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104
omplv001 發表於 2008-3-30 07:14
第二十一卷 陰陽 四五五、咬


  他小心翼翼在那片山坳之上盤旋了幾次,果然不見那隻大狗蹤跡,這才慢慢降下去。這回他比起上回來更加小心,心知凡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那少女雖不見得修行是多麼高深,但十分怪異,若是驚動她的回數多了,再對付她只會更加棘手。
  那間小屋又出現在下方,韓一鳴這時自上方下來,才見那屋頂與別的屋頂不同,並沒有屋脊,只是用樹木平平搭成一個平台的樣子。但飛到那平台之上,也不落足在平台之上,只怕自己踏斷樹枝,驚動了屋內的少女。他悄悄點起梵心燭火來,蹲下身子,將那點著梵心燭火的手貼到那平台之上,片刻之後,屋內的景象都透了出來。

  那只極肥的黃狗依舊在水槽旁邊的地上呼呼大睡,並且睡得極香,連舌頭都自口中拖了出來,拖在地上。而另一邊那張破床之上,坐著的正是那個少女。她盤膝坐在床上,似乎在等待什麼,韓一鳴便細心看著。

  那少女一動不動,韓一鳴在屋頂也不動不動。雖說寒意陣陣透上身來,卻還是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多久,那少女伸了個懶腰,又抬起右手來掐指算了幾下,忽然變得越來越大。韓一鳴一愣,立時明白過來,轉身飛開,無聲無息,沒入樹林之中。那少女不是變得越來越大,而是向上飛來了,因而在他眼中變得越來越大。

  他剛在屋頂藏好身子,那少女已穿透屋頂,出現在上方。她對著天邊看了看,轉身面向西方恭恭敬敬地行了三個禮,然後在屋頂坐了下來,依舊是面向著西方。韓一鳴心知她與顧師兄一般,來採集天地靈氣來了,便凝神細看。卻見那少女雖是坐著,雙手卻捧著什麼,平抬在胸前。韓一鳴極想飛上去看一看她手中捧的是什麼,卻是不能,只能藏身樹後,看她幹些什麼。

  過得一陣,她手中一團綠光輕輕蕩漾開來,與那隻大狗出現之時的綠光相似。只是這團綠光十分濃郁,在她手中,已如火一般燃燒起來,映得那少女面上,也是碧瑩瑩的。她這一坐下來,便是好久,直到天邊已透出一縷金色曙光來,才站起身來。對著四下裡看了看,又冉冉沒入那屋頂之下去了。

  韓一鳴見她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才悄悄自藏身之處出來。雖說天邊已有了曙光,但這山坳之中還是一片濃黑。韓一鳴又悄悄飛到她屋頂之上去,再次用梵心燭火照看她屋內。只見那少女在下方屋中,先到水槽邊去喝了一瓢水,然後走到那破床邊去,坐了片刻,自腰中解下一個物件來,左手拿著,右手在上面點了幾下,然後手一招,將那水槽之中的半邊葫蘆召在手中,將那個物件放入其中。韓一鳴幾次見大狗出現之前她腰間都有綠光閃爍,先前還見過她雙手捧著一團綠光,心知這個物件說不定便與大狗有些牽連,連忙仔細去看。但說來也怪,無論他怎樣細看,都看不分明是什麼,只有一團綠光在那半邊葫蘆之中微微發亮!

  那少女將那半邊葫蘆放在床上,寧定片刻,伸出手腕來,便送到口邊一咬。韓一鳴站得高,看不到她將自己的手腕咬成什麼樣子,但見她將整個手腕都送到口邊去咬,先就有些難受。只見那少女咬著自己手腕,過了一陣,將手腕自口邊拿開,送到那半邊葫蘆之上,她手腕之上便有些暗流向下滴去。韓一鳴不必細看,也知她咬開了自己的手腕,將自己的鮮血注在那半邊葫蘆之內。不知這可是修行的另一種方式,也不便出聲,只是靜心看著。

  那少女手腕的傷口流了一陣血,便止住了。少女將另一隻手也送到口邊去用力一咬,然後將那鮮血淋漓的傷口又伸到葫蘆之上去,任這隻手腕上的鮮血也流到那葫蘆之中。韓一鳴看不到她面上神情,卻有些不忍,如若這也是一種修行方式,那不是太過殘忍了麼?自殘自己身軀,修得了什麼呢?

  又過得一陣,那隻手腕的傷口鮮血也凝固住了。韓一鳴見那少女自葫蘆之上收回手來,才微微舒了口氣,便見那少女將衣裙下擺撩了起來,解開束住足踝的褲腳,將褲腳挽至膝蓋以上,彎下腰去,伏在自己的膝蓋之上。韓一鳴一直用心盯著那葫蘆之內,鮮血浸泡的物件。本來屋內十分幽暗,但那少女雙手手腕的鮮血都注入到半邊葫蘆之內,那團瑩瑩綠光忽然亮了起來,並且漸漸成為一團明亮的濃綠。只是無論韓一鳴怎樣去看,都看不分明那到底是什麼。

  忽然那少女直起身來,明亮的綠光之下,她雪白的膝頭有了一個傷口。韓一鳴大吃一驚,她伏在自己膝蓋之上,竟又將自己的膝蓋咬了一個傷口。並且這個傷口圓圓的,並不小。韓一鳴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她到底要幹什麼?也有些忍不住的噁心。那少女卻是挪動身子,將自己的膝蓋側過來,讓膝頭上的鮮血都流進那半邊葫蘆裡去。

  過得一陣,她將另一個膝蓋也咬了開來,又滴了一陣血。看看膝頭上的傷口有些凝結了,用右手在那已凝固的傷口上蘸了蘸,在那團明亮的綠光之中輕輕劃了幾下,輕聲念了幾句話,便將那半邊葫蘆推開,合衣倒在床上。她這一倒下來,韓一鳴又是大吃一驚。先前這個少女不過十三、四歲,身量也小,面容也是十分稚氣,但這時她已然又長大了!她已是一個十八、九歲模樣的女子了!

  這時的她,已長得形容姣好,兩道蛾眉濃黑,直探入鬢髮內去,無端將她面上的嬌弱之氣減去了好些。她面上已沒有了先前十三、四歲時少女的青澀之氣,眉頭微微擰著,若有所思的樣子。若不是她的嘴角與嘴邊的面頰之上抹著兩抹乾了的血痕,她的確是個眉目清秀的女子,神氣也十分沉靜,可偏偏就是那兩抹血痕,讓她無端多了些許猙獰之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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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plv001 發表於 2008-3-30 07:15
第二十一卷 陰陽 四五六、眠


  她的一雙眸子之中,透出些許森然冷意來,直直看著屋頂,令人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她雖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兩眼之中卻全然沒有少女天真無邪的樣子,神情也略有些疲憊,眼光對著上方,韓一鳴明知她看著的是屋頂,卻總覺她的雙眼透過屋頂,望著的是自己,以及自己頭頂之上那曙光破曉的天空。
  那少女一動不動地躺著,過不多時慢慢合上了雙眼,韓一鳴不知她是否睡著了,但她身邊那半邊葫蘆裡的綠光卻慢慢黯淡下去。天色越來越亮,梵心燭火的光芒已越來越弱,但還能穿透屋壁,將堂內的景象都映照出來。韓一鳴又等了片刻,見那少女翻了個身,背對著那半邊葫蘆,顯然是睡去了。便悄悄御劍自屋頂飛下來,來到木門之前,輕巧緩慢地推開了木門,再次進入了屋內。

  這回倒好,那少女放在床上的半邊葫蘆還有若有若無的綠光透出來,與指路標示無異,韓一鳴便悄悄向那綠光飛去,這回留了心,並不敢飛得太低,以防自己再撞到床邊,驚醒那少女。他彎著腰飛到那葫蘆上方,低頭向內看去,半邊葫蘆之內,躺著一塊碧綠的玉牌!

  這塊玉牌有一寸見方大小,綠得如春水一般,的是一塊上好的碧玉。但玉牌泡在一灘鮮血之中,碧光與碧玉將那灘鮮血映成了褐色,韓一鳴一看,卻仍知是鮮血。並且那塊碧玉週遭的鮮血在一點點縮小。韓一鳴一愣,即刻明白過來,這塊碧玉正將這灘鮮血變得越來越少,它正將這灘鮮血都吸入碧玉之中去!

  韓一鳴看得噁心,也不敢貿然伸手去碰這塊碧玉,便向旁邊一看。這一看,冷汗自背心滲了出來,那少女已轉過身來,一雙陰森森的眸子,睜得溜圓,正對著自己!兩人相距甚近,韓一鳴一驚,她的雙眼睜得極大,幾乎有脫眶而出的樣子,正對著自己。若不是韓一鳴御劍御得極好,又見過許多怪異之事,這一下定會驚呼出聲,再也不能穩如泰山。

  雖說不曾叫出聲來,但韓一鳴卻也她被嚇得渾身是汗,一動不能動地盯著那雙溜圓的眼睛!他一動不動,那少女也一動不動,一雙嚇人的圓眸透過幾絲拂過面龐的鬢髮直瞪著他。韓一鳴自來不曾遇上這樣的事,自己才學做賊被人當場抓住了!一時不知所措,愣愣地望著那少女,一動也不能動,不知該如何是好。但那少女也一動不動,面上神情也一絲不變,只有那雙溜圓的眼珠對著他。

  不知對看了多久,韓一鳴才回過神來。他吃這一驚,連呼吸都頓住了,回過神來,才又吸進氣去。不知對那少女說什麼好,輕輕飄開了些,卻見那少女的雙眼依舊一動不動望著他先前所在。韓一鳴不禁心中一動,遲疑片刻,伸出手去,對著那少女面上輕輕晃動了兩下。

  那少女的雙眼依舊一動不動,盯著先前那個方位。她,竟是睜著眼睛睡熟了!韓一鳴渾身一鬆,吐出口氣來,滿背冷汗。這下知道了這少女是睡著,也不再那樣緊張了,依舊對著她看了一眼,忽然想道:「她的大狗偷走了沈師兄的罡銳寶劍,我便將她的這塊玉牌拿走。去約了兩位師兄再來,讓她用罡銳寶劍來換回玉牌。」看那少女依舊不動,慢慢飄到那半邊葫蘆上方,壓低身子,向著葫蘆之內的那塊玉牌伸出手去。

  他的手指一觸著那塊玉牌,指尖便如觸到了一塊燒紅了的鐵塊一般,燙得縮回來,就著微光對著指尖一看,指尖已燙出個了水泡。深知不能徒手拿這塊玉牌,回頭又看了那少女一眼,她依舊圓睜雙眼睡著。韓一鳴伸手觸了觸那半邊葫蘆,卻是冷得如觸著冰雪一般。哪裡還顧得了這許多,一伸手將那半邊葫蘆抄在了手中,御使寶劍,飛出茅屋去了。

  這一下他飛得極快,轉眼已飛離山坳,連著回頭看了兩回,都不見那少女追來,才放下心下,將御劍訣也念得慢些了。只是那半邊葫蘆卻真的如一塊寒冰一般,凍得他手指生疼。韓一鳴換了兩回手,雙手手指都凍得生疼,乾脆將衣衫下擺提了起來,提在手中,將那半邊葫蘆兜在衣上,向前飛去。

  此時天已有些亮了,韓一鳴卻不知兩位師兄各自去了何方,放眼四周,只見全是起伏的山脈,哪裡有師兄們的身影?正在焦急,忽然只聽身後微有聲息傳來,飛快地一轉身,一個人影已飛到面前,卻是沈若復!

  乍然看見沈若復,韓一鳴說不出的高興,先道:「師兄,你沒事罷?」沈若復道:「事倒沒有,只是快累死我了!我的老天,也不知那隻大狗是什麼來路,居然叫來成百上千隻狼,緊追在我下方,我不敢落地,一直向前飛,它們居然契而不捨,不論我飛到哪裡,都一直追在下方。還叫聲不斷,並且我總覺還有狼不斷加入進來,越捲越多似的。我用的是陸師兄的躡空法,用得不熟,整整一個晚上用的都是不熟的法術,並且持續不斷,不累才怪,尋個樹梢扶著歇息片刻,向下一看,居然見那些狼一隻隻堆疊起來,想要夠著來咬我,這果真是狼麼?」他說到後面,聲音近乎於哀號。

  韓一鳴忍不住有些想笑,各人飛開,卻各有遭遇。看著他道:「嗯,不是狼,難道是狗麼?」沈若復哀聲道:「這還不算,夠不著我,居然跳起來夠,也不怕把自己脊骨摔斷!我只能停停走走,不敢挨近地面。哦喲,我要是飛低一點,怕不被它們扯成碎片?還讓不讓人活了?師弟,我快累死了!」他滿面疲憊,確實是累得不堪了。韓一鳴頗為同情,向下看了看,道:「師兄,那狼群還在麼?」沈若復道:「還在,那我就死了算啦!不在啦,天亮了,才慢慢散去的。我的天,累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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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plv001 發表於 2008-3-30 07:16
第二十一卷 陰陽 四五七、流淌


  沈若復邊說邊盤旋而下,韓一鳴也跟著飛下來,下方樹林之中果然沒有了狼群的影子,沈若復一挨著地面,便倒在地上,哎喲連聲,狼狽之極。
  韓一鳴看了看四方,不見陸敬新的影子,不禁問道:「師兄,你見了陸師兄麼?」沈若復躺在地上,閉著眼道:「嗯,沒見著。不過你不必擔心,他會來找咱們的。嗯,你不要與我說話,讓我睡吧。我只想睡覺!」韓一鳴雖不知他這一夜是怎樣熬過來的,但看他疲憊成了這樣,便不再出聲。樹林中已透進清晨的陽光,身上卻遍身都是涼意。韓一鳴也覺疲累,在沈若復身旁坐下來。他拿了那少女的葫蘆,這時已不再緊張,若是那少女追過來,正好要她拿出罡銳寶劍前來交換。

  他將那葫蘆放在地上,葫蘆外面已凝結了一層白霜,但內壁裡,卻仍舊是油光鋥亮。此時葫蘆裡已沒了血跡,想來那塊玉牌已將那少女滴在其中的血液都吸光了。韓一鳴對著那塊玉牌細看,這是一塊上好的碧玉,綠得如同春水一般,色澤濃艷,但卻令韓一鳴有些噁心。在鮮血之中浸泡了這樣久,這東西多少有些邪異!

  忽然頭頂之上傳來聲響,韓一鳴一抬頭,陸敬新已落在身邊。他從天而降,快捷無比,看了看韓一鳴道:「嗯,沈師弟也回來了,小師弟她沒有為難你罷?」韓一鳴搖了搖頭,陸敬新道:「那大狗跟在我後方,我引著它跑了一陣,天色破曉之前,忽然就失去了它的蹤跡。它是在片刻之間消失的,我居然不曾看到它去向何方,也不敢輕易就來找尋你們。它的行蹤可比我快得多了,又兜著***兜了許久,看著天亮,它著實不在我身後了,才來找你們的。」韓一鳴見他額頭上滲出汗珠,想著他與那大狗周旋,也實在是凶險,道:「師兄,你先歇一歇,然後來看看這是何物?」

  陸敬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看見他放在身邊地上的葫蘆,便蹲下身來細看:「咦,小師弟,這是你拿到的麼?」韓一鳴道:「嗯,師兄莫怪!這是我偷來的。我是想咱們拿這個回去,找那女子,讓她拿沈師兄的寶劍來換的,師兄若要怪我,等拿到劍鞘後再怪,我甘願領受。」陸敬新道:「唉,我可沒那樣死板。這個可是那女子配在腰間的?你這也算不得偷,迫不得已,做些權變,也沒什麼心中不安的。咦!這個玉牌有些邪異呀!」

  陸敬新的見識當然比韓一鳴多得多了,看了一眼便問出這句話來,韓一鳴道:「師兄說的不錯,我確實是見她自腰中解下來的。嗯,她用鮮血浸泡過,似乎這塊玉牌還會吸她滴在葫蘆之中的鮮血!」陸敬新又「哦」了一聲,對著那塊玉牌仔細看了幾眼,又問他看到的情形。韓一鳴都一一說明,連那女子咬開自己手腕、膝頭,都說得再清楚不過。

  陸敬新細細聽了一回,再對著那玉牌看了片刻,道:「小師弟,那,這個玉牌就與那大狗有些關聯了。」韓一鳴本也隱約覺得那大狗與這玉牌有關聯,才將玉牌偷偷拿來,見陸敬新也這樣說,忍不住道:「師兄,難不成她是用這個召喚那隻大狗的麼?」陸敬新道:「我也說不準,但這種用鮮血餵飼的法子,也是一種法術。用鮮血餵飼,這塊玉牌之類就必然有些秘密。嗯,我來好好看一看,看可能看出些端倪來。」說著,伸手自葫蘆之內將那塊玉牌拿了起來。

  韓一鳴剛要提醒師兄小心燙手,便見師兄已將玉牌拿了起來對著陽光細看,全然沒有燙手的樣子,不由得心道:「難道是因它才吸了鮮血,所以會燙手麼?」收住了口。陸敬新將那塊玉牌拿在手中,先細細兩面看了一回,只見是一塊素面掛牌。除去玉質晶瑩細膩,色澤深濃之外,不見別的,便拿起來對著陽光透光細看。韓一鳴也就著他的手對那塊玉牌細看,兩面都不見雕有什麼紋飾,陽光照在玉牌的另一面,這一面便有一片油綠透出來。陸敬新細細看了一陣,不見異常,便將玉牌向他遞來:「小師弟,我有些眼花了,你好好看上一看。」韓一鳴接過來,先已看過一陣了,依著陸敬新的樣子,將玉牌對著陽光細看。

  這塊玉牌之中,綠色雖是十分濃郁,卻有著絲絲縷縷的濃淡之分。這本來是玉石本身的紋理所致,即便上好的玉,也不會全然沒有紋理。韓一鳴對著陽光看了片刻,忽然發現那玉石之中的紋理在慢慢變幻!韓一鳴立時移開目光,對著遠處看了一陣,長久看這樣的濃綠,以至於再看到身邊的事物,都蒙上了一層暗紅。

  他盯著旁邊看了一陣,眼前的暗紅消退殆盡了,又舉起玉牌來對著其中看去。這一回他久久盯著色澤最深濃的一處,眼睛一眨都不眨,看了一陣,果然見所看之處的濃綠慢慢變得淡起來,再看得一陣,那一處的綠色反倒不及旁邊的綠色濃郁了,連忙叫:「陸師兄,你來看。」陸敬新湊過身來:「怎麼樣了?師弟,有什麼異常?」韓一鳴看了這半天,眼中都有些昏花了,將玉牌遞給陸敬新道:「師兄,這塊玉牌會變!你看一看。」

  陸敬新聽他如此說明,連忙接在手中,再對著光細看。韓一鳴兩眼酸澀,閉上眼睛,伸手按著眼窩道:「我看見其中的綠色在變化不止。」陸敬新道:「嗯,嗯,我好好看上一看。」他又對著那玉牌看了半晌,對韓一鳴道:「小師弟,哪裡變了?我看不到。」韓一鳴睜開眼來,湊近身去,還未伸出手來,已見那玉牌裡面的濃綠全然如水一般流淌起來,一會流向這邊,一會兒流向那邊。韓一鳴連忙用指隨著那流淌不止的綠色移動:「師兄,你看,流到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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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 陰陽 四五八、壓


  他這一指,陸敬新便道:「咦,小師弟,你不指我看不到的,你一指我便看到了。這裡面有一股異樣的靈氣,這到底是什麼呢?」韓一鳴還未問出是什麼靈氣,便見那流淌不止的綠色中,一點紅光隱隱約約地透了出來,但只是閃了一閃,便不見了蹤跡。他絕不認為是自己眼花,連忙對陸敬新道:「師兄,有一點紅光透出來了!」陸敬新連忙問他:「是麼?我不曾看見!在哪兒?」韓一鳴道:「嗯,一閃便沒了。現下沒有了!」
  陸敬新道:「嗯,我們看不到呀!師弟,只有辛苦你了。你盯好了,若是再閃一次,你便即刻告訴我。」說罷,將那塊玉牌塞在韓一鳴手中,走到沈若復身邊去了。韓一鳴無暇去看他,兩眼直直盯著那塊玉牌,只見玉牌之中的濃綠開始翻滾起來,似乎有什麼在玉牌之內滾來滾去,左衝右突。眼睜睜看著那團濃綠滾了一陣,一點艷紅又現顯出來。韓一鳴連忙道:「師兄,又有紅光了!」

  話一出口,才發現是兩個聲音,不知何時,沈若復已自地上爬了起來,站在他身後,彎了腰也對著那塊玉牌細看。陸敬新本來躺在地上歇息,立時翻身起來道:「好,你拿穩了,不要放手。千萬不要掉在地上!」韓一鳴與沈若復對望一眼,把那玉牌牢牢攥在了手心裡。這塊玉牌早就不燙手了,韓一鳴這才看見陸敬新已在地上畫了一個圓圈,不知他用了什麼來畫,那個圓圈閃著白光。陸敬新道:「小師弟,你將玉牌交給沈師弟拿著,你拿著鳴淵寶劍站在這裡!」

  他的手指指著那個圓圈的旁邊,韓一鳴依言將玉牌交給沈若復,召出鳴淵寶劍來,握在手中,指在他指定之處。陸敬新又對沈若復道:「沈師弟,你也站到這裡來,握著玉牌,要離地近些,不要偏出我畫的圓來。要看仔細了,紅光若是再閃一次,你便將手撒開,將玉牌扔在這個圓內!」沈若復定了定神道:「好,我知曉了。」陸敬新轉身對韓一鳴道:「小師弟,你記好了,沈師弟一撒手,你把劍對準玉牌扔過去。心中要念如影追風劍的口訣。」韓一鳴點了點頭,陸敬新看了扔在地上的那半隻葫蘆一眼,道:「這個,就交給我罷,她也會來尋這個的。」

  韓一鳴手中拿著那半邊葫蘆時,只覺那半邊葫蘆冷得如同冰一般,心知也不是尋常的葫蘆。便道:「好!」右手持著鳴淵寶劍,與沈若復一同,兩眼盯著那塊玉牌。片刻之後,那玉牌之內,一點紅光閃爍。沈若復一瞥到紅光,便撒開了手,那玉牌向地上落去,卻不落地面,只在離地三寸左右之處停住了。韓一鳴一見紅光,將鳴淵寶劍對著玉牌扔去,心中飛快滾過如影追風劍口訣。鳴淵寶劍帶著流光,向著那塊玉牌刺去。劍尖對準了玉牌,豎在了空中。三人還未喘一口氣,一陣拖長的狼嗥聲便響徹身邊。

  但這陣狼嗥並不長久,似乎只嗥得三、四聲,便打住了。玉牌並未掉在地上,依舊如沈若復捧著一般,浮在空中,鳴淵寶劍就浮在那玉牌之上,只有劍尖一點,點著玉牌中央。陸敬新道:「嗯,這樣的話,這塊玉牌便不會溜走了。這塊玉牌是那個女子用鮮血滋養的,她必然能喚回去。我猜這三下紅光閃動,便是她喚這玉牌回去了。你用鳴淵寶劍壓住,她沒有千年道行,我看她怎能將玉牌自鳴淵寶劍之下拿出來?」

  原來如此,韓一鳴與沈若復都點了點頭。剛鬆了口氣,已聽一個女子聲音冷冷地道:「你倒也有點見識!只不過,鼠竊狗偷,非有能為之輩為之!」三人同時回頭,只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自林中走了出來。她一走出來,便道:「我喚它不回,就親自來取它好了。」陸敬新道:「哦,你長這樣大了,倒也夠快。」那女子面上現出怒色來:「要你多管閒事!」忽然瞥見他手中的半邊葫蘆,道:「你一下偷我兩樣東西,好不要臉!」

  沈若復道:「哈,明明是你先偷了我的寶劍,你倒反過來說我們不要臉了。你不是說鼠竊狗偷,非有能為之輩為之麼?你為何要偷我的寶劍呢?你看上去也不似有能為之輩呀!」他可不似韓一鳴口拙,立時便反唇相譏。那女子道:「這有什麼,它本來是隻狗,不明事理,偷點東西無關大雅。可你們不同,你們偷東西,就有關大雅了!」她的口齒卻也不遲鈍,看來與女子鬥口,男子輸面要大些。沈若復雖不見得說不過她,但好男不跟女鬥,臨時改口道:「哈,我不與你鬥嘴,我的寶劍呢?你還來就是!」那女子全然不理他,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對著玉牌與鳴淵寶劍看了片刻,走上前來,伸手就去握鳴淵寶劍劍柄。

  她一把向劍柄上握去,鳴淵寶劍無端端便短了幾寸,握了個空。那女子連握幾回,都握不著劍柄,鳴淵寶劍劍柄晃來晃去,就是不讓她握著!那女子收回手去,忽然將手指伸入口中一咬,韓一鳴猛然想起她以血飼喂玉牌的事來,一個機靈,道:「不好!」那女子回過頭來看他一眼,手指一彈,冷笑道:「你也知道不好了麼?」她指尖上的一點鮮血劃過空中,眼看就要彈到玉牌之上,忽然一個人出現在玉牌之前,將手中的東西對著鮮血一迎,道:「這位姑娘,你現時看上去就是一位姑娘,我暫且稱呼你一聲姑娘。你的血還是不要如此浪費的好!」那女子的一滴鮮血彈在半個葫蘆之內。卻是陸敬新不知何時插了進來,將手中的葫蘆對著那女子揚了一揚,將她指尖彈出來的鮮血都接在了那半隻葫蘆內。

  陸敬新道:「這位姑娘,雖說你的修行方式與我們的修行方式大異其道,但咱們卻不是敵人。大可不必如此劍拔弩張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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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plv001 發表於 2008-3-30 07:17
第二十一卷 陰陽 四五九、冰雪


  那女子對陸敬新看了一眼,並不言語。陸敬新道:「你何苦如此急躁著要施法術呢?即便是我們先施術將你的玉牌壓在了寶劍之下,也是事出有因的。我來說一句話公道罷,是你的狂飆,我沒說錯它的名字罷?是,就是狂飆先偷偷拿了我師弟的寶劍,我們遍尋不著,還被你為難,不得已才拿了你的玉牌回來。你想要將玉牌拿回去,也簡單至極,請你回去,拿了我師弟的寶劍來,只要將寶劍送還,我們便將你的葫蘆與你的玉牌一同還你!絕不食言!」那女子面上變色,道:「倘若我不還呢?」陸敬新道:「我們也不與你為難,但這塊玉牌長久壓在我師弟的千年靈劍之下,會是怎樣的結果,還請你細想!」
  那女子本來神色已變得十分惱怒,卻聽了最後這句話,硬生生將那惱怒壓了下來。向著那塊玉牌看了看,又對著陸敬新手中的葫蘆看了看,半晌,道:「我是可以回去取你們的寶劍,但我已走不動了,要不你先將葫蘆還我?」韓一鳴正想說不可,陸敬新已將葫蘆遞與她道:「好,那我先將葫蘆還你,想必有了這個,你也能回去了。快去快回!」手一拋,半邊葫蘆向著那女子飛去。

  半邊葫蘆飛到那女子面前,也不落下,就在那女子面前懸空飄浮。那女子冷冷看了他一眼,接過那半邊葫蘆,忽然道:「你們等著!」將那半邊葫蘆往地上一拋,便向那葫蘆之上躍去。她人還在空中,卻是在片刻之間與葫蘆一同消失了。韓一鳴道:「師兄,她叫咱們等著,我看她絕不會好好把劍鞘送來,倒有些威脅咱們的樣子呢!」陸敬新道:「難說!咱們難道還怕她的威脅麼?就讓她來威脅好啦,難不成咱們三個大男人,還懼怕她一個女子了?」沈若復道:「不過她不會好好還咱們就是了!」韓一鳴在一邊則心暗想:「她拿師兄的寶劍有什麼用處?」

  與他的想法如出一轍,沈若復就猶如他腦中的應聲蟲一般,對他們道:「她拿我的寶劍有什麼用處呢?」陸敬新道:「我目前也還不太明白,但看她不想還你,必定有她的用處。反正她一會兒就會回來,到時她若是好好還你,我們自然也不會為難她。還她的玉牌便是了。她定然會趕著來的,這塊玉牌內的靈力雖說與眾不同,但未必經得住鳴淵寶劍壓上半天一天的。她花了這許多精力滋養與掌控這塊玉牌,不會輕易便放手捨棄的!」

  韓一鳴愣了一愣,原來用鮮血滋養還有掌控的意思在內。沈若復道:「師兄,那這塊玉牌之內的靈力是來自何物呢?」沈若復遲疑片刻才道:「這個,該當來自那條叫狂飆的大狗。」韓一鳴驟然想起自己鳴淵寶劍的劍光打在大狗身上,全然不似打在了血肉之軀上,雖說已知那條大狗絕不是普通一般的大狗,聽到師兄這樣說,心中還是警惕起來。沈若復道:「嗯,那,過會兒她來為難咱們,咱們就真的對她動手麼?好男還不和女斗呢!何況咱們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人!」

  陸敬新道:「師弟,按理來說,修道之人,是不會對身外之物起貪念的。我看她也不像這樣的人,她竭力要留下你的寶劍來,就定然有她的用途。她若是肯好好與咱們相商,借與她用上一用又有何不可呢?說不定咱們還可以幫她。但我看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卻不是她不講道理,乃是因她一天之內,由一個嬰兒不斷長大,心中想法在瞬間改變,卻不能解決年歲衝突的矛盾所致!我認為她該當就是要打破這種矛盾才會貪圖你的寶劍罷!」

  話音未落,已有一個女子聲音叱道:「胡說八道!」三人抬頭一看,那女子便如消失時那般,一眨眼,便出現在了眾人面前!便是這短短幾句話的時間,她又增長了幾歲年紀,先前還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女子,現在已然成為了一個接近三十的中年婦人。她的髮式衣裳全然沒變,但她的神態,語調都變了,容顏之上也有了說不出的改變。這改變若不是在這短短的時刻之內顯現,想來也不為人所注目。她右手中拿著一根木棍,出現在三人面前。但面上神情卻是頗為不快,說不明白是陸敬新的言語讓她不快,還是真是陸敬新說的她長得過快,心思衝突讓她怒氣勃發。

  她看了三人一眼,將左手自身後移到身前,手中拿著的是那只半邊葫蘆,韓一鳴也知來者不善,兩眼看了看鳴淵寶劍與劍類之下的那枚玉牌。但見鳴淵寶劍與平時並無差異,依舊是閃爍著淡淡的金光,而劍尖下方壓著的那枚玉牌,卻全然不似先前了,此時玉牌依舊是濃綠,但其中有一道白光與一絲艷紅,在緩緩流動,如同兩條魚兒,在其間悠遊。韓一鳴堅信,若不是鳴淵寶劍的靈力,換了別的尋常些的寶劍,早已壓不住這枚玉牌了。

  那女子忽然呶嘴一吹,韓一鳴已看見那半邊葫蘆之內,裝了半瓢清水。便是將這只葫蘆裡的水對著他們潑來,也未必會對他們造成什麼不便,難不成這個比海碗還要小些的葫蘆,還能翻出滔天巨浪來麼?忽然面上一涼,不知被什麼打中,接著頭上身上被打得生疼。抬頭一看,無數冰碴子,不知自何處而來,卻全都向著他們砸過來!

  韓一鳴剛想召動鳴淵寶劍,忽然想起鳴淵寶劍鎮著那枚玉牌,不能輕舉妄動,手臂上已是一緊,回頭一看,沈若復一把拉著他的臂膀,將他拖了起來。雖說飛得並不快捷,也不平穩,卻將他自那鋪天蓋地的冰雪之中拖了出來。沈若復左手還緊緊握成拳頭,用陸敬新的躡空法飛了起來。他自冰碴子中飛開,沒有忘記將韓一鳴帶上。他們這裡飛上天空,已聽下方的陸敬新道:「你一來便要動手,可不要怪我欺負你女流之輩了。」

  
omplv001 發表於 2008-3-30 07:19
第二十一卷 陰陽 四六零、掌控


  那女子也不理他,手中的葫蘆向他們一揮。若說先前的冰碴子如同雨點一般,那這時潑過來的,就是潑天冰流了。那小小一瓢水被她這樣一潑,居然變成一股巨大的浪頭,夾雜著無數冰塊,向著這邊席捲過來!三人都被這股冰浪捲裹著,衝出去老遠。
  好在三人飛得都不慢,只有趕在那股冰浪前方,才不會被冰塊砸傷。被冰浪之中的巨大冰塊撞中的話,不知會是什麼下場,各自轉向飛開。那冰浪卻是隨即變寬變闊,緊緊跟在三人之後若是向上飛,那冰浪便高高激起來,向下壓來。若是向下,就自尋死路了。向左或向右,冰浪也跟著轉向,彷彿生得有眼睛一般。唯有向前趕去,將那冰浪拋在身後。陸敬新的御劍術不提了,另外兩人的飛行也都不算太差,性命攸關,沈、韓二人飛得也極快。飛了一陣,回頭一看,那裹挾著冰塊的巨浪已消失無蹤,這才停住。

  穩定身形,片刻之後陸敬新飛過來聚合。沈若復道:「好厲害!這女人當真心黑手狠,說動手便動手!我還想著咱們三個男人不好跟她一個女人過不去,勝之不武的確不太好看,哪知她絕對不猶豫,下手比我們斬截多了。」陸敬新道:「好厲害的幻術。她修行的時刻絕對不在百年以下。」韓一鳴也知不能以貌取人年齡,師兄師姐們大多都是壯年模樣,但卻都是百歲以上,大師兄可是有五百年修為了,不也是一個壯年人的模樣麼?聽陸敬新這樣一說,不禁道:「師兄,你說她的法術是幻術麼?」

  陸敬新道:「不全然是。但她卻是絕對會很厲害的幻術,你看她的冰浪,似乎長了眼睛,我們只有往前才能逃脫。便是法術與幻術一齊用的,還有她那半邊葫蘆,也是一件厲害的東西。嗯,走,咱們回去看看,不過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沈若復道:「我或許不是她的對手,可是師兄你不會贏不了她罷?」

  陸敬新看了他一眼道:「你說呢?」沈若復沉吟片刻才道:「我想師兄是認為對方是女流,跟她動手有些不好意思。」陸敬新道:「不全是這個緣故。要說到動手嘛,不會贏不了她。不過我總是覺得奇異,的玉牌已足夠神奇了,裡面的靈氣絕不普通,我們也沒有提出什麼非份的要求,只要她將你的寶劍拿來便能將玉牌換回去,為何她總是不肯呢?」沈若復道:「哈,師兄是要探個究竟麼?」陸敬新道:「倒不是探個究竟。你想她一個女子,躲在這深山老林裡,定然有她的緣故。單說她一天幾變這一點,就足夠令人意外了。師弟,只能說她是要定你的寶劍了,你的寶劍於她有莫大的用處。」

  沈若復頗有些不好意思:「師兄,我從沒有詳細打聽過罡銳寶劍有些什麼與眾不同之處,也不知它的來歷。這個時節,只怕是知曉這些會有幫助。」陸敬新道:「嗯,我也不曾打聽過,嗯,這樣罷,咱們回去看一看。她不會走的,小師弟的鳴淵寶劍她是不能奈何的。但她卻定然就在那裡。緊要之物被鳴淵寶劍壓住了,換了是我,我也不會走開。只怕這時,她正在想方設法要挪開小師弟的寶劍呢!」韓一鳴道:「嗯,昨夜她還想搶我的寶劍呢。」陸敬新道:「是麼?鳴淵寶劍凝合鸞鳥與螭的靈力,若是能借這兩股靈力,加上她的修為,她還有什麼做不成呢?」

  韓一鳴驚道:「她果真能借得這兩股靈力麼?」陸敬新道:「這倒不一定,不過,看她這樣做,定然是有這個打算的。」韓一鳴也點了點頭。沈若復道:「可我的寶劍沒小師弟的這般神奇,她搶去幹什麼呢?」陸敬新道:「嗯,咱們悄悄過去看一看,不過記得不論怎樣看,都不要出聲。她百年修行,還來搶你的寶劍,只怕是另有所圖的。」

  三人計議已定,陸敬新在前,韓、沈二人在後,又向著來處飛去。他們飛來之時,飛得甚急,乃是為了避開那即將撲到身上的冰浪,不論那女子用的是法術召來冰浪也罷,還是用幻術讓他們看到那樣大的冰浪,總之是將三人趕開了。這時飛回去,只須循原路即可。韓一鳴與沈若復跟在陸敬新身後,只見陸敬新飛得不慢,飛了好一陣,前方卻始終還是莽莽密林。

  韓一鳴不知他們竟飛出了這樣遠,略有些意外。又飛了一陣,前方的陸敬新忽然停了下來,沈若復與韓一鳴飛到他身邊,只見他眉頭皺著,四周探望,便道:「師兄,怎麼啦?」陸敬新道:「我總覺早該到了呀!怎麼卻總也飛不到?嗯!她又給我們施了幻術了!」韓一鳴四下裡一看,道:「那我們如何找呢?」陸敬新道:「尋你的鳴淵寶劍。你在心連念三遍鳴淵寶劍,靜心看一看,會有什麼動靜。」韓一鳴道:「好。」在心內連念三遍「鳴淵寶劍」,忽然眼角瞄到一點淡淡金光,鳴淵寶劍果然回應他了,連忙伸手指著那點金光的所在之處:「師兄,在那兒!」

  陸敬新看了看方位:「她果然給我們施了幻術,想來是她拿不起鳴淵寶劍來,也拿不走她的玉牌,她便用了幻術將鳴淵寶劍遮住了。嗯,好了小師弟,你不要再喚鳴淵了,我不想驚動她,雖說她定然知道我們會回去,但我不想讓她現下便知我們在看她做什麼?」沈若復道:「師兄,跟她纏磨些個什麼?咱們只管找回寶劍來便是了。她愛做什麼,與咱們無關。」陸敬新道:「師弟,我便是要尋回你的寶劍來。以你的修為,她若是鐵了心要你的寶劍,你就絕對收不回自己的劍鞘來,在你的寶劍上塗她的鮮血,就可以讓你的寶劍中的靈力困住。只此一招,你的御劍術就再召不回你的寶劍來了。」

  
omplv001 發表於 2008-3-30 07:19
第二十一卷 陰陽 四六一、藍蛇


  沈若復急出一身汗來:「師兄,那我如何是好?」陸敬新道:「若是果真如此,只能請師弟你順應其變啦。但這樣做來,寶劍的靈力也會毀去大半。現下她要用你的寶劍,還不會出此毒招。但若是逼得太緊,她未必便不用這種招數,所以你耐心些。若是你修為高,她或許要多花些時候,但沈師弟,你的修為,她要破去,卻是十分輕易的。」
  沈若復愣了一愣,顯然他還不知道這些招數可以困住自己的寶劍。韓一鳴卻忽然想起那女子用鮮血滋養浸泡那枚玉牌,師兄也說她是為了掌控那枚玉牌,那她也確實可以用鮮血掌控沈若復的寶劍。沈若復自知修為還低,道:「是,師兄說的是。咱們就快些去罷!」陸敬新道:「那,你們跟在我身後,不論看見什麼,都不要出聲!」韓一鳴與沈若復對望一眼,陸敬新又道:「千萬切記,不論看見什麼,都不要出聲。我若不動,你們也不要動。切記一定要跟我走,我走到哪裡,你們就跟到哪裡,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不要拉下半步!」他再三叮囑,韓一鳴與沈若復對望一眼,點了點頭。

  陸敬新又重新認過方位,這才向著那認好方位的地方飛去。韓一鳴與沈若復跟在後面,忽然見他向下落去,也跟著向地面飛來,不多時已沒入林中。一進入林中,韓一鳴才見面前的樹木已先前所見的樹木全然不同了。這些樹木已不是莽莽密林了,樹幹筆直,飛在其間,全然不必擔心有樹枝會碰到身上,抬頭一看,樹頂卻是密密的枝葉,將天空都掩蓋住了。韓一鳴四周望著,林中寂靜非常,忽然眼角掠過一樣東西,轉頭一看,一條粗如水桶的巨蟒蛇身盤在樹上,蛇頭迎著他們過來了!

  這條蛇盤在一棵大樹上,陰冷的雙眼陰冷的獠牙,黑色的蛇信一起對著他們。這比起蟲蜃之中的靈蟲來說,當然算不得什麼了。可是韓一鳴卻驚異地看見這條蛇的蛇身是一種冷到了極點的藍色!這種藍色出現在蛇身上,鮮艷奪目,未免太過妖異了。韓一鳴對著那藍色看了一眼,沒有花紋,但長牙閃著的寒光,卻是十分銳利。

  但陸敬新卻全然不曾看見一般,迎著那條蛇就直直過去了!韓一鳴大驚,這裡雖是雜樹叢生,但旁邊並不密集,他只要向旁邊一繞,繞過右手邊的一棵樹,便不會與那條蛇碰上了。是否要出聲提醒呢?話都到了口邊,又嚥回去了,師兄千叮萬囑,就是叫自己別出聲。忽然身邊沈若復用手肘碰了碰他,飛得慢了些,看他兩眼盯著那條藍蛇,顯然也看見了,十分驚異。但沈若復極是機敏,只是碰了碰他,示意他看,卻不出聲。

  韓一鳴兩眼盯著陸敬新,看他對那條蛇好似不曾看見一般,急得伸手指著他的背影。沈若復也憂急不堪,卻是不敢開口。便在這時,陸敬新已湊在了那條蛇的蛇嘴之上。緊接著他穿過那條蛇呈現尖角的頭與尖利的長牙,飄到前方去了。那條蛇,竟是可以穿過的!

  兩人都鬆了一口氣,提在喉嚨的心才放下來。韓一鳴一見陸敬新穿過去,立時知道這不過是幻相罷了。如同那追在身後的冰瀑,亦真亦幻難辨真假的幻相!是了,急切之間,他肯定不會靜心去看。與沈若復對望一眼,緊跟著陸敬新,向前飛去。眼睜睜看著那條藍蛇的長牙也從自身上身上掠過,卻全然沒有感受。韓一鳴定了定神,深深吸了口氣,寧定心神,回過身來,向著藍蛇看去。藍蛇掠過他們之後,依舊看著他們的來路。他靜心來看,那藍色便越來越淡,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它粗如吊桶的身軀所盤距的那棵樹,也不見了蹤影!

  樹與蛇,都是幻術變幻出來的,韓一鳴定了心神。轉回頭來,不經意之間卻見陸師兄避而不走的棵樹後,有著一個黑影!這棵樹確實存在,並不是幻相。他看得再清楚明白不過了,那樹旁的黑影看不出是什麼,影影綽綽的,看不分明。但越是看不分明的事物,就越加令人擔憂,韓一鳴越看越覺心中不安,那想必是陷阱罷,自己看別的地方便不會如此心神不安。好在陸師兄十分老練,雖說未必有大師兄那讓安如泰山的樣子,但的確足夠警慎小心。

  這時再來看前方,便不如先前那樣了。密密的樹林一下稀疏了不少,許多樹都徒具一個影子,不止如此,還有樹上樹下,樹邊走出來的走獸,全都是影子。一路上,黑色的虎豹、紅色的野豬,都自他身上越過,還有許多叫不出名來的野獸,都是色澤怪異,一望而知是幻相。還有的地方,那陰影一般的陷阱,卻是真實存在的。沈若復也不言不語,不緊不慢跟在陸敬新身後。只是這個林子看起來不大,走起來卻非常深。陸敬新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虧了他們跟得緊,才沒有迷路。

  走到後來,已是滿林白霧。乳白色的濃霧瀰漫開來,彷彿一層更加厚的屏障,將他們包在了其中。忽然陸敬新停住了,轉回身來,伸出食指對著他們搖了搖,一手握緊劍柄,一劍向前劈去。濃霧被他一劈分成兩邊,自中間散開來。他的寶劍將濃霧撕開來,前方一道密密的屏障,無數籐蔓正在扭曲生長,扭曲之中的籐蔓令韓一鳴有些噁心,將眼光調開了去,片刻之後才回過頭來,那籐蔓已長成一堵牆,將他們隔在了這邊!

  陸敬新一揮手,三人一起飛近前去,越飛得近,那籐蔓的相互纏絞扭動就看得越分明。這籐蔓已長成了一道牆,只是扭動之中,會有淡淡金光透過縫隙過來。鳴淵寶劍!韓一鳴一看,便知這是自己寶劍的金光。那個女子與他的寶劍,便在牆的另一邊!

  
omplv001 發表於 2008-3-30 07:20
第二十一卷 陰陽 四六二、林木森森


  忽然那自縫隙透過來的金光,穿透所有籐蔓的縫隙,就如流水自竹篩之中流出來一般,將那堵牆穿透出千百個孔來!韓一鳴飛近去,只見那籐蔓之後,一邊是自己的寶劍,依舊浮在空中,劍尖壓著一枚已是一半碧綠,一半雪白的玉牌。另一邊,沈若復的寶劍劍鞘放出七色虹光,那女子就站在這兩般光澤之中,她身上的舊衣也不似先前所見那般陳舊了,似乎有了這兩般光澤,陳舊之物也可以煥然一新。
  她對著沈若復的寶劍劍鞘道:「也是好東西,只不過不知用起來會否大打折扣。」韓一鳴見她臉上顯現出來的,乃是惋惜之色,便向沈若復的寶劍上看去。這柄寶劍的劍銷色澤雪白,不知是什麼製成,看上去似是上好的白玉,但韓一鳴見識有限,也說不定不是不是白玉。只有吞口與掛環是用烏金打製而成,黑沉之中,閃爍著點點光芒。與罡銳寶劍的粗糙全然兩樣。那女子伸手撫摸劍鞘,神色十分喜愛,忽然將手指送在口中一咬,將一滴鮮血滴在劍鞘之上,滿眼期待,望著那滴鮮血。沈若復在這邊,急得差點沒有跳起來,她若是用她的鮮血掌控了他的寶劍,他就再拿不回自己的寶劍了。韓一鳴也大吃一驚,沒料想這女子幾乎是立刻就要將這罡銳寶劍據為己有了!

  沈若復還未及出聲,旁邊陸敬新早已伸手按住了他,對他搖了搖頭。沈若復急得不行,卻還是忍住了,緊皺著眉頭,咬著牙關,向內看去。只見那滴鮮血被雪白的劍鞘一印,更加紅艷,但卻是緩緩滑過劍鞘,向下滴去。那女子一咬牙道:「還是不行麼?」伸手在劍鞘下方接住滴下來的鮮血,道:「到底要我拿你如何是好呢?」

  她對著鳴淵寶劍看了片刻,又向著韓一鳴的寶劍看去。鳴淵寶劍在沈若復的寶劍面前,顯得太過華麗,稜紋格上的紫金光芒,十分明亮,卻不刺眼。那女子自言自語道:「還給他們,我又不甘心,好難得的機會。可是若是不還,我又拔不起這柄劍來,並且他們遲早要找上門來,狂飆也不見得還禁得住這個東西壓許久。但他們的意思,定然是要我拿這寶劍來交換了才行,我到底怎生是好呢?」她搖了搖頭,顯然若不是鳴淵寶劍壓住了那枚玉牌,她早走開了。她捨不得那塊玉牌,卻也捨不得將沈若復寶劍的劍鞘還給他們。

  她忽然伸手一招,一根木棍出現在手中。不過一尺長短,她走到韓一鳴的鳴淵寶劍前方,將那根木棍插入土中,伸出手指來,送入口中一咬,咬出血來,滴在土中,然後輕聲念道:「林木森森,萬物生發,鬱鬱蔥蔥,欣欣向榮。」

  那根木棍之上,轉眼便生出幾個小小枝杈來。片刻,便長出樹葉,開花結果。又過得一陣,果子自枝頭脫落,那木棍就枯了。但不過片刻,又生出新的枝杈來,並且地上冒出許多小芽來,想是種子脫落之後長出來的新樹。竟也是飛快就生長枝葉,開花結果。不多時,這一叢小小樹叢已長成一小片樹林,只是太過矮小,僅有一尺多高。但枝葉卻十分茂盛,並且下方的樹根都盤根錯節,虯結有力。

  韓一鳴正在奇怪她要做什麼,忽然覺身邊暗了下來,仔細一看,前面的綠色籐蔓已在瞬間枯萎,連同身邊幾棵粗壯大樹,也已開始掉下樹葉來。但那一叢小小矮林,卻都向上生長起來,卻只長到與鳴淵寶劍的劍尖平齊,便不長了。韓一鳴一愣,卻是瞬間便明白過來,那女子要用這許多樹木向上生長之力,來托起鳴淵寶劍,以便她取出寶劍之下的那枚玉牌。

  但無論這許多樹林如何生長,鳴淵寶劍都一動不動,靜靜浮在空中,散發著淡淡金色光芒,根本不為所動。韓一鳴倒不擔心她能撼得動鳴淵寶劍,反倒是擔心那些彎曲著身子,爭先恐後向著鳴淵劍底長去的樹枝會被鳴淵寶劍壓斷。偏頭一看,只見陸敬新抬頭看了看天空,又掐指一算,點了點頭。

  這邊三人也都不出聲,那女子站在鳴淵寶劍旁邊,忽然伸出手來掐指算了算,神情有些焦急起來。她不急還好,一急之下,面目便改變了。不再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而是眼睜睜就看著她面上長出皺紋來。韓一鳴看得呆住了,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彈指之間便在自己面前老去,真是無言以對,不知該說什麼好。

  忽然陸敬新伸手一推,面前那已枯萎的籐蔓便倒下去一片,陸敬新收了寶劍,走上前去道:「你這樣煞費苦心,不如請我師弟來幫你好啦。」那女子轉眼已老了十來歲,聽見這話,大怒道:「無恥之徒,趁我虛弱來算計我麼?」她的聲音原來還算好聽,但這時已全然尖利與乾燥起來,聽在耳中說不出的刺耳。

  韓一鳴與沈若復對望一眼,沈若復已奔進場中去,他早已念著御劍訣,只見一道白光,罡銳寶劍向他飛來,轉眼已飛到面前。沈若復失劍多時,此時見寶劍飛到面前,十分喜悅,正要出手去拿,天空之中忽然閃過一個霹靂,震得三人都身上一抖,便是這一抖,一條三尺左右高大的大狗已不知自何處閃了出來。

  它如離弦的箭,一躍入空,張口咬住沈若復寶劍的劍鞘,騰身而起。這條大狗狗毛黑白相間,體形健壯,與狼十分相似。它在空中擰轉身子,張嘴狂嘯,沈若復的寶劍自他手邊滑開,飛向那大狗。大狗躍起身來,與寶劍在瞬間融為一體,十分靈活。接著四腳落地,飛身一躍,便躍到那個女子身邊去了。這一下變生不測,三人都呆住了。

  那女子冷笑一聲,伸手拍了拍大狗的狗頭,道:「你們以為逼上門,我便無計可施了麼?哈哈,我要拿到手的東西,是無論如何都要拿到手的。我現下沒空陪你們玩了,但咱們之間,還沒完。過後我是定會來找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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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plv001 發表於 2008-3-30 07:20
第二十一卷 陰陽 四六三、喝水


  她哈哈大笑,聲音十分刺耳,那條大狗被她一拍在瞬間便長到一丈左右,對著他們狂嗥一聲。它聲震天宇,響亮之極,比之霹靂一點不差,三人都機靈靈打了個冷戰,不得不抬起手來捂在耳上。那女子便在那片刻之間沒了蹤影,而這條大狗也弓身一躍,躍向了極遠的山梁。這條大狗動作也十分迅速,一躍,便躍到了遠遠的一道山梁之上,只是比起他們先見過的那條黑毛大狗來,卻是慢了許多,那條狗當真是勢如閃電,令人咋舌。
  片刻之間,那女子與大狗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同他們所見的籐蔓、樹林都消失了。籐蔓、密林本來就是幻術,是那女子施的幻術。因而她一走,便都慢慢消失了。只有韓一鳴的鳴淵寶劍還釘在那塊玉牌之上,那塊玉牌懸在空中,下方陸敬新畫在地上的符還發出微微清光。陸敬新道:「小師弟,你快收了你的寶劍,讓我來看一看!」韓一鳴依言收了寶劍,陸敬新一伸手,將那塊玉牌抄在手中,韓一鳴便見本來碧玉的玉牌已完全變了個樣,全然變成了一塊普通的玉牌,只有上面還有一斑濃綠。雖說便是變色澤,這塊玉牌的質地,也還算不錯的。

  沈若復道:「師兄,我的寶劍呢?還能找回來麼?」陸敬新對著那塊玉牌細看,頭也不回地道:「能呀,別擔心嘛,咱們是定要將你的寶劍找回來的。」沈若復道:「那如何找呢?這女子當真怪異,她怎地養了這許多狗。一條又一條,我都不知她到底養了多少條狗了,並且還都來去無蹤!」沈若復道:「師弟,人只有一個,狗也只有一條。我只對你說,我不動手,並不顧忌這個女子,她的修為絕不會是咱們三個人的對手,把穩些呢,就是三個打一個,一人難以敵眾呀。但我顧忌那條狗。那絕不是尋常的狗!」

  這話說了也是白說,那條狗自然不是尋常的狗,韓一鳴與沈若復都從來未見過這樣的狗,別說見,連聽都不曾聽到過。陸敬新將那塊玉牌兩面都細細看了一回,這才將玉牌收入懷中,道:「沈師弟,我與你說,這隻狗好似是這女子禁錮的一個有靈之物。它逃不脫這種禁錮,便不得不聽命於這個女子。你的寶劍自起始,便沒在那個女子身邊,而是在它身邊,至於它為何要偷你的劍鞘,原因多了。但逃不過為那女子驅使之故。我看這隻狗十分靈氣,咱們是絕沒有法子將它召來的。只有這個女子才能找到它,她說不定會將一些要緊物事放在它身上,換了是我,也會這樣。自己修為不高,那唯有將要緊之物都放在放心之處。這樣,只要她不想拿,咱們也就拿不著,不是麼?」

  韓一鳴也點了點頭,這個女子雖說怪異,但未見得就比他們厲害多少,尤其陸敬新也算頗有見識了,能將她的陷阱看透,陸敬新的閱歷便已不淺了。那女子的厲害,全來自於那隻大狗,大狗神出鬼沒,迅捷之極,並且號令狼群。那女子的幻術,只要看透了,全然算不得什麼。她雖會布陷阱,卻並不能將所有人都迷惑其中。忽然想到她留在這裡,便是因自己壓住了她的玉牌,她要取回玉牌之故,一時福至心靈:「師兄,她定然會來,她要回來取回玉牌,這個玉牌是她召喚狂飆的憑據罷!」

  沈若復恍然大悟:「師弟說的是!只要玉牌在手,就能找回我的寶劍。我只是不明白,她為何非要我的寶劍不可?」陸敬新道:「嗯,我也不明白。這一點,咱們要是想明白了,只怕這件事就全然看得通透了。不過既然看不明白,咱們就等罷,她總是要來的。並且,我若不曾猜錯,她一會兒就會來了。」韓一鳴並不懷疑師兄所說,不過意外的是她既然只是離開片刻,那又有什麼可離開的?她獨身一個人,未必是這邊人的對手,但有後面這條大狗,他們卻不見得能夠有十分把握贏她。雖說後面這條大狗遠遠比不過先前見過的狂飆,但也看得出來是同一種屬,想必也兇猛異常。

  陸敬新道:「她定然是要回去的,她若在剎那間老去,便不會再是我們的對手。與咱們敵對,須得是她的壯年才行。她的修行與咱們不同,師尊們是年越長越厲害,而她,卻因為總是血飼,老了之後,只會越發衰弱。這個時節,定然是恢復年輕與精力去了。師弟,我倒要請你們猜一猜,她是如何恢復青春與精力的?」

  韓一鳴與沈若復都是一愣,兩人對望一眼。陸敬新道:「沈師弟見她見得不如小師弟多,或許看不出來。但小師弟看出來沒有呢?」韓一鳴有些茫然,也知這個女子十分怪異,可是她到底是如何恢復年輕的呢?她能在瞬間老去,也能在瞬間恢復年輕麼?就在他怔怔不已之時,沈若復已搶先道:「喝水!」

  陸敬新與韓一鳴都愣了一愣,沈若復道:「喝水,難道不是麼?」韓一鳴是全然意外,陸敬新卻是十分欣喜,道:「沈師弟說得不錯。就是喝水!」韓一鳴也有些意外,卻是著實想不通。沈若復道:「小師弟,你不明白麼,她屋子所在之地,極是陰冷,她何需喝那許多水呢?每一次她進得屋來,都是要喝水的,不是麼?我昨日不曾細想,雖說她每進來一次都老那麼多歲數,但她的神情舉止卻是不變的。便是孿生姐妹,相貌神情都會有些許差異的,沒有一模一樣的。她除卻動作遲緩些,卻沒別的變化,連聲調都無甚差別,不是麼?」韓一鳴不禁去細想昨日所見的異樣。他本沒有多在意那個女子,只覺得十分怪異。便是這時想起來,也沒什麼意外之處,但卻仍舊將一點一滴都細細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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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plv001 發表於 2008-3-30 07:21
第二十一卷 陰陽 四六四、恐水


  但沈若復說的關於喝水的話卻是極對,他昨日喝了那半瓢冷水之後,直到目前,口中都不渴。寒冷之處,本來飲水就會極少,那女子卻喝個沒完沒了,那這水中定然有些特異之處,讓她非喝不可了。一時也點了點頭,道:「是,二位師兄說的是。」
  卻見沈若復忽然飛快解下他腰上包裹,自包裹中取出一本冊子來,翻開來看。這正是司馬凌逸遞與韓一鳴的那本《異物誌》。韓一鳴立知他要翻找出與那隻大狗類似的異獸來,連忙湊上去看。只見那書中全無圖形,只有一行行字跡,卻也註釋得十分詳細,連形態都寫得栩栩如生。這本書中色色都十分特異,只是這時緊急,不得一一去細看。和沈若復只找那嵌有「犬」字的字去看。嵌有「犬」字的動物也不少,沈若復道:「師弟,你只管看右邊半頁,我看左邊半頁,咱們分開來找,找得快些!」

  韓一鳴盯著那一個個字,向下看去,裡面描述與那大狗都大相逕庭,他看到不同,便不再細看。忽然聽沈若復道:「有了,在這兒,師兄也來看一看,看是不是這個!」韓一鳴連忙向他指著的地方看去,只見上面寫著一個「獒」字,下面註釋乃是:高大、兇猛、垂耳、短毛類犬,善鬥。不過廖廖數字,但這行字後,還有一行,也是註釋,卻寫著:西方有獒犬,不與同類相配,只有狼、熊交配,其後產子,體似牛犢,長毛、垂耳、驍勇之極,聲威俱佳,堪稱萬犬之王。

  看到這裡,韓一鳴不禁道:「師兄,那大狗,是否就是這西方的獒犬?」陸敬新與沈若復都道:「極像!」韓一鳴接著向下看去,卻見後面還有幾個字道:「此物不畏獅虎,世間萬物,唯者唯恐水。」韓一鳴不禁道:「恐水?它怕水?」

  一個女子的聲音冷冷地道:「是又如何?你追得上麼?」三人抬頭一看,不知何時,那女子又回來了。她右手中拿著一枝木杖,左手之中拿著那半邊葫蘆。葫蘆之中有著半瓢清水。她道:「你們果然還沒有走,好極了,快些將我的玉珮還來!休要等我出手!」韓一鳴一見她來,便將鳴淵寶劍提在手中,小心戒備。陸敬新手指一動,已將她的玉牌收了起來!

  沈若復忙著將那本書塞回懷中,道:「你要你的玉珮也行,你先將我的寶劍還來。」那女子微微一笑:「寶劍並不在我手中,你們若是將玉珮還我,或許我還能還你。若是不還,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的寶劍了。」沈若復道:「你這是何意,莫非真是要打這一架麼?」那女子道:「哈,打不打架,我倒沒放在心上,你的寶劍,我雖有用,但目前,確實不在我的身上。怎麼,你們不信麼?難不成還要搜一搜我不成?」

  韓一鳴與沈若復都是年輕,哪裡料得到她這樣說出一句話來,都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應答。若是說信她,就不好再找她要寶劍,可若是說不信,真的上前去的搜她不成?那女子道:「如何?不相信麼?」陸敬新道:「你說不在你身上,可卻是你的狗偷了我師弟的寶劍,那只獒犬總是你的罷!在它身上跟在你身上有何區別?它是不會說話,因而我們只能找你要,我們全然不是不講道理之人,也沒有為難你的意思。你的修行也極是艱難,我們不欲壞你的修為,所以一直都沒有真與你過不去。你若是還我們寶劍呢,咱們感謝。你若是不還,請你不要怪我們不就此罷休。」他說得再明白不過了,寶劍,是一定要要回來的。不論如何,總是要拿回來的。

  那女子看了他片刻,若有所思了一陣,道:「既然你們說得如此明白,那麼,我也明白告訴你,你的寶劍,我是一定要的。並非我貪圖你們的寶物,乃是我的確非得到這柄劍不可。但我並不想據為己有,但你們若是肯借我用上一年,我便想法把寶劍拿回來給你們。你們若是不能相借,那麼咱們青山綠水後會有期。要想再拿到寶劍呢,就要憑你們自身的本事了。」

  沈若復不由得跳了起來,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還說不是據為己有,若不據為己有,便該拿來還我才是!」那女子冷冷一笑:「說你們不通,果然是不通。你的寶劍,並不在我手中,唉,算了,與你多說無益,你自行找去罷。」轉身要走。陸敬新忽然道:「你不要你的碧玉牌了麼?」那女子本已轉過身去,這時又轉過頭來道:「你們拿了不還,我能如何?不過你們太過凶蠻霸道,那玉牌便是還我,我只怕也用不了啦。送給你們罷,我可沒你們那般小氣。就算我用一塊玉牌,換你們的寶劍罷。雖說那寶劍不在我手中!」

  她輕描淡寫地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倒將沈若復與韓一鳴怔住了。那女子用她的鮮血餵飼那塊玉牌,想來時日已久,這時忽然說不要就不要了,當真不可思議。要讓韓一鳴捨棄他的鳴淵寶劍,那是萬萬不能,但這個女子卻是說捨棄就捨棄了。

  片刻之後,沈若復道:「你果真,果真不要了?」那女子道:「哪有你這樣囉嗦的男人!我不與你們算賬,你們便該快快離去,你還不快走麼?」這邊三人本來準備大打一場,早就各自蓄勢待發。突然之間這個女子休戰了,全無預警,她便收手了,倒令這三人始料未及。

  陸敬新伸手自懷中將那塊玉牌掏出來,迎風一晃,道:「你幾十年的心血,當真不想要了麼?」那女子看了看那塊玉牌,眼中還是有些戀戀不捨,但卻不伸出手來。片刻之後,道:「我打你們不過,只得捨棄。為了身外之物,毀了自身,我可不幹。它就是在你們手中,你們也全然用不了,不是麼?你們若要,你們就拿著好啦!只要你們不再來尋我的晦氣,我便感激不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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