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蜀山金須奴 作者:紫郢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20 22:24: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5 30944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1 16:29
022 他化自在

蜀山之中,凡是魔教大佬,一般都有一件能夠跟敵人同歸於盡,被人稱作仙魔核武的超級法寶,最著名的就是小南極四十七島中烏魚島主烏靈珠練就的諸天星辰秘魔七絕烏梭,又叫太虛煞火,能夠射出億萬道烏黑射線,勾動太空中的日月星辰之力,跟九天之上的元磁太火毒焰一起飛墜,能使方圓數千里內生物全滅另外還有九烈神君的九子母陰雷,向下炸穿底殼,向上勾動太虛,雖然運作方式不同,但能夠讓方圓千里之內,山川河流也一起化為虛無
屍毗老人的諸天十地如意陰雷比之前兩者又自不同,不單單是法寶本身發作,老人更能融入自身法力,道行越高,神雷威力越大,一旦爆炸開來,方圓千里之內盡成死圈,非但飛潛動植不能活命,連差一點的劍仙也要跟著粉身碎骨

屍毗老人如今已經徹底凝就阿修羅法身,一旦催爆這秘魔神雷,在場除了三仙二老這個級數的高手,其他人一個也難倖免,更會造成無邊無量的殺劫,在場眾人皆有因果感應,日後一個也難飛升

老人決意拼命,在昊天鏡所發金霞和諸天星光禁錮之內,驟然將全身縮成一團碧光,將元神和陰雷相互融合一處,就要發動。忽然周圍梵唱之聲由遠而近,由小而大,群山應和,也不知多少人數,老人忽覺一種似曾相識浮上心頭,下意識地凝神細聽。

先是一個老僧唱念:“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老人欲自創禪宗,對佛經涉獵極廣,知道這是《金剛經》上的經典名段。

緊跟著又有人念:“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又如電,應作如是觀。”

老人知道這也是出自《金剛經》,說是上凡是掛礙有相之物,皆是虛妄,忽地想起,自己辛辛苦苦所修煉成的修羅法身,也是諸相,是否也是虛妄?然而他因嗔念入魔多時,陰魔暗制,只是乍一清醒,便又迷惑:有相也罷,無相也罷,我就是我,阿修羅法身便是真我,先炸爛禁錮,再去尋禿驢晦氣

一念至此,老人通體碧光暴漲,竟是拼著斷送數百年的苦功道行,跟敵人拼命,更要造下無窮殺劫,將敵人和自己一起拖入萬劫不復之地

他這裡碧光漲起,先將禁錮著的諸天星辰光氣炸碎,昊天鏡所發射出的金光也被碧光擁著反向上推去,雙方對攻,炸得金雨繽紛,碧火亂滾。

老人只覺得身子一輕,已經是脫了桎梏,外面周圍佛音梵唱驟然增強,也不知有多少人同時念誦,一句句不斷地送入耳中。

這次是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最為深刻:“我昔所造諸惡業,皆有無始貪嗔癡,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

老人聽得這《普賢菩薩行願品》中的,只覺得一盆涼水兜頭澆下,驚醒自己原本修煉千年,法力無邊,更是將神魔關入地底,一心開創禪宗,修成正果,哪成想一朝起了嗔念,惹下這巨大的禍患,若是只與群仙為敵也還罷了,偏偏因咽不下這口氣,發動諸天十地如意陰雷,造下無邊殺劫,日後幾千年也再休想解脫果真是一切惡業,皆有貪嗔癡而發

然而此時神雷一發,悔之不及,他那修羅元神跟著雷火一起升起,融入碧火之中,向外震散,眼看就要同歸於盡,發作開來,忽然頭頂極高處的真天宮上,小和尚智澄口誦佛號,手裡拿著那面魔幡:“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不怕惡念起,只怕覺醒遲。既有悔意,便可自渡渡他”

智澄把先前從魔宮之中取出來的那面魔幡拿在手裡,

輕輕一晃,便噴湧出無窮波羅神焰,無窮金花噴在魔幡之上,噼劈啪啪,頃刻之間燒得乾乾淨淨,與此同時,金銘鈞又晃動寶印,昊天鏡的光芒再次壓著碧火向下落去,空中有顯出大蓬佛光,將屍毗老人罩住。
老人的修羅元神,原本就是十二神魔跟自身元神融和匯聚而成,此時先是十二神魔的本命元幡被智澄毀去,波羅神焰煉化魔種,神魔生性殘忍,立即便要反噬,而恰在此時,頂上昊天鏡和周圍佛光一起罩落下來,立時將神魔鎮住,霎時間空中佛號之聲大作。

屍毗老人只覺萬般痛苦皆湧現出來,無形之中又要起嗔恨之念。

忽然空中金光一閃,顯出三個僧人,其中兩個他都認得,正是以前嚮往的天蒙禪師和白眉禪師,兩位神僧手結法印,分別射出無相、旃檀佛光,罩住自己,制住魔頭,與此同時,空中先前響徹雲霄的驟然停止,眾人皆改為念佛,翻來覆去只剩一聲“南無阿彌陀佛”的佛號。

近處也有一個僧人,憑空坐在一個破蒲團上,身材矮瘦,面黑如漆,身上一件百衲衣已經枯朽不堪,東掛一片,西搭一片,受掐印訣,高聲頌道: “南無阿彌陀佛徒兒,修羅法相是虛,嗔怒仇恨是虛,皆是愚癡顛倒,還不快快醒來”

屍毗老人怒喝道:“禿驢休要誇口妄言,我修行千年,已證修羅正果,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如今遭你們暗算,聯手坑我,便是就此魂飛魄滅,也要用大阿修羅神咒與你們同入地獄”

僧人依舊不急不緩說道:“阿修羅亦在六道之內,輪迴永世,受生、老、病、死,愛別離、恨相聚、慾不得等諸多苦難,如何能夠稱之為'正果'?況且你那阿修羅法身也是群魔融和化生,即便到了阿修羅道,也是先天不足,多災多厄,此乃虛幻假象,休再執迷,須知諸行無常,諸法無我,快快放下貪嗔癡,廣發戒定慧,方可破除迷障,見得真如”

屍毗老人兀自不能醒悟,智澄忽然從九天之上飛下,手裡拿著一枚貝多羅葉煉製成的靈符,從那僧人大聲喊:“尊勝師兄,他自己或貪或痴,執念不除,便是我們四人合力,也難渡化。六道之中,地獄道眾生果報惡劣,最為好渡,鬼道次之,人道又次之,天人最為難度,因有大福報不捨得放下。此人既然貪戀阿修羅那般天人福報,不肯皈依,我們便遂了他的心吧”

尊勝禪師嘆息一聲,智澄手托靈符,也不念咒,依然是一聲緊接一聲的佛號,手上靈符放出無量金光,彷彿頃刻之間染遍整個世界,所過之處,山川河流,人物景緻全都變化,俄而金光散去,空中已經不見了智澄,另外隱去的還有金銘鈞的真天宮,其餘眾人皆在,包括三仙二老一起發楞:“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欲界最高處的他化自在天此地天人壽命有一萬六千歲,一日一夜為人間一千六百年,故壽命可比人間九十二億一千六百萬年”尊勝禪師開口解說,“化生修羅皆生在天界,徒兒,你如今心願已了,看看自己,可是真的修成正果了?”

屍毗老人身上此時已經沒有了佛法禁錮,他長嘯一聲,身體開始急劇膨脹,直接漲到近千米高,背後生有三千隻手,哈哈狂笑:“我終於修成真正的阿修羅了什麼三仙二老,我要殺你們,簡直易如反掌”

此時群仙各自運功推算,俱都算得死路一條,唯有齊漱溟、公冶黃、阮糾等有數幾人算出死地埋藏在無限生機之中,暗自潛心揣測。他們將兩儀微塵陣撐開,把眾人護在當中,盡出法寶防守抵禦。

到了這會屍毗老人竟然也不忙著殺人:“你這和尚當年曾經度我,被我禁住,後來逃走,如今看來,你那佛法不如我的阿修羅法,不如從此棄佛歸我,拜入我的門下,做我開山大弟子如何?”

天上驪山七老齊聲喝道:“休要無禮”還未說完,就各被一隻阿修羅利爪抓住,砰砰砰捏成一灘血霧

“這是禪師做出來的假象嗎?”屍毗老人的女兒明珠公主顫聲問道。

乙休搖頭:“雖然佛法無邊,神通廣大,但以我觀之,此絕非幻象,那驪山七老,已經是真真切切遭了毒手”

若是他人說,明珠還可能不相信,但是大方真人神駝乙休乃是旁門散仙之中的第一個好手,他都這樣說,那邊真的不可能是假相了天篷山靈嶠宮的弟子如陳文璣也向師父看去,見師父丁嫦,大師伯阮糾皆是一連沉重,方知此言不虛,不禁臉上俱都變了顏色。

尊勝禪師看著屍毗老人微微嘆息,閉上雙眼,念誦佛號。

屍毗老人聽見他念佛,不像旁人那樣心思清明,反而生出煩惱:“死賊禿,不許再念了”見尊勝禪師不理他,仍然念佛不止,屍毗老人怒喝一聲,伸出數百隻利爪向尊勝禪師抓去。

“有高僧在此念佛,我們自當護法”一聲高亢的龍吟,空中飛來三條金龍,兩個高大威武的天人,俱是遍體金光,此是禪師念佛說法,引來龍天善神保佑護法,二人三龍一起護住禪師,跟屍毗老人斗在一起。

阿修羅也有天人的福報,神通法力與天人一般無二,而且因為嗔怒殘暴,往往能夠勝過天人,屍毗老人千手齊動,又跟天人和龍神殺在一起,不多時皆備他千手撕裂扯碎。

老人冷笑著來抓尊勝禪師,結果禪師渾身穩如磐石,佛光繚繞,他一抓之下,竟然無法撼動,急忙又把千手一起抓下來,仍然無法撼動,不禁吃了一驚,忽然面前金光一閃,先前被撕碎的天人和龍神竟然又憑空出現。

其中一個天人說道:“神僧真身還在人間,如今不過是以禪定的功夫,本性真如飛來這他化自在天境,你所看到的不過是假象,你自己的修羅法身,亦是虛妄假象,假象妄想如何能撼動真如?便連我們,也受佛法護持,得護德,雖然身死,但轉眼間便又能化生重現,你還不知醒悟麼?”

屍毗老人大怒:“妄想毀不得真如,還毀不得妄想麼?既然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這和尚相亦是虛妄,看我殺不殺的死”二次沖上來,和天人龍神斗在一起,不多時又將其撕成碎片,緊跟惡狠狠地來抓尊勝禪師。

尊勝禪師念得一聲佛號,全身便被撕碎,化成一片金光,在金光之中顯出許多影響,如當年他是如何不用法力,單憑說法要渡化屍毗,反被老人擒住禁制在山崖之上,日夜有魔法折磨。驪山七老在那之前便皈依佛門,見師父被人禁制,便要找去教訓屍毗老人,卻被尊勝禪師止住,不許他們用法力逞強,往昔重重不斷重現,看得屍毗老人神情大動。

然而不過瞬息之間,又因貪心,使得陰魔乘隙而入。

只因為阿修羅法力無邊,壽命又長,福報極厚,他捨不得這些福報好處,因這貪念,又被陰魔影響,殺了屍毗老人又向群仙殺來:“你們若是願意拜入我的門下,在這他化自在天開創一脈道統,前情恩怨,一筆勾銷”

群仙自是不肯同意,冷雲仙子餘媧最先跳出來,怒道:“你已經墮入魔道,不能自拔,痴心妄想我們和你一樣麼?”說話之際,手上玉盂冷光狂撒,漫天潑去,雙鉤同時飛去,如兩條金龍並頭剪尾往屍毗老人攔腰飛剪。

屍毗老人冷笑一聲,千手齊動,飛出無窮星火,普一出手,便化成漫天神雷,排空亂炸,緊跟著千隻大手往下一抓,冷雲寒光頃刻間煙消雲散,餘媧被屍毗老人抓在手裡,喝問:“你到底肯不肯入我門下?”

餘媧怒道:“呸我便是死……”

“那你就去死吧”屍毗老人奮力一扯,直接把餘媧撕成兩半,腔子裡飛出元嬰,正要凌空遁走,被屍毗老人張口一吸,攝入腹內,如美食般吃掉。

那麼強大的冷雲仙子,竟然被屍毗老人輕輕鬆鬆生撕活吃,群仙無不臉上變色,就連向來莽撞,天不怕地不怕的猿長老,聲音裡都有些掩飾不住的顫抖:“這如果真的是幻象方好”

玄真子也變了顏色:“此絕不是幻象,冷雲仙子真的被他吃了”

餘媧的幾個徒弟齊聲悲哭:“難道咱們皆要死在這裡麼?”

丌南公臉上掛不住,怒喝一聲:“便是修羅又能如何咱們聯手乾了他”向來注重風度的他,此刻也是氣急敗壞,渾身青光從頭到腳護住,飛到空中,伸手一指,那天外隕星青陽柱便似一艘龐大無比的宇宙飛船,橫著飛撞過去。

屍毗老人伸出數百隻手,將青陽柱抓住,僵持在空中,冷笑道:“丌南公,旁人之罪皆可赦免,唯獨你必殺無赦”奮力將青陽柱舉起來,數百手臂聚在頭頂,令伸出許多大手,往丌南公抓去。

丌南公見自己渡劫至寶竟被對方徒手抓住,也是把膽氣先怯了,又見下面陣中並未有人出來幫忙,更是驚怒交加,急忙把獨手一揚,飛出一連串的天罡雷珠,這神雷單拿出來一顆都能炸平山岳,威力極強,他一口氣把所練的全都放出,共三十多枚,同時急忙把身體化成一道碧光,急速向下落去,連青陽柱也來不及要了,想要儘早飛回兩儀微塵陣內去。

屍毗老人怒吼一聲,使出阿修羅的神足通,如今在這他化自在天,他的阿修羅法身越加完善,只一動念,便到了丌南公跟前,伸手抓住,嘿嘿笑聲之中,也是如先前冷雲仙子一樣,撕成兩截,吞了元嬰

誰也沒有想到,連丌南公那麼厲害的超級高手,也被他如此輕易地殺死。

屍毗老人仰天大笑:“我已經修成阿修羅正果,你們誰還能是我的對手?還不快快跪地拜師,我饒你們一命否則你們的下場,全都跟那兩人一樣”

“父親”明珠忽然從陣內飛了出去,“你快點收手吧莫要再殺人了”

“女兒,為父我已經修成了阿修羅正果,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在無人能夠掌控得老父,便是那尊勝禿驢,也被為師殺死了,你高興不高興?以後你也要跟我用心修煉阿修羅秘法……”忽然間想起一件事來,伸手憑空一抓,血蓮萼出現在掌中,信手一抖,阮徵從裡面跌落下來,屍毗老人像捏小狗一樣把他抓起來,放在明珠公主跟前,“女兒,你不是喜歡他麼?從今天開始,咱們一家人就在這他化自在天中好好生活”

看著阮徵跪在地上,渾身赤裸,三頭六臂,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明珠只覺一陣悲哀和委屈,眼淚止不住地流淌下來。她抱著阮徵哭道:“哥哥都是我害了你啊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被父親強留在阿修羅宮,如果你不被留在那裡,也就沒有了後來的事情,哥哥啊”她一口氣哭了好長時間,阮徵只是迷迷怔怔,偶爾顯出惱怒兇惡的表情,明珠直覺的自己的心頭碎成一片片,輕撫著阮徵的臉,連聲呼喚,都得不到應答。

“女兒,從此以後我們就都是阿修羅了我們有近乎無盡無邊的壽命和強可逆天的神通法力,女兒……”屍毗老人喜形於色,近乎癡狂。

明珠悲聲道:“丈夫痴傻,父親瘋狂,人之悲慘莫過於此,便有億萬年的生命也不過是煎熬痛苦罷了,便有通天的法力,也不過是徒造殺孽”話剛說完,阮徵忽然一聲慘叫,後背上已經透出六口魔刀的刀尖,刃上魔火紛飛,頃刻之間把阮徵燒成飛灰,緊跟著明珠調轉魔刀,大聲喊道,“阮徵哥哥,等等我這就隨你來了”魔刀立時穿胸入體,魔火如煙花一樣激射,將她的身軀迅速燒完,“父親,不孝女兒去了你要多保重”

看著女兒女婿慘死,屍毗老人的眼睛開始轉為赤紅……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1 16:31
023 群仙宮宴

明珠公主見老爹失了理智,大開殺戒,對將來有朝一日能跟阮徵永相思守,雙宿一起飛,和老爹一家人平安修道長生的一顆登時成了死灰,絕望之下,先用魔刀殺了阮徵,之後又自殺而死。

屍毗老人原本便因驕縱傲慢之氣而顯得不清醒,這時又氣又怒,又急又驚之下,越發沒了人性,無數條手臂迅速長大,遮天一般往群仙撲去: “老夫今日將你們一起送入地獄,永世不能超生”

群仙登時驚懼非常,有的甚至兩股戰戰,欲要尋處躲避,畢竟這阿修羅的厲害,他們可是親眼看見,連丌南公和余媧那麼厲害的世外高人,在人家面前也是一樣不堪一擊,一時間大家都被希望寄託在峨眉派的兩儀微塵旗門陣上,不過想想剛才屍毗老人就能從中抓出軒轅法王,現在到了修羅道,恐怕更是難攖其鋒。其中只有齊漱溟、玄真子、乙休、阮糾、公冶黃等有數幾個不顯憂慮。

就在屍毗老人千臂張開,把覆蓋群仙的兩儀微塵陣一起包裹住,要一口氣吞入口中的時候,忽然天頂上傳來一聲喝罵:“哪裡來的小子在這裡聒噪真是討厭至極”

話音剛落,屍毗老人頭頂上的空間陡然裂開,隨後伸出一隻巨大的修羅利爪,就這麼一隻手爪,竟然比屍毗老人整個身體都大,直接將他一把撈住,憑空抓去,緊跟著便聽見一陣咀嚼聲,屍毗老人身上的鮮血皮肉,斷手斷腳如雨般落下。

“我不甘心”屍毗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已經修成阿修羅化身,如何仍是女兒女婿慘死,連我自己也不得善終到底是何人殺我,我要報仇”

他這樣淒厲的喊,配合上天空落下的血雨,越發顯得恐怖。

乙休大聲說:“你便是法力通天,這三界六道之中仍然有高過你的能人如今吃了你的便是魔王波旬,你待如何?”

屍毗老人默然不語,滿心悔恨之下,驟然想起,自己這一切悲劇,都是來自於當初跟人賭氣,將幾家弟子全部捉回天欲宮所致,古人說但凡大禍皆是起自微毫,實在不假,又想起先前白眉禪師所念誦《普賢菩薩行願品》中**:“我昔所造諸惡業,皆有無始貪嗔癡,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確定真實不虛,如今一切惡業,至喪魔王之口,不正是始自於當初的一點嗔怒之念麼?

老人本是天資聰穎絕倫之輩,又精通佛魔兩門**,初時自己失了方寸不能醒悟,如今一旦醒悟,立即大徹大悟,高頌一聲佛號:“南無阿彌陀佛師父說的不錯,仇恨是虛妄,修羅法身是虛妄,徒兒已經悟得證得,如今虔心效仿普賢大士,發露懺悔,還望師父渡我脫離苦海”

“阿彌陀佛”尊勝禪師的身影再度顯出:“徒兒,你既然能夠領悟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的道理,難道不知如今你所處的苦海亦是虛妄?何須師父渡你”

說罷又念佛號,這次卻是尊勝和屍毗老人同念,天蒙、白眉和智澄三人助念。

佛號聲起,無量佛光瞬間充滿乾坤,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這欲界最頂層的他化自在天瞬息之際消失隱去,大家再度回到了原來神劍峰外,群仙在兩儀旗門陣內不知所措,這次連齊漱溟等臉上也顯出了驚訝之色,阮糾和公冶黃等則是恍然大悟的神情,最令眾人驚訝的是,被老人殺死的丌南公和余媧,以及驪山七老也都各自存在,餘媧滿臉驚疑,丌南公一臉古怪。

頭頂上真天宮光芒閃爍,星辰光芒和昊天鏡光依舊將屍毗老人罩住。

尊勝禪師見屍毗老人存疑,朗聲說道:“徒兒,休要再存疑惑,愚癡顛倒你先前所見,皆非幻象,乃是我事先求得智澄禪師,去西崆峒玉璧之中,取來昔日大雄禪師所留佛門至寶貝葉靈符,我們四人同施法力,使得過去、現在、未來,一時顯現,讓你成就那所謂的'阿修羅正果',如今又仗此寶,倒轉是空,回到現在,只有入得佛門不二法門的才能知道前因後果,道家也僅有幾位高手有此功力,其餘皆沒有記憶,便是你也模模糊糊,彷彿做夢一樣,如今你還不快快靈光現前,反照過去現在未來,東西因果,脫得苦海”

屍毗老人與先前入得他化自在天之事只覺做夢一般,​​心中疑惑中了敵人幻象,如今聽得老禪師分說,登時如醍醐灌頂一般,昔日研習佛經,不能領會的如“過去之心不可得,現在只心不可得,未來之心不可得。”以及“世間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又如電。”等等,俱都通達透徹,霎時間大徹大悟,向尊勝禪師皈依: “弟子愧負師恩,不敢多言,望祈佛法慈悲,恩賜皈依。”

說完一看,禪師竟然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破蒲團,已經腐朽破敗,當中一圈打坐的痕跡,已經深陷到底,正吃了一驚,忽聽得身後有人說道:“徒兒,我在這裡,你向何處皈依?”

老人回頭一看,尊勝禪師已經坐在自己的血蓮萼上,蓮花上發出無窮烈焰,尊勝禪師身上顯出一圈佛光,只一閃,肉身已為魔火化去,涅槃寂靜,只剩下三顆青熒熒的捨利子飛起,筆直向天上飛去,與此同時,真天宮上光芒驟然收斂,縮成一個盆景大小,被金銘鈞託在手裡,他腳踏祥雲,帶著金蟬、石生,以及一眾弟子飛落下來。

其中一個跟著九魔童子在一起的小孩,忽然伸手,將三顆舍利子接去,託在手裡,笑嘻嘻念誦一聲佛號。

尊勝禪師圓寂涅槃而去,屍毗老人坐上先前那個蒲團,已經是莊嚴肅穆,不復先前修羅形狀,先向智澄雙掌合十拜道:“我先前所造罪孽,還須禪師慈悲化解”

智澄笑道:“你既發菩提心,與我菩提心一般不二,你便是我,我便是你,慈悲救苦正是應當”說完揚手一招,血蓮萼飛到他的手中,左手持定,將蓮蓬向下,右手持貝葉靈符射出一道金光在蓮蓬上,口念佛號,與此同時先前拿了三昧舍利子的小孩,和屍毗老人同時念誦佛號,天蒙、白眉兩位禪師也一同助念,聽得這般,在場凡是心向佛法,或是心存慈悲者如九魔童子、石生、金蟬也都助念。

只聽得梵唱彌天,花雨繽紛,佛光普照,那血蓮萼的蓮蓬孔裡,不斷落下一顆顆的雪蓮子,金銘鈞用真天宮接住,雪蓮子落在宮殿前面的呈露盤中,吃佛光一照,血光飛散化去,蓮子外皮也都開裂,裡面滾出一個個赤身小人,正是先前被屍毗老人攝去化作阿修羅的一種峨眉弟子以及軒轅法王。

小人在呈露盤上,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只覺被佛光照耀,身心舒暢。

屍毗老人長頌佛號:“此間事已了,恩師圓寂飛升西方極樂世界,我要到恩師昔年打坐處,再有三年苦功方能圓滿具足,在此期間再不出世,唯我宮中徒眾侍女,盡皆託付給金道友和智澄禪師,南無阿彌陀佛”身子一閃,連同蒲團一起消失不見,而天上的驪山七老,也不知什麼時候走得悄無聲息。

金銘鈞見呈露盤上小人無論男女,皆是赤身**,他屈指一彈,便把人都送到宮內精靈園中,分別由自己的男女弟子帶去換上衣履,然後將真天宮恢復原來大小,仍由五彩仙雲託在九霄天上,向群仙朗聲說道:“諸位道友大多與我有因緣,此時屍毗老人事了,大家無論仇恨敵友,不如都先到我宮中休息閒談,也了卻此番因果如何?”

眾人一聽,不管是峨眉系的還是其他,或是法寶被他收去,或是門人還在宮中,無論情願與否,俱都聯袂入宮。

金銘鈞令弟子出迎接待賓客,在精靈園內擺下仙露珍果,大會群仙

一時間奇花異草,芬芳吐艷,神獸捧露,仙禽獻果,瑞彩千條噴紫霧,祥雲萬朵籠銀河。宮中的奇珍果品如朱果、玉實、晶瓜、仙榴,弟子們做的精緻點心如茯苓餅、雪參糕、首烏豆、青靈脆,沏釀出來的飲品如玉霜茶、千年露、烏風酒、寒泉苦茶等等,全由精靈園中的小人們,一個個腳踏五彩祥光,挎著竹籃,真如神話裡的精靈一般,歡笑著端送上來。

金銘鈞共在園中擺下了五桌,頭一桌擺在水晶蓮池旁,菩提樹下,就坐的是佛門高僧,如天蒙禪師、白眉禪師、智澄禪師,還有那個拿了舍利子的小孩,他便是昔日叱利老佛轉世,成就示現在家佛,如今叫做叱利童子的,以及九魔童子等佛門弟子。

第二桌擺在一株巨大的蟠桃樹下,就坐的是以齊漱溟為首的正教高人,如玄真子、白谷逸、朱梅等等。

第三桌擺在一叢紫竹前面,就坐是丌南公為首的異派高人,連齊漱溟等邀請來的也在其列。

第四桌便是金銘鈞自己,和自己邀請來的好朋友們,如靈嶠仙宮一脈,如赤杖仙童阮糾、丁嫦等,再有就是大方真人神駝乙休、怪叫花凌渾、天癡上人、冷雲仙子、公冶黃、猿長老等,他這是完全按照世俗宴席的分法佈置,投緣的都在一起,並不排座次。然而如岳雯、陳文璣、等小輩弟子,皆不敢隨師門長輩同席,金銘鈞便又安排了第五桌,讓大弟子陸飛陪著,在桂樹搭成的白藤花門外面坐了。

宴席桌上,大家討論起神劍峰一役的善後工作。

齊漱溟把李洪等人都叫過來,令其拜謝金銘鈞和智澄等人的救命之恩。

金銘鈞用五行真氣托住峨眉派眾小弟子,不受他們的禮:“我道家講究清靜無為,也無需這些虛禮,你心中敬我便是敬我,恨我一樣是恨我,不再磕一個頭上,若是那恨我的,受了這一禮你們心中記恨,仇上加仇,日後又要沾染上好些因果。這樣吧,你們不必估計其他,但凡真心謝我的,就拜下吧,其他人就免了吧”

他這一說,眾弟子俱都遲疑,唯有阮徵拉著明珠公主,金蟬過來拉過朱文,以及齊靈雲等,又有甄艮甄兌兄弟二人相視一眼,也跪拜下去。其中李洪心中不忿,易靜和兩個侄兒易鼎、易震眼中都要噴出火來,低頭恨恨不已。

齊漱溟見狀心中暗自嘆息,知道易氏將來還要有一次大劫,便要應在鳩槃婆身上,他曾暗中推算過,其中還要牽扯好些佛道兩教中的高人,金銘鈞更是關鍵人物,今日本想讓她們藉著一拜之禮作為將來應劫時候的生機退路,卻被金銘鈞事先點出,易靜三人也是因父仇自絕了這條生路。

丌南公桌上,易晟也算出其中因果,但老父親慘死金銘鈞手上,他們如何能夠放下這不共戴天的大仇,把酒杯往下一頓,大聲招呼妹子回來,在酒桌上悄聲傳音跟丌南公交談,連諷帶求,又許下重利,這才引得丌南公在九盤山二次出山,大戰血神子,此時後話,暫且不提。

峨眉弟子們紛紛回到陸飛那一桌上重新坐下,智澄忽然伸手憑空拈去,蓮池中一朵金蓮骨朵忽然脫離蓮莖飛到他的手上,如昔日世尊般拈花而笑,俄而金蓮開放,裡面現出一團立體影像,正是軒轅法王站在神農苑前面,望著裡面的玩耍的芝仙、參娃,眼睛裡按耐不住地露出貪婪之色。

真天宮眾弟子見了俱都吃了一驚,石生和火孩兒當時就跳起來:“這個魔棍要去害木孩兒、銀孩兒他們,我們去砍死他”說完就要趕去神農苑。

金銘鈞隨手一揮,二人遁光立即沉住,無法飛起:“我神農苑中靈草仙果,無論通靈與否,俱都了卻三災,再無劫難,你們不要驚慌。”

軒轅法王正思忖如何破了禁制,將芝仙等用魔法擒住,然後就立即破門闖出,因忌憚精靈園中佛道兩家的高手太多,他也不敢過分貪婪,只想捉住幾個通靈能夠化成*人形的。

“道友,這些草木精靈,天生地養,道生之,德畜之,日精月華滋養千年方能有今日成就,思維靈智與人無二,道友難道真的忍心下手麼?”

“什麼人”軒轅法王急忙回頭,看見一個身材高大,豹頭環眼的少年,看上去頗為忠厚,身上穿著一身將軍鎧甲,手裡拿著一串佛珠,看上去不倫不類。

“道友,你殺生害命之時,心中可有過一點惻隱?”

“你是什麼人?”軒轅法王不知對方弟子,只看得深藏不漏,暗自戒備,另準備玄陰七煞滅法神功隨時暗算,“我千年來殺人無算,煉魂鍛魄更是不計其數,何嘗有過什麼惻隱之心平生只有一個信條,不過是順我者生,逆我者亡罷了”

他自思既然被人發現,難保對方不通知主人,只因經過屍毗老人一劫,雖然於他化自在天一段,因魔性迷了心智,知道不多,到底受了重創,一身法寶毀得七七八八,連玄武羅睺血焰神罡也被人收去毀滅,那些高僧、高道隨便來上一個,自己便難對付,若是來上那麼三五個,自己定然死無葬身之地了因此話未說完,就先把玄陰七煞向前放了出去。

軒轅法王一抬手,便是七道淡淡的黑煙,輕輕一晃,便融入空中,實則神魔變化,已經撲向對方七竅,奔擬此法以自身元神,一分為八,煉成七煞神魔,一旦鑽入對手七竅,吞食元神,便能空中對方肉身,到時這個真身不要了,也能奪了芝仙等靈物渾水摸魚逃走。

哪知七煞元神剛一靠近對方,忽然少年腕上佛珠驟發強光,只一閃,便把七道神魔攝住,金光之中,七個軒轅法王模樣的暗影不斷嘶吼扭動。

少年說道:“我這佛珠乃是智澄禪師親傳,能發佛門有無相神光,你這神魔雖然無形無質,遇到剋星,卻也絕難逃脫。”

軒轅法王大吃一驚,正要施法逃遁之時,少年從袖中取出一瓶,揚手拋在空中,瓶口對準軒轅法王,瓶腹中射出陰陽兩儀之氣,將其裹住。

軒轅法王的肉身早已在先前大戰之時被毀去,此時乃是靜修千年的元神化身,雖然與真人無異,卻也正怕這等法寶,只厲嘯得一聲,便被憑空收去。

少年端著寶瓶,繞過中央幻星神殿往精靈園來,先見過師父金銘鈞,然後又來拜見智澄:“謹遵禪師法旨,如今已用陰陽二氣瓶將那軒轅法王擒來,還請禪師示下”原來,這個少年便是昔日鼎湖峰下的那頭妖龍,後來他化成龍乾,做了金銘鈞為記名弟子,常年在真天宮九龍塢中教導裡面的兇禽猛獸,今日聽了金銘鈞和智澄傳音,特地走出九龍塢來,將軒轅法王擒住。

智澄笑道:“道友不必如此,此是昔日我結下的一段善緣,善有善報,南無阿彌陀佛”言畢用手一指,陰陽二氣瓶中咕嘟嘟冒出一片兩色氣泡,軒轅法王乘勢飛出,重新凝聚身軀,站在地上。

他見周圍道行法力不下於自己的高人就有二十來人,又是入了人家仙宮裡面,絕難逃脫,不過又想用言語激住智澄獲得一線生機:“我常聽人說,佛門不以殺生做功德,我便是該著千刀萬剮的惡人,你們也不能殺​​我今日天蒙、白眉、智澄三位禪師皆是修菩薩道的慈悲高僧,這位叱利小友也是昔日老佛回小向大,同修菩提的尊者,即便不親自動手,讓我死在你們面前,也是你們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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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南海基業

聽了軒轅法王叫囂,金蟬便先怒道:“休要以為禪師慈悲為懷,你便能依舊猖獗,無法無天,即便諸位高僧不出手,今天在坐還有諸位真仙前輩,你剛才覬覦神農苑中靈物,已經觸犯了忌諱,單是此間主人金師叔一人,殺你也是足夠,更何況,我也曾聽說,佛門亦有伏魔的金剛,殺賊的羅漢,你還不好聲討饒,一旦禪師祭起慧劍,你還能如此狂傲麼?”

“小道友且息心中惱怒,容貧僧與他說話。”智澄拈起手里白蓮花,向軒轅法王說道,“佛亦不能斬斷人的業力,脫離因果,你自己所造罪業,還要你自己去受,你自己所造的福報,還要自己去享,只是把修福修慧的法子告訴與你,到底結果如何,還要看你自己的作為。軒轅道友,你被嗔恨傲慢迷了心智,不知方才佛法妙用,如今且待我展示於你倒時如何自處,再看你吧”

軒轅法王接過白蓮花,見到花心處顯出一幕幕的影像,正是先前神劍峰群仙鬥法時候的情景,從自己被屍毗老人抓出兩儀微塵陣之後,因中了大阿修羅秘法,後來又失了肉身,一直是時清醒時糊塗,很多事情只略略有些印象,等到後來智澄用貝葉靈符將大家一起送到他化自在天之後的事情便是一點也不能記得。

他見自己被屍毗老人殺死,奪舍修成修羅法身,當時又氣又羨,幾乎將蓮花捏碎,到後來又見到自己成了阿修羅,心中又有喜氣,及至跪在地上喊屍毗老人父親便又轉為憤恨……

一時之間心情百轉,忽喜忽怒,貪嗔癡慢具足,到後來貝葉靈符倒轉過去現在未來,方知佛法妙用,更覺得什麼修羅法身,魔王教主,全都如幻夢一般,努力千年,什麼逍遙自在,雄霸西南,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智澄笑道:“軒轅道友,如今你已經了卻過去,醒悟未來,可願皈依麼?”

軒轅法王臉上陰晴不定,忽然冷笑一聲,手上用力,將蓮花捏碎,飛到空中:“不過是佛門幻術而已,禿驢行走時間,為了名聞利養,騙騙俗人的手段罷了,也好意思拿出來現眼你糊弄旁人還可,焉能弄我?今日我麻軒轅算是認栽,要殺要剮,形神俱滅,也不在話下,但若讓我剃了頭髮,披了袈裟,每日吃齋念佛,那是萬萬不能”

一句話把在場許多人都給激怒,紛紛要站起來動手。

智澄卻輕輕擺手阻攔:“軒轅道友,你內心已動,善根已發,不過是今日機緣不成熟罷了,他日緣熟,必有善果,南無阿彌陀佛”轉向金銘鈞,“可否給兄弟一個顏面,放他離去吧”

金銘鈞點點頭:“這是自然”手上掐了一道靈訣,將幻星神殿頂上昊天鏡神光調轉,直射過來,軒轅法王還要化形變化,立被金霞罩住,如長鯨吸水一般憑空攝去,等禁錮散去,他已經在數千里之外的崆峒山了

了解了軒轅法王一樁因果,天蒙、白眉和智澄三人便提出告辭,金銘鈞也不再挽留,只是把叱利童子和九魔童子他們都留了下來,定好在真天宮做客數日,將來再送還臥雲村。

屍毗老人去昔日尊勝禪師打坐地方靜修,剩下魔宮中一門弟子沒有著落。

金銘鈞把田琪、田瑤兄弟叫來:“屍毗道友皈依佛門,直等功行圓滿,便要飛升極樂,因著智澄的緣法,你們合該入我門下。昔日我收石生入門時候,便已經聲明,他是我關門弟子,以後再不收傳人,你們可願意降下輩分,拜他為師?”

田氏兄弟二人跪地磕頭:“師父到昔日師祖打坐處靜修,我們本欲隨行侍奉,遙控默祝之時,得師父法諭明示,一切全憑真天宮主人安排。”見金銘鈞點點頭,二人又一起去石生跟前,就此端茶拜師。

石生本是小孩心性,見了他們兩個,也是十分高興,受了拜師禮之後,取了天狼釘和白玉環兩件奇珍給他倆當做禮物,然後一手一個牽了,又叫上火孩兒和金蟬,一起去蓮花池旁跟九魔童子他們拼桌。

剩下明珠公主,這時也來拜見金銘鈞,請他裁奪。

金銘鈞笑道:“你跟峨眉派齊掌教高足阮小友乃是數世情緣,你們又是情投意合,如今你父親不在,你如果願意的話,便做我的干女兒,將來阮小友來迎娶你,雖不像世俗凡夫那樣三媒九聘,卻也要像模像樣,等他開闢了天外神山基業之後。”他見明珠公主還想說話,直接打斷,“這其中牽扯到日後一段因果,你們,包括金蟬都不要沾染,你若答應,便拜我為父,若不答應,那便算了”

明珠公主隱隱知道,金銘鈞說得是日後跟鳩槃婆的因果,無論是老父親還是金銘鈞都不願意讓她和峨眉七矮摻和,因此才做如此安排,想著田氏兄弟已經入彼門,自己若要如此跟隨阮徵去,卻是無依無靠,雖說夫妻二人情比金堅,自己卻總是魔教出身,老父親又得罪了好些冤家對頭,單是峨眉派中便有多少人對自己不滿,甚至伺機暗算的?

因此她只一尋思,便跪在地上叩拜義父。

金銘鈞笑著讓裘芷仙過去把她攙扶起來,拿了一件元江金船得的寶物給了過去,又將屍毗老人的血蓮萼拿過:“這寶物是你父親的鎮山之寶,只是魔性太重,你駕馭不了,正好這段時間你也留在宮中,我將這寶物重新祭煉了給你。”

將屍毗老人的身後事料理完,又閒飲了一陣,齊漱溟主動來找金銘鈞論道說法,金銘鈞命人將宴席撤了,和三仙二老在容天院論道,大部分人都來聽講,甚至連猿長老這樣的也是聽得一絲不苟,金銘鈞又將真天宮宮門開放,周圍群仙,無論正邪兩教,皆可過來交流。

第二天,又有許多妖仙妖神上門,因許多不通道家仙法,於是又懇請龍乾開講,金銘鈞見時機成熟,遂令龍乾在九龍塢開關講課,方圓數千里,凡是通了靈智的妖怪全都趕來聽講,甚至遠在北海的海鰍神和南極的上古元鼉也來赴會,神劍峰周圍瑞彩萬丈,祥光映天

這一次盛會,直持續了整整三個月,方才作罷,與會眾人俱都受益無窮,齊漱溟率先告辭,他將眾弟子叫到跟前,拜謝師叔,並且言明日後不許跟金銘鈞為敵,金銘鈞知道他的意思,笑道:“我性情溫和,向來不仗勢欺人,更不好以大欺小,不管在什麼時候遇上,他們但凡叫我一聲師叔,我自然認了咱們的交情。”

齊漱溟卻看著其中記名弟子暗自嘆息,臨走時,金銘鈞把當日用真天宮收到的他們的法寶飛劍全都奉還。

世事無常,悲歡離合,聚散有期,很快群仙散去,唯獨還有許多妖王不肯離開,金銘鈞索性都讓他們進了九龍塢,一併帶到海外。

那真天宮飛遁神速,頃刻間來到了南海聚萍島,金銘鈞收了宮殿,率領眾門人一起降落島上,有小道童見了飛快報告島主。

凌虛子崔海客也擅長先天神算,早佈置好了接待事宜,帶著門人出來迎接。

楊鯉先叩拜了義父,然後又看昔日師兄虞重,因上次峨眉派開府之時,被韓仙子的弟子辣手仙娘畢真真斬殺了肉身,金銘鈞跟神陀乙休和韓仙子夫婦俱是幾百年的交情,從中調節,拿出真天宮內的仙藥為其接續殘體,乙休傳了他一套五行煉體的功法,韓仙子送了他一件父親大溟真人韓宵留在白犀潭地底仙宮之中的天府奇珍,又讓畢真真親自登門道歉,罰去岷山禁足一甲子,方才作罷。

“老哥哥一向可好啊”

“比不得老弟坐下的天大事業,這次南海開府,更是震古爍今”

“我倒是也想像老哥哥這樣,閒遊三山五嶽,坐看四海煙波,只是我到底來這個世界上走了一遭,這些時日跟峨眉派群仙坐而論道,靜中參悟,已隱隱有所得,只還差最後一樁功德便要飛升,大約知道此界本源,乾坤奧秘。所掛慮者,不過是我們下這些弟子罷了,到底幫他們創下一番基業,將來走得才能無牽無礙。 ”

“師父,您要去哪裡?”火孩兒懵懂無知,“飛升去天界嗎?我們也隨你一起去好不好?”

金銘鈞笑道:“我與其他人不同,來也罷,去也罷,自有我的道路,天地之間,冥冥自有定數,算起來,我初到紫雲宮,後來得五位前輩道統,皆是氣數使然,將來飛升,究竟入不入仙界也未可知,你們更不必效那世俗人傷感之態,須知我修道之人最重薪盡火傳,我雖走,道還在,走也未走,同在道中,逍遙自在”

凌虛子雖然也善於推算,卻也難以算清金銘鈞的舉措,他願意為不過是在南海選一處島嶼,以作洞府,所以等金銘鈞把目的說出來的時候,驚得差點把眼珠子掉出來:“這南海四十六島上盡是雄踞一方邪魔高人,其中不乏修行千年的老魔,尤其那烏魚島島主,昔年曾經在海底得一部魔經,又煉有三支神梭,叫做諸天星辰秘魔七絕烏梭,能夠毀滅乾坤,摧毀宇宙,聽聞金鐘島島主葉繽、小南極光明境不夜城城主錢康,皆是地仙之屬,不但道行深厚,法寶之奇、交遊之廣更是遠非我輩所能及,然而便是此二人,雖然早有心掃**四十六道,卻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你竟然……可若是請來大方真人夫婦,青螺峪雪山派教主夫婦,以及靈嶠仙宮等人同來還可……”

金銘鈞笑道:“這次非但不請他們,便是我自己,也不伸手,單讓門下弟子行動,我只在這裡準備他日飛升準備。”

三日後,金銘鈞帶領門下所有徒眾齋戒沐浴,開啟真天宮,打開幻星神殿,到後殿,參拜軒轅黃帝、天一金母、連山大師、純陽真人、合沙道長五位祖師,燒了開山立派的祝文,然後到前殿就坐。

金銘鈞穿上紫綬仙衣,坐在星辰寶座之上,腳下附著五行靈獸,頂上金光星芒薈萃銀河,地上銅鶴銀龜噴灑瓊漿,眾弟子叩拜完畢,連同明珠公主在內,按長幼輩分,落座兩旁。

靜默片刻,金銘鈞開口道:“為師本是天外來客。”這一句開場白就讓所有弟子驚詫不已,“昔日懵懂,勤懇修行,最近逐漸了悟前因後果,不日將要飛升而去。此生修行五百餘年,修結下了許多善緣福德,尤其收下你們這些優秀弟子,著實欣慰。臨走前,還要看著你們開宗立派,頂門立戶方好,便如世俗人親兒娶親,女兒出嫁一般,為師走得方才安心。”

眾門人俱都感動不已,金銘鈞擺手不讓他們打斷自己,繼續說:“為師把開府之地就定在這小南極四十六島之上,一來這里地界偏僻,少有人打擾,乃是修道福地,二來掃**了這南海群魔,為人間去除好些殺劫魔劫,也為咱們積累下一些福德報應,只是我還有一樁福田要種,便要應在將來九盤山一行之上,又要努力參悟將來的去處,感應天機,所以這次全要靠你們自己了”

陸飛帶頭站起來:“師父放心,弟子定然不辜負師父期望,犁除魔窟,開闢山門,將師門道統發揚光大”

金銘鈞笑道:“發揚不發揚的我俱都不放在心上,只要你們過得好便是。你們所學,共有五家道統,將來開立山門,願意在一處也好,不願在一起,分開各撐門戶也好,只是將來務必念著今日這點同門之誼,莫要自相殘殺。”

一聽這話,楊鯉、王庚翼、林寒、申若蘭和石生一起站起來,齊聲說道:“同門兄弟,情如骨肉,弟子定當輔佐大師兄,共建道統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金銘鈞很是欣慰:“我自然是不懷疑你們,只是將來你們的徒子徒孫,關係自然淡薄,不過就連佛道兩教的聖人,也不能讓自己道統萬年盛平,我倒是有些為難你們了。”略頓了頓,又說,“既然如此,你們自去商議破島計策,我就在這裡參悟修行,這些法寶,我也用不著,如今盡都分給你們吧”他只留下真天宮、七魔燈和元江金船得的崆峒七寶,剩下的如軒轅控水旗、璇光尺、清寧扇等全部分發下去。

陸飛他們出了真天宮,在白石礁上商議,大家分成三路,陸飛和王庚翼、司徒平一路;楊鯉和申若蘭、裘芷仙一路;林寒和火孩兒、石生一路;三頭並進,最後在烏魚島前取齊,共同對付最厲害的烏龍珠,陸飛又向龍乾道:“龍師弟和閔師妹還另有重要任務。一來我算定這些邪魔會來聚萍島騷擾生事,還要二位看守防護,總不能客居此地還引來外賊騷擾主人,更不能驚擾師父靜修,若是還要師父出手,咱們可再沒臉開立什麼宗派了。至於明珠師妹,就跟著龍師弟吧。”

龍乾等人俱都點頭:“大師兄想得極為周到。”

陸飛又說:“二來那烏龍珠有三支諸天星辰秘魔七絕烏梭,能夠勾引諸天星辰之力,毀滅天海,使得方圓數千里之內的生物全滅,一旦打到最後,魔頭狗急跳牆,放出此等造作天地大劫的魔門法寶我們定要阻止,以我們的功力法寶,自保有餘,卻無法庇護周遭億萬生靈,還得請師弟去求師父,到那日借來聖陵至寶九疑鼎,收去魔梭放出來的太虛煞火,此事也是重中之重,還望師弟全力為之。”

龍乾和閔湘娃一口允諾:“定不負大師兄所託”

對於外面的事情,金銘鈞俱都瞭如指掌,不過他這次確實不想再伸手,讓弟子們自己去做事,建立一番基業,即是他們對自己的交代,也是自己對自己的交代,哪怕是裘芷仙中了魔法,被攝入魔窟,石生深陷海底腐仙陣他都沒有出頭。

時光如電,歲月如梭,這一日正好到了跟鳩槃婆三年之約,他走出真天宮。

一直等候在外面的龍乾、閔湘娃和明珠公主,以及七大妖王和蔣飛澤齊來參拜。

金銘鈞說道:“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最後一宗大事未了,今日正是時候,等我從九盤山回來,正好看你們開宗立派。”說著從把昊天鏡取出來,又拿了十二枚仙玉煉成的靈符,“那太虛煞火非同小可,若要將其完全收去,不使無辜生靈受害,最穩妥的法子便是昊天鏡、九疑鼎兩件至寶並用,以寶鏡神光定住死圈,九疑鼎收去魔火神雷。

只是此次九盤山之行,我還要用到九疑鼎,便將昊天鏡給你們,另給你們師兄弟十一人連同明珠每人一道靈符,用法功效各不相同,將來自有應驗,到時可讓寒兒憑獨指禪師留下來的玉圭護體,在煞火之中持寶鏡神光罩定魔梭,再配合清寧扇、璇光尺,不使其潰散,最後由鯉兒用青蜃瓶收了,如果能夠在事發之前推算嚴謹,也可將一切災難避免。”

吩咐完了龍乾,又向閔湘娃說:“我昔年去幻波池拿了聖姑一顆毒龍丸,回來分解藥性,鍛煉仙藥,曾經言明,將來藥成之後,定將原物奉還,現在你就代替我去一趟依還嶺,將毒龍丸送還西洞巨鼎之中。”

閔湘娃接過藥瓶,因聖姑最厭男人,蔣飛澤便留下來跟著龍乾,她孤身一人去幻波池送藥。

眼看著閔湘娃走的沒影了,金銘鈞又向明珠公主說:“我門中人該著三蹈幻波,以完因果。因那聖姑嗔心未除,習氣未退,紀念著我當年違背她的誓言,強拿她的丹藥,勢必將氣發在湘娃身上,到時陷入池內。你不可立即緊跟,需要等到七日之後方可,到時候峨眉派李英瓊等去開闢幻波池,她們看著你的面子,方不會難為閔湘娃,等救出她之後,可令她自己回來,你便隨阮徵金蟬他們一起去開闢天外神山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1 16:33
025 秘魔玄陣

金銘鈞自初到紫雲宮,至神劍峰結束,修行五六百年,共得五家道統,無一不是玄門正法,道行法力日益高深,逐漸匯聚胸中五氣,凝結頂上三花,眼看就要修成金仙位業,越發感悟天機,知曉來去。因昔日與赤身教教主鳩槃婆定下三年之約,留下弟子在南海掃**四十六島妖邪,做開山立派之用,獨身一人離了聚萍島,趕奔九環山魔窟。

話說這鳩槃婆師承鐵城山魔道老祖一脈,便是昔日的石神宮主,被稱作血神老人的。這一脈魔教道統跟屍毗老人大不相同,修煉的是諸天秘魔大法。屍毗老人的修羅魔教根在修羅道,石神宮主一脈根在地獄道。昔年在石神宮守護魔教盛典《血神經》的時候,便設有回頭地獄、浮沙地獄等,後來退隱鐵城山,所謂鐵城山,便是佛經上說的,地獄道中的大鐵圍山,更有無數大小地獄,恐怖非常。

鳩槃婆原本也是一個美艷如花,熱情有愛的少女,千挑萬選之下嫁與一個魔道散仙美髯仙童趙長素,後來被丈夫背叛,鳩槃婆悲憤無計,以本教獨門的地獄通靈之法向祖師爺拜求,歷經四十八個晝夜的地獄苦難,竟趕上魔主七百二十年一次的出關,傳授她《九天秘魔玄經》,讓她創立赤身教,鳩槃婆修成上乘魔功,終於將小三擒回,靈魂送入地獄之中日夜煎熬,又發誓跟丈夫勢不兩立。

那魔經上記載最厲害的九子母天魔需要兩女同煉,鳩槃婆原本跟妹妹波旬婆一同修煉,結果不久波旬婆看上了散仙幹鵲,夫妻二人遠走天山冷魂峪。鳩槃婆連遭愛情和親情的背叛,性情大變,轉為剛愎自用,喜怒無常,因算得天下正道日興,魔道日衰,平時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原則,不讓門人跟正教為敵,近來更知天劫臨近,十有八九難易度過,更是一心都放在了渡劫之上。

然而因果報應,循環不爽,鳩槃婆昔日所結死仇,玄龜島的易靜這次便機緣巧合找上門來,便如一個將死之人,嚥氣之前看到一切冤親債主找到窗前,厲聲討債,驚悸恐怖,這鳩槃婆昔日毀了易靜肉身,幾乎“九鬼啖生魂”,現在他氣數將盡之時,那易靜也因著偶遇已經成了歡喜神魔的趙長素,兩個冤家一前一後,全都找上門來。

那趙長素因愛妾被抓,跟妻子成了死仇,也是性情大變,由原本的“美髯仙童”成瞭如今的“歡喜神魔”,因修煉魔法作惡,遇上佛門第一高手天蒙禪師,一身魔道法寶盡被毀去,還被封印在山中,禪師給他留下幾句預言,並且勸他斷惡修善,摒棄魔道,轉修福慧,否則將來必定要落得身死魂滅的悲慘下場。

趙長素因一口怨氣修入魔道,哪裡能夠聽得進去金玉良言,只想著何時能夠脫困報仇。這日偶遇女神嬰易靜,交手之下,因法寶昔日盡毀於天蒙禪師手上,竟不是對手,幸好禪師昔日所留佛門法印也被易靜失手毀去,他失了禁錮,逃了出來,因想著要禍水東引,便一路引著易靜趕來九環山。

金銘鈞趕到時,鳩槃婆已經布開血河大陣,由天下最污穢的血氣陰煞組成奔流不息的河流,彷彿一條紅龍,環繞九宮山,循著地勢,血浪洶湧澎湃,拍天砸地,蒸騰起來的血氣,上沖鬥牛,下透地府。

河裡又有十萬血河魔王車,隨波逐流,自然形成一個陣勢。

每一輛血河車上,或載有赤身美女,招搖嬌笑,或裝滿金銀珠寶,光彩照人,還有的盛裝仙法秘籍,各種寶器,更有現仙相,神相、佛相、鬼相、魔相……包羅萬象,天上地下,種種誘惑。

血陣上方,血雲匯聚,如大嫉妒業障雲,大傲慢業障雲,大嗔恨業障雲,大貪婪業障雲,共二十餘種,翻騰不息;又放出種種魔音,如生歡喜魔音,老悲哀魔音,病憂愁魔音,死絕望魔音,共數百種,渾雜交響,卻又不會互相干擾。

金銘鈞如今已非平常俗世仙人,一望便知,先前智澄渡鳩槃婆,卻只是調伏她的嗔恨煩惱,並未徹底斷除,如今惡緣上門,鳩槃婆嗔心又起,雖不會如先前那樣殺傷無辜,但對主動找上門來的仇敵,卻不肯輕言退讓,這次再舉屠刀,因其跟智澄學了一段佛法,將佛魔兩道法門融會貫通,凶焰道行比當年強了何止十倍這次佈下血河大陣,就是要跟以峨嵋派為首的正道一較短長

金銘鈞雙目放出一尺長的金光,以慧眼觀瞧,透過重重血雲,隱約見到易靜被困在一面三張多長的六尾長幡之下,四面八方全是魔光血氣,重重疊疊,如山崖鐵壁一般死死壓住,連一條縫隙也沒有,她死死撐住兜率寶傘,傘頂升起金花瓔珞,將她全身護住,只是那魔音仍然能夠穿透進入,種種魔幻影響,也一樣不能隔絕,她盤膝而坐,閉目入定,拒絕魔惑。

鳩槃婆也真陰損,讓魔頭在外面幻化種種影像,有易靜當年被她擒住,九鬼啖生魂的恐怖情景;有易靜前世為白幽女時,被人圍攻殺死的情景;更有易靜跟愛侶陳桓,赤luo**的浪**景象;鳩槃婆更知她嗔心極重,專在這裡下手,幻化了她在家時,嫂嫂擠兌,到峨眉後,師門專寵三英等種種天魔幻象。

易靜默運峨眉太清附魔秘術,拼命告訴自己,外面那些都是假象,不能執著,欲定住身心,只是她本來氣性極大,勉強忍耐了半個時辰,待看到自己跟陳桓那般yin穢場景,終於再也按耐不住怒火,破口大罵:“老乞婆……”剛喊出一聲,猛覺渾身從頭涼到腳,緊跟著火氣上來,渾身發燙,猶自渾然不覺,對鳩槃婆罵聲不絕,而且越罵越是生氣,越罵話越難聽,簡直似村姑潑婦一般口不擇言。

鳩槃婆見易靜亂了道心,暗自歡喜,她因跟智澄學習佛法,因貪嗔未除,以惡念修持,反增魔道,比先前越發道心沉穩,雖然放出神魔,輕易就能置仇敵於死地,卻也知易靜根基,背後許多高人暗中相助,她如今魔功大漲,倒也不在位於正教那些高人,只把血河魔陣擺佈開來,一邊等著那些高手上門自投羅網,一邊再慢慢用魔法炮製易靜。

單說易靜前些時在幻波池收下一個弟子,名叫上官紅,此女跟聖姑有緣,未遇易靜,就先得了聖姑道書殘卷,修成先天乙木遁法,資質更是非比尋常。如今峨眉派掌教是齊漱溟,齊漱溟飛升後傳李英瓊,李英瓊再飛升,就要傳給這位上官紅,乃是未來的峨眉派四代教主。

此時李英瓊他們正在幻波池開府,跟一眾覬覦而去的魔道妖人鬥智鬥力,分不出身來幫助易靜,唯有上官紅記掛恩師,聽說易靜遭了劫難,不顧不顧旁人勸阻,一意趕來,到這裡看到無數條血流長河,排成陣勢,奔騰不休,血浪滔天,好不厲害。

鳩槃婆因佛法得了神通,把先前那些對天劫正道的顧忌都去了好些,原本易靜找上門來,她還手下留情,待到後來,被易靜接連傷愛徒,損至寶,她也是一教之主,魔道狠人,被打出了真火,又被女徒鐵姝挑撥,越發要憑藉自身妙法,跟天下高深爭個短長。

她故意展開魔陣,現出易靜形象,要將對方背後那些援手引來,一網打盡。

上官紅看見血河之上,有許多似船非船,似車非車之物,若說是船,卻又有血肉骨輪,若說是車,卻又在河上飄**,她雖然天資美玉,畢竟修行日短,道行淺薄,認不得這血河車的妙用,見每輛車上都有一個易靜,或是掐腰怒罵,如潑婦卷街;或是赤身弄姿,如ji女迎客;或是渾身鮮血,如墜地獄;或是渾身血霧,如入魔道,種種形象,彷若夢幻。

鳩槃婆故意讓她看到這番景象,又將魔陣上空罩著的碧目天羅撐開,上官紅看到血河車上的景物,本就恨怒交加,驟然見到血河上空,忽地憑空出現無數魔眼,眨動開合之際,立即神魂顛倒,幾乎被抽取元神,幸好身上有一件降魔寶貝,及時發動,才讓她轉危為安。

原來上官紅到來之前,被九天罡風吹上靈空仙界,遇到了靈橋仙宮的女仙陳文璣,和另外幾位仙界的仙子,賜她一朵金花,一顆神雷,並且囑咐了好些機宜,上官紅被魔眼攝魂,幾乎失了元神魂魄,多虧胸口金花綻放,光芒四射,將魔法阻斷,她晃了晃頭,恢復清醒,繼而怒罵一聲:“老魔鬼休要作弄手段看我破你魔陣”劈手將仙人所賜神雷打下去。

那雷乃是陳文璣等費了不少手段煉成,威力無匹,一出手便是無色光芒全發,先將碧目天羅炸了個大洞,隨即落在血河裡,被周圍血浪壓迫向內收縮,成了一點五彩星芒,繼而驟然漲大,仙火滾滾,萬均雷霆炸的血河之上怒浪滔天,如同海嘯一般,血山崩塌,魔水橫流,裡面萬千魔魂嚎哭,怨氣凝成血雲血雨,漂泊而下,血水之中,更蒸騰起無窮煞氣,向上噴湧。

上官紅沒想到陳仙子所賜神雷這樣厲害,更因來時仙子那幾句囑託,認定此行有驚無險,又實在擔憂恩師安危,索性發出甲木神光,化作數千根青光凝聚而成的巨木,向下排空亂打,她這得傳自聖姑的先天五行遁法非常厲害,跟金銘鈞修煉的合沙奇書一脈,各有千秋,立時將血河中間劈出一條血路。

上官紅落將下去,只見周圍一座座血河車上,都有易靜的影像,一時間也分辨不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略一猶豫,上面被炸開的血河復有閉合,形成一片血海天幕,同時下方煞氣上湧,將上官紅裹在裡面。

上官紅剛修道不久,如何能夠抵擋這魔教大陣,眼看著就要被魔血淋體,身死道消,忽然胸口裡飛出一朵金花,綻放開來,迸射出五彩光線,向周圍四散**,那些污血煞氣,只要靠近就被消滅。

鳩槃婆認出是靈嶠仙府的手段,冷哼一聲,念誦咒語,使血浪不斷拍打過去,在上官紅周圍重重疊疊,拉扯出極細的血絲,結成一個肉繭,把上官紅整個包裹進去。

上官紅還要放出幻波池出產的乾天一元神雷霹靂子將肉繭炸開,忽然耳邊傳來一聲輕喝:“魔陣厲害,你破不得,還不快點靜下心來,運轉你那峨眉派的心法,否則一會六賊就要到了”

上官紅不知道說話人是誰,不過料想是有高人暗中相助,心下稍定,趕緊將霹靂子收起來,盤膝而坐,默默運轉峨眉派的心法,果然,肉繭很快將她全身包裹進去,上官紅眼前閃現各種恐怖影響,耳中又想起攝魂魔音,若是正跟人鬥法動氣,定要為之所乘,幸好事先經人提醒,運起峨眉玄門正宗功夫,心中萬念俱灰,守住靈臺清明,不為魔擾。

這魔陣看著雖然巨大,實際上都是鳩槃婆花費數百年之功,一點一點地煉出來的,陣中每一滴血都跟她元神相連,催發起來,如臂使指,哪怕一粒沙子,從天上掉進陣中,也會被她立即察覺,是以金銘鈞一入陣,就被她感應到,將手中鳩杖一擺,脫下一截手指,化成自己的模樣,飛到金銘鈞面前:“你也學會了,跟峨眉一樣鬼鬼祟祟,既然實現有約,為何不光明正大地應戰?”

金銘鈞一身白衣,立於滾滾血河之上,很是愜意地說:“鳩道友,你馬上就要大劫臨頭了,還不知醒悟麼?”

鳩槃婆冷哼一聲:“老婆子縱橫天下近千年,生死向來不用別人操心。”

金銘鈞微微嘆息:“道友曾跟智澄學佛,可知愚癡顛倒為何意?”

鳩槃婆眼中迸起精光:“我倒要聽你解釋解釋。”

金銘鈞說:“愚癡顛倒,便是把菩薩當魔鬼一樣仇恨;把魔鬼當成菩薩一樣禮拜;把恩人當成仇人,見了就要辱罵,動輒拔刀相向;把仇人當成恩人,見了就笑臉相迎,甚至磕頭作揖……”

“混賬”鳩槃婆當年被先後遭到丈夫趙長素和妹妹波旬婆背叛,一氣之下,自會面容,平時一張死人臉根本看不出喜怒,這時面容扭曲,真真是怒到了極處, “老婆子如何為人做事,不勞你來教導今天你既然入了我的陣中,便是該著你應劫隕落,我倒是要看看,你這些年闖下諾大的名頭,佛道兩教的人都對你贊不絕口,當日在神劍峰倒也威風八面,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出我魔陣”

她深知金銘鈞法力高強,更怕拖延時間長了,易靜的援兵不斷趕到,到時候自己定然難以應付,是以一上來就使出最厲害的手段,將佈置魔陣核心的九天秘魔神幡搖動,攪得八十一條血河翻騰扭曲,血水亂湧,又把先前的二十種大業障魔雲降落下來一半,料想定可抵擋金銘鈞的大五行絕滅光針。

誰知金銘鈞根本不與她爭,反手一劃,將一條血河如瀑布般從中裂開,縱身化成一道無色祥光,順河而走。

鳩槃婆沒想到他不打即退,料想以他身份法力,既然來到這裡,定不會心怯不戰而逃,心中越發謹慎,縱身化成一道血光在後面緊緊追去。

金銘鈞沿著血河道路,急速飛馳,那血河魔光,根本進不得他的身,若遇到秘魔禁法阻攔,一律用大五行絕滅光針瞬息破去,分開血浪,只是逃走。

鳩槃婆連追半個時辰,也無法追上,數次調動陣法,想要困住對方,也是勞而無功。

金銘鈞一直飛到易靜被困的地方附近,猛然迴轉身形,向鳩槃婆說道:“我知道,你現在來追趕我的不過是個化身而已,我就算把你滅了,也是勝之不武,你乾脆回去,把真身調來,咱們再較量一個高下”

鳩槃婆真身仍坐在中央主持九面秘魔主幡,見金銘鈞識破她的法術,也不意外,正想如何將他擒住,猛然間心中警覺,又有人入陣,連忙又脫下一截手指,化成自己的模樣,前去迎敵。

這回來的,是易靜的三世愛侶,名叫陳岩的,跟峨眉派李洪是至交好友,一樣是幼童模樣,因這個情字,幾世都堪不破,這迴轉劫歸來,仍來尋易靜。易靜當年被鳩槃婆九鬼啖生魂,也想斬斷這份塵緣,索性捨棄原來的肉身不要,也不轉世投生,就以元嬰修道,又矮又醜,這陳岩竟然仍是斷不了情孽,這回聽說愛侶被困九環山,迫不及待地趕來魔窟相助。

這陳岩原本就有極深道行,來時又機緣巧合,去靈橋仙宮一趟,得了赤杖仙姥的靈符,殺入魔陣的情況,就比上官紅好了很多。

鳩槃婆本身操控陣法,故意放陳岩進來,讓他遙遙看了一眼易靜慘象,繼而再調轉陣勢,讓他無論怎樣努力飛向易靜,卻偏偏遠離,激怒交加之際,另用魔功,製造心魔幻象。

陳岩眼見易靜渾身鮮血,被九隻魔鬼咬在身上,吮**血,痛苦難當,呻吟著向他求救。他眼眥欲裂,怒喝一聲,飛劍法寶齊出,將魔鬼逼開,又用赤杖仙符將自己和易靜護住。

那九個魔鬼隔著光芒,不住地怒吼啃咬,只是不能突破。

陳岩抱著易靜,心痛地呼喚……

另一邊,易靜也是如此,將渾身鮮血的陳岩抱起……

金銘鈞卻看得清楚,他們兩人各自抱著一個魔鬼,呼喚憐惜,真正是把仇人當愛人,愚癡顛倒了。他如今眼看一隻腳就要邁進金仙門檻,境界氣度都不似當初,心中已經一念清淨,不起貪嗔,這次來九宮山,並非為了殺鳩槃婆報仇,而是藉著當年的約定,更受智澄所請,來此渡人。

他知道,若是鳩槃婆損了易靜肉身,在天劫臨身之下,不免要身死道消,最後拼死將殘魂逃出,還被他師兄用法壇攝去,結果淒慘無比,易靜反而得了天大的好處,經歷了這番磨難,道行猛增。鳩槃婆,除了讓人幸災樂禍貶上幾句之外,就只剩下一縷永世不能投生的殘魂了。

不禁嘆息一聲,渾身發出耀眼的彩光:“鳩槃婆,咱們就在這裡來個了結吧”

他雙手指尖,五行真氣暴漲,通天徹地一般,化作十根光柱,往下一刷,面前的血海浪山就被真氣消耗一空,出了一個空洞,鳩槃婆手中鳩杖口裡,噴出秘魔神光,若論威力,二者本是旗鼓相當,哪知在天上一碰,五行神光驟然破碎,成了漫天光雨,炸得天地為之一亮,大五行絕滅光針滿空亂射,鳩槃婆正要運化玄功,猛然間面前出了七盞魔燈,將她圍住,環身一燒,便化成灰燼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1 16:34
026魔相有無

金銘鈞滅掉了鳩槃婆一個化身,伸手召喚七盞魔燈,環身飛繞,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魔焰,交相輝映。此時四周血海翻波,夾雜著密集的血焰神雷,如同萬馬奔騰一般,鋪天蓋地從四面八方湧來。

金銘鈞伸手從七盞燈上各取一點火焰,以先後天五行神光凝在一起,結成一顆惡魔頭顱,頭生雙角,獠牙滿口,雙眼都有山峰大小,通體五彩豪光,上面燒起騰騰魔火,懸在血海之中,猛地將大口一張,使出吞天之勢,彷彿長鯨吸水一般,將落下來的血水一滴不留地全吸入口中。

與此同時,遠在數万里之外的南海四十六島上,陸飛正率領著師弟師妹們,跟各島島主鬥法,那四十六島上,盡是邪魔外道,龍蛇一窩,明面上有一個首領叫做烏靈珠,法力最深,這些日子,其他島都被陸飛掃蕩犁剿,死的死,亡的亡,剩下的都逃到烏魚島,求得烏靈珠庇護,殘兵敗將結成一股,再跟陸飛進行最後的生死決戰。

當時烏靈珠聯合其他島主,正佈置諸天星辰魔陣,放出七十二地煞有相神魔驅趕數万年死在南海的冤魂戾魄,遊鬼魔靈,一起化成諸天星宿,發諸天魔焰,要將南海煮沸,殺死十億生靈,以此為祭,發滅仙之勢,將陸飛他們連人帶寶一舉消滅,化作太空灰塵。

而陸飛正手持昊天寶鏡,拼命釘住陣勢,他雖然是最早跟隨金銘鈞學道,如今也有地仙修為,但還是無法完全發揮昊天鏡的威力,烏靈珠那魔陣又是溝通諸天大地海洋,天地自然的氣勢,忽然而發,實在非人力所能抗衡。

就在陸飛在天上搖搖欲墜,昊天寶鏡所發金光近乎崩散之時,猛然間鏡面金波流轉,金色花雨之中,夾雜一股血氣。

陸飛不知寶鏡發生了什麼異變,差異地往鏡裡看去,那寶鏡裡面金花飛舞,繽紛爛漫,越是凝神細看,看得越遠,彷彿永沒有盡頭,此時用盡目力,見鏡中世界極遙遠處,出現一點紅芒,進而迅速漲大,到了近處終於看清,竟是一條浩瀚無邊的血河。

“砰”鏡中血氣噴薄,進而血水飛流而下,夾帶著騰騰煞氣,化作一條從九天之上垂掛入海的巨大血瀑,嘩嘩飛瀉,血氣彌天,正好澆灌到下面的諸天星辰魔陣之中。

烏靈珠看到這種景象,頓時愣住:“這是正宗的九天秘魔煉出來的阿鼻血河陣,他們如何能從鏡子裡面發將出來?”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時,血河之中有血河車落下,隨著血水肆意橫流,裡面群魔亂咬,惡鬼死撲,將他陣勢衝動,烏靈珠趕緊帶領徒眾門人,和那些趕來避難新近投靠的島主散仙們一​​起做法,將陣勢催發,那血河與普通魔道修士煉出來的污穢魔血不同,除非地仙發出來的太乙純陽真火才能滅掉,不過那可是要大傷元氣的,效率也是不佳,要滅掉這些血河,不借助其他法寶的話,最少得一百多位地仙同時發火,才能辦到,好在他的魔陣也不是吃素的,全力運轉起來,調動諸天星辰之力,也能把血河逐漸磨盡。

鳩槃婆全力攻擊金銘鈞,還不知道自己辛苦練成的秘魔歃血已經落到了南海深處。其實以她得法力神通,本也不至於如此,只是剛才被金銘鈞滅掉一個分身,正氣憤難當之際,為七魔燈所乘,隔斷了她跟到達南海的那些血河車的感應,等她醒悟之時,八十一條血河已經去了二十七條

“金銘鈞你欺我太甚”鳩槃婆嘶聲怒吼,正要不顧一切跟金銘鈞拼命,猛然間有感覺有人入陣,而且另有一件事令她驚覺不已,只因這回入陣的是兩個少女,認得是仙都二女,謝瓔和謝琳,這兩人還罷了,一進來就被發現,另有一個小和尚直接出現在陳岩的身旁,什麼時候進來的竟然不知道

那小和尚,是齊漱溟的九世愛子李洪,得天蒙禪師、白眉禪師兩位佛門高僧傳授,練就無相神光,飛動之時,真的是無色無相,連鳩槃婆都沒能覺察出來。

他見陳岩已經痴痴傻傻,時哭時喜,道基將毀,這才顧不得來時長輩一再囑託,現出身形,以佛光去將血河車罩住,想要將其擊碎。

鳩槃婆搖動魔幡,將河道分開,血河車急速遁走,李洪以無相佛光附著追去,鳩槃婆將一朵大嫉妒業障雲往下刷來,李洪身上佛光閃爍,一晃而出,毫不掛礙。

鳩槃婆又將一朵大嗔恨業障雲刷下來,仍然留不住李洪,又刷大貪愛業障雲,大愚癡業障雲,大懷疑業障雲,一連刷落六團魔雲,都不能制住李洪,最後又落下一朵大傲慢業障雲。

峨眉弟子,貪性較淺,嗔性一般,唯獨這傲慢,大多染此業障,李洪的無相佛光又因為無法做到心無掛礙,不能做到真的法身無相,陷在雲裡,佛光罩體,左突右撞,不能脫身,四下里魔雲重重疊疊,無邊無際,彷彿宇宙洪荒一起壓縮,將他禁錮,使盡渾身解數,用盡一兜法寶,也是無法撼動分毫。

幸好他體外無相神功厲害,又有香雲寶蓋這種佛門至寶護體,才能夠在魔雲之中勉強穩持心神,略作支撐。

另一邊仙都二女可比李洪強得多了,她兩人修煉昔日絕尊者《滅魔寶籙》,上面記載的都是對付魔道的佛門,又持有青蓮峪智公禪師賜下的佛門至寶七寶金幢,若論這件寶物,比那能消滅掉血神子的心燈散花檠還要厲害,當年智澄為大魔頭時,與智公禪師相拼,最後就是在這金幢之下灰飛煙滅的。

此時寶幢傳給仙都二女,頂上舍利雖已經被取下,威力仍然強大無匹,若論天下寶物,也就昊天鏡和九疑鼎能夠與之抗衡而已。

仙都二女憑此寶直衝入陣,又用絕尊者寶籙裡面記載的降魔,連破魔禁,攪得整個血河大陣翻天覆地,她倆來時,得小寒山神尼面授機宜,不但了解了鳩槃婆魔陣虛實,更帶有專門的法寶,片刻間便尋找易靜,見她已墮魔路,痴痴傻傻,神魂顛倒,若非身上有長輩所賜靈符,已然神消玉隕。

鳩槃婆在天上接連將下六朵魔雲,全被謝琳持七寶金幢撐住,那寶幢裡面圈、輪、缽、鐘、劍、鈴、境七件寶物一起震動放光,周圍瓔珞飛揚而起,所發七色光華通天徹地,化作漫天彩霞,業障魔雲根本無法靠近,只是虛浮在霞光上面,這還是智公禪師事先取了頂上舍利,仙都二女佛法修持又太差,否則的話,若是捨利還在,或是使用之人已得小乘初果以上,憑此寶就能夠生出福德光明、三昧光明、般若光明雲等,那些魔雲障礙等等,頃刻間都要煙消雲散。

鳩槃婆連晃魔幡,都奈何不了二女,又見謝瓔全力救下易靜,心中好惱。

而另一邊,烏靈珠跟二十七道血河鬥得旗鼓相當,難分勝負,楊鯉、林寒,王庚翼、司徒平等,又各持清寧扇、璇光尺、神禹令等至寶,四面圍定,逐漸壓縮,傷亡慘重,一咬牙,又放出本命三十六無相神魔,有無相神魔同時發動,去消滅血河,以及里面的魔魂血車。

南海之上,距離海平面三米多高的地方,血海成了汪洋,此是陸飛事先佈置,以禹鼎放出五行光氣,數件大禹至寶護持,托住魔陣,不使其傷害水里生靈,其上血水亂滾,魔煞翻騰,已經攪成了一鍋血粥,裡面神魔撕天,夜叉裂地,那二十七道血河轉眼間就被消滅大半,連血河車也破碎不少。

便在這時,金銘鈞操縱魔燈所化魔鬼頭顱,一改先前的大口吸血,轉而向外噴吐,另一邊,籍由昊天鏡神威,光芒攝住全陣,也開始倒流,將遍地血水全部攝入鏡中,進而在九環山魔陣之中湧現出來。

血河倒流,連同烏靈珠發出的三十六無相神魔、七十二有相神魔,以及諸天星辰魔煞,全部被夾帶過來,烏靈珠連忙帶著手下掐訣施法進行阻止,只是昊天鏡威力如何強大,此時根本不受他的影響,將遍地血水全部收走,南海上空,復有清明,海風輕輕吹,海浪靜靜搖,連一絲妖魔邪氣也不剩分毫。

另一邊,鳩槃婆怒火攻心,咬牙把九子母天魔放了出來,當日在神劍峰,她收走了金銘鈞的九個子魔,這套九子母天魔已經修煉圓滿,在空中化成十八個赤身少年男女,本來要去對付仙都二女,哪承想半路上撞見血河亂噴,一頭撞進茫茫血海之中。

鳩槃婆不知金銘鈞用什麼辦法收走她的血河,先前還以為就此徹底失去,此時見重新送回,先還十分高興,進而發現了其中夾雜的東西,頓時又驚又怒,不知這麼一會的功夫,金銘鈞用什麼手段,竟然在裡面加了這麼多厲害的東西,看樣子也是魔道正宗路數,自己雖然不怕,但要想消滅,絕非一時半刻能夠做到,而此時強敵環伺,天劫又已經臨近,不由得暴躁起來。

那九子母天魔一入血海,就跟烏靈珠煉製的一百零八隻有無相神魔糾纏在一起,雙方俱是魔道之中頂級的厲害手段,在血海之中變化撕咬,哭號震天,時而魔焰蒸騰,時而魔光四射,時而魔音亂響,時而魔影繚亂,各種法術無所不用其極,魔雲煞氣也在相互碰撞磨擦,暴起一連串的魔雷,血紅色的閃電如靈蛇般扭動,又有無窮魔針、磨刀、魔劍、魔叉激烈對撞,一時之間倒是鬥了個旗鼓相當,誰也滅不了誰。

鳩槃婆眼見天劫時辰臨近,面顯愁急,連搖魔幡催動大陣,八十一道血河展開,生出無窮變化,雖然將外來的魔頭魔煞壓住,要想將其消滅,最少也得數年光景,若不消滅,九子母天魔撤不會來,別說天劫臨頭,單是拿著七寶金幢的仙都二女自己就難以應付,只因那佛寶太過厲害,二女身上又有小寒山神尼忍大師的法力遙相加持,等閒魔道法寶,不等到近前就要化作飛灰。

金銘鈞絆住鳩槃婆,仙都二女先救了易靜,然後又去救李洪和陳岩,一路上持著金幢,橫衝直撞,佛光到處,連破魔禁,很快便驅散魔雲,救下李洪,又尋到奄奄一息的陳岩,以及肉繭中入定的上官紅。

眾小弟子聚在一起,並不逃走,那易靜跟陳岩俱都身受重傷,大損元氣,幾乎毀了道基,而實現定下的,脫去肉身,鍛煉元神,提升功力的目的又沒達到,不禁都對鳩槃婆深恨不已。

幾人商量著,便一起破開血河,去魔陣中央殺鳩槃婆。

他們既有七寶金幢這等至寶,又有仙都二女修煉滅魔寶籙上的伏魔神功,鳩槃婆的注意力又被天劫跟金銘鈞吸引過去,這幾人一路上連破魔禁,如摧腐拉朽一般,很快便殺透六道血河,擊碎血河車無數,來到中央魔壇。

鳩槃婆此時頭頂魔雲已現徵兆,又見仇敵臨身,她仗之渡劫的本錢就是那套陰陽完滿的九子母天魔,此時卻被金銘鈞用烏靈珠的有無相神魔絆住,數次想要收回來,都無濟於事,若拼死強收,九子母天魔就要反噬,連同那有無相神魔一起殺過來吞啖於她,到那時即便天劫不來,也要提前死去了。

不過她畢竟是魔道中的一流教主,招來全部的大業障雲,佈在法壇上面,然後化身留在這裡繼續主持,真身冒險飛出,倒轉陣內的陰陽五行,上方變下方,前面變左面,又佈置秘魔幻象,層層施法。

仙都二女等人畢竟自身修為太差,雖然手持佛門至寶,心中卻不能消除或貪或嗔,或嫉妒或傲慢等等障礙,此障礙來自內心,法寶畢竟是身外之物,即便威力再大,也不能淨其根本,幾人到底不識魔雲奧妙,為其所騙,追著鳩槃婆真身,逐漸偏離總壇,被鳩槃婆將他們往九子母天魔這邊引來。

仙都二女本來用佛光指定前方總壇魔幡,鳩槃婆也被罩在無相佛光之內,料定她無法逃走,雖然一氣疾飛,不能追及,只以為是鳩槃婆在調轉陣勢所為。

幾人飛了數個時辰,只是不能追及,易靜說道:“二位且住,咱們飛了這麼長時間,少說也飛出近萬里之遙,就算那老魔能夠調轉五行,轉換南北,也不至於沒有半點進步。若依我看,咱們還是要小心一些,以防中了老魔的詭計。”

仙都二女心中也很詫異,只是太過迷信七寶金幢的威力:“我姐妹二人修煉絕尊者滅魔寶籙良久,看天下魔法,皆不能出此藩籬,無論什麼樣的魔門,皆能破得,況且又有智公禪師所傳佛門至寶,量那老魔如何厲害,也難迷惑我們”

話音剛落,忽然耳邊一起響起佛號:“阿彌陀佛”

眾人頭頂上憑空現出一個女尼影像,知道是小寒山神尼忍大師,連忙一起跪拜。

忍大師說道:“我原料鳩槃婆此次天劫人劫同時臨頭,必難倖免,易靜和陳岩雖有些坎坷,到底並無大劫,而且還會道力精進,更勝先前。誰知有智澄禪師暗中插手,遇度化魔頭,使你們失了好些固道機緣,他更不知,鳩槃婆遭劫後,殘魂牽扯到鳩槃婆師兄日後渡劫成道,鳩槃婆那師兄魔法更高,將黃河長江源頭禁錮,跟他本命神魔法身連在一出,動念之間就要使大地重返洪荒,引發無量浩劫,此時牽連甚廣甚大,許多佛道兩教的高人俱不敢插手,唯獨智澄以修菩薩道為名,空發宏願,心願不等,最後害人害己”

李洪問道:“如天蒙、白眉,以及當然所見尊勝禪師之屬,也不敢管管麼?”

忍大師微微蹙眉:“他們連同智公、芬陀、優曇等諸位佛門高僧神尼,皆被智澄請去,於定境之中參研究《貝葉華嚴經》去了。”略頓了頓,又說,“鳩槃婆本該應劫,若能安然度過劫數,修成不死魔身,日後必定變本加厲,為禍世間,更要專與天下正道為敵,到時再難治她。你們現在已被她魔法所惑,切不可再向前走,否則便要陷入魔陣中去了,須得按我佛光所指,摒棄雜念,並立前行,若遇見峨眉派高手來援,或是高僧顯化,皆是魔法幻境,切不可留意住心,待我引你們進入魔陣中央總壇,便可全力發動七寶金幢,將魔陣破去。”

忍大師閉關清修數百年,她修佛法,全憑自悟,並無師承,天性聰慧,可見一斑,像昔年大迦葉尊者,若無佛出世,自己觀世間因緣,也能成就辟支佛,這位忍大師,便是緣覺乘,強於阿羅漢的聲聞乘,法力神通,不可思議。

她此時遠在小寒山,以心光照影之法,入得魔陣,對幾個小輩指點出路,鳩槃婆竟不能察覺,眼看就要把李洪幾人引入混亂魔陣裡面,料想裡面的九子母天魔以及有無相神魔何等兇惡,他們幾個落在裡面,便如虎入羊群,魔頭們嗅到生人氣息,立時便會蜂擁而上,到時候縱他們手中有七寶金幢,恐怕也難保周全,同時又可以藉七寶金幢之威,壓制群魔,她好藉機收回九子母天魔抵禦天劫。

她打算得挺好,哪知道人家那裡已經出了變故,忍大師對她的謀劃打算,乃至於魔陣內外虛實,全都瞭如指掌,讓易靜等人故意被她迷惑,巡路追來,實際上暗中已使佛光編織滅魔法網,只等時機一到,便要發動,此網外借七寶金幢鎮壓,內有忍大師法力遙控加持,到時候將她擒住,只得天劫一到,她便要煙消雲散了

鳩槃婆還納悶,那幾個小子為何忽然停住不走,正要使言語相譏一番,忽然身旁血影一閃,現出一個面目英俊的青年男子,不禁驚叫了一聲師叔。

對方把手一揮,放出漫天血影神光,向虛空裡射去,同時急聲喊道:“你已經入了人家法網之中,還不快點逆轉血河,等著形神俱滅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1 16:54
027歸去來兮(大結局)

小寒山神尼忍大師,修習佛法,並無師承,獨自觀覺十二因緣之理,證悟佛法,三乘佛法,小乘聲聞乘修阿羅漢,大乘菩薩乘修菩薩,她修的是中乘的緣覺乘,雖然還沒有修成最終的辟支佛,但法力神通,也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鳩槃婆在九環山的種種佈置,什麼九天秘魔血河大陣,在別人看來是龍潭虎穴,煉獄魔窟,在這位忍大師的眼裡跟路邊的小茅屋也沒什麼兩樣,真身在小寒山靜修,於定中使出心光照影之法,直接在魔陣之中顯化分身,指引易靜她們破陣,表面上裝作中了迷惑,實際本持七寶金幢佛威,另仗忍大師隔空暗住,布下滅魔法網,此網無形無相,全由本心施為,一旦張開,多麼厲害的魔頭也難逃脫,只等把鳩槃婆網住,等到她自身天劫臨頭,自然神消神散。

然而就在這緊要關頭,鄧隱忽然出現,一出手便射出數百道血影神光,飛出不足百米,落在虛空裡,觸動法網,只見金光閃爍,憑空現出一面金絲光網,看似網眼粗陋,實際上,若凝神細看,網眼裡還有小網,小網眼裡更有微網。

鳩槃婆大吃一驚,人對未知的東西都有一種深深的恐懼感,對方何時佈置下的這面法網,她在事先竟然絲毫不知。

鄧隱喝道:“還不快走,等著形神俱滅麼”二人一起化成血光,就要破空逃走。

半空中傳來一聲輕斥,血霧瀰漫的空中,金光一閃,耀眼星芒,進而長成一張山岳般大的金光居手,往下拍落,鄧隱再發血影神光,跟金光巨手撞在一起,喀拉拉一連聲的巨響,雙雙對撞炸裂,散成漫天流螢。

然而就這麼一阻之際,忍大師已然放出大須彌金剛不動神光障,在頭頂上凝成一座高山,此時大師佛力匯聚,凝煉而成,鄧隱所發血影神光打在上面,紛紛碎成朵朵血焰光花,根本無法撼動,鳩槃婆又發出九幽靈火,在金光山底匝地焚燒,依舊無濟於事,稍阻得一阻,四周滅魔法網齊向中央收緊,而天劫徵兆越發顯現,鳩槃婆仰天長嘯:“難道天要絕我嗎?”

鄧隱以心血化成數百顆血珠,在四周紛紛盛開,化作臉盆大的血蓮,裡面燃燒紅紫色的魔焰,將魔王撐開,另有近百朵在頭頂上,托住不斷下落的金光神山,他也只此時生死只懸一線,急聲道:“如何是天要絕你?明明是你自絕生路”

鳩槃婆一怔,似有所悟,急切間卻又摸不到邊際。

鄧隱說道:“智澄禪師教我們要擺脫愚癡顛倒,解脫生死,我們看著是死路,其實是生路,為何會把生路看成死路?只因心中不離,貪嗔癡”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鳩槃婆終於知道,自己的生路就在金銘鈞身上,只因為昔日有三年決戰之約,礙於面子,不好求人,後來又連接仇怨,因嗔恨障礙,將生路看成了死路,放下嗔恨,死路其實是生路。

她凌空鞠躬,急聲懇求:“老身自知孽重,悔昔日不該與金真人為敵,如今大劫臨頭,還請真人慈悲,略施援手,日後定有所報”

連求三遍,竟無聲息,四周滅魔法網越收越緊,鄧隱的血焰蓮花也先後覆滅。

鳩槃婆急道:“如今俱是死路矣還請師叔略退,容我使那天魔解體大法,跟敵人拼個同歸於盡”

謝瓔謝琳同持七寶金幢,聞言冷笑:“老魔鬼,做你的春秋大夢呢有我此寶在,便是你們兩個魔頭一起解體,那也不過是速去滅亡……”

她們話未說完,猛地頭頂上響起晴空霹靂,彷彿整個天空都在那一瞬之間撕成兩半,那座巍峨雄混,金剛不壞的“須彌山”瞬息之間四分五裂,從山體中央爆出億萬根五彩光針,俱是那能消滅五行物質,滅空世界本源的大五行絕滅光針,金銘鈞如今已經將其練到最高境界,一舉將忍大師的金光障擊碎,金光彩光相互混雜,直接將血河蒸發,魔陣上方裂開一個血窟窿,彷彿真實的血肉一樣,隨著血河流轉,那窟窿周圍迅速生長,頃刻間恢復如初,只是魔煞淡了許多。

忍大師又在空中凝成許多金光卍字,遍布虛空,向中央匯聚,不溫不火地向謝瓔謝琳說道:“發動七寶金幢”

二女一起應聲,全力使出法力,催動寶幢,幢上七寶全動,放出無量光霞。

金銘鈞在上方現身,以滅絕光針破了虛空中的法網,朗聲笑道:“鄧隱,你拿九疑鼎去將神魔收了這裡由我對付”

鄧隱低聲答應,帶著鳩槃婆持九疑鼎去混亂魔陣之中收那九子母天魔和有無相神魔。

金銘鈞又在身前排出七魔燈,這回凝成一個北斗七星模樣,燈中魔神俱都現身,隨著他一聲大喝,同時打出法訣,在空中凝成一個飛速旋轉的太極圖案。

此時仙都二女已經把七寶金幢發動,灑下千重靈雨,無量金霞,這回此寶有忍大師隔空暗助,發揮出前所未有的威力,上面凝成數不盡的般若光明雲,三昧光明雲、福德光明雲、功德光明雲、吉祥光明雲……重重疊疊,遮天連地,一切魔法禁制,乃至那些血河但凡遇上,迅速冰消瓦解。另有各種妙音,雲雷音、智慧音、慈悲音、喜捨音……傳遍四方三界,整個九宮山周圍三百六十里之內,全部都在佛光照耀之下,佛音播滿,一切山怪精靈,紛紛朝這裡拜服。

這七寶金幢本是降魔辟邪的至寶,一旦撐開,周圍數百里之內,山精鬼怪如不能事先避開,或是躲藏在地下十丈以內,被金光照到,立即就要損失大半的修行,後來智公禪師將一顆自己十世修行,以慈悲智慧化成的捨利放在幢頂鎮壓,方才不會再誤傷無辜。只是這舍利當初在仙都二女收取時,因她們只把“滅魔”放在心上,修習佛法時,更是專愛那“滅魔寶籙”,許多佛門正道功夫反倒不感興趣,跟那慈悲智慧的捨利子不相應,因此舍利自行飛去,未能得到。

此時忍大師乃是佛門高人,催動寶幢之前,事先早已料到這遭,以自身多年修持的戒定慧之功德,約束寶幢威力,使災難專化祥和,那些被照耀的生靈俱都見聞佛法,收益良多。

那無窮光明雲組成遮天華蓋,往下降落,一路上種種魔陣魔法,紛紛瓦解。

將將落到金銘鈞頭頂上時,猛然間聽他喊了聲“疾”七魔燈光焰匯聚的北極星位,太極圖上陰陽雙魚越轉越快,此時依然成了混沌之態,彷彿一道溝通域外太空的門戶,從中湧出一股太虛煞火

那太虛煞火,乃是數千年前的魔道高人所練秘寶,名叫諸天星辰秘魔七絕烏梭,連同一部魔經,遺留海底魔窟,被烏靈珠得到,一面修煉魔經,成了南極四十六島邪魔外道的領袖,一面把三支未完成功的魔梭繼續煉成。

就在先前,烏靈珠等人被陸飛他們逼入絕境,將三支魔梭一起發動,不但要跟敵人同歸於盡,還想帶著南海一切生靈跟他陪葬。

那魔梭一經放出,立即升到九霄天上炸開,並不見什麼雷光火焰,彷彿一個空雷,然而秘魔無相,冥冥之中勾動諸天星辰,首先是太陽變作血紅,月亮雖未升起,也被勾動,以及諸天星斗,全受感應,各自射出數百道長虹光氣,滿空亂飆,相互感應,天上地下,霎時間生氣全斷,大難臨頭之際,全部變成青灰色。

繼而一聲炸雷,滿空霹靂亂響,炸得整個天空都開了鍋,無窮無盡的太虛煞火紛紛從外太空被吸引過來,先前還是無形無色,一入大氣,立即化成黑光怪火,彷若數千座火山齊噴,天地之間,陷入無窮黑暗,只剩下那怪火魔雷,如同隕石飛墜一般,向大地降臨。

陸飛等人饒是先前做了心理準備,還是被這般景象嚇得夠嗆,好在金銘鈞之前告訴他們應對之法,又把至寶全部分發下來,即便這樣,還是手忙腳亂,太乙清寧扇,一揮罡風便能席捲千里海面,便是如此,仍覺力不從心。

只是這魔梭內含秘魔神力,人們腳下大地也是諸天星辰之一,另有一股煞氣被其從地下勾引上來,透破地殼,從海底爆發出來,掀起數百里大浪,又有無量星球元磁罡煞迅速聚集,無論**、固體、氣體,全被勾引,天上地下,全是漆黑魔雲,裡面夾雜無量極細的火星微塵,相互摩擦衝撞,繼而連環炸開。

這魔梭爆炸,能把周圍數千里方圓地界全部化成死地,除非身懷重寶的地仙,否則一切生靈都難活命,若在地球上爆炸,能把中國全境以及整個西伯利亞地區全部炸成死圈

幸好陸飛帶有昊天寶鏡這等至寶,在九天之上,放出無量金光花雨,在魔梭發起時便將其罩定,陸飛功力不濟,無法憑此阻止魔梭爆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諸天煞火一起發作,不過好在寶鏡神妙無窮,煞火爆發多大,這鏡光便能增長多大,始終將太虛煞火全部籠罩在寶鏡光芒之內。

九環山那裡,金銘鈞再次使出偷天換日的仙法,借助昊天鏡的神妙,直接把太虛煞火抽離過來,從混沌門中噴出,不過數息之間,便形成一股大如山岳般的蘑菇雲,盡是漆黑煞火,裡面夾雜無量星辰火焰,片刻不停地飛磨爆擦,炸起億萬魔雷,被七盞魔燈上的神魔一起施法,逼著向上噴去。

七寶金幢落下時,正好跟這些魔火煞氣遇上,頓時將其消滅不少。

謝瓔謝琳還以為這是金銘鈞使用的魔法,忍大師卻立刻就明了,自己被金銘鈞借力打力,利用七寶金幢消滅太虛煞火,頓時升起一絲被人利用愚弄的嗔念,只是她此時卻不能收手,否則太虛煞火爆發出來,周圍方圓數千里地面都要為之毀滅,自己多年苦修,全部都要毀於一旦。

她也知道,自己這回以七寶金幢,免去南海眾生一場浩劫,將得莫大福德,只是被人利用這廝不爽嗔念,始終隱忍而存,揮之不去,她將金幢完全發動,猛力向下壓落,太虛煞火紛紛消散瓦解,只是那東西源源不斷地從混沌門裡湧出來,彷彿無窮無盡。

雙方這樣一直僵持了三天四夜,轉而到了第四天的早上,太虛煞火才被消滅罄盡,鄧隱跟鳩槃婆也在辛苦地收那些魔頭,九子母天魔是鳩槃婆所練,有相天魔雖然力大無窮,但有形有相,俱都好收,唯獨那無相神魔,並無正體色身,變化莫測,飛行絕跡,便是有九疑鼎這等至寶在手,也難收取。

忍大師消滅了所有的太虛煞火,將七寶金幢停在空中,無量光明金雲排空漫延,彷彿莊嚴華蓋,隱忍不發。金銘鈞知道她是再等鳩槃婆天劫到來,也不在意,過去幫著鄧隱二人一起將剩下的神魔收服。

此時鳩槃婆的天劫的徵兆越來越明顯,正是今天午時,便要真正發作。

易靜對鳩槃婆恨之入骨,高聲說道:“鳩槃婆,你馬上就要天劫臨頭,魂飛魄散了我另告訴你一遭,你那師兄算定你將身死劫下,在外面高張三千里魔網,準備收你殘魂,今天你便是渡過人劫,也難逃天劫,度過天劫,也難逃魔劫”

李洪笑道:“師姐莫要之氣,你便有天大仇恨,也不值得跟她一個將死之人計較。”

鳩槃婆望著天劫,心懷恐懼,聞言厲聲道:“我跟峨眉派無冤無仇,甚至當年長眉真人在世,還有頗深淵源,你等為何苦苦相逼?”

李洪正要說話,謝琳說道:“邪魔外道,人人見而誅之,今天不除了你,等你渡過天劫,修成不死不滅之身,再去禍亂天下不成?”

鳩槃婆怒笑:“我向來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想我在這裡隱居修行,何曾出去肆虐害人?”

謝琳向下方只剩了一半的魔陣一指:“那裡面又有多少冤魂孤鬼?”

鳩槃婆冷哼一聲:“那些都是作惡多端之輩,你們峨眉派積攢外功,仗劍殺人,難道於此不同麼?難怪智澄禪師說你們祖祖輩輩一千餘年,半點功德也未攢下,不過是些有漏福報,我當年聽了還不相信,如今看來,確實至理名言了”

雙方還要再說,鄧隱忽然喝道:“大劫臨頭,不思改過歸正,還要憑嗔心斗口,莫非要自取死路不成?”

鳩槃婆心中一凜:“懇請師叔將九子母天魔還我,允我一試。”

鄧隱搖頭:“九疑鼎我已經還給金真人,你的九子母天魔還在裡面,你若想要還須尋他,只是以魔御敵,終是外道。”

鳩槃婆無奈:“我煉這天魔,只為了渡劫,如今大難臨頭,也別無他法”

她來到金銘鈞面前,討要九子母天魔,金銘鈞自然不允:“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收你和烏靈珠兩人所練魔鬼,既然已經到手,如何還能還你助紂為虐?”

鳩槃婆幾乎要跪下來哀求:“我花費數百年心血,先後兩次祭煉這魔頭,就是為了今日,懇請金真人慈悲,將魔還我一試,即便身死劫下,倒也無憾了”

金銘鈞不管她怎麼說,只是不許,鳩槃婆眼看正午時分越來越近,天劫就要臨身,急得面容猙獰:“我能否度過天劫,希望全在那天魔之上,你若不還我,正是決我生路,再不給我,我便要跟你拼個死活”見金銘鈞始終不答應,氣得一聲利嘯,伸手往胸口魔牌上連拍三下,取金刀刺入胸口,藉著噴出來的心血,化成一股魔光,合身向金銘鈞撲去。

金銘鈞雙手十指射出五行神光,跟魔光相鬥,僵持有一盞茶的功夫,鳩槃婆有將金刀刺心,同時渾身倒立,口放悲音,通體成了血人,隔著五行神光跟金銘鈞元神精血直接感應,金銘鈞穩固心神跟她鬥法,又相持片刻,鳩槃婆三次取刀刺心,這一代魔教教主,以這種自殘的方式,施展九天秘魔大法,不濟厲害地狂攻,金銘鈞取出九疑鼎,正要施放,猛然間渾身血熱如火般燃燒,砰地一聲,炸成粉碎。

李洪等人全都看得呆了,萬萬沒想到,金銘鈞今日竟會命喪鳩槃婆之手

那鳩槃婆抓住九疑鼎,趕緊放出九子母天魔,跟自己身魂相合,此時天劫到來,初時只一點如豆火星,看上去毫無奇異之處,晃眼之間到了眾人頭頂,化作畝許一片劫雲,此乃九天煞火,只跟應劫之人相互感應。

鳩槃婆渾身魔光大如山岳,狂噴魔火,十八個魔頭上下飛舞,將她護在當中。

那朵劫雲越壓越低,將她體外魔光攝住,鳩槃婆連發魔訣,全力抵擋,二者相持片刻,猛地劫雲往下一落,竟把鳩槃婆整個身體包裹進去,裡面自有天魔幻象,又有萬千雷火,輪番轟炸,旁人從外看去,便如海市蜃樓一樣,雷霆怒吼,紫電狂飆,似虛如幻,身在其中的鳩槃婆卻極悲慘,到最後肉身都被炸碎,只剩下元神,受九子母天魔庇護,勉強支撐。

時間魔頭,皆在人享福的時候,前來勾yin*惑,繼續福報,等人一旦悲慘落難,再要求他們,早就不知奔向何處,這九子母天魔也是一般,如今鳩盤婆落到最後險境,他們便要反噬,饒是鳩槃婆事先有所準備,仍然感到,越來越難以鎮壓住他們了,眼見魔焰越來越弱,天上雷云如雨,還不知多久才能夠去,不禁心中悲苦,近乎絕望,見周圍俱是仇人,只有鄧隱是自己師叔,連忙向他求救。

鄧隱搖頭:“我也是魔頭之屬,如何能夠助你?若是金真人還在,此刻使用九疑鼎,或許還能幫你躲過劫難,雖然你先將他殺死,那九疑鼎雖然到了你手,你卻不會使用,如今自陷絕地,求得誰來?”

鳩槃婆聞聽此言,頓時怔住,悲苦說道:“金真人一來便說我把恩人當仇人,把仇人當恩人,你又說我把活路變死路,如今我才真正省得非是天要亡我,一切皆是我自作自受”

鄧隱面顯喜色:“你可知道懺悔?”

鳩槃婆說道:“弟子知道悔過,我死之後,所遺一切魔寶,還請師叔妥善處理,那些魔陣中的厲鬼惡魂,生前全是作惡多端之人,或是窮凶極惡的妖獸。若是棄之不管,天長日久被它們掙脫禁錮,便要危害人間。若是落到邪派中人手裡,自然要仗之作惡。若是落在上面那些正派煞星手裡,難免魂飛魄散。師叔可將他們帶到智澄禪師處,請他超度教化”

一句話未說完,忽聽空中傳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但專一念,煩惱變菩提,地獄化天堂,即在當下,何須未來?”

緊跟著下方血河魔陣紛紛瓦解破碎,魔血魔煞自動消失散去,那些厲鬼惡魂,也都身被佛光籠罩,向上升起。

在九霄天下,一片金光化作祥雲,上面金蓮寶座上,智澄莊嚴而坐,兩旁分別是天蒙禪師、尊勝禪師、智公禪師、白眉禪師、芬陀大師、優曇大師,俱都莊嚴淨土,法相護持。在這些佛門高人之外,更有毒龍尊者、滌塵老尼、九魔童子、軒轅法王、尚和陽等,皆已剃度皈依,做金身羅漢狀,與座前守護。

蜀山世界裡,幾乎所有的佛門高人同時念誦阿彌陀佛號,放出來的光明祥雲比下面的七寶金幢更加寶相莊嚴,下面的八十一道血河,以及烏靈珠所煉魔陣,以及種種魔障魔禁魔音魔法,紛紛冰消瓦解,魔宮動搖,粉碎散化,魔寶一件接一件破裂,恐怖魔獄,也轉為莊嚴淨土。

被困的那些魂魄元神,紛紛脫了禁制,被佛光包裹,向上升去,金銘鈞死時,留下九疑鼎和七魔燈未收走,九疑鼎被鳩槃婆所得,七魔燈還懸在空中,此時被佛光照耀,上面的三鳳、徐完、谷辰、耿鯤、鄒勤,以及綠袍老祖和白骨神君也都一起解脫,被佛光接引,上升到祥雲頂空,跟那些解脫的魂魄元神一起,坐在高僧神尼左右,齊頌佛號,所發光芒,照徹三界六道

鳩槃婆看到其他人全都得到解脫,倒也欣慰,只是自己將要身死道消,不免悲哀,向諸位高僧拜求:“我佛慈悲,也救我一救”

智澄說道:“人生災劫,皆是自心善惡所感,你已念轉菩提,何須人救?”

鳩槃婆上下一看,自己的劫雲竟然不知什麼時候盡都悄無聲息地消去,頓時喜出望外,一股劫後餘生的感覺油然而生。

她用九疑鼎收了九子母天魔,來到智澄座前,雙手捧著供奉上去:“此寶本是金真人之物,只是我剛才一怒,使出九天秘魔解體誅仙大法將他殺死……”

智澄將鼎拿過去,呵呵笑道:“金大哥已經修成金仙位業,生死由心,你如何殺得死他?剛才不過是他藉機令你升起一念慈悲,另也藉此功德,躲避了那飛升劫難,如今飛行自在,早就去了他方世界了”

鳩槃婆也跟智澄座下,受佛光包裹,消除魔障,坐在祥雲之上,下面忍大師弄著七寶金幢隱忍待發,就顯得尷尬了,智澄笑著勸解忍大師卻只因被人利用,這點嗔念放不下,又因為事先自己以為全局盡在掌握,卻步步失卻先機,越發覺得沒臉,只因為這點嗔念燃起怒火,使得火燒功德林,幾乎將數百年積攢的福報功德全都燒盡,日後智澄去找金銘鈞做太虛法會時,雖然發了請柬,忍大師仍然拒絕邀請,無福參與。

再說南海這邊,魔梭被破,剩下那些妖邪便不足為慮,被陸飛帶著弟子掃**一清,選了一處九島連環之地,師兄弟九人各佔一處,從各地移植動植,佈置精緻,種種手段,略去不提。

直到數日之後,到了預定開府之日的前一天,金銘鈞忽然出現,將眾門人聚到一起:“為師如今已經修成正果,將要羽化他去。”

陸飛趕緊帶著師弟們跪倒懇求:“弟子們年幼道淺,山門初立,恐不能撐起局面,肯定師父憐憫,再住世……”

火孩兒更是撲過來,不再顧禮儀威嚴,直接抱住金銘鈞的大腿:“師父你不許走你還沒看著我們成就工業呢。”

“去”金銘鈞伸手敲他的頭,“我又不是像世俗中人那樣壽終命隕,乃是飛升他方,其他修行人求都求不來的,你們哭哭啼啼地作甚?”

火孩兒真把眼淚流得滿臉:“總之就是不許,那天界有什麼好的?師父你竟然捨棄我們,非要去那裡,不過是領些職司,被人奴役”

金銘鈞緩聲說道:“並非去天界,而是去另外一個世界……”

“那就帶我們一起去這門派不開也罷,咱們都跟師父去。”

“胡說”金銘鈞呵斥他,“我早就跟你們說過,我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五百多年前隨緣到此,如今緣分已盡,我又隨之離開,有什麼稀奇的。 ”

“我不管,反正不讓師父你走”火孩兒哭道,“師父去哪,我就跟去哪,給師父您老人家端個茶倒個水,若遇到不開眼的蟊賊想要打劫師父,我就先替您教訓他,我要是打不過,師父您再出手……”

其他人也都流淚懇求,金銘鈞嘆氣站起,把崆峒七寶拿出來,遞給陸飛:“這些寶物,我留之無用,便給你們做鎮派之用那昊天鏡你給我拿出來。”

陸飛不敢違抗,雙手捧著昊天鏡遞過來。

金銘鈞收起寶鏡,就要向外走,火孩兒拼死抱住大腿,死活不鬆,還招呼石生、蕭清他們幾個小的一起抱,金銘鈞苦笑:“你們也是修煉許多年的仙人,如何做這番小兒姿態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好說歹說,火孩兒就是不鬆手,石生也躍躍欲試,金銘鈞說道:“我的真身早已經去了他方世界,現在你們見到的,不過是一個化身而已,你們修道多年,如此真假不分,真真叫我失望”

說完身子化作一團金光,連同那面寶鏡同時消散失去踪影。

空中隱隱傳來他的聲音:

莫問何來何處去,去留無常兩茫茫。

此間過客五百載,終餘教化在十方。

過去現在未來世,亦真亦幻盡荒唐。

他方世界號太虛,太虛之內演洪荒。

(全書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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