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老實人已經不夠用了
小艾和周緯瞳說了很多很多，從輟學被拉回家結婚開始，就是一部底層女性的血淚史。
家里兩個孩子，她哥和她。
她是黑戶，為了逃計劃生育罰款。沒有身份證，家里也沒打算給辦身份證。
她認識的很多女孩，都是黑戶。
她16歲還在上高中，她哥20了，沒對象，就要換親。
要被換給一個比她大十來歲的男的，然後對方16歲的妹妹嫁給她哥。
然後她自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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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該往哪跑，一分錢都沒有，去給人刷盤子，後來讓她做服務員。一個廚師小哥很照顧她，她想嫁給廚師。
但是廚師把她弄懷孕後，不認了，拍拍屁股走了，連工作都辭掉了。
她去找他還被打了。
後來，一個比她大的女孩子把她撿回家了，照顧她打胎好，休息好，就帶她進這行了。
進這行的動機有情傷，有缺錢，有不知道該做什麼好，也有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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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24歲的時候，帶她入行的姐姐換了個城市，攀了個金主，正經嫁人了，還嫁挺好的，對方有錢又疼她。
所以她決定趁年輕趕緊洗白自己，也趕緊正經嫁人。
不管嫁給誰，都比當時換親的那個沒見過面又大十來歲還窮的那個好，也比始亂終棄的窮光蛋廚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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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現在的媽媽桑給她們聯系的健身房，讓她們在里面偶遇有錢人和學學瑜伽舞蹈什麼的，盡可能往白了洗。
如果牽線能成，要給媽媽桑一筆牽線費。彩禮也是媽媽桑托人去談，如果結婚的話，彩禮是都被媽媽桑收走的。
正經嫁人收彩禮，比年老色衰賣不上價，更像個賺錢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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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現在談的這個，就是媽媽桑給牽線的。
一個YN開稀土礦的，爆發戶的兒子。
學歷不高，游手好閑的。
他媽還莫名其妙就是對大學生有興趣，想找個清白大學生。
所以，證件都是媽媽桑給辦了新的，城市也是新的。
還買了周緯瞳學校的畢業證，不知道用的什麼手段，據說就算去查，都能查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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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說不是每個小姐都能讓媽媽桑投入人脈和錢干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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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要和她一樣，基本和原生家庭斷絕聯系，類似于孤兒的存在。
很多人辦不到，賣身給弟弟上學什麼的。
而能放任她們去當小姐的家庭，多半是個定時炸彈。
根本沒有愛和心疼可言，純粹是吸血鬼。
指不定哪天就拿這事敲詐勒索去了。再踫個不長腦子的把事捅了，誰都擺不平這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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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得非常漂亮，得乖，听話，能看眼色，會討好男人，伺候男人。
去學個電腦啥的，練練字，能做做簡單的文員工作，在男的家里起碼能安排個工作，不至于太像小姐。
如果能說幾句英語就更好了。
會跳舞彈琴就更好了。
如果糊弄過去，並且永遠不露餡，就真是圓滿了。
不露餡，是最難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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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城市，朋友圈子要重新建立，雖說是家人設定是父母雙亡，但是所謂的老家的親友，也是需要重新安排的。
而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怎麼說話滴水不漏不被人揪著小辮子，怎麼不被人扒出來過去，全部都是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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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一點的還就真別惦記這條路了，干脆找個能接受的人過算了。
想想都覺得下半輩子根本無法安睡，連做夢都怕這個彌天大謊露餡。
最好的結局是正經嫁個暴發戶的兒子，其次是當小三，再次是普通人，最差的結局是嫁給個沒錢的老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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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老實人要滿足不具備看出真相的智商，以及即使看出來了也不會翻臉的好脾氣，甚至是窩囊。
對了，沒錢又人品不行的人不用怕小姐從良會盯上這種人……
人家真的瞧不上——比如那廚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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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很多很多媽媽桑認為沒價值洗白的小姐，多半是沒有這樣的素質能走這條路，所以只能等人老珠黃晚景淒涼。
只靠自己的話，洗白實在太難了。她們沒有能力去自己做到這件事。
學歷往往都很低，對學習技能這件事抱有一種敬畏的感覺，還沒學就覺得自己哪行啊肯定學不來。
沒有技能，沒有學歷，在社會上步履維艱。去工廠當女工又太累，沒有躺著掙錢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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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不知道怎麼才能看起來不像個小姐，也不知道怎麼才能換個身份重新開始，更不知道在哪兒能遇到質量高的接盤俠。
畢竟，這個時代老實人已經不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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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這些年存了一些錢，都不敢動，不亂花。
自己去學了電腦，做過安利，嘗試過白天去打個短工什麼的。一方面是想攢錢，一方面是真的抓住所有的機會去讓自己成長，早點離開這個行業。
她自己並不喜歡這個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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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緯瞳認識她時，是她來這個城市的第二個月。做了***修復手術，隔絕了*生活，她覺得這樣的狀態很舒服。
她很粘周緯瞳，幫周緯瞳推薦課程，讓別的姑娘來上周緯瞳的小課，很熱情在周緯瞳上大課的時候把跑步機上的姑娘拖下來湊數。
在這個層面周緯瞳很感謝她，所以便不好謝絕她粘周緯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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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她需要有途徑去了解真正的大學生活，確保說話時不露餡。
她需要有真正的大學生朋友撐場子。
面對她直白的要求，周緯瞳倒是不好意思拒絕。
從師生的層面，她的確未曾負周緯瞳，又相當努力上心，是個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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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緯瞳雖然看上去高冷，但是交朋友卻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只要對方人不壞不害自己，便可友善相處。
世界上人這麼多，緣分很奇妙，遇到每個能做朋友的人其實都是小概率。
其實相處下來，周緯瞳覺得她是個蠻值得心疼的女孩子。而且心很善，非常體貼人和感恩。
她一直在惦記等自己定下來了，要怎樣才能把媽媽桑沒看上的卻和她關系很好的姑娘也弄出來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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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緯瞳曾想，如果她小艾在更好的原生家庭，一定不會是這樣艱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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