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二章 陽光宅男(5) (本章BGM——《清平樂》) 謝旻韞將咖啡豆倒了一些在造型古樸的手動研磨器裡,她緩緩的轉動著把手,像是留聲機一樣的研磨器發出了質感奇異的「沙沙」聲。謝旻韞一邊研磨著咖啡豆,一邊輕聲說道:「開始你寫詩提到了『馬拉松』,說的是雅典抵抗波斯帝國的戰役,這讓我想起一件事差不多的事情。」 羅馬冬日微醺的陽光穿過鋪在側面的籐蔓,穿過木格子玻璃窗,在吧檯和謝旻韞身上灑下星星點點的光,這些光像是夏日在一傾碧水間閃耀的粼粼波光,而謝旻韞就如同亭亭玉立的蓮。 成默忽然感受到一種靜謐的力量,他扶著佈滿刻痕樓梯,屏住呼吸,低頭凝視著站在吧檯之後的謝旻韞,小心翼翼的聆聽著她聲音。 「公元755年,也就是唐朝天寶年間,安祿山在范陽發動叛亂,率15萬大軍長驅直入,下潼關直逼長安,逼得唐玄宗逃亡四川,還吊死了心愛的妃子,史稱『安史之亂』。這場叛亂歷時八年,由於唐玄宗決策失誤,讓整個唐朝從高度繁華急轉直下,盛世也戛然而止。唐王朝也失去了對周邊地區少數民族的控制——安祿山亂兵一起,唐王朝將隴右、河西、朔方一帶重兵皆調遣回中原,造成邊防空虛,西邊吐蕃人乘機而入,侵佔隴右、河西走廊地區,唐朝只控制西域安西北庭。數十年後,約公元790年,唐朝又失去西域安西北庭。唐王朝從此內憂外患,朝不保夕,更加岌岌可危......」 「也就大約在這個時候,歷史書中沒有記載的張議潮出生了,張議潮家世代是沙州豪門,可吐蕃統治下的西域除了吐蕃人,人人都是低賤的奴隸,尤其是唐人,是可以任人踐踏的牲畜。即便張家是豪門。也僅僅不過保得住平安,他作為漢人,走在大街上見到吐蕃人必須彎腰低頭,不許直視。吐蕃人的風俗是貴壯賤老,青壯年被他們虜為奴隸,而那些老弱病殘的漢人則面臨被全部殺光的悲慘境地。對不滿和反抗者,『斷手鑿目、刖足割鼻』,視同牲畜。為了切割和唐朝的聯繫,漢人不許穿漢家服飾,不許祭拜先祖,更不能回歸故里。」 「張議潮從小目睹這一切,便在心中暗下決心早晚有一天要驅逐吐蕃人,回歸唐朝......於是他從小就讀兵書,操練武藝,甚至把全部家財充作軍費,秘密招募訓練義軍,聯絡當地的豪門,收攏其他被吐蕃迫害的義士,積蓄力量,時刻等待機會推翻吐蕃統治,收復故土。」 「公元848年。吐蕃鬧饑荒,內部權力爭鬥不止,而當時大唐正處於會昌中興,國力日益恢復,也收復了一些之前淪陷的州郡。張議潮覺得起義機會到了,於是率領招募的義軍起義,向城內的吐蕃軍發動了攻擊,由於漢人團結一致,勇敢無畏,加之張議潮懂得兵法,調度得當,很快就把沙洲的吐蕃人趕了出去。不過吐蕃人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不多時,很快就糾集大軍反撲,張議潮率領義軍數次擊敗敵人,經過多次惡戰,終於控制了沙州這塊根據地。」 謝旻韞不疾不徐的磨著咖啡,說著關於張議潮的故事,雖說成默對這段歷史也算熟悉,卻絲毫沒有打斷謝旻韞的想法,畢竟紙上的文字和謝旻韞的敘述完全不同,文字的表現力終究有限,尤其是一些意簡言駭的古文,遠不如謝旻韞說的生動。 即便成默大致已經猜到了謝旻韞會說一件什麼事情,依然聽的津津有味,同時還暗自猜測謝旻韞會出一個什麼樣的題目。 「然而,想要將吐蕃驅逐出西域,必須得到唐朝的幫助,於是張議潮派出信使向唐王朝報信,希望與朝廷的軍隊兩面夾擊吐蕃。張議潮深知吐蕃人肯定會圍追堵截,這次送信將是九死一生的歷程,然而過程比他想像的還要悲壯。他排除了差不多二十隊信使從沙洲的各個方向出發前往長安,他們將穿越巴丹吉林大沙漠、騰格裡大沙漠、庫布齊大沙漠,茫茫的戈壁,無垠的草原,他們不僅要行走數千里,還要面對生死的考驗,這十多隊信使,有的永遠埋在了無邊的沙漠裡,有的被吐蕃人無情的彎刀斬殺。最後,只有一支向東北方向進發的隊伍,繞過了莽莽的大漠,歷經千辛萬苦,九死一生,終於到達天德軍(今內蒙古烏拉特前旗)駐地,在天德軍防禦使李丕的協助下,於大中四年抵達了長安......這時候,離張議潮沙洲起義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年......」 說到這裡謝旻韞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關於張議潮的故事,也沒有繼續磨咖啡豆,她拿起一旁的玻璃水壺接了一壺水,放在電子爐上開始燒水,接著抽了張濾紙,將半圓的濾紙向上折起,然後再將整個濾紙對折再對折,然後將折好的濾紙撐成漏斗形,放入濾壺嘴上,用手整理讓其充分貼合,最後把磨的十分均勻的咖啡粉調入濾紙,用銀色的湯匙盡量抹平,水燒好後立即倒入手沖壺中。 頓時,小小的咖啡廳裡就蕩漾起了咖啡的香氣...... 謝旻韞抬頭看向了成默,輕聲說道:「從地圖上來看,從沙洲到天德軍的直線距離大約為1.400公里,而從天德軍到長安的直線距離約為800公里,大約2200公里的路途,兩年時間,披星戴月風雨兼程......相比之下,馬拉松的區區42.195公里又算什麼?」 倘若是從前,成默只會覺得謝旻韞的愛國主義思想教育課上的十分巧妙,並出聲與謝旻韞辯論張潮議起義的原因,究竟是吐蕃人不與漢家豪門分享權利,還是確實因為民族情懷。 但在目睹了貧民窟的慘狀之後,成默覺得,儘管驅動這個世界滾滾向前的唯有金錢利益,可有些時候,金錢利益並不是絕對的。 成默沉默了須臾,問道:「所以.....你想問的問題是什麼?」 「你知道馬拉松戰役中的信使是菲迪皮茨,那你知道替張議潮傳遞消息,最後唯一抵達長安的信使是誰嗎?」 也許這個有些偏門的問題能夠難倒其他人,卻難不倒熟讀歷史的成默,略作思索,他就回答道:「悟真大師。」 成默能準確的回答出問題,謝旻韞並沒有感到意外,只是搖著銀色的咖啡匙,點頭說道:「實際上悟真大師到達長安的時候,西域的局勢已經大為不同,張議潮以沙洲為基地穩紮穩打,佔據了對吐蕃的主動,公元861年,唐歸義軍經過三年的拉鋸戰,終於攻克吐蕃在河西的最後據點涼州,至此,『河西陷沒百餘年,至是悉復故地』,張議潮歷經沙州起義,收復甘州、肅州、伊州,征回鶻、吐谷渾,收復了整個河西走廊。」 「漢家持刃如霜雪,虜騎天寬無處逃。頭中鋒矢陪□土,血濺戎屍透戰襖。」謝旻韞低聲輕吟,這聲音悠揚而具有穿透力,像是顫動的古箏琴弦,「公元866年10月,廊州之戰,歸義軍大破吐蕃,生擒主帥論恐熱,曾血腥統治河西的論恐熱被斬首,首級送往長安,張議潮率軍一路攻下伊州、西州、河州、甘州、肅州、蘭州、岷州、部州、廓州九州,大唐丟失百年之久的甘涼十一州,全部光復。凱旋的唐軍將士高唱《大陣樂》,就像大唐盛世的氣勢和威嚴都回來了。」 謝旻韞吟詩一點也不慷慨激昂,語氣淡然悠遠,更顯得冰涼而滄桑。就連成默也難免心生感慨,歎息了一聲說道:「可惜張議潮生不逢時,不僅一直為朝廷猜忌,張家的結局也並不算好。張淮深一家六口被殺,至今還是史學界的懸案。當然,撇開張家人不說,張議潮雖然沒有被《新、舊唐書》列傳,但以一己之力收復四千里山河,的確是被歷史遺忘掉的民族英雄。」 謝旻韞搖了搖頭,「晚唐可惜的又何止是張議潮一人,韋皋、高駢、張仲武.....還有名不見經傳的悟真,以及那些被風沙埋葬在大漠深處的信使。無論是足以樹碑立傳的名將們,還是連名字都沒有被記載的普通人,都以扶大廈於將傾的勇氣,在極端困難的條件下竭力的幫助已經走向末世的唐王朝,他們也一度為國家迎來了迴光返照般的中興,我不願意說那是大唐最後的餘輝,我願意說那是華夏風骨,一個民族的榮耀,不僅僅在於它巔峰時有多麼光彩奪目,還在於它在風雨飄搖的時候,始終會有一群奮不顧身,為之拚搏堅守的人.....」 謝旻韞的聲音像是春天解凍溪流,冰涼清透又生機盎然,成默站在樓梯上凝視著謝旻韞,雖然謝旻韞磨的是咖啡豆,穿的是羽絨外套牛仔褲,一絲也沒有古韻,成默卻能從她藏青色的蜿蜒長髮裡窺見盛唐的烽火,窺見如血的殘陽下披著殘破鎧甲的勇士;能從她娓娓道來的聲音中聽見一曲絃歌,聽見凱旋的唐軍在迎風招展的獵獵軍旗下高唱: 「先取山西十二州, 別分子將打衙頭。 回看秦塞低如馬, 漸見黃河直北流。 天威卷地過黃河, 萬里胡人盡漢歌。 莫堪橫山倒流水, 從教西去作恩波。 .......」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開口,咖啡廳裡陷入了微妙的安靜,成默扶著欄杆凝望著謝旻韞,謝旻韞攪動著咖啡,卻沒有喝銀色的咖啡匙敲打著白瓷杯,裊裊的熱氣在斜過塵埃的橙色陽光中扶搖直上。過了好一會,成默才開口說道:「我上去放箱子了。」 謝旻韞「嗯」了一聲,問道:「你也要來杯咖啡嗎?」 成默猶豫了一下點頭說:「好。不要加糖的就行。」」 「美式?拿鐵?」 「美式太苦了。拿鐵我不要奶泡.....」 「那我給你來一杯小進特調。」謝旻韞回答到,她淺酌了一口白瓷杯裡的咖啡,便放下杯子,又倒了些咖啡豆在研磨器裡。 成默提著行李箱上樓,於是咖啡廳裡響起了有節奏的「咯吱」聲,在走過樓梯轉角的時候,成默又回頭看了謝旻韞一眼,心想:從始至終謝旻韞都是故意的,生氣是故意,一個人先走是故意的,用回答問題來交換各種資格也是故意的,可故意而不刻意,不但不叫人反感,還叫人別有興致。懂歷史又智商高的女生想要改變一個人,就是這樣舉重若輕。 —————————————————————————————— 實際上二樓只有一間房和一個洗手間,如果成默不幸回答錯了,很可能就要睡三樓的閣樓。然而這並不是故事的結尾,二樓只有一張大床,成默想要睡的好一些,估計等下還要回答謝旻韞的問題,假設回答不對,等待他的就是在床邊打一個地鋪。 成默毫不懷疑謝旻韞會這樣做。 放了行李,成默洗了臉就下了樓,兩人坐在遮陽棚下一起喝著謝旻韞手沖的咖啡,看著陽光緩慢的挪動著腳步,這條古老的街道靜悄悄的,幾乎沒有什麼行人會從這裡經過,儘管有著濃郁美妙的文藝復興時代的風情,卻只有他們兩個人欣賞。 喝完咖啡,成默不僅覺得暖心暖胃,還忍不住讚歎謝旻韞沖調的咖啡口感十分獨特,牛奶和咖啡的比例恰到好處,既不失咖啡的醇厚,也不失牛奶的順滑,香甜的熱牛奶恰到好處的中和了咖啡的苦澀,兩者融合的如膠似漆,就像咖啡本該如此。 接著謝旻韞關上了咖啡店的門,先是帶著成默去了EUR區。 這裡是墨索X尼為羅馬世博會建造的新城,遊客鮮有知曉的,然而這裡卻保存了大量的法X斯建築,其中最著名的是意大利勞動文明宮,又稱方形競技場,現在是奢侈品Fendi的總部。 對於喜歡建築的成默來說,這裡一棟棟宏偉壯觀的建築無疑是凝固的盛宴,它們不僅僅是建築,還是歷史,是文化...... 接著謝旻韞帶著成默去了羅馬第二高的賈尼科洛山,這裡不僅距離市中心很近,還是俯瞰羅馬城的最佳地點。兩個人走過《絕美之城》的開場景點保羅泉,在山頂俯瞰夕陽下的梵帝岡,羅馬沒有高聳的摩天大樓,天際線又低又平,只有偶爾聳立的尖頂,傾訴著這座城市的不凡。 在這裡你幾乎看不到浮誇的現代化,也看不到井然有序的美,一切都有些雜亂無章,但這種雜亂無章卻是一種和諧的雜亂無章,並沒有凌亂到不堪入目,反而訴說著羅馬歷史演變的痕跡,它的每一處尖頂和方碑,每一尊雕塑和門廊,都充滿故事性。 第二天,兩個人繼續徜徉在隨處可見的古跡之中,他們從東走到西,討論古羅馬的公共設施和城市格局,他們觀賞殘留下來的遺跡,一同揣測古羅馬帝國時期這個城市的真實面貌。 兩個人在梵蒂岡聖伯多祿廣場上看噴泉,聊噴泉和古羅馬的排水系統;他們從馬克西穆斯競技場走到河邊,在馬耳他騎士廣場上,有一座主教堂和一座花園,裡面藏著一條林蔭道,謝旻韞帶著成默走到盡頭,在這裡能看到了羅馬最特殊的景色,開口正朝梵蒂岡的聖彼得大教堂。 他們在卡拉卡拉浴場討論古羅馬的公共設施,儘管古羅馬這個時候已經有坐便器,城市排污已經有了很高的水準,政府還竭力推廣公共浴場,卻不知道這反而讓羅馬人疾病纏身;他們去了亞壁古道,這條設計複雜的高速公路被稱之為「路之女王」,它從羅馬城一直通到亞平寧半島盡頭的布林迪西港,使得古羅馬的影響力和軍事實力以布林迪西港為原點,輻射到整個地中海沿岸。 因為它並沒有什麼震撼人心的景點,因此只有熟悉歷史的背包客,才會來這裡遊覽古代墓穴、塔樓、引水渠和其他遺跡...... 兩個人騎著馬沿著亞壁古道小跑,感受羅馬軍團強大的武力,遙想當年牛逼如漢尼拔、斯巴達克斯都是古羅馬的手下敗將,斯巴達克斯陣亡以後,羅馬人將被俘的6000起義軍全都帶到亞壁古道,把他們活活釘死在十字架上,再一個接一個插進道路一側,像里程碑那樣,約33米一人。 然而這個強大的不可一世的帝國滅亡的卻有些莫名其妙,成默和謝旻韞在亞平寧半島冬季的暖陽下討論羅馬這個永恆之城是如何轟然倒塌的,感歎歷史的洪流裡竟然存在那麼多難以置信的偶然因素。 對於成默和謝旻韞來說旅行並不是走馬觀花的景點打卡,而是探索、追尋、觸及那些風土、歷史、人文背後難以捉摸的情景。 時光對於成默和謝旻韞來說快的難以想像,幾乎不過是眨了一下眼睛,太陽已經落了山,半輪明月照耀著沉醉於藍色的羅馬。 晚上成默和謝旻韞在羅馬最文藝的卡諾瓦雕塑餐廳於一堆大理石和石膏雕塑的簇擁下吃完了飯,成默問:「現在是回去?還是繼續逛逛?」 謝旻韞拿起毛巾擦了擦嘴,優雅的說道:「散步回去吧!」 成默點頭,叫了服務員買單,謝旻韞挽著成默走出了餐廳,兩人沿著鋪著石子的長街漫步,說著白天未盡的話題,他們總有說不完的趣事,爭論不完的話題。 成默覺得這種感覺很舒適,謝旻韞挽著他就像是普通的情侶並肩走過劇院、噴泉,走過站滿鴿子的廣場。儘管只有短短的一天半,他已經感受到了羅馬生活的悠閒,所有人都不緊不慢,正午吃著披薩意面,黃昏聊聊家長裡短,夜裡飲酒暢談。 他們也慢了下來,在醉人的夜晚裡釀造專屬於兩個之間的回憶。 只是愉快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回到咖啡店,十二點的時候,謝旻韞和成默一起激活了載體,兩個人今天夜裡將去鬥獸場。 當然,他們的目的並不是遊覽表世界的古羅馬鬥獸場,而是進入裡世界的古羅馬鬥獸場,成默將直面被譽為天選者地獄的古羅馬鬥獸場...... |
第二一一章 陽光宅男(4) 雅典至羅馬,直線距離大約1051公里,飛機飛行大約需要兩小時零七分鐘,整個旅程成默和謝旻韞都在為一件事情爭論不休——那就是究竟是誰主動追求的誰。 兩個像辯論一般你來我往的擺出論據,先駁倒對方,接著層層深入的論證自己才是被動的一方,對方才是主動的一方。 高手過招的結局就是誰也說服不了誰,成默認為是謝旻韞先向她表達了好感,所以理所當然的是謝旻韞主動追求的他。而謝旻韞覺得雖然是自己先向成默表達了好感,可先表白的是成默...... 總之,這個問題的複雜程度,對於成默和謝旻韞而言比「先有雞,還是先有蛋」(註解1)更加的難。 機艙裡響起了空姐甜美的聲音,飛機即將降落在羅馬國際機場,成默決心結束無休止的爭論,輕聲說道:「關於誰主動追誰這件事,我想事實已經很清楚了,毫無疑問是你在奶茶店主動吻了我,拍了大頭照;還在岳麓山掛滿了百年好合的牌子,並且也是你對我說『人間不值得,但我值得』......我想不出這麼明顯的事實你為什麼還咬狡辯。」 說到「人間不值得,但我值得」時,謝旻韞臉上泛起了紅霞,這一路的辯論,讓兩個人都回憶起了他們做了多少不符合自己的性格的事情,說了多少平時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話語,大概這就是愛情的魔力,讓人走出理性的區間,進入感性的時刻。 雖然謝旻韞表現出了一些羞意,但並不妨礙她直擊要害,她冷笑一聲,淡淡的說道:「那我現在就問你第二個問題,究竟是你主動追的我,還是我主動追的你?」頓了一下,她好整以暇的說道:「想清楚在回答,這可是關係到你能不能和我住在一起的問題......」 成默有些懵,糾結了一下不滿的說道:「怎麼能這樣?你這樣實在太不公平了!更何況這能算是問題嗎?我表示反對!」 「反對無效!請對方辯友立刻回答。」 成默面無表情的考慮了好一會,才輕哼了一聲回答道:「你贏了。」 「什麼叫我贏了?我要聽到的是你親口作出結論。」 這下輪到成默的臉變緋紅,他扭頭看著舷窗外的羅馬國際機場,垂頭喪氣的小聲說道:「是我主動追的你。」 「稍微大聲點,我聽不見!」 成默轉頭看向了謝旻韞,咬牙切齒的說:「是我成默......主動追求的謝旻韞......」 謝旻韞也扭頭看著成默微笑,她面容上帶著一點得意的輕佻,不過這種會叫人反感的表情在她臉上卻格外的誘人,用二次元的話來形容,這就是典型的傲嬌,她揚著下巴淡淡的說道:「成先生,以後請不要和你的太太辯論,要記住你永遠也不可能贏過你太太的。」 成默注視著謝旻韞,莫名就忘掉了爭執的不愉快,心底反而湧起了想要擁抱和親吻的念頭,成默連忙回頭,盯著前面的椅背,不服氣的說道:「你要這樣玩,我當然不可能贏。」 謝旻韞理直氣壯的說:「看你好像並不是心悅誠服咯?要不要我給你重新回答一次的機會......」 「那你有本事別用不住在一起來威脅我!」 「嗯?這怎麼又是威脅了?明明開始就說過了,這是你犯了錯,對你的懲罰。」 「那你問個正常的問題啊,怎麼能拿我們兩個有爭議的事情作為問題。」 謝旻韞冷笑:「雖然我認為我問的問題很正常,不過我這個人一向很公平,既然你認為這個問題有失公允,那我給你選擇的機會,你是想用數學證明霍奇猜想,還是想回答究竟是誰主動追求的誰?」 這時飛機已經落地,飛機輪轂與地面碰撞發出了「彭」的聲響,機身顛簸了幾下,成默坐在座椅上跟隨著座椅搖晃了兩下,成默有些鬱悶的說道:「好吧!是我態度不端正,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 「那可不行,你得告訴我你想回答那個問題,然後再說一遍答案。」 成默無奈的說:「我要回答第二個問題,問題的答案是我成默主動追求的謝旻韞。」 「還有沒有異議?」 成默搖頭。 「以後還會不會狡辯或者不承認?」 成默轉頭看著謝旻韞沒好氣的說:「要不要我錄一段視頻或者些個保證書?」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有要求你這麼做!」 成默無語。 謝旻韞輕笑,傾著身子在成默的唇上淺酌了一下,「鑒於成先生表現尚可,特給予獎勵。」 成默呡唇,似乎還能感覺到絲絲柔滑的溫熱,他稍稍深吸了一口氣,謝旻韞唇齒間有些冰涼薄荷馨香便湧進他的大腦,他分辨不清,這究竟是荷爾蒙還是多巴胺,亦或者兩者都有。 飛機穩穩的停在廊橋邊,謝旻韞起身,淺笑著對他說道:「恭喜成先生獲得和我住在一起的資格,但是能不能和我睡在一個房間裡,還要看接下來的表現哦!」 —————————————————————————— 取了行李,離開機場,謝旻韞並沒有帶成默去到酒店,而是到了距離梵蒂岡不遠的街區。這個街區別有風情,狹窄的石子路沉澱著古羅馬的悠遠,兩側的房屋都是巴洛克式的風格,色彩明麗,但又不過度華麗。如果不是兩側停滿了各式各樣的汽車和摩托車,破壞了關於十九世紀的遐想,成默真會產生穿越的錯覺。 謝旻韞帶著成默沿著長街行走,直到一家名叫「21/22」咖啡館的門口,咖啡館淡藍色的天空雨棚側面掛著一面綠色的籐蔓,鬱鬱蔥蔥的看著便覺得清新,岩石紅的牆壁上掛著一各種顏色的矢車菊,將冷硬的牆壁點綴的如同花園,酒紅色的雨棚下面放著幾張鐵藝圓桌和椅子,木質的格子玻璃門關著的,上面掛著「close」的拍子,看上去就是個小清新文藝范的咖啡館。 謝旻韞輕車熟路的從包裡掏出鑰匙,打開咖啡館的門,對成默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歡迎成先生來到我的咖啡館,請隨便坐。」 成默拖著箱子走進咖啡館,咖啡館的佈置和《天使愛美麗》裡面的咖啡館有幾分相似,只是顏色沒有那麼鮮亮,大多使用的橡木白/木紋灰以及黑色,佈置也比較的現代,沒有那麼的復古。櫃檯後面寫著菜單的黑板旁還掛著《天使愛美麗》的海報,側面則是一整面牆的書架,書架上擺著的全是些看上去有些年月的書。 「你的咖啡館?」成默掃了一眼面積不算很大的咖啡館有些疑惑的問。 謝旻韞點了點頭,「是啊!我在鬥獸場打排位的時候,就住在這裡......」 「哦!這是一處安全屋嗎?」成默理所當然的認為這裡跟巴黎日式料理店一樣,都是表面經營生意,實則是太極龍的安全屋。 「你可以這樣認為。」雖然咖啡館裡有很多細節都說明它和成默很有關係,不是一家普通的咖啡館,但謝旻韞才不會告訴成默這裡是她在鬥獸場打排位,經常想會不會偶遇成默,才開的一家咖啡館。 「房間在上面?」成默走到書架邊的樓梯轉頭問謝旻韞。 「嗯!」謝旻韞點頭,「你把東西放好,等下我帶你出去逛逛,羅馬我呆了很長一段時間,知道很多一般旅客都不知道好地方。」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鬥獸場?」成默有些期待的問。 「明天晚上。」 成默點頭,提著箱子踏上了木質的樓梯,他爬了兩階之後,停住了腳步,抓著扶手回頭看向了走到了櫃檯裡準備磨咖啡的謝旻韞,猶豫了一下,成默微紅著臉頰開口問道:「對了,你還沒有問問題,決定我們是不是睡一個房間.....」見謝旻韞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成默咳嗽了一聲,強行辯解:「我不是別的意思,我只是不知道我該把行李放在哪個房間!」 (註解1——關於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目前英國研究人員得出的結論是,沒有雞卵巢中發現的蛋白質細胞,殼形成是不可能的。因此,雞出現在雞蛋前面。然而,還有其他類型的產蛋品種出現在雞的前面,所以雞蛋可能早於雞本身。事實是,鑒於進化的適應性,幾乎不可能到追查第一個:蛋或雞,所以先有雞這個答案依舊是不確定的) |
v第二一零章 陽光宅男(3) 幸好電話接通的長音立刻就響了起來,不像是電影或者裡的狗血情節,對面傳來的是「您撥叫的用戶已關機,請您稍後在撥」。成默懸著的心稍稍落下,慶幸自己的老婆畢竟不是普通女生,即便生氣也不會任性到故意讓自己找不到,結果念頭在腦海中就像滾屏字母,還沒有能畫上句點,謝旻韞就乾脆利落的把電話掛了。 手機裡馬上就傳來了無情而冷漠的聲音——「您撥叫的用戶正忙,請您稍後再撥」。 捧著一大束玫瑰的成默,在人流裡看了看已經被掛斷的手機屏幕有些哭笑不得,按照他以前的個性肯定是不會再打過去,但因為付遠卓的一席話,他並沒有覺得謝旻韞是無理取鬧,反而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太把謝旻蘊當成了超然物外與眾不同的女生,因此忽略了她也會有普通女生的一面。 成默猶豫了一下,開始盤算該如何讓謝旻韞不再生氣。成默和普通人的不同是一旦確立了目標,就能想出達成目標的詳細方案,而不是盲目的按照直覺行動。就像此刻,成默首先根據心理學的理論,確定道歉的目的是讓對方釋放鬱結的情緒,因此一味的說抱歉肯定於事無補,自己首先必須讓謝旻蘊感受到誠意。於是成默拿起手機發了條微信給謝旻蘊,微信沒有內容,只有一個粉色小豬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表情。 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來一個表情,沒有什麼是表情解決不了的對話,如果一個沒用就多發幾個。這是成默研究了當代年輕人微信/QQ對話所得出的結論。 成默發了好幾個很可愛的表情,什麼小豬抖動窗口,什麼小豬磕頭,什麼比心愛你...... 似乎並沒有什麼卵用。 成默其實也沒有指望發幾個表情就能獲得謝旻韞的諒解,他只是想用一些平時自己完全不會做的事情來慢慢的讓謝旻韞釋放情緒。 接著成默思索了須臾,開始在手機上輸入文字:「剛才你說我是個孤獨症患者,只想要一個人呆著,我回答『有的時候也不一定』,其實這句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從前我不孤獨的時候都是在夢裡,夢裡,我會有一間堆滿書的小木屋,木屋裡有台金色的留聲機,它正揮舞著唱針演奏悠揚的輕音樂和屋外的蟬鳴匯成淺淺的睡意,陽光透過窗戶撒在搖椅上,微風吹拂著窗角的蛛網,一隻麋鹿叩響了我那扇破舊的木門。「 」從前我認為即便是在夢裡,也只有麋鹿(迷路)會來瞧瞧我,現在有時候我也會覺得孤獨,不過恰恰相反,我只有在偶爾的小憩裡會覺得孤獨了,閉上眼睛我總是會覺得如今的一切都只是個夢,只有在睜開眼睛看到你的時候,才會有真實感,才會發現自己對生活有所眷戀。這眷戀是想喝一杯加了玫瑰花瓣的金湯力,是想看今天更新的,是想獲得一個來自於你的親吻.......」 可惜成魔絞盡腦汁寫的文藝范道歉信,還是如石沉大海,一絲浪花都沒有砸起來。 謝旻韞依舊沒有理會他。 成默也不氣餒,謝旻韞要是這麼好哄,她也就不是謝旻韞了。成默看了眼時間,離飛機起飛尚早,拿著手機開始冥思苦想,刪了改,改了刪,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寫了首詩:「薄衣輕鞋涼天氣,冷風敷面心懨懨。憶往昔,四十二里平原路,無疑千山萬重關。卻如今,千里不過一剎那,東風好借相見難。」 寫完之後,成默又在心中默念了好幾遍,就這態度已經比對待高考還認真,實在覺得沒什麼地方好修改,也沒辦法寫的更好,成默便點擊了發送。抱著一捧玫瑰站在落地窗邊,望著已經就位的飛機,等待這一次的結果。 這一次謝旻韞沒有讓他失望,很快就回了信息:「你這是寫的什麼?格式格式不對,平仄平仄不對,打油詩?真是辣眼睛......」 謝旻韞言辭不善,成默也不氣惱,對他來說只要謝旻韞回了信息,就算成功。他毫不猶豫的回復:「在這個詩歌沒落得年代,我這水平已經算可以的吧?再說,我覺得我用典用的還行.....怎麼也不至於辣眼睛。」 「是,也就馬拉松的典故用的還可以,要不然我回都懶得回你。」 其他人不一定看出來成默用的什麼典故,但謝旻韞自然一眼就看出來四十二公里是馬拉松。指的就是波希戰爭中信使費迪皮茨跑42公里將馬拉松戰役中雅典獲勝的消息傳回雅典城,隨後倒地身亡的典故。 這個典故的巧妙之處並不只是他們此時身在希臘,更在於從雅典市中心去雅典國際機場,就會經過馬拉松古戰場,也就是大致上從雅典衛城到機場這段路就是費迪皮茨跑過的四十二公里的其中一大段。 因此,即使成默詩寫的不怎麼樣,但這個典故確實用的有點匠心。相比之下,後面那個「借東風」的典故,就顯得有些強行了,不太圓融。 成默勾起了嘴角角,劈劈啪啪的打字:「喲,口氣倒是不小,要不你寫一首讓我瞧瞧,我還不信你能寫的比我好呢!」 「別給我來這套,激將法我不吃,我才不會寫詩給你呢!」 「那唱歌吧!唱個歌也行。」 「做夢!以後也不會唱歌給你聽了。」 成默看到謝旻韞的回復,腦海裡自然而然的浮現謝旻韞傲嬌的模樣,他不由自主的淺笑了一下,忽然覺得情侶之間的吵架也不是那麼叫人煩惱的事情,偶爾的爭執別有一番情趣。 當然,這個前提是彼此還是相愛的。 成默不再猶豫,放出了醞釀很久的殺手鑭:「千萬不要,老婆,我錯了。」打完字,成默又發了個跪地求饒的表情。 「喲!我們的大詩人、大作家、大學者、大哲學家居然還會認錯啊?」 「對別人當然不會認錯,但跟自己老婆賠禮道歉,這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再說我們湘南人向來有尊重老婆的傳統美德,主席說過:傳統美德不能丟。」 「哼!那你準備好了榴蓮還是鍵盤?」 「我老婆可沒有那麼俗氣,所以我準備好了玫瑰花。古有廉頗負荊請罪,今有成默抱花輿櫬(yu chen)。」發送了文字,成默又拍了張玫瑰花的照片,發給了謝旻韞。 成默發了玫瑰的照片,謝旻韞隔了好一會才回消息,「我覺得還是榴蓮和鍵盤比較靠譜,你看你選的花連刺都沒有。」 「你要是喜歡帶刺的,我現在就去買帶刺的,這一束扔掉就是。」 「扔掉?怎麼能這麼浪費!」 「那.....該怎麼辦?我隨便找個人送了?」 「還沒給我送過花,就準備先送別人,你的歉意這麼隨便?」 「那......要不我買一束帶刺捆在背後,這一束送給你?」 「你儘管去做,反正你找不到我。」 「莫非我們坐的不是同一架飛機?」 「你猜。」 「也不能讓我瞎猜吧!給點線索。」 「我乘坐的航班號,682中有一個數字正確,且位置正確,614中有一個數字正確,但位置不正確,206中兩個數字正確,但是位置都不正確。自己算吧!你要找到了我就退票和你去羅馬,你要找不到,就自己去羅馬,自己找酒店,自己去古羅馬鬥獸場......反正你習慣了一個人。」 成默看到謝旻韞出的題目就知道不會太容易,所以找一個高智商的老婆既是件幸福的事,又是件不幸的事,你要智商稍微差點,連飛機都不配和她坐同一架。成默當然不想一個人去羅馬,因此沒有時間感慨,盯著手機全神貫注的開始研究起來。 也虧得成默的數學不錯,沒有把這道題目當成一道推理題來解,而是當成了一個數獨題來做,於是很快就得出了答案「042」,他跑到顯示航班信息的電子屏前面開始尋找,幾番搜尋之後發現原來是謝旻韞乘坐的是EJ042,由雅典飛往巴黎的航班。 此時已經到了登機時間,大屏幕上滾動的航班信息中顯示的是紅色的「boarding」,成默顧不得那麼多,一邊口中念叨著「excuse me」穿過人流,一邊抱著玫瑰朝著23號登機口狂奔,一路上差點撞到人不說,還撒了好一地的花瓣,原本扎的整整齊齊的一束花也變的凌亂不堪,賣相有些慘,像是風吹雨打過後的殘花敗柳。 成默第一次覺得機場實在太大,機場的人實在太多,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聞著馥郁的花香,心想自己完全不像自己,明明只是件無關生死的小事,自己卻心急如焚的在三點半的機場奔跑。明明這裡可以去到世界的任何地方,分離在這裡只是用錢就能夠解決的小問題,可自己卻一刻也不想等待。 機場裡來來往往的人如潮水,他們有些成群結對,如同候鳥在棲息地之間遷徙;有些形只影單,如同鷹隼孤獨的飛向狩獵的目的地。機場從來不會是旅途的終點,它永遠只是一個中轉站,可這裡卻彙集了人類最多的告別。 人生就是這樣,我們絕大多數人都是走散在旅途之中,還沒有來得及到達最後停下來的地方,就沒了曾經無比親密的人的音訊。 機場哪裡都能去,可我們卻不一定能夠搭乘到那趟自己想要搭乘的航班。 成默知道自己現在不會弄丟謝旻韞,可一種渴望的情緒,卻驅趕著他像在面臨末日般在機場裡奔跑。氣喘吁吁的趕到23號登記口的時候,登機口的隊伍只剩下了幾十個人,背著湖藍色小挎包的謝旻韞站在隊伍的最後面。 看到謝旻韞窈窕背影的成默停住了腳步,試圖穩住急促忙亂的呼吸,然而起伏的胸膛怎麼也平靜不下來,他吞嚥了一大口口水,潤了潤像是被火燒過的嗓子,朝著謝旻韞走了過去。 不少旅客和工作人員都將視線投射在成默身上,主要是謝旻韞太醒目了,因此抱著一束破敗玫瑰又滿頭大汗的成默也引人注目起來。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成默也沒好意思喊謝旻韞老婆,即便這裡都是外國人,聽不懂中文,成默也只是走到了謝旻韞的身側,壓著澎湃的吸氣聲,舉起手中只剩下零碎花瓣的紅色玫瑰輕聲說:「小進,我知道我做的不夠好,畢竟我一個人孤獨的過了那麼多年,忽然之間要轉變過來,是有點難度的,希望你給我點時間,等等我。我不敢保證我一定會變成一個完美的人,但我相信我不會讓你失望。」 見成默舉起這麼一束慘不忍睹的玫瑰花,吃瓜群眾們都搖頭歎息,覺得成默原本就和眼前這個女神一樣的女孩有差距,現在還弄的這麼狼狽,對方肯定不會搭理他,甚至說好好拒絕就算有修養的了。 果不其然,穿著小西裝牛仔褲的女神扭頭冷冷的看了男生一眼,說了句大家都聽不懂的話,這讓一眾想要看戲的群眾們無不後悔自己沒有多學幾門外語,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這是日語還是韓語?」 「這麼漂亮的女生應該是日本人吧?」 「不,我覺得應該是翰國的,只有翰國的偶像明星才會這麼有氣質!」 「翰國女生都喜歡整容,這個一點都不像翰國整容女。」 「好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啊!」 「還用問,肯定是女生讓男生不要在騷擾她了,沒看見她都沒什麼表情嗎?」 「我覺得肯定是拒絕,看上去兩個人差距有點大。」 「怎麼也算是勇氣可嘉,我要是他,我肯定沒膽子追到機場給這樣的女生送玫瑰花的。」 「我已經預見到一幕悲劇正在上演了.....」 「不......他們是華夏人,我聽的懂一些中文,好像那個女神說的是:你還是沒搞明白我生氣的原因,我沒有那麼在乎你是怎麼樣的人,我只是在乎,你在心裡沒有把我當成可以信賴的另一半。」頓了一下,跟眾人解釋的中年大叔聳了聳肩膀說道:「在華夏另一半就是情侶和夫妻的意思......看樣子是一對情侶鬧彆扭了。」 「我的天,華夏竟然有這麼漂亮的姑娘,不敢相信.....」 ————————————————————————— 作為當事人的成默和謝旻韞自然不會在乎圍觀的吃瓜群眾在八卦他們兩個之間的情感小劇場,成默依舊舉著那束又點磕磣的玫瑰,一臉誠懇的解釋道:「說我不信賴你真就是冤枉我了,我只是不想你為難,畢竟有些事情說出來也不是那麼光彩。」 「成默,我並不生氣你有事情隱瞞我,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能說,或者不想說的秘密,但這不是你遇到這麼大的困難,不尋求我幫助的理由,你應該清楚,我們是夫妻,不管你出什麼事情,我們都得一起承擔......」 成默凝視著謝旻韞的瞳孔,裡面彷彿有龐大的星雲在旋轉,剛才還起伏不定的心跳這一瞬平靜了下來,成默覺得謝旻韞的胸襟就如同宇宙般寬廣,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謝旻韞這樣通情達理又智慧深邃的女生了。成默心中歎息自己何德何能,他眼睛也不眨的看著謝旻韞,輕聲說道:「我真的知道錯了,小進。」 「只是知道錯了嗎?」 「保證以後出了什麼大事,第一時間向你求助。」 「怎麼定義大事?」謝旻韞不依不饒的問。 「標準由您制定!」成默義正詞嚴的說。 這時站在門口的機場工作人員喊了起來:「還有沒有要登機的旅客?」 工作人員明顯就是詢問站在不遠處排了一會隊的謝旻韞,謝旻韞也不好怎麼回答,只是轉頭衝著工作人員微笑了一下,隨後伸手接過成默手中的玫瑰,冷哼了一聲說道:「別以為這樣就原諒你了。」 「任憑成夫人處罰!」成默一臉嚴肅的說。 「剛才只是跟你出了個最簡單的題目,等下還有題目等著你,答不對就不許你和我住一個酒店。」說完謝旻韞就將玫瑰摟進懷裡,向著雅典飛往羅馬的7號登機口的方向走去。 成默苦笑了一下,跟上謝旻韞的腳步,小心翼翼的問道:「那答對了是不是還有問題決定我們能不能睡一個房間?」 謝旻韞瞥了成默一眼,淡淡的說道:「這還用問?」 「我覺得我應該不會被難倒。」成默堅定的說。 「那可不一定。」謝旻韞揚了下下巴。 「所以你根本沒有買042航班的票?你看,你不是挺信任我的?」成默留意到謝旻韞完全沒有退票的打算,忽然說。 謝旻韞又不好意思說自己放水,咬了咬嘴唇,冷聲說道:「我這是看你可憐,又寫了那麼多肉麻兮兮的話,又寫了詩,還第一次買了花,連送都送不出去,也太慘了.....」 「我覺得還好吧?總比某人不僅硬生生的搞了個天文系出來,還在學校裡佈置了那麼大的陣仗,逼著我過來咬強多了,我都不敢想像萬一我不去,某人得多失望。」 「喲?成先生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坊是吧?想當年我暈過去的時候,是誰哭著喊著說要我監督他,連能夠治自己心臟病的上帝基因都注射給我了......」 成默還想開口,他可還有岳麓山的樹牌和奶茶店的初吻沒有說呢!然而謝旻韞搶先又說道:「還有,是誰帶我去看極光,是誰弄了驚世駭俗的星球糖,還說什麼希望我們能夠成為彼此的堅持......」 |
第二零九章 陽光宅男(2) 雅典的冬天陽光算是怡人,但只穿了一件外套和T恤的成默還是感受到了絲絲涼意,他拖著行李箱走過鋪著碎石子的馬路,循著地圖找到提款機,取了點歐元便搭乘出租車直奔雅典國際機場。 市中心距離機場大約三十五公里,行車大概要四十分鐘,時間完全足夠成默激活載體去阿里莫斯區的雅典南部海岸,挖出埋在那裡的黑死病手機和原本屬於弗洛蘭的烏洛波洛斯。 成默思考了片刻,拉開外套拉鏈,看了眼貼在胸前太極龍徽章,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雖然太極龍徽章沒有辦法記錄載體的行蹤,但肯定能夠能夠監測到自己激活了載體,更何況自己的屏蔽戒指已經被收走了,激活載體就像是黑夜裡的月亮,實在有點危險。 反正成默也不急,並且埋藏的地點不僅挖得很深,位置也很隱蔽,根本不可能被發現,於是成默放棄了這個想法,打算找個合適的時間過來,或者叫尼古拉斯來雅典幫忙取。 不管怎麼說,希臘「地獄之門」事件算是告一段落,結局稱不上完美,西園寺紅丸血賺,成默小賺,太極龍不虧,只有弗洛蘭和天選者家園與自由陣線成了替罪羔羊,這個結果成默完全能夠接受。 而成默這次能夠有驚無險的經過太極龍的審查,除了陳放的證詞,估計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太極龍已經找補回來損失的烏洛波洛斯,而死去的四個學員讓太極龍能夠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對天選者家園與自由陣線展開圍剿,這對於太極龍來說其實是件好事。 這也是太極龍下一站去到西班牙的原因。 毫無疑問,西班牙的裡世界即將掀起腥風血雨。只是成默已經被排除在外,完全參與不進去了。 對於不能渾水摸魚成默略感遺憾,關於他自己的未來,如今還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根本看不清楚方向,即使是成默這種善於從小細節中找出事情發展軌跡的人,也絲毫推測自己會走到哪一步。 拋開自己的未來不說,就大局勢看也一片混沌。整個歐羅巴已經是一團亂麻,這個全世界最大的火藥桶,似乎又一次進入了一點就燃的狀況。尤其是裡世界,各大天選者組織全都匯聚在這裡,並且最終全都會去克裡斯欽菲爾德,不談星門和太極龍的恩怨,其他組織之間平時的明爭暗鬥就已經很明顯了,這全都匯聚在一個地方,絕對會鬧出事,問題只在於事情的大小...... 當然,這些並不是成默能夠操心的了的事情,對於成默來說當務之急是如何讓謝旻韞不要生他的氣,天選者組織之間的爭鬥遠不如「謝旻韞生氣」來的重要。 成默也很奇怪自己竟然會出現這樣的心情,他轉頭看著車窗外的風景流逝,心想: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和謝旻韞的三觀不合引起的衝突。可是找出問題的癥結於事無補,女孩子的心並不是習題,理性化的思維不一定能夠解的很好。 成默深知這一點,然並卵,知道問題的癥結,也知道大概的解題思路,可他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不過網絡時代的便捷之處就在於有問題不要緊,拿出手機來搜搜總能夠找到答案,雖然不一定是正確答案,但總是一個能夠參考的對象。 成默遵循著「外事不決問谷歌,內事不決問百度」的原則,拿出了手機打開了百度,搜索了一下「女友生氣怎麼哄」,幸好這個詞條並沒有被無良廣告商佔領,成默掃了一眼,第一條是《女朋友生氣應該怎麼哄?三個經典做法總結,第三個實用性強大》;第二條是《乾貨:女朋友生氣了該怎麼哄》;第三條是《女朋友生氣了,不知道怎麼哄?這種方法快學起來》,似乎全都是很有用的信息。 成默點進第一條,快速的瀏覽了一下,這篇文章總結的三個方式是「送禮物」、「說好話」、「直接動手」,成默看到最後一條最實用的「直接動手」嚇了一跳,接著看才發現原來是強行抱住對方或者親吻對方。 就算成默深諳《心理學》,也只是瞭解大眾的普遍行為背後的邏輯,戀人之間的心理博弈就完全是他的知識盲區了,他從前可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談戀愛,更想不到自己才19歲就成為了已婚人士...... 成默有刷了會百度發現大都是些重複的內容,總結下來就是「女友生氣了,一拉,二拽,三強吻。媳婦生氣了,做飯、送包、跪榴蓮。」總而言之,戀愛中的女人需要的是霸道總裁似的安全感,已婚女人需要的是看得見的誠懇。 這可叫成默有些頭大,偏偏他和謝旻韞兩種情況都不是,而且謝旻韞也不是普通女生,應該不會吃普通的套路,並且成默還看到了不少經驗之談說「女朋友生氣只要打一X就好了」,這個讓成默嚴重懷疑百度的可靠性。左右為難之際,成默只能發信息問付遠卓。成默清楚付遠卓看上去是戀愛專家,實際是頭鐵的資深備胎,但怎麼說付遠卓舔人的經驗也算是無比豐富,問他肯定比問百度靠譜那麼一點。 於是從來不會找別人咨詢問題的成默,開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成默關掉網頁,點開了微信,發了條信息給付遠卓,「有沒有時間解答下我的一個問題?」 付遠卓回的很快,先是發了個驚恐的表情,隨後說:「臥槽!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居然還有你需要問我的事情?我感覺很惶恐欸!!!!」 三人行必有我師,成默也沒啥不好意思的,直接問道:「女朋友生氣了,怎麼哄她開心?」 「女朋友?????什麼女朋友?警告你不許無中生友啊!」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是學姐生我氣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哄她開心。」 「學姐不是你老婆嗎?」 「是......可我腦子裡經常沒有辦法融入這個設定。」 「喂!我覺得你這個人思想有問題啊!學姐這麼好的女孩子你都能惹她生氣!?」接著付遠卓像是想起了什麼,迫不及待的問道:「對了!蔡樹峰說你是內鬼怎麼回事?怎麼陳放又活過來了?」 「內鬼是個誤會.....至於陳放怎麼活過來的,這件事說來話長,而且暫時我也沒辦法詳細告訴你。」成默鬆開通話鍵,立刻又補了一句,「這裡面牽扯的東西太多了。反正你一切小心,不管去哪裡,尤其是在西班牙,一定都呆在酒店裡,不要外出就對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誰還敢到處亂跑啊!在酒店裡都不敢輕易的出房間....人心惶惶的,幸好兇手抓到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被誤會了。」付遠卓長舒了一口氣,停頓了一下,又問:「對了,你知道不知道前天在雅典衛城遺跡之地發生的事情?」 「不知道。」 「啊?學姐沒有告訴你?蔡樹峰在其他人面前一個勁的錘你是內鬼,老子忍不住上去和他幹了一架。」 「學姐沒說這事,不過蔡樹峰.....你能打的過他?」 「打不過也得打啊!誰叫他帶你節奏!」 「沒必要,你隨他說就是,又不礙事。反倒是你,原來玩《英雄聯盟》的時候就告訴過你,補刀發育比殺人更重要,如今你本身在太極龍處境就不好,屬於大劣勢,還莽上去和人打,這不是找虐嗎?這麼一來別人對你的評價就更低了!」 「嘿嘿!那可不一定,我可是有代練的人。」 「代練?你是說學姐幫了你?按照她的性格,她應該不會出手才對啊!」 「是沒有直接出手,可學姐直接幫我解鎖了情緒條,還告訴了我該怎麼打蔡樹峰的臉。可惜你沒有在現場,不知道蔡樹峰被我扇了一耳光之後表情多精彩!哇!當時所有人都驚呆了!老子從來沒有這麼爽過,我跟你說,這絕對是我人生中的高光時刻.....就像排位遇到了裝逼的王者段位高手,然後老子把他給血虐了......臥槽,那感覺......我跟你說這還沒完,在打雅典娜的時候,學姐問我們想不想破攻略雅典娜的速度記錄,那我們當然說想,於是學姐問誰願意承擔最關鍵的輸出位置,剛才被我打臉的蔡樹峰為了證明自己立刻跳了出來,原本我以為學姐肯定會選其他人,不會給蔡樹峰這個表現的機會,然而學姐偏偏選了蔡樹峰.....」付遠卓語氣興奮的問:「你猜後面發生了什麼嗎?」 成默想了一下說道:「雅典衛城遺跡之地的攻略難度就在帕特農神廟的雅典娜這裡,並且雅典娜作為智慧女神是所有終極BOSS裡智能程度最高的,也許其他BOSS會被套路拉仇恨,但雅典娜肯定不會,所以毫無疑問這就是個全套,我估計蔡樹峰大概掛了好幾次......」 「臥槽!你們不愧是兩口子,真是心有靈犀啊!」感歎了一句之後,付遠卓又開始大說特說當時的場面讓蔡樹峰多麼尷尬,然而為了維持風度和面子又不得不持續買活,總而言之,這一次蔡樹峰算是顏面掃地了。 成默對此並沒有太大的興趣,沒等付遠卓分享完便找了個空隙說道:「蔡樹峰怎麼樣這個不是關鍵,關鍵是我現在惹學姐生氣了,應該怎麼讓她別在生我的氣?」 「你怎麼惹得學姐不高興的?問題嚴重不?」 「大概是有些事情隱瞞了她.....還有說了不該說的話吧?」回了這一句,成默思索了須臾無可奈何的說:「至於嚴重不嚴重,這個沒有個嚴重的標準我也沒辦法衡量啊!就算有辦法衡量,可我也辦法進入學姐的內心去衡量。不過我們可以從一個側面的角度去測算究竟嚴重不嚴重,看其他女生生氣的如何對待男朋友,大致可以推算出事情的嚴重程度,但問題是我缺乏數據樣本......」 「我的哥.....你現在還尋找案例對比?那你要不要換個女朋友做下實驗?」 「這個......時間和條件可能不太允許.....」 「不太允許你個大頭鬼勒!你說你這個人聰明的時候誰都能看透,怎麼這個時候犯傻?」 「《心理學》又不是萬能的!再說學姐也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啊?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也是女孩子啊!只要是女孩子不管她為什麼生氣,你先上去態度誠懇的承認錯誤,接著告訴她你會如何彌補對她造成的傷害,『包』治百病聽說過沒有?愛馬仕、香奈兒往死裡整.....」 「學姐不怎麼購物,也不太愛買奢侈品,尤其是包......」 「就算學姐不喜歡『包』,也總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吧?」 「喜歡.....除了喜歡我.....大概就是喜歡看書學習,我總不能寫篇論文討她開心吧?對了還喜歡圍棋,可這會她不理我,我也沒辦法陪她下圍棋啊!」 「臥槽!我真服了你們兩口子了.....能不能有點俗氣點的愛好?這事情關鍵是態度,你先別管能不能投其所好,得先把認錯的態度擺出來.....就你這還在想對策的狀況,我估計學姐不止是不理你了吧?」 「嗯。她自己打車走了,去了機場......」 「你沒攔一下?」 「我瞭解她,她做了決定的事情攔不住?」 「我的哥啊!!我要是學姐,當場就要跟你說『分手』......不對!應該是離婚......」 「有這麼嚴重嗎?」成默有些不理解,猶豫了一下又說:「應該不至於吧!」 「怎麼不至於!我告訴你,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看,女孩子吵架的時候跟你說分手,可以不用當真,但要引起重視,這說明她很生氣。可如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突然之間跟你說分手,又或者什麼都不說,就這樣突然消失了,也不跟你聯繫,那就真是要跟你分手了。」 成默心想關於這一點付遠卓的領悟還是很深刻的,可付遠卓和馮茜茜的情況和他和謝旻韞的情況完全套不上啊!不過謝旻韞應該真的很生氣。成默有些頭大,有些時候庸俗的女人反而比較好,因為她們還應付,像謝旻韞這樣原則性很強,三觀又正的過分的女性反而最不好應付。 「學姐現在有跟你聯繫沒有?」 「沒有。」 「那你發了信息給她沒有?」 「沒有。」 「兄弟!我勸你感覺挖個坑把自己埋了,你這是在作死啊!」 「別說風涼話,給點對策參考一下。」 「送花!我覺得你趕緊買一大束花送給學姐然後做一個誠懇的道歉,保證學姐就會原諒你。」 「送花?」成默想起了自己生日的夜晚對白秀秀滔滔不絕的闡述「花」的意義,以及人類「送花」行為的歷史,他覺得很奇怪,自己面對白秀秀的時候,可以隨心所欲的將腦子裡稀奇古怪的思想盡情的發揮出來,能夠為了討白秀秀歡心說一些平時不會說的話,做一些平時不會做的事情。可在面對謝旻韞的時候,卻總是小心翼翼的維持著自己的驕傲。 「你不要覺得花這種東西沒有什麼價值,送花是毫無意義的事情,那是典型的直男思維!我告訴你不管什麼女人,不管她喜歡不喜歡花,只要她不是花粉過敏,你送花她一定會開心。因為送花不僅是送一束花給她,還是向公眾傳遞一個態度,能夠極大的滿足女性的虛榮心......這個還因為你教我的《心理學》,我自己揣摩出來的......」 「謝謝,我明白了。」 「成默,你真要對學姐好一點,你真不知道學姐多在意你,她還特意叮囑我多找你出去玩,說你精神一點也不放鬆,依舊困在心臟病裡沒有走出來.....後面還說了句特文藝的話,當時夕陽照射著大殿,學姐輕聲說『這是黃昏的太陽,我們卻把它當成黎明的曙光』,哇!那場景,不僅美還特別感人,我雖然不懂是什麼意思,但從她的語氣裡能聽出來她非常的在乎和擔心你.....你要珍惜學姐這麼好的女孩子啊!要不然真是天理不容!」 成默當然知道這句話出自雨果的《巴黎聖母院》,「這是黃昏的太陽,我們卻把它當成黎明的曙光」表達是雨果對新航海時代卷席而來引發社會巨大變革的迷茫。而《巴黎聖母院》展現的就是這一混亂時代中的善與惡,雨果的偉大之處就在於揭示了世界的殘酷,善良並不一定是從始至終的,也不是偽裝的,更與外在無關,實際上每個凡人即便沒有能夠稱得上罪惡的行為,卻一定有自己的私慾,有不為人知的「七罪宗」。 謝旻韞比成默想像的更瞭解自己,這讓成默的心情更為複雜,他沒有回付遠卓的消息,將微信翻到謝旻韞那一欄看了一眼,仍然還是戴著護目鏡的小狼扎比瓦卡,他嘗試性的點了謝旻韞的頭像一下,居然發現了從不發朋友圈的謝旻韞居然發了朋友圈。 只不過這條朋友圈是十月七日發的,朋友圈裡沒有她自己的照片,但有一顆巨大的星球糖,一對造型十分藝術的雪人,一雙牽著手的影子,以及一句話。 「當在人生的某個重要節點,需要你做一個至關重要的決定時,不需要懂得太深刻的人生哲理,不需要嚴格的區分衝動與激情之間的界限,更不需要算計你可能獲得什麼失去什麼。而是詢問你的內心,如果不這樣做,你會不會感到遺憾。」 —————————————————————————— 成默捧著一束玫瑰花趕到了機場,接機帶著花很正常,上飛機還帶花實在還是有些突兀,因此成默在取機票時,還收穫了不少打量的目光,甚至在過安檢的時候,機場工作人員提醒他可以去買一個專門裝鮮花的紙箱子,然後托運,這樣不至於抱著鮮花在飛機上坐的不舒服,問他需要不需要退出去辦理這樣的業務。 成默表情略微有些尷尬的搖了下頭,捧著鮮花徑直朝登機口找了過去。說實話,他也覺得自己抱著玫瑰過安檢有點蠢,可他又想也許「會犯蠢」才是男人陷入愛情的標誌,他明白這一點,謝旻韞肯定也明白。 於是覺得自己在做蠢事的成默義無反顧的穿過人流擁擠的雅典國際機場,然而他在登機口卻沒有看見謝旻韞的身影,成默猜測謝旻韞也許去了貴賓廳,雖說謝旻韞就算買了頭等艙的票也不太喜歡坐在貴賓廳,然而成默在貴賓廳也沒有看見謝旻韞的身影。 這叫成默有些頭大,又在機場裡轉了轉還是沒有找到謝旻韞,略有些擔心的成默只能撥打了謝旻韞的電話..... |
第二零八章 陽光宅男(1) 成默回到屬於他和謝旻韞的房間時,謝旻韞已經把東西全都收拾好了,包括他的箱子,就連床單被子都被她折的整整齊齊,這是謝旻韞的習慣,即便知道這些東西要被拆下來拿去清洗,她每次退房都會把房間整理的乾淨整齊,像是沒有人入住過一般。 這是效率至上的成默完全不能夠理解的奇怪習慣,在他看來也許是強迫症的一種。 成默站在門廊處考慮自己該不該坐下來,坐下來沙發在窗戶那邊,似乎又破壞了謝旻韞剛剛打掃乾淨的房間。猶豫了一下成默還是站到了洗手間的門口,依著門框看謝旻韞清理洗手間。 「等等......馬上就好!」正在折毛巾的謝旻韞轉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的成默說。 「不急。」成默說,他注視著謝旻韞將洗乾淨的毛巾折疊的像是豆腐塊,想起了愛做家務的沈老師。 成默一直很喜歡看沈老師做家務,準確的說應該是「欣賞」。並不是他有什麼特殊癖好,而是沈老師做家務時有種特別的美感,也許對於別人來說做家務是負擔,但對沈老師來說並不是,反而像是一種享受,因此沈老師做家務的時候並不急切,總是慢條斯理,格外細緻,就像她在插花。 沈老師的家裡不管是調料盒還是收納盒都貼的有她手寫的標籤,因為喜歡做飯調味品特別多,所以還會給不同的調味品分區。就連洗手台的底下也都沒有放過,各種不同的洗滌用品分門別內放在裡面。她的衣櫃不是特別大,容納不了太多衣服,於是便把各種不同季節的衣服分類收在收納箱內,收納箱上還貼著標籤,寫著裡面收著那些衣服,以備需要的時候,一下就能找到。 即便成默同樣是比較嚴謹的人,也做不到對待生活如此認真,只能感歎沈老師真是賢惠到了極致。 謝旻韞和沈老師就完全不一樣,她不會主動幫成默收拾房間,比如成默的宿舍,儘管謝旻韞經常過去,卻從沒有幫成默整理過那些亂放的書,也沒有去洗成默的髒衣服以及那些沒有來得及扔掉的垃圾。 當然她也不會要求成默為她做任何事情,兩個人一起出去也是這樣,不論什麼事情都是各做各的,涉及到酒店這種共同生活的公共區域,她也不會要求成默按照她的習慣去生活,比如水龍頭總要規矩的按在不偏不倚的中間位置,洗手液瓶子、沐浴露瓶子以及其他瓶子的瓶嘴一定要對準同一個方向,毛巾用過一定要洗乾淨擰乾掛好...... 這些事情她都會自己解決,除了自己解決不了的,就像成默必須洗乾淨了才能上床.......她才會要求成默去做,當然成默也可以選擇不做,那就只能睡地板。 不過,不管是謝旻韞還是沈幼乙,看著她們做家務都是一種享受,同樣是藝術。 一種是純粹的藝術;一種是溫柔的藝術。 簡單來說謝旻韞就是新時代的現代女性,而沈老師就屬於比較傳統的華夏女性。 總之都很好,都很完美。想到這裡成默心裡竟然難得的會出現一種滿足感,滿足是一種快樂,適當滿足,然後滿懷期待就是幸福。 這是成默如今對幸福的定義。 謝旻韞將洗過的毛巾疊好,重新放回毛巾架上,問道:「是不是覺得我很不可理喻?」 「一點都不,對我來說挺好的,起碼以後不會為了誰做家務活吵架。」成默聳了聳肩膀說,他語氣裡沒有玩笑的意思,有著很誠實的認真,「我是一個很懶的人。」 「我怎麼沒有發現?說看看你有多懶?」 「大概.....就是那種能不自己動手就絕不自己動手的人,吃飯肯定叫外賣,除非天氣惡劣到影響送餐的效率。我在淘寶上瀏覽最多的就是掃地機器人、自動洗碗機還有帶烘乾的洗衣機,記得小時候我為了讓我爸把保姆換成掃地機器人以及其他自動設備,做了十幾頁的PPT,並詳細闡述了機器人能比保姆帶來更多幸福感......」 正在牙刷洗杯子的謝旻韞微說:「難道保姆能做的事情不比機器人多?況且機器人還不能做飯,你這個例子不是恰好證明了你並不是一個很懶的人?」 成默搖了搖頭說:「不......有保姆的話我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應付保姆,比如有些保姆總會在吃飯的時候試圖和我交流,然而交流的內容全都是關於她上一個僱主或者上上個僱主家裡是做什麼的,條件多麼好,小孩多優秀,每天學習鋼琴、奧數、跆拳道,然後八卦我爸爸的事情......雖然我很想說我對這些不感興趣,也不想和她聊關於我們家的事情,可我又不敢得罪她,只能耐心聽著。」 「為什麼不敢得罪?」謝旻韞轉頭看著成默不能理解的問。 「可能是看多了社會新聞.....害怕她在我的飯菜裡下毒,就算不下毒,弄點什麼鼻屎,口水的.....也挺噁心的。」 「社會新聞裡都是個極端案例,你又不是不清楚。你呀!總是喜歡用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謝旻韞說。 成默才不覺得自己的觀點有錯,理直氣壯的說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嘛!這可是老祖宗千萬年總結下來的生存智慧。」 謝旻韞也沒有繼續和成默辯,因為成默的這種人生態度也算不上錯,再說成默這種人,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她轉而說:「這就是你更喜歡掃地機器人理由?因為掃地機器人不會害你?這也和懶沒有關係啊!」 「嗯!」成默點頭,「如果只是吃飯的時候,也就罷了,有些保姆看電視會開很大音量,干擾到我看書;不看電視也會煲電話粥,一煲就是一兩個小時,說著我聽不懂的方言,嗓門大的整層樓都能聽見。不僅如此,幾乎每個保姆都是廣場舞的愛好者,我覺得這個愛好很好,只要不干擾到我就行,然而她們為了自己的時間,會讓我為難,我這個人作息很嚴謹,說六點半吃飯就六點半吃飯,她們為了早一點去跳廣場舞,有時會提前把飯做好......對於我來說,即便只提前了幾分鐘,也破壞了我對時間的規劃,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零碎的事情,總之保姆能帶給我的便利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卻讓我付出了很多情緒價值.....但掃地機器人不會,我躺在沙發上聽交響樂,看《宇宙的聯繫:地外視角》,就能幻想著它就是我的機器人,而我此刻正在一艘飛往麒麟座V616的宇宙飛船上.....」 謝旻韞並沒有問為什麼成默要去的是麒麟座V616,她知道那裡有最接近地球的黑洞。此時她已經洗完了杯子,將檯面上的瓶瓶罐罐擺放的一絲不苟,又洗了手,抽了紙巾擦水擦乾,將紙巾輕飄飄的送進紙簍,隨後走到站在門口的成默面前,戳了下他的胸膛說道:「你就直說你是個孤獨症患者,想要一個人呆著不就行了?」 成默咳嗽了一聲說:「有的時候也不一定.....」 「有的時候?」謝旻韞瞥了成默一眼走出了洗手間,「還想回京城了和你住一起的,看來我應該多給你一些空間,還是各自睡宿舍好了!」 成默如今已經完全看不穿謝旻韞的表情,聽她的語氣不是很好,覺得謝旻韞真的有點生氣了,不過他又覺得謝旻韞不至於為了這麼點事情生氣,遲疑了一下問道:「真的.....假的.....那射電望遠鏡都不弄了?」 謝旻韞聽成默這個時候關心的還是射電望遠鏡,在門廊門口的衣架上拿了外套,接著轉身握住放在門口的行李箱拉桿,拖著箱子就往門外走,經過站在洗手間門口的成默時,面無表情的說:「反正你什麼事情都習慣自己弄,有沒有我都一樣。」 成默這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連忙將自己箱子上的拉桿抽了起來,跟著謝旻韞出了房間,雖然成默明知道該怎麼樣哄謝旻韞開心,只要開口說自己喜歡和謝旻韞在一起,並解釋為什麼有些事不跟她商量,就能解決眼前這個問題,可他還是說不出口那些帶著謊言的甜言蜜語。 兩個人沉默著下到了一樓大廳,此時太極龍的成員都已經離開,大廳裡沒什麼人,似乎突然之間整個酒店都安靜了下來,成默沒話找話,小聲問:「那個.....我的護照.....」 謝旻韞從她的挎著的小包裡掏出成默的護照直接遞給了他,整個過程都沒有看成默一眼。 成默默默的將護照收了起來,跟著謝旻韞走到了酒店門口,謝旻韞伸手攔了輛的士,見謝旻韞回頭似乎要說什麼,成默連忙搶先開口:「你千萬不要說什麼出租車也各坐各坐的.....這樣太浪費了,等下到了機場還要等,沒必要。」 謝旻韞冷笑了一下說:「不缺那點錢,也不缺那點時間。」 「我缺,我身上沒有一分錢現金。」 「自己想辦法,反正你是全天下最聰明的人。」 成默一個頭兩個大,發現謝旻韞真要生氣,他確實有點頂不住,小聲說道:「要不這樣,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答對了,我就聽你的自己打車,要是你答錯了,我們就坐一輛。」 這時出租車司機按下了車窗,用英語不耐煩的問道:「你們到底走不走的?」 「沒興趣回答你的問題。」說著謝旻韞就將自己的箱子拖到了車尾,放進後備箱裡放好,逕直關上了後備箱蓋,接著走到後座拉開車門,扶著車門的時候,她轉頭看向了成默問道:「你要沒什麼別的說的,我就走了。」 成默當然聽的出來謝旻韞的言下之意就是趕緊承認錯誤,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他要這個時候還不說點什麼,估計整個羅馬行程都涼了,他猶豫了須臾,微微張開了嘴,卻始終還是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謝旻韞坐進出租車,「砰」的一聲拉緊車門,用英語冷冷的說道:「去機場。」 出租車緩緩的駛出了酒店,成默看著黃色的出租車尾排裡噴出白色的霧氣,有點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愛情所帶來並不只有幸福和甜美,還有煩惱和傷痛。儘管他現在還沒有感受到傷痛,但他可以預見,自己如果不改變自己的行事方式的話,遲早會體會到愛情所帶來的傷痛。 成默注視著紅色的尾燈消失在視野之中苦笑了一下,拖著自己的行李箱朝酒店外面走去,他還得找個提款機取錢。 |
第二零七章 黑暗籠罩之處,光明亦會降臨(2) 太極龍的學員用載體打架不是什麼新鮮事,雖然大家都是講文明有素質的清大學生,可在載體狀態下不會致人死亡,每個人內心平時被道德和法律壓抑住的暴力因子就會被完全激發,變的十分好鬥,實際上絕大多數普通人忽然掌控了烏洛波洛斯,都會變的與從前不一樣。 而太極龍對新學員的教育方式並不是壓抑,因為想要成為天選者,乃至登上天榜,必須對武力有所追求。不過太極龍有條清晰的線,那就是裡世界是裡世界,絕對不允許裡世界的事情干涉到表世界,於是在這種疏導政策的作用下,太極龍的新學員在載體狀態下和本體幾乎不是同一個人。 比如喜歡裝逼的顧非凡,在表世界他不過是個有點冷傲的男生,簡單的來說就是花季少女們最愛的霸道總裁,但在載體狀態下,他就會變的極其喜歡裝逼,而他喜歡裝逼並不是熱衷於裝逼,只是想要找架打。 人類對暴力的崇拜可以說是深入骨髓的,尤其是在男性身上,好鬥的本性從幼年時期就有所體現,在兒童的幼年時期,利用暴力征服他人在潛意識裡並不是加害,而是一項成就,這就是人類的動物性,為了建立群體內的權利秩序。它不僅植根於我們每個人的心中,甚至植根於基於人類建立的社會和國家之中。 不論人類從表面看起來被文明馴化的開始學會仁慈,開始學會憐憫,學會關愛。但暴力就如同太陽下的陰影,不管它是深藏不露還是若隱若現,它始終都存在,並且以各種方式出現在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 儘管它看起來似乎離你很遠,但它一點都不遠,比如付遠卓,你要說他崇拜暴力他肯定不承認,但你要問他喜歡不喜歡《一拳超人》、《海賊王》、《火影忍者》、《死神》、《銀魂》、《我的英雄學院》等等這些日本漫畫,喜歡不喜歡《蝙蝠俠》、《蜘蛛俠》、《鋼鐵俠》、《海王》等等出自漫威DC的超級英雄電影,他一定會說喜歡。 那他喜歡這些漫畫或者電影的什麼呢? 追根究底,每個男生喜歡這些堅持理想與正義的熱血動漫主角們又或者每次出場都要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們,真是喜歡他們的俠義心腸又或者不屈不撓的鬥志? 實際上都是崇拜主角們所擁有的超凡力量。 此刻付遠卓揮舞著拳頭從台階下面向上衝,其他的太極龍成員並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雖說這種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場面比較少見,可龍血會和青龍會私下約鬥甚至在遺跡之地內搶怪打群架卻是常事,因此一種太極龍學員立刻輕車熟路的給付遠卓和蔡樹峰讓開了一大片空地,所有人都跳到了山門大理石台階寬闊的欄杆之上,饒有興致的注視著這場戰鬥。 沒有人認為付遠卓能贏,拋開各自擁有的技能不說,蔡樹峰已經大四,目前載體等級已經升上了十六級,光等級就是付遠卓的兩倍,更不要說蔡樹峰是亢龍組新學員中有數的單挑高手,任誰都能遇見這是場一面倒的戰鬥,看客們都在等待在不自量力的付遠卓被蔡樹峰給虐殺。 果不其然,付遠卓剛剛衝到距離蔡樹峰還有三級台階,躍起揮拳將覆蓋著藍色低頻電磁光波的拳頭砸向蔡樹峰的瞬間,蔡樹峰也同樣揮拳不偏不倚的對在了付遠卓的拳頭上。 這個瞬間,低頻電磁光波的能量全部倒流,在付遠卓的光盾上覆蓋出了一層盾形的藍色薄膜,而蔡樹峰戴在右手的手套以及裹著右臂的衣袖全部碎裂成了粉末,露出一條粗壯的全金屬手臂,金色的手臂和拳頭在夕陽的照耀下散發著奪目的光芒。 這光芒並不算璀璨,但對於付遠卓和其他太極龍學員來說卻十分冰冷和可怖。 任誰都知道,半機械人身上的機械化程度越高,且使用的機械部件等級越高,實力就越強大。而區分機械部件等級最簡單的方式就是顏色,一般情況下是按照黑、青、銀、金、白、流光六個等級區分,而流光屬於還未能開發完成的裝備,還沒有能夠突破材料限制,只是傳說中的部件,因此目前最高等級就是白色,次一級的就是金色。 而蔡樹峰居然擁有一條對於初級學員們來說昂貴到離譜的金色全機械手臂,不得不讓眾人驚呼出來。 幾乎所有人都張大嘴巴一臉羨慕的看著那條在夕陽下熠熠生輝的金屬手臂,看著在半空中的付遠卓的普通手臂彎曲折斷,接著金色的拳頭直擊付遠卓的胸膛,這個時候付遠卓還想改變姿勢躲過,然而空中無處借力,強行扭身已經來不及,被直接轟飛。 眾人看著付遠卓在像只蝦米般在空中畫了條拋物線,墜落在山門台階的最下方,發出了驚歎。 「金色部件!我!蔡樹峰居然有金色部件.....」 「這貨藏的夠深的,難怪一直戴著手套。」 「MD,這得多少貢獻點數啊?」 「CM1700-WG3型全金屬手臂,等級A級,機械響應速度0.001秒,執行精度正負0.005,屈服強度340 kgf/mm以上,抗拉強度在365 kgf/mm以上,力量輸出5000KG.....需要一千萬美金的製作費,以及3000貢獻點數。」站在側面的數據百事通關博君一臉羨慕的看著蔡樹峰的金色手臂甩出了一連串數據。 「看來蔡樹峰的目標是攢一套王冠Ⅲ(WG3)系列的部件,這可不是一點貢獻點數能夠解決的,手臂是其中最便宜的部件了,王冠Ⅲ的電磁心臟需要15000貢獻點數.....」雙手抱胸的顧非凡盯著站在台階正中間的蔡樹峰虛了一下眼睛的說道。 「就算是最便宜的手臂也買不起啊!我兩年多就攢了1500點貢獻點數,想要換個朱雀Ⅱ系列的手臂都還差點....」顧非凡身側的金子涵噘著嘴巴說。 顧非凡笑了一下說:「差多少我給你。」 朱雀Ⅱ系列屬於四大神獸系列,銀色三B等級部件,適用於遠程半機械人,即便比王冠Ⅲ差一個檔次,可對於大多數還在使用黑色太極系列通用部件的亢龍組學員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 顧非凡和金子涵的狗糧一撒,周圍的亢龍組學員又爆發了一陣叫兩人結婚的起哄聲。 關博君鄙夷的「哼」了一聲低聲說:「連婚都不敢結,就不要秀恩愛啦!」自從謝旻韞和成默結婚以來,眾人都覺得只有這樣才算是真愛,因此經常拿「結婚」來說事。 看到蔡樹峰的王冠Ⅲ金屬手臂,龍血會的人則表情凝重,和杜冷站在一起的朱令旗沉聲說道:「蔡樹峰竟然有了王冠Ⅲ的手臂,如果還有個功率足夠大的心臟,能夠百分之百發揮王冠Ⅲ的功能,加上等級優勢,明年夏天的演武,他幾乎可以說是穩操勝券了。」 杜冷皺著眉頭說:「單人戰的冠軍我們本來就很難爭,我猜顧非凡應該比我們更頭疼,我們的目標是團體戰,只要三人團體戰和五人團體戰能拿第一,好處比單人戰的第一更多。」 朱令旗猶豫了一下說道:「可萬一蔡樹峰和顧非凡加入同一個隊呢?」 杜冷淡淡的笑了一下說:「我覺得他們兩個不會加入同一個隊。」 朱令旗想了一下認可了杜冷的說法,在杜冷耳邊小聲說:「只要他們兩個不加同一個隊,我們拿團體戰的冠軍應該如探囊取物。」 杜冷知道朱令旗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為韓皆驥和劉嘉元的死讓青龍會損失慘重,尤其是和蔡樹峰關係非常好的韓皆驥,也是新學員中派的上號的solo高手,原本韓皆驥在的話,明年不論單人賽還是團體賽蔡樹峰都有很大的機會問鼎冠軍,發生了意外之後,這個可能性就大打折扣,也難怪蔡樹峰對可能是內奸的成默如此不滿了。 當然這些原因是不能說出來的,杜冷轉頭瞥了一眼躺倒在山門台階下的付遠卓,此時此刻有人在議論蔡樹峰奪人眼球的王冠Ⅲ金色部件,有人在用羨慕的眼神瞧著顧非凡和金子涵,但沒有人關注躺倒在山門下方的付遠卓,只有杜冷瞧了付遠卓一眼,隨後低聲說:「我現在很好奇蔡樹峰說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啊!這種事情他不敢也沒有必要說謊吧!」一旁的許霽雲說道。 「成默不是和你認識嗎?你覺得他會不會是叛徒?」朱令旗好奇的問。 杜冷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也不知他的意思是「不知道」還是「不會是成默」的意思,他抬頭望向了高處山門上方的大殿,巨大大理石石柱支撐起了威嚴恢弘的大殿,充斥著神聖的肅穆。象牙白色的大理石屋頂在血紅的夕陽映襯下如同燃燒了起來,閃耀著恢弘的光芒。手持三星權杖的謝旻韞寧靜而冷漠,她恍若希臘神話中的神祇般,揚著高貴而完美的面孔,正俯瞰著下方的一切。 謝旻韞絕世的姿容讓杜冷的心中一疼,心想:「要是成默真是內奸就好了。」 許霽雲也注意到了杜冷的動作,她也順著杜冷的視線看向了謝旻韞,見謝旻韞的表情似乎不打算替為成默打抱不平的付遠卓出手,輕聲說道:「看樣子那個成默確實涼了。」 就在這時,原本躺在山門台階下的付遠卓扶著右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看來剛才那一擊對他來說傷害不輕。 站在台階中央的蔡樹峰低頭看著付遠卓像是看著螻蟻,他冷笑著說道:「也不知道你是怎麼進入太極龍的,說實話,就你現在的水平根本不配,你又有什麼資格替成默那個嫌疑犯說話?」 「我相信成默不是那種人!」付遠卓挺直背脊斬釘截鐵的說。 「他要不是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會被關起來訊問?」蔡樹峰冷冷的說。 付遠卓不知道如何辯駁,但是他相信絕對不是成默,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只能仰著頭,惡狠狠的像狼一樣盯著蔡樹峰,他不後悔一時的衝動,只痛恨自己的實力太弱,他想要是成默在這裡會怎麼做,可想來想去成默一定不會像他這樣腦子一熱就上,就算上了,此時成默也一定能夠憑借嘴炮就能讓蔡樹峰啞口無言,而自己除了咬牙切齒自取其辱什麼都做不了。 「看什麼看?不服氣?」頓了一下,蔡樹峰背過了左手,一副絕世高手的風範淡淡的說道說道:「別說我高年級的欺負低年級的,我不用護盾不用任何技能,還讓你一隻手,只要你能碰到我,就算你贏......我會讓你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蔡樹峰話音落下的瞬間,謝旻韞的金色權杖微微亮了一下,沒有人留意到這一幕,即便正在仰視著謝旻韞觀察她會作何反應的人,也以為不過是陽光恰好換了個角度照射在權杖之上,背對著大殿的蔡樹峰就更無從知曉了。 恰好此時夕陽降落到了付遠卓頭頂三十度角的位置,潔白的大理石的階梯被照的如火燒雲般紅艷,付遠卓濃黑的影子筆直的杵在一片緋紅之間,站在山門下方的付遠卓忽然間感覺到身體之內鼓動著一股澎湃的力量,這力量越來越強從心臟湧向四肢百骸。 付遠卓看了下自己的狀態欄,不僅損失了一半的體力值全部回滿,情緒條直接變成了燃燒狀態,像是沸騰的岩漿。付遠卓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微微張嘴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時信息欄跳了一下,付遠卓就看見謝旻韞發給他的信息,「記住一定在離他還有五級台階時起跳,佯做攻擊他左邊的破綻,實際目標是將位置轉移到台階高處,記得在半空扭身,站好位置以後在他轉身的剎那攻擊他的左側。雖然不足以擊敗他,但是碰到他不是難事,至於你是選擇只碰一下,還是扇他一耳光,就看你自己的決定了。」 看到這條信息,付遠卓立刻毫不猶豫踏上階梯向著蔡樹峰衝了過去,在其他人的視野裡,付遠卓這一次的衝刺和上次完全不一樣,上次就像一條魚,雖然速度不滿但感官上毫無衝擊力,而這一次就像是炮彈,滿滿的都是壓迫感。 蔡樹峰對來勢洶洶的付遠卓絲毫不以為意,只是若無其事的揮起了金燦燦的右手,像站在舞台中央的鬥牛士那般瀟灑和寫意,見付遠卓還是躍起攻擊,只是這一次想利用自己無法使用左手的優勢,攻擊自己左側,他冷笑了一聲,剛打算用開始同一招揮拳迎擊,卻發現自己的眼睛裡只有一片血紅色的陽光,而付遠卓已經在半空中消失不見了。 蔡樹峰還沒有來得及去看三維地圖,就聽見旁邊的人在喊:「後面!」 按道理來說蔡樹峰這個時候最正確的反應應該是直接往下走,逃到付遠卓的攻擊範圍之外,然而驕傲不允許蔡樹峰這樣做,他聽聲辨位原地轉身打了個一百八十度的擺拳,卻打了個空,可空氣中卻響起了「啪」的一聲。蔡樹峰看到付遠卓的掌影掠過,這才感覺到側臉挨了一巴掌,雖然就像微風拂過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可聽到週遭「哇」的不可思議的驚呼,蔡樹峰卻如同受到了十萬點的暴擊傷害。 付遠卓一擊得手也不貪心,立刻往後一跳,站到了台階的上方,好整以暇的說道:「看來差距也沒有多大嘛,要剛才我有王冠Ⅲ的全金屬手臂,你估計都飛到山下去了。 「你成功的激怒了我,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後悔!」蔡樹峰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他的臉完全沉了下去,陰沉著面容盯著付遠卓,就像憤怒的獅子盯著偷竊自己食物的鬣狗,如果不是載體不會臉紅,估計此刻他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 「你已經讓我知道什麼是後悔了!」停頓了一下,付遠卓「呵呵」一笑說,「我現在就後悔剛才沒有扇重一點.....」 「賤種!你這是在找死.....」蔡樹峰怒喝了一聲,向上疾衝。 蔡樹峰的動作比付遠卓的動作不知道快多少倍,在其他人的視野裡,付遠卓的動作能夠很清晰的捕捉到,但蔡樹峰的動作就有若閃電,只看見一道金光飆向了付遠卓,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付遠卓被狂怒的蔡樹峰暴揍一頓,卻看見了蔡樹峰半揮著巴掌凝固在了付遠卓的面前,這一秒時空似乎靜止了。 「時間到了,我們進入帕特農神廟開始攻略雅典娜。」謝旻韞清淡的聲音如休止符終止了一切喧鬧,整個山門立刻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抬頭望向了站在山門大殿入口處的謝旻韞,她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只是轉身向著大殿內走去。 付遠卓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蔡樹峰心裡鬆了口氣,見他一臉掙扎的想要掙脫禁錮的猙獰模樣,整了整衣領,微笑著說道:「我跟你的差距只要努力就能追的上,你跟成默的差距可是一個謝旻韞......你永遠也別想追上咯!」 蔡樹峰想要說點什麼,可連張嘴也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付遠卓離開。其他人全都圍了上來,像是參觀文物般圍著蔡樹峰討論了起來。 「我的天,謝旻韞這是什麼技能,居然能把蔡樹峰禁錮這麼久!」 「我猜是SSS技能『時空靜止』。」 「怎麼可能....時空靜止是大範圍群體技能.....如果是『時空靜止』,我們根本無法觀測好嗎!」 「那會是什麼技能?」 「有點像是深淵凝視,可深淵凝視不瞬發,也禁錮不了這麼長的時間啊!」 「也許不是我們真理系的技能,屬於天使的聖言系.....」 「不管是什麼技能,我看蔡樹峰估計連謝旻韞一招都抵擋不了。」 蔡樹峰被鞭屍,心裡難受到了極點,發現自己好像能動了卻不敢動,依舊裝作被禁錮在原地的樣子,這時一群平時關係還算可以的學員走了過來,有人說道:「我們還是幫忙把蔡樹峰抬進去吧?要不然等下還沒有恢復,別連一點經驗都吃不到.....」 「哎!老蔡也是,明知道成默是謝旻韞的男人,幹嘛要去說成默......就算要說,也等實錘了再說啊!」 「馬兒的死對老蔡來說刺激還是挺大的.....要不然老蔡也不至於這樣恨成默.....」 「也是.....前些天還好好的說要一起去海邊泡洋妞.....轉眼人就沒了.....實在太可憐了。」 「要是成默真是內奸,管他和謝旻韞什麼關係,老子都要弄死他!」 「別說了.....別說了.....我們把老菜給抬進去吧!」 ............... 付遠卓在大殿裡追上了謝旻韞,雅典衛城山門進口處的大殿層高有二十多米,儘管裡面沒有雕像,但僅僅那些華美的大理石立柱,就讓這座神廟般的建築顯得華美而壯麗。尤其是此刻,一輪暗紅色的夕陽正鑲嵌在大殿的進口處,絢麗的霞光沉落在大殿中央,以其餘輝照射著潔白的古希臘多利安石柱以及它們所拱衛的女神——手持金杖的謝旻韞。付遠卓有種想要頂禮膜拜的衝動,定了定神才按壓住那股衝動,虔誠的說道:「謝學姐!剛才真是謝謝你了。」 謝旻韞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回頭看了付遠卓一眼,淡淡的說道:「你替成默說話,應該我謝謝你才對。」付遠卓連忙擺手:「應該的,我和成默是好兄弟,沒有他,我考不上清華,也進不來太極龍...而且,我相信他絕對不是內奸,肯定是有什麼誤會!」 「既然這樣,以後你要有什麼麻煩或者有什麼困難多找成默商量,不要害怕麻煩他,有空的時候也多找他出去玩,不要怕騷擾到他,你別看他冷冰冰一副巨人千里之外的樣子,但只要你死纏爛打,他還是不忍心拒絕的。」謝旻韞輕聲說。 付遠卓摳了摳腦袋說:「是嗎?我其實挺想找他出去玩的,但每次一找他,他都會說你這成績還敢出去玩?然後就會被他拉著做習題.....也就忘了玩這回事了。」 謝旻韞微微笑了一下,說:「下次不要理會他反客為主聲東擊西的爛借口,就硬扯他出去玩好了!他其實現在什麼都不缺,可就是還沒有從朝不保夕的心臟病裡走出來,儘管身體好了,精神還被困在裡面,一刻也放鬆不下來。即便很多人對他很好,卻很少有人真的能把他緊繃的那根弦調的鬆弛一些,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向前奔跑.....就像後面有什麼在追趕他.....又或者說是在逃避著什麼東西.....」 「啊!不會吧?我看他比以前陽光不少了啊!尤其是和你結婚以後.....偶爾還會笑了!」 「我還是希望他和其他人的羈絆也能深一些,這樣的話,他能夠感受到更多不同的幸福...不至於.....」謝旻韞停了一下腳步,輕聲說道:「這是黃昏的太陽,我們卻把它當做黎明的曙光。」 付遠卓有些懵,他完全不能領會謝旻韞的語言中的深意,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謝旻韞也沒有解釋,只是在公共頻道裡發言:「今天希望大家效率高一點,我們早點刷完BOSS,早點下線,不要耽誤我回去陪我丈夫的時間。」 沒有人回應謝旻韞,所有人都在想著三A級遺跡之地,說快點就能快點嗎? 然而這一次,他們在謝旻韞的指揮下,創造了太極龍新學員攻打雅典娜的最快記錄。只是,也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就像被謝旻韞安排拉仇恨的蔡樹峰掛了三次,付了幾千萬的買活費,這一次算是出了血本。 被隔離的成默並不知道這一切,謝旻韞並沒有告訴他,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乎一群還沒有與晉級成天選者的菜鳥們怎麼看他。 原本太極龍是計劃在23號完成雅典衛城遺跡之地的攻略就離開雅典,但因為遇襲並死亡四個人,丟失裡五塊烏洛波洛斯,為了查案不得不多滯留了一天。 24號下午三點,太極龍的所有成員才得到命令,收拾東西,兩個小時之後啟程前往西班牙。 這時成默還在房間裡看從《Nature》上買的量子力學的論文,去年耶魯大學的實驗捕捉到電子躍遷的情形,證明了電子躍遷是需要時間的,它是一個連續的過程,而不是波爾海森堡所說的不連續的。實驗讓整個世界為之震動,緊接著《Nature》上又出了不少新的論文,都在討論這個實驗。 成默一直都在關注,此刻就是在看一篇關於《量子軌跡理論》的論文,看的正投入的成默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背後站了個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成默端起杯子喝枸杞茶時才留意到玻璃上有白秀秀的倒影,他也沒有驚愕,不緊不慢的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才站了起來回頭看著白秀秀說道:「白姐.....你怎麼來了?」 白秀秀面無表情的問:「你就一點也不擔心案子的進展?」 「既然是您來了,那就說明沒什麼大問題。」成默淡然的回答道。 白秀秀歎了口氣,低聲說:「你就是太聰明了,聰明到連我都不知道該不該信任你。」 「你當然可以信任我。」頓了一下,成默平靜的說:「百分之百的那種。」 白秀秀從口袋裡掏出成默的烏洛波洛斯和一枚徽章,再遞給成默時說道:「你的嫌疑暫時解除了,陳放的證詞對你實在太有利了,要不是查明陳放確實沒有問題,你和陳放也八竿子打不著,估計謝組長都會懷疑你和陳放是串通好了的.....」 成默接過手錶和徽章,先將手錶馬上戴好,聽到白秀秀的話心下略疑,不解的問道:「陳放說了什麼?」 「這是機密,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成默假裝不以為意的「哦」了一聲,接著問道:「那現在沒我什麼事情了吧?我可以隨意行動了?」 白秀秀瞧了眼被成默放在桌子上太極龍徽章,開口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必須把徽章戴上.....不能摘下來,直到回國。」 「睡覺也不能?」 白秀秀搖頭,嚴肅的說道:「不能。每天洗澡有十五分鐘時間,你每天最多只能摘下來十五分鐘.....超過這個時間,女媧就會通知人工介入.....」 成默聳了聳肩膀說道:「好吧!」接著他將徽章拿了起來,隨意的貼在了右胸。 「以後凡事主動匯報,缺錢就跟我說,怎麼也不能去做些不該做的事情......」白秀秀語重心長的說。 成默低下了頭,不忍和白秀秀對視。 「你自己是有主意的人,我也不多說你了,但希望你吸取這次教訓,不要再犯不該犯的錯誤。」 「不會了,白姐。」成默用略感慚愧的聲音的說。 「去吧!謝旻韞在等你.....」白秀秀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成默,「去羅馬好好散散心,不管怎麼說這段時間也辛苦你了。」 成默沒有接,搖了搖頭說道:「白姐,不用....」 白秀秀直接把銀行卡塞進了成默的上衣口袋,又整理了一下他不太整齊的衣領,輕聲說道:「天選者是燒錢的職業,原來是我疏忽了,你別怪白姐.....密碼是你的生日,以後每個月白姐都會給你存錢.....算是投資。」 「投資?」 白秀秀捏著成默的耳垂扭了兩下,笑著說道:「你不是說一定會幫我毀滅黑死病的嗎?就忘記了啊?我也不能讓你白努力,當然要投資啊!」 成默沒有回應,但他在心中說道:「您的投資一定會有豐厚的回報的。」 |
第二零六章 黑暗籠罩之處,光明亦會降臨(1) 巨大的黑暗感撲面而來,這強烈而粘稠的黑暗像泥沼一樣將成默吞噬掉,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像是完全不存在一般,所有的感官都完全屏蔽掉,只剩下急促的心跳在胸腔裡迴盪。成默覺得自己的心臟又變回了那個殘破而無力的心臟,讓他連喘息都變的無比困難。 「睜開眼睛......睜開眼睛......睜開眼睛.....」成默不斷的在心裡吶喊,可眼皮好像根本不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完全不聽他的指令。 周圍的黑暗開始變的有若實質,像是漆黑的牆壁,這牆壁從四面八方向著他擠壓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不管他如何掙扎都無能為力,他的身體絲毫不受他的控制,恐懼攢緊了他的心臟,讓他為之窒息。 就在這時黑暗中似乎出現了一絲裂隙。 光芒,像空氣一般從那一道恍若天塹般的裂隙中湧了進來,成默頓時感到渾身一輕,他仰頭望著那道光芒,看見了一個揮舞著三對巨大的金色翅膀的天使。只是這光芒太耀眼,如同太陽,成默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只能感覺到對方正低垂著眼簾俯瞰著他。 「你在恐懼什麼?」 巨大的聲音像是強烈的風從光芒四射的縫隙裡吹向他的身體,無可匹敵的力量將他的身體重重的壓倒在地上,風像是在燃燒,越來越灼熱,也讓成默像是被投入了沸騰的溫泉。 這聲音有些像是父親的聲音,成默心跳加速,如急促的鼓點,他努力的想要將那藏在光芒背後的面孔看的清楚一些,然而縫隙裡透出來的光越來越亮,將所有的黑暗都驅趕殆盡,在這無與倫比的光亮之中,所有重新打開的感官都已經失去了作用,只剩下煉獄一樣狂野的光在灼燒著他的靈魂,而他不過就是一隻放大鏡聚焦的光線下的螞蟻..... 渾身都快要燃燒了起來。 「害怕黑暗嗎?那光明是否讓你感到舒適?」 這聲音如驚世的神諭,讓成默為之戰慄。 光芒開始流動,越來越盛大,成默彷彿看見了一個無比明亮的螺旋,絢麗的就像一條七彩的緞帶,在他的眼前飄舞,它是那麼漂亮,就像太空中的太陽風,以每小時百萬公里的速度在宇宙中飄揚,它散發這迷人的光暈,它的速度越來越快,彙集成一片燃燒著的光芒,形成了無與倫比的環形光帶,中心卻一片黑暗,就像是電離氣體環繞在銀河中心的黑洞周圍,形成的銀心。 如同懸臂般燃燒著的氣流席捲而來,炎熱的電離氣體比太陽風還要劇烈,世間一切爆炸在它的面前都只是小兒科。 「最強的光明即是黑暗。」那個成默熟悉的聲音說。 然而成默的心裡只有一個字「跑」,可他卻絲毫動彈不得,他驚恐的仰望著那個揮舞著三對翅膀的天使,他已經完全看不見了,變成了一個明亮的黑洞。 成默被黑洞吸了進去,恍惚間聽見貫徹靈魂的聲音。 「我....就.....是......黑暗.....」 成默想跑,想抓住什麼,可他如同溺水的人,正在快速墜入無邊的黑暗,不管他如何拚命的想要抓到能夠救命的物體,他的周圍只有握的住卻抓不住的液體。 成默的腦子急轉,他覺得這一切雖然如此真實,但肯定不是真實的,自己一定是陷入了「睡眠癱瘓」的狀態,也就是俗稱的「鬼壓床」,這種狀態簡單的解釋就是精神先於肉體清醒,身體的控制權不在自己手中。自我意識比較強的人,在睡眠癱瘓中是無法接受自己的身體自己卻無法掌控這個事實的,於是他們會在睡眠癱瘓中創造各種各樣的情形來為失去身體控制權製造出「合理」的原因。 即便這些原因多麼的不合理,但也不會比「我的身體不接受我的命令」更為不合理。 因此,有些人在睡眠癱瘓中會看到令人害怕的惡鬼,有些人會在睡眠癱瘓看到不斷向下沉的天花板,有些人會被無邊無際的迷霧吞噬。 第一種人痛苦於自己製造的幻想;第二種痛苦於現實的無可奈何;第三種痛苦於未來的茫然沒有希望。 成默則回到了以前自己,他再次變成了那個身患絕症朝不保夕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醒來的成默,而他的夢魘正是第三種,未來於他而言茫然而沒有希望....... 成默想要清醒過來,可這個時候,除非有人在他身邊叫醒他,讓他分別從兩個感官中立刻喚醒他的靈魂和身體,他自己並不能從睡眠癱瘓中脫離。 於是成默無比理智的選擇了放棄掙扎,他任由自己向著水底無邊的黑暗墜落,他看到自己週身翻滾著微小的氣泡,這些氣泡向著上飄,遠處的水面上蕩漾著白色的光,這光在他的視野裡透過清澈的水形成了一個光錐,只是光錐越來越細,逐漸在消失...... 他不敢往下看。 他想閉上眼睛。 卻捨不得那最後的一絲光亮....... 「有人叫醒我就好了。」成默心想,「所以,孤獨也許不會導致恐懼,但它一定無法驅趕恐懼。」 「人終究還是需要同伴的......可我沒有......」 成默選擇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成默感覺到了一股和煦的氣息,他重新睜開眼睛,看到一片漂亮的極光,這是高磁緯釋放的光能,是璀璨瑰麗的南北極之光,是在冰冷寂寥孤靜的永夜中綻放的至美光焰。 接著一個溫柔的聲音被他的聽覺捕捉到,如暮鼓晨鐘在他的腦海中激盪,將他的靈魂和身體同時喚醒。 成默雙手撐著床墊一下彈坐了起來,他大口的喘著氣,轉頭看向了發出聲音將他喚醒的人,沒有拉緊的窗簾裡透著微微的光,潔白的月光撒在她的側臉上,柔美輕盈,純淨無暇。和剛才夢中那刺眼的瘋狂的叫人燃燒的光芒完全不一樣,她只是驅散了叫人窒息的黑暗,讓他的心跳能夠平復下來。 成默看見了謝旻韞的面孔。 「你怎麼來了?」滿身大汗的成默有些驚訝的問,此時他已經被隔離了差不多二十四個小時。昨天夜裡,他在弗洛蘭的別墅裡做了筆錄,因為在別墅視頻裡並沒有找到他的身影,所以並沒有立刻通知酒店的人強制他下線,但是因為足跡鑒定和他身形高度符合,在回到酒店之後,不僅來到他的房間收走了烏洛波洛斯,還把他帶到了教官們住的樓層,單獨給他弄了個房間,將他隔離了起來審問。 帶走他的時候,謝旻韞正在雅典衛城遺跡之地,並不知情。整個白天成默都被太極龍的成員訊問,謝旻韞也沒有能夠看到他,晚上累了一天的成默,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接著就做了噩夢。 「我想來就來了。」謝旻韞理所當然的說,接著她揮起纖纖素手在他的額頭上擦了好幾遍,將他額頭上的汗水拭去,「做噩夢了嗎?」 謝旻韞的手像是綢緞光滑又溫暖,她的聲音讓成默驚懼的靈魂歸於寧靜。 「是啊!」成默下意識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上面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 謝旻韞也注意到了成默的動作,低聲問道:「沒了烏洛波洛斯就沒了安全感嗎?」 「也....不是.....就是很不習慣。」成默輕聲否認。 謝旻韞握住了成默的手,柔聲說道:「成先生,不要害怕,你還有我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保護你的。」 謝旻韞的手溫潤又柔軟,幾乎完全驅散了成默心中的孤獨感,只是成默的內心並不光明,他有他無法向謝旻韞訴說的黑暗的隱秘,他彎起嘴角玩笑道:「就算我是十惡不赦的人,你也會保護我嗎?」 「可是你不是啊,雖然有些時候你看起來自私自利冷酷無情,但其實你心裡有一根無比公平的線,你永遠站在中立而客觀的角度,所以你的行為也遵循這一原則。因此你做好事的時候,往往看起來像是在做壞事,即便你做的事情眼下看起來是壞事,但這件壞事卻趨向於未來會變成一件好事......」謝旻韞側坐床邊,她握著成默的手,在微微的月光中凝視著成默的眼睛,月色將成默的臉龐分成了兩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我以前害怕你變成不分善惡的人,卻是不太瞭解你,後面仔細思考才明白你不是不分善惡,而是清楚善與惡的複雜,心中秉持的是本質的公平。別人誤會你,只是不瞭解你。」 「不,不.....」成默把頭搖的像撥浪鼓,「我可擔不起你這麼高的評價,我就是個純粹的利己主義者,我遵守規則只是因為遵守規則對我有利。我不作惡,只是因為作惡的誘惑還不夠大.....」 謝旻韞輕輕咬了下嘴唇,如玉的臉頰上泛起了一絲紅暈,她輕聲說道:「那我相信你永遠不會作惡!」 儘管兩個人已經無比的熟悉,但謝旻韞不經意的小動作依舊讓成默心跳加速,他嚥了一下口水,用乾澀的聲音問道:「為什麼?」 謝旻韞衝著成默眨了眨眼睛,然後雙手捧起成默的臉頰,凝視著他說:「因為我啊......難道我不是你『不作惡』的誘惑麼?這個世界上對你來說還有比我更珍貴的東西麼?」 兩個人在寂靜中對視了片刻,無聲的溫情在微涼的空氣中流淌,成默覺得自己心中的陰影被謝旻韞的視線全部消解成了粉末,他甚至想把隱藏起來的一切不那麼光明的事情全部傾訴給她聽,他知道謝旻韞不會偏幫他,卻會接受他,和他一起承擔這一切。 可成默不想拖累謝旻韞,他習慣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他猶豫了須臾,扶住謝旻韞捧著他臉頰的手,像是夢囈般說:「我剛才做夢,夢到了銀河與深海,我去到了銀心,呼嘯的電離風形成了流光溢彩的懸臂,它們從黑洞裡長出來,變成了漫天的繁星。我被黑洞吸了進去,墜入了深海,銀河和宇宙消失了,天空和海也消失了,只有一束光遠遠的投射下來,我在失重裡沉入永恆的黑色海底,極光和你一同站在光的那頭.....」 「不會的。」謝旻韞微笑,「我就在這裡,在你身邊,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我們生命的時間軸並不是直線,而是一個完美的圓......」 成默被謝旻韞的數學情話給逗笑了,也只有他馬上就猜到了謝旻韞的意思並不是說他們兩個的生命會無限循環,而是說「圓形的『離心率』為零」,成默咳嗽了一聲說:「那成夫人.......什麼時候你能成為足夠高階的索伯列夫類,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應用嵌入定理!」 這種無聊的數學黃色笑話也只有謝旻韞能get到點,她笑的身體輕顫起來,清麗如畫的面容瞬息就上演了冰山解凍萬物復甦春暖花開。在成默瞳孔裡,謝旻韞笑容如同萬物生長,被時光掩埋的靈秀山水奇花異草都被渲染上了絢爛的色彩,看不見的畫筆像風一般掀走了覆蓋其上的時光之砂,讓她的超脫凡俗的美完全呈現在他的眼前。 成默看的有些癡了,這美好的容顏真是叫他百看不厭。 謝旻韞呡了下唇,蜻蜓點水般的在成默的唇上啄了一下,接著她抱住了成默,在他耳邊嗔怪道:「我的一切對你來說是緊集嗎?」【緊集是指拓撲空間內的一類特殊點集,它們的任何開覆蓋都有有限子覆蓋。從某種意義上,緊集類似於閉集,但它並不是閉集。用符號來表示就是,如果C是緊集,A_1, A_2,..., A_n,...是任意一系列開集(為了表示方便使用了可數序列,實際上可以是不可數的),使得它們的並集包含C,那麼必然能夠找到有限個A_i,使得它們的並集完全地包含C。因此可以證明,R^n中的緊集都是有界閉集】 成默當然明白謝旻韞的意思是她對他來說是開放的,他將謝旻韞緊緊抱在懷裡,扭頭瞥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鐘,馬上就要到十二點謝旻韞要去遺跡之地的時間了,成默略微有些遺憾的說道:「起碼現在不是時候......時間不夠.....」 「笨蛋,今天雅典衛城遺跡之地的試煉就要完成了,明天所有人就會離開雅典,去西班牙......我們不和他們一起,我們兩個去羅馬,我帶你去鬥獸場,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只有我們兩個單獨相處......」 「你叔叔現在連房間都不許我出,會放我去和你單獨去羅馬?況且我的烏洛波洛斯都收繳了,怎麼去鬥獸場?」成默無奈的說。 「你要相信太極龍的實力,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誤會解開你就自由了。」 「希望吧!」成默心想要是完全水落石出勉強還算好,最怕水落石出一半,自己真就是百口莫辯了,當然最好還是能用「井醒」解釋過去,成默認為只要自己咬死不認,太極龍是找不出確鑿的證據的,畢竟自己雖然牽涉其中,但沒有真的參與,只是隱憂還是存在,說到底確實是他殺了弗洛蘭,真要讓太極龍坐實了是他做的,這個誤會很難解開。 想到此處成默又覺得頭大,完全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他人的身上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謝旻韞感受到了成默內心的不安,她知道成默一直就是個缺乏安全感的人。謝旻韞鬆開抱著成默的手,按開了床頭燈,暖黃色的光瞬間照亮半個房間,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塊藍色包裝的巧克力,說道:「這個牌子的巧克力應該合你的口味,不是那麼甜,也不會可可濃的苦。」 成默雖然一點也不餓,卻沒有拒絕謝旻韞的好意,他接過巧克力,撕開藍色的包裝紙,掰了一小塊放進了嘴裡,幸福的味道瞬間就從舌尖傳到了心底。 謝旻韞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拉開厚重的窗簾,接著將窗戶推開了一絲縫隙,清新的風頓時從外面灌了進來,她轉頭問道:「現在有沒有什麼特別想要做的事情.....」停頓了一下,她咳嗽了一聲說道:「不許提那種時間不夠的要求,這個稍微緩一緩.....」 成默笑了一下,暫時將煩惱拋開,他看著站在窗戶邊的謝旻韞想一下說道:「想聽你唱歌.....我記得就在杜冷家裡聽你唱過一次,那一次我一直難以忘懷.....其實心心唸唸的還想聽你唱歌來著,不過一直沒好意思提。」 「嗯....其實我也從來沒有單獨唱歌給人聽過,這麼說還是有點難為情.....不過既然是你想聽?那我還是想要唱給你聽,但是聽完了,就要忘掉這些不愉快的事情。」 成默點頭說:「好。」 「那.....你想要聽什麼歌?我會唱的不多哦!千萬不要為難我。」 「我也不知道,你想唱什麼就唱什麼.....」 謝旻韞站在窗戶邊思考了一會,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調出了鋼琴軟件,輕聲說道:「那我就唱一首《young and beautiful》給你聽吧!」(BGM:《young and beautiful》手島葵版本) 「《了不起的蓋茨比》的主題曲?」 謝旻韞點頭道:「嗯!」 成默掀開被子,將雙腳放到了地毯上,坐在了床沿上目不轉睛的看著站在窗戶邊的謝旻韞,她窈窕修長的身體依著窗台,白色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像是傾瀉在一片潔白的雪地裡。成默看見謝旻韞抬起了指頭,開始敲擊手機上琴鍵,水一樣的旋律在空氣中蕩漾開,接著是謝旻韞飄逸清雅的聲線,這聲音溫柔繾倦,像是漫天氤氳的雪花從天而降,滌蕩了世間一切塵垢...... I've seen the world 我曾目睹滄海桑田 Done it all 世事變幻 Had my cake now 昔日功成名就 Diamonds, brilliant 極盡奢華 And Bel Air now 金迷紙醉 Hot summer nights, mid July 七月未央 When you and I were forever wild 你我極盡灑脫,肆意瘋狂 The crazy days, city lights 直至華燈初上 The way you'd play with me like a child 童心終不泯 Will you still love me 當我年老色衰,容顏不再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你是否愛我依舊 Will you still love me 當我一無所有,徒留病殤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 你可還對我如一 I know you will, I know you will 你會的 I know that you will 我深諳如此 成默覺得謝旻韞的聲音溫柔極了,這溫柔快要把他給融化掉,他彷彿看見了浮動著冰塊的貝加爾湖,他和她牽手走在在湖天一色的藍白之境,天空懸掛著一輪冷淡的月色,彼岸是銀裝素裹的大片針葉林,山腳下有一棟豎著紅磚煙囪的尖頂小木屋,從落著積雪的木格窗裡透出燃亮溫暖燈火。 整個世界安靜極了,只有他們兩個踩在雪地上的沙沙聲....... 成默第一次想要對一個人做出關於永遠的承諾。 ———————————————————————————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謝旻韞離開了成默的房間,她還要帶領太極龍的學員攻略雅典衛城遺跡之地,今天他們將抵達衛城山頂的帕特農神廟,帕特農神廟是供奉雅典娜女神的最大神殿(其名出於雅典娜的別名parthenon,帕提農原意為貞女)。 帕特農神廟不僅規模比宙斯神廟的要大,位置也比宙斯神廟要高,因為雅典娜是雅典的守護神,雅典也因此而得名。所以在雅典衛城的最終BOSS並不是宙斯,而是雅典娜。雅典衛城遺跡之地難度在AAA級,算是整個歐羅巴難度最高的幾個遺跡之地之一,歐羅巴比它難度要高的遺跡之地屈指可數,也就梵帝岡遺跡之地、伊斯坦布爾遺跡之地、聖米歇爾山遺跡之地、科隆大教堂遺跡之地。 梵帝岡遺跡之地和耶路撒冷遺跡之地同為S級,據說難度比終極試煉通天塔還要高,只是一般人無法進入這兩個遺跡之地,前者需要教宗允許,後者需要以國發放的通行證。而伊斯坦布爾遺跡之地、聖米歇爾山遺跡之地、科隆大教堂遺跡之地和雅典衛城遺跡之地同為三A難度遺跡之地。 面對終極BOSS雅典娜時,謝旻韞都必須謹慎一些,不能掉以輕心,因此她特意拿出了三星堆權杖,並張開了神聖天使之翼。 當謝旻韞第一次以完全體形態出現在雅典衛城遺跡之地內部時,站在山門處集合點的一眾太極龍學員一掃這些天鬱悶的心情,鼓掌歡呼了起來。此時皓月當空,皎潔明亮的月色灑在雄偉神聖的帕特農神廟上,這座長方形的白色大理石建築猶如亙古的建築魏然屹立在銀河的背景之下,壯觀的讓人不得不屏住呼吸。 跟叫人驚歎的是,此刻手持金色權杖的謝旻韞恍若女神雅典娜的化身,她站在三層台階的高處一點都不違和,甚至將神廟的神聖感揮發到了令人戰慄的程度。 如果說眼前完整的帕特農神廟是古希臘建築藝術登峰造極之作,那麼眼前的謝旻韞就脫離人類的範疇,成為了應該被供奉在壯美神廟裡的神祇。 儘管不想承認,金子涵還是萬分失落,但她又嫉妒不起來,只是忍不住呢喃道:「我原來以為『量子陰影』是裡世界最好看的翅膀,看了實物才發現天使的羽翼也很好看啊!可惜無論超級人類還是半機械人都無法擁有天使羽翼.....」 「是啊!真**炫酷,謝旻韞就像真的天使下凡一樣,還至少是熾天使級別的.....」 「靠,真是便宜了成默這貨了!」 「說到成默.......我估計這兩個人應該不可能在一起了。」站在台階上正仰望著謝旻韞的顧非凡搖著頭有些遺憾的說。 眾人皆驚,不少人都低聲詢問道:「怎麼回事?他們不是才結婚嗎?」 顧非凡笑了一下說:「可你們不知道,陳放沒有死,又被救回來了。」 「啊?不可能吧????」 「對呀!不是被救回來又跑出去死了嗎?」 「那是什麼時候消息了?而且那次被救回來的不是陳放,是別人假扮的,上次死的也不是真的陳放,這次救回來的才是陳放......」蔡樹峰神神秘秘的說。 「這麼離奇?」 「我的天,這是什麼劇情?怎麼沒有看陳放?」 「就算陳放被救回來了,和成默謝旻韞分手有什麼關係啊?」 「據說啊......成默有可能是出賣我們太極龍情報的人,現在已經被關了起來,隔離審查呢!」蔡樹峰低下頭不再看站在高處的謝旻韞,壓低聲音說。 站在旁邊的顧非凡對蔡樹峰使了個顏色,小聲說:「還是不要這麼說....畢竟還只是審查中,結果還不一定。」 蔡樹峰輕哼了一聲,冷笑道:「就算當著謝旻韞我也敢說,我又不是說假話,的確是還沒有確定,但是他可能性很大。」 「我的天......不會吧?」 「那可真是該死!」 「何止是該死,簡直該千刀萬剮!」 「我說我們太極龍好像被針對了,原來如此.....是有內鬼啊!」 「上面都瞎了眼嗎?為什麼還讓成默參與調查?」 「畢竟他可是謝旻韞的對象......再說白教官也挺信任他的。」 「太不可思議了,謝旻韞怎麼會找了個這麼不靠譜的人啊!」 「你們瞎說什麼?」站在台階下面的付遠卓聽到一群人詆毀成默,忍不住衝著這群正在八卦的人怒喝。 一眾太極龍的學員不過轉頭看了眼發出聲音的是誰,見是成績實力倒數第一的付遠卓,根本不理會他,又繼續小聲議論了起來...... 付遠卓氣的捏緊了拳頭,如果不是處在載體狀態,估計他人都會因為這種完全無視的屈辱燃燒起來,他咬緊了牙關,力氣大的連腮部的肌肉都鼓了起來,聽到蔡樹峰說「果然看人不能看外表,看上去普通又老實,結果是狼心狗肺之輩......」,付遠卓也不管對方實力遠不是自己這個剛剛八級的新人能夠比擬的,雙腳一蹬,如炮彈一般衝了過去,揮拳打向蔡樹峰的臉頰。 可惜付遠卓全力一擊在蔡樹峰眼裡慢如蝸牛,他俯瞰著從台階下方直衝過來的付遠卓,輕蔑的說道:「就這點水平還敢找架打?你是猴子請來的逗比麼?」 |
第二零五章 純白之夜(終) 「走!過去看看。」一直沒有和成默說話的謝廣令在收到匯報之後淡淡的說,他沒有轉頭看成默,只是徑直走向了馬路牙子邊的垃圾桶,將手中的大前門在綠色的鐵皮垃圾桶邊緣按熄,然後將煙頭扔進了裡面。接著謝廣令戴好了大簷帽,站在一旁的護衛為他拉開車門,謝廣令上車之前回頭看向了成默,「你就坐我的車。」 成默沒有回答,只是默不作聲的走向了停在路邊的寶馬X7,繞到了另一側上了車。坐在副駕駛的陳少華從後視鏡裡盯了成默一眼,冷哼了一聲,想要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忍住了沒有開口。 「出發。」謝廣令面無表情的說。 陳少華拿起了對講機,沉聲說道:「現在全隊出發,坐標經度:23.71緯度:37.90,注意防衛。」 命令剛下達,一輛寶馬X5就超到了X7前面,車尾的雙閃讓靜謐的夜晚似乎躁動了起來,接著又是兩輛X5過去,成默乘坐的X7才跟了上去,整個車隊沿著海風呼嘯的公路快速向著弗洛蘭的別墅前進,空中還有全機械化的天選者護衛,場面就像好萊塢的科幻電影。 成默轉頭看向了身側一望無際大海,海浪扑打在黑色的礁石灘上,彷彿沸騰到了喧囂,成默的腦子裡卻在盤算等下會遇到什麼樣的情況,而自己應該怎麼樣應對。很快車隊就進入了沙灘的範圍,在這裡公路拐進了城鎮,公路與大海被一排排別墅隔絕開來。 每一棟別墅的門口都掛著好幾面藍白兩色的希臘國旗,藍色的旗幟在風中飄飛,像是一條浮在空中的藍色溪流。成默記得希臘國旗是9條藍白相間的平行長條和一個白色十字架組成。十字架不言而喻,象徵著對上帝的信仰。而9條藍白相間的平行長條則象徵希臘獨立戰爭時的口號「Ελευθερ?α?Θ?νατο?」(不自由,毋寧死)的9個音節。 這時謝廣令似乎也將目光聚焦在那些在冷風中飄飛的國旗上面,他忽然毫無徵兆的開口說道:「雖然希臘國旗象徵著自由,但這個國家並不自由,他們的選舉至今還受到米國人的操控,因為和土國的領土爭奪,而不得不讓米國駐軍。」 成默沒有回應,只是把目光從窗戶外挪到車內,盯著前面的椅背一言不發。 「更糟糕的是,這個國家的領土其實從來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在十九世紀到二十世紀初是英國,在二十世紀是米國。自由這種東西,人人都渴望,乃至國家,但沒有人能擁有絕對的自由,不要以為有超凡的力量你就可以超脫,連國家都不能,天選者就不更不能。國有過國法,家有家規,你可以用盡規則以內的方式向上爬,爭取最大限度的自由,但有些東西不能碰。」 「我不知道謝組長指的什麼不能碰,但您要認為我是對方的內應......我只能說事實會證明一切。」 「說看看你在和魔神貝雷特會面時發生了什麼?又是怎麼知道弗洛蘭藏身在這裡的?」 「我在和魔神貝雷特會面的時候遇到了阿亞拉,就是勾引我和陳放他們上當的那個女人,她是魔神貝雷特的秘書.......」 「喲!那可真夠巧的。」前面的陳少華忍不住插嘴譏諷道。 「我沒讓你說話。」謝廣令看著後視鏡裡的陳少華冷冷的說。 陳少華回頭不忿的說道:「組長,已經有前車之鑒,他老子成.....」 「你給我閉嘴!是不是要我把你趕回去。」謝廣令勃然大怒,「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沒有規矩的?」 成默倏然一驚,很顯然陳少華提到是自己的父親,成默心想:「難道爸爸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他也抬頭看向了後視鏡。 陳少華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表情變的木然,如同蚊蠅般吶吶的小聲說:「組長......我錯了,我認罰....不要趕我回國......」陳少華低下頭,一臉痛苦的說:「回國我不知道怎麼面對爸媽.....我寧願死的是我.....不是我弟.....」 謝廣令板著臉說:「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像個女人這麼喜歡自怨自艾?生死雖是大事,但對於我們而言,只要是為了家國,成全了忠孝,那便是無足輕重的小事。」謝廣令沉聲說道:「作為男人,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為了知己赴死,為了家國犧牲.....」 「是,組長。」陳少華的聲音裡潛藏著一股無處宣洩的情緒,像是被圍困的猛獸,猛獸不能哭泣,可他也沒有敵人可供撕咬。 謝廣令沒有繼續理會陳少華,他當剛才陳少華什麼都沒有說,面無表情的對成默說:「你繼續。」 成默的內心滿是疑問,卻也知道自己不能問,他微微吸了口氣,開口說道:「不過因為我化了妝,阿亞拉並沒有認出我來,她帶我去了『魔毯』.....魔毯就是一片被起重機吊在半空中的玻璃,可以說是雲中餐廳。然後我在雲中餐廳見到了帶著面具的魔神貝雷特,原本我是打算通過幼畜的交易尋找線索,但我察覺魔神貝雷特說話的方式很奇怪,經過試探,發現魔神貝雷特竟然是人工智能機器人假扮的。」 「人工智能?」這個突如其來的轉折也令謝廣令相當驚訝。 「對!人工智能,九頭蛇的人拿我當做圖靈測試的工具,看看他們製造的機器人會不會被識別出來。結果被我發現了,因為吃飯的地方並不是九頭蛇總部大廈內部,而是孤懸在半空中的魔毯之上,加上一個廚師和一個調酒師都是沒有戰鬥力的普通人,阿亞拉又是本體,投鼠忌器之下並不能使用載體,我就當機立斷抓住了阿亞拉,然後以死威脅,拷問出了殺死陳放他們的人是誰,躲藏在什麼地點。」 「你是怎麼確定她沒有騙你,說的是真話的?」謝廣令扭頭看著成默狐疑的問。 「我會微表情,可以判斷出一個人有沒有說謊。」成默淡然的回答。 「是嗎?」 「是的,這一點謝旻韞和白隊長都可以給我作證,我認識謝旻韞就是因為她想學微表情,來判斷其他人有沒有對她說謊。」 「那阿亞拉你怎麼處理的?」謝廣令又問。 「我也沒辦法把她從九頭蛇總部抓出來,也就按照約定,沒有要她的性命,只是將她打暈了,然後離開了魔毯,接著直奔這邊。」 「既然查到了信息,為什麼不通報?」 成默猶豫了一下,低聲說:「畢竟還是不能夠百分之百確定,所以就打算先過來探一下究竟,別到時候鬧了烏龍,讓白隊長丟臉。結果剛探查了一番,打算跟白隊長打電話匯報情況,你們就到了......」 剛好此時也已經到了弗洛蘭的別墅附近,朝窗外望,就能看見被機械戰士重重保衛的白色別墅,謝廣令說:「千萬不要說謊......不要懷有僥倖心理,你不可能瞞的過去的。」 「我說過,事實會證明一切。」成默毫不心虛的回答,他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心虛的,雖然他隱瞞了一部分實情,但這件事確實不是他做的,他也沒有參與其中。 謝廣令沉默了須臾,在寶馬X7停在別墅門口時,抬手正了一下大簷帽,說道:「那我拭目以待。」 坐在車上的成默看了眼戒備森嚴的別墅,慶幸自己沒有鋌而走險選擇收益最大的方式,如果自己自信過頭,選擇了先通報白秀秀再和太極龍的人一起進入別墅,絕對沒有機會暗中殺了弗洛蘭。真要那麼做,現在的處境就不妙了,弗洛蘭那個軟腳蝦,為了活命肯定什麼都會說出來。 謝廣令推門下車,坐在前面的陳少華也跟著下了車,立刻就有人迎了上來,朝謝廣令敬了個軍禮,大聲說道:「報告組長,最後一個潛行者在地下室找到了,已經身亡,經過其他嫌疑人驗證,身份確實是西班牙王子弗洛蘭,另外,我們還發現了一個人質,疑是太極龍學員陳放.....」 剛剛下車的陳少華停止了關上車門的動作,呆立在了原地,隔了一瞬,他猛的抓住對方的胳膊,渾身顫抖的問道:「什麼?你再說一遍......」 站在謝廣令面前的太極龍成員被陳少華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不過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回答道:「陳隊長,我們在地下室不僅發現了西班牙王子弗洛蘭的屍體,還發現了......陳放.....白隊長和李隊長已經趕過去了.....」 陳少華的手越攢越緊,他結結巴巴的問:「我弟弟.....陳放....他沒.....事情吧?」 「看上去沒有什麼大礙,不過因為有前車之鑒,我們還不能百分之百確認對方的身份。」 陳少華立刻頭也不回的向著別墅裡面衝,連地下室的位置都沒有問。 謝廣令則不緊不慢的問道:「弗洛蘭已經死了?」 「是的,組長。」 「死因是什麼?」 「被酒瓶擊打了頭顱,然後被斷裂的酒瓶插入了心臟位置,導致心肺破裂的死亡.....」 「死亡時間?」 「不超過一個小時。」 謝廣令轉頭看向了成默,背著手說道:「這對你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成默淡然的說道:「儘管事實會被遮蓋,但只要認真尋找,總會真相大白。」 謝廣令不置可否,回頭對全機械化的太極龍成員說道:「帶我去地下室。」 對方應了聲「是」,轉身邁步帶領謝廣令和成默向著別墅內部走去,半機械化的太極龍戰士手持武器將整個院子都圍了起來,他們銀色的機械部件在月色裡泛著白光,肩部都有太極龍的徽標。身材也相似,個個都是寬肩膀,黑色短髮,紫銅色的皮膚。他們大都握著槍沿牆站著,死板著臉孔,跟謝廣令如出一轍。而在泳池邊,一群衣著清涼的男女正半舉著雙手驚恐的站著,水光清澈的泳池中間還有只粉色的充氣天鵝被冷風吹的緩緩移動,沒有酒精溫暖身體的男女被凍的瑟瑟發抖。 謝廣令掃了一眼這群男女,開口說道:「給這些女的找衣服穿起來。」 其中剃著短髮,身材高瘦的男子看到戴著大簷帽的謝廣令,馬上用英文叫了起來:「我抗議,我是埃斯特維家族的繼承人,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 背著手的謝廣令停住了腳步,他的身影在空氣中凝固了一下,接著他轉身慢慢的朝著開口說話的高瘦男子走了過去,一直走到那個高瘦男子面前,謝廣令才停住腳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說話的乾瘦男子,問道:「埃斯特維製藥的那個埃斯特維家族?」 高瘦男子一掃頹唐,面露傲然之色,點頭說道:「當然,西班牙除了我們埃斯特維家族.....還有誰敢以埃斯特維為名!」 穿著黑皮靴的謝廣令一腳踹向高瘦男子的小腿脛骨,高瘦男子慘嚎了一聲,直挺挺的跪倒在鋪著水磨石的泳池邊緣,兩隻膝蓋頓時就磕出了血,高瘦男子抱著小腿在地面翻滾起來。 謝廣令低垂著眼簾看著在地上翻滾的高瘦男子,冷聲說道:「是你們埃斯特維家太窮,養不活你這個蠢貨,還是你覺得我們太極龍的人好欺負,所以學別人殺人搶劫!」 渾身直冒冷汗的高瘦男子一邊哀嚎,一邊說道:「我們什麼都沒有做,都是弗洛蘭的主意,他叫我們來的.....」 謝廣令抬頭對站在後面的人說道:「還在等什麼?抓去錄口供,誰要敢不說,嚴刑拷打,誰要說了假話,直接格殺。」 「是!組長!」站在後面的一個太極龍成員向謝廣令敬了個禮,然後轉頭對身旁的人說道:「全都帶進去,開始錄口供。」 謝廣令繼續往前走,踏上別墅的大理石台階,進了裝修奢侈的客廳,他沒有多瞧一眼,跟著帶路的太極龍成員直接下了地下室。 暗室的酒櫃門開著,白秀秀和李紅正都在暗室裡面,還有兩個太極龍成員正在勘測現場。 披著浴袍的陳放正抱著陳少華痛哭,這說不清楚是喜悅還是悲痛的哭聲響徹整個地下室。陳少華蹲在木地板上,擁抱著陳放,一邊撫著他的背,一邊柔聲說道:「沒事了!沒事了!小放,沒事了!哥哥在這裡.....」 謝廣令沒有多看歷經了生死劫難再次相聚的陳家兄弟,他直接走進了暗室,一直走到了倒在血泊中弗洛蘭身邊觀察了片刻,才抬頭問道:「丟掉的烏洛波洛斯找到沒有?誰殺的弗洛蘭有沒有線索?」 「烏洛波洛斯還沒有找到。至於誰殺的弗洛蘭,目前還沒有太多線索,但我們基本可以排除內部作案,在弗洛蘭的死亡時間,內部人員都有視頻的不在場證明,所以應該是有人,還是非常熟悉這棟別墅的人潛入了別墅,殺死了弗洛蘭......這個人肯定不是天選者,但也肯定不是普通人.....」頓了一下李紅正看向了成默,面色嚴肅的說道:「如果是天選者,他會被系統偵測到,因此被樓頂負責警戒的潛行者發現;如果他是普通人......很難突破如此嚴密的防守......」 李紅正的言下之意自然是說戴了屏蔽戒指的成默嫌疑非常大。 「有沒有確鑿的證據?」謝廣令沉聲問。 「我們收集到了一些足跡,已經請了從事刑事技術痕跡工作的專家做分析,應該很快就能分析出嫌疑犯的人體特徵,比如性別、體態、身高甚至年齡......等下還能根據陳放的描敘做畫像.....」 謝廣令轉頭看向了成默,冷冷的說道:「從現在開始,把你的烏洛波洛斯暫時交出來,排除了你的嫌疑,再把烏洛波洛斯還給你。」 |
第二零四章 純白之夜(7) 「井醒?」成默露出驚愕的表情,「我不知道井醒參與到了其中。」 「你不知道?成默,我不管你和李濟廷是什麼關係,也不管你和小進是什麼關係......」謝廣令逼視著成默,沉著臉低聲說:「我們已經查出來你的問題很大,如果你還不坦白交代的話,誰都救不了你.....」 成默回看著謝廣令,謝廣令的眼睛蘊含著刀劍之光,光看這雙眼睛就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經歷過鐵血的洗禮,心若頑石意志堅定。倘若成默是個膽子稍微小一點的人,肯定都沒有勇氣和謝廣令對視,實際上就算沒有做虧心事,在面對謝廣令這種威勢極重的上位者時,也會誠惶誠恐。 不過成默並不是普通人,他知道謝廣令是在向他施加壓力,也清楚自己不能表現的過於無動於衷,他裝做有些疑惑和委屈的樣子看了白秀秀一眼,似乎想從白秀秀那裡得到提示。 「謝組長問你,這兩天做了些什麼?為什麼會到這裡來?你如實回答,什麼都不要隱瞞。」白秀秀嚴肅的說,見成默表現出了一絲軟弱,她反而放下心來,她瞭解成默,知道這不是成默會有的情緒,她也相信成默這麼理智的人,絕對不會被一時的利益沖昏頭腦,選擇做出傷害太極龍的事情。當然,藉機撈點好處給自己,到很像是成默的手筆。但只要這次事件和成默沒有關係,一切都只是小事。 「這兩天我都在跟九頭蛇的人接觸,就在今天晚上,我用十公斤毒品作為誘餌,換取到了和九頭蛇首領魔神貝雷特的見面機會,然而事情的發展卻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出乎意料?你猜測的每一步都讓我們剛好踩進了陷阱,現在又打算把我們往溝裡帶?」陳少華忽然有些憤怒的插嘴,打斷了成默的話。 「你讓成默先把話說完,現在事情還沒有結論,你不能預設立場。」白秀秀扭頭看了陳少華一眼,淡淡的說。 「你繼續,但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把你交給你糾察隊。」謝廣令又轉頭對白秀秀說,「李濟廷我管不到,但你也要擔負領導責任。」 成默略微皺了下眉頭,不過馬上就變的面無表情,他故意快速的說:「既然這樣,我就不說那麼詳細了,詳細的到時候跟糾察隊交代,現在時間緊迫,我直接說結果,來到這裡,只是因為我查到了九頭蛇實際上黑死病的下屬組織,而我現在已經通過調查,找到了殺害韓皆驥、劉嘉元、黃何、賈曉傑還有陳放的兇手躲在哪裡了。」 成默一字一句的念出那些已經在雅典死去的學員的名字,氣氛陡然變的蕭殺起來,這一個個名字在冰冷的海風中的迴盪,消減了那些喧囂而嘈雜的呼吸聲和遠處的議論聲,一時之間,鹹腥潮濕的空氣裡只剩下了潮水起落的澎湃聲響。 站在銀輝中的謝廣令,身形稍微凝滯了一瞬,他虛著眼睛盯著成默冷冷的問道:「猜測還是確定?你可別以為能用井醒的屍體糊弄過去?」 「我真不知道這其中有井醒,我所說的地方是西班牙王室弗洛蘭藏身的別墅。井醒和弗洛蘭認識,又是黑死病的人,這樣說來,井醒確實很有可能加入到其中!」成默停了一下補充道:「弗洛蘭雖然是西班牙王室,但也是天選者家園與自由陣線的人。」 當成默說出西班牙王室弗洛蘭的名字,眾人面面相覷面露驚訝,西班牙王室的身份肯定編造不了,成默敢這麼說,應該是有確鑿的證據和把握,事情變的愈發撲朔迷離起來。 成默的回答出乎謝廣令的意料,他帶領大軍出動並不是為了抓成默,而是查到了井醒在武利亞格力邁湖附近租賃的有房屋,恰好成默也在這裡,於是謝廣令就決定兩邊齊頭並進,一邊去搜查井醒租住的房屋,一邊找到成默自尋他到底怎麼回事。 在謝廣令看來種種證據都指向成默和對方有很深的牽連,即便成默不是罪魁禍首,也出賣了太極龍的情報,誤導了太極龍的調查。 「你有證據證明是他們做的?」陳少華完全不相信成默,語氣懷疑的說。 「證據?要不要我把人全部抓起來,找出人證物證來了再交給你們?」成默看著陳少華冷笑道。 「你.....」陳少華怒目圓睜。 「別把你弟弟的死歸罪到我頭上,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與我沒有任何關係,要說有關係,那就是我給你們找到了機會,你們卻一次都沒有把握住,反而被對方玩弄於鼓掌之上。這些新學員的死,你們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有罪,尤其是你,成隊長,公私不分,來的前一天還在飛機上飲酒不說,還提前透露給陳放,告訴他這次行動的真實目的,如果他不是為了想立功,引誘幾個潛行者上鉤,會引來了鯊魚,以至於丟掉性命?」 成默刻意而精準的刺激如同萬箭穿心,讓原本情緒就很糟糕的陳少華瞬時頭顱充血,他惱羞成怒的衝了上來,抓住成默的衣領,揮拳朝著成默的側臉砸了下來,同時怒喝道:「狗X養的,老子不教訓一下你,你不會知道什麼叫做規矩。」 這也正是成默需要的效果,所以他完全沒有躲避,只是鄙視的看著陳少華。他必須加深太極龍的人愧疚感,也必須強化自己對一切確實不知情的樣子,這樣以來在等下拯救出陳放的時候,洗脫自己嫌疑的效果就會越強烈。 就在陳少華揮拳的瞬間,謝廣令一把抓住了陳少華的手腕,低聲呵斥道:「你現在給我滾回車上,我等下在追究你的責任。」 陳少華掙扎了兩下,沒有能掙脫謝廣令如同鐵鉗一般的手,他咬牙切齒的瞪著成默說:「你最好不要讓我找到證據!要讓我找到證據,我一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沒問題,那我幫你弟弟報了仇,你是不是得以死來酬謝我?」成默輕蔑的說。 陳少華被成默犀利的語句堵的無言以對,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脖頸上青筋清晰可見,喘息也粗重了起來。 謝廣令聽到成默對陳少華的指責,知道多半是真實的,又見陳少華沒有聽他的指令,臉色也變的鐵青,他沉聲說道:「陳少華,現在我命令你......馬上滾回車上。」 陳少華忿忿不平的鬆開扯著成默衣領的手,轉身向著車隊走去,謝廣令看著陳少華的背影怒喝道:「老子叫你用滾的。」 陳少華的身影在冷風中凝滯了一下,他貼著褲縫的雙手捏緊成拳,嘴唇都咬出了血,最終還是蹲了下來,隨後躺倒在草地上,向著路邊的車隊滾了過去。 謝廣令回過頭看著成默,冷聲問:「他們現在藏身在哪裡?」 成默指向了別墅的方向,篤定的說:「就在哪裡,那棟白色的別墅,有單獨的碼頭,碼頭前面停了兩艘快艇和一艘遊艇,樓頂有天選者守衛,如果你們這樣大張旗鼓的過去,可能會被發現。」 謝廣令順著成默的指向望了過去,在一片閃爍著燈火的港灣中,一棟地理位置最為優越的白色希臘風格別墅份外的明顯,這是唯獨一棟既靠近公路又靠近海灘的別墅,也是面積最大的一座別墅。謝廣令凝神,可以分辨出那是一棟三層樓的別墅,院子裡有泳池,泳池邊就是一個碼頭,正如成默所說,停著一艘遊艇和兩艘快艇。 謝廣令估算了一下從這裡到別墅的距離,便轉頭看向了白秀秀和李紅正,開口說道:「讓狙擊手上樓,設置觀察點,白秀秀帶隊從安全距離繞過去,建立好包圍圈,李紅正負責突擊,一個人都不能跑掉。」 「是!」白秀秀和李紅正同時立正大聲回答。 「全都給我抓活口!」謝廣令冷冷的說。 謝廣令一聲令下,太極龍的行動就快速機械的展開,如同侵略性十足的烈火。成默站在謝廣令的身邊注視著對弗洛蘭的夜襲展開。載體化狀態的遠程狙擊手全身都覆蓋著薄甲,其中兩個直接躍上了鐘樓,架起了跟小鋼炮式的狙擊槍對準了別墅的位置,還有一些則如同一閃而逝的閃電,快速的消失在夜幕之中,去尋找其他的制高點。 白秀秀的領導的車隊疾馳著離開,繞向了黑沉沉的遠處。而李紅正領導的小隊,則在就地完成機械化,成默近距離看到太極龍的戰士轉眼就化身成鋼鐵俠,這種視覺震撼是難以形容的。 接著一輛越野車車就地紮營,立起了衛星天線鍋,接著一架一架肉眼難以覺察的無人機從張開的頂棚升向了天空,如天女散花般的瞬間消失在夜空之中,四面八方的向著別墅圍了過去。 一切都悄無聲息,但又如此充滿力量。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成默就看見李紅正舉起了手,做了一個前進的手勢,那整隊完成全身機械化的鋼鐵俠們就散開呈著扇形朝著別墅猛的衝了過去,輔助噴射器在空中拉出了一道有一道紅光,這紅光如同一閃而逝的閃電,尤其是那些貼著海面飛行的太極龍戰士,在水面拉出了一道道水痕,穿過夜間洶湧的風浪,在迷離的夜色中快速的直衝海灣邊的別墅。 沿著公路和房屋向別墅進發的太極龍戰士也不遑多讓,他們如低空飛行的鷹隼,遠遠望去,像是與海上飛行的小隊並駕齊驅的空中車隊,又如未來戰爭中戰鬥堡壘穿越城市。 更難能可貴的是,不論是海上的還是陸地上的,都保持著完美的同步率,他們彷彿是同一個人的無數幻影,在快要接近別墅的時刻,好幾枚拉著尾跡的煙霧彈鋪天蓋地的向著別墅飛了過去,有載體從別墅裡升空,不過馬上就被外圍的狙擊手鎖定,無數的紅光瞬間就照亮了天空,將試圖升空的載體打落。 戰鬥的場面聲勢猛烈而秩序井然,場面壯觀又窒息。 成默在內心感歎了一聲,感受到了集團作戰的威力。毫無疑問,這場根本不對稱的戰爭,就跟手持武器的士兵毆打小孩一般,即便對方有三個天選者,在正規化的軍團面前也不堪一擊。 果不其然,就在李紅正揮手五分鐘之後,前面傳來的捷報,已經完全控制了弗洛蘭的別墅,抓獲十一個人,其中有四個潛行者,其他全是普通人,但其中沒有叫做弗洛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