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101
嚴羊 發表於 2018-8-7 02:37
第四十九卷魔道 一一零九、同門

明晰眉頭皺起,想了一想,道:「師弟,你聽別人了什麼?」韓一鳴嘆了口氣道:「師兄,我不曾聽別人什麼。哦,只有同道過一句靈山邪魔外道。那也只聽過一回。但當日靈山沒了的時候,那許多同道都跟在我們身後,專意就是與我們過不去。這是我最難明了之處,難道他們跟在我們身後,要致我們於死地,就不是作惡麼?這許多人作惡,還作得理直氣壯!」明晰嘆了口氣道:「師弟,此事很難分。」韓一鳴看他這樣慎重,料著其中有許多不爲人知之事,對他道:「師兄,我不能去問別人,惟有師兄能讓我信服。請師兄明白告知,我也知曉靈山將來應如何應對。」明晰又嘆了口氣,道:「師弟,此事極難分明白,我與你聽,但我不明白之處,還請見諒。」

停了一停,明晰道:「靈空師叔最早是師從梵山派,後來因修爲上與梵山大相逕庭,而靈空師叔的修爲,又奇高,因此師祖准許他離開梵山派自己修行。」韓一鳴道:「我師祖不曾做過於梵山不利的事罷?」明晰道:「那倒不曾做過。」韓一鳴道:「那是否我師祖在建立靈山時,做過於梵山不利之事?」明晰斷然道:「不曾。」韓一鳴正想再問,明晰道:「師弟,你今日想要問我之事,我已知曉。我一直知曉你遲早會來問我,因此也一直等著。也好,既然師弟今日來問了,那我們正好個明白。」

他神態凝重,令韓一鳴有些意外,卻也立刻便道:「還請師兄指點。」明晰道:「師弟,我叫你一聲師弟,乃是因靈空師叔離開梵山派後,我派師祖不讓我們再以靈空師叔實在的輩份來稱呼。靈空師叔離開梵山後,另立了靈山,成了一派開山鼻祖。我師父遵從師祖之意,不再以師弟待之。不然,你怎麼也要叫我一聲師叔的。」韓一鳴點了點頭道:「師叔。」明晰嘆了口氣道:「不必真叫我師叔,我師父也沒有讓你稱他爲師伯祖,你就叫我一聲師兄,已足夠了。」韓一鳴道:「多謝明晰師兄。師兄起這個來,我倒有一句話要請教師兄。我師祖是否被梵山派逐出師門了?」

明晰道:「那倒不曾。起來這些事我也是聽師父的。那時還沒有我呢。靈空師叔離開梵山派,乃是他靈力成,師祖看出以師叔的靈力修爲,遲早成爲一派的開山鼻祖,因此讓師叔離開的。師弟,如今我師祖師父早已寂滅,我的話或許也不全對。但我只是以一派掌門的身份來。若是我派中有一名弟子靈力師叔那麼高,修爲又在我之上,我只有兩條路子可走。要麼讓他來擔當本派掌門,要麼就是讓他離開本派去重新開山立派!」韓一鳴愣了一愣,不禁想到星辰。明晰道:「師弟,你明白其中的緣故麼?」

韓一鳴輕輕搖頭,卻又點了點頭。明晰道:「若是有那麼一名弟子有這樣的靈力,他不擔承掌門之責,那就是置身事外了。這樣的弟子,要麼有許多同門服他,要麼就是同門都不服他。不止同門,連同道都不會服他。師弟,修道之人也是人,七情六慾都堪破了麼?未必!尤其嫉妒這一關,很難堪破。以我而言,同門之中若有這樣的弟子,師兄弟們都向著他,對他言聽計從,那我這掌門可就難當得很了。若是弟子輩,那還要好些。若是平輩,他不願擔當掌門,那他就必須從離開本派。」

這個韓一鳴倒不曾想過,明晰道:「再者,有這樣本事的同門,遲早都會當上掌門。若是我能讓出掌門之位,那還可以少些爭端。可並非所有的人對掌門之位都不放在眼中,都能讓出掌門之位,那派中的爭端可想而知了。因此師祖就讓靈空師叔離開了梵山,倒不是逐出梵山,因靈空師叔沒什麼錯處,只是靈力成,高於尋常弟子。」韓一鳴道:「師兄,這裡我有許多事不明白,我出來師兄勿怪。」明晰道:「師弟,你若有什麼要問的,就都問出來,只要我曉的,知無不言。」韓一鳴道:「師兄,靈力成是多麼難得,爲何不選我師祖擔當掌門呢?」明晰想了一想道:「師弟,靈空師叔入我派的時刻不長,並且靈空師叔入我派時,我師父已選定了新任掌門,那就是我師父。彼時派中同門都知曉新任掌門是我師父了。這時再換人,必定會引起許多爭執。我師父那時在同門之中是頗得讚許的,這個時節換了靈空師叔,那許多同門一定會非常不滿。」

韓一鳴立時想起司馬凌逸來,他當年所的,也正是明晰今日所。明晰道:「實則我師父知曉靈空師叔的靈力高於自身,也曾與師祖過願意將掌門之位讓給靈空師叔。但師叔不同意,靈空師叔靈力成,成就一定比梵山派高,就讓師叔離開梵山另去開山立派罷。起來,我是很佩服師祖的遠見的。靈空師叔的靈力那時沒有顯現出來,我師父過,只顯露了十成中的三成。但師祖卻已看出師叔的不凡,師祖的眼力與遠見著實非我們所及。靈空師叔也就離開了梵山派,後來開立了靈山派。起這個,我師父也是非常佩服的。師叔空手建成靈山,著實令我們無限嚮往。但也因師叔自己建了靈山,梵山派才沒有分崩離析。」韓一鳴默默無語,司馬凌逸當日就是這樣,若真的讓他離開靈山,或是自己離開靈山,是不是就不會有平波越過靈山結界,能免去靈山的滅頂之災?

他默不出聲,明晰也收住了口中。片刻之後,韓一鳴道:「師兄,我在想,若是當年我離開靈山,靈山是否就不會走到今日。」明晰搖了搖頭道:「師弟,若是你當年離開靈山,靈山只怕比今日都不如。」韓一鳴十分意外,明晰道:「你不是靈空師叔,而靈山的新任掌門也不是我師父這樣的人。你想,若是你離開靈山,誰會擔當靈山掌門?丁五師兄?還是司馬師兄?」韓一鳴道:「我心中對丁師兄的推許更多些。」明晰道:「我很看好丁師兄,但絕不會是丁師兄。司馬師兄心胸不如我師父,可靈山的師長輩們太厲害,以致弟子就沒那麼出色了。」
嚴羊 發表於 2018-8-8 06:29
一一一零、魔道

明晰言辭絕不客氣,韓一鳴聽著,心中著實不舒服,眉頭微微皺起。明晰道:「師弟,靈空師叔與靈山的師長,都十分出色。也因此,才讓靈山這麼多年都立於不敗。但靈山的弟子輩,除了你,還有那麼一兩位師兄弟外,我並不看好。」韓一鳴道:「師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明晰道:「靈山與梵山不同,靈山。」他頓了一頓,韓一鳴十分奇異,看著他不動。明晰停了一陣,道:「靈山是魔道。」韓一鳴一下跳了起來,定定看著明晰,片刻之後方道:「師兄,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靈山是魔道?靈山怎麼魔道了!靈山的師兄弟從來不曾害過別人。靈山修道從來沒什麼奇怪之處,怎麼魔道了?」

這兩個字打明晰嘴裡出來,於韓一鳴而言,無異于晴霹靂。他定定看著明晰,明晰神色如常,韓一鳴忽然不知什麼好。他不話了,明晰緩緩地道:「師弟,你來尋我,是想知曉別人不會告知你的隱情或是知曉許多你想不明白之處。我也願全都告知於你。不論事情如何,這許多事你不知曉,你終是一頭霧水,莫明其妙。我告知於你,是因就算靈山是魔道,我亦佩服。有這樣的魔道,讓所有修道人的眼界都大爲提高,不再自以爲是,沾沾自喜。」停了一停,明晰又道:「靈空師叔的靈力,於我們而言,難以望其項背。也特別招人嫉恨!」

韓一鳴自聽到明晰「魔道」二字後,就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只看到明晰緩緩話,神態凝重,卻聽不到一個字。心中只有一句話:「靈山,居然是魔道?靈山居然是魔道!」細細回想自己在靈山見過的一切,這三年來的樁樁件件。靈山怎會是魔道?師長們心地慈軟,師兄師妹們認真修行,不問外事,也不惹事生非。怎麼會是魔道?雲遊的師長不多,但謝子敏師兄的確是四方遊走救人無數的。這樣的師兄,也是魔道麼?

明晰早已住了口,韓一鳴神情恍惚,眼睛盯著一處一動不動,已是陷入沉思狀。明晰嘆了口氣,也不叫他。過得一陣,韓一鳴收住心神,看見明晰靜靜等待,勉強想要話,卻不出來。半晌,方出一句話來:「師兄,靈山怎麼魔道?我靈山的師長沒有害過一個人,我師兄謝子敏懸壺濟世這樣久了,怎麼是魔道了?我們靈山也沒有哪位師長是異樣的修行,沒有殘害生靈,怎麼是魔道了?」明晰看了他片刻,嘆了口氣道:「師弟,我知曉你的困惑。我也尊重靈山的師長,著實他們修爲高深,沒有因修爲而害過他人,怎麼就是魔道了?」韓一鳴點了點頭道:「師兄,我怎樣也想不到,這事是自你口中出來的。我聽到別人靈山邪魔外道,我總覺得那是對靈山的污衊。我怎樣也想不到,想不到這話是打師兄你的口中出來的。」明晰微微嘆息,道:「師弟,我知曉若是別人講出來,你一定不信。因此我來與你聽,我絕不是對靈山敵視,也希望靈山越來越好。這一點你是不能不認可的。但饒是如此,我仍然要靈山就是魔道。」

韓一鳴看著明晰,明晰道:「不是要殺人如麻,血流滿地,才是魔道。師弟,你可曾聽過,有一座大山能在際飄浮,那不是虛無緲縹,而是實實在在的?」韓一鳴張了張嘴,想:「靈山。」不知爲何,又咽下去了。明晰道:「萬物生於大地,連同上的飛鳥,夜裡都要落地,哪有一直飄浮在空中的?再有,靈山之上有許多世間少有的異物,這些異物在靈山,靈山就更加異樣了。靈山挑選弟子與別的門派也不同,一定要有那個緣法的,才能進入靈山修行。師弟,你大約不知曉有多少修行的人想去靈山而不得其門而入,就在山下徘徊。你也大約不知曉有多少同道中人起靈山來就無比嫉妒以至於恨之入骨。」韓一鳴道:「有多少人想入靈山我不知道,但提起靈山來就恨之入骨,這一點我很明白。我只是不明白爲何他們這樣恨靈山!」

明晰道:「萬物有靈,有靈之物都聚集在靈山了,不是惹人眼紅麼?靈空師叔靈力成,修行的時候又短,難道不讓人眼紅麼?有多少人修行上千年,不及他百來年的修爲!有多少人能空手建成靈山,就憑那百來年的修爲!這世間又有多少座靈山?」韓一鳴道:「因爲他們嫉妒,因此他們誣指靈山是魔道,對麼?這個我知曉!但就因爲靈山與他們不同,他們就要誣衊靈山麼?」明晰嘆道:「師弟,你還是沒明白。那我這樣對你,你知道爲什麼你的靈力比別人要高麼?你入靈山才三年,你的靈力就這樣高,你想過是何因麼?」

韓一鳴果真不曾想過,明晰一問,他也不出個所以然來。明晰道:「靈山有太多這樣的不清道不明。因此在同道眼中都是異樣,反常。凡事物太過反常,十之**是妖異。若你要自己不是妖異,你出不是妖異的緣由來。靈山又不出。再者,不論誰上了靈山,看到靈山的異獸,如魚龍,如夔尊,還有幻鏡湖,不以爲是魔才怪!還有靈花修成人形,這世間哪裡有?這世間花草有多少?爲何獨獨靈山的花木能修成靈花,能修成人形?這可不僅僅止是白櫻一朵花修行有成,靈山的過往大家皆知。同道怎麼想得明白?就是你們自己都不明白!不被看成妖異,那才真是怪了!」韓一鳴默默不語,明晰所的這些,他還真不曾想過。明晰道:「師弟,今日這些話,我想了許久了。但我也明白告知你,我從未當過靈空師叔妖異。靈山能成必定有因,只是這個原因我不得知罷了!但我也不能去解,你們都不能解明白,我又如何能得明白。我並不聰慧,就是想破了頭,我也想不明白靈山是如何建成的!」

若之前聽到別人靈山爲道魔,韓一鳴能不置一哂。但這些話打明晰口中聽到,卻是不能不讓他言語。明晰又停了一停,緩緩地道:「師弟,靈山的魔與從前我們所的魔大不相同。可靈山與我們尋常的修道也太不相似了。我不想將靈山就這樣歸爲魔道。但將靈山歸入魔道卻不是自我這輩才有的,早在幾百年前,靈山就已被歸入魔道了。我們就是想爲靈山辯解也辯解不了呀!
嚴羊 發表於 2018-8-8 06:30
一一一一、障

韓一鳴默默無語,明晰的話令他細想,將自己上靈山至今都想了一回,才對明晰道:「師兄,你今日了,我才知靈山原來是魔道。可我自上靈山起始,沒有見過一樁一件事是所謂入了魔道的。靈山沒有害過一個人,靈山也沒有因爲修道而殘害生靈。就我所知,從前除魔之時,靈山師長們與諸派一般無二的誅魔。就這樣,靈山依舊是魔道麼?難不成各派的師長都沒有眼睛?不知靈山與諸派無不同麼?」明晰嘆了口氣道:「師弟,你所的這些,我都問過我的師父,我也如你一般這樣去問的。我並未見過師叔的靈力成,我入梵山之時,師叔早已離開梵山派數百年了。但弟子當中對於師叔的傳不少。起來,我派中的師兄弟們,對師叔的景仰,可遠超對他魔尊名頭的恐懼!」韓一鳴愣了一愣:「魔尊?」

明晰道:「是,同道中一直是將靈空師叔當作魔尊的。被認爲魔而稱爲尊的,這幾百年來,師叔還是頭一位!可見師叔的靈力多高了!不要笑話我們,我們這些輩,對師叔那是欽慕不已呀!」韓一鳴微微嘆了口氣,自己對師祖的靈力不也一樣欽慕麼?明晰道:「我曾問過我師父,爲何師叔會被稱爲魔尊?師父答我,魔是他們對師叔的羨慕與嫉妒,尊是師叔靈力成,不得不以之爲尊。我師父,是很以師叔爲傲的!」

韓一鳴萬萬沒料到自明晰口中出來的種種,全然與自己的所知相反,起先是震驚,之後是默然不語。明晰自然與平波不同,他絕不會憑空誣指師祖爲魔。可要自己立刻就全都相信,卻也是萬萬不能。明晰道:「我知曉你遲早會來問我。我也曾想過如何與你聽,我本是極敬重靈空師叔的。若按世俗的眼光來看,靈山著實是魔道。卻又與所謂的魔道不同。」韓一鳴掙扎半晌,問道:「果真不同麼?」自打他上靈山以來,所見靈山的一切,皆沒有半點能歸入魔道當中,因此這時聽到靈山是魔道,無異于晴霹靂。

明晰道:「全然不同。尋常修道師弟見過麼?」韓一鳴搖了搖頭,他還未到靈山前不曾見過,到了靈山後,見靈山的師兄師姐們修行,清靜飄逸,半點不染塵埃,心中認爲這才是正道。而靈山之外的修行,他也著實不曾見過,無從比較。明晰道:「尋常的修道,除卻強身健體,就是清靜無爲。再有就是燒丹鍊汞,服食些異物,下一輩的修爲,來自於上一輩去世前的傳功,當然了,自身也是有修爲的,但師父臨死前傳功,更加重要。」韓一鳴道:「因此,平波食仙芝,就是對的,是麼?」明晰點了點頭道:「在尋常修道者看來,這就是對的。連自己燒出來的仙丹都要服下,何況是異樣靈物。」韓一鳴忽覺無比諷刺,那米道人也是對的了?這些都是正道,靈山這樣與世無爭、全憑自己修行反而是魔道?明晰看他神色變幻,知他對靈山是魔道一事還不能全然接受,對他道:「師弟,這世間許多事,約定俗成之後,別的就都被歸爲邪門外道了。靈山出現時,這些定規已在世間存在千年以上,或許更久。靈山與這些不合,另闢蹊徑,自然就成爲了衆矢之的。在此情況下,我對靈山真是景仰之極,可我卻不能改變同道的看法。」

韓一鳴淡淡一笑道:「就因爲嫉妒,靈山就成爲了魔道?果真如此,那我也明白了。這世間就是如此,我甘願在靈山爲魔!」明晰道:「師弟,你才修行了三年,就已經靈力強大。你可想過許多修道的同道修了幾百年,也比不過你。修道本就是漫漫長路,其中的枯燥乏味,遇上智知二障時的無奈,你不曾體會過!當然,我也不曾體會過,因此我對他們有些憐憫。」韓一鳴道:「憐憫?」明晰淡淡一笑道:「是憐憫。」他頓了一頓道:「師弟,你是靈力成,只要一點即透,學法術簡直是信手拈來,對麼?」韓一鳴點了點頭,於他而言,許多法術只需聽上一遍,便會了,最難的莫過於千鈞斬,卻也是很快便會了,因此沒什麼難題。明晰道:「我也是這樣,最難的一個法術,我只學了七,別的法術一聽便會。可我看過許多同門,許多法術我在他們後學,我會了,他們還在苦苦思索,甚而我會了數年之後,他們依舊不會。我曾問過我師父,這些法術果真有這樣難麼?我師父於他們,真有這樣難。而於我這樣簡單,是因爲我沒有智知二障。」

韓一鳴道:「我也聽過這個。但我所知曉的,是我聽到了所學法術的根本。」他停了一停,仔細思索片刻,道:「師兄,簡而言之,我聽到了法術的本來面目,而師兄們聽到的,卻與我不同。此時我親眼所見,當年靈山選新任掌門時,我大師伯了一句話,讓弟子們各自寫下來,寫對了的,就擔任靈山掌門。除了師長們外,只有我與丁五師兄寫對了。因此丁師兄擔任了靈山掌門。」明晰點了點頭道:「著實是這樣,這就是智知二障。同門受各自的智知二障所限,不能真切的理解法術,因而法術於他們而言,難之又難。那同道呢?這樣的情形就更多了。因此我常常憐憫他們,不與他們爭執。」

明晰喝了口茶,接著道:「靈山之中尚且如此,靈山與別派的差異可想而知了。靈山挑弟子,一定要與靈山有緣的弟子才收錄門中,與靈山有緣的弟子入了靈山,就有修行進境。就算在靈山並不出色,但在同道之中,也是極爲出色的。這樣的例子在靈山多得不勝枚舉,就不必我來列舉了吧。這樣的靈山派,不招人嫉恨才怪。」韓一鳴道:「師兄的意思,是因靈山太過出色,招得人人嫉妒,因而被歸爲魔道麼?」明晰道:「就我而言,就是如此。我也不曾聽過靈空師叔有什麼貽害世人之處,但靈山的出色無庸置疑。世間這許多同道皆有修行,卻只有靈山能到這一步。你可知有多少同道對靈山望而不得?」
嚴羊 發表於 2018-8-8 06:31
一一一二、魔道

韓一鳴想起當日前來靈山投靠的姬如道之流,微微點頭,卻又微微搖頭。明晰道:「師弟,你是想前往靈山來投靠的,皆是魔道弟子麼?正是如此。今日我與你的,乃是我多年的心裡話,這些話,就只我師父知曉。如今也與你。魔道自然是爲人詬病的,但他們坦率得讓人無法迴避。魔道對靈山的羨慕從不加以掩飾,許多魔道弟子對靈山嚮往之極,能親上靈山一看,也就心滿意足了。他們在外名聲不好,因此也就不在意別人他們對靈山有所圖謀。」韓一鳴道:「師兄,可我並不曾見過多少魔道呀!」明晰道:「師弟,我不將靈山歸爲魔道,因此我的魔道也不是靈山。師弟的不錯,你見不到了。魔道的末世早就過了,現下存留下來的,皆是微不足道的子弟了。各派的師長在千年之前,就大戰過魔道一回。那時我師父與靈空師叔都一同去了的。那一回之後,魔道就衰微了。因此早就沒有魔道了,你看到的那些魔道子弟,都是當日不起眼的輩,殺之無益,因此留存下來。留下他們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來,這是我師父的。但之後,我師父也不曾想到,同道中將靈山當成了魔道!」

停了一停,明晰又道:「我師父起這事來,還是十分不贊同的。雖我師父與靈空師叔並不是親如手足那樣的師兄弟,但那全是性格使然。我師父較爲古板些,靈空師叔則飛揚跳脫。但我師父對靈空師叔的靈力,那是十分推許的。我師父講過當時靈空師叔初到我們派中,並不出色,但時不時會有驚人之舉。師祖對於師叔,當時並不加以青眼。就是那回與魔道大戰,師祖有一個口信要傳給各派,因此分派了許多弟子出去。結果好多弟子在路上就遇上了道魔,口信未能如約傳到。我師父十分焦急。靈空師叔聽了這個,當場就將口信傳了出去。我師父靈空師叔站在門前,雙手一合,再一開,幻出無數飛禽,都栩栩如生。每一隻飛禽就是一句口信,師叔手一揮,飛禽們就各自飛走了。師祖看到了這個情形,追上去截住一隻,卻怎麼也解不開師祖的口訣,不能得知其中的內容。從此知曉師叔靈力成,一定大有作爲。也因此帶著師叔去了魔道大戰。魔道大戰我也知曉不多,但我想師祖在當時一定看出了師叔的不凡,戰後,就讓師叔離開了梵山。」

韓一鳴嘆息不已,他本是來向明晰詢問靈山過往的。如今他自心底里相信的同道,只有明晰,因此來尋找明晰。靈山的師長都已寂滅,師兄們的言語或多或少會有偏頗,身在靈山,自己也在靈山,所見與他們相差無幾,要知曉靈山的過往,就要找一個派外之人來言。卻不曾料到在明晰處,聽到這許多。然而聽明晰親口出靈山是魔道,卻令他不能氣惱。明晰道:「師弟,魔道又如何?靈山這樣的魔道與別的魔道本全然不同,靈山之所以是魔道,乃是因靈山太過出色,衆人嫉妒,因而將其歸之於魔。在我眼中,就是如此。當然靈山也有許多讓常人不能理解之處,比如師叔的靈骨。師弟,你試想,哪一派能有一具靈骨?旁人看到靈骨,會是何等樣的想法?你我自然知曉這是師長,只有親切和嘆息。肉身寂滅只剩骨架了,都在衛護靈山,這是何等的讓人感嘆與心酸。可看到靈骨的人不是你我,也不是靈山的師兄弟,那你猜會怎樣?」

明晰款款道來,入情入理,韓一鳴也知這些話若是換個人出來,自己未必聽得進去。嘆息之餘,也只能:「師兄的極是。」明晰道:「師弟,我對靈空師叔是十分景仰的,因此我話也較爲讓你能聽得入耳。你一直不知曉爲何各派對於靈山都側目,那我便告知你原因,也不至讓你摸不著頭腦。於我而言,靈山不是魔道,而如一個夢幻。我還記得師父初次帶我上靈山時,我嘆爲觀止,靈山的師兄弟們也讓我十分羨慕。這樣的清修之地,難遇難求。也難怪師兄弟們的進境與衆不同了。我師父帶我去時,也是驕傲之極。畢竟這樣的地方,這世間僅此一處。師父是以靈山爲傲的!不過師父心中也十分複雜,這樣出色的靈空的師叔,讓他老人家有些自慚形穢。」

韓一鳴嘆道:「起來,江道長對於我,只有我還未入靈山之前有過逼迫。也是想我入梵山之故。之後對靈山,始終還是回護的。」明晰道:「師父對於靈山除了驕傲之外,也還是有些嫉妒的。這是老人家後來親自與我的。靈山毀了之後,師父很是難過,很是自責。畢竟與靈空師叔同出一門,靈山還在時,他老人家難免羨慕。但靈山沒了,他老人家卻是難過得很。」韓一鳴想起江魚子半夜前來帶自己進入梵山,道:「起來,我還真要謝謝道長。那時靈山這樣難,同道要麼與靈山爲敵,要麼就是避之惟恐不及。只有道長還親自出來接我,就是擔心別人知道我的所在,前來爲難我。」明晰道:「我師父也很喜歡師弟。他在之時,常對我,你可要好好修行呀。你看靈山的誅魔弟子,他入門時日最短,但再過些時候,修爲一定不比你差。實則我知曉,他老人家是因沒有能將你引入梵山而遺憾。雖不論在何處修行皆是修行,但好的弟子,師長們總是格外喜歡的。」韓一鳴道:「在靈山似乎沒有這樣,師長們對我與別的弟子都一般無二。」

明晰笑道:「師弟,這就是師長們的遠見了。明知你比別人出色,但沒有區別對待,甚而是更加的嚴厲,也是爲了你早日修行有成呀。再者,平日就顯露出對你與對別的師兄弟不同,那別的同門作何想法?」
嚴羊 發表於 2018-8-8 06:31
一一一三、遠見

韓一鳴瞬間想起司馬凌逸,明晰道:「師弟,你想到了司馬大師兄是麼?」韓一鳴點了點頭,明晰道:「司馬大師兄心胸不開闊。你沒有入靈山之前,在他心中所想,他一定會是新任的靈山掌門,他也格外努力。這一點我師父早便看出來了。他過猶不及。就因他事事都體現出一個大師兄的樣子,完全沒了人的七情六慾,我師父這是他刻意掩飾了自身的不足。你入靈山後,我師父就告訴我,下一任的靈山掌門一定會是你。那時我還想,你才入靈山,怎麼能當掌門。後來靈山掌門傳給了丁師兄,我還在想,是否師父錯了。師父告訴我,沒錯,讓我等著。連我們都看出來了,司馬大師兄怎會不知,他心裡必定翻江倒海了許久。我師父也擔心他會有二心,但這畢竟不是好事,他沒有現出一點形狀來,我們也不能憑空誣指。但以我一個外人的眼光來看,他是傷感。並非是丁師兄當了掌門,他才背叛靈山,就是你直接當了靈山掌門,他一樣傷感。因此他帶著與他相投的師兄弟背叛靈山,在所難免。」

韓一鳴嘆了口氣道:「司馬大師兄臨寂滅前,還見了我了一面。看著著實不忍心。我還是願意記得當年他在靈山意氣風發的模樣。」提起司馬凌逸,韓一鳴此時記得的是他初上靈山時,大師兄的英姿颯爽、儒雅博識,那垂垂老去,即將寂滅的老人,與他的大師兄真是懸地隔。可那就是司馬凌逸!時移事易,到了如今,對司馬凌逸的恨意已消散不少,他背棄靈山,受到了懲罰。其實不止他,一干背棄靈山的師兄們都受到了懲罰。在韓一鳴心中,他們已煙消雲散。他做不到不恨他們,卻也做不到將這個恨長久的保持下去。現下與明晰一起起靈山來,更多的,是當年花木奇幻、清靜幽美的奇境。若韓一鳴還對他們有恨,是恨他們的傻,怎會聽了平波的慫恿,就將靈山的結界交在了平波手上,讓平波得懲!

但轉念一想,卻也能明白大師兄的失望與不甘。靈山掌門幾百年來,看著都似是會傳到他的手中,可最後花落別家,他心中何等的不平,何等的痛心。幾百年的修爲,司馬凌逸還是不曾看透這個。尤其大師伯在自己修爲未成時,爲保靈山掌門能傳到自己手中,將靈山掌門傳給了丁師兄。大師兄何等傷心!在韓一鳴眼中,丁師兄當之無愧。丁師兄的修爲或許在司馬凌逸眼中不入眼,但韓一鳴卻知丁師兄是真的修爲高深,且心地純善。

嘆了口氣道:「明晰師兄,這靈山掌門是好事麼?一接在手中,同門的性命就都交在了我的手中。這掌門果真是風光麼?我不覺得,我只覺沉重!若我還只是靈山弟子,我會輕鬆許多!」明晰點了點頭道:「師弟所不錯。掌門果真就是好事麼?別人看總覺得風光無限,甘苦自知呀!司馬大師兄可惜了,連這點都不曾想透!」

停了一停,韓一鳴道:「請問師兄,我師祖與平波的不解之仇,是因萬法玄門而起麼?」明晰愣了一愣,思索片刻,道:「師弟,起此事來,我還真不曾聽到什麼。或許是師長們不曾起過。你今日之問,我能答的都會告知於你,也難因我對靈空師叔心存仰慕,因此口中出來的會有偏頗,但我力求公正。畢竟師弟這樣來打聽,爲的也是靈山的將來。悉知過往,才能明白將來,師弟所爲不錯。我入門的時日也不久,因此聽聞的不多。但靈山是魔道一,我也聽外派言的。我們派中,大多以師叔爲傲,只是不是同門了,許多事我們難以插手。再者,梵山派也這許多弟子,若是太過張揚,於我派弟子也沒甚好處。」

自梵山出來,韓一鳴徑直回靈山來。明晰之言於他而言,無異翻地覆。靈山,一直是他心中最好的修行,修行的最高成就,正道得不能再正道了。卻是魔道!是同道口中的魔道,儘管明晰起來對靈山是頗爲回護的,但靈山仍舊是魔道!被同道視爲魔道,靈山就是魔道了。即便自己心中知曉靈山不是魔道,但千手所指,它也是魔道了!韓一鳴忽然洩了氣,於他而言,靈山忽然就魔道了,真有些轉不過來。也因此明白了爲何靈山一直如此孤獨!魔道,誰會與魔道同流合汙?誰又會與魔道並肩作戰?心如明鏡的明晰,暗中以師祖爲傲的江魚子,都只能站在一邊,看著靈山遭遇滅頂之災而束手無策!

韓一鳴幾乎要苦笑,就因靈山出色,就被冠之以魔道?這到底是什麼道理?他忿懣不平、滿腹的不滿,卻不知向誰而發。嘆了口氣,正要回靈山去,卻見前方有兩道靈光一閃,向著一邊去了,那兩道靈光頗眼熟,竟似是平波門下。韓一鳴收拾心神,跟在後方。此時倒也不是想要與平波門下決一死戰,反倒是極之心想看一看平波門人弟子要做些什麼。

那兩道靈光去的不快,韓一鳴趕及他們身後,已見其中一人是識得的。此人真是太熟了,哪怕就是看背景也認得出來,正是錢若華。韓一鳴心中一凜,忽然聽到星辰的聲音在心底響起:「掌門,你瞧熱鬧可要先做個結界。」韓一鳴做了個結界,不聲不響,跟在錢若華身後。錢若華與另一個不識得的平波弟子正馭劍趕向一處去,韓一鳴跟在後方。過得一陣,二人向下落去,韓一鳴也跟著向下落去。

此處山清水秀,河流如織,遠遠的一座城池,雖未走近,已見前方熱鬧之極,人來人往。錢若華對身邊那弟子道:「吳師弟,是此處麼?」那吳師弟道:「就是此間。」錢若華道:「此處這樣熱鬧,能有我們的同道?」那吳師弟道:「我那時也十分疑惑,但他就是個同道。師兄去看了便知,他手上的寶貝,是我從未見過的。只是我也不識得那物於師父可有用處,因此請師兄前來看上一看。」錢若華道:「若真是異樣的寶貝,那我倒是要好好看上一看的。師父這些日子以來,四處尋找異寶,實則許多皆是平常之物。只不過師父不罷了,即便是假的,也不多這一件了。」二人邊邊往城裡就走。
嚴羊 發表於 2018-8-8 06:33
一一一四、寶貝

韓一鳴跟在後方,忽然想起杜超來。錢若華當日傷在他的寶劍之下,便是杜超救回來的,杜超的靈發被星辰焚毀,不知於錢若華可有影響。杜超比之錢若華,那真是差地別。可惜了他那身醫術,那是謝子敏師兄悉心傳授的。忽然感喟不已,這二人皆是妙手回春,也都心無雜念。杜超走便走,哪怕要擔當師門的責罰,他依舊追隨謝子敏而去。謝子敏也沒有門戶之見,想的是將自己的醫術傳下去,懸壺濟世。想到謝子敏師兄,韓一鳴心思越發堅定,靈山絕不是魔道!能出這樣的師兄,就不是魔道!

那吳師弟引著錢若華走入城中,穿過幾條街道,徑直來到一所宅院前。這宅院粉牆黑瓦,一邊有溪輕流,另一邊種了一排垂柳,幾株桃樹,十分清幽,與先前所見的熱鬧全然不同,頗有幾分世外桃源的模樣。那吳師弟走到一扇木門前,叩了幾記。錢若華四周一打量,也站在一邊。韓一鳴打量了錢若華兩眼,他面色依舊灰白,想是杜超寂滅後沒人再能治他的傷,因而他一直不能恢復如初。看見錢若華,不禁覺得他活該。他沒有少算計靈山,雖未見他對靈山弟子下手,但他手持碧水寶劍的情形一直讓韓一鳴深恨。即便自己搶回了碧水寶劍,也不能忘懷那時的憤怒!

那院院門打了開來,一個中年漢子站在門內,對著門外看來。那吳師弟道:「先生請了。」那漢子對他道:「你又來尋我,有何貴幹?」那弟子笑道:「先生曾與我起,見到過一件異寶,我特意請了師兄前來,想請先生引我們去看上一看。」那漢子搖頭道:「不成不成,那廝脾氣古怪,眼裡只認得錢,對我們這些人,壓根兒就看不上,且話也難聽,我不去!」著便要關門。那吳師弟連忙道:「先生若是帶我們去,也少不了先生的好處呀!」那漢子聽了,頓住手,道:「有甚好處?你且來聽聽!」那吳師弟轉回頭來對錢若華道:「師兄。」錢若華眉頭皺起,卻也只是片刻間便笑道:「先生若是肯帶我們去,無論是不是異寶,我們皆會給予先生酬謝。絕不會讓先生白跑一趟。」

那漢子對他們看了一眼,道:「什麼酬謝?」那吳師弟看著錢若華,錢若華道:「先生若是肯帶我們前去,這就是先生的。」他伸出手來,手上一個金錠。那漢子一愣,錢若華又道:「若是好寶貝,還有這樣的一份,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先生白跑一趟。」那漢子對著金錠,再不是之前的冷淡,道:「好,那我就帶二位走上一遭罷。」他走出院來,關上院門,向著一邊道:「二位這邊請。」先向著那邊走去。錢若華轉回頭看了吳師弟一眼,眼中全是不屑。那吳師弟聲央求道:「師兄,你先去看看再!」錢若華微微搖頭,那弟子又道:「師兄,師兄,師父他老人家看了一定會歡喜的。」錢若華看了他片刻,看了看那漢子,跟著那漢子就走。韓一鳴無聲無息跟在後方,跟著他們穿出城去,向著城外的一處河邊走去。

沿著河邊走了一陣,已遠離人聲。再走得片刻,已見一所孤伶伶的茅屋佇在河邊。那漢子回過頭來對錢若華與吳師弟看了一看,指著那茅屋道:「就是此處了。」錢若華四周看了一看,取出金錠,遞給那漢子道:「多謝。」那漢子接過金錠,卻不走開,只站在一邊。錢若華略有些意外,轉身對那漢子道:「我自去向屋主請教,就不勞煩你了。」那漢子道:「這位屋主是位老人家,脾氣古怪,若不是熟人,斷不肯將寶貝輕易示人。我帶了道長來,又收了道長的謝禮,自然是要讓道長見到真著的。請道長這裡等著,我就去敲門。」錢若華眉頭微微皺起,卻也不言語。

那漢子走到茅屋前,對著茅屋叫道:「陳老全,陳老全。」茅屋內並無聲息,那漢子又走到茅屋前看了看,那茅屋門合著,並未掛鎖,漢子走回來對錢若華道:「他想必是出門去了,不曾掛鎖,走不遠的,二位稍等。只怕一會兒便來了。」錢若華一聲不出,神情冷淡。那吳師弟卻道:「好,好,我們在這裡候著便是。」韓一鳴一看錢若華面無表情,便知他對這吳師弟所的異寶十之**不信。只不過礙於同門情面,不便出來罷了。那吳師弟倒是四周張望,急切之情可見一班。站了一陣,遠遠的河灣那邊走來一個人。那人一身布衣,衣袖褲腳挽起,赤頭上戴著一頂竹笠,肩上挑著一根扁擔,赤了雙腳,搖搖晃晃向著這邊走來。那漢子道:「來了,這就是屋主。二位請稍候,讓我告知他二位是來看寶貝的。」錢若華已有些不耐煩,道:「不必勞煩你了。我們自行與他。」那漢子對著錢若華看了看,道:「你是當我問他一句,還會向你們要銀子不成?我看你們是誠心要他的寶貝,才帶你們來的。他都來了幾回了,若不是誠心要,怎會來幾回?」他一指那吳師弟,那吳師弟苦笑道:「著實是這陳老泉太古怪,我不曾看見。」那漢子道:「著呀!我與陳老泉極廝熟,讓我替你們問上幾句,好過你們話,他都不理你們!」

錢若華不話了,那漢子趕上去,對著那陳老泉道:「老泉,今日我帶了人來看你的寶貝。」那陳老泉白了他一眼:「我哪有寶貝,你不要無中生有,我沒有寶貝!」那漢子笑道:「你就不要跟我瞎混了。我又不是外人。你前些日子給我看的那幾樣寶貝,你近來手頭艱難,想要換點銀子花花,我這裡有一個主顧,可就是衝著你的寶貝來的。你可不要錯放過機會呀!」陳老泉斷然喝道:「我何時給你看過什麼寶貝了?你可不要胡八道!」那漢子笑道:「你喝醉了就忘記了?那我帶了兩瓶酒來叫你一起喝,你還炒了兩個菜,我們喝到後來,你拿出來給我看的。是夜裡會放光,不知是什麼寶貝,若是有人要,就拿銀子來買。我這裡幫你找到主顧了,你倒不認帳了,你這不是害我麼?」
嚴羊 發表於 2018-8-8 06:34
一一一五、看寶

那陳老泉作聲不得,漢子又道:「咱們多年交情,好歹我也是爲你著想,你年紀大了,又無兒女,有異樣寶貝,正好換了銀子伴身,不比空守著那幾件寶貝強?再者,咱們多年交情了,此事你若成了,收了大筆金銀,只請我喝頓謝酒便了啦。我也不會來分你的金銀。你看在我好心爲你尋了主顧來的份上,就將寶貝拿出來給他們看一看,看一看又不會就沒了!」那陳老泉轉頭對著錢若華與吳師弟看了一陣,錢若華對這陳老泉看了半晌,倒沒什麼不妥,只是一個尋常人。那吳師弟卻是滿臉的期盼,一雙眼睛緊緊看著陳老泉。

陳老泉猶豫不決,那漢子道:「你這人怎生這樣的磨蹭,看一眼,若是人家看中了,你再想東想西不遲。若是人家沒看中,寶貝不還是你的麼?想這樣多!」錢若華可有可無,那吳師弟卻挨近來,先對那陳老泉施了一禮,方才道:「這位老先生,請拿出來給我們看上一看,若真是寶貝,你老人家儘管開價便是。」那陳老泉猶豫了一陣,一跺腳,對那漢子道:「都是你給我招來的。罷罷,那就進來看一看罷。」走到屋前,推開屋門,道:「要看寶貝,就跟我進來。」

那吳師弟即刻跟在陳老泉身後走入屋去,錢若華猶豫片刻,那漢子站在一邊道:「道長請進屋裡去看上一看。我好容易才得動他。莫要錯失了良機呀!」錢若華微微搖頭,還是跟在後面往屋內走去。韓一鳴跟在那漢子身後,也入了屋子,只見屋內暗淡,那陳老泉關上了屋門,又將窗戶也閉緊,然後提了一柄鋤頭道:「你們等著。」那漢子道:「你這是要去現挖寶貝?」陳老泉冷冷地道:「你既知它是寶貝,怎不知它會放光,引來外人注意?」那漢子笑道:「正是正是,你且去。我們在這裡等著。」

陳老泉轉身出屋去了,韓一鳴也不跟出來,就看著錢若華與那吳師弟。錢若華對那漢子道:「不知先生可曾見過陳老泉的寶貝?」那漢子略一猶豫,道:「他有幾樣寶貝,我不曾全見過,只見過其中兩件。」錢若華不再多問,凡夫俗子眼中不曾見過的物事多了,但凡不曾見過的,模樣異樣的,往往都稱之爲寶。錢若華在平波門下,見過的寶貝不少,聽這漢子這樣一,不再多問,只在一邊等著,但面上神色卻略有些鄙夷。

過得一陣,屋門推開,陳老泉捧了一個罈子進來。他一進來立刻就將屋門關緊閂牢,捧著那罈子走到桌前,將那罈子底朝,往桌上一倒。一堆細砂傾倒出來,細砂之中夾雜著幾個包。那漢子笑道:「來來來,我替你打開。」他手方伸出來,那陳老泉不知打哪兒摸出一把尖刀來,對著他道:「走開!你們若是敢碰一碰,休敢我不講情面!」那漢子嚇了一跳,訕訕然收回手去,道:「不碰不碰!」陳老泉先取出一個布包,那布包看上去極輕極扁,不知其中包的何物,他打開那布包,一陣淡淡藍光露了出來。韓一鳴大吃一驚,這竟是一片藍龍鱗!定睛對著那片寶物看了一看,果真沒錯,乃是一片藍龍鱗!只是當日藍龍的龍鱗色澤鮮艷,猶如最美的靛藍,而這藍龍鱗色澤淺淡得多,淡藍色澤中夾雜著點點金光,韓一鳴仔細看了片刻,沒錯,這就是一片藍龍鱗!

韓一鳴轉而看向錢若華,錢若華臉上已沒了可有可無,不屑一顧的神態,反而是雙目盯著藍龍鱗細看。不知錢若華可知此物爲龍鱗,但韓一鳴已知他看出了此爲寶物,即便不知此物是龍鱗,他也看出了這是寶物。但錢若華老奸巨滑,他只看了片刻,便將頭轉開了。那吳師弟對著龍鱗看了片刻,轉而來看錢若華,見錢若華不開口,心翼翼地道:「師兄,你可知此爲何物?」錢若華淡淡地道:「此物看似稀罕,實則我也不知是何物。」那吳師弟轉而問陣老泉道:「此物你老人家是哪裡得的?」陳老泉道:「起來也奇異,此物是我在河裡撈魚時撈到的。」

吳師弟:「哦!」了一聲,陳老泉道:「我撈到一條魚,渾身雪白,還會放光,身上的鱗片除了這片,都十分細,這片鱗就長在它的身子一側。」錢若華道:「魚呢?」陳老泉道:「早就吃了!」吳師弟倒吸一口涼氣,猶不死心地問道:「吃了?」陳老泉道:「是呀!」吳師弟十分惋惜,能長出這片鱗的魚豈是尋常的魚?被這凡夫俗子下了肚,還真是造化無常。錢若華在一旁接上道:「你還有什麼寶貝?」陳老泉又自砂中拿起一個布包來,打開布包,卻是一塊石頭,這石頭花紋斑斕,色澤美麗。韓一鳴也細心看了一看,僅是好看罷了,沒什麼靈氣。錢若華只是看了一眼,便不話。

那帶他們來的漢子道:「陳老泉,你也太磨蹭了,全都拿出來。人家是誠心要買,你就全都亮出來,貨賣識家嘛。不要藏著掖著了!」那陳老泉又拿出一個布包來,這個布包甚,僅指頂大,乃是一塊布包住了一個物事,用線扎住了。陳老泉解開布包,裡面有一粒黑豆模樣物事,陳老泉道:「此物看著是沒什麼稀奇的,但每隔幾,到了夜裡,就會放出光來。放在屋中,如同點了燈一般。」那漢子笑道:「那你豈不是省了許多燈油錢?」陳老泉道:「哪有此事?油燈我想點便點,想滅便滅,這個有了光,我卻不能讓它暗下來。並且那光照著,我睡覺也不安生,因此,我將它包得緊緊的埋了起來。」那漢子從旁伸過手來道:「給我瞧瞧是個什麼好寶貝?」

陳老泉一下避開他的手道:「別碰!」那漢子訕訕縮回手去道:「什麼稀奇了不得的物事,不碰就不碰!」陳老泉對吳師弟道:「就這幾樣寶貝了,你看如何?」吳師弟對錢若華道:「師兄,你看如何?」錢若華對著桌上一看,桌上細砂堆中,還有一個布包,便對那陳老泉道:「這是何物?」陳老泉道:「這是我在河邊揀到的一個物事,看著不稀罕,我隨手就放進去了。你若想看,我就拿出來給你看看。」他將那布包拿起,解了開來,裡面只是一塊尋常的卵石,這樣的石頭河灘之上四處可見,並無甚奇異。錢若華看了一看,將眼睛移開,片刻之後,又對那卵石看了一眼,轉而對陳老泉道:「你就這些寶貝麼?那你開個價罷。」
嚴羊 發表於 2018-8-8 06:34
一一一六、真元

那陳老泉想了一想道:「這幾件寶貝我也不知曉值多少。」那漢子看了錢若華與吳師弟一眼,道:「二位就看著給罷。」這一來那吳師弟也不知什麼好了,看向錢若華。錢若華微微一笑道:「這幾件物事要是寶貝麼,也有點……」話音未落,那陳老泉十分不快,立刻就將布包包了起來,板起了面孔道:「不賣了!不賣了!」

他動作極快,立刻就將布包賽回罈子當中,將罈子抱起,轉身出去。錢若華也一愣,那漢子趕上幾步,拉住陳老泉道:「陳老泉,你這脾氣,幾十年了還是不改。人家不過一罷了,你就聽一聽,又能怎地?漫要價,坐地還錢才是買賣。」那陳老泉瞪著他道:「我不高興賣與他了,你待如何?」那漢子被他噎得不出話來,陳老泉逕自走出屋來,向屋後走去,也不理屋內三人。那漢子訕訕地道:「這老東西就這個臭脾氣。」錢若華咳嗽兩聲,那吳師弟看了看錢若華道:「師兄。」錢若華道:「先回去罷。」站起身來。韓一鳴雖做了結界,卻依舊閃在一邊。這時錢若華站起來與他站了個面對面,只見錢若華面色灰白,兩眼也沒了從前的光彩,想來星辰燒了杜超的靈發後,他的傷勢就再無起色了。這世間能自千鈞斬下逃得性命已要算他運道好了。但即使有七環寶鏡擋了一擋,千鈞斬還是將錢若華打成重傷,若不是杜超施以援手,只怕他早就寂滅了。

看到錢若華如今這樣,韓一鳴有一絲不出來的快意。誠然他不曾親眼見到錢若華殺害靈山同門,但無疑他沒少在背地裡下手。即便靈山是魔,也不曾害過他們一星半點。至少就韓一鳴所知,靈山不曾害過這些修道之士,他們卻對靈山趕盡殺絕!對著這樣的錢若華,韓一鳴半點也同情不起來,只是冷冷看著。錢若華與那吳師弟一同走出門來,那漢子跟在後面道:「這可怎麼才好!」韓一鳴知曉他是拿了錢若華的金錠,有些過意不去。錢若華哪裡以這麼一個金錠在意,與那吳師弟一同走出門來,走了一段路,對那漢子道:「我們先回去了,你且去罷。」

那漢子手伸進懷裡,有些捨不得拿出來。錢若華道:「難爲你跟我們跑一趟,金錠就不必退回了,就當你陪我們跑一趟的酒錢罷。」那漢子鬆了口氣,滿臉堆笑道:「是是,二位真是貴人。」停了一停,道:「二位可還想買他的寶貝,真要想買,我過後再來與他好好道道。」錢若華淡淡地道:「不必啦,也不是什麼好寶貝!」那漢子臉上略有些掛不住,錢若華已轉身叫了吳師弟就走。

韓一鳴不遠不近跟著,這邊一走,那漢子也就走了。一路上錢若華一聲不吭,那吳師弟十分氣餒,二人走了一陣,走回城中,那吳師弟道:「師兄,我們回去罷。」錢若華道:「不急,你去找個下處,我們先住下來。」那吳師弟道:「要住在此間?」錢若華看了他一眼,那吳師弟立時便道:「好,我這便去找。」他立刻就去尋找,錢若華咳嗽幾聲,左右一看,見路邊一個茶攤,走過去坐下來。他是真不如從前了,韓一鳴冷眼看著他坐下片刻又咳了幾聲,那茶攤的攤主過來,錢若華要了一盞茶,喝了兩口,吳師弟已匆匆而來,對他道:「師兄,我找到一家客棧了,師兄這一路辛苦了,隨我去先歇一歇。」

那吳師弟尋到的客棧不大,開在背靜處,錢若華一入屋內,便躺下了。那吳師弟忙前忙後,讓店家準備茶水飯食,韓一鳴跟隨著進了客棧,靜靜站在一邊看著錢若華。以錢若華這虛弱形狀,他想要了結他,真是易如反掌。只是韓一鳴並不想動手,與其給他一個痛快的了斷,莫如讓他自生自滅。看他活得這樣辛苦,韓一鳴反倒願意讓他就這麼活下去!

那吳師弟忙了一陣,回到屋內,將屋門關上,對錢若華道:「師兄,你可還好?要不,我將真元吐出來,你……」錢若華靜靜坐了片刻,道:「好,你吐些真元出來罷。」那吳師弟在椅上坐下,盤膝寧神,過了一陣,嘴脣微動,一團光暈自他口中吐了出來。這光暈不大,光澤也不甚明亮,幽幽的浮在空中。這就是吳師弟的真元麼?韓一鳴雖不曾見過真元,但看到這團光暈,再加之聽到他們的話,已知這就是吳師弟的真元了。吳師弟吐出真元後,便僵在椅上,一動不動。錢若華對著那光暈看了一看,撮脣一吸,那團光暈對著光飛過去,飛到他身前凝住不動,錢若華對著那光暈吸個不停。

過得一陣,光暈之上星星點點溢出點點星光來,錢若華將那零星的星光都吸了進去,對吳師弟道:「師弟,好了,你速將你的真元收回。」他話音一落,那團光暈便對著吳師弟飄來。飄到吳師弟面前,吳師弟張口將真元吸入口中,過了一陣,才動了動手腳。錢若華道:「師弟,有勞你了。」那吳師弟道:「師兄哪裡話來。倒是我不好意思了。這麼大老遠將師兄拖來,卻不是什麼好物事,讓師兄白跑一趟。」錢若華道:「師弟,你這就見外了。」吳師弟嘆了口氣道:「師兄身體現下這般,本就不能遠離師門。師兄跟我到了這裡,若是真買到了寶貝,那也不枉師兄跑這一趟,可偏偏不曾買到。唉!」韓一鳴一聽這話,便知這吳師弟沒有慧目,並不知道那些物事都是寶貝。吳師弟沒這眼力,錢若華可不見得也不識得。果然片刻之後,錢若華道:「再去見見那陳老泉,好好與他相商,讓他開個價罷!」吳師弟愣了一愣,錢若華道:「你且去便是。回來我再與你聽。」那吳師弟起身來道:「好,我這便去。」他走了兩步,回過頭來道:「師兄,那果真是好寶貝?」
嚴羊 發表於 2018-8-8 06:35
一一一七、想

錢若華道:「師弟,這陳老泉處的確有兩樣寶貝,其中有一片鱗,你還記得麼,那似是一片龍鱗。還有一個彩色斑斕的石子,那是鳳凰石。」那吳師弟嚇了一跳:「師兄,你不曾看錯?」錢若華道:「師弟,我見的龍雖不多,但龍鱗我還是識得的。」吳師弟艷羨不已:「師兄見多識廣,弟佩服。」錢若華道:「只是那龍鱗也不是上回屠龍的結果,不知這片龍鱗怎的會落入了他的手中!」吳師弟道:「師兄,他不是那是長在一條魚身上的麼?龍鱗也會長在魚身上?」錢若華道:「世間稀奇事多了。咱們能聽過多少見過多少呢?或許他的不是真話,也或許他的就是真話。龍爲靈物,龍鱗自然也是有靈氣的,落入水中,化而爲魚,也沒什麼稀奇的。」吳師弟道:「師兄的是。」

停了一停,錢若華又道:「若是他開價,你就應承下來罷,這兩樣已經是稀世難得了。送回去師父一定會大爲歡喜的。」吳師弟道:「好。就衝著這兩樣,只要他開的價不是將我們萬虛觀掏空,我便應了。」錢若華道:「咱們不器,可咱們應了他的價,就要他那罐子裡所有物事。那個罐子自然不能少了,罐里的物事件件都要,連同罐里的砂石,一點兒也不能少。」吳師弟奇道:「師兄,那破瓦罐砂石啥的,要來何用?」錢若華道:「師弟,他那罐子裡的物事,我看著大多都識得。不過卻有一樣我識不得,就是他的夜裡放光的那粒珠子。那是何物,我看不明白。但凡我看不明白的物事,想必有它的奇異之處,因此一定要弄了來,送與師父,就什麼都明白了。哪怕此物無用,師父不但不會怪你,還會誇你心細。」那吳師弟聽了,道:「好,我就依師兄所,去讓他開個價來。」

他轉身要走,錢若華又道:「且慢。你可要記得此人脾氣古怪,哪怕你心裡再是不屑,也不要露出來。不然,他就不會賣與你了。」吳師弟應聲而去,錢若華走到牀邊站了一站,向牀上躺下。韓一鳴靜靜站在一邊,看著他躺在牀上,心裡真是百味俱全。錢若華已不復當日的意氣風發,雖算計依舊,可看上去已有了風燭之態。看他這樣的虛弱,真不知何時就會寂滅。韓一鳴這時要殺他,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想起當日他對靈山下的毒手,他手持靈山寶劍時的模樣,韓一鳴又恨得牙根痒痒。再想到此人心思深重,平波對靈山所做的惡事全有他的影子,不由得惡自膽邊生。手指輕輕一動,忽然心中響起星辰的聲音:「掌門別理他,留著他有用呢。」

一句留著他有用,韓一鳴按下了心頭的念想,忍住了想上前報仇的打算,依舊站在一邊。那邊錢若華靜靜的沒有聲息,他就如同死了一般,聲息俱無。韓一鳴不論怎樣看,也覺得他這樣活著比死強不了多少,心裡的憤恨稍減,依舊站在一邊等著那吳師弟回來。這一等等了許久,黑後,那吳師弟才匆匆回來。

那吳師弟一臉的火氣,徑直走入屋內,先就走到桌邊倒了一盞茶喝下,然後才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錢若華聽到他回來的響動,已坐起身來問道:「師弟,如何?」那吳師弟罵道:「這老不死的。現下什麼也不讓我進門了。我站在門外好話盡,唾沫都講成了丸藥,他都不理我!」錢若華道:「莫不是他不在家?」吳師弟道:「他明明就在家,看到我去,他返身就進屋去了。我是按捺性子,師兄囑咐過的,沒與他翻臉,就站在門前與他好。要依我的性子,直接打進去,看他還敢不敢裝腔作勢!」錢若華道:「師弟吃了閉門羹,受委屈了。這人脾氣是不好,氣性也大。但他手上那些寶貝,真要送到師父面前了,師父必定夸師弟能幹,這樣的寶貝都弄到手了。少不得咬牙忍耐,不要與這樣的粗人計較。」那吳師弟道:「師兄的是,若不是看在這些寶貝的面上,誰理他呀!師父他老人家夸不誇我,我也不在意了。這樣的寶貝,我們不弄到手,自然別人也會弄到手的。」

錢若華道:「正是這個話。因此師弟少不得忍耐些,再去一回。他總是相要將那些寶貝出手,才會拿出來讓人看到。咱們不要與他一般見識,東西到手了,他還算個啥呢。」吳師弟嘆了口氣道:「師兄的是,既然師兄這樣,那我就再去,總要將那些東西弄到手。起來也奇了,咱們找尋這些物事,連個蹤影都看不到,偏偏他卻有好幾樣,這真是令人不知什麼的好。」錢若華道:「你也知這些物事是寶貝,寶貝現世是講求機緣的。我仔細看過那陳老泉,就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人,沒什麼稀奇的,也絕沒有半點修道的靈氣。他口中所的,也沒有什麼不妥,只是這些寶貝一下都現出世來,也令我有些不安。」

吳師弟道:「師兄不安麼?咱們派中收尋這些寶貝也不是一兩的事了,這時候有寶貝出來師兄反倒不安了,真令我想不通。」錢若華道:「我擔心別是一個套兒,讓咱們往裡鑽的。」吳師弟道:「可師兄你又那些寶貝真是寶貝的,要是個套兒,要拿出這許多寶貝來麼?」錢若華道:「師弟,若這寶貝都是這陳老泉的,那還罷了。可若是這些寶貝都是同道中人的,你可想過,能有這些寶貝的,會是什麼樣的同道?」那吳師弟愣了半晌,方道:「師兄,你的意思,這陳老泉是同道中人?」錢若華看了他片刻,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樣,但片刻之後,依舊道:「我不是他是同道中人。這陳老泉我看了半晌,就是個尋常人。但我不能不有這個疑心。你想,這許多寶貝都在同一個人手上,你難道便沒有一線疑心麼?」吳師弟道:「可是師兄,他不是,不是。」錢若華冷笑一聲:「他你便信了?我們可會與他我們拿了這些寶貝有何用?」吳師弟道:「不會。」錢若華道:「著呀!即便是,我們也不會實話。因此他什麼,你聽聽便罷了,不要信他。若這些物事是他零零星星揀到的,這人運道真是極好。若這些物事是他人交與他來賣的,我們須要得知此人爲何人。唯有這樣,方能知曉此事是好事還是壞事!」
嚴羊 發表於 2018-8-8 06:36
一一一八、取寶

韓一鳴靜靜聽著錢若華點化那吳師弟,這錢若華果真是厲害,這幾件寶物到了他面前,他想到了這許多,也難怪不論他傷得如何重,平波都要找人救他。有這樣一個人在平波身邊,的確能讓平波事半功倍。此時韓一鳴不禁要感嘆星辰的厲害了,他燒了杜超的靈發,平波門下弟子再有傷損便沒有那妙手回春的同門相救了。此時看來,杜超誠然與平波門下弟子皆不相似,謝子敏師兄那手醫術傳到他的手上也著實是找對了弟子。可杜超用這法子救了錢若華,卻於靈山不利。不別的,只錢若華對靈山的作爲,韓一鳴便恨得直咬牙。這人要早些寂來,平波只怕沒那麼囂張。現下杜超已寂滅,他再有個傷損,那就直接等死罷!

這樣一想,恨意湧動中,又多了一絲安慰。以他的修爲要結果錢若華,已是輕而易舉,若沒有星辰的攔阻,韓一鳴只怕早已將錢若華擊殺了。星辰的許多做爲看上去是兒的無賴作爲,但韓一鳴卻甚是信服。他沒有損害靈山,所做之事過後都是於靈山有益的。這時他再讓韓一鳴等,韓一鳴就是恨得要立刻殺了錢若華,也會因星辰這話而等下去。

忽然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道:「韓師弟,許久不見,近來可安好?」這聲音竟是元慧的!韓一鳴大吃一驚,回頭一看,黑暗之中隱隱顯出一個人來,一身灰衣,面帶微笑在,正是元慧!韓一鳴左右一望,元慧笑道:「師弟不要擔心,就他們的修爲,還看不到我們。」韓一鳴站了這樣久也不見錢若華有察覺之狀,知曉他看不到,但元慧出聲,卻令他不得不心在意。元慧道:「我做了結界,他們看不到的。」韓一鳴一聽這話,立時警惕起來,元慧能一聲不響的就做了個結界將二人罩在其中,可見修爲不錯。他從前對元慧就不親近,自元慧險些將他送到平波手上去,心中又多了幾分疏離,因此暗地戒備,只是不肯現出戒備神情來。元慧道:「師弟來此何事?」眼睛看了錢若華與吳師弟一眼。韓一鳴道:「他們出現,我不得不來。這二人出現不是什麼好事,我不得不多個心眼。」元慧點了點頭笑道:「他們是前來追尋幾件寶物的。」韓一鳴道:「元慧掌門跟在他們身後麼,這樣了解?」實則韓一鳴知曉元慧想必也是知曉了陳老泉處寶物的消息,因此才循跡而來。如錢若華所,他想要拿到這些寶貝,元慧想必也想拿到。元慧道:「師弟也是爲這幾件寶物來的麼?」

韓一鳴淡淡地道:「寶物不寶物的,我不往心裡去。這些物事,我也不知拿來何用。我只是看到他們,就跟過來了。我靈山有一半是毀在這錢若華手中的,他的行蹤,我必定是要知曉的。他這樣心急火燎的趕來,必定是要緊的事物。」元慧笑道:「師弟修爲越發深了,面對寶物而巍然不動的,沒幾人能做到。不過靈山本來就寶物甚多,也無怪乎師弟不將這些寶物看在眼中了。我等凡俗眼力,還是十分眼熱的.」韓一鳴盯著元慧,除些就問出來:「是否因我靈山寶物衆多,看得你們眼熱了,你們就要將它毀去?」話到口邊,忍了又忍,終不曾出來。只淡淡地道:「靈山哪裡還有寶物?靈山早就毀得一乾二淨了。我們都是好不容易苟活下來,能存身在世就已難能可貴了,寶物更不會去想了。拿來也沒什麼用處。這寶物誰得到是有機緣的,我不過個看客,瞧個熱鬧罷了,看看到底誰能得到。」

元慧微微一笑,道:「師弟真真淡泊。我俗不可耐了,倒還真有些想要。師弟,要不這麼著,你助我,我們一起將這寶貝拿了,分你一半如何?你靈山新建,有兩樣寶貝也是好的。師弟的修爲進境自然是用不上這些寶物了,但靈山門下可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修爲的。師弟拿了寶物,靈山同門受益,有何不可?」韓一鳴靜靜看著元慧,待他完了,方道:「若不是我的物事,若不是我終要得到的物事,我不願在這些物事上花費心神。」元慧贊道:「師弟的修爲已到了不爲物所動麼?我真是佩服得緊。這寶貝人人看了都眼熱,不獨是我。我也要去尋那陳老泉,與他談談看看這寶貝能否賣與我。」

韓一鳴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元慧看了看他,看了看錢若華,道:「師弟,你是前來找尋他的不是麼?」韓一鳴道:「師兄,我尋他的不是於我並沒好處,他這模樣還用得著我尋他的不是?我只是想看一看這些寶物最終落入誰的手中。」停了一停,道:「畢竟這些寶物難遇難尋,我自然想看看最終寶落誰手。」元慧笑道:「師弟真是鎮定。」眼珠一轉,笑道:「師弟,若是你不想要,那我就不客氣了。這樣的寶物,我也十分想將其弄到手。師弟不要,我就要去取了。」韓一鳴淡淡地道:「元慧掌門儘管去取,我靈山不要這些寶物。」元慧一笑,拱了拱手,轉身不見了。

屋外種種,屋內的錢若華與那吳師弟全無知覺,錢若華已交待完了,他要那吳師弟將寶物弄到手。偏生那吳師弟已得罪了陳老泉,他不得不再三與吳師弟細。他已極虛弱,似乎了這些話,用盡了他的力氣,坐了片刻又躺回牀上去了。錢若華所,無非是要那吳師弟按捺性情,無論陳老泉如何刁難,都要忍氣吞聲,直到將寶物弄到手。那吳師弟聽了也咬著牙關道:「師兄且請放心,不論如何,我都會將寶物帶回去給師父。」一連幾日,錢若華與那吳師弟就住在此間。韓一鳴索性也去找了一間屋子住下,這客棧本就在背靜處,客人不多。錢若華住在此間,便是取其安靜,也因其背靜,韓一鳴找到二,也就在此間住下。元慧一去便沒再回來。韓一鳴當然不會認爲他遇上什麼不測,以元慧的爲人,不來自然是在對陳老泉下功夫。那吳師弟又去尋了陳老泉幾回,每次都是趁興而去,敗興而歸。想來那陳老泉鐵了心不將寶貝賣與他了,他懊惱之極,但卻也不願就此回去,錢若華也不讓他離去,隔便讓他往陳老泉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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