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終篇，大婚，羽化

　　第二日早朝時，莫念安排了禮部等官員準備婚事。

　　欽天監那邊也很快傳來了消息，說是太女殿下與大燕國太子的生辰相合，易迎娶之類的。

　　不過正當一切都準備就緒時，從文憲卻帶頭跳了出來。

　　「殿下，皇上如今不在宮中，怎可現在成親。」

　　按說成親時，雙方父母都要在。特別是莫念的身份還是太女，怎麼好趁著皇帝不在，就這麼悄悄把婚事辦了，這不是無視聖上麼。

　　莫念沒說什麼，禮部那邊只好把婚事暫且壓了下來。

　　十幾天后，京中傳來消息，雙王風若雲、風若鳴分別從西北和北邊寒沙城趕回來，而且他們還帶來了一道皇帝密旨：接替太女殿下主持朝政。

　　這一下宮裡宮外全都惴惴不安起來。

　　不少人都覺得皇帝這是有意在削弱太女手上的權力。為雙王撐腰，也有人說，皇帝不滿太女殿下選定的夫君，故此才讓雙王來替她。

　　反正不管哪種消息都表明太女殿下將要失寵了。

　　這日下了早朝，莫念看著書房內被人搬空的桌案，沒了往日那堆積如山的摺子，她的心情反而輕鬆了不少。

　　換下朝服，她往雪翎暫住著的宣華殿過去。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雪翎居然不在。

　　在宣華殿服侍全都是莫念的心腹。莫念找來人問了問，這才知道雙王來過，拉著雪翎去了太后宮中。

　　莫念想了想，於是也隨後跟了去。

　　可等她到了太后那裡才發現，她又撲空了。

　　太后拉著莫念問長問短，顯然對雪翎非常滿意，只弄的莫念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離了太后宮中，她又找來宮人打聽。

　　「雙王與星君回宣華殿去了。」有內侍道。

　　因為雪翎自願放棄大燕國太子之位，所以莫念命宮人仍舊稱他為「星君」。

　　到了宣華殿門口，她隱隱聽見殿內傳來男子說話聲，忽高忽低。

　　宣華殿門口盡是暗伏的影衛，莫念向四周掃了眼，見無人靠近，這才緩步上前。

　　「你真的不打算說實話？」說話的是風若鳴，「別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那些事一定是你做的！」

　　莫念腳步一滯，停在了宣華殿外。

　　她聽見雪翎微微嘆息，「反正都過去了，說這個做什麼。」

　　「那可不行！」風若雲道，「我到西北之初，從京送來的軍餉竟然在半路無故消失，遍尋不著，軍中險險暴亂，幸好有人送來餉銀三十萬。我可不信這是從朝中補發來的，有人說曾看到奇珍樓的人到過西北，你說這是你做的不是？」

　　雪翎聽了只是笑了笑。

　　「還有！」風若鳴把話接過來，「前年雪災。寒沙城那邊連普通的商隊都無法到達，眼看連取暖的煤炭都要斷了，是奇珍樓的商隊後來運來了一百車的物資，這個你總不能抵賴吧？」

　　「這個……只是尋常的生意。」雪翎的聲音裡似乎帶著笑意。

　　「你少來！」兄弟倆叫起來。「受了人好處我們怎能連個謝字也沒有？你也太小看我們了……」

　　莫念站在外面靜靜聽著，卻再也沒有了進門的打算。

　　一直等到兄弟倆人離了宣華殿，莫念閃身藏到柱後，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身後突然響起雪翎的聲音。

　　「站的久了不累麼，進來吧。」

　　回頭，只見雪翎站在那裡，一身銀裳，發間束著銀冠，正在對她微笑。

　　莫念大為驚訝，要知道雪翎是個不懂武藝的，如何能發覺自己的存在。

　　雪翎好像猜出她心中所想，「因為我能聞到你身上的香味。」他走到她的身後，低頭輕嗅著，「莫念不知道麼……你的身上現在也有了我的氣味。」

　　莫念側過頭去看他，看他舒展開的眉頭。輕輕上揚的嘴角。

　　下意識的，她伸出手去撫摸他的臉頰。

　　雪翎一笑，低頭輕吻在她的鬢角上，誘惑道：「莫念，渴了？」

　　莫念臉色一變，伸手把他推開，「想什麼呢。」

　　雪翎笑起來，上前重新將她摟在懷裡。「反正你手裡又沒有政事，我們來吧。」

　　莫念還想拒絕，可是雪翎卻直接將她抱了起來，「莫念，是本星君渴了。」

　　宣華殿門合了起來，所有服侍的宮人全都離的遠遠的，就連影衛也都潛伏起來。

　　陽光照在大殿的雕花窗扇上，帶著些春意的微暖。

　　半月後，皇帝仍然沒有回宮，這一夜宮中突然火起。

　　雪翎推開宣華殿的門站在台階上往後宮看去。

　　「星君，太女殿下有令，請君不要離開宣華殿。」數百名影衛將宣華殿圍了個水泄不通。

　　雪翎毫不驚慌。望瞭望遠處的火光，悠悠道：「終於還是來了。」

　　一夜宮變，血洗大地，待到第二日天明。宮裡傳來消息：太女殿下斬殺兵部侍郎從文憲，斬殺驍騎衛統領，叛軍殘黨盡被俘獲。

　　皇帝現身，並傳聖旨：太女平定叛軍之亂有功，賞龍袍一件，金龍寶劍一把，並仍由太女暫代理朝政，太女之命猶如皇帝親臨……

　　太女大婚之日。宏德皇帝與皇后並沒有現身，令人意外的是，就連男方的父母也沒有現身。

　　太女與百鳥星君的馬車由整塊玉石鏤空雕琢而成，由二十匹馬拉著。途徑城中四門，接受百姓朝拜。

　　在經過路邊的酒樓蜀香園時，莫念突然喊了聲：「停。」

　　馬車停了下來，雪翎挑起車上的紅色紗幔。露出整個車窗。

　　蜀香園三樓上，一處朱漆的花窗後隱隱露出幾人的身影。

　　一襲月牙白暗竹紋錦袍，腰間繫著絲絛，上面墜著無暇美玉。正是一身便裝的宏德皇帝風暮寒。

　　風暮寒的身旁站著凌宵天，緋衣如火，一雙明艷的桃花，望著雪翎他們微微一笑。魅惑不減當年。

　　另一扇窗後，立著兩位婦人打扮的女子，正是葉芷蔚跟蘇白桐，兩人輓手低聲談笑。好像正在談論著他們。

　　莫念與雪翎出了馬車，向著蜀香園樓上，恭身施禮。

　　周圍百姓全都詫異的順勢向樓上看去，但那窗戶卻關了。

　　太女殿下的馬車繼續前進。一路駛入宮門……

　　次年，太女殿下繼位，號明武皇帝。

後記：

　　明武女皇一生無子，但夫妻感情至深。舉案齊眉，後與百鳥星君過繼雙王風若雲嫡子入宮，悉心調教，立為太子。

　　百鳥星君體弱。纏綿病榻半年之久，薨時享年四十剛過，女帝哀，追封其為「逍遙王」。

　　明武女帝後獨居宣華殿，身邊只留雅書等四名侍女相伴，朝政漸由太子主持。

　　有宮人傳言，每夜宣華殿內都能看見燈影中出現百鳥星君身影，隱隱還有男子的說話聲。

　　次年，太子正式繼位，前明武女帝突然無疾而終。

　　新帝將女帝送至皇陵，與夫合葬。

　　十日後，夜，有人見皇陵內忽金光大作。

　　新帝次日親帶人前往探查，驚見陵中棺槨已空，明武女帝跟百鳥星君屍身不見蹤影。

　　後有人稱曾在當夜見四名絕色女子駕一馬車從此經過。

　　新帝派人遍行尋訪。

　　又有消息稱，曾有人見百鳥星君的馬車出城，車上由四名侍女服侍，車內隱有笑聲，及一男一女的說話聲。

　　馬車出了京城後，不知所蹤。

　　後有人稱，百鳥星君懂異能奇術，與風莫念兩人已羽化成仙。

　　此事後被民間藝人等改成各種版本的故事，流傳千古。

＜全書完＞

第991章 幽閣簾幕遮春宵，心絮紛亂魂盡消

　　莫念用拳頭打了他幾下，忽覺額頭上有溫熱的觸感貼下來。

　　揚起的手不由得停在了半空中，再也落不下去。

　　凌雪翎低下頭，將她頭上的朝冠摘了下來。然後再次吻上了她的面頰。

　　「莫念有沒有想我？」

　　莫念沉默的低著頭，將腦袋靠在了他的懷裡。

　　「我想莫念了。」他溫柔道，「一直都想。」

　　莫念心底的那點酸楚還沒來得及消散，忽覺他的手貼在了她的胸口。

　　「你……你做什麼！」她慌忙向後退開。

　　可是她的腰卻被他的另一隻手攬著。只微微向後閃開了些，反而讓他的手更加準確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讓我看看莫念有沒有長大。」

　　莫念呆住了。

　　以前她怎麼不知道這個人，竟然這麼大膽。

　　這可是在御花園裡，也許隨時都可能有人過來。而且他們現在還尚未成親，就貼的這麼近了……

　　「你瘋了，現在是在外面！」莫念咬牙低聲道。

　　「在屋裡就可以了？」凌雪翎揚了揚眉，俯身一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莫念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身體失去平衡，慌亂中她只好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耳邊傳來凌雪翎誘人的笑聲：「看來莫念也想我了。」

　　他抱著她穿過園中小路。

　　莫念緊張的盯著四周，可是這一路他們都沒有遇到其他人。

　　她不知道的是那些暗伏在她身邊的影衛們早就把園子給清了，這三年來她是怎麼過來的，這些影衛們全都看在眼裡。

　　現在百鳥星君回來了，他們的主子的心才算是真的也跟著活起來了。

　　凌雪翎抱著她大步進了園中的一處暖閣。

　　「你怎麼知道這裡？」莫念心中疑惑。

　　凌雪翎對皇宮好像非常熟悉，每條路都不會走錯。

　　凌雪翎桃花眼彎了彎，「因為我一直都在看著你啊。」就算他與九離國皇帝有了約定。三年內不得與她相見，他還是忍不住附在鳥兒的身上來見她。

　　他化身的鳥兒站在枝頭上望著她。落在大殿的屋檐上望著她，棲息在書房的窗口望著她。

　　他就這樣日復一日的靜靜的望著她。卻不能接近她，不敢讓她知道自己的存在。

　　他也害怕。怕她會怪他，恨他，就這樣跟她不辭而別。

　　但是他看到的卻是更讓他心痛的現實。

　　她把自己冰封起來，默默的做著她身為太女應該做的一切，就好像他從來不曾存在於她的身邊一樣。

　　他把她樓在懷裡，熟練的褪了她身上的朝服。

　　莫念驚駭的瞪大了眼睛。

　　「你在做什麼。」下意識的。她伸出雙手擋在胸前。

　　「看一看我的莫念有沒有長大。」因著外面天氣寒冷，暖閣這邊雖然收拾的乾淨，但是卻沒有火盆取暖之物，所以他只是解了她的外裳。並將她的朝服仔細的放置到一旁。

　　抬頭看見莫念向他投來詫異的目光，他悠然一笑，「一會你離開時還要穿它著見人的。」

　　莫念只覺腦子裡轟的一下，渾身的血液都湧到了臉上。

　　「一別三年，甚是想念。」他抓著她的手腕，溫柔但卻堅定的將她遮到胸前的雙手挪開。「我的莫念終於還是長大了。」

　　「夠了，別看了！」莫念被他的言語撩撥的紅了臉。

　　「真不讓看？好吧。既然太女殿下這般下令，我怎能不從。」凌雪翎脣邊掠過一絲戲謔的弧度，在莫念反應過來前便放開她的手腕，好像要轉身去拿她的那件朝服。

　　他的離開讓她的身體忽覺微寒。與剛才溫暖的感覺形成鮮明的對比。

　　凌雪翎剛剛轉身便覺有人從身後抱住了他。

　　凌雪翎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聲音隱隱帶著笑意：「怎麼。太女殿下又改主意了？」

　　莫念將頭貼在他的背上，悶聲道：「不準叫我太女殿下！……看就看。有什麼了不起的……」

　　凌雪翎輕笑著轉身，修長的手指托起了她的下頜。將脣覆在了她的脣上。

　　她能感覺到他的溫柔跟眷戀，伴隨著他吐出的火熱的氣息。兩人的呼吸參雜交織在一處，令他們難以分辨彼此。

　　「莫念。渴你已久……」

　　喃喃細語間，她如花般再次向他綻放開來。與第一次的青澀不同，這一次她多了些從容與鎮定。

　　但縱使這樣。三年未曾開啟的幽深庭院仍然讓他覺得行路艱難，不過當開始的艱難過後。兩人同時得到的便是猶如仙境般的噬骨滋味。

　　幽閣簾幕遮春宵，心絮紛亂魂盡消。蜜蝶頻將花蕊破，輕風復把樹枝搖。

　　銀槍鏖戰三千陣，暮色漸落美人嬌。唯恐冷落玉肌骨，不負一簾殘雲消。

　　許是真的因為三年不見，凌雪翎似乎有些收不住勢頭，直將她從裡到外吃了好幾遍才放過她。

　　莫念在昏睡過去的一瞬，不由想起她的母后以前時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年紀差的大些也沒什麼不好，懂得疼人呢。

　　原來，這個疼人也包括這種事啊，真的是很疼呢。

　　等莫念醒過來時，外面天色已經暗了。

　　「要回去了麼？」她剛動了動，身邊就響起凌雪翎的聲音。

　　她這才發現他們兩人還貼在一起，身體某處有種怪異的疼痛不斷持續著。

　　她看了看窗外，要是她再不回去，只怕那些宮人們就要尋來了。

　　見她起身要穿衣，凌雪翎幫她拿過朝服，莫念想要伸手去接，結果卻發現她身上又酸又疼，連胳膊都難以抬起來。

　　「我來。」凌雪翎替她將衣裳穿好。

　　莫念閉目調息片刻，身上這才感覺好些。

　　「我也該回去了。」凌雪翎這時也穿好了衣裳。

　　「你要出宮？」莫念的聲音裡透著一絲莫名的緊張。

　　凌雪翎伸手撫在了她的面頰上，「你放心，這一次我再也不會走了。」

　　看著他推開門走出去的背影，莫念沉默了片刻，突然大步跟出來。

　　「來人！」

　　「殿下！」一旁立即現身出影衛。

　　「安排大燕國太子到宣華殿休息。」

　　「是！」

　　本已走出幾步開外的凌雪翎停下腳步，略顯驚訝的轉過頭來看向莫念，有影衛上前攔在他的身前，「星君，請吧。」

　　這些影衛們仍然使用他以前的稱號。

　　凌雪翎露出苦笑：「你這是要把我扣在宮裡不成？」

　　「那是自然。」莫念鳳眸眯了眯，笑的得意，「這次本殿要把你看緊了，休想再逃！」

第990章 誰敢如他一般？太女泄憤

　　凌雪翎正色道：「若為救娶太女殿下，我願捨棄大燕國太子之位。」

　　只此一言，只驚得整個大殿裡鴉雀無聲。

　　好聽的話誰都會說，但真正能做到的能有幾人？

　　莫念忽然很想大笑，而且她實際上也真的笑出聲來，那不是尋常女子羞怯的笑。也不是含蓄的微笑，而是帶著幾分張狂，睥睨眾生之態。

　　笑聲迴盪在大殿內，所有人全都下意識的低下頭，避開太女殿下環視過來的目光。

　　只有凌雪翎站在那裡，脣角含笑。望著她。

　　「捨棄太子之位，你可會後悔？」笑過之後莫念當著眾臣的面詢問雪翎。

　　「我願當眾修書一封給大燕國皇帝，辭去太子之位。」雪翎再次語出驚人。

　　莫念緩緩站起身，「你們還有何話說？」她看向眾人。

　　特別是那些參加選夫的年輕男子，一個個被凌雪翎此舉驚的回不過神來。

　　「試問，你們中誰肯為了本殿捨棄自己的身份？」莫念向周邊小國來的那些王子公孫看過去。

　　就算他們的身份在九離國這邊算不得什麼。可是在他們自己的國家裡，那好歹也是皇室，誰會傻到放棄自己的身份！

　　雖說娶了太女殿下後他們也會跟著風光無限，但那都是表面文章，別人提起他們時都會在背地裡笑話他們，無權無勢，儼然就像歷代皇帝後宮的嬪妃。

　　莫念又看向九離國這邊的那些世家公子們。

　　他們全都低頭避開了莫念的視線。

　　他們本就指望著他們身後的家族，想著以後藉著太女殿下為自己家族分得一杯羹，要是捨棄了他們的身份，他們還能剩下什麼？

　　好端端的，娶個什麼樣的女子不行，非要娶個壓在他們頭上的，天天見了面還要先以君臣之禮相待的？

　　莫念冷笑，丟出一句：「爾等也不過如此，都是圖著本殿的權勢罷了。」

　　就在她甩袖轉身的功夫，人群裡不知誰說了句：「大燕國太子真是好計謀，焉不知他圖的也是權勢。」

　　雪翎面色不變，莫念卻是身形一滯。鳳眸凌冽，掃過眾人，「剛才那話是誰說的？給本殿站出來！」

　　從文憲於暗中向一官員使著眼色。那人會意，出列拱手而立，「殿下。那話是微臣所說。」

　　莫念上下打量他，那人是兵部的官員，向來為從文憲馬首是瞻。

　　「你今年多大年紀了？」莫念突然問了個看似毫不相關的問題。

　　那人愣了愣。「微臣四十有二。」

　　莫念頷首，痛快道：「收拾收拾，從明天起你便回家去吧。」

　　那人驚住了，就連從文憲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吧！就這麼一句就把他手下的官員打發回家了？

　　「殿下！」從文憲上前一步，剛想開口卻見莫念一揚手。

　　「本殿知道從大人想說什麼，此人才不過四十便開始糊塗了，若是再留在你手下共事，將來出了差錯你便是後悔也來不及的。還是從大人想對本殿立下生死狀，承擔日後一切後果？」

　　從文憲張了張嘴，所有的話全都被噎住了。

　　他覺得太女殿下是在故意給他下套子，要是現在他替這人求了情，以後太女殿下故意挑了此人的錯處，自己還不得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他只能閉上嘴。老老實實的退回到人群中去。

　　莫念再次環視眾人，剛被免職的那位官員張口結舌的跪在那裡，整個人都傻了一般。

　　他才說了那麼一句，太女殿下竟然就直接給他趕回家去了。

　　人群中原本想出來為他說情的，聽了太女殿下剛才對從文憲說的那番話後，全都閉了嘴。

　　「本殿累了。」莫念似乎真的有些疲憊了，一場宴席下來不光是要費腦子，還要消耗心血，「雪翎隨本殿去後園。」轉身時她又補了句。

　　凌雪翎淡淡一笑。「遵命。」

　　看著太女殿下帶著大燕國太子離去的身影，大殿內響起一片抽氣之聲。

　　殿下竟然直接把看中的人叫走了……這進展也太快了吧！

　　禮部的官員卻沒有其他人想的那麼多，他們這些天來都快被這事折磨瘋了。只想著盡快把這差事辦了。

　　莫念大步向前，走的又快又急。

　　跟隨在她身側的內侍宮女們一個個不得不跟著小跑起來。

　　莫念走了半天，突然間回過神來，轉頭一看，凌雪翎竟然不見了。

　　她停下腳步，「人呢？」她問了句，語氣不悅。

　　宮人們一個個氣喘吁吁，有位內侍壯著膽子上前道：「殿下走的太急……大燕國太子許是沒有跟上來。」

　　莫念撫了撫額頭。

　　她怎麼忘了，百鳥星君向來懶散慣了。怎麼可能跟得上她的速度。

　　「你們全都下去吧。」她擺了擺手。

　　宮人們這才暗暗鬆了口氣，低頭退了下去。

　　莫念站在那裡等了一會，這才見到身後小路上閃現出一抹銀裳衣角。

　　凌雪翎看到莫念時也收住了腳步。兩人就這麼相對著站在御花園內的小路上，周圍安靜之極。

　　莫念因著武藝不凡，六識過人。所以附近有沒有外人潛伏她就算不用眼睛也能感覺得出來。

　　「……你走的太慢了。」沉默半天，莫念只憋出這麼一句來，三年不見。沒想到單獨相處的第一句話竟這麼煞風景。

　　雪翎臉上笑容清淺，「是莫念走的太快。」

　　莫念猛地轉回身，疾步向前。

　　莫念……莫念……

　　聽他叫著自己的名字。仍是如三年前那般，好像一切都未曾改變過，不知不覺的。心底湧出酸澀，也帶著點喜歡。

　　雪翎站在原地沒有跟上，而是定定的看著她的背影。

　　莫念走出幾步。突然身形一滯，毅然返身向他迎面走來。

　　雪翎的桃花眼彎了彎，向她伸出雙手。

　　莫念的身體重重的撞進了他的懷裡。直把他撞的向後倒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身形。

　　「莫念啊……」他苦笑的聲音從頭頂上輕輕傳來，「真好……你還是這般有活力。」

　　莫念一動不動的伏在他的懷裡，熟悉的味道讓她整顆心都活了起來。

　　雪翎低下頭，輕撫著她的背，喃喃道：「莫念，我回來了。」

　　結果他不說這話還好，話音剛落，他懷裡的莫念突然揚起臉來，兩手攥成拳頭，直向他的胸膛捶去，一下跟著一下，雖說她沒敢用內力，但那拳頭落在身上卻也生疼。

　　三年來的不得相見，三年間的不得思念。

　　她也有恨，也有怨，但是卻從來不敢向任何人提及半句，她忍了太久太久，久到她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死去。

　　直到再看到他，她才知道，非是心死，而是痛的麻木了。

　　雪翎挨了打，胸口痛楚難當，臉上卻笑意漸濃。

　　三年前，他不告而別，總要由她把心裡的怨盡數傾瀉出來才好。

　　「莫念慢些打，日後的時間還長著，由你打個夠。」他忍著胸口的悶痛，低頭在她的額間印上一吻。

第989章 富可敵國的聘禮，最大的障礙

　　殿內安靜下來，所有人全都望向殿門口。

　　宴會都開始了這麼久，怎麼還會有人遲到？要知道太女殿下會在今日選夫，來的遲了也不怕沒了機會。

　　莫念目不轉睛的盯著走進殿來的那個人。仍是一襲銀衣華裳，只不過那衣服的紋路上面沒了百鳥爭鳴的圖案，而是變成了蟒龍鬧海。

　　太子……

　　莫念只覺腦子裡嗡嗡作響。

　　雪翎的身份……竟然是大燕國的太子？

　　他以前為何從沒對自己說過！

　　凌雪翎身邊帶著四名貌美如花的鬼侍，徑直穿過大殿一直來到莫念跟前。

　　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彎著，清透的眸光倒映出莫念的身影。

　　人群中有人發出驚嘆，「他……他怎麼會是大燕國太子？」

　　「這個人是……百鳥星君！」

　　殿內瞬時響起低低的議論之聲。

　　凌雪翎視若不見，來到莫念面前，優雅施禮：「見過太女殿下。」

　　莫念直愣愣的站在那裡。只覺得連呼吸都停止了，直到她身邊的禮部官員低低的喚了聲：「殿下。」

　　她才回過神來。

　　「大燕國太子？」莫念上下打量著對方，聲音有些不穩。

　　「正是。」雪翎脣角含笑。

　　「你為何而來？」

　　「求娶太女殿下。」

　　「聘禮呢？」莫念故作高傲的揚起頭。

　　雪翎淡淡一笑，「聘禮太多，無法帶來。」

　　殿內立時響起哄笑之聲。

　　不知何人說了句：「聘禮太多？怕是拿不出手吧？」

　　眾人又笑。

　　莫念板著臉，認真的盯著雪翎，「本殿想知道你準備了什麼樣的聘禮，能否當眾一觀？」

　　雪翎抖了抖雲袖，從袖子裡取出一本金冊，遞到一旁內侍手裡。

　　內侍小心翼翼的雙手捧著金冊送到莫念面前。

　　莫念展開金冊的一瞬間，臉色驟變。

　　一旁有那眼尖的，看清了那金冊上面的標誌性的紋飾。

　　「是奇珍樓！」有人發出短促的驚呼。

　　雪翎桃花眼彎了彎。「我的聘禮便是整個奇珍樓的財富……若殿下能成為我的妻子，整個奇珍樓的財富任憑殿下支配。」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整個大殿立時就炸了鍋。

　　整個奇珍樓的財富！

　　這是個什麼概念？奇珍樓富可敵國，再加上九離國的軍勢力量……只要九離國的皇帝願意。周邊的這些小國通通都要被其收入麾下。

　　就是統一各國也不是不可能。

　　殿內那些周邊各國的王孫公子們一個個面色慘白，臉上寫滿了驚駭。

　　莫念合上金冊。暗暗鬆了口氣。

　　雪翎的笑容仍是那般從容不迫，「太女殿下可滿意我的聘禮？」

　　莫念輕輕頷首。

　　殿內頓時響起眾人吸氣的聲音。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份聘禮已經不能用貴重來形容了，它代表的是無敵的財富，就是換了在場的任何一個人見了，怕是都要點頭。

　　「等一下！」就在這時，有人自席間站起。

　　眾人循聲看去，見是兵部侍郎從文憲。

　　「殿下。此人身份可疑，請太女殿下三思！」從文憲朗聲道。

　　莫念眉梢不易覺察的挑了挑。

　　從文憲最近總是暗中挑事，因為他兒子從安在涼州城犯了事被她當街斬首，所以他一直對自己不滿。

　　從文憲指著雪翎道：「別以為你換了身衣裳我就認不出你來。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大燕國太子，你只不過是一介畫師，就算奇珍樓的聘禮是真的，可是就憑你商賈的出身。根本就配不上我們太女殿下！」

　　「對啊，百鳥星君在九離國多年……從來沒聽說他是什麼大燕國的太子……」

　　「這可是欺君之罪！」

　　「我記得當年他被皇上下旨趕出了京城，看來三年已過，他又準備回來騙人了？」

　　莫念鳳眸冷凝，掃過眾人。

　　議論之聲立時便停了，只有從文憲還在那裡滔滔不絕。

　　莫念瞥了從文憲一眼。向雪翎道：「看來臣子多有不服，你可有證明身份之物？」

　　雪翎點手喚來身邊的雅書，「我這裡有大燕國皇帝的書信，請殿下過目。」

　　大燕國皇帝的書信可是造不得假的。

　　聞聽此言。就連從文憲都傻了眼。

　　「呈上來。」莫念轉身回到她的玉座上坐定。

　　內侍將大燕國皇帝的信呈上。

　　說是信，其實那是一捲長長的黃絹，上面蓋著鮮紅的大燕國皇帝玉璽。

　　莫念看了信忽地露出微笑，只把眾人看的全都呆了眼。

　　這三年來他們鮮少看到太女殿下有笑的這般燦爛的時候。

　　莫念將黃絹收好，看向眾人：「甚好，本殿很滿意。」

　　參加選夫的那些男子頓覺不妙。

　　禮部官員湊過來道：「殿下可是選出來了？」

　　莫念淡淡一笑，點頭看向凌雪翎。

　　「殿下！不可啊！」從文憲撩起衣襟，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殿下萬萬不可，此人居心叵測，他以畫師的身份潛伏在我九離國多年。可謂是狼子野心，殿下若嫁與此人。我九離國定要不保啊！」

　　莫念愣了愣。

　　「對啊，他若是大燕國太子，為何要隱姓埋名久居於我九離國？」

　　「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周邊各國的皇子們也紛紛點頭，「太女殿下莫要被他騙了。」

　　莫念暗暗嘆了口氣。

　　她猜得到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尾。

　　雪翎的身份是他最大的籌碼，可是現在卻也成了他們之間最大的阻礙。

　　凌雪翎微微一笑，轉向眾人，「列位可是怕我日後奪了太女殿下的權？」

　　他問的太過直接，一時竟無人敢正面回應他。

　　「還是列位覺得大燕國想利用聯姻對九離國不利？」雪翎再次詢問。

　　從文憲冷冷接口道：「你既已知曉就放聰明些，別以為我們太女殿下會偏聽偏信！」

　　「原來如此。」雪翎垂下眸子，笑意清淺，「如此說來，只要讓列位相信我不會對九離國不利，你們才會認同於我。」

　　從文憲冷笑了聲：「你大燕國太子的身份著實可疑，加之又擁有奇珍樓的財富，日後難保不生妄念，你若與我們殿下成親，日後該如何繼承大燕國皇帝之位？還是要將我們九離國一起併吞！」

　　這才是人們最關心的問題。

　　奇珍樓的財富固然誘人，可是在權勢面前，卻可能成為最最可怕的誘餌。

　　凌雪翎突然收了笑容，正色道：「我願捨棄大燕國太子之位，但求伊人一笑。」

第988章 奉旨選夫，大燕國太子到！

　　蒼鷹盤旋在空中，清亮的鳴叫聲令人心生激動。

　　射獵活動說到底也不過是射些宮裡提前準備好的獵物，哪裡有射那野物來的痛快，特別還是這種飛的極高，利箭極難到達的蒼鷹。

　　再加上這些人都想在太女殿下跟前露上一手，所以彎弓搭箭的人足有百人之多。

　　就在這時。從正席上傳來一個威嚴的女聲：「住手！」

　　眾人不由得愣住了。

　　只見太女殿下起身離席，疾步來到場上。

　　「殿下，您可是想親自一試？」周圍有與莫念相熟的臣子自以為猜到了她的心思。

　　莫念鳳眸微凝，冷冷的瞥了那人一眼。

　　那人被她這一眼看的背後發冷，恍然覺得好像剛才看他的那人不是太女殿下，而是他們的皇帝。

　　實在是因為莫念生的與風暮寒太過相像，就連這身睥睨無雙的氣勢都幾無二致。

　　莫念來到場下，身邊有人遞過弓箭。

　　莫念看也不看，紫色朝服雲袖一擺，飄然來到場中，她仰首望向天空。

　　眾人面面相覷，因著太女在此。誰也不敢開弓射那天上的蒼鷹。

　　蒼鷹突然俯衝下來，身形在半空盤旋著，急速降落。

　　莫念仰著頭，天空陽光刺目，讓她眼底隱隱有種灼熱的滾燙想要湧出。

　　是他嗎？是他嗎！

　　蒼鷹俯衝直下，徑直向著太女殿下衝去。

　　一旁的影衛以及宮裡的侍衛全都緊張起來。

　　莫念猛地揚起手，沉聲喝道：「誰都不要動！」

　　眾人提心吊膽的看著空中疾而下的蒼鷹撲向莫念，就在它將要撞到莫念身上時，翅膀一揮，身形驟停，穩穩的落在了莫念的肩膀上面。

　　所有人都看的傻了眼。

　　這是怎麼回事？

　　凶猛的蒼鷹為何會變的這麼馴服，看它這模樣根本就不是宮裡尋常馴養的那種獵鷹。

　　它生的體形高大威猛，要是宮裡馴養的絕對不會長的這麼大。

　　莫念這時候根本無暇顧及身後眾人的目光，她伸出手來，試探著撫摸在蒼鷹的脖頸上面。

　　細軟的羽毛帶著蒼鷹身體的溫度，它垂下頭望著莫念，眼睛裡盡是柔光，哪裡還像是凶猛的蒼穹霸主。

　　是你對吧。一定是你……

　　莫念的手指顫抖著，可是她卻不能開口喚出那個名字。

　　三年來，就算她夜夜夢到。卻不能叫出口的名字。

　　蒼鷹眨了眨眼睛，歪著頭。

　　莫念這才看到它的嘴上銜著一塊玉石雕刻的小人。

　　她剛將玉人接在手裡，肩膀上的蒼鷹忽地騰空而起。在她頭頂盤旋了兩圈後，扶搖直上，轉眼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莫念合攏手掌。將掌心的玉人藏起來，返身穿過人群，往場外去了。

　　「殿下？」一旁服侍的內侍急急跟上。

　　「射獵活動繼續。」莫念腳步不停，一邊吩咐道，「四日後宮中設宴，本殿要親自挑選夫婿。」言罷揚長而去。

　　在陷入短暫的沉默過後，人群中爆發出各種議論聲。

　　太女殿下竟然要設宴親自選夫？這樣好的機會怎麼可以錯過！

　　莫念離了射獵場，急匆匆往回走，如今每夜她都宿在宮裡，城中的太女府已然形同虛設。

　　不過這天晚上，她卻是破天荒的離了宮，去了太女府。

　　但令她失望的是。他沒有出現，甚至連個消息也沒有。

　　莫念一夜都沒有閤眼，她將那枚雕刻的玉人握在手裡，細細摩挲。

　　玉人雕刻的很精細，神態樣貌都與她及其相似。

　　她不知他為何要送來此物，難道這是他最後的禮物嗎？還是想告訴她。他的心裡一直都有她？

　　射獵活動在三日後終於圓滿結束了，讓那些想打太女殿下主意的男子們失望的是，太女殿下再也沒有出現在射獵場上。

　　他們為此而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太女殿下甚至沒有向他們看上一眼。

　　終於到了第四日，宮中設宴，太女殿下要親自選夫。

　　大殿裡氣氛熱烈。但隨處都可見男子間不見血的明爭暗鬥。

　　莫念坐在上首位置上，垂著鳳眸，狀似悠閒。

　　在她的朝服領口隱隱露出一截金線交雜的紅繩，上面墜著一枚雕刻精美的玉人，除此之外，她的身上不見任何首飾。

　　殿外時不時傳來內侍通報的聲音。

　　周邊小國的王子公孫。朝臣府中的年輕公子，魚貫而入，呈上他們帶來的聘禮。大殿內霎時間被各色珠寶玉器映照的滿庭生輝。

　　大如小孩拳頭的東珠、薄如蟬翼的鮫紗、兩人多高的紅色珊瑚樹……

　　莫念坐在玉座上，威儀的紫色朝服，寬大的雲袖垂於身體兩側，錦袍上的紋路絲毫不亂。

　　她淡淡的看著昂貴而又奢華的聘禮自她面前一一經過。

　　一旁禮部的官員時不時交頭接耳，就連他們也快要挑花了眼，這些男從不論從哪方面看。都是萬裡挑一，放到京城裡絕對能得百家女子爭搶求嫁。

　　其實今天來看熱鬧的這些臣子裡也不乏有人抱著這樣的心思，最終能娶到太女殿下的男子只有一人，他們若是能得了機會，把自己女兒嫁給這些男子中的一位，絕對是門合算的親事。

　　禮部官員有人湊過來，對莫念道：「殿下，不知您可有滿意的？」

　　莫念看著呈到眼前的托盤，隨手抓了把裡面的寶石，五顏六色的寶石在她的指間如流水般落回盤中。

　　「聘禮就不必看了。」她淡淡道。

　　有官員擺了擺手，內侍們魚貫而下，將那些貴重的聘禮一一撤下。

　　莫念緩緩站起身來，從那些男子身邊走過。

　　有人向她露出微笑，有人露出高傲的表情，有人神情莊重。有人態度恭敬……

　　她從每一張面孔上經過，心中不知為何，有種厭倦之感。

　　這些人確實個個生的儀表堂堂。但是他們的眼中卻都寫滿了同樣的東西：對權勢的渴望！

　　莫念轉過身，閉了閉眼睛。

　　「殿下？」禮部官員上前低聲詢問，「這些人的身份、家世全都可與殿下相配，殿下若是選不出可暫時由他們逐一問話，或是陪您閒暇時去逛逛園子……」

　　莫念發出短促的一聲冷笑。

　　這麼多的人，每一個人都單獨問話的話，只怕要問到半年之後。

　　陪她逛園子？每日她要看的奏摺都堆的像小山一樣，她哪裡有那閒情逸致，更何況宮裡現在並不安穩，有朝臣在私下裡蠢蠢欲動，她要時刻預防宮變。

　　「殿下！」官員見她懨懨的，不耐的模樣，於是又追問了句，「您總要選一個才是，這次皇上可是下了旨意的。」

　　莫念正想開口，殿外突然傳來內侍通報，「大燕國太子，凌雪翎到！」

第987章 百鳥星君被罰，三年不允回京

　　莫念昏昏沉沉的，一路被百鳥星君抱出宮去。

　　直到上了馬車，她的心這才徹底落到了肚子裡，就算她不知道百鳥星君是如何跟她父王交涉的，但至少父王沒有再怪罪他們的意思。

　　在他面前，她自是沒有再硬撐著的必要，軟軟的趴在他的懷裡，就連吐出的氣息都是熱的。

　　「再忍一下。等回去了我這裡有好藥。」百鳥星君的聲音在她聽來就像遠在天邊，不過卻讓她異常安心。

　　百鳥星君沒有帶她去爭鳴閣，而是一路將她送回了太女府。

　　莫念隨身的影衛全都認得他，見他親自抱著他們主子下了馬車，全都讓了路。

　　百鳥星君命人備了熱水，將他母親配製的香丸丟入水中，又衝了藥丸讓她服了。

　　泡了藥浴又吃了藥後莫念感覺舒服多了，可是卻不肯自己好好躺著，賴在他懷裡，枕在他的腿上。

　　他本以為她睡了，剛想悄悄將她放下她便馬上醒了，抓著他的衣裳不鬆手。

　　「莫念啊。」百鳥星君脫不得身，只能握著她的手輕聲哄著，「放開我，你自己好好睡。」

　　莫念嘴裡嘀咕了句什麼，手反而抓的更緊了。

　　百鳥星君只好貼在榻邊陪著她。時不時探手摸向她的額頭。

　　快到天明時分，莫念的高熱退下去了。

　　百鳥星君又讓人取了香爐來，點了爐安神香。

　　在這香氣裡莫念終於睡沉，不再動了。

　　百鳥星君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衣裳從她的手裡抽出來，為她拉了拉被子，低頭凝望著她。

　　「莫念，等我。」他溫柔的看著她，桃花眼裡盡是柔光，他輕輕觸了觸她的臉頰，看她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

　　「一定要等我。」他喃喃道。

　　莫念只覺得自己好像做了長長的一個夢，在夢的盡頭，她聽見他的聲音，不斷的呼喚著她。

　　可是等她醒過來時，榻側卻空無一人。

　　她坐起身來，門外有人進來服侍。

　　「百鳥星君呢？」莫念問。

　　「天剛亮星君便回去了。」下人道，「臨走星君還留了些香丸，囑咐殿下要每日泡熱水浴，免得膝蓋被雪地冰壞了，落了病根……」

　　莫念看著下人端上來的香丸，脣角禁不住勾了勾。

　　她在太女府只調養了兩日便痊愈了。

　　宮裡一直沒有傳來任何消息，皇上也沒有在這期間召她入宮，甚至連她的早朝都免了。

　　朝中流言四起，都道太女殿下失了寵，皇帝可能是要放棄她了。才短短幾日，不少朝臣暗中都開始打起了討好雙王的主意來了。

　　不過雙王在軍營裡，他們也不敢把事做的太顯眼。

　　皇后葉芷蔚悄悄派人到太女府看望莫念，給她送來了好多藥材跟補品。莫念知道父王還是擔心她的，只是礙著面子不能直說就是了。

　　等到莫念第四天進宮時，在早朝上聽到了一個令她意外的消息。

　　百鳥星君因夜裡闖宮，引得皇帝動怒。勒令爭鳴閣遷出京城，三年內不允回京，不然便按欺君之罪處置。

　　就在莫念醒來的那天早上，百鳥星君已然關了爭鳴閣。帶著他的鬼侍，離了京城。

　　這個消息沒用幾天功夫就傳遍了京城，不明真相的百姓只道百鳥星君觸了龍威，朝中的那些官員們卻心知肚明。

　　這件事定是與太女殿下有關。

　　因為自從那日起，皇上對太女殿下的態度完全緩和了，就連之前的責罰都無人提及。

　　莫念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曾去了一趟爭鳴閣，只見店門緊閉，她失魂落魄的站在街上，身後的影衛無不提心吊膽，生怕他們殿下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

　　莫念在那裡站了足足半個時辰，最終什麼也沒有說，轉身離開了。

　　而且從這一天起，她再也沒有去過爭鳴閣，甚至再也沒有提起過百鳥星君的名號。

　　她在宮裡的事務越來越重，風若雲跟風若鳴在軍營裡犯了事，風若雲被打了軍棍。被送回宮時幾乎整個人都已經昏死過去。

　　莫念忙著料理雙王的事情，等風若雲傷勢痊愈後，又奉了父王之命將風若雲送往西北，風若鳴則去了北邊的寒沙城。

　　不少人都暗暗猜測皇上這是怕雙王會礙著太女的位子，故意把雙王支出去。

　　這些傳言莫念根本不為所動，就這樣一轉眼便是三年時間。

　　皇帝時不時帶了皇后離宮去外周遊，朝中的事務全都丟給了莫念，就連早朝也由莫念代為主持。

　　眾人都覺察到。太女繼位只是早晚的事，不過太女殿下如今已年芳十八，尋常人家的女子在這個年紀早就身為人母，可是太女殿下卻絕口不提自己的婚事。

　　眼瞅著又過了年，宮中又要舉行射獵活動。

　　皇帝風暮寒卻早在過年前就帶了葉芷蔚出宮去過年，直接丟了手，不過在他臨行之時卻給莫念留了一道聖旨，要她在公開選夫成親。

　　莫念看了看聖旨。然後面無表情的叫來禮部官員，把這事甩給了他們。

　　這一下可難壞了他們。

　　以前他們總是勸著太女殿下成親，可是現在卻為難不知要如何替殿下選夫。

　　他們聚在一起商議了幾天幾夜，終於想出個法子，張榜招夫。

　　想要成為太女殿下夫婿的人必須要經由朝臣層層篩選，其中最重要的包括身份、長相、家世、武功等等各方各面。

　　整個朝堂都沸騰了，京城裡每日都會發生男子因參加太女招夫選拔而言語不和，大打出手的。

　　就連醫館裡都快要爆滿了。被打破相的也大有人在，有些明裡鬥不過的便暗中出手。

　　結果一番折騰下來，就連周邊小國也聽到了消息，紛紛派了他們皇室的皇子前來求親。

　　等到宮裡射獵活動開始時。前來參加射獵活動的男子竟比女眷的數量多出了五倍不止。

　　舉目四望，到處都是俊男美公子，或是風度翩翩，或是儀表堂堂。

　　有人故意賦詩吟句，有人故意下場策馬一試身手，全都想在太女殿下面前露個臉。

　　等到內侍扯著嗓子喊出那聲：「太女殿下到。」

　　整個射獵場瞬間安靜下來，每個人都盯著華蓋下，身著紫色鳳袍朝服。頭戴朝冠的風莫念。

　　年芳十八，莫念已然長高了很多，骨骼修長，身姿英挺，舉手投足間頗有風暮寒的風範。

　　她來到席上落坐後，整個場面才像是突然間活起來，眾人紛紛上前施禮。

　　莫念點頭還禮，神色淡漠。

　　周邊小國來的那些皇子們見了莫念不禁連連驚嘆，這女子生的簡直比男子還有氣勢，跟她站在一起時，反而顯得他們像個女人似的，一個個搖頭晃腦的吟詩作賦，酸腐的要命。

　　莫念鳳眸掃過眾人，抬了抬手。

　　立即有內侍宣布射獵活動開始。

　　莫念坐在席上沒有下場，她已經三年沒有在射獵場上露過身手了，她穩穩的端坐在那裡，目光好像在看著眾人，但實際上她誰也沒有看，只有她身邊最親近的宮人才知道太女殿下對這些完全沒有興趣。

　　這三年裡，太女殿下很少笑。好像除了政事外，她再無其他興趣。

　　「快看，好大的鳥！」不知場下誰突然叫了一聲。

　　人們循聲望去，只見天空中盤旋著一隻大鳥。時不時發出清咧的鳴叫。

　　「是蒼鷹！」

　　「哈哈，若是能把它射下來獻給太女殿下再好不過了。」有人興奮道。

　　立於莫念身邊的影衛驚訝的發現，太女殿下抬頭看著天空中的蒼鷹，身體前傾，手指緊緊扣著椅子扶手，好像整個人在突然間鮮活了起來。

第986章 責罰，百鳥星君夜闖皇宮

　　葉芷蔚急急趕到前殿，遠遠見莫念跪在那裡，身子哆嗦著，面色白的幾無血色。

　　葉芷蔚心中不由得大痛，見她只穿了太女的朝服，於是偷偷命人去取了狐裘來。差了身邊宮女送過去。

　　還沒等宮女走到莫念近前，不知從哪裡竄出一名內侍攔住了她，「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太女殿下。」

　　宮女無奈，只得回頭去看葉芷蔚。

　　葉芷蔚暗暗咬牙，因著她是個現代的靈魂。在她看來莫念與百鳥星君兩情相悅，就算是做出過格的事情來也沒什麼要緊。

　　可是這件事放在這個時代卻變的令人不齒。

　　無聘無媒，就這麼在一起了。就算是尋常人家也是要抬不起頭來的。

　　莫念轉過頭，望向葉芷蔚那邊，脣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

　　葉芷蔚心裡「咯噔」一下。

　　風暮寒是讓她跪在這裡反醒，可是這丫頭根本就不悔！

　　葉芷蔚連連嘆氣，轉身進了殿內。

　　莫念知道母后定是去為她說情了。

　　不過她同時也明白。這件事沒這麼容易就了結。

　　她必須要讓父王把心裡那口怨氣放出來才行，是打是罰她都認了。

　　不過是冷一些，跪的膝蓋疼一些。

　　這些與那晚她所得到的一切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麼，想到這裡，她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躲在不遠處替皇上盯梢的內侍冷的縮著手腳，心裡卻連連嘆氣：太女殿下跟皇上這性子還真是像……倔強的要命！

　　雪越下越大，夜色中，殿前的宮燈在寒風中忽明忽暗，燭光映照過來，在雪地裡投下一片陰影，將莫念的身形拉的老長。

　　風雪中，宮門口守著的侍衛正準備將宮門關閉，忽見遠處駛來一輛馬車。

　　馬車來到近前，從車上跳下一人。手裡持著金牌，身上穿著雪白的狐裘，內襯一襲金袍。

　　侍衛見了連忙重新打開宮門……

　　大雪無聲悄然飄落。落在莫念的肩膀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遠遠看上去幾乎看不出雪地裡跪著的是個人。

　　莫念垂著頭。好像已然睡過去了，但是身子卻仍跪的筆直。

　　突然她聞到淡淡的熏香氣味，熟悉的就像那個人……

　　她微微睜開眼睛。怎麼會，這是她的幻覺吧，這可是在宮裡，難道真的是她累糊塗了？

　　「莫念……」熟悉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莫念一愣，轉過頭去，臉頰觸到了毛茸茸的狐裘。

　　不過她現在已經感覺不到任何暖意了，她全身都凍僵了。

　　「我來遲了。」百鳥星君跪在她的身側，外面的狐裘脫下來裹在她的身上。

　　「父王不允……」莫念想要拒絕，但是卻沒有看到躲在角落裡的內侍出來阻攔，她的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難道父王會罰她，就是為了逼百鳥星君進宮？

　　不過因為百鳥星君去了天禪寺，等他辦完事趕回來時，已經晚了幾日。

　　想來她的父王的心裡也是在搖擺不定，生怕她再支撐不下去吧，所以才悄悄把盯著她的內侍撤走了。

　　百鳥星君伸手探向她的額頭，滾燙的。

　　就算莫念身體再好，在冰天雪地裡跪著也不會一點事沒有。

　　「你先在這裡等我。」他安撫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不會讓莫念獨自去承擔過錯。」

　　莫念見他站起身，向著大殿走去。

　　她很想叫住他。若是她的父王動怒，會不會直接把他殺了？

　　她心裡沒底，但是卻只能在這裡跪著，眼睜睜看著百鳥星君獨自進了大殿。

　　「叩見皇上！」百鳥星君進了殿內，向皇帝行了大禮。

　　葉芷蔚也在殿內，見百鳥星君進來，於是悄然退到了屏風後。

　　殿內沒有任何宮女及內侍，偌大的宮殿迴盪著死寂，氣氛壓抑之極。

　　百鳥星君行過大禮之後，沒有像尋常人那般垂首低頭，而是一反常態的抬起頭，清澈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風暮寒的身上。

　　風暮寒看過去，在對方臉上看到的盡是堅定與執著。

　　「請皇上開恩，不要再責罰莫念了。」

　　風暮寒薄脣逸出一絲冷笑，「別以為她什麼也沒說你就能逃得過朕的眼睛。」

　　這個人，竟然無聘無媒就把他的女兒給吃了，他如何能不氣，要不是葉芷蔚一直勸著。他真想直接把這人拉出去砍了。

　　不過生氣歸生氣，他還沒有被氣糊塗，他知道女兒心心念著的是誰，人活一世，縱然名至實歸，功德圓滿，但到頭來身邊若無心愛之人，總是難免心中淒然。

　　他比誰都要清楚那種孤寂如狼的滋味。

　　「在下必會給莫念一個交代。」百鳥星君鄭重道。

　　風暮寒注意到，他說的是給莫念一個交代，而非是給身為皇帝的他。

　　「你能給她什麼？」風暮寒上下打量著他。

　　「其他人能給她的，在下都能給，其他人給不了的。在下也能給。」

　　風暮寒一愣，這話說的相當直接，連半點委婉都沒有。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自大。

　　「你憑什麼敢這麼說？」風暮寒質問，「你可知莫念乃是天之驕女，朕最深愛的女兒，如今只憑你三寸不爛之舌，說要給她交代？」

　　「皇上若肯給在下機會，在下定會讓皇上滿意。」

　　風暮寒面色陰沉著，半晌不語。

　　屏風後隱隱傳來一聲女子的輕咳。

　　風暮寒眉梢動了動，「你想怎樣做？」他語氣放緩。

　　殿內，燭光搖曳，莫念跪在殿外只能看到殿內露出的微光。

　　也不知雪翎與她父王都說了些什麼，雖然聽不到什麼動靜，不過這樣一來反而讓她安心很多。

　　無論如何，她都不希望他們之間鬧的不和，一個是她尊敬的父王，一個是她心心念著的男人……她不想失去任何一個。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看到百鳥星君的身影自殿內走出。

　　仍是獨自一人，燈火的光華自他背後投射過來，閃爍著點點金光。

　　「我帶你回去。」他一直走到她的面前，臉上的笑容雍容而華貴，帶著不識人間煙火的優雅。

　　莫念跪在那裡全身都僵了，根本站不起來。

　　「父王他……」

　　「放心，我已安排好一切。」他俯下身將她連同狐裘一起抱進懷中，「我帶你回去。」

　　莫念看向遠處的大殿。

　　寂靜無聲。

　　落雪撲簌簌的降下來，落在他們的身上。

　　莫念仰起臉，目不轉晴地望著他，那顆心已然沉淪。

　　她將冰冷的面頰靠在他的肩頭，僵硬的吐出一個字：「好。」

　　她相信他，不需要任何原因，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只因她是他心心念著的人，苦苦等了二十年的人啊。

第985章 事發，風暮寒動怒

　　兩人的脈搏混雜在一起，一起跳動，分不清哪裡是他的，哪裡是屬於她……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所謂「痛快」，有了痛之後才能體會到的一種快慰。

　　所有的欠缺都滿盈。

　　滾燙的感覺讓莫念的眼角忍不住迸出淚珠，並不是她真的想哭。而是那種感覺根本就不受她控制。

　　直到她恢復神智才發現百鳥星君半擁著她的身子，兩人趴在安置在凌亂不堪的墊子上，隨著他的呼吸，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跳也在隨之一點點深入，原本剛稍稍舒緩下來的熱情彷彿再次被點燃了。

　　莫念身子抖了抖。

　　她還能記得剛才的疼痛。

　　百鳥星君無聲輕笑著緩緩退開，他的剝離換來她細細的顫抖。

　　「還好麼？」他隨手抓過自己的那件銀裳蓋在莫念的身上。

　　莫念咬著牙點了點頭。身體仍然在顫抖個不停。

　　「今晚就歇在我這裡吧。」非是詢問，而是直接陳述了最終答案，他拿過中衣，圍在腰間，然後俯身將莫念打橫抱了起來。

　　莫念落入熱水中時舒服的眯起眼睛，要不是百鳥星君一直扶著她的腰身，她簡直就要在水池裡直接睡過去。

　　他將她提出水面時，微冷的涼意讓她下意識的往他的身體上靠過去。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臉上露出隱忍著的苦笑。初識銷魂滋味總是讓人情難自禁。

　　莫念的睡意是被一種奇怪的酥麻感覺驚醒的。

　　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睡在了內室，百鳥星君仰躺在那裡，將她整個放在身上。

　　與尋常時候的那個清逸淡然的表情不同，這時候的他多了縱情過後的頹廢慵懶，桃花眼裡的波光讓人見了都不禁神魂顛倒。

　　他正慢條斯理的逗弄著她，讓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一陣陣顫抖。

　　「我睏了，我要睡覺！」她無力的抗議。

　　「莫念累了儘管去睡。」他一字一頓道，撫著她的手卻沒有停，「大好光景，總不能就這麼辜負了。」其實他想說的是下一次他們再相見，只怕就沒有這麼閒情逸致了。

　　不過這種時候他不想掃她的興。

　　他為了她苦守了二十多年，既然她現在已經把自己交給了他，他為什麼還要忍？

　　話音剛落，他便翻身把她壓住，再次將她捲入了身體當中。

　　莫念發出抱怨的嘀咕聲。不過很快她就再次被出現的彩虹迷住了心神，無暇再抱怨什麼。

　　食髓知味，這美味的感覺只想令他一嘗再嘗。只想與她糾纏到天荒地老。

　　莫念最終是在一片瑰麗的閃光中暈過去的。

　　百鳥星君將吻落在她的睫毛上，看著她沉沉的睡臉，他卻是睜著眼睛一直到天明。

　　其實他也很累。他從沒覺得睡眠是一件如此讓人愉快的事情，不過他知道，從明天開始，有些事將要變的不同。

　　她可以睡，但是他卻要重新安排他的計劃，一切都因他得到她而變的不同。

　　他悄悄翻開莫念的兩手。在她的掌心，淺淺的刻印著天地雙印的痕跡。

　　那是他剛才在緊急關頭，將雙印的力量轉移了部分到她身上。也不知這法子行不行。

　　「莫念，我們都不能悔了。」百鳥星君不斷吻著她的臉頰，莫念在睡夢中不斷被他打擾。一個勁的皺眉。

　　他卻不管不顧，一直吻到她醒過來，含糊的應了他一句什麼，然後才又跌入進了夢境裡面。

　　清晨時候，莫念被鳥兒的吵鬧聲驚醒。

　　她睜開眼睛，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渾身上下就好像要被拆散了似的，又酸又疼。

　　她試著坐起來，只覺腰腿無力，好像昨夜行軍拉練了一夜。

　　身邊的被子裡還留著暖意，但是百鳥星君的人卻不見了。

　　莫念看到床邊放著乾淨衣裳，於是拿起來穿在身上。

　　剛推開門，門面站著端著水盆的雅書與思棋。她們垂首道：「請殿下洗漱。」

　　莫念抹了把臉，有些侷促的問了句：「你們星君呢？」

　　「出城去了天禪寺。」雅書道。

　　莫念一愣。

　　她心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莫非昨天把他累壞了，還是又出了什麼狀況怕自己知道？

　　雅書好像看出她心裡的擔憂，微笑道：「殿下不必著急，星君只是去見一見師傅，幾天就能回了。」

　　莫念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在爭鳴閣用了早飯後便回了太女府。

　　她剛進府門便見宮裡的內侍站在那裡，兩隻眼睛底下盡是黑鴉，看那模樣就像在這裡站了一晚上似的。

　　「太女殿下，您可回來了。」府裡管事急急上前道，「昨晚宮裡就來了人，召您進宮去。」

　　「你可有說本殿去了哪裡？」莫念壓低聲音。

　　管事連連搖頭，「奴才哪敢呢！」

　　太女府裡的，幾乎全都是經由風暮寒挑選出來的，只忠心於莫念的人。

　　莫念對那內侍點頭道，「容本殿換過衣裳後隨你進宮。」

　　莫念換了一身太女朝服，平日不上朝時她很少穿的這麼鄭重，今天見她穿了這身衣裳。跟隨在她身邊的影衛全都覺出氣氛有些不對。

　　「本殿若是進了宮後沒有出來，你等不要驚慌。」莫念淡淡吩咐道，「百鳥星君若是來尋我就讓他安心回去。」

　　影衛們喏喏應聲。

　　進了宮。早有宮中管事的大總管等在那裡，帶了莫念去了前殿。

　　早朝還沒有結束，莫念來的晚了。也不能進去，只能站在外面。

　　一直等了將近半個時辰，早朝才結束。眾位大臣出來見莫念站在那裡，全都拱手施禮。

　　莫念一一還禮。

　　就在這時，殿前有內侍尖聲道：「皇上有旨，命太女殿下於殿前思過。」

　　莫念二話不說，直接撩衣跪倒。

　　眾臣更是覺得奇怪，引論紛紛。

　　可是莫念卻低頭不語，他們也不能去問皇上，只能慢慢散了。

　　莫念這一跪便是跪到了晚上。

　　皇后聞訊趕來，遠遠見莫念身姿挺立。跪在殿前一動不動。

　　葉芷蔚不禁連連嘆氣，悄悄避開莫念的視線進入殿內。

　　風暮寒正負手站在窗前，鳳眸含霜。

　　「還生氣呢？」葉芷蔚靠過去拉了拉他的袖子。

　　風暮寒冷哼一聲撫去她的手。

　　葉芷蔚耐著性子再次靠過去，「事到如今你就算再生氣也沒有法子，莫念是個什麼性子咱們都最清楚不過，她定認的事情必須要有個結果才肯罷休。」

　　「可是她卻是個女兒身。」風暮寒語氣幽幽。

　　若是男兒的話他們根本就不用如此小提大作。

　　「事已至此，你想怎樣？」葉芷蔚無奈道，「殺了她？」

　　風暮寒狠狠瞪了她一眼。

　　葉芷蔚吐了吐舌頭，見他重新轉回頭去，繼續道：「你總不能讓她一直在這裡跪著，等到明天所有朝臣可都要打這經過呢，你莫非是想把這事傳出去？」

　　風暮寒薄脣緊抿，一聲不吭。

　　葉芷蔚勸了半天也沒用，不過她相信，風暮寒與她一樣，都深愛著他們的女兒，現在不過是想讓她吃點苦頭罷了。

　　葉芷蔚原本是這麼想的不假，可是令她沒想到的是，莫念這一跪便是兩天兩夜，到後來，睏的幾乎就要睡過去。

　　到了第三天下午，天上竟然飄起了清雪。

　　葉芷蔚急了，再次趕往前殿。

第984章 莫念啊，你不能悔了

　　莫念將口中酒液盡數灌入百鳥星君口中，然後輕輕咬住他的雙脣，阻止他將酒吐出來。

　　百鳥星君被嗆了一下，酒水再次被吞了下去。

　　「莫念……莫念……你會後悔的……」他喃喃道，閉上眼睛，極力壓抑體內那團火熱。

　　「現在要是放你走我才會後悔。」莫念輕笑著將他向後推倒在墊子上。

　　百鳥星君倒在那裡。呼吸急促，額角青筋暴起，他以手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但他的動作也僅夠他支起上半身。

　　莫念在酒裡投了宮中秘藥，他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

　　下一刻，莫念衣袂翩風。錦衣華服散開來，俯在了他的身上。

　　「要我，或是不要我，你選哪一個？」莫念雖然及笄，但她的身形卻仍是帶著些孩童的模樣，恰如春桃含苞，帶著青澀的粉紅。

　　百鳥星君深深吸氣。

　　這時門外的鬼侍聽見屋裡酒杯落地的聲響，隔著門詢問：「星君可有吩咐？」

　　百鳥星君猛地睜大眼睛，「退下。」聲音帶著誘惑的嘶啞。讓莫念的那顆心顫了幾顫。

　　門外的鬼侍全都退遠了。

　　「莫念，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這個樣子……」他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臉，手心滾燙。

　　莫念的那張小臉也熱乎乎的，帶著酒色的酡紅。

　　「我不想再失去你……我的身體裡有天地雙印，要是要了你，我會失去對它們的掌控，我擔心會影響到你的存在……」

　　這還是莫念第一次聽他說起這事。

　　「原來，這就是你不肯要我的秘密？」她眯起鳳眸，將脣瓣移到他的脣上，輕輕摩挲。

　　柔軟的觸感讓百鳥星君的後腦一麻，險些連呼吸都停止了。

　　「雪翎。」她輕輕喚著他的名字，聲音不穩，「要是不能留下你，不如還是消失的好。」褪去外裳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彷彿被冬夜的寒冷侵襲著。

　　其實這時候兩人的身體全都如火炭般滾燙，但初為人事的莫念卻不知下一步該如何去做，她只能徒勞的在他的身上肆虐著。不知她這樣做的結果就像把他帶進到煉獄一般，退無可退。

　　「別動。」百鳥星君沉聲道，兩手突然扶住了她的腰肢。順勢再向上，尋到的她的手臂，最後握住了她的雙手。

　　十指緊扣。

　　「別動……」他緩緩閉上眼睛，纖長的睫毛抖動著，呼吸急促。

　　莫念忽然覺得兩手的手掌上傳來灼熱的疼痛，就好像握著塊炭火在手裡。她下意識的想要甩開他的手。

　　「忍一忍。」百鳥星君的臉色開始發白，十指緊扣住她的雙手紋絲不動。

　　雖然手掌中的灼燒感讓她覺得很疼，但看起來他的狀態也沒有好到哪去。彷彿他也同時跟她一樣忍受著這痛苦。

　　她看到他們相扣的掌間發出淡淡的光芒。

　　正當這灼燒的疼痛開始漸緩，百鳥星君身體一個用力，翻身反將她壓在了榻上。

　　兩人的十指仍是扣在一起。他卻像是再也忍耐不住似的棲身而上。

　　莫念禁不住睜大了眼睛，大腦一片空白。

　　「莫念啊，你不能再悔了……」耳邊傳來他的輕嘆，勾咬住她的耳垂，「不能悔了。」

　　莫念只覺得一種別樣的疼痛襲來，不同於她手掌上的灼燒。也不同於往日她與敵交戰時所負的刀劍之痛。

　　那是一種她從未體味過的，彷彿要將她整個從中間撕裂般的疼痛。

　　她忍不住叫出聲來。

　　百鳥星君動作停了停，兩人相扣著的十指反而越發的緊了。

　　莫念見他停在那裡，心中飄忽不定，她生怕他又在這個時候反悔，索性把心一橫。直接用腿纏住了他。

　　她聽見耳邊傳來他的一聲悶吭。

　　百鳥星君這時已是忍的十分辛苦了，他本想慢些來，卻不想莫念這般心急，要不是他咬牙將那股火熱強壓回去，剛才險些功虧一簣。

　　燭火搖曳，屋內昏黃的光暈盪漾開來，為莫念的面頰更添一抹嫣紅。

　　懷抱中的溫度越發的清晰起來，手掌中的疼痛消失了。

　　她看到了他俯視著她的那雙眼睛，彷彿盛滿了春水，桃花眼底的波光簡直讓她頭腦發暈。

　　庭院幽閉，雨後落花滿階，繾綣意深，百鳥星君再次輕叩門扉。

　　異樣的疼痛再次占據了她的腦海。

　　她有些驚慌，不知如何是好。

　　這不是她想要的感覺，剛才的擁抱是那麼溫暖，他落在她耳畔的輕吻讓她迷醉，可是現在這種疼痛卻完全打破了這種美好的感覺。

　　她本能的想要抗拒。

　　百鳥星君於庭院前緩緩徘徊，幾次試探都沒有成功。

　　他輕輕嘆了口氣。鬢角墜落的幾滴汗珠滾落到她的面頰上。

　　他低頭用嘴脣將那汗珠擦去，「莫念果然還小……」他悠悠道。

　　「誰小了！」莫念最不喜歡聽他說這句話了，以前他總是用這話來搪塞她。

　　「還是……」百鳥星君放開她的雙手。好像準備抽身退開。

　　「不要！」莫念一把摟住了他的脖頸，「不要走，求求你。我行的……」

　　聽了這孩子氣的話，百鳥星君的身體繃的緊緊的，眼神複雜。

　　他已是成年男子。而莫念才剛剛及笄，想要容下他分外艱難。

　　「莫念。」他撐著身體望向她，「莫念喜歡我嗎？」

　　莫念感覺到他再次徘徊在邊緣，不由得咬住了雙脣，重重點頭。

　　「我也喜歡莫念……最喜歡……一直，一直都是最喜歡……」這次他不再心軟，踏過滿是泥濘的前庭小路，推開那道只屬於他的門扉。

　　這一刻，他成為了她的全部。

　　瞬間加劇的觸感直讓兩人同時身子一哆嗦。

　　「莫念……我的莫念……」

　　耳畔盡是他低低的輕喚。腦後陣陣酥麻的感覺不斷侵襲，莫念背部拱起，眼底盡是不知在何處的迷茫。

　　她伸手抵在他的胸口，手指觸到了一塊傷疤。

　　她愣了愣。

　　那是她上次在射獵場上重重咬了他一口後留下的。

　　為何留了疤痕？她記得他手裡有極好的藥，根本不可能會留疤啊。

　　「是我故意把它留下來的。」百鳥星君微笑著將她抱緊在懷裡，緊的幾乎要將她整個嵌進他的身體裡似的，「我想……把它做個留念，以後想你的時候，只要觸到它，就能記起當初你曾在我身邊……」

　　「現在不用了，我就在這。」莫念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我已經是你的了。」

　　彷彿被這話所撼動，迎接她的是一陣急風驟雨。

　　而她這時候才真正體會到，百鳥星君也並非像她看上去的那般柔弱無力。

　　猶如一場無盡頭的風暴，將她捲入其中。

　　她彷彿看到了道道彩虹，瑰麗之極。

第983章 借酒遮臉，星君哪裡逃

　　百鳥星君剛從天禪寺回到城中便收到莫念讓人送來的口信。

　　「要送我生辰賀禮？」百鳥星君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他過生辰的事從來就沒有告訴過莫念，不知她怎麼會知道。

　　這時雅書垂首跪倒在地：「稟星君，都是我的不是，太女殿下來時說走了嘴……」

　　百鳥星君看著雅書微微一笑，這話要是換成別人，他還真的會信。不過鬼侍也能說走嘴……這事他可是萬萬不信的。

　　鬼侍向來奉主人之命行事，如何會辦錯事？

　　定是她有意為之。

　　「算了，又不是什麼大事，你起來吧。」百鳥星君淡淡道。

　　反正他也早想與她見上一面了，算起來，從莫念及笄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真正的在一起過。

　　晚上莫念如約而至。她還帶了兩份食盒。

　　「都是宮裡做的東西，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她將桌上擺著的畫軸移開，將食盒放在桌子上。

　　思棋等人上前想要服侍，卻見百鳥星君微微揚手，鬼侍全都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你喝酒了？」因著離的近了，百鳥星君聞到她呼出的酒味。

　　「嗯，宮裡今晚有酒宴。」莫念隨意坐下來，鳳眸彎彎，看看她心情好像不錯。

　　百鳥星君仍是笑容清淺。看了看莫念帶來的那些酒菜，沒想到還真的合他心意。

　　「你不是要送我生辰賀禮麼？」他問，語氣中帶了些期待。

　　莫念勾了勾脣角，神秘一笑，「先別急，你可知今晚宮裡為何有酒宴？」

　　「因為太女殿下的好事將近。」百鳥星君淡淡道，喉間湧上的酸澀味道只有他自己才品嘗的到。

　　「沒想到你連這些也猜得到。」莫念突然咯咯笑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關係，她反比平日更像個女孩子，看著她眼波流轉，酒後微紅的面頰，百鳥星君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婚事是遲早的事，你如今已經不再是孩子了。」他移開目光，拿起酒壺，慢悠悠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可還記得與我的約定？」莫念問。

　　百鳥星君拿著酒杯的手一滯。「記得。」

　　可就算記得又如何？他從來都不敢奢望得到她，就算她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心尖上的人啊。

　　「我若是嫁給了別人。你就不生氣？」突然，莫念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百鳥星君垂眸看著她握在自己腕間的小手，像這樣的觸碰。以後只怕不會再有了。

　　「只要莫念能夠幸福……」

　　「狗屁！」莫念罵了句，把他嚇了一跳。

　　莫念一把從他手上奪過酒杯，「你真的以為我與你的約定便是一文不值麼，眼看著我嫁給別人，說什麼只要我幸福……全都是狗屁！」莫念在軍中待過，所以這時借酒罵起人來還真象模象樣的。

　　「雪翎。本殿警告你，你若是敢對本殿始亂終棄，本殿就殺了你。你聽見沒有，你要是敢放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就是死了我也不會去黃泉重新做那什麼曼珠華沙。我就直接跳到三途河裡，寧可變成水鬼……腐爛成泥也不會再見你……」

　　莫念抓著他的手，一點一點的用力，只把百鳥星君一直扯到自己跟前。

　　「你聽清了？」她瞪著鳳眸，咬牙問道。

　　百鳥星君手腕被她握的生疼，不過臉上的笑意卻越發的明顯。

　　「莫念真是醉了。」

　　人生難得一醉。也罷，就由她吧。

　　他這麼想著，卻見莫念一口將剛才他倒的那杯酒喝進了她自己的嘴裡，然後低頭使勁盯著他看。

　　「怎麼了？」百鳥星君仰臉兒盯著她，似有不解。

　　莫念眼中的光華太過明亮，以至於讓他覺得有些耀目。

　　幽幽燈火下。嫣紅的脣瓣因著浸了酒水，看起來就像鮮嫩多汁的櫻桃，讓人看著就有咬上一口的衝動。

　　莫念鳳眸微眯，抬手捧住了他的臉，毫無懸念的將雙脣湊了過去。

　　她的舌尖在酒液中就像淘氣的小魚，左衝右突，撩撥開他的脣齒，盡數讓那酒液流淌到他的口中。

　　百鳥星君端正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任由莫念掛在他的身上，只是原本清淺的呼吸加了幾分急促。

　　莫念一直等他將口中的酒盡數咽下之後才放開他。

　　「你說的生辰禮……便是這個？」百鳥星君抬頭看著她。

　　莫念無聲的竊笑，「喜歡嗎？」

　　百鳥星君脣角抖了抖，體內騰地就像燃起一團火，剛才的酒香裡好像還夾雜著什麼奇怪的味道，不過他的大腦已經不想去思考了。

　　「喜歡。」他伸手環上了她的腰，將她摟在了自己身上，「只要是莫念的，本星君全都喜歡。」抬頭貼近她，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全都被她的雙脣占據了。

　　莫念的脣瓣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深意繾綣，帶著濃濃的靡艷……

　　百鳥星君只覺連頭皮都要炸了。全身發麻，他好不容易才喘著氣向後退開，逃離了那個險些勾走他魂魄的香吻。

　　「你做了什麼……」百鳥星君桃花眼中的顏色忽明忽暗。瀲灩光華令心人心悸。

　　「給你的生辰大禮。」莫念啞著嗓音重新貼上來，小手在他身上游移。

　　百鳥星君眸光內掠過掙扎之色，他伸手摸向腰間的香囊。

　　但莫念的手比他還快。一把將香囊從他的腰帶上拽了下來，揚手丟到了遠處。

　　「莫念……」百鳥星君幾乎已經是在咬牙了。

　　那是他母親制配的解毒香丸，不管什麼樣的藥都會被它解了。

　　這時候，他越發的確定他是著了這丫頭的道。

　　「你會後悔的，莫念。」他想要推開莫念站起來，但身上卻沒了力氣。

　　「要是放走了你，我才會後悔。」莫念毫不心軟，再次含了口酒湊過來。

　　百鳥星君閉上眼睛，他沒有掙扎。但是卻不肯再張嘴了。

　　莫念不禁有些惱恨他這超越常人的自製力。

　　試了幾次見他仍是不肯張口，莫念伸手緩緩抽走了他的腰帶，鬆散開的銀裳如蝶衣般，莫念軟軟地貼過去，緊張中她的身體不斷發抖。

　　這樣的事，她也是第一次做。

　　就算過後會被人恥笑也好，被父王與母后責罵也罷，她都認了。

　　只有這個男人，她不想放手。

　　百鳥星君閉著眼睛，額角卻是青筋凸起，隨著莫念猛地低頭吻下來，他的呼吸驟然紊亂，張口喘氣間，莫念口裡的酒液再次徐徐流進了他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