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寂寞的開端>
“偶爾寂寞的時候,嗯,然後自慰。”我腦中翁翁作響,耳裡聽見的,妳口中說出了這句話。
“怎麼可以就這樣說出來了呢,這麼輕易。”我無比意外,可是其實也沒什麼,算是在我能接受的範圍,不過,其實我是沒有什麼”範圍”的吧。
“因為不想被欺騙,所以也不會去欺騙別人阿,何況是對你,我是真的喜歡你唷。”妳伸出雙手,繞過我的身子抱著我,就是只有一個主動那樣,然後周圍下起了大雨,想要掩蓋寂寞的雨聲,很刻意的用力的下著。我知道妳只是緊緊擁抱了寂寞,然後把寂寞寄託在我身上,就這樣吧,也沒什麼讓人拒絕妳擁抱的理由。
外頭下起雨了,大家的喧嘩,很刻意的加大了音量。雨中奔走,飛濺起來的所有的,變成了生命中愛與痛的慢動作,一顆顆晶瑩的水滴裡被混雜著泥濘。
”就算被濺濕了,也會乾掉那樣”。學生拿起書包擋在頭上,剛下班的上班族就用公事包。也有人什麼都不遮掩,於是一直勇往直前,那樣的勇敢之內,還帶著一股奇特的笑容,毫不掩飾的從容,就像他最後選擇出賣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生命。
我們待在咖啡館內,妳含著吸管啜著那杯已經什麼都沒有的焦糖瑪奇朵,咬扁的有著好多皺折的吸管,然後讓杯子發出悽厲的哀嚎。
像是超市之類的咖啡廳吧,周圍有各式各樣的疲憊軀體,有帶著電腦來打電玩的,看書的年輕人,沉思的老人,還有很多情侶。國中年紀的情侶,上了高中的情侶,大學生的情侶,還有新婚夫婦老夫老妻。我想了一會兒,坐在我左手邊的比較像是來偷情的,於是我便不由自主的一直打量他們,從衣著,到嘴唇的一張一和,好期待能夠偷聽到什麼,不過還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等待消散了該有的沉寂之後,妳勾了提包豁然站起身,就要走。我趕緊跟上前去。這是你的習慣,想不出以用言語說出離開的話語,妳就會直接離開。
我匆匆忙忙之間回頭拿了忘記收拾的,空了的咖啡杯,然後知道妳不會消失在我的視線的。妳看著自己鞋子的尖端,站在店門口等我,然後並著走在街上,兩人沒有言語的交集,只是更清楚聽見,心裡隱約某種聲音在響著,碰撞似的,有點沉重的壓榨著我的胸口,然後壓榨出來的是酸痛,是苦悶。
苦悶的十一月要過去了,比起十月的不耐煩,這個月裡好像又充滿了另一種不安,無法言諭的,一種孤寂悄悄落在你的腳邊,然後變成一條顏色炫麗的蟒蛇,緊緊纏住你的腿,單只纏住一隻,要讓你痛苦掙扎,慢慢玩弄你直到筋疲力盡那樣。好巨大的寂寞,並且當妳陪在身邊的時候,這個巨大的又開始,得寸進尺地敲擊著我的後腦杓,告訴你這一切只是寂寞的虛構,我在虛構我快樂的殘像。
<接近以後的惶恐,究竟是接近了?惶恐?>
“因為相信你,所以可以盡量欺騙我沒關係,我倒是寧願聽到這樣的話唷。”妳撥了撥劉海,蜷在我的懷裡這麼說著。
窩在被子裡,胸前可以感受到妳溼透了的餘溫,還是很炙熱的餘溫,深刻的...。妳手環過我的肩膀,我的頸部。汗水為了釋放一些激烈的愛,如淚水為了蒸發一些難過,通過愛以後,那個愛的期待便開始腐爛,都這麼樣的。
“我不會想這樣做阿,真的,不想被欺騙,所以也不會去欺騙別人。”說出口的是不知道從哪聽來的話,我沒有發現自己心裡某個被遮蔽的角落,然後以為是這麼回事的脫口而出。
在多年以後,我只能告訴自己不是故意的,然後原諒自己。
妳那裡還是很濕潤的,熱熱的,妳像是永遠不會燃燒殆盡的女人,然後,我放了進去。
“就是這樣滿滿的唷,很棒,不要動。”妳說。
我閉上眼,一動也不動,在那裡面,幾乎可以感受到妳的呼吸,妳深處的跳動,我想,這就是最近的距離了吧,然後不會在有更期待的接近以後,感動會有燃燒殆盡的一天嗎?
不想加以思索,妳收緊下半身的肌肉,腿牢牢勾住,然後,我動了。
濕潤之後,我們結束了這次,今天的第三次。
一絲絲水聲響起,從蓮藕般的細孔終端找到宣洩,結束,滴落的水珠,很難過的眼淚,是浴室的眼淚。
<坐落在這城市的巨大孤獨之上>
風已經變得比較冷了,照往常一般,十一月過去就是十二月了,坐在路邊的行道樹下旁的長椅上,木製的長椅,木條經過每日雨水的洗禮,已經變成深咖啡色了,是個更成熟的狀態,一點滄桑,不過終有一天要老去,要汰換。
”挪威的森林”一角被風吹起,想要催促著我繼續讀下去般的風,我想是村上春樹化成的風吧。我很倔強且不悅的,於是我把書本闔上。
看著噴水池旁的鴿子,一個三歲左右的孩童在逗弄著,拿著爸爸從販賣機買來的飼料,引誘著鴿子,只是這樣單純的,單純的快樂。
“你可以騙我,只要我願意的話,你怎麼對我都沒關係的,因為我相信你阿。”我想起那夜妳對我說的一些話,似乎是無論如何,妳都會讓我任性的話,妳說,因為妳很愛我。
“如果有天我真的騙了妳呢?”我顧做玩笑般的,傻傻的問妳。
“就像氣象播報偶爾也會不準那樣,如此罷了。”對妳來說,好像真的沒有什麼,當時我就是那樣以為的。
刮過我的臉頰,豪不避諱的捲起了身邊唯一的寂寥。
一片葉,一縷髮絲,一陣令人暈眩的寒冷的風,猶如永遠的那個夜裡的風。
“會變成這樣,因為結局本來就該這樣的。”我呆滯的雙眼,看著鴿子,男人,女人,小孩,因為沒有焦點所以就這樣,繼續的,持續的,看著全部的全部,然後喃喃自語。
自言自語,是為了更能夠說服自己吧,在我的經驗裡很多似乎自己想通了的道理,講出來以後便馬上懷疑自己了。”咦,真的是如此嗎?有沒有破綻呢?”。
然後豪不費力的就決定,在所不惜的,要用很多很多謊言去彌補,彌補這個有缺陷的真理,然後帶上面具的我說服了無數需要幫助的人們。
在後來才知道,原來欺騙妳的第一次,就是你不會原諒我了那次,只是因為,因為一開始妳就先說了謊。然後曾經說過妳不會消失的話,也是謊言,雖然我並不是很在乎妳留下來或是離開,但畢竟有點被欺騙的不痛快,是忌妒妳可以那樣瀟灑的離開,而我做不到。
十二月就在雲朵和風的追趕下度過了,我的思念追逐著妳的思念,追逐著一個由我自己創造的孤獨的浪漫,我沉溺其中。
人並不是需要幸福,後來會了解,在悲傷和絕望之中才能引導出的天賦,引導我繼續生活著的能力,就如期望通過幸福以後,會開始腐爛那般的。
當我意識到自己該被找到之前,我和妳留下的,微不足道的記憶,始終會坐落在這城市的巨大孤獨之上,坐落在這城市的巨大孤獨之上...。
[ 本帖最後由 貪婪殺手 於 2008-11-18 16:27 編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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