“唉!算啦!逼死我父母的,是右手之劍,如今連右手都沒有啦!也算我報了仇。何況,我爹爹作惡半生,受報也是應該。”

  取出絹帕、藥粉,替李寒秋敷傷,接道:“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養傷。”扶著李寒秋向前行去。

  走約裡許,突然停下腳步,道:“我中計了……”

  李寒秋茫然道:“中了什麼計啊?”

  君中鳳道:“俞小娟欠你得多,這一劍還了你的情。”臉上泛起忸怩的微笑,扶著李寒秋向前行去……  

(全書完結)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4 14:02
第八九章 至死不悟

  韓濤伸手拉著車前索繩活結,道:“大哥,他們人手眾多,咱們用不著和他們力拚了。”

  方秀本來站在稻草之上,但眼見那韓濤要拉開活結,立時縱身而下,落在車前。

  原來,他雖然用盡了心機,苦苦推想,還是無法想出,韓繼信會在這篷車稻草之內,埋伏些什麼退敵神機。

  韓濤右手用力一拉,車前活結鬆開。

  這車上所有捆草的索繩,都和那車前活結相連,韓濤拉開車前活結之後,車上稻草紛紛向下滾落。

  四周圍觀之人,都瞧得為之一愕,心中暗自好笑,忖道:

  “你們江南二俠,如若不是敵手,難道除去這車上的稻草之後,就是敵手了麼?”

  蘋兒卻神色凝重的低聲對君中風道:“這稻草之下,定有古怪。”

  君中鳳道:“你是說,他們在草下埋伏的有人,是麼?”

  蘋兒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下面,一定有古怪。”語聲一頓,高聲說道:

  “兩位所乘之車,可是那韓公子安排的麼?”

  車上稻草已然滾下大部份,仍然不見異征,江南雙俠心中正在不安,蘋兒這一問,韓濤應道:

  “不錯。”

  聲音高昂,似乎借此機會,壯壯自己的膽氣。

  蘋兒高聲說道:“諸位請退後八尺。”

  鐵劍道長、飛鞭手余揚等雖然不知好叫退的用意,但卻都依言後退開了八尺。

  方秀低聲道:“兄弟,不知信兒在這稻草中埋伏的甚麼?”

  話聲甫落,突聞蓬然一聲大震有如燃放爆竹,車底處飛昇出一片銀花,分向四周落去。

  鼻息間,嗅到一股談淡的幽香。

  韓濤怒道:“我還道他在車底埋伏的什麼甲兵鐵騎,原來是一顆爆竹,大約是他準備聞得聲響後,馳來趕援了。

  方秀搖搖頭,道:“那怎麼會采得及呢?唉這孩子,對你還要用手段麼?”

  說剛說完,但聞一陣陣嚏嚏通通之聲,四周強敵,紛紛栽下馬來。

  韓濤怔了怔,道:“迷藥。”

  方秀道:“不錯,一種製造很特殊的迷藥,不但藥力強大,且發作迅辣,這孩子,當真是一位博通古今胸羅玄機的人物,怎麼連迷藥也會製造了。”

  韓濤目光轉動,只見四周強敵,包括君中鳳和蘋兒在內,全都落馬倒地,狀如暈迷。

  心中大奇道:“方兄,咱們亦未服用解藥,怎的不會暈倒呢?”

  方秀笑道,“如若他讓你服用解藥,咱們自然早已知曉這車中之秘了,自然不會叫人生出意外之感了。”

  韓濤道:“不知他用什麼方法,能夠使那爆竹自爆?”

  方秀道:“唉!信兒之能,實是出人意外,如若咱們能夠早把大事付託於他,也許不會有今日一敗塗地的慘局了。”

  韓濤搖搖頭,道:“唉!他雖然胸羅玄機,但他和咱們的想法,卻是大不相同。”

  方秀略一沉吟,道:“慢慢地想法子使他就範。”

  縱身躍下車去,右手伸動,連點了君中鳳,鐵劍道人等的穴道。

  韓濤道:“你點他穴道做什麼?”

  方秀道:“把他們放到車上。”

  韓濤道:“為什麼不把他們一劍殺了,咱們亡命天涯,還要帶著敵人同逃麼?”

  方秀道:“這些人留著很有用處。”

  韓濤道:“什麼用處?”

  方秀道:“可以用他們作要挾,萬一被李寒秋等追上時,也可談談條件……”

  語聲一頓,接道:“兄弟,你是否真的準備亡命天涯?”

  韓濤道:“目下大勢己去,信兒又不肯和咱們同心合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暫避敵鋒,徐圖再起。”

  方秀搖搖頭,道:“如若是咱們就此撒手,只怕以後永無再起的機會了。”

  韓濤道:“大哥之意呢?”

  方秀道:“咱們要留下來,以查究竟,如是繼信能一舉間制服群豪,咱們就藉機而起,重整旗鼓。”

  韓濤道:“如是繼信非人之敵呢?” ,

  方秀道:“咱們隱在暗處察看,勢不對,就早些逃走,萬一被他們發覺了,咱們以君中鳳和蘋兒等作人質,也可以和他們談談條件。”

  韓濤略一沉吟,道:“好吧!就依大哥之意,咱們此刻應該如何?”

  方秀道:“上車走,先找一處隱秘之地,把君中鳳等藏起來再說。”

  原來韓繼信思慮周密,不但方秀等早服用了藥物,就是拉車的健馬,也未中毒暈倒。

  韓濤動手幫忙,把那中年僧侶和余揚,一起搬上車去。

  但他心中恨那使亮銀軟鞭的余揚,卻一劍把他殺死。

  方秀一皺眉頭,但卻忍下未出言責怪韓濤。

  方秀揚鞭馳駛,軟聲轆轆地向前奔馳而去。

  這兩人地形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一處隱身所在。

  方秀停下車來,挾起君中鳳和蘋兒,韓濤抱起了那中年僧侶和鐵劍道長,雙雙躍下車來。

  方秀放下二女,解開轡頭,放起兩匹拉車的健馬,放起一把火,燒了馬車,笑道:

  “兄弟,咱們有這四人為質,說不定還可救了信兒之命。”

  挾著二女,快步向前行去。

  韓濤挾著鐵劍道長和少林僧侶,緊追方秀身後,一面說道:

  “大哥,俞小娟、李寒秋不見了蘋兒和君中鳳,必將盡出人手,追查兩人下落,這附近十里之內,恐怕都不容我們有藏身之處。”

  方秀道:“我也這麼想,所以,咱們要出其意外,就目下情形而言,智謀猶重武功了。”

  韓濤道:“一切要聽憑大哥的安排。”

  方秀不再答話,挾著二女放腿疾奔,一面說道:“那把火吸引了他們注意,卻為咱們留出了逃走的空隙。”

  韓濤緊追方秀,一口氣跑出了四五里路,到了一片亂墳之中。

  方秀停下腳步,四顧了一眼,舉小向亂墳中行去。

  韓濤一皺眉,道:“大哥,這地方夠荒涼,但卻談不上隱秘,我想那俞小娟和李寒秋,也會找到此地。”

  方秀也不答話,行到一座大墳前面,放下二女,推開荒草掩沒中一座石碑,立時現出一個穴道。

  韓濤奇道:“大哥怎知道石碑可以移動?”

  方秀挾起二女,一面向前奔行,一面說道:

  “這是小兄經營的一處藏身之地,連這座大墳也是假的,裡面地方很大,屯有食用之物,如若咱們不想出來,在裡面停上十天半月,也不要緊。”

  韓濤緊追方秀進入穴洞,方秀隨手轉動了墓內機關,石碑逐漸復原。

  方秀晃燃火摺子,燃起了燈火,立時全室通明,這墓中並無棺木,卻有兩座木榻,而且有暗中通風設備,是以室中並無沉悶的感覺。

  方秀放下君中鳳和蘋兒,先點了兩人四肢穴遭,再解開兩人暈穴。

  這時藥力巳過,君中鳳四顧了一眼,道:

  “這是什麼地方?”

  方秀道:“不見天日的古墳。”君中鳳冷冷笑道:“我記得中迷藥的時間,不會太久。”

  方秀淡淡一笑,道:“姑娘還是安份一些,我和韓兄弟,雖是修養極好之人,但此刻處境,也難免心氣浮躁,鬧起來,還是你們女孩子吃虧。”

  蘋兒低聲說道:“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不要和他們爭辯。”

  目光一掠方秀、韓濤,接道:“兩位把我們囚禁於此,有何用心?”

  方秀冷笑一聲,道:“你這丫頭,吃裡扒外,今日重落我手,應該把你碎屍萬段。”

  蘋兒道:“一個賤丫頭死了打什麼緊,但方爺不要因我氣壞了身子。”

  韓濤也低聲說道:“此時此情,處處要仗憑大哥運籌帷幄,以決勝機,大哥不要因這丫頭生氣。”

  方秀點點頭,望著蘋兒,道:“你目下還有一個贖罪的機會。”

  蘋兒似乎對那方秀瞭解的十分沉刻,微微一笑,道:

  “什麼機會?”

  方秀道:“你據實告訴我,俞小娟等現在何處,有多少人手,在何處決戰?你如一一照實而言,可免一死。”

  蘋兒略一沉吟,笑道:“人手很多,有老有少,只是我很少在江湖走動,那些人我大都不認識。”

  方秀淡淡一笑,道:“蘋兒,你可是想吃些苦頭麼?”一面舉步,逼近蘋兒,接道:“老夫的手段你定然知曉。我不會對人很仁慈。”

  蘋兒道:“我明白,但我說的是句句實言。”

  方秀探手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道,道:“我先刺你幾刀。”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匕首。

  蘋兒神色平靜,毫無懼意。

  韓濤一把抓住方秀,笑道:“大哥,這法子她們不會怕。”

  方秀道:“那要如何?”

  韓濤笑道:“咱們已一敗塗地,能否東山再起,還是很難預料,目下,有兩個年輕美貌少女,咱們為什麼不享受一下。”

  方秀收了匕首,道:“你是說……”

  韓濤道:“我是說咱們一人一個,你是大哥,你先選一個吧!”

  這主意,卻使蘋兒心中大驚不巳,轉望了君中鳳一眼,道:

  “君姑娘,咱們寧叫命不在,也不能使清白的身子玷汙。”

  君中鳳臉上一片冷漠、平靜,似是對那將來臨的風暴,全然不放在心上一般。

  緩緩地回顧蘋兒一眼,道:“如若他們當真的要加暴咱們,那就似乎是用不著再等李寒秋殺他們。”

  方秀、韓濤聽得怔一怔,道:“你說什麼?”

  君中鳳道:“你知道,我是君天奉的女兒麼?”

  方秀道:“知道又怎樣?”

  君中鳳道:“我爹爹傷在李寒秋的劍下,母親氣怒之下,自絕而亡,兄落殘廢,我也受盡了欺凌,這血海深仇……”

  方秀接道:“不錯,仇是血海深仇,但你卻助他和我們為敵。”

  君中鳳道:“他勢力大武功又高,我不是他的敵手,但我又不願別人殺死他。”

  方秀道:“姑娘意思是……”

  君中鳳道:“我要親手殺死他。”

  韓濤道:“所以就幫助他?”

  君中鳳道:“我在監視他,他答應過我三年時限後,任我宰割,我要拿他活祭父母之靈。”

  方秀道:“靠得住麼?”

  君中鳳道:“他是英雄人物,說一不二,我信得過他。”

  方秀道:“就算李寒秋答應,那俞小娟也未必會答應你了。”

  君中鳳道:“李寒秋要死,我要殺他,關俞小娟什麼事?”語聲微微一頓,接道:

  “你們如被李寒秋殺了,還有我替你們報仇,如果你把我們害了,你們一樣要死,但卻無報仇之人了。因為我如死了,李寒秋自然就不履行諾言了。”

  方秀皺起眉頭,沉吟了良久,道:“這個麼……”

  韓濤哈哈大笑,道:“大哥不用聽這丫頭鬼話,她不過故作聳聽之言,以求自保罷了。”

  君中鳳道:“你們要不信,那我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突然閉上又目,不再理會兩人。

  蘋兒轉目望去,只見那君中鳳臉上神情鎮靜,當真是有著全不將生死放在心上的豪氣。

  看罷君中鳳鎮靜的神色,蘋兒極力傚法,也想使自己變得和她一樣。但她卻無法排除心中的煩惱,她知曉方秀和韓濤的為人,真的能做非人之事。

  但見韓濤一舉手,唰的一聲,撕破君中鳳身上衣衫,露出一條雪白的右臂。

  那君中鳳果然沉著得很,衣服被撕破,竟也是全然不放在心上,連眼睛也未睜動一下。

  方秀冷眼旁觀,只瞧得怔了一怔,道:“兄弟住手。”

  韓濤道:“如若咱們是死定了,更應該先享受享受這兩個如花似玉的妞兒……”狂笑一聲,接道:

  “蘋兒給你,兄弟要這位君姑娘。”

  蘋兒偷眼看去,只見韓濤暴青筋,雙目赤紅,似是已為那君中鳳暴現的玉潤肌膚,引誘得失了常態,大跨一步,唰的一聲,又扯下了那君中鳳一片衣服,這一次,扯去了君中鳳身上一半衣服,只見酥胸半露,可見護胸紅兜。

  那君中鳳實有著過人的沉著,仍然眼睛不睜,臉不紅,閉目如故。

  韓濤大笑道:“大哥啊!這丫頭只怕早已和兄弟一樣,春情蕩漾,難以自禁了。”

  雙臂一張,直向君中鳳撲了過去。

  方秀右臂一伸,攔住了韓濤道:“兄弟……”

  那韓濤平時對那方秀十分敬重,不敢稍有違逆,但此刻,慾火攻心,燒得他連怕也忘記了,一揮手,撥開了方秀的右臂。

  接近君中鳳時,一把便抱入懷中,右手一伸,直向君中鳳胸腹探去。

  蘋兒一閉眼睛,暗道:“這位君姑娘果然是沉著得很。”

  只聽一聲慘嚎的大叫,抱住君中鳳的韓濤,如同抱住火爐一般,突然向後退了七八步遠。

  蘋兒睜睛望去,只見韓濤抱著有手,臉上是驚怖之色,心中大感奇怪。

  但聞君中鳳冷冷地說道:“方秀,你如想要韓濤活命,那就快解開我們穴道。”

  方秀臉上微帶茫然,顧不得回答君中鳳之言,卻轉望韓濤說道:

  “兄弟怎麼回事?”

  韓濤餘悸猶存的道:“她的衣服之內有怪物……”

  方秀道:“什麼怪物?”

  韓濤道:“似蛇非蛇,齒利如刀。”

  嗯了一聲,道:“我看看你的手。”

  韓濤伸手一看,方秀為之一震,只見韓濤右手五指個個粗了一倍,手掌手背也都腫了起來。

  方秀道:“這是什麼毒物所傷,怎的會藏在她衣服之內?”

  目光轉到君中鳳的身上,道:“姑娘身上定然是有解藥。”

  君中鳳玉體半呈,淡淡說道:“解藥倒有,你自己拿吧!”

  方秀道:“解藥在何處?”

  君中鳳道:“在紅色兜胸之內。”

  方秀哪裡還敢伸手去拿,長劍一探,挑開了紅色兜胸。口中卻冷冷笑道:

  “姑娘懷內有奇毒之物,但我相信,無法飛出傷人,希望你早些交出解藥,免得皮肉受苦。”

  寒芒過處,紅兜又被方秀長劍挑去了一半。

  鋒利的長劍,劃破了雪白肌膚,數縷鮮血,流在白嫩的肌膚之上。

  蘋兒高聲說道:“方秀你作的惡事,還不夠多……”

  方秀橫行兩步,右手一揮,砰然一個耳光,只打得蘋兒嬌軀翻轉,鮮血從口流了出來。

  君中鳳神情肅然地說道:“蘋姊姊,不用為我擔心,殺了我之後,他們兩個人也無法活得下去。我一個人換他們兩條命,那也算死的值得了。”

  方秀道:“殺了你,我也一樣可以從你身上搜出解藥。”

  君中鳳冷笑一聲,道:“我身上有很多種藥物,大部分都是毒物,你如何能夠分辯?”

  方秀道:“我不會讓人輕易地死去,我要用利劍,斬開你的衣服,瞧瞧你用什麼毒物。”

  只聽蓬然一聲,韓濤已毒性發作,倒摔在地上。

  方秀吃了一驚,道:“兄弟,你……”

  韓濤道:“我怕不行了。”

  方秀凝目望去,只見韓濤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片紫氣,不禁心頭震駭,暗道:

  “這是什麼惡毒之物,來得如此厲害。”

  君中鳳高聲說道:“再過一刻工夫,他就將毒氣攻心而死。”

  只聽韓濤呻吟著叫道:“大哥,救救我,我難過得很。”

  方秀輕輕嘆息一聲,伸手拍活了君中鳳的穴道,道:“君姑娘快些拿出解藥。”

  君中鳳伸展一下雙臂,緩緩說道:“把蘋姑娘的穴道也解開。”

  方秀怔了一怔,道:“你先拿出解藥,老夫答應放你們一起離開。”

  君中鳳一面整理一下破損的衣衫,一面說道:“你這人說話不可靠,先解了蘋姑娘的穴道再說。”

  方秀道:“如果姑娘不肯交出解藥呢?”

  君中鳳格格一笑,道:“你認為我真的無法對付你們麼?其實,我如想傷害你們,早就要你們的命,只是我不想殺你們,也不願殺你們,我要留著你們等李寒秋替他父母報仇。”

  方秀舉步行近蘋兒,一面伸手解穴,一面說道:“令尊在世之日,和老夫交情甚好。”

  君中鳳道:“不用攀關係,我不是三歲孩子,會被你巧言矇騙……”

  方秀拍活了蘋兒穴道,接道:“你留下李寒秋替令尊、令堂報仇,至少這一點和我志同道合,是麼?”

  君中鳳搖搖頭道:“我要殺李寒秋,也等他殺了你們之後,不過……”

  方秀急急接道:“不過什麼?”

  君中鳳嫣然一笑道:“不過,你們可自我陶醉,李寒秋殺了你們之後,有人殺他,那也算替你們報了仇。聲音一轉,道:

  “蘋姊姊你復元了沒有?”

  蘋兒道:“謝謝姑娘相救,我巳行動自如。”

  君中鳳伸手從懷中取出一粒丹丸,道:“方院主,把你外衣脫下來。”

  方秀脫下外衣,遞了過去。

  君中鳳接下外衣,交出丹丸道:“服用之後,要他坐息一陣,這是對症之藥,很快就可以使他復元了。”

  方秀把丹丸投入韓濤口中,一揮長劍,道:“兩位慢走。”

  那蘋兒早已明白方秀為人,醒來之後,立時撿起了一柄長劍,準備拒敵。

  但見寒芒一閃,雙劍相觸,響起了一片交鳴之聲。

  君中鳳道:“虎無傷人意,人卻有害虎心。閣下是逼我割下你們首級,送給李寒秋嗎?”

  方秀道:“在下並無和姑娘動手之心。”

  君中鳳道:“那你為何攔住我們去路?”

  方秀道:“只要等我韓賢弟醒來之後,兩位再走不遲。”

  君中鳳冷冷說道:“為什麼?”

  蘋兒道:“他怕咱們脫開此地之後,洩露了他們藏身之秘。”

  君中鳳道:“好吧!我們坐在裡面等你。”

  手牽蘋兒,行到墓室一角。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4 14:01
第八八章 未戰先逃

  方秀嗯了一聲,道:“所以,要靠賢侄退敵了。”

  韓繼信道:“小侄不敢推辭,不過……”方秀輕輕咳了一聲,道:“賢侄,你心中有什麼事,儘管請說吧!”

  韓濤接道:“你長大了,連老子也不放在眼裡……”

  方秀搖搖頭,接道:“兄弟,你不要火,讓繼信慢慢說出他的心意。”

  韓濤對方秀一直有著敬畏之心,此刻雖處於山窮水盡之境,這敬畏之心,仍是絲家未減。韓繼信望了韓濤一眼,緩緩說道:“娘不幸早已逝世,爹爹似是沒有什麼重要的牽掛了,是麼?”韓濤嗯了一聲,道:“你說,怎麼樣?”

  韓繼信道:“如是爹爹和伯父肯相信我,那就不用再管此地的事了。”

  方秀道:“怎麼?你要我們走?”

  韓繼信道:“不錯,你們走。小侄已替伯父和爹爹備好了易容藥物,和兩匹快馬,兩位最好能立刻動身。”

  方秀略一沉吟,笑道:“你要我們到那裡去?”韓繼信道:“伯父和爹爹常年在江湖上走動,找一處藏身之地,當不算什麼困難的事。”韓濤道:“你呢?”

  韓繼信道:“孩兒留此拒敵。”方秀道:“這麼看來,賢侄已料定這對敵一戰中,非敗不可,才讓我們兩人早些逃走,是麼?”韓繼信苦笑,道:“小侄的勝算不大,不論我有多大能耐,最後也難免敗亡。”方秀道:“如是你敗定了,為何還要迎敵?”

  韓繼信淡淡一笑,道:“如是單指一戰而言,小侄未必會敗,但最後是非敗不可。”

  韓濤道:“那是為何?”

  韓繼信道:“因為,邪不勝正,孩子縱有通天徹地之能,孔明神機妙算,也難逆天而……”

  韓濤怒聲接道:“你放屁……”

  方秀搖手阻止韓濤,道:“賢侄,我們離去之後,你不覺得人手太過單薄了麼?”韓繼信道:“伯父和爹爹去後,孩兒雖然少了兩個助拳的人,但心中充實多了,我心中沒有掛慮,可以放手和他們一戰。”

  方秀道:“如此說來,我們是非走不可了?”韓繼信道:“兩位最好是走。”

  方秀道:“好,我們易容更衣。”

  韓濤道:“大哥,這小子……”

  方秀伸手牽著韓濤,道:“兄弟,咱們更衣去。”

  韓濤回頭望了韓繼信一眼,道:“不孝子。”

  被方秀牽入了後院而去。

  片刻之後,方秀和韓濤易作兩個村農模樣行了出來。

  韓繼信打量了兩人一眼,道:“孩兒送伯父和爹爹上路。”

  方秀道:“現在就走麼?”韓繼信道:“不錯。”韓濤心中氣怒,數度想要發作,都被方秀攔下。韓繼信帶著兩人,行到後院口處,指著一輛裝滿了稻草的車子,道:

  “我已為伯父和爹爹備下了四種不同身份應用之物,以扮作農人最好,兩位老人家坐上這輛裝滿稻草的車子,上路吧!”

  方秀道:“我們能走得了麼?”

  韓繼信道:“伯父和爹爹放心地走吧!”方秀略一沉吟,欲言又止,牽著韓濤,舉步跨上車去。韓繼信道:“如是路上遇變,伯父和爹爹最好能忍讓一二。”

  韓濤道:“如是忍不下去呢?”

  韓繼信道:“如是非動手不可,伯父請拉動車前捆草索繩的活結,自會生出妙用。不過,你們只有這一個機會,還望多作珍惜,非不得已,不可妄用。”

  方秀嗯了一聲,道:“賢侄和我們在何處相見?”

  韓繼信道:“兩位老人家只管逃命去吧,不用尋我了……”語聲一頓,接道:“最重要的是,伯父和爹爹不可再存名利之心,不能再轉回方家大院。”韓濤一皺眉頭,道:“你是說,我和你伯父,永遠不能再回方家大院了?”

  韓繼信道:“是的,孩兒希望爹爹和伯父,離開此地之後,就永遠忘了這個地方,金陵、徐州,甚至是整個江湖。”

  韓濤道:“照你這樣的說法,為父的和你伯父,應該到那裡去?”

  韓繼信道:“孩兒有個希望,希望你們兩位老人家,能夠皈依我佛……”

  韓濤道:“你要為父的當和尚?”

  韓繼信道:“佛學深奧,也許能使兩位老人家對人生另有一番看法。”

  韓濤道:“什麼樣的看法?”

  韓繼信道:“孩兒無法預測,我只是提醒爹爹和怕父去商量裁決,往者已逝,爹爹、伯父保重,恕我不遠送了。”韓濤哈哈一笑,道:“你不像我的兒子,倒是像一位戰勝者,逼我們千里起解。”

  韓信拜伏於地,道:“爹爹言重了,孩兒是一片孝心。”

  方秀回顧了一下那高大的宅院,道:“賢侄,繁榮成夢,親情決絕,人生到此境界,雖然是人還活著,但是和死去已沒有什麼區別了。”一抖韁繩,車子向前奔沖而去。

  韓繼信站起身子,目注那車影遠去,才緩緩轉回內宅。且說方秀和韓濤,馳車而行,一口氣,奔出了七八里路,方秀一拉韁繩,停了下來,道:“兄弟,咱們到那裡去?”

  韓濤道:“大哥之意呢?”

  方秀道:“他讓我們遠走避敵,那也確然是一番好心,不過,有一點我想不明白。”

  韓濤道:“什麼事?”

  方秀道:“韓賢侄並無可遣人手,他如何和人決戰?”

  韓濤道:“就小弟所知,他有一部分親兵近將。”

  方秀道:“有多少人?”

  韓濤道:“詳細人數,我也不不太清楚。”

  方秀沉吟道:“那也無法和俞小娟等眾多的人手對抗啊!”

  韓濤道:“咱們目下無能助他,也只好由他去了。”

  方秀道:“賢弟可是當真要避難逃走麼?”

  韓濤道:“大哥用心是……”

  方秀接道:“咱們應該回去,看看情形,如是繼信能夠勝敵,咱們立可東山再起,這一戰如是咱們勝了,武林道上精銳盡失,此後,也沒有人再和咱們為敵了……”語聲甫落,瞥見四匹快馬,疾馳而來。

  方秀低聲說道:“兄弟,你帶了兵刃了麼?”韓得道:“暗青子和兵刃,都帶全了。”

  方秀道:“聽我招呼,如非必要,不可輕易出手。”談話之間,那四匹快馬,已行到了篷車前面。四人人,四個完全不同的身份,當先一人,身著道施,身佩長劍,胸前飄著花白長髯。第二個灰色僧袍,背負戒刀,是一位僧人打扮。

  第二、第四,都是身著勁裝的大漢,一個前著一對判官筆,一個腰圍亮銀軟鞭。方秀極熟悉江湖情勢,認出那佩劍道人,是武當派中的鐵劍道人。

  韓濤道:“不要傷人?”

  方秀徽微一笑,道:“這些人武功也許不錯,但咱們足可對付,如是咱們傷了他們兩個,他們必將招來更多高手相助了。”

  韓濤道:“大哥的意思是……”

  方秀低聲說道:“和他們保持一個平分秋色之局,不勝不敗。”

  韓濤道:“早晚是免不了一場生死之搏,何不先殺他們兩個人?”方秀道:“可以殺他們,不過,咱們要選擇地方和時機。”

  韓濤道:“我明白了。”那稻草本是極為柔軟之物,兩人坐在—處,使車頂上稻草深陷下去,低得看不到人。突然間,奔行的篷車停了下來。

  耳際間響起了鐵劍道長的聲音,道:“兩位如是還不肯下車,我們放火燒車了。”

  方秀微微一怔,低聲對韓濤,道:“這一著倒很厲害,我下去應付他們幾招,你找找看繼信在車上佈置的什麼?”

  韓濤道:“咱們拉開車前索繩活結,就可見了,何用找它?”

  方秀道:“那只能用一次,我想找出原因來,也許可用三五次,你小心找找看,我下去和他們斗幾招。”一個翻身,躍落車下。

  凝目望去,只見鐵劍道長橫劍而立,那中年僧侶,也抽出了背上戒刀,余揚手下軟鞭,三個人半月形,攔住了馬車。

  方秀一看四人中少了一個,心中巳知那人回去傳訊,立時間,就有強敵趕到,當下冷冷說道:

  “諸位援手還未趕到……”

  鐵劍道長接道:“方院主先勝了我等,再行誇口不遲。”長劍一探,刺了過去,一面問道:“我武當門下有十餘弟子,都落在你方院主的手中,他們現在何處?”

  方秀避開劍勢,還攻了兩劍,接道:“道長可是想見見他們?”

  鐵劍道長劍勢轉變,還攻三劍,道:“貧道只想知曉,他們是否還活著?”

  方秀道:“我想多少還有幾個活的,他們現都在方家大院之中,閣下如想見他們,不妨到方家大院看看。”

  鐵劍道長道:“聽說方院主能用迷藥,使人的神智暈迷,為你效命,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方秀道:“道長如是不肯相信,那就不妨試試看。”

  鐵劍道長不再多言,劍勢一緊,全力搶攻。

  方秀原想游鬥拖延時間,以便那韓濤找出車中稻草之下的隱秘,但鐵劍道長劍勢凌厲,迫得方秀不得不以全力應付。那灰袍僧侶和余揚目睹鐵劍道長攻勢自如,毫無敗象,倒不便出手相助,只有一旁觀戰。不大工夫,兩人已然搏鬥了四十餘合。

  鐵劍道長哈哈一笑,道:“大名鼎鼎的方院主,我還道武功如何高強,原來不過如此。”笑聲中,長劍連出三絕劍。方秀雖然勉強把三劍擋開,但他已覺出這鐵劍道長武功不弱,再鬥下去,自己未必是他敵手。且說余楊也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物,看車上稻草翻動,心中奇,高聲喝道:“姓韓的,閣下不肯下來,在稻草車上,意欲何為?”喝聲中軟鞭一起,直向車上抽去。

  車上稻草,捆縛甚緊,翻動不易,韓濤還未找到草中隱藏之物,余揚一鞭抽來,幾乎擊中腦袋,驚怒之中,飛身而下。

  那中年僧侶不待余揚出手,搶先而上,拔出戒刀,和韓濤鬥在一起。這一僧、一道武功分屬少林、武當,刀劍的招數紮實穩健,正中蘊奇,方秀、韓濤漸感對付不易。

  這時,余揚已然斬斷了車前健馬韁繩,幾匹拉車的健馬,急奔而去。

  那鐵劍道長一面加緊劍勢,一面冷冷說道:“我武當門下,甚多人被你們江南二俠生生俘擄而去,貧道不當兩位是三頭六臂的人物,那知竟然是不過如此。”

  這時,又有幾匹快馬,疾奔而至。

  方秀低聲說道:“咱們退到車上。”

  韓濤應了一聲,兩人同時一緊手中兵刃,逼退強敵,縱身而起,退到草車之上。

  凝目望去,只見馳來兩匹快馬上,坐著兩位姑娘,正是那君中鳳和蘋兒。

  兩匹馬馳近草車後,停了下來。蘋兒目光轉動,打量了兩人一眼,道:“兩俠改扮成老農一樣,未免是太受委屈了。”

  方秀冷笑一聲,道:“老夫從小把你養大,想不到養了—個對頭出來。”蘋兒微微一笑,道:“你養了數十位姑娘,卻又把他們一個個送入虎口,方家大院中人,我想不出,有誰感激你。”

  方秀目光轉動,只見草車四周,巳然被團團圍了起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4 14:01
第八七章 再決勝負

  韓繼信沉吟一陣,道:“也許我那方伯父有辦法把他們分開。” 

  俞小娟道:“我明白你的心意。”回頭低聲對雷飛說道:“你帶方秀過來。” 

  雷飛應了一聲,牽著方秀,行到瓦舍門口處。 

  俞小娟道:“韓公子,看到方院主了麼?” 

  韓繼信道:“看到了……” 

  語聲一頓,道:“伯父受傷了麼?” 

  方秀道:“一些輕微傷勢,不妨事。” 

  韓繼信道:“小侄要他們交還伯父,放他們離開方家大院,不知伯父意下如何?” 

  方秀沉吟了一陣,道:“他們意下如何?” 

  韓繼信道:“已然談妥。” 

  方秀道:“好吧!不過這位俞姑娘善計多詐,你要小心一些。” 

  韓繼信道:“小侄明白……”語聲一頓,接道:“姑娘可以放回我方伯父了?” 

  俞小娟道:“我要先行看他們安然出了方家大院,才能放了方秀。” 

  伸手一把抓過方秀,接道:“韓兄的意下如何?” 

  韓繼信道:“姑娘不信任在下?” 

  俞小娟道:“我不信任的是令尊和方院主。” 

  韓繼信一沉吟,道:“我準備如何安排?” 

  俞小娟道:“我要他們先離開方家大院,你先設法阻止李寒秋和兩個鐵甲人的惡鬥。”

  韓繼信答話,但卻聞昨車中發出一陣尖厲的嘯聲。兩個鐵甲人突然停手而退。 

  李寒秋欲待追趕,俞小娟已高聲說道:“李兄快退回來。” 

  李寒秋依言行了過來,道:“姑娘和他們議和了?” 

  俞小娟道:“方秀、韓諸如若不殺咱們,席不安枕,食難甘味,如何能和得了呢?” 

  韓繼信接道:“姑娘隨時安排決戰之處,遣人通知一聲,在下等將依約赴戰。” 

  俞小娟道:“這一戰勢難免去,希望你言而有信。” 

  韓繼信道:“在下答應了,豈能失約,時、地都由姑娘決定,在下只有一個條件。” 

  俞小娟道:“什麼條件?” 

  韓繼信道:“決戰之期,要在三日之後,十日之內,不到三日,在下如不應戰,過了十日,在下也許已不再留在方家大院等候了。” 

  俞小娟道:“我不信三日之內,你能夠扭轉大局,安排勝機。” 

  韓繼信道:“寸陰片刻之失,勝負可有大變,何況三日時光。” 

  俞小娟道:“三日後決戰之地,不再是你方家大院,公子的流車、鐵人,只怕難再派上大用。” 

  韓繼信道:“我明白,姑娘如想從在下的口中探聽出一些內情、機密,只怕是很難如願。” 

  俞小娟心中暗道:“這麼看來,他果已胸有成竹。”心中念轉,高聲說道:“雷兄,請先率君姑娘、蘋姑娘和一些輕傷武師,離開方家大院。” 

  雷飛道:“姑娘一個人留在這裡麼?” 

  李寒秋道:“我留在這裡陪她。” 

  俞小娟道:“你最好跟他們一起走……” 

  突然放低聲音,道:“在東方十里處天王廟中等我。” 

  李寒秋道:“姑……” 

  俞小娟道:“快些去吧,一切事都請教君姑娘。” 

  李寒秋輕輕嘆息一聲,帶著四個受輕傷武師及三個未受傷的武師,合共十一人離開了方家大院。 

  俞小娟左手抓著方秀,右手卻執著劍柄,目睹李寒秋等離開了方家大院。 

  良久之後,韓繼信才緩緩說道:“他們走遠了,姑娘可以放開方院主了。” 

  俞小娟道:“瘋劍馬湘還在和白衣魔君惡鬥,我如離此,他是必死無疑了。” 

  方秀冷笑一聲,道:“姑娘得寸進尺……” 

  韓繼信道:“姑娘之意呢?” 

  俞小娟道:“我希望帶他一起離開此地。” 

  韓繼信道:“瘋劍馬湘和白衣魔君都是武林一流頂尖人物,兩人此刻正作捨死忘生之斗,又有何人能夠勸開他們?” 

  俞小娟道:“我想你韓公子定有良策。” 

  韓繼信道:“那麼在下倒要請教姑娘了。” 

  俞小娟道:“用迷藥迷倒他們,我帶走瘋劍馬湘。” 

  方秀道:“姑娘貪得無厭,這交易我們是太吃虧了。” 

  韓繼信不理方秀之言,卻對俞小娟道:“馬湘只知用劍拒敵,不知用謀行略,如是我們有一場決死之戰,這馬湘也未能夠影響大局,姑娘之見,在下同意,你如帶有迷魂藥物,儘管施展。” 

  俞小娟道:“下五門應用之物,我身上哪會帶有,還是麻煩你韓公子。” 

  韓繼信也不答話,流星車緩緩轉動,馳向馬湘和白衣魔君動手之處。 

  俞小娟凝神而觀,只見流星車馳近兩人動手之處,突然車中噴出一片白煙。 

  片刻之後,兩人同時棄去手中兵刃。摔倒在地上。 

  韓繼信道:“姑娘見識夠了吧?韓某的流星車中,竟有下五門應用的藥物。” 

  俞小娟道:“拿出解藥來,我就帶他離此。” 

  語聲甫落,車中射出一個玉瓶,耳際間響起了韓繼信的聲音,道:“瓶中有三粒藥,服用一粒,就可使他清醒過來,還有兩粒藥物,姑娘留作不時之需。” 

  俞小娟道:“你很大方。”撿起玉瓶藏入懷中,一手牽著方秀,一手扶起瘋劍馬湘,接道:“還要勞動方院主送我離開院堡。” 

  韓繼信道:“看來,姑娘對我韓繼信,似是一點也不相信?” 

  俞小娟道:“我相信韓公子,但我不相信令尊和方秀,只怕你韓兄也就作不得主了。”牽著方秀,向前行去。 

  韓繼信道:“姑娘止步。” 

  俞小娟停下身子,道:“韓公子還有什麼指教?” 

  韓繼信道:“記著三日之後,十日之內,下書約戰,如是不過三日,在下等恕不應戰,但如過了十日,姑娘就再見不到方家中的人了。” 

  俞小娟心中一動,道:“你要到哪裡去?” 

  韓繼信道:“這倒不勞姑娘關心,記著在下說出的時限就是。” 

  俞小娟心知再問亦許徒找沒趣,牽著方秀行出方家大院。 

  她亦極遵守信約,出了方家大院之後,放開方秀,加快腳步奔去。 

  方秀行回了方家大院,韓繼信早已離車,迎候道旁。 

  方秀急急說道:“賢侄,快些遣人追殺那丫頭,她膽大多智,武功高強,留著終是後患。” 

  韓繼信道:“俞姑娘輕功卓絕,早已追不上了。” 

  方秀輕輕嘆息一聲,道:“如非賢侄,伯父這老命,今日必送丫頭之手。” 

  韓繼信道:“小怪未能早救伯父脫險,心中甚感不安。” 

  方秀嘆息一聲,道:“那白衣魔君呢?” 

  韓繼信道:“已為小侄命人抬入後院中了。” 

  方秀點點頭,道:“如是譚藥師還活著,咱們尚有可用之人,可惜他死了。” 

  韓繼信道:“如是譚藥師還活著,伯父此刻,早已為他之奴了。” 

  方秀道:“二十年苦心策劃,想不到數日間根基大毀,賢侄有何策以教愚伯?” 

  韓繼信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道:“對伯父和爹爹的作為,小侄是一直不滿,小侄亦曾數度獻策,希望能使伯父和爹爹回頭是岸,但一直未蒙採行。” 

  方秀穴道數處未解開,行動之間,甚覺不便,索性席地而坐,道:“咱們就在此地談談,賢侄如有高見,怕父當可照辦。” 

  韓繼信道:“目下局勢,已成了難再和解之局,我料他們三日後必有約戰之函到此。” 

  方秀嘆道:“是和是戰,此刻倒要賢侄一個主意。” 

  他果是老奸巨猾之人,一刻之間,竟把千斤重擔,完全加諸在韓繼信的身上。 

  韓繼信神色凝重地說道:“此刻已無和局可言,伯父是準備迎戰,還是走避?” 

  方秀道:“迎戰如何?走避又如何?” 

  韓繼信黯然說道:“如是迎戰,小侄只好盡我之能,和他們一決勝負。如是小侄這一戰不幸死去,也算為爹爹和伯父盡了孝道。但如這一戰中,小侄幸能不死,小侄也算酬報了兩位老人家的養育之恩了。此戰之後,埋名遠隱,伯父和爹爹就算沒有我這個不孝晚輩就是。” 

  方秀怔了一怔,道:“你要走向何處?” 

  韓繼信道:“天涯遼闊,何處都可容小侄安身。” 

  方秀道:“那是從此骨肉離散,不再有團圓之日了。” 

  韓繼信苦笑下,道:“如若小侄戰死,豈不也是團圓無日麼?” 

  方秀看他神情激動,心知如若再逼問下去,可能會有難聽的話,當下口氣一變,道:“如是走避又將如何?” 

  韓繼信道:“如伯父和爹爹已對昔年的諸般罪惡完全悔悟,那就不妨埋名隱姓,遠走避禍,從此不再在江湖之上現身露面。” 

  方秀道:“那麼此地之事呢?” 

  韓繼信道:“有小侄一力承擔。” 

  方秀道:“只怕那俞小娟和李寒秋不會放過你。” 

  韓繼信道:“如是我被他們殺死,那也算替伯父和爹爹贖罪,死而無憾。” 

  方秀沉吟良久,道:“賢侄,此事是否要先和你爹爹商量一下。” 

  韓繼信道:“伯父決定了,再和我爹爹說明不遲。小侄知曉,伯父的決定,他決然不會反對。” 

  方秀道:“還有數路人馬,已為愚伯飛函招回,如何對他們交代、安排呢?” 

  韓繼信道:“給他們解藥,遣他們離此,讓他們自找生路。” 

  方秀沉吟一陣,道:“你答允和俞小娟三日之後,十日之內,選地決戰,賢侄是否還準備守此信約呢?” 

  韓繼信緩緩說道:“自然要守此信約。” 

  方秀道:“如是照你之言,遣走了所有的人手,賢侄如何迎戰呢?” 

  韓繼信緩緩說道:“小侄自有迎戰之策。” 

  方秀沉吟了一聲,道:“愚伯覺得,縱然我閃避退讓之心,那李寒秋也不會放過咱們,何不等這一場惡戰過後,咱們再作打算呢?” 

  韓繼信嘆息一聲,道:“到了這等田地,伯父似是還不肯放棄名利之心,小侄旨在報答親恩,不論如何,我替兩位老人家應付這一戰,一戰之後,不論勝敗,小侄就要隱退江湖。” 

  言罷,也不待方秀答話,立時轉身而去。 

  方秀望著韓繼信的背影,輕輕嘆息一聲,卻未言呼叫。 

  韓繼信並未進人方家大院,卻獨自向一處角落中行去。 

  方秀目光環掃一下橫臥在宅院中的屍體,舉步行入宅院。 

  方家大院中,經過了一場凌厲的搏殺之後,屍橫庭院一片冷淒,和昔年刁斗森嚴的景象比起來,大不相同。方秀行入宅院,招呼幾個防守宅院的武師,收拾廣場血跡。 

  三日時光,匆匆而去。 

  這三日中,方秀、韓濤雖然找遍了方家大院中每一處可能藏身的地方,但都未能找到韓繼信。似乎是他突然離開了方家大院,走得不知去向。 

  方秀飛鴿召回的數路人馬,除張百祥一路被俞小娟等說服之後,轉回西北之外,其他的人手,均未再回到方家大院。這也使方秀和韓濤心中泛起了極大的不安。 

  方家大院中,除了譚藥師留下的十二毒人之外,已然無可遣調的人手。 

  但那十二毒人,方秀又不知遣調之法,他們被關在一座牢固的石室中,除了每日上酒飯之外,方秀、韓濤連室門也不敢擅進一步。 

  方秀原想武林中大事底定之後,先行處死這十二毒人。此刻大局驟變,十二毒人已成了方秀唯一可用於拒敵的人手,可惜的是方秀未能從譚藥師處學得役用之法。 

  整個方家大院,連同僕婢和守護各處機關的人,加起來也不過還剩下三十餘人。 

  原來數百位護院武師,刁斗森嚴的方家大院,此刻卻到處理著屍體,殘垣、斷壁,似亂墳,擬屠場,一片陰森淒涼。 

  因為方家大院中人手已少,方秀也不敢遣派他們離開方家大院,以免可能被人殺死,所以,那些死去的屍體,只好就埋葬在方家大院中。 

  方秀、韓濤幾乎已完全陷入絕望之境,召回人手,不見歸來。唯一寄望的人就是韓繼信了。 

  但那韓繼信卻三日不見人影,不知躲在了何處。 

  第四日中午時分,韓繼信徒然回到大院之中。 

  方秀、韓濤如獲至寶,兩人齊齊圍了上去。 

  韓濤重重咳了一聲,道:“孩子,你到哪裡去了,我和你方伯父找遍了方家大院,就找不到你的人影。” 

  韓繼信淡然一笑,道:“孩兒出去看看,查查那俞小娟、李寒秋約來什麼相助拳之人。” 

  方秀道:“啊!都是些什麼人?” 

  韓繼信道:“他們防備很嚴密,小侄遣派之人,無法混入。” 

  韓濤道:“你一查就查了三天之久?” 

  韓繼信道:“孩兒作了一下迎戰的佈置,看來,李寒秋還是不會放過這一戰了。” 

  方秀喜道:“你作了什麼佈置?” 

  韓繼信道:“到時間,兩位老人家就會知道了。”言罷,不再理會兩人,行到大廳旁側一座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他似是十分疲勞,坐上木椅不過片刻,立時睡熟了過去。 

  太陽下山時分,俞小娟遣人送來了戰書。 

  韓繼信看完來書,隨手在原書上寫了數語,賞踢下書人百兩黃金,要他原書帶回。 

  他一直獨斷獨行,不論什麼事,都不和方秀、韓濤商量。 

  那下書之人去後,方秀忍不住問道:“那書信上寫的什麼?” 

  韓繼信道:“約戰書。” 

  方秀道:“你答應他們了?” 

  韓繼信道:“我四天前就答應了,自然是不能失信於人。” 

  方秀道:“咱們已沒有可戰的人手,那十二毒人,又極難駕馭……” 

  韓繼信道:“這一戰由小侄負責,兩位老人家不用費心了。” 

  韓濤道:“你準備如何拒敵,和我談一談,也不行麼?” 

  韓繼信道:“孩兒拒敵,以智勝力,如是先於洩露,恐有不妥。” 

  韓濤嘆息一聲,道:“怎麼?你連為父也不信任了?” 

  韓繼信繼續說道:“孩兒只是覺得不該講而已。” 

  方秀道:“賢侄既是不便講,二弟不必追問過緊了,不過……” 

  韓繼信道:“伯父有何見教?” 

  方秀道:“賢侄不願把佈置迎敵之事告訴我們,那也算了,但要我們如何配合你拒擋強敵的部分,總該告訴我們,也好使我們早作準備了。” 

  韓繼信道:“小侄和敵人動手時,爹爹和伯父最好不要在場。” 

  韓濤臉色一變,怒道:“你現在簡直不把老子放在眼裡了,不准我問拒敵之策,又不准我們到場觀戰,你究竟在鬧什麼鬼?” 

  韓繼信翻身拜伏於地,道:“爹爹息怒,孩兒並無此意。” 

  方秀搖搖手,阻止韓濤,不讓他發作,伸手挽起韓繼信,道:“賢侄,有話請起來說。”

  韓繼信站起身了,垂首說道:“伯父飛鴿召回的人手,迄今未見一路轉回,那已證明了一件事,所有的人,不是被殺,就是被擒。所以,他們雖受藥物控制,也不能再聽伯父之命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4 14:01
第八六章 釋俘罷戰

  俞小娟一連呼叫數聲,不聞瘋劍馬湘回答之言。 

  突然聞方秀啊了一聲,緊接著,堅牢的方宅中突然倒下來一面牆壁。 

  一輛非轎非車,通體漆黑之物,由那倒塌的牆壁內行了出來。 

  俞小娟已然舉劍準備出手,聞得那牆壁倒塌之聲,立時轉頭看去。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鐵篷車,可惜它沒有套上披甲馬,這篷車不能稱動。” 

  蘋兒搖頭道:“這不是鐵篷車,那篷車放在後園之中。” 

  俞小娟也在方家大院之中住過,見過韓繼信的鐵篷車和披甲馬,經蘋兒這麼一提,不禁心中一動,說道:“韓繼信過去曾經告訴過我,他苦苦研究諸葛孔明的木牛流馬,巳然很有心得,他要根據那木牛流馬造成一種流星車,這個奇形怪狀之物,大約就是那流星車了。”

  李寒秋道:“這流星車有什麼厲害之處?” 

  俞小娟道:“這個我倒是聽他說過,那流星車中,裝置了很多暗器。” 

  李寒秋道:“那和我見過的篷車差不多,在下已有經驗,我去對付他……”目光一掠俞小娟和蘋兒,接道:“不過,在下這次和他動手相搏時,不願再手下留情。”俞小娟道:“你要殺死他?” 

  李寒秋道“嗯!我有此決心,但不知是否能夠如願?”語聲一頓,接道:“我有幾次機會沒有殺他,他也放過我很多次,我們彼此之間,已經拉平了。”也不待命小娟答話,飛身一躍,直向那流星車迎了上去。 

  那黑色怪國,衝出宅院之後,就未再向前進行,田港地停在那裡, 

  車子被一個黑色的篷蓋掩住,不見車上人蹤。 

  李寒秋飛身躍落車前四五尺處,不見動靜。 

  俞小娟大聲叫道:“李兄,快退回來。”李寒秋回頭說道:“什麼事?” 

  俞小娟道:“那流星車停著不動,豈是無因,我想那韓繼信定然是別有所謀。” 

  李寒秋還未來得及答話,瞥見幾個身軀高大的怪物,搖搖晃晃,殭屍一般,由那倒塌的牆壁中,行了出來。 

  仔細望去,只見那出現之人,並非怪物,只是身軀十分高大的人,身上穿著厚重的鐵甲,走起路來,才搖搖晃晃,若有不勝負荷之感。 

  李寒秋暗中數計,那魚貫而出的大漢,有八人之多。他心中對那些身著重申的大漢,雖然有些驚奇,但見他們舉動笨拙,也就未放在心上。雙方距離甚近,也就是一眨眼間,那當先一個鐵甲大漢已然逼到了李寒秋的身側。只見他一抬右手,突然一拳,直對李寒秋劈了下來。 

  李寒秋看他右臂之上,有著很厚的鐵甲,但右肘尚可曲轉,心中暗想他肘間縱有鐵甲保護,那鐵甲也不會太厚,長劍一伸,削向那大漢右肘。人卻向一側閃避,避開拳勢。 

  李寒秋長劍將近那人右肘之時,突黨長劍一偏,竟被那大漢手抓住了劍身。 

  李寒秋吃了一驚,暗道:“這是什麼武功,竟能生生把我的長劍吸引過去。” 

  心中念轉,右腕加力一收,硬把手中長劍收那人左手五指中抽了出來。 

  這時,另外兩個身著鐵甲的大漢,已然由身後抄了過來,形成了合圍之勢。 

  李寒秋長劍疾轉,快攻三劍。 

  但聞噹噹噹金鐵相觸,三劍盡都擊在來人鐵甲之上。三鐵甲人披甲緊厚,劍刺甲上,宛如不覺。但李寒秋卻已警覺到情勢不對,因為他擊出的劍勢,常常為一份強大的吸力,使勢失去了准頭。本來,長劍是刺向對方臂彎等處鐵甲稍薄的地方,但劍勢遞出時,卻常常被一股吸力,使劍勢方位大偏,這時李寒秋感覺的處境危急異常,只要讓三人合圍之勢組成,脫圍而出,實非易事。心念一動,生出了早脫三人圍困之心,長劍一拍“法輪九轉”,幻起了一片劍影,橫掃四周,人卻飛躍而起。 

  只見那正東方位上的大漢左臂一橫,擋住了李寒秋的劍勢,右手一把抓住了長劍。 

  俞小娟高聲說道:“快些棄去長劍。”李寒秋依言棄去長劍,陡覺身子一輕,由那鐵甲人頭上掠過,懸空一個翻身,落到俞小娟的身旁,低聲說道:“厲害呀!厲害。” 

  俞小娟凝目望去,只見三個圍住李寒秋逼來,急急說道:“鐵甲人們的動作很慢,讓我想出對付之策。” 

  李寒秋道:“設法把他們誘入深淵,或是水中。” 

  俞小娟一面用手勢示意後面之人注意,一面低聲說道:“李兄和他們動手時,覺出有什麼可疑麼?”李寒秋道:“他們的左臂和右掌,似是有著強大的吸力。” 

  俞小娟道:“其他之處呢?”李寒秋道:“似是很多處都具有一種自然的吸引之力,使人的劍勢失準,只不過以左臂和右掌的吸力特別強大而已。” 

  俞小娟道:“他們身上除了披著厚重的鐵甲之外,還有吸鐵磁石,所以,才能使人的劍勢偏落,失去了准頭。” 

  李寒秋嗯了一聲,道:“不錯,不錯,刀劍一類的輕兵刃,似乎是對他們已經不能再發生作用了。” 

  俞小娟道:“但這方家大院之中,一無深溝,二無水塘,也無法把他們引入其中。” 

  李寒秋道:“他們還有一個很重大的缺點,那就是運轉不靈活,咱們如是多轉幾個彎,他們就無能為力了。” 

  俞小娟道:“這法子倒可試試,不過,那韓公子坐鎮旁側指揮,這些鐵甲人,必將是威力倍增。” 

  李寒秋道:“韓繼信在何處?” 

  俞小娟道:“我想他坐在流星車中,只是無法瞧得到他而已……”語聲一頓,道:“那流星車定然是極具威力,只是它還發揮作用而已。” 

  李寒秋道:“那流星車中除了暗器之外,應該是再無其他之物,但它不能移動,縱然暗器的毒,也難威脅到我們。” 

  俞小娟道:“昔年諸葛武侯製成的木牛流馬,運糧馱物,代替人獸,如若是不能行動,那也不足為奇了。” 

  李寒秋道:“那諸葛孔明是何等人物,韓繼信如何能夠和他相比?” 

  俞小娟輕輕嘆息一聲,道:“如是咱們撇開了是非恩怨不談,韓繼信的確是一位胸羅玄機、才華絕世的人物,如是再給他十年時間,他不但能把這座方家大院變成銅牆鐵壁,而且武功上,亦必有奇特的成就,咱們都非其敵了。”李寒秋聽他一味稱讚那韓繼信,心中雖是不以為然,但口中卻末反駁,只是微微冷笑。俞小娟已隱出了李寒秋的不滿神情,話題一轉,道:“那些鐵甲人已然加快,而且分頭行動了。”李秋轉目望去,只見八個身被鐵甲的人,兩個奔向瘋劍和白衣魔君搏鬥之處,三個奔那方秀、雷飛、蘋兒、君中鳳等停身之處,另外三個奔向自己和俞小娟,不禁一呆。 

  俞小娟接道:“最重要的,要先行設法阻止住奔向馬老前輩的一邊,如是瘋劍馬湘被殺,立時將形成敵強我弱之勢了。” 

  李寒秋亦覺情形緊張,心中大為焦急,說道:“姑娘指揮全局,君中鳳和蘋兒等,躍上屋頂,在下設法截攔奔向那馬老前輩的兩個鐵甲人。” 

  俞小娟道:“不要用鐵器動手。” 

  李寒秋目光轉,只見不遠處有一根椽木,長約一丈,粗如碗口,立時飛躍而起,兩個起落,已然到椽木旁側,伸手抓了起來,轉向兩個鐵甲人迎了上去。 

  俞小娟也同時採取行動,伸手在地上撿起一把長劍,暗運內功,劈向一個鐵甲人。 

  但聞砰然一聲,長劍正擊在那大漢身上,粘於前胸,屹立不墜。 

  那大漢卻宛如不覺一般,仍未稍停地向前行進。這時,娟兒心中已然明白,這些人不但身上披著鐵甲,甲中暗藏磁石,而且,他們武功,亦極高強,實是不易對付的人。 

  仔細查看,發覺那鐵甲人只有雙目和曲轉的關節間,是脆弱可乘之處。忖思之間,三個鐵甲人,已然近身。俞小娟長劍疾起,刺向最前鐵甲人的左眼。劍勢近身時,突覺一股吸力,使得劍勢一偏,刺中了那鐵甲人的盔之上。 

  那人左手一橫,側擊過來。原來,這些人手中沒有兵刃對敵之間只憑雙臂鐵拳。 

  俞小娟疾收長劍,削向左臂,希望能封擋開對方的攻勢。 

  哪知劍至中途,又為一份吸力引動,劍勢偏錯,噹的一聲,落在那人左肩之上。 

  劍勢未能封擋住敵人,鐵臂已到俞小娟的身前。 

  俞小娟急急棄劍後退,但仍被鐵臂劃破了衣衫,如非見機早,身法快,勢必傷在那鐵臂之下,敢情那鐵甲人臂指之上,都有著微小但卻尖利的倒刺。 

  俞小娟一著大意,衣衫破裂,可見肌膚,震驚之外,羞紅面頰,一吸氣,倒退了一丈五六尺遠。 

  丁佩兩個飛躍,已到俞小娟的身側,道:“你受傷了?” 

  俞小娟左手掩住了助間衣衫破損之處道:“只是刮破了衣服,那些鐵甲人,身上磁石吸力甚大,不能用鐵器和他們動手。” 

  丁佩獨目轉動,撿起了兩塊紅磚,握在手中,道:“你先退下休息,我先擋他們一陣。” 

  俞小娟點點頭退去,一面對雷飛等說道:“情勢有變,咱們退到牆角,鐵甲人厲害,但他們不能登高,必要時可避上屋面。” 

  她一面說著,一面行走,話說完人已進入瓦舍。此處無婦衣可以更換,俞小娟只好就一具屍體上脫下了一件短衫,穿在身上。 

  但聽連續不斷的蓬蓬大震,傳了過來。 

  凝目望去,只見李寒秋揮動著椽木,和兩個鐵甲人,鬥得十分激烈,椽木上沒有鐵器,那鐵甲人身上的磁石作用消失,常為李寒秋椽木擊中,鐵木撞擊,響聲不絕。 

  這時,兩個追趕那俞小娟的鐵甲人,已然舉步向前追。 

  丁佩雙手運足腕力,兩塊紅磚,破空飛出。 

  但聞蓬蓬兩聲,兩塊紅磚,盡都擊在了兩個鐵甲人前胸之上。 

  丁佩用力甚大,那紅磚和鐵甲相撞之下,震得粉碎。兩個鐵甲人搖了兩搖,仍然站穩了身於,未倒下去。 

  丁佩一皺眉頭,暗道:“這些鐵甲人,不但甲衣堅厚,而且功力也非小可,這飛磚力道不小,竟然未能把他擊倒。”忖思之間,兩個鐵甲人,已然到了身前。四條鐵臂伸出,直向丁佩抱了過來。丁佩急急吸一口氣,飛身而起,向後避開八尺,一伏身,又撿起兩塊紅磚。 

  這些鐵甲人舉止緩慢,使丁佩膽氣大增,雙手揚動,兩塊巨磚,分向當先一個鐵甲人的前胸面門飛去。 

  他究竟是經驗方博之人,一瞧之下,已發覺這些鐵甲人雙目間最為脆弱,其他處都有極大的抗拒之力,只要不被他們的手臂抱住,就不致傷在他們手中。 

  (此處缺一頁,請有書的網友補上) 

  俞小娟強忍悲痛,站起了身子。 

  轉目望去,只見場中形勢已變。 

  李寒秋木椽縱掃橫擊,攔住下兩個鐵甲人,兩個倒地,已然死去,其餘之人,巳然逼近瓦舍。 

  雷飛等退入室中,憑險抗拒。 

  但見木棍閃動,由門窗之中搗出來,逼使幾個鐵甲人,無法衝入瓦舍。 

  俞小娟鬥過鐵甲人,已知他們並非泛泛之輩,每個人都有著很深厚的功力,只要被他們衝入室內,雷飛等至少要有半數傷亡,心念一轉,抓起半截木棍直向瓦舍奔過去。 

  將近瓦舍時,突然折回李寒秋處,低聲說道:“李兄,他們頭上最脆弱,雙臂之內,藏有暗器,你多多小心。” 

  也不待李寒秋回答,急急轉身而去。 

  李寒秋聽得俞小娟喝叫之言,木棍立時向兩個鐵甲人的頭部。 

  那兩個鐵甲人似乎也聽到了俞小娟喝叫之言,雙臂連環舉起,揮擋那李寒秋的木棍,極力不讓他擊中頭部。 

  這時,那一直停止未動的流星車,突然緩緩向前移動,馳向激戰中的瓦舍。 

  雷飛目瞪那流星車,沒有人推馬拖,竟會自行移動,心中大為震駭,急急叫道:“娟姑娘,那車子動了。” 

  俞小娟已然衝近瓦舍,希望出其不意,先行傷了兩個鐵甲人,減少那瓦舍中部分壓力,聽得雷飛喝叫之言,立時轉頭望去。 

  果見那流星車緩緩向前馳來,心頭更是震動,忖道:“了這車中,定有古怪,不能等閒視之。”她雖是女流之輩,卻有著十分堅毅的決斷,略一沉吟,高聲說道:“咱們先撤出方家大院。” 

  雷飛道:“如何一個撤走方法?” 

  俞小娟道:“你帶著方秀和受傷的武師們先走,要君姑娘和蘋姑娘帶人暫守瓦舍……” 

  喝聲中木棍橫擊,撥開兩個鐵甲大漢,衝向瓦舍之中。 

  那鐵甲人雖然厲害,不畏兵刃傷害,但他們有一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舉止十分笨拙,稍有坡度,就有著舉步難艱之感。所以雷飛和蘋兒等,才能夠支持了許久時間,而不落敗。因為只要他們輕輕一阻那鐵甲人,他們就無法過門越窗,衝入室內。 

  俞小娟衝入室內的同時,那流星車也突然加快了速度,衝到了雷飛等同守的瓦舍門口。 

  這是,那些鐵甲人,也突停止了攻擊,退到車邊。 

  車內傳出了韓繼信冷冷的聲音,道:“娟姑娘,你們走不了啦!”俞小娟不知他那車中有些什麼花樣,心中倒是十分不安,當下說道:“我不相信你的篷車和這些鐵甲人能夠翻房越屋,飛過圍牆。” 

  韓繼信道:“那倒不能,不過,在三五丈內,你們沒有逃走的機會。” 

  俞小娟道:“我不信。” 

  韓繼信道:“我不是空言威嚇,姑娘如是不信,咱們不妨試試。”語聲一頓,接道:“你要瓦舍中的人,離開瓦舍北角,在下要他們開開眼界。” 

  俞小娟知他所言非虛,立時暗中下令,要停身在瓦舍北角的人,退集窗口,並囑咐雷飛,情勢如必要時,帶他們先行退走。 

  室中事也不過剛剛安排停當,那流星車已然飛起了一團黑影,直擊瓦舍,但聞蓬然一聲,瓦舍被撞倒一處牆壁,裂成一個大洞。俞小娟凝目望,只見那擊倒一處牆壁,是一柄千斤巨錘。 

  那巨錘後面,系有鐵鏈,落著實地之後,緩緩被收了回去。 

  俞小娟道:“閣下的流星車上,能夠發生如此巨錘,足見設計高明。不過,這等笨重的暗器雖然可以擊倒牆壁,但如想用它擊人,只怕不是那般容易了。” 

  車中響起了韓繼信的聲音,道:“姑娘請稍安勿躁,再仔細地看下去。” 

  俞小娟道:“賤妾全神貫注。” 

  韓繼信道;“好!姑娘看仔細了。”喝聲中突見寒芒閃動,一片閃閃銀光,直飛過來。 

  但聞一陣波波之聲,一片銀芒盡都是由那倒裂的洞口直射而入。剎那間,室中飛起了一片塵土。凝目望去,只見射入六七種不同的暗器。有飛刀、弩箭、鋼鏢和細小惡毒的梅花針等暗器,不下四十餘件。 

  這等群襲而至的暗器,力道極為強大,直入壁間。 

  車中響起韓繼信的聲音,道:“姑娘見識過了?”俞小娟道:“見識過了,果然是很惡毒。” 

  韓繼信道:“除了鐵錘暗器之外,這車中還有毒火、毒水,都可噴射到兩丈開外,在下相信,不論具有何等武功的人,也無法能躲過這一群襲而至的暗器。”俞小娟道:“你炫露過了,現在,你準備如何?”韓繼信道:“在下希望姑娘交出我方伯父。”俞小娟道:“然後呢?” 

  韓繼信道:“然後姑娘可以率領你的屬下朋友離此,在下絕不攔阻。” 

  俞小娟心中暗道:“爺爺迄今未帶人到此,想必是有了變化,鐵甲人、流星車,似已非我所能抗拒,他遲遲不下毒手,心中總有顧慮,如是激怒了他,情勢必然大變,那時再想全身而退,只怕已有所不能了。”心中念轉,緩緩說道:“韓繼信,我們可以交出方秀,但我要我們之人,不受任何傷害,全身而退。” 

  韓繼信道:“姑娘是聰明人,想必早已衡量過目下的形勢,如是在下存心傷人,此刻,恐已非眼下的局勢了。” 

  俞小娟道:“賤妾所指我們人手,包括了瘋劍馬湘。” 

  韓繼信道:“他和白衣魔君,正在拚命相搏,以兩人武功之強,只怕無人能把兩人分開。” 

  俞小娟道:“這要韓公子想辦法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4 14:01
第八五章 大開殺戒

  再說丁佩、雷飛都已經離開了瓦舍,但見張百祥帶人攻來,雷飛當機立斷,先拖著方秀又退入瓦舍之中。 

  他心中明白,如若讓張百祥搶走了方秀,那麼韓繼信心中再無顧慮,必然會放手施為。

  丁佩拔出長劍,擋在門口。 

  君中鳳和蘋兒,分左右站在丁佩身後。另外數位武師,有的守住了窗口,有的爬上屋頂,又布成了嚴密的防守之勢。 

  張百祥衝近瓦舍,一語不發,舉刀劈向丁佩。丁佩舉劍擋開一刀,還攻兩劍。 

  張百祥金刀一緊,一招接一招,攻勢猛烈異常,一面喝道:“你們搶入室中,救出方院主。” 

  他領袖西北武林數十年,刀法上自有精深的造詣,攻勢綿連不絕。 

  丁佩雖是善戰劍手,一時間也無法搶得上風,被那張百祥逼得退向一邊。 

  四個大漢卻趁機向室中衝去。 

  君中鳳和蘋兒雙雙飛躍而出,兩支劍抵拒不住四個大漢。 

  四個大漢都是一流身手,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打得刁滑無比。 

  君中鳳和蘋兒,一和四人接手,立即被迫落居下風。 

  雷飛眼看局勢對己方不利,冷笑一聲說道:“方秀,如若他們真的攻入室中,在下將先殺了你方院主,然後再出手拒敵。” 

  方秀淡淡一笑,道:“我方某人誠然是有些怕死,但如是非死不可,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雷飛右手揮動,又點了方秀兩處穴道。 

  探首向外望去,只見四個大漢聯手的攻勢,更見猛銳,蘋兒和君中鳳已逐漸有不敵之狀,心中暗道: 

  “如若讓他們衝入室中,那就更難拒擋了。” 

  心念一轉,立時把方秀交給一個武師,揮刀迎了出去。 

  雷飛武功,強過二女甚多,加入之後,立時把局勢給穩了下來。丁佩獨鬥張百祥,刀劍各極奧妙,秋色平分。 

  李寒秋和俞小娟,合對十數位高手的圍襲,最為激烈緊張,兩人劍法展開,愈戰愈見凌厲。 

  突然間,俞小娟奇招突出,劍如奔雷閃電,劃起一道銀虹,有如一道巨浪,生生把數十人圍擊之勢衝破,截為兩段。李寒秋長劍疾轉,連出兩劍妙著,刺傷了兩個大漢。 

  他劍招惡毒,傷人之處,都是關節要害。兩個中劍大漢,雖是極力想忍受痛苦,仍是忍受不住,呼叫出聲。 

  俞小娟劍勢一緊,灑出點點寒芒,道:“李兄,不用手下留情了,咱們沒有很多的時間。” 

  李寒秋心中一睦擔心著俞小娟會責備自己嗜殺,此刻聽得俞小娟招呼之言,胸中頓然一暢,唰唰兩劍,又刺傷了一個大漢,說道: 

  “在下和諸位無怨無優,我也不願隨手傷人,但諸位如是不肯罷手而退,那就不要怪我下手毒辣了。” 

  這些人,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個個老奸巨滑,耳聞同伴慘厲呼號之聲,鬥志大消,不約而同都把攻勢改採守勢。 

  俞小娟感覺到四周壓力大減,立時接口說道:“方秀巳為我等所擒,韓濤妄作困獸之鬥,諸位和江南二俠之間,似乎是毫無交情,用不著替他賣命了。”圍襲之人,雖然是守多次少,但仍是不肯撤退。李寒秋冷笑一聲,道:“俞姑娘已經好言相勸,諸位如是不聽,那是自找苦吃了。”話說完,劍招亦變,片刻間,又被他刺傷三人。這時,圍襲群豪,已有近半數受傷,鬥志大懈,紛紛向後退去。一個身極高大的漢子,似是群豪中首腦人物,高聲說道:“張堡主,兩人劍法凌厲,咱們人手傷亡近半,已然無再戰之能了。” 

  張百祥正和丁佩鬥得難解難分,聽得喝叫之言,精神一分,幾乎被丁佩刺中了一劍,急攻兩刀,擋開了丁佩劍勢,側閃而退。回目望去,只見自己帶來之人,已有五人仆地慘號,不禁一呆,暗道: 

  “這兩個少年男女,武功高強無比,再戰下去,只怕出難有勝算。” 

  一時間,忽萌退意。 

  方秀雖然數處穴道被點,身體運轉不靈,但他有眼可看,口還能言,看那張百祥舉如沉思,已然知他心意,高聲說道:“張兄,再多支持一刻工夫,咱們援手就可以趕到了。” 

  張百祥抬頭望去,只見丁佩橫劍而立,並未追趕自己,似正在暗中調息,想是這一陣惡鬥之中,他亦是全力施為。暗中點計屬下,還有一十二人,拚力一戰,還可支持。 

  但聞方秀接道:“張兄,如是兄弟能夠脫險,願以回生靈丹相贈……”張百祥仰天長吁了一口氣長氣,接道:“這話當其麼?”方秀道:“兄弟幾時說過謊言了。”張百祥道:“就目下情勢而言,兄弟救出你的希望只怕不大。”方秀道:“那不要緊,只要你盡了心力就成。” 

  張百祥道:“我再支持一頓飯的時光,如是援手還不趕到,在下也只有撤走了。” 

  方秀道:“一頓飯的時光,大概也差不多了。”張百祥舉手中的金刀,高聲說道:“諸位不用求功,只求無過就行。” 

  一聲呼喝之後,圍攻李寒秋和俞小娟的群豪,立時改採守勢,相互支援,不再向二人攻襲。 

  俞小娟低聲道:“擒賊先擒王,我去對付張百祥。” 

  唰唰兩劍,破圍而出,兩個飛躍,人已衝到張百祥的身前。 

  張百祥金刀平胸,蓄勢待敵。 

  俞小娟冷冷說道:“張百祥,這些年來,你一直雄踞西北,難道還不覺滿足麼?竟然妄圖問鼎中原。目下,你隨行精銳,已然傷亡近半,如若再不及時回頭,只怕你這一條老命,也要留在方家大院中了。” 

  經過一戰之後,張百祥銳氣已消,心知這些年輕人,一個個都是身負絕技的人物,自己既然答應了多支持一頓飯的工夫,只好設法支持到時間,當下說道:“老夫自有苦衷。” 

  俞小娟奇道:“什麼苦衷?”張百祥心中動,暗道:“如若能由這個丫手中,迫那方秀交出解藥,也不失為善策。”心中轉念,口中說道:“在下一家數口,都為方秀毒藥控制,不得不聽他之命了。”俞小娟一揚柳眉,道:“原來如此……”語音一頓,接道: 

  “如若我能為討你到解藥呢?”張百祥道:“在下立刻率領屬下離此,返回西北,不再過問中原武林中事。”俞小娟道:“你可知道那解藥由何人保管?” 

  張百祥道:“方院主、韓堡主。” 

  俞小娟道:“好!我替你試試,看看能否討回解藥?” 

  轉身行近方秀,道:“方院主,原來所有為你賣命之人,都被你暗中用藥物所困,使他們不得不聽你之命。” 

  方秀淡淡一笑,默然不語。 

  俞小娟冷笑一聲,接道:“不要逼我折磨你,快些交出解藥。” 

  方秀道:“解藥倒有,但不在我身上。” 

  俞小娟道:“在哪裡?” 

  方秀道:“在宅院之中。” 

  俞小娟緩緩說道:“如此說來,非得跟你來到那宅院之中,才能取到解藥了?” 

  方秀道:“還有一個辦法。” 

  俞小娟嗯了一聲,道:“還有什麼辦法?” 

  方秀道:“在下告訴那藥物放置之處,諸位自行遣人去取。” 

  俞小娟微微一笑,道:“你那宅院中機關重重,遣人是無疑去送死呢!” 

  方秀道:“唉!除此之外,在下實也想不出別辦法了。” 

  俞小娟道;“我把你沒有辦法,但我知道別人有辦法使你交出解藥。” 

  方秀道:“什麼人?” 

  俞小娟道:“李寒秋。” 

  方秀道:“情勢如此,殺了我,我也沒有辦法了。” 

  俞小娟道:“那就試試看吧!” 

  當下高聲說道:“李兄,快請回來。” 

  這時,雙方已然住手,李寒秋聞言行了回來,張百祥屬下也未阻。 

  李寒秋匆匆行入室中,道:“娟姑娘有何見教?”俞小娟道:“張百祥願率屬下離此,但他亦為方秀暗中下藥所毒,只要方秀能夠交出解藥,他立刻可返西北。” 

  李寒秋道:“方秀怎麼說?” 

  俞小娟微微一笑,道:“方秀很不合作,說藥物不在身上。” 

  李寒秋道:“此人老奸巨滑,詭計多端不見棺材不掉淚。”行近方秀,揚手就是一劍。 

  寒芒掠面而過,削下方秀左頰上一片皮膚,他削很薄,剛剛見血。 

  方秀心頭一震,舉手向臉上摸去。 

  李寒秋冷冷說道:“方秀,只在你雙頰,我可以削你五十劍,不要你見骨重傷。” 

  長劍一舉,又待出手。 

  方秀大聲叫道:“住手。”李寒秋停下長劍道:“什麼事?” 

  方秀道:“那解藥放在宅院之中,閣下殺了我也交不出來。” 

  李寒秋道:“你可以為人抵命。”長劍唰唰兩劍,又削下方秀右頰上兩片薄皮。這點疼苦,方秀能夠忍受,但給他精神上的威脅,卻幾乎要他崩潰。 

  李寒秋第三劍還未伸出,方秀又大聲喊道:“住手。” 

  李寒秋道:“方院主又有什麼見告?” 

  方秀道:“我要他們送出解藥,但你把我送到宅院前面。” 

  李寒秋道:“我相信你身上帶有解藥。” 

  方秀道:“老夫如是帶有解藥,豈不早就交出,何苦受你戲辱。” 

  李寒秋道:“你一生不知殺害多少武林同道,不知謀害過多少善良人家,就算對你戲辱幾劍,那也是應該的事。” 

  方秀道:“你如要替父母報仇,何不一劍殺了老夫。” 

  李寒秋道:“我要替江湖找出正義,武林討還公道。”講到火起之處,唰唰唰一連三劍,削了過去。方秀大聲喝道:“住手。” 

  方秀道:“我身上只有一瓶解藥,願意交出,但你要把……”李寒秋揚手一劍,掠方秀頭頂削過,削下一綹頭髮和一片頭皮,接道: 

  “方院主,你是被擒的人,殺、剮、囚、放,都由我們作主,你不用提條件……” 

  語聲一頓,提高聲音,道:“解藥何在?” 

  方秀無可奈何,取出了一瓶解藥,道: 

  “在這裡。”伸手遞了過去。 

  李寒秋接過解藥,道:“張英雄接藥。” 

  右手一抖,解藥破空直飛過去。張百祥眼看李寒秋折辱方秀的情形,心中大生寒意,忖道: 

  “他如對我如此折磨,實叫人生不如死了。這幾個年輕人,實是難以對付,只好藉機而退了。” 

  心中主意暗定,打開瓶塞,倒出了兩粒解藥。 

  李寒秋仔細看去,只見那藥丸呈紫紅之色,只不過黃豆大小,當下問道:“張老英雄,是否認得解藥?” 

  張百祥道:“在下試試即知。”目光轉到方秀瞼上,接道:“方院主,這藥物不會錯麼?” 

  方秀冷冷說道:“在下身上的解藥甚多,這藥物是否對你之症,老夫已經記憶不起了。”張百祥哈哈大笑,舉手把一粒解藥,吞入腹中,道: 

  “這藥物能否解得區區身上之毒,很快就可以證明了。”言罷,閉目調息。 

  俞小娟回顧了方秀一眼,道:“方院主,這藥是否解藥,你真的弄不清楚麼?” 

  方秀搖搖頭,道:“老夫真的記不得了。”一盞熱茶工夫之後,張百祥突然睜開雙目,抱拳對李寒秋一禮,道:“多謝贈藥。”李寒秋道:“在下未去過西北,不知張老英雄在西北道上的為人如何,但中原道上,似是很少傳閣下惡跡,何苦捲入這場是非中呢?閣下可以請便了。” 

  張百祥道:“諸位如是有暇請到邊遠僻地一游,張某人自當倒履相迎,區區就此別過了……” 

  轉身行了兩步,突然又回過頭來,道: 

  “諸位如肯相信張某的話,何妨早日離開此地。” 

  俞小娟一揮手,道:“盛情心領,張老英雄,你請便吧!” 

  張百祥不再多言,招呼屬下,抬起受傷之人,轉身而去。 

  李寒秋道:“方秀,你還有幾路人馬?” 

  方秀道:“四路,如是在下算計不錯,他們都將在一個時辰之內,回到方家大院。” 

  俞小娟道:“如是他們都像張百祥一樣,我想不出他們會對你方院主有些什麼幫助?” 

  方秀道:“五路人馬,以那張百祥一路最弱。” 

  俞小娟道:“茅山紫薇宮幾個女妖,是否也已為你控制?” 

  方秀淡淡一笑,道:“如是要在下把五路人馬分成等級,紫薇宮幾位夫人和花女,連同那花會選出的女婿,只不過是稍勝那張百祥一籌而已。” 

  俞小娟淡然一笑,道:“好!那你說說最強一路,是些什麼人物?” 

  方秀沉吟了一陣,搖搖頭,道:“在下著來,還是不說的好。” 

  俞小娟道:“為什麼?”方秀道:“我說了,諸位也是不信,而且,還要責罵在下胡言亂語,以這位李世兄的脾氣而言,說不定還會讓在下吃些苦頭。” 

  俞小娟略一沉吟,道:“不要緊,我擔保不讓你吃苦頭,儘管請你說就是。” 

  方秀道:“那最強的一路,由陸地神魔領隊,佐以黑、白雙煞,少林十高僧、武當七弟子,另有二十八個高手,隨作僕從,聽候調遣,這是五路人馬中最強的一路,信與不信,那是諸位的事了。” 

  俞小娟淡淡一笑,道:“就算是你說的都是實話,但他們怎能在一個時辰之內趕回呢?” 

  方秀道:“在下已用飛鴿、急令,召他們兼程趕回,以那張百祥趕回的時刻算計,他們至少將在一個時辰之內回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 

  “在下太大意了,致使你們遣派的奸細,常潛在方家大院之中,使你們把握了方家大院中最空虛的時刻,一舉攻入,致在下沒有可遣的兵將。” 

  李寒秋冷冷接道:“這是天意,你作惡太多,也該遭受報應了。” 

  俞小娟道:“方院主忘了我們有一個擋箭牌,就算你四路人馬全都趕回來,他們也無所施為。” 

  方秀道:“姑娘說的是在下麼?” 

  俞小娟道:“不錯。” 

  方秀淡淡一笑,道:“我方秀為非作歹,也自知作了甚多惡事,難道我自己沒有一點準備麼?只是不到絕望之處,我不願死。” 

  俞小娟道:“你說得很坦白,我也告訴你我們的準備。” 

  方秀道:“在下洗耳恭聽。” 

  俞小娟道:“我爺爺也請了幾位已退隱林泉的武林高人幫忙,這瘋劍馬湘,只不過是其中之一。因此,他們數路埋伏,準備攔截你遣出的高手,約好了在此地會晤,就算你四路人馬全都趕回來,也未必能和我們抗拒。”方秀道:“這確是在下未曾到的事,譚藥師誤我不淺。” 

  李寒秋道:“譚藥師才是首腦人物,你不過是一個聽命的屬下罷了。” 

  方秀道:“譚藥師帶我為惡,也是他替我打下了這片基業,不過,我早已有了除他的安排,就算他還未死,也難再活三日。” 

  俞小娟回顧了雷飛一眼,道:“你要全神照顧方院主,別讓他死了。” 

  雷飛道:“在下自會小心。”俞小娟長長吁一口氣,道:“諸位請先離開這座瓦舍,我去助馬老前輩一臂之力,先除了白衣魔君再說。” 

  在場之人,都看到過她和那白衣魔君動手的情形,心中知曉並非是誇張之言。 

  俞小娟緩緩向前行了幾步,高聲說道:“馬老前輩,咱們要速戰決,不能拖延時光,晚輩助你除去這白衣魔君如何?” 

  這時兩人的巨劍、鐵棍,正斗的難解難分,不時劍棍相觸,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金鐵大震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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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四章 先殺五劍

  這時一個貼壁而立,手執金筒的大漢,正舉起手中金筒,準備出手對付丁佩,雷飛卻適時而至,左手一帶,把方秀推在身前,護住身於,右手單刀一式“天外來雲”,劈了過去。

  那黑衣武士,本想施放金筒,但目睹方秀,不禁一怔。 

  就這微一猶豫,雷飛的單刀,已然劈了過來。 

  那黑衣武士只好一舉手中腰刀,接下雷飛的刀勢。 

  雷飛著他接下一擊,哪裡還容他脫身,單刀十分凌厲。 

  那武士手中的腰刀,顯非雷飛之敵,三五招巳經被迫落下風。 

  但雷飛左手之中,抓住一個方秀,運轉也感不便,使刀威勢,大為減弱,一時之間,竟也無法傷得那黑衣武士。 

  俞小娟略一打量四周的形勢,心中暗道:“最為可怕的還是這些水火毒器,如能先把毒器毀去,那是最好不過了。” 

  心中念轉,左手木板護身,直向另一個黑衣武士衝去。 

  這不過是一眨眼間的變化,但那黑衣武士竟是十分機警,右手一抬,一道藍色火焰,直射這去。 

  要知這等毒水、毒火,非比一般暗器,再好的輕功,也是不易閃避。 

  俞小娟一舉木板,全身躲在板後。 

  一股藍焰,打在木板之上,立時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俞小娟早已瞧準那黑衣武士停身之處,在他打出毒火之後。 

  立時一提氣,連人帶木板直向大漢衝去,木板上,燃燒著一大片藍色的火焰。 

  那黑衣武士,眼看一片毒火罩了下來,心中大驚,飛身而起,向前逃奔。 

  俞小娟心中已動殺機,哪裡容他逃走,長劍一揮,橫裡斬出,寒芒過處,那大漢生生被斬作兩段。 

  但這時,一名黑衣武士,卻打出一股毒水。 

  俞小娟已然來不及縱身閃避,運起內力,木板投擲出手,反向毒水迎去。 

  她急怒之下用出了全力,那毒水吃木板反激之力,倒射回去。 

  那打出毒水的黑衣武士,和俞小娟相距也就不過是七八尺遠,眼看毒水反射而回,不禁大駭。 

  但已閃避不及,雙頰、前胸數處被毒水擊中,疼得大喝一聲,棄去手中的短刀、金筒,雙手蒙瞼,大步向前奔去。 

  俞小娟木板出手,人也就一個轉身,撿起了一把短刀。 

  這時,藏身在屋頂上的李寒秋三人,突然揚手,打出了一串瓦片,分襲向幾個黑衣武士,瓦石如雨,急襲而至。 

  但聞一陣劈劈啪啪之聲,大部分的瓦片,被黑衣武士擋開,但仍有部分瓦片,擊中了黑衣武士,這瓦片雖不足以致命,但中人之後,卻疼痛非常。 

  俞小娟在一陣亂瓦攻擊的掩護之下,欺近了一個黑衣武士。 

  這些黑衣武士,並非是藥物控制的人,個個神智清明,眼看俞小娟欺近身來,立時不再顧及那瓦片擊身之痛,右臂舉起,護住腦袋,左手舉起了手中金筒。 

  不論這金筒是毒水還是毒火,只要它能射出,俞小娟勢必要傷在那毒器之下。 

  這時,突聞呼的一聲,一塊半截磚頭,由屋頂上飛了下來,正擊中那黑衣武士護頭的右臂之上。 

  這一磚力道奇大,那大漢右臂,立時被擊破。 

  劇疼之下,左手抓不住金筒,波的一聲,摔落在地上。 

  但那控制的筒中的水火機關,已然被打開,一道藍焰,直射而出。金筒落地時,轉了一個方向,反射向了兩個黑衣武士。 

  俞小娟暗叫一聲僥倖,長劍護身,擲向那有在雷飛纏鬥的黑衣武士。 

  這一刀,用力甚大,短刀如矢,電閃而去。 

  那黑衣武士對付雷飛,已然被迫得險象環生,哪裡還能分心旁顧,短刀飛來,正中背心,刀尖直透前胸。 

  俞小娟飛刀刺那黑衣武士,人已疾快地躍入室中,喝道:“雷老前輩,快退回來。” 

  雷飛抓起方秀,借為掩護,退入室中。 

  這時,突然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嘯聲,幾個身受輕傷的黑衣武士,紛紛向後退去。 

  室中的火勢,經丁佩等人合力搶救之後,已完全熄去。 

  俞小娟躍入室中之後,卻望著那落在地上的金筒,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才把筒中的毒焰噴完。 

  抬頭看去,韓繼信卻已借此機會,走得不知去向。 

  那藍焰著地之後,並未熄去,就地熊熊燃燒。 

  雷飛輕輕嘆息一聲,道:“俞姑娘,咱們如不除去韓繼信,只怕很難使武林紛爭平靜下來,此人不但智慧超人,而且獨具匠心。過去,他心存仁慈,為人行事,還留些忠厚,此後,他滿懷激忿,放手施為,只怕……” 

  俞小娟接道:“雷兄如此憂慮,定有所見了,是麼?” 

  雷飛點點頭,道:“韓公子另造成了幾種利器,但他卻是把它拆存起來,不讓韓濤、方秀施用……” 

  俞小娟道:“這事當真麼?” 

  雷飛道:“在下也是聽人說的,是否真實,無法料斷。” 

  俞小娟道:“他這水火相濟暗器,八傷其六,兩個輕傷者隨他而逃,除了他真的別有利器之外,就人力而言,他似乎已經無能和咱們抗拒了。” 

  雷飛道:“就在下所知,這方家大院中的高手,大都已經派了出去,只要韓繼信和韓濤逃出一人,仍是後患無窮……”語聲微微一頓,接道: 

  “韓公子本來是一位好人,雖然他才慧過人,但他卻心存仁善,但如讓他身受滅門傾巢之恨,必將激起他怨毒報復之心,如若他一旦動了此念,其人之可怕,尤勝過方秀、韓濤數千倍……” 

  俞小娟道:“雷兄之意是……” 

  雷飛道:“在下之意是,絕對不能放過韓公子。” 

  俞小娟點點頭,道:“我明白。” 

  方秀突然冷冷接道:“可惜是已經晚了。” 

  這時,李寒秋、蘋兒、君中鳳等都已經躍了屋,撿回了五具金筒。 

  那金筒共有八具,一個毒焰用完,兩具被韓繼信和兩個輕傷屬下帶走,尚餘五具,盡為李寒秋等撿回。 

  俞小娟望了那五具金筒一眼,道:“方院主,這水火相濟的毒器,定然也是那韓公子所設計的了?” 

  方秀道:“不錯。” 

  俞小娟道:“但此刻,卻巳為我們所用,那韓繼信,縱然還設計有別的暗器,但也未必能過水火相濟的毒器。” 

  方秀冷笑一聲,道:“我那韓賢侄如若早肯助我,目下江湖,早已經盡握於我手掌之中。”突然仰臉大笑起來。 

  俞小娟道:“方院主不用故作驚人之舉,韓繼信雖有才慧,也無法和許多高手對抗。” 

  方秀道:“這些年來,我一直想使他發怒,可惜都未能如願,現在這願望終於達到了。” 

  李寒秋冷冷說道:“方院主,你如不想吃苦頭,那就不用故弄玄虛,據實回答俞姑娘的問話。” 

  方秀對李寒秋,內心之中,早存畏懼,果然不敢再言。 

  俞小娟道:“韓公子發怒了,又能怎樣?” 

  方秀道:“諸位都別想生離此地……”語聲一頓,接道:“如若他不是心中顧慮我的生死,諸位早已經血肉橫飛了。” 

  丁佩右手一揮,啪的一個耳光,只打得方秀臉上一片紅腫,嘴角血跡汩汩。 

  方秀瞪了丁佩一眼,道:“閣下可是不肯相信麼?” 

  丁佩道:“江湖上的惡毒、厲害人物,我見過甚多,卻從未見到他如你這樣大言不慚的人。” 

  方秀冷哼一聲,欲言又止。 

  俞小娟道:“方院主有何高論,我倒願洗耳恭聽。” 

  方秀索性閉上雙目,裝作未聞。 

  李寒秋道:“方秀,你作惡多端,殺你千刀,也不為過,你如再逞強裝聾,我就先殺你五百劍。”長劍一震,唰唰唰連劈五劍。 

  方秀只覺得森森劍氣,掠體而過,不禁心頭大駭。 

  睜眼望去,只見身上數處衣服破裂,但卻末傷到肌膚。 

  李寒秋收住劍勢,冷冷說道:“在下相信,我能殺你一百劍,而讓你有死亡之險,方院主如是不信,咱們就當場試過。” 

  方秀急急說道:“這個,在下相信,不用試了。” 

  李寒秋道:“此時此情,由不得你方院主了……”語聲一頓,接道:“除非你方院主能夠回答在下之言。” 

  方秀已屈服在李寒秋一股狠勁之下,呆了一呆,道:“你要問什麼?” 

  李寒秋道:“方院主最好能夠說出那韓繼信的厲害之處何在,怎能一舉間使我等血肉橫飛。” 

  方秀沉吟了一陣,道:“就在下所和,諸位停身這座房中,早已被他在暗中埋了很多炸藥,只要他燃起埋在上中的藥引,諸位豈不要炸得血肉橫飛了麼?” 

  李寒秋道:“那藥引通向何處?” 

  方秀道:“也許你們不信,但是我確然不知,除了我那韓賢侄外,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精通火器和建築之學,配合運用。” 

  俞小娟接道:“就是這一幢房屋內埋有炸藥呢?還是幢幢都有?” 

  方秀道:“就在下所知,似乎是不止一幢,那藥引埋於何處,完全控制在我那韓賢侄的手裡。” 

  李寒秋回顧了俞小娟一眼,低聲說道:“方秀老奸巨猾,說的話未必可信。” 

  俞小娟道:“寧願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咱們離開此地就是。” 

  李寒秋道:“離開方家大院?” 

  俞小娟道:“我爺爺早也該趕到了,此刻還未趕來,只怕情勢有了變化,咱們暫時撤離方家大院,再看情勢決定行止。” 

  雷飛道:“馬老前輩和白衣魔君,還未分出勝負,咱們怎能離開此地,棄他不顧?” 

  俞小娟目光轉到丁佩的臉上,道:“適才你追向韓繼信,可見他逃向何處?” 

  丁佩道:“他不知用一種什麼樣暗器,擊在門板之上,立時閃起了一股濃煙,待濃煙消失,已然不見了韓繼信的蹤影。” 

  俞小娟一皺眉頭,道:“是不是逃回那宅院之中?” 

  丁佩沉吟了一陣,道:“大概不錯,如是逃出方家大院,在下定可看出一點蹤跡。” 

  俞小娟回目望著方秀,道:“我相信,你一定知曉那韓繼信現在何處?” 

  方秀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俞小娟緩緩說道:“你那宅院之中古怪似是很多,我們也不願再冒險去搜查了,我已想到釜底抽薪之策。” 

  方秀接道:“什麼辦法?” 

  俞小娟道:“以毒攻毒,我要放起一把火,燒了你這方家大院。” 

  方秀搖搖道:“除非你從裡面向外燒,外面是無法燒得進去,在下在築建這座房子時,已然顧慮及此了。” 

  俞小娟冷冷說道:“我多放一些桐油等易燃之物,不信燒不了你方家大院……” 

  話音未完,突聞號角聲傳了進來,數十條大漢,疾如鷹隼一般,躍入了方家大院。 

  方秀臉上突見驚喜之色,說道:“他們回來了。” 

  俞小娟凝目望去,只見當先一人,白髯垂胸,手執一柄金光閃閃的大砍刀,身後數十人,全都是穿的黑色武士裝,但帶的兵刃,卻十分龐雜,有刀、有劍,也有日月輪等奇形外門兵刃。 

  一望之下,即知這些人是江湖上各方高手組成,並非出一門一派。 

  雷名望了來人,道:“張百祥。” 

  俞小娟道:“可是領袖西北武林道上的張百祥麼?” 

  雷飛道:“正是此人。” 

  兩人說話之間,來人巳然行至馬湘和白衣魔君決鬥之處。 

  這時,瘋劍馬湘和白衣魔君正鬥到重要關頭,巨劍、鐵棍,卷帶起呼呼勁風。 

  張百祥停下腳步,手中金刀一揮,從行之人立時四下散開,布成了一座拒敵的方陣。 

  方秀冷冷說道:“他已經看到他們了。” 

  俞小娟笑道:“方院主,可是覺得我們害怕他麼?” 

  舉步行出殘破的瓦舍,向前迎去。 

  李寒秋一面舉步隨行,一面問道:“方秀,你還有好多人手沒有回來?” 

  對李寒秋,方秀有著一股莫可名狀的畏懼,立時答道:“除了張百祥之外,還有兩路人馬,都已在回師之中。” 

  李寒秋冷笑一聲,不再理會方秀,加快腳步追上了俞小娟。 

  雙方相匹五步左右時,停了下來。 

  這時,丁佩、雷飛、蘋兒、君中鳳和幾位武師,都守在瓦舍之中。 

  蘋兒回目望君中鳳一眼,道:“姊姊,你那放毒傷人之術,自入方家大院以來,從未用過,何不露幾手,給他們見識一下?” 

  君中鳳道:“你說要誰見識?” 

  蘋兒道:“敵我雙方……”語聲一頓,放低聲音,接道:“自進入這方家大院之後,處處都被那娟姑娘佔足了上風……” 

  君中鳳低聲笑道:“怎麼?你妒忌她?” 

  蘋兒笑道:“你一點也不妒忌麼?” 

  君中鳳笑道:“俞姑娘的武功,實在高強,如果憑藉真實本領,咱們加起來,也不是她的敵手。” 

  只聽張百祥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兩位是何許人物,那方院主現在何處?” 

  俞小娟淡淡一笑,道:“方院主麼?被我們生擒了……” 

  張百祥冷冷接道;“小姑娘,說話如此託大,不怕招惹上殺身之禍嗎?” 

  俞小娟道:“你如不信,立時可以讓你見識到。” 

  張百祥道:“老夫如若瞧到了,自會相信。” 

  俞小娟高聲說道:“把方秀帶出來,給他們瞧瞧。” 

  雷飛應了一聲,把方秀推出室外。 

  張百樣心中似是仍然有些不信,高聲說值:“你是方兄麼?” 

  方秀道:“正是在下。” 

  張百祥鑑貌辯聲,已確知那是方秀無疑,當下說道:“方兄放心,兄弟立時救你出險。” 

  俞小娟道:“你口氣很大。” 

  張百祥哈哈一笑,道:“老夫從人雖只數十,但他們都是西北道上的精銳高手,姑娘有好多人手,叫他們全部現身出來,一決死戰。” 

  俞小娟四顧了一眼,還不見爺爺蹤影,心中暗道:“今日之局,只有拖延待援一途,爺爺既然說定趕來,自然是不會有錯,如是我們此刻撤離此地,一則無人接應瘋劍馬湘,不論他的勝負如何,都無法生離這方家大院了。” 

  原來,那馬湘武功雖然高強,但他為人有些病瘋癲癲,縱然是能夠勝過白衣魔君,也無法逃過暗器的算計。二則,撤離此地之後,爺爺找了來,豈不是要錯過會合之機。 

  心念一轉緩緩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張老英雄雖然是名震西北,不過,那已是過去的事了。” 

  張百祥怒聲接道:“現在,老夫也是一樣領袖西北武林同道。” 

  俞小娟淡淡一笑,道:“你老邁了,應該由人替你之位。” 

  張百祥怒極而笑,仰天打個哈哈,道:“利口丫頭,如此無禮,老夫先殺了你,再找南天一公,問他個家教不嚴之罪。” 

  俞小娟存心激怒於他,淡然一笑,道:“如是一定要打,我們自然奉陪,但不知你要如何一個打法?” 

  她存心拖延時間,無話找話說。 

  張百祥金刀一揮,道:“老夫闖南走北,經歷了無數次大風大浪,豈能中你援兵之計,先把他們圍了。” 

  但見方陣展動,從兩方伸延過來,眨眼之間,已把俞小娟和李寒秋團團圍了起來。 

  李寒秋橫劍說道:“娟姑娘,在下已然手染腥,難免天譴,多殺幾人,也是一樣。姑娘請替我掠陣。”口中說話,人卻緩步向前逼去。 

  張百祥冷哼一聲,道:“你是何人,竟然也這大口氣。” 

  李寒秋長劍平胸,道:“區區李寒秋。” 

  張百祥冷笑一聲,道:“李寒秋,沒有聽人說過。” 

  俞小娟道:“七絕魔劍,你總該聽人說過吧?” 

  張百祥一怔,道:“七絕魔劍?” 

  俞小娟道:“不錯,這個李寒秋就是七絕魔劍傳人。” 

  張百祥道:“老夫素來不為虛名所欺。” 

  李寒秋道:“那你是非要見識不可了?” 

  張百祥道:“不錯。” 

  李寒秋道:“好!你小心了。” 

  喝聲中長劍一振,唰唰兩劍,劈向了張百祥。 

  張百祥只覺那劍招快如閃電,實為生平僅見,不禁為駭然,急急舉起手中金刀,舞起一片刀光。 

  但聞一陣金鐵交嗚之聲,刀劍相觸,閃起一串刀光。 

  張百祥雖然接下兩劍,但卻被迫得向後退了兩步。 

  李寒秋亦覺著右臂微微一麻,心中暗道:“這人確非浪得虛名。”長劍一揮,又攻了上去。 

  張百祥金刀揮展,反擊過去。 

  兩人刀來劍往,展開一場惡鬥。 

  李寒秋劍招愈來愈快,攻勢也愈來愈見凌厲,劍劍指向張百祥的要害大穴。 

  張百樣手中金刀揮動,希望硬接那李寒秋的劍勢。 

  但那李寒秋劍招太過快速,快得使張百祥手中金刀,始終無法制住那李寒秋的劍勢。 

  突然張百樣冷哼一聲,金刀疾展,幻起一片金芒,反向李寒秋攻擊。 

  李寒秋疾退兩步,避開刀勢。 

  凝目望去,只見張百祥左臂上鮮血透衣,敢情左臂已中一劍。 

  這時布守方陣的人,紛紛亮出兵刃,而且方陣也在逐漸縮小,顯然即將由四方發動攻勢。 

  俞小娟身子一側,和李寒秋背靠背地站好。 

  張百樣卻在方陣轉動之時,退出了方陣之外,摸出一粒丹丸吞下,又取出一方絹帕,包好傷處,金刀一舉,方陣中,分出四個人,直向瓦舍中衝去。 

  李寒秋目光一轉,只見合圍自己和俞小娟的人手,除了張百祥帶的四人不算,還有一十六個,立時向俞小娟道:“俞姑娘,此地由在下一人應付,姑娘請馳援瓦舍,不能讓他們救走方秀。” 

  就說這幾句話的時間,方陣巳然開始發動攻勢,十餘種不同的兵刃,由四面八方攻向兩人。 

  這些布成的方陣,雖然不似少林羅漢陣和武當五行劍陣等厲害,但四周的人,個個都是久歷江湖的人物,也是西北道上的一流高手,各自有所長,彼此配合攻襲,相互支援,攻勢凌厲,極具威力。 

  李寒秋、俞小娟一時間,竟是無法破圍而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4 14:00
第八三章 拚命保命

  俞小娟已見過那水火相濟的威力,心知在一丈左右的距離之內,不論何等高強的武功,也無法閃避,如若此等毒物,握於狡猾的匪徒之手,便是如虎添翼,必得想法子早些把它毀去不可。

  心中念轉,口中卻冷冷說道:“韓兄如是想憑藉著這八枚金筒恢複方家大院的威勢,那未免太可笑了。”

  韓繼信道;“俞姑娘,不要逼我走極端,我不想傷你,也不願傷害蘋兒。”長長吁一口氣,道:“我為人子,拯救父母於危難之中,總不能算是有錯。如是你們能夠網開一面,讓我帶走父親和方伯父,在下願擔保他們此後永不再在江湖上鬧事。”

  俞小娟略一沉吟,道:“方秀和韓濤在武林造孽太多,結仇無數,我答應你,於事無補,我既不能號令江湖,使人聽從,也不能阻止別人找方秀、韓濤報仇。”

  韓繼信道:“你可以答應,不再插手此事。”

  俞小娟道:“若是我不答應呢?”

  韓繼信道:“娟姑娘,難道你真要迫我下令施放毒手麼?”

  俞小娟道:“韓公子,這等邪惡暗器,絕難在江湖上立足,我放你走,原本希望你能逃離這場是非,想不到你竟又自行回來,不要想我會對你有何承諾,水火相濟也並非無法破去的暗器,希望你想想我的話,我要去了。”去字出口,人已躍而起,身劍合一,破窗而出。

  一則是娟姑娘動作太快,再者是那些受藥物控制的紅衣大漢反應太慢,事事要聽命才能行事,竟讓娟姑娘輕易逃出。

  俞小娟躍上屋頂,高聲說道:“諸位快退回室內,另想破敵之法。”

  口中呼叫,人卻繞向一側,奔向雷飛等存身室中。

  李寒秋、君中鳳、蘋兒,齊齊轉身而奔。

  這時,雷飛和五個武師,經過一番調息,已然大好,還有六七個傷勢較好,經過蘋兒等包紮,亦可行動。

  俞小娟奔回室內,立時下令,道:“快些準備暗器,或撿起一些兵刃,至少也得撿些磚瓦……”

  丁佩道:“幹什麼?”

  俞小娟道:“韓濤子之韓繼信,已然重返方家大院,此人武功雖高咱們足可以抵拒,但他陰謀詭計卻叫人防不勝防。目下,八枚水火相濟的暗器金筒,已被他掌握,絕世的惡毒暗器,絕非人可抗拒。因此,咱們要改採守勢,暫時守此瓦舍,咱們有方秀人質,使他心有所忌,先救此一時之急,再思破除之法,一旦交手,希望諸位多用瓦片、石塊,把他們擋到一丈之外,那水火相濟的威勢,就要大打折扣了。”

  丁佩道:“這麼厲害麼?”

  俞小娟道:“確很惡毒,不可逞強相試……”語聲一頓,接道:“咱們大略把職守分配一下,緊急時,也好各按其拉,相互支援。”

  雷飛道:“姑娘不要推辭,快請下令分配。”

  俞小娟略一沉吟,道:“好!晚輩僭越了……”

  語聲一停,接道:“李兄請主持守望屋頂,蘋妹和君姑娘兩人助手,記著,不可涉險,試擋暗器。”

  三人應了一聲,飛身而起,屋頂上原已有數處破損,又被李寒秋揮劍挖了幾處天窗,利用樑柱,在屋面下架成了數處落足之地。

  俞小娟道:“雷老前輩請活用方秀。”

  雷飛一點頭,道:“這個我懂得。”

  俞小娟道:“其餘之人分守門窗,相互支援,不可輕易暴現身體,輕傷者亦請早作準備,情勢緊急時,也要出手助戰。”

  一番調度之後,室中立時開始了緊張的佈置,幾個傷重的,亦經移身屋角,經予嚴密的保護。

  俞小娟眼看室中佈置情形,低聲對丁佩說道:“你和我四面救應他們只八枚金筒,兩筒一組,只能分守四個方位,我想那筒之中的毒水、毒火,總有施放完的時候。”

  丁佩接道:“要反握那一瞬間,殺死他們?”

  俞小娟道:“主要目的,是奪過那些金筒,大約這水火相濟,也是方家大院中最後憑藉了。”

  丁佩道:“馬前輩和白衣魔君之戰,正值難分難解,如何請他回來?”

  俞小娟抬頭看了兩人的搏鬥情形一眼,搖搖頭,道:“此刻,兩人搏鬥正值緊要關頭,這等絕頂高人相搏,只要一個稍為疏忽一些,就立時有失敗之危,咱們不能分了他的心神……”語聲一頓,接道:“不,就算他能夠脫身,也聽到了咱們的呼叫,只怕他未必肯下來。”

  丁佩道:“馬老前輩武功雖然高,但他有點瘋病顛顛,只怕難防水火毒器暗算。”

  俞小娟道:“他們打得難分敵我,而且兩人的兵刃長大,周圍兩丈之內,人難接近,水火相濟的毒器,縱然能射到兩丈開外,但已無法取準,除非他們準備對白衣魔君一起下手了。”

  談話之間,韓公子已帶著八個武士,緩緩接近。

  俞小娟看他將另外四個施用金筒的人,也換了下來,心中微微震驚,忖道:“那些為藥所迷之人,本是可乘之機,都已被他換去,看他們似是決心一拼了。”

  丁佩道:“哪個是韓公子?”

  俞小娟道:“那身著黑衣,未執金筒,背插長劍,腰掛大革囊……”語聲突然一頓,接道:“奇怪啊!奇怪。”

  丁佩道:“奇怪什麼?”

  俞小娟道:“我剛才見他之時,他未掛革囊。而這革囊奇大,必有緣故。”

  雷飛接道:“韓公子胸懷奇術,藝博百雜,實要小心一些對付。不過,那人不像韓公子。”

  俞小娟道:“是他,只不過,他經過了易容,想混在武士群中。”

  幾人談話之間,那手執金筒黑衣武士,已然逼近到瓦舍三丈以內。

  俞小娟看那些黑衣人,不但個個精神飽滿,而耳目光轉動的十分靈活不但沒有受藥物控制,而且還都是十分精明的人物。

  突然間,一陣呼嘯破空之聲,瓦片如雨,由屋頂飛擊過來。

  韓繼信並未對瘋俠馬湘下手,越過他和白衣魔君的激鬥,直向瓦舍逼來。

  李寒秋、蘋兒、君中鳳在屋頂堆集了甚多瓦片,目睹那黑衣武士接近瓦舍時,立時合力施襲。

  這堆瓦片,在三人一陣全力施放之中,有如蜂湧、驟雨,那些黑衣武土驟不及防之下,大部受傷。兩個傷在頭上,血流滿臉,兩個傷在手臂之上。

  韓繼信拔劍打瓦片,一面沉聲說道:“你們分散開去。”

  八個黑衣武士,雖然暴露在飛瓦擊襲之下,但並未慌亂、逃竄,聽得韓繼信吩咐,八個人才分頭奔散開去,他們分散奔行,並非亂跑,而是各自都有著一定的方位,兩人一組,右手拔出腰刀護身,左手執著金筒向前逼進。

  俞小娟道:“施放暗器。”

  一聲令下,立時瓦片紛飛,其間還挾著飛刀、袖箭。

  一輪暗器打出,再加上屋頂上李寒秋等三人的配合,八個黑衣武士,大部掛上了彩。

  俞小娟喝令停手,默察用克敵的磚、瓦、石塊,幾至耗去半數,不禁暗暗一皺眉頭,說道:“咱們都無法抗拒那水火相濟的毒器,要仗憑這些瓦石,用作抗拒,諸位要小心應用。”

  雷飛道:“我問問方秀、是否有破解水火相濟的暗器。”

  俞小娟淡淡一笑道:“我想他說不出破解之法。”

  雷飛道:“此人作惡多端,讓他吃些苦頭不算為過。”

  說完話一把抓住方秀,冷冷問道:“你瞧到了?”

  方秀全身數處要穴被制,已無反抗之能,只有一切聽人擺佈,當下說道:“瞧到了。”

  雷飛道:“那水火相濟很惡毒,不知有什麼破解之法?”

  方秀搖搖頭,道:“沒有。”

  雷飛冷笑一聲,道:“如若韓公子施用毒器攻擊這幢瓦舍,那首為毒器所傷之人,就是你方院主。”

  方秀苦笑一下,道:“在下處於此境,生死之事實也不能自主。”

  雷飛右手揮動,左右開弓,打了方秀兩個耳括子,道:“方院主是聰明人,如若識時務些,可免去很多苦受。”

  方秀長長吁一口氣,道:“除非你們能夠放了我,我讓他撤走水火相濟的毒器。”

  雷飛冷笑一聲,道:“方院主想得很容易,說得也很輕鬆,可惜你信用太壞,很難使人對你信任。”

  但聽韓繼信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俞姑娘,你能夠作得主麼?”

  俞小娟道:“什麼事?”

  韓繼信道:“如若姑娘能夠作得主,在下想和姑娘談談。”

  俞小娟道:“談什麼,你說吧!”

  韓繼信道:“在下願以棄去八筒水火相濟的毒器,交換在下的方伯父如何?”

  俞小娟道:“你棄置何處?”

  韓繼信道:“任憑姑娘指定。”

  俞小娟道:“你讓我想想再說……”語聲一頓,低聲對雷飛說道:“雷兄,如論惡毒、威險,那八枚金筒,比方秀厲害多了。”

  丁佩接道:“如若他真的棄擲八枚金筒,放了方秀,在下自信還可以再生擒他回來。”

  俞小娟略一沉吟,道:“韓繼信智謀超人,不可輕估,他如沒一套打算,怎肯輕易作此交換,不能操之過急……”

  心中念轉,口中卻高聲說道:“我們留著方秀,你雖有水火相濟的毒器,但卻不敢硬行攻襲瓦舍,是麼?”

  韓繼信冷然說道:“姑娘定知道寧為玉碎的話,逼我無可選擇,只有……”

  俞小娟接道:“你要把方秀也一齊殺死,是麼?”

  這幾句話的聲音很亮,似是有意讓方秀聽到。

  韓繼信道:“如若是我無法救伯父脫險,由諸位陪他殉葬,他也可死得瞑目了。”

  方秀突然開口說道:“孩子,你只管下手,不用顧慮到我。”

  俞小娟冷冷說道:“韓公子,我們一向都認為你是好人,才對你處處手下留情,幾度能傷你,都不肯下手,而放你離去。”

  韓繼信道:“此事何足為奇,我如要殺李寒秋,有十個李寒秋,也是被我殺光了。”

  俞小娟道:“不惜,你確有殺他的機會,但他也放過你很多次。”

  方秀插口說道:“孩子,這就是伯父告訴你的話了,無毒不丈夫。你如早殺了李寒秋,哪還會有今日的慘局。”

  俞小娟道:“方院主,如若你那韓賢侄和你一般,他早已死在李寒秋的劍下,此刻,也無法和我們商討救你這條命。”

  韓繼信一擺手,道:“俞姑娘,過去的事,咱們不用說了,目下姑娘作何打算?”

  俞小娟道:“方家大院中,你該是罪惡最輕的一個,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應該現在就走,從此埋名隱姓,別再在江湖是非中走動,以你才智,十年二十年後,必有大成。”

  韓繼信道:“那時,再找你們報仇,是麼?”

  俞小娟道:“我相信,那時候,你已不會再作報仇的打算了。”

  韓繼信嘆息一聲,道:“俞姑娘,看來在下是無法勸服姑娘了。”

  俞小娟道:“咱們兩人之間,不知誰是頑石,反正總有一個。”

  韓繼信道:“姑娘再三相逼,在下只好下令了。”舉手一揮,接道:“你們放手施展吧!”

  八個黑衣人應了一聲,緩散佈開去。

  俞小娟怒聲喝道:“韓繼信,你如下令施放毒器,別怪我們也要以牙還牙了。”

  韓繼信道:“姑娘儘量施展,今日之局,似已是不死不休了。”

  雷飛突然抓起方秀,行出室外,道:“韓公子,據說那水火相濟,是你設計而成,一向視為方家大院中宅之寶,不知它能不能傷害方院主?”

  這時,八個黑衣武士,手執短刀、金筒,蓄勢而備,隨時可能衝奔過來。

  突然間,兩個黑衣下士,一躍而起,直向瓦舍衝來,腳落實地,就地一滾,人已其近瓦舍一丈之內。

  李寒秋雙手齊揮一串瓦片,破空飛去。

  兩個黑衣人舉刀護面,一個大轉彎,人已欺到簷下牆壁處。

  兩人雖然衝近了瓦舍,立時背脊緊貼牆壁而立。

  韓繼信高聲說道:“俞姑娘,我已有兩名屬下衝近瓦舍,他們手中毒器,已能控制瓦舍一面,姑娘已見過那暗器厲害,除非姑娘真的存下了玉石俱焚之心。”

  俞小娟知那暗器之毒,不論是毒火、毒水,只要人身沾染一些,沾染之處,立時開始潰爛,其痛苦之情,可使一個人立時失去再戰之能,暗中約束室中之人,小心應付。一面應道:“方家大院的威力,已然到接近崩潰之境,你一個人如妄想獨力回天,那未免太不量力了,何況那水火相濟之毒,也並非無可破解,目下,我們已想出了對付的辦法。”

  韓繼信道:“以你俞姑娘之能,在下倒也相信,只不過,在目下的情況之中,你縱然想也應付的辦法,但已沒有機會讓你製造防毒之物。”

  俞小娟道:“只憑這八隻水火相濟的金筒,你絕無法操勝今日之戰,你們也無法衝進瓦舍之中。你如是不肯相信,那就下令試試。”

  雷飛高聲道:“我們在此房中之人,都存了必死之心,水火相濟雖毒,但並未使我等心存畏懼。”

  韓繼信道:“既是如此,那也只好一拚了。”右手一揮,另外兩個黑衣武士,又向瓦舍衝去。

  李寒秋、君中鳳、蘋兒亂石齊發,迎擊過去。

  兩個黑衣武士,立時間,雖然舞刀撥打,仍然被擊中數石,登時頭破血流,無法再向前逼進。

  這時,守在窗口處的一位武士,抓起一柄單刀,疾投出手。

  單刀挾著一股勁風飛出,刺傷了一個黑衣武士的左腿。他的右手,也同時暴現窗外。

  那兩貼牆而立的黑衣武士,一舉金筒,毒水毒火,同時射出。

  擲刀人,只覺手上一疼,一片藍焰,就在手臂上燃燒起來,那燃肌燒膚的痛苦,刺骨推心,痛得他失聲而叫。

  俞小娟沉聲道:“忍著一些。”長劍一揮,齊肘間斬下他的右臂。

  那投刀大漢一條右臂被斬去了一半,但他竟然能強忍下未哼一聲。似乎中斬下一條有臂所受的痛苦,仍然沒有那毒火燃燒的痛苦。

  俞小娟右手疾出一指,點了那大漢右臂間兩處穴道,止住流血,伸手由懷摸出一方絹帕,包起那大漢傷處。

  受傷大漢,心中既是感激,又覺受用,低聲說道:“多謝姑娘。”

  俞小娟道:“不用謝了,你請到屋中休息一下。”

  受傷大漢道:“不用休息,得姑娘之助,小可已恢復了再戰之能。”

  俞小娟搖搖頭,低聲說道:“你先休息一會,如非必要,就不用幫忙了。”

  那大漢應了一聲,退到屋角。凝目望去,只見那一條斷臂上,仍然水光閃閃,不停地在燃燒。

  俞小娟長劍一探,挑起燃燒的斷臂,投於室外,心中暗暗忖道:“這毒火的頑強惡毒,實是可怕得很。”

  韓繼信八個屬下已然有四個衝近了瓦舍屋簷之下,兩個身受得傷,無法行動,兩上身受輕傷,仍在俟機衝近瓦舍。

  李寒秋、君中鳳、蘋兒三個在屋頂上的飛瓦施襲,對韓繼信等威脅最大,三人停身之處,既有掩護,又相距過遠,已非那水火相濟的毒器能及。

  但守在窗內、門口的人,目睹同伴受火傷的痛苦情形,心中大生寒意,都不敢再伸頭向外張望。

  突然間,一道藍色火焰,直射而入。

  這正是俞小娟防守之處,眼看火焰飛來,急急一伏身子,讓避開去。

  那藍焰破窗而入,木窗先燒,藍焰落著之處,不論是磚壁、木柱,立時就熊熊燃燒起來。

  這一道射入室中的火焰,足足有水流百尺之長,藍焰停住時,瓦舍已然情景大變,面目全非,很多處壁間,木柱上,已然焰熊熊,不停地燃燒。

  這瓦舍雖是磚石為主築成,但仍然有甚多木柱、木樑,在那藍焰強烈地燃燒之下,開始起火。

  目睹適才那人受毒火灼肌之苦,室中群豪,都有些心生寒意,不敢逕自撲打壁間毒火。

  就在室中人顧慮、猶豫之下,毒火所及的木柱、木樑,已然開始燃燒。

  俞小娟突然飛躍而起,一劍劈下一塊樑柱。

  室中群豪眼看那俞小娟揮劍救火立時各自拔出兵刃,劈打木柱上的火勢。

  這當兒,突聞蓬然一聲大震,一扇木門,生生被人劈倒,轉目望去,只見劈倒木門之人,正是丁佩。

  丁佩劈倒了一扇木門,左手抓起木門上一塊橫木,右手仗劍,直向室外奔去。

  俞小娟心中大急,高聲叫道:“小心啊!”

  但聞雷飛接道:“如若我們困此室中,免不了一個被火焚燒之局,那就不中捨命一拚。”

  喝聲中,竟然抓起了方秀,當作盾牌,衝向室外。

  這出人的豪壯之氣,立時激起室中人拚命保命之心,心中的畏懼一掃而空,紛紛動手,冒險救火。

  俞小娟輕輕嘆息一聲,返身行到門口處,長劍一揮,劈下了另一扇木門,左手抓住門上橫木,右手仗劍而去。

  凝目望去,只見丁佩護身,直向韓繼信衝了過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4 14:00
第八二章 水火相濟

  俞小娟本是冰雪聰明之人,一看兩人神色,心中突然一動,道:“蘋妹妹,怎麼回事?”

  蘋兒黯然說道:“君姑娘,君姑娘……”

  俞小娟目光一轉,只見那宅院中探出一頭來,瞧了一眼,重又縮了回去。立時伸出雙手牽著兩人,退後兩丈,道:“君姑娘怎麼樣?”

  蘋兒道:“君姑娘要殺李兄報仇……”

  俞小娟神情肅然地接道:“我知道內情,他們結怨的時候我在場,但她如何是他的敵手呢?”

  蘋兒道:“李寒秋答應過她,任她宰殺。”

  俞小娟眨動了一下圓圓大眼睛,道:“所以,他才存了拚命之心,準備衝入方家宅院中去……”

  回顧了廣場一眼,除了白衣魔君還在和馬湘力戰之外,所有的搏鬥,都已停止,當下說道:“敵人還在準備,馬老前輩和白衣魔君之戰,如若不打兩三千招,很難分出生負,咱們借時休息,或是好好地談談也好……”

  望了蘋兒一眼,道:“你去請君姑娘來。”

  蘋兒應聲而去,片刻之後,跟著君中鳳一起行來。

  君中鳳對俞小娟十分恭敬,深深一福,道:“姊姊叫我?”

  俞小娟微微一笑,道:“我想求妹妹一件事,不知你是否答應?”

  君中鳳望了李寒秋一眼,道:“可是為李相公的事?”

  俞小娟道:“不錯,當年我在府上,對經過之情,最清楚……”

  君中鳳接道:“他逼死我的父母,姊姊是親眼所見了。”

  俞小娟道:“但令尊已經死去,你就是殺了李寒秋,也無法使他們復生,是麼?”

  君中鳳抬起頭來,道:“姊姊的意思是……”

  俞小娟道:“我想,你殺了李寒秋於事無補,為何不放過他?”

  君中鳳怔了一怔,道:“放過他?江南二俠殺了他的父母他又為什麼不肯放過江南二俠呢?而且,姊姊也不勸勸他?”

  俞小娟道:“我只是求你賞臉,並無迫你之意。”

  君中鳳道:“如若是姊姊讓我自作決定,小妹已經決定了。”

  俞小娟道:“決定如何?”

  君中鳳道:“殺了他,替我父母報仇。”

  俞小娟淡淡一笑,道:“我勸你放了李寒秋,實是一片好心,姑娘不肯聽從,我也不願多說了。”言動,轉眼顧敵,不再多瞧君中鳳一眼。

  君中鳳凝目望去,只見李寒秋橫劍站在幾人前面一丈左右處,全神注視著方宅之內的舉動,心中暗道:“看來那俞姑娘和蘋兒,都對他有著甚佳的印象,我如若堅持殺他,必將激怒二人,蘋兒武功,已不在我之下,俞小娟便是勝我十倍,一旦她們翻了臉,我如何能是敵手……”

  心中念轉,頓感憂慮重重。

  突見李寒秋舉步而行,逼到方宅大門口處,高聲叫道:“韓濤,方秀早已被擒,你也陷入了窮途未路之境,驅使無辜,要他們多送性命,我還別有約會,不能久等,你如願現身一決勝負,在下當使你有著和方秀聯手合搏在下一人的機會……”

  但聞宅內傳出一個十分高吭的聲音,道:“這話當真麼?”

  李寒秋道:“千真萬確。”

  宅內人又道:“如是別人不同意閣下的約言呢?”

  李寒秋道:“閣下但請放心,在下答應的話,自有我去擔當,除非在下死去了……”

  只聽一陣哈哈大笑,打斷李寒秋未完之言,方宅之內,緩步行出一列身著紅衣的大漢。

  李寒秋凝目望去,只見那些紅衣人,右手提刀,左手卻握著一個二尺長短的金色圓筒,一列魚貫而出,計有八人之多。

  蘋兒驟然叫道:“李相公,快退回來。”

  李寒秋回顧了蘋兒一眼,道;“什麼事?”

  蘋兒道:“水火金筒!”

  李寒秋對那金筒有些懷疑,聽蘋兒一嚷,立時躍退八尺。

  紅衣大漢也不追趕李寒秋,卻一排站好,並肩而立。

  蘋兒道:“水火相濟。”

  俞小娟低聲說道:“什麼叫水火金筒?”

  蘋兒道:“是韓公子的一種絕毒暗器,那金筒內可以噴出毒火毒水,沾染點滴,立時開始潰爛。”

  俞小娟一怔,接道:“那毒水毒火,可以噴射多遠?”

  蘋兒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聽那韓公子談過,聽說這水火相濟專以用來對付武功高強的人物,至於筒中毒水、毒火,能夠噴多遠,那韓公子沒有告訴我。”

  俞小娟道:“水火無情,如是相濟為害,其害必烈,咱們未曾見到它的威力之前,實也想不出破解之法。”

  只見那一排橫立的紅衣大漢,突然齊步向前而行,各自舉起了手中的金筒。

  俞小娟道:“向後退,找到一個可以掩護的地方,試試這水火相濟的威力再說。”伏身撿起了一把重刀,握在手中。

  李寒秋躍退八尺之後,左手抓起一具屍體,右手執劍而立,不再向後退避。

  顯然,他準備借一具屍體掩護,以便出手。

  這時,俞小娟、君中鳳、蘋兒都已退到了四五丈外,只有李寒秋仍然站在原地未動。

  蘋兒低聲說道:“娟姊姊,叫他回來。”

  俞小娟抬頭看去,只見那些紅衣大漢,已然逼近李寒秋五六尺處,搖搖頭,道:“現在不能叫他;一叫他,將使他分散心神。”

  蘋兒道:“那我助他一臂之力。”縱身而起,向前躍去。

  俞小娟動作快速,疾快地向前行了一步,左臂一伸,攔住了蘋兒,道:“不可妄動,咱們用暗器助他。”

  君中鳳回頭看了蘋兒一眼,道:“你對李寒秋的安危,愈來愈是關心了。”

  蘋兒淡然一笑,道:“可惜的是,我們無法說服姊姊放了他。”

  君中鳳道:“咳!如若你是我,你就會知道此中之苦了。”

  就在兩人談上一句話的工夫,場中形勢,已經有了變化。

  在那八個紅衣大漢之中,突然有一人揚起金筒,一道藍色火,疾嘯而出。

  幸是那李寒秋早有準備,左手抓起一具屍體,突然一橫,擋在身前。

  那藍色火焰不但力道強大,而且燃燒之力,亦是強大無比。

  李寒秋用手上屍體一擋,那屍體立時開始燃燒起來,一眨眼間,大部著火。

  事情至此,李寒秋才覺出水火相濟,果然是一種絕毒無比的暗器,但那紅衣大漢已對他形成了包圍之勢,自己絕對難逃過水火相濟的威力圈外。

  但見手中的屍體上的火勢,愈來愈大,逐漸的蔓延開後,燒向後背,李寒秋如不放開手中屍體,左手即將被蔓延的火勢燒中。

  幸好只有一人打出毒火,如是多有幾人施放,李寒秋早已傷在毒火之下了。

  俞小娟高聲喝道:“快衝出來。”

  手中單刀平著飛投出手,單刀疾如輪轉,挾著一片呼嘯之聲。

  李寒秋左臂一振,把手中著火的屍體,投擲出去,長劍護身,就地一個大翻轉,閃出去一丈多遠。

  但聞蓬然一聲,俞小娟出手單刀,進在一個大漢手中的金筒之上。

  那金筒受到劇烈的震盪,突然間噴射出十餘道細如絲線的水泉,水泉噴射甚遠,約達近兩丈處。

  那金筒受震噴出毒水,執筒人未能把握,待他警覺到關上時,已有兩上紅衣大漢為毒水所傷,一個被毒水噴在臉上,左頰上肌肉立刻開始潰爛,一個被毒水噴中左肩,衣服破裂,可見肌肉。

  這等傷勢,一般說來比傷在刀劍更為痛苦,但那些受傷的紅衣人,竟然若無其事一般。

  李寒秋心中一動,暗道:“這些人大約亦是被藥物控制,已不知傷疼之苦。”

  俞小娟看得心中一動,低聲對蘋兒道:“韓公子設計這水火相深的暗器,果然十分惡毒,只可惜,方秀和韓濤不敢把這等絕毒的暗器,交到神清明之人的手中,致使這暗器的威力,無法發揮,他們的一舉一動,要聽命暗中的指揮。”

  蘋兒道:“姊姊可是瞧出了那八人中的首腦麼?”

  俞小娟搖搖頭,道:“那人不在八人之中,方秀、韓濤,大約也不敢把這些絕毒暗器交給別人指揮。唉!如若那八人之中,有一個首腦人物,李寒秋早已傷在暗器之下了。”

  蘋兒道:“照姊姊這麼推算,這些人,似是由韓濤直接指揮了?”

  俞小娟道:“不錯。”

  蘋兒道:“但那韓濤不在其中啊!”

  俞小娟道:“他隱在宅院之中,不敢現身,才使這些人有如騎在瞎馬之上,無法發揮他的威力。”

  蘋兒道:“姊姊這麼說,似是已想出了破去水火相濟的法子了?”

  俞小娟道:“不過要你幫忙才成。”

  蘋兒道:“但得小妹力能的及,無不全力以赴。”

  俞小娟道:“這些人神智大部喪失,但他還保有人的本能,我要先擇一處房舍連綿地方,使他們手中暗器的效用大減,然後下手對付他們……”

  蘋兒接道:“可是要小妹同去麼?”

  俞小娟道:“你去通知李寒秋,要他守在方家宅院門口,不讓隱在宅院中的韓濤,瞧清楚外面情勢。”

  蘋兒道:“還有麼?”

  俞小娟道:“還要告訴雷飛,要他把方秀帶入房中,最好用一條絹帕,把他雙目掩起來,不讓他見到景物……”語聲一頓,道:“一旦這些人完全失去了暗中的指揮,只留下人的本能,即使發揮作用,但那是極低的智能,和幼稚的童子一般,他們絕無法分辨誘餌。”

  蘋兒道:“你一個人太冒險了。我告訴過李寒秋和雷飛之後,趕去幫你如何?”

  俞小娟道:“那倒不用,你去幫助李寒秋吧!韓濤一旦覺出有變時,我想他定然會全力向外衝奔,李寒秋也許需人幫助。”

  蘋兒道:“既是如此,小妹就從命了。”轉過身子,奔向李寒秋。

  這時,那紅衣人緩緩交叉移動,似是想布成一座陣形。

  蘋兒行近李寒秋,轉達了娟姑娘的心意。

  李寒秋點點頭,繞向方宅門口行去。

  蘋兒轉身奔向雷飛。

  俞小娟打量了一下四周,伏身撿起一柄單刀,暗運內力,投擲出手。

  單刀疾如迅雷電閃,擊中了一個紅衣大漢。

  果然,一切都在那俞小娟預料之中,在韓濤被堵於宅內,方秀雙目被掩之後,已無人在暗中指揮這身受毒物控制的紅衣人。他們全憑著自身的智能,應付變化。

  俞小娟單刀出手,傷了一個紅衣人,立時引起八個紅衣人的注意,突然放快腳步奔向俞小娟來。

  這些人迅速的行動,倒是大出了俞小娟意料之外,急急加快步,向一側退去。八個紅衣人,認定俞小娟之後,似是不再顧及別人直向俞小娟追了過去。

  俞小娟早已心中籌劃好了對付八個紅衣大漢的辦法,閃身避到一邊屋角,蓄勢待敵。

  待那追趕的紅衣人,轉地屋角時,俞小娟疾快地橫斬一劍。

  當先一個紅衣人,應手而倒,被俞小娟一劍斬作兩段。

  俞小娟一劍得手,這時一提真氣,飛身而起,登上屋頂。

  但那些紅衣人,並不似俞小娟想像的智能低劣,俞小娟翻身躍上屋面時,一個紅衣人已舉起金筒,打出了一股藍色的火焰。

  藍色火焰擊中牆壁之後,立時溶貼於牆壁之上,熊熊燃燒起來。也就不過是數寸之差,未擊中俞小娟。

  俞小娟在屋脊之上,一個翻身,又躍落實地,隱入另一處屋角。

  用同一方法,片刻工夫,俞小娟已殺了四個紅衣人。

  這時,俞小娟正隱在一處室門之後,準備下來。那知情況有了極大的變化,兩個紅衣人突然破窗而人,舉起了手中的金筒,對準了俞小娟。

  但聞其中一人冷冷地喝道:“放了寶劍。”

  他的聲音雖然聽來有些怪異,但吐字卻聽得清清楚楚。

  俞小娟暗自盤算道:“在這近距離之內,不論何等高強的武功,都無法避開那水火同濟的襲擊。”

  就在她心中念頭轉動之際,兩個身著紅衣的大漢,一先一後的破門而入。

  俞小娟目睹情勢上無反抗餘地,緩緩棄去了手中長劍。

  但她卻有著無比的懷疑,覺得這四個人,決不可能在極短時間內,智力大增,學到圍襲包抄之術。

  忖思之間,只見一個黑衣武士,緩步行入室內,俞小娟打量那黑衣武士一眼,只覺他面目陌生,素不相識,不禁一皺眉頭。

  但聞那黑衣武士緩緩說道:“娟姑娘,你下手未免太辣一些了……”

  俞小娟聽到聲音,已知來人身份,冷冷說道:“韓公子。”

  黑衣武士道:“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俞小娟道:“你不去逃生,卻重回方家大院作甚?”

  韓公子輕輕嘆息一聲,道:“聽姑娘的口氣,對在下的回來似很惋借,似乎是已操必勝之了。”

  俞小娟道:“你扮裝黑衣武士,想必已混入此地甚久了?”

  韓繼信搖搖頭,道:“我剛剛趕到……”語聲一頓,接道:“雖只是匆匆一瞥,但我已瞧清楚了方家中的形勢,我們沒有敗,暫時受挫,只不過是調配不當。”

  俞小娟略一沉吟,忖道:“這話說的不錯,方家大院中,還有著很大的潛力,如若有一個智勇雙全的人,從中指揮調度,這一仗的勝負,當真還難逆料。”

  韓繼信不聞俞小娟回答之言,緩緩接口說道:“有一樁事,在下代姑娘惋惜。”

  俞小娟奇道:“什麼事?”

  薛繼信道:“這水火相濟,珍貴之處,是那八個金筒,並是不人,你殺了四個人,卻不知取去他們手中金筒。”

  俞小娟暗道:“不錯啊!我竟這樣胡塗!”

  韓繼信微微一笑,接道:“姑娘不用自責……”

  俞小娟吃了一驚,道:“我幾時自責了?”

  韓繼信道:“你不過沒有說出口罷了,但我從你神色間看得出來。”

  俞小娟冷哼一聲,不再多問。

  韓繼信接道:“因為這水火相濟太惡毒,家父和我方伯父,都不敢交給未受藥物控制的人施用,但他們忘了今日處境,已經是形同覆巢,必將要置於死地而後生。”

  俞小娟突然格格一笑,道:“韓繼信,你很聰明是麼?”

  韓繼信道:“不敢當。”

  俞小姐道:“但你應該先把那四個遺失的金筒撿起來,再困我於此不遲,如若我猜的不錯,此刻,他們已經取去了你的水火金筒。”

  韓繼信搖搖頭,道:“沒有,在下來此之前,已先取得了失落的金筒……”

  臉色突轉嚴肅,接道:“而且,我已交給了四個心腹的手下,他們隨我多年,武功不錯,智力健全,我相信他們都能忠貞不二,而且也知道如何使那水火金筒威力發揮到極致,你們的人勢難阻擋。”

  俞小娟道:“我不信。”

  韓繼信道:“姑娘不信,不妨向外面瞧瞧。”

  俞小娟道:“怎麼樣?”探首向外瞧去。

  只見四個身著黑衣的武士,手中執著金筒,各據要隘,李寒秋、蘋兒,都被拒擋在數丈之外。

  韓繼信道:“姑娘瞧清楚了,確信在下已能控制大局時,咱們再仔細地談談。”

  俞小娟道:“談什麼?”

  韓繼信道:“如若咱們鬧成僵局,姑娘將是第一個死在水火相濟之下的人。”

  俞小娟想到那水火相濟的惡毒,亦不禁為之心寒。

  韓繼信道:“放了我方伯父,你們撤出方家大院。”

  俞小娟道:“以後呢?”

  韓繼信道:“以後麼,雙方各憑神通,再決雌雄。”

  俞小娟道:“我同意,不過……”

  韓繼信接道:“不用不過,你同意就好辦了,誰不同意我要他試一試水火相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