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只會禁咒的魔法師 作者:黑默 (連載中)

 
godangel1984 2008-3-7 18:37: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 79855
嚴羊 發表於 2018-9-30 22:21
第四卷第八章賭局(上)

帝國歷六百五十八年七月九日,由光明神殿發出的邀請函捲起的旋風刮遍整個帝都,不再只局限於貴族圈。

藍海帝國法律承認的三個宗教中,光明神殿公認最缺乏攻擊力卻最有民眾基礎。當邀請函的內容被“洩lou”出去後,這陣旋風來得毫不奇怪。

一切都極其自然。

這場美妙的角力遊戲,似乎人人有份,每個稍有權勢的人都想得到上台的機會。古老的家族、新興的家族,各路人馬錶面風平浪靜,暗地裡鬧得不亦樂乎。

既然法律對貴族是仁慈的,既然一個人的成敗不會拖累整個家族,那麼,如此便宜的事谁愿錯過?愚蠢的人還是佔了大多數,聰明或自認聰明的人則點醒了他們:下注吧,推出注碼,選一個對象;損失的頂多是你一個人,別忘了法律絕不會因此讓你的家族覆滅。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哈里森伯爵府邸前主人的下場。

對此,莫恩說出一句回味無窮的話:“很多時候,人相信美好只存在已過去;很多時候,人相信美好只屬於未發生。 但兩者並不矛盾,所以,它們在很多時候是共存的。 ”

過去是美好的,但誰能肯定未來就一定不會更美好呢?

偏偏這個世界的有心人還特別多。賭局還沒開始,遊戲規則和遊戲指導已經出台了,而且言之鑿鑿。由不得人不相信。

游戏规则很简单:你我都是有身份的人,打打杀杀地就没必要了,偶尔出千还是可以的,前提是别被人抓住。  建议选好投注对象后就别更改了,当然,你可以选择两边下注,那是你的自由。  输赢自付。

关于游戏,聪明人说:“你们都太迟了点。  双方——嗯,权且称之为双方吧——早已布局多年,只等上桌开局。  不过,现在还不算太迟,毕竟双方都还没上桌呢,现在下注还来得及。  ”

然后,他们会洋洋洒洒地介绍谁会坐在赌桌上。  彼此又有那些优势有那些劣势;最后,他们会高深莫测地说:“该说的我都说了,选择谁你们自己看着办。  ”还不忘加上一句更为高深的警示:“生死有命,到时输了可千万别怨到我身上。  ”

于是,不管多愚蠢的人,都会在一夜之间变成最聪明的人。

第一局,由光明神殿开盘。  光明神殿选择了一个非常好地时机,连“公证人”都“请”来了。  作为“公证人”的米拉斯王国谈判团。  显然非常乐意担任这一光荣地角色。

此时,“公证人”代表正处于皇宫的一个奢华的建筑内。

三人高的落地窗后面,美丽的金发公主舒服地半躺在摇椅上,有节奏地慢慢晃着摇椅。  透过窗户的阳光投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线条的纯白裙子上,不管怎么摇晃,她地上半身始终隐藏在阴影中。  她的视线停留在窗外的花圃中。  表情是那么的温和。

公主拿起放在大腿上的书,覆盖在用铜条弯出优美弧线的玻璃矮几上,白皙的食指穿过光洁的杯耳,移到唇边小啜一口满是清香地绿茶。  将茶杯放回矮几上,她毫无礼仪地伸了个懒腰,感叹着说:“多好的阳光啊,难怪父亲一直想着统一整个大陆,比王都好太多了。  ”动作却是如此慵懒,挠得人心痒。

“丝罗娜,”镶着纯金纹饰的大门缓缓推开。  走进一个身着华美服饰的英俊男子。  他一边走一边说。  “我们得好好谈谈。  ”

“哥哥,你来了!”公主兴奋地从摇椅上蹦起来。  扑到英俊男子身上,搂着他的脖子俏皮地眨了几下眼睛,“你不知道我在王都都要闷死了,父亲哪都不让我去,说什么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模样,气死我了!”怎么听,话里都只有撒娇。

“咯吧”。  男子仿佛听到颈骨传来悲哀地呻吟声,好不容易保持的严肃立刻换成苦笑,用力掰下绕在脖子上的娇嫩手臂,无奈地说:“谁敢让你出去?你就不能轻点么?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他将还未出口的“回头我该建议父亲撤了你的侍卫长”吞了下去。

公主的十指绕在一起,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我不就是想帮你么?”

“得了。  ”男子无力地摆手说,“你都到出嫁的年龄了,除了撒娇扮委屈就不能换其它方式么?”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的脖子没发生什么可怕地事情,他也不理会公主,直接坐到窗前地椅子上,指着对面的摇椅说,“坐下,有些事我们现在必须得说明白。  ”

看到矮几上厚厚地书本,男子撇了撇嘴角:“《权谋论》?”说着,他拿起书本,看着翻开的那页念了起来,“海德森.贝鲁奇冷冷地说:‘我有必要给你们面子么?你们除了毫无用处的徽章,还有什么让人值得骄傲的?’如果我猜的没错,亲爱的妹妹,这本书的名字叫《永远的空间之主》吧?”

公主飞快地抢过男子手中的《权谋论》,脸颊红了些许,决定转移话题:“哥哥,你也看过?我就快看到海德森的妻女出事了,我听侍女说很感人的……”

“我不是来跟你讨论这个的。  ”男子没好气地打断公主的话,拿起桌上绘有金色花纹的纯白邀请函,扬了扬,说,“如果我不制止的话,你一定会去参加吧?”

在男子拿起邀请函的时候,公主便翻开《权谋论》聚精会神地看着。  听到男子的话后,她愕然地抬起头,问:“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丝罗娜!”男子坐正身体。  严肃地说,“你玩不起这个游戏,也不是你能去凑合的!”

见常用地装傻失去了效果,公主无辜地说:“可是,我已经答应教宗殿下了。  ”

“殿下?”男子将眉头皱得很紧,盯着公主问,“你从哪听来的?”

“不是这样称呼的吗?”公主不自然地摆了摆身体。  诺诺地说,“他身边的内庭执事是这么叫他的啊。  ”

“试探么?”确定公主没有说谎。  男子喃喃说着,不多时,嘴角高高翘起,“很厉害么,把我们也当成工具了?”

“怎么了,哥哥?”公主小心地问。

“没事。  ”男子右手一甩,潇洒地把邀请函扔到矮几上。  五指在空中划了个圈轻轻抵在下巴,微笑着说,“我答应你了。  不过有一个条件。  ”

“什么条件?”公主立刻双眼放亮。

“不准离开我三米之内。  ”男子微微眯上眼睛,逼得公主无法转移视线,缓缓说,“而且,你必须按我说的去做。  ”

“这不是两个条件么?”公主低垂着眼睛小声嘟囔着。

“答应不?”男子轻声问。

“好啦,我答应你就是。  ”公主大声回答。  瞪了男子一眼,“早知道我就不来救你了!”

男子不说话,只是保持着不变的表情看着公主,唇角地微笑让人看着就极为不爽。  公主细碎地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很快脸上摆出讨好的笑容,问:“哥哥。为什么教宗不能称呼为‘殿下’呢?按理说,他现在也跟一个皇帝差不多啊?”

“皇帝?呵,没错,他还想做‘陛下’呢。  ”男子看向窗外,高高地宫殿阻挡了他的视线。  但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那些华美宫殿的阻挠,他能清晰看到一座山。

那座山并不算高,只有二百米不到的高度,然而,它却是光明神殿典籍记载的“圣山”。  在光明神殿的典籍中。  还有一条与帝国和“圣山”有关的记载:当年大帝之所以在此建立都城。  正是接受了光明神地感召,永保圣山。  以谢神恩。

“很美妙不是么?”“圣山”上的一座雄伟建筑中,穿着白袍的中年男子按在厚重的书本中的一行字,脸上的微笑看着宛如世上最具怜悯之心的人,“可是,皇帝为什么从来不知道感恩呢?”他的声音是那么温和慈祥,让人忍不住就想亲近。

保养很好地手指离开书页,他转过身走到窗前,视线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放在山下的偌大的建筑群中,似乎想从建筑中找出那个熟悉的身影。

时间缓缓流逝,一个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沉寂。

中年男子地眉毛细不可察地抖动一下,缓慢而又不失威严地说:“卓肯,进来。  ”

没有任何装饰的大门打开,走进一个灰发青年。  他谦卑地低垂着头,用最恭敬的语气说:“见过殿下。  ”

“嗯,免礼。  ”中年男子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头也不回地随意摆了摆手,“事情办好了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不注意听没有人能听出来。

殿下,多美妙的词语啊!只有世上最高贵的人才配得上这个词语!

“是的。  ”灰发青年越发恭敬,将头深深低下,垂在额前的头发挡住了他的整个脸庞,“我已取得哈里森伯爵地信任,有些话他已经肯告诉我了。  ”

“嗯。  ”中年男子可有可无地从鼻腔发出一个声音,“还有呢?”

“殿下吩咐地事情属下已经全部办妥。  ”灰发青年说,“属下相信,明天的仪式至少会有一半地人到来。  ”

“一半?”中年男子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感。

“属下的意思是,”灰发青年连忙解释,“贵族全部都来,帝都的民众至少会来一半。  ”

“嗯。  ”中年男子再次发出毫无意义的声音,淡淡地说,“你做的不错。  ”

一句话,立刻让灰发青年松了口气,随即浑身发软,双脚好像无力支撑身体。  汗水聚集在脑门,顺着眉毛流向眼睛,但是他不敢去擦,甚至不敢做丝毫动作。  他死命控制着不让声音发颤,力求说出的每个字都清晰无误:“全蒙殿下安排,属下不敢贪功。  ”

“嗯。  ”中年男子的姿势终于有了变化,他点了点头,说,“司督.哈里森打算怎么做?”

“属下不敢欺瞒,”灰发青年安静了好一阵子,似乎在思考一个合适的话语,最后,赴死般咬了咬牙,说,“属下认为,司督.哈里森不可能听从我们的安排。  ”

“我不需要他听从我的安排。  ”中年男子无所谓地说,“我是问你他的打算。  ”

“莫非殿下另有妙计?”灰发青年讨好地说。  在中年男子说出一句“没叫你问的别问”后,灰发青年飞快地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显然他早已想好怎么回答中年男子的问题,说得丝毫不见慌乱,条例极为清晰。

听完灰发青年的叙述后,中年男子挥了挥手,打发了灰发青年,继续看着那座奢华无双的建筑群。

蓝天中,一只苍鹰呼啸而过。  阳光经过苍鹰后在地上留下一道阴影。  阴影急速前进着,透过玻璃在中年男子身上留下瞬息而过的浓重黑影。  瞬息变幻的光暗让中年男子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视线不自觉地寻找着苍鹰留下的阴影。

很快,他找到了那個舒展著翅膀的陰影。為了能看得更清楚,他使用了增加目力的魔法。他開心地發現,那個陰影如箭般狠狠射向那座建築群。

或許,這正預示著什麼。
嚴羊 發表於 2018-9-30 22:23
第四卷第八章賭局(下)

那座建築群是皇宮。

位於皇宮最後面的地方是一片湖,連接著俗稱貴族大道的紫荊路的貴族府邸。岸邊是大片的草坪,此時,一個老年男子和一個黑髮年輕女子正躲在大傘下,進行著一場棋賽,那是流行於貴族圈的“戰棋”;在他們身邊,恭謹地站立著一個侍官;kao近湖邊的地方,兩個小傢伙正在嬉戲著。

遠遠走來一個黑髮小姑娘,她走到老人和年輕女子身邊停下,做了個標準的貴族禮,用清脆的聲音說:“妮娜.哈里森見過皇帝爺爺和蘇菲亞姐姐。 ”說起自己的名字時,小姑娘話語中隱藏著淡淡的自豪。

“哎呀,小妮娜來了?”老人將要放在棋盤上的棋子拿起來,隨意地放到棋盒,轉過頭笑呵呵地說,“小妮娜有沒想爺爺啊?”

小姑娘走到老人身邊,拿出一條繡著圖案的白色絲巾交到老人手上,甜甜一笑說:“皇帝爺爺,這是妮娜做的哦,爺爺不能笑話妮娜。 ”那條絲巾上的圖案實在怪異,像花又不是,費勁腦筋也未必猜得出是什麼。

“謝謝妮娜。 ”老人拿著絲巾,摸著小姑娘的黑髮說,“妮娜繡得真漂亮。 ”以老人的眼力,估計是看不出那圖案是什麼東西,但也毫不吝惜地讚賞小姑娘。

小姑娘笑得更燦爛了,拿出一條黃色的絲巾交到公主手上:“這是蘇菲亞姐姐的。 ”

公主回了個美麗地笑容:“謝謝妮娜。 ”

在湖邊玩耍的兩個小傢伙看到小姑娘,立刻撒開小腳跑過來。

“對了。 皇帝爺爺,”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說,“莫恩爺爺讓我問個問題呢。 ”

“哦?”老人臉上的笑容沒有任何改變。

“莫恩爺爺說,皇帝爺爺打不打算干涉?”小姑娘疑惑地說,對這個問題實在很不解。

“莫恩?”老人臉上顯出一絲疑惑,轉向侍官問,“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回陛下。 是莫恩.馮.艾比安伯爵。 ”侍官說。

“呵呵,我想起來了。 是那個小氣鬼啊。 ”老人似乎想到什麼開心事,樂呵呵地笑起來。看到小姑娘臉上更加疑惑的表情,老人得意地說,“小妮娜,你的皇帝爺爺年輕時那個受歡迎啊,每個姑娘都想嫁給我。 嗯,讓我想想。 那年我應該二十歲吧,在魔法學院學習。 喏,就是你蘇菲亞姐姐的母親,艾比安那傢伙跟我比輸了還不願意認輸,到處詆毀我呢。 ”

“爺爺不是皇帝嗎?”小姑娘眨巴了兩下大眼睛,好奇地問。

“公平競爭,絕對是公平競爭。 那時我還不是儲君呢。 ”老人揮了揮手,“喜歡一個女人還要用手段。 也太差勁了。 ”說完,他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去跟​​米蒂奇和芙米婭玩吧。 ”

“好地。 ”小姑娘又眨巴了兩下大眼睛,燦爛一笑,跑向那兩個邊跑邊打鬧著還沒跑過來的小傢伙,興奮地展示著自己地“傑作”。

小姑娘代傳的問題。就這麼輕易地被老人轉移並無視了。

“呵呵,父親,看來艾比安伯爵對妮娜被叫來的目的一清二楚呢。 ”公主拿起茶杯小啜一口,看著打鬧在一起的三個小傢伙說。

老人半閉著眼睛,舒服地kao在墊著軟枕的椅背,慢悠悠地說:“這次算是打成平手吧。 ”

本來老人打算從小姑娘口中套出一些東西,但是莫恩的問題他不願意回答,那麼,兩人都乾脆別問。

許久,老人問:“尼古拉斯那邊有什麼動靜?”這句話是對侍官說地。老人說話同時在棋盤上放下一顆棋子。

“光明神殿已經成功地吸引了大多數帝都居民。 據屬下收集來的情報了解。 雖然時間急了些。 但也有不少其他城市的教民正在往帝都趕來。 ”侍官恭敬地回答。

“嗯。 ”老人淡淡地應了一聲,看著公主在棋盤上放下一顆棋子。問,“蘇菲亞,你怎麼看?”

“他打算把哈里森伯爵當成是棋子。 ”公主微笑著說,“如果是我的話,這枚控制不了的棋子我不會大用。 至於所謂的'神使',我只會隱晦地提出哈里森伯爵是光明神殿的'神使',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我要的僅僅是他地'能力',能讓信徒更加齊心的'能力'。哈里森伯爵否認也沒關係,我可以讓他變成'叛徒',反正我才是權威。而且,哈里森伯爵的殺戮實在太多了,信奉'神愛世人'的信徒怎麼會信任一個會暗黑魔法的人?

可以說,只要哈里森伯爵參加了我舉辦的儀式,他就只能成為我地宣傳工具。民眾很容易引導,尤其在'權威'的指引下。”

“然後呢?”老人頭也沒抬,依舊看著棋盤。

“神蹟。 ”公主的笑容是那麼燦爛,讓陽光也失去了顏色,“不是'神使'的神蹟,是光明神殿的神蹟。 ”

“每一步都沒超出法律允許的範圍。 ”老人說著,在棋盤上放下一枚棋子。

“父親,”公主跟在老人後面快速放下棋子,說,“其實可以給艾比安伯爵一個答案。 ”

“呵呵,我為什麼要給他提示?”老人笑呵呵地說,“既然他連我也算計進去了,既然他喜歡玩弄手段,那就讓他玩去。 他喜歡挑戰,我這不是給他了麼?”

老人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好像年輕不少。

“那麼,艾比安又會做什麼?”老人放下一枚棋子。

“逼!”公主的眼睛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他只有這個辦法。 如果光明神殿不承認哈里森伯爵'神使'的身份,那就逼他承認;如果光明神殿承認了,那就逼他不承認。 不管如何,逼得光明神殿手忙腳亂就是。 ”

“所以,他把我也算進去了。 ”老人一副無所謂地語氣。

“是地。 ”公主的嘴角彎出一個美妙地弧度,“哈里森伯爵沒有根基,他只能利用父親的身份和相同的目的幫哈里森伯爵上位。”

好久,老人嘆息著說:“蘇菲亞,如果你是我的兒子,如果你的身體不是這樣​​,哪裡輪得到你那幾個兄弟……”

“女兒只求看著弟妹平安長大就行了。 ”她看向在湖邊潑水嬉戲的三個小傢伙,眼中散出無比溫柔的光芒。

“呵呵,讓你嫁出去,我這個當父親的還真捨不得啊。 ”老人輕輕搖頭,結束了這個話題,問向侍官,“我那幾個好兒子現在怎樣了?”

“回陛下,”侍官低垂著頭說,“幾位皇子都沒什麼動作。 ”

“你啊,還是這麼小心。 ”皇帝再次輕輕搖頭,在侍官回話前換了個話題,“哈里森伯爵現在在做什麼?”

“回陛下,哈里森伯爵正在樹夏侯爵府。 ”侍官小聲回答。

隨著侍官的話落下,周圍安靜了下來。湖邊小傢伙的嬉鬧聲傳到耳邊時,仿似耳朵裡賽進了一團棉花,聽著像在夢中一般。

“艾因……他還不肯原諒我嗎?”老人的話語中透lou出無比的滄桑。

當年光明神殿的那一場大火,不僅燒去風度無雙的“帝國第一美男子”,燒去一個男人的歸屬,同時還燒去了一段比親兄弟還要親的情感。

那時的老人只是個剛剛登上皇位、期待有所作為野心勃勃的青年,他視天下為無物,安排了一個又一個計劃。站在皇帝的位置上,他並沒有錯,因為他想恢復帝國的往日風光;然而,他利用了一個人的感情,肆無忌憚地揮霍著那個人對他的信任和寄託。

後悔的時候,什麼都來不及了。

“那把火……並不是我燒的啊,為什麼他就不肯原諒我呢?”老人悲哀地將手撐在額頭。身為皇者,注定沒有朋友。他曾經幸運地打破了這個不變的規律,卻毫無懸念地將一切毀在自己手中。

許多年前,曾經有一個世間無二的男子興奮地告訴他“維里耶,恭喜我吧,我終於找到一個讓我心動的女人了”,那個男子是如此興奮,而他又是怎樣為這個亦師亦兄的男子高興無比。

可是,一切都毀了。被那把火毀了,被他的野心毀了。

現在,那個男人寧願自己單獨做事,也不願意知會他。即使不是出自帝國的原因,他也不想放過光明神殿。

“父親。 ”公主輕聲呼喚著,白皙的手越過放置棋盤的桌子,握住老人皺褶縱橫的手,感受著老人的顫抖。許久,她看向侍官,說,“你下去吧。 告訴艾比安伯爵,我們不加入。 ”

“是。 ”侍官擔心地看了老人一眼,緩緩退了下去。

這一刻,陽光燦爛。

或許,那些聰明人都看錯眼了。坐在賭桌對面的人並不是他們認為的人;這場賭局也從來不在他們控制之中。
嚴羊 發表於 2018-9-30 22:24
第四卷第九章開幕(上)

眾人矚目的日子終於到來。

在各方、尤其是光明神殿和皇帝的共同營造下,清晨時分,得到消息的民眾擠滿整體大街,紛紛走向位於帝都東部的光明神殿總部。

一輛掛著火鳥徽章的馬車走在貴族專用的道路。對於民眾而言,這個徽章幾乎沒有任何印象,唯一肯定的是馬車的主人的是一個貴族,而他們必須讓出一條道路。

“什麼不加入啊?”綠色頭髮的異域王子毫無形像地kao在馬車上攤開雙腳,打著哈欠說,“要不是他的推動,能造成這麼大的轟動麼?”

司督沒有搭理他的話,靜靜回憶著桫欏教給他的“大光明咒”。雖然特殊的體質極大避免了他被魔法反噬的可能性,但他不想出任何差錯。誰知道會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差錯就讓自己後悔?

略顯擁擠的車廂中,由於司督的沉默,讓眾人也安靜下來,只有羽羅不緊不慢地啃著水果。

確定自己對“大光明咒”了解透徹後,司督開始回憶莫恩交待他的事情。不知過了多久,羽羅推了推司督,說:“嘿,想什麼呢?我們到了。 別告訴我你怯場了?”

“到了?”司督下意識地接上話,xian開車簾頭也不回地說,“走吧。 ”

“他真的怯場了?”羽羅看向艾米麗,用磕磕巴巴的通用語問。

艾米麗眼中閃過一絲不安,拍了拍妮娜和埃尼的肩膀。沒理會羽羅地問題,說了聲“走吧”後跟隨司督跳下馬車。

“不就是皇帝的野心大了點麼,有必要胡思亂想麼?”羽羅不解地搖了搖頭。身為王者沒有野心怎麼成?羽羅對司督的心理實在不能理解。

“聖山”腳下有一大片的空地,除了留出一條路給山上的神殿,旁邊都用巨大的白色大理石鋪成足以容納千人的廣場。廣場後面立著兩根足有十多米高地石柱,雕刻著記載在《光明教典》上的諸神靈。石柱中央是一個更為巨大但只有兩人高地火盆,那是光明神殿儀式上用來採集聖火的。

看得出光明神殿為這次儀式花費了多少心力。

司督跳下馬車後。立刻就有穿著筆挺白袍的神殿人員走上來,恭敬地說:“哈里森伯爵。 請跟我來。 ”

“嗯。 ”司督淡淡應了一聲,回頭說,“漢克,你也一起來吧。 ​​”

“是,大人。 ”漢克依舊一副標準的僕從模樣。

廣場前的空地被分成了兩部分。kao前是貴賓專區,後面才是普通民眾聚集的場所。離光明神殿邀請函上的儀式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到處都是擁擠地人群。放眼看去。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各色頭髮。

出於對神的敬畏,廣場前並沒安排坐席,所有人都站著湊成一堆低聲談論。

“真是無邊無際啊!”羽羅四處環顧人群,肆無忌憚地感嘆著,“怕是半個帝都的人都來了吧?光明神殿也算厲害,竟然能安排出這麼大的場地。 ”

別忘了在帝國建立前,新國王的登基還得經過光明神殿的同意。司督瞥了羽羅一眼,在心裡回道。

“我知道啊。 ”羽羅聳肩說。“我只是在感嘆經歷了六百多年,光明神殿還能保持這麼大的能量而已。 ”

“別廢話了,走吧。 ”司督在人群中搜尋到莫恩,直直走了過去,對周圍貴族地問好全以點頭回禮。

“真是可憐啊!”羽羅一邊向熟識的面孔微笑著點頭示意,一邊嘮嘮叨叨地說。“這幫可憐蟲竟然不知道他們的皇帝把他們全賣了!”

“夠了,羽羅!”司督還沒開口,艾米麗快步走過去小聲警告。

“艾米麗,”羽羅板著臉說,“莫恩爺孫倆把我折騰得夠嗆,你就不能讓我發洩一下嗎?”

“姐姐,是你不對!”妮娜也加入了討伐隊伍。

“拜託,妮娜,你為什麼就不肯叫我哥哥呢?”羽羅哭笑不得地說,“難道讓你叫我一聲哥哥就這麼難嗎?你不知道每天都得提醒你同一件事有多麼恐怖?”

“羽羅。 我知道你的好意。 ”走在前面的司督突然回過頭。擠出一個笑容說,“謝謝。 我現在好很多了。 ”

“我們是朋友嘛。 ”羽羅愣了愣,拍著司督的肩膀笑著說。

點了點頭,司督臉上地笑容終於正常了些,繼續往莫恩的方向擠去。

貴族專區內,幾乎整個帝都的貴族都來了,甚至還有周圍城市的貴族。仔細看去,很容易發現其中沒有一個是皇室成員。皇族不可能沒收到光明神殿的邀請函,答案只有一個:皇室成員收到了某些暗示,被強行留在了自己的府邸。

莫恩告訴司督,桫欏也沒來,但是繆恩來了。司督幾乎可以肯定他對桫欏的建議起效了——桫欏必定與莫恩見過面,交流了某些東西。他們具體討論了什麼司督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經歷了太多事情后,司督以為自己已經能承受一切事情,到頭來才發現很多事情不是他願意去想像的。

比如莫恩告訴他:“你真以為皇帝只想對付光明神殿?如果真是這樣,他還有必要極力幫你在貴族圈造勢麼?”

這句話足以讓司督在明白話裡的意思後感到煩躁——皇帝不止想除掉光明神殿,還想除去越見無用卻偏偏日益增多的貴族。

那些“聰明人”絕對想不到,他們不僅沒資格參與賭局,還成了皇帝和光明神殿地賭注。

司督對貴族說不上好感,但環視周圍地貴族時,每每想到莫恩的話都讓他無比矛盾。

如果莫恩地話是正確的,如果皇帝的打算真如莫恩所說,如果皇帝的計劃能順利進行下去,那麼,在不久以後,這裡的大部分人將會失去性命,死在“叛國罪”之下。

這根本就是一個無比龐大的計謀!一環套一環的計謀!

思及至此,司督感到莫名的憐憫,深深的憐憫。

“呵……”司督本想嘆氣,最後卻化成一聲無奈的笑。

莫恩說得太對了,他已經無路可退了。他所能做的就是站對隊伍,爭取上位,擺拖別人的控制。

“你們……真是好算計啊!”司督自嘲地說。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莫恩臉上也現出懊喪,“知道皇帝不加入第一局'比試'後,我才確定這個答案。 我把他算計進去,他把我也算計進去了。大家又打成平手了。 ”

沒有一個皇室成員出席光明神殿的儀式,在“聰明人”看來無疑是皇帝打算跟光明神殿決裂,“催促”他們選擇隊伍。或者,在更為“聰明”的人看來,這是皇帝在示弱。

“鬧吧!”沉默了一會,司督發洩般低聲喝道,“今天不鬧個痛快我不回去了!”

“尼古拉斯也不是什麼好對付的。 ”莫恩看向大理石廣場,幾個穿著白袍的人正緩緩走向廣場中央,“我以為他會利用你的'殺戮'要挾你,讓你乖乖當他的'神使',哪知道他根本不在乎你。 ”他的視線在那幾個人身上游盪著,找出了一個灰色頭髮的青年。

或許是出於憤恨,他直接稱呼了教宗的名字。

隨著站在廣場中央的教宗的祝詞響起,蓄謀已久的風暴正式刮起。

“歡迎諸位的到來。 ”教宗的聲音經過魔法增幅後傳遍了整個空間,迴盪在每個人的耳朵。他頭戴鑲嵌著金色紋飾的純白帽子,身穿鑲嵌著同樣紋飾的長袍,雙手交叉在胸前,微微閉眼,稍稍低垂的頭,一如世間最虔誠的信徒,“願光明神王庇護諸位。 ”

聲音落下,純白大理石上升起暈暈白光,將整個廣場籠罩在其中,模糊了廣場上的人,將他們融了進去。

同時以教宗為中心的空間如漣漪般扭曲著擴散向四周,毫無阻礙地經過每個人的身體。漣漪經過的地方,所有人都做出同樣的姿勢,口中稱頌:“願光明神王庇佑!”

目力所及範圍,再也找不出一個特殊的人。就連司督和莫恩都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朝教宗的方向躬身稱頌:“願光明神王庇佑!”

整齊如一。

不是光明神麼?什麼時候變成光明神王了?漣漪在羽羅身上發生了小小的偏移,但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小小的怪異。

對光明神殿來說,光明神本來就是神王。司督在心裡笑了兩聲:只不過以前不敢這麼稱呼而已,因為……帝國法律注析,信仰自由,所以神是平等的。
嚴羊 發表於 2018-9-30 22:26
第四卷第九章開幕(下)

神是平等的。這在有宗教信仰的人看來是那麼的可笑,可是,世界上偏偏有這麼一個強勢的人,強行壓制了光明神殿,順便將光明神殿的死對頭暗黑神殿、以及自然神殿提到相同地位。極大的平衡了三大神殿的勢力。

這個人就是統一藍海大陸,被尊稱為藍海大帝的藍海帝國開國皇帝。

六百多年足夠很多事情發生根本性的改變,比如:登上寶座必須通過光明神殿的認同。一切都已經改變,除了光明神殿,再也沒有人能回憶起光明神殿當時的風光。

光明神殿不可能沒做過抗爭,但是,也從來沒像今天一樣咄咄逼人,一副直接抗爭的架勢。

“我們生活的土地曾有一個名稱:神恩大陸。 ”教宗的姿態是那麼的光明偉岸,讓人想到他下一句話會是“神愛世人”,可是,他沒有,“這片土地也曾獲取光明神王的庇佑,一千年過去了,光明神王將會繼續庇佑我們的土地。 ”

話裡,沒有一個字超出帝國法律規定的限度。

在對歷史有研究的人眼中,教宗只是在敘述光明神殿的歷史。寬厚的藍海大帝並沒抹殺光明神殿曾經的輝煌歷史,藍海大帝只是隱晦地告訴世人:在光明神殿誕生前,自然魔法的體系已經趨於成熟。

大帝也沒有特地提及暗黑神殿,反而寬宏地說:宗教信仰是自由的。我們不能因為暗黑神殿地某些作為就徹底否定暗黑神殿。

然後,有意無意間,“共鳴派”理論逐漸蓋過了“神賜派”,直至今日幾乎沒有自然元素系的魔法師相信“神賜派”。

對光明神殿而言,最諷刺的是光明系魔法也被大多魔法師歸入了元素魔法類。

除去信仰,光明神殿已經沒有什麼能失去的了。

教宗的聲音毫無遺漏地傳到眾人耳朵後,絕大多數人才知道他們生活的土地原來有過其他名稱;其中稍微聰明點的人。也才根據教宗地話推測出光明神殿曾和藍海大帝一樣統治整個大陸。

可是,後面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呢?聽著像是在說光明神王是仁慈的。會一直庇佑藍海大陸;卻更像是一種宣言。但沒人能抓住話里地漏洞。

眼力好的,稍微留心一下便發現了那些穿著白色長袍的人正在微微顫抖。沒有人會認為他們是因為恐懼而顫抖,那麼……是興奮?

什麼值得他們興奮?清醒過來並且比較理智的人迅速轉動著腦筋:光明神殿的民眾基礎極好,根本不是自然神殿和暗黑神殿能比較的,他們缺乏的是武力……

桫欏.樹夏……羽羅在心裡輕輕說。

司督聽到了,也明白了羽羅地意思。那個將自己的名字改為“桫欏”的男人,就是因為一種植物——桫欏樹。如果光明神殿曾有無可比擬的武力。不,它肯定有,要不它沒能力在帝國建立前統治整個大陸,那麼……他們成功了?

從桫欏樹上成功提取了他們需要的物質?

六百多年了,他們現在才成功?司督瞇了瞇眼睛,慢慢轉動頭部,搜尋著某些想像中的身影,比如穿著威武鎧甲的騎士。可是。他沒有找到。

這並不奇怪,有些東西的出現具有很大地偶然性,哪怕它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存在過。羽羅繼續在心裡跟司督交流:不用找了,你找不到的。現在遊戲才剛開始,他沒必要把自己的底牌放出來。

底牌除了威懾,就是用在關鍵時候。

“呵。 ”司督輕笑一聲。抬起頭看向前方的廣場。剛才教宗說了什麼他沒聽到,此刻​​,教宗已經結束了祝詞。看他們的動作,下一步是點燃所謂的“聖火”。

過程肅穆地有些沉悶。

控制著臉上表情的白袍人跨著充滿節奏的腳步,整齊走向中央的巨大火盆。教宗停在火盆前跪了下來,低聲禱告著,然後雙手交叉在胸前,再放在地上,俯下身親吻火盆前的地磚,最後緩緩站起身。

動作一絲不苟。盡顯虔誠。

一個白袍人——淺灰色的頭髮。是卓肯——雙手托著純金托盤走向教宗,單膝跪下。高舉雙手。托盤上覆蓋著白布,上面是一把毫不起眼的銅質短劍。

“這就是光明聖劍?”莫恩的眼力很好,看到那把短劍後低喃一聲。

“那是什麼?”司督輕聲問。

“傳說中由光明神賜予光明神殿第一任教皇的人,光明神殿繼承者的信物。 ”莫恩地嘴角彎起來,現出些許嘲諷,“近兩百年來沒人見過它地真身,即使在新任教宗上任後也沒出現過。 以致一直有傳言說它已經失踪了。 ”

不止是莫恩,周圍見識比較廣的貴族驚呼一聲:“光明聖劍?”

人群中,終於有人交頭接耳小聲談論起來。

“效果很好麼。 ”莫恩話裡有說不出地意味。

“有什麼特殊功用?”司督看著教宗從托盤中拿起短劍,問。

“開天闢地之能。 ”莫恩笑了起來,潔白整齊的牙齒顯lou出來。還沒等司督會過意,他慢悠悠地加了一句,“天知道。 ”

“天知道?”司督眨了眨眼,不一會跟著笑了出來。旁邊的羽羅、艾米麗和琳也相繼現出相同的表情,剩下妮娜和埃尼不解地對視一眼。

廣場中央,教宗雙手拿著短劍高高舉起,嘴裡念念有詞,也沒人能聽到他在說什麼,卻讓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或許是錯覺,短劍劍尖閃出刺眼的光芒。那個光芒在瞬間進入每一個人的眼睛,等他們下意識地閉上雙眼或轉移視線、再看向短劍的時候,光芒就像從不曾出現一樣消失不見。

就在此時,純白的大理石火盆裡面,騰地竄出一米高的火焰。

依舊像是錯覺,眨了一個眼睛後火焰消失了。

“神愛世人!”教宗的聲音驟然響起,蓋過了所有聲音。

隨著教宗的聲音,消失的火焰從火盆中央冒出,“突突”地不斷增高。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火焰似慢卻快地佈滿整個火盆,燃燒起足有五米高的火焰,灼燒著眾人的眼睛。

“神愛世人!”所有穿著白色長袍的人同時大喊,貫徹天地。

“神愛世人!”慢了半拍的眾人喊出聲,雙手交叉在胸口恭敬地低垂下頭。出人意料的是,他們的聲音整齊如同一個人發出。洪亮的聲音飄散看來,彷彿大地也受到感言輕輕震動著。

廣場中央的火焰也跟隨著竄高了一米。

“為表神恩,我謹代表光明神王賜予宣傳神恩者榮譽職銜。 ”震天的聲音停下後,教宗充滿威嚴的聲音再次傳遍廣場。

來了!

司督的心臟猛然一跳,視線在周圍遊蕩著,不遠處,一個穿著長袍的光明神殿人員緩緩走來。

“莫恩!”

“不用猜了。 ”莫恩瞇著眼睛說,“是榮譽職銜,也就是說不止你一人。 好計算啊,尼古拉斯!我沒想到你還真放棄了'神使'!”他的視線依舊停留在教宗身上,“為了說服信徒,他一定會讓你展示能力。 嘿,既然他不接受'神使',那我們讓他接受就是!”

“嗯。 ”司督淡淡應了一聲,壓下心裡的興奮,靜靜等待前來接引自己的人。

“哈里森伯爵,請跟我來。 ”那個穿著白袍的人走到司督身邊,恭敬地說。

“請帶路。 ”司督看著他微微一笑。

“請。 ”那人越發恭敬,帶領著司督走向廣場。

兩人在眾貴族的注視下,繞過人群,緩緩走向廣場一邊。兩分鐘後,他們走出人群,來到一個被光明神殿人員隔離出來的空地。

前路無阻,就在快要走到大理石廣場的時候,司督的眼睛猛然**兩下。他看到一個熟悉、但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身材很高,有著一頭金發,臉上戴著銀質面具,蓋住了他整個左邊的臉。當他看向司督的時候,司督下意識地停下腳步。

果然不是只有司督一個人,但是,為什麼會是他?

“哈里森伯爵,好久不見。 ”那人笑起來的時候,讓所有看過他面目的人都頭皮發麻,即使面具遮擋了他的半邊臉。

“男爵閣下,你好。 ”司督微微施禮。

那人是凱爾.弗萊興,哦,他現在叫凱爾.馮.弗萊興。如果沒有他和他的四個同伴,司督不會在走出黑森林法師塔的時候走進魔獸森林;如果不是因為在魔獸森林被迫使用了魔法,司督絕不會這麼輕易就走到如今的地步。

可以說,司督會在今天成為眾多勢力的籌碼,凱爾和他的同伴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只是,為什麼凱爾會站在這裡?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麼?”凱爾微笑著,伸出右手食指在太陽穴轉了兩圈,“那四個可憐的傢伙沒有死,他們都在這。 ”
嚴羊 發表於 2018-9-30 22:26
第四卷第十章五人(上)

凱爾陰陽怪氣的話並沒給司督造成多大困擾。

司督禮節性地笑了笑,站在一邊沒再說話。晉爵舞會第二天,他對凱爾的怨憤百思不得其解卻沒人可以訴說,最後讓漢克幫忙調查了凱爾和他那四個同伴的下落。

詳細的記錄很快出現在司督身邊,這讓司督第一次對漢克感到不解。因為從司督提出要求到漢克對凱爾的調查結果的出現,還沒過去一天時間。

除了凱爾,另外四個人都死了。據調查是死在魔獸森林裡面。

即使對事情再怎麼不了解,司督也隱隱推測出了事情大概經過——那四個人是死在自己的魔法下。這也很好的解釋了凱爾為什麼受到火傷。

不管怎麼說,司督對死去的四個貴族子弟還是存在些許愧疚。當凱爾出人意外地出現後,司督無法不對光明神殿的舉動感到疑惑。

光明神殿到底是怎麼打算的?貴族圈中對凱爾的談論很少,一致的評價除了他的容貌就是出色的財政能力,他對光明神殿的所謂“貢獻”體現在哪裡?是真有其事還是在針對司督?

同時接受光明神殿“冊封”的有五個人,如同晉爵儀式一樣,凱爾第一個上前。

司督的視線跟隨著凱爾,看著他緩步走上教宗身邊,看著他恭敬地單膝跪下接受了教宗賜予的“光明榮譽騎士”稱號,聽著教宗地口中的詞句。

貢獻給光明神殿大量金錢?看著教宗手上的長劍離開凱爾的肩膀。司督的嘴角微微彎起,彎出似乎隱藏著很深含義卻又像是毫無意義的微笑。

理由說的過去,但司督想到另一件事:以光明神殿地能力,完全可以消除凱爾身上的燒傷痕跡,為什麼他不這麼做?教宗為什麼不幫他治愈?

怨恨嗎?是為了記住恥辱?在腦中學著莫恩和羽羅地思考方式,司督很快得出一個結論:沒錯,就是怨恨。就是為了記住恥辱,還有就是為了“威懾”自己。

“哈里森伯爵。 請跟我來。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響起一個聲音。司督看了一眼提示的白袍男子,視線來到廣場上。

此時,教宗身邊站著四個人,就在司督思考的時候,那四人的“冊封”已經結束了。五人中,那個純銀面具如此顯眼。吸引了大多的目光。

一道寒光從面具下射出,逼向司督的眼睛。司督不自覺地**了一下眼角,緩緩說:“走吧。 ”

踩上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冰涼地氣息彷彿透過鞋底來到腳心,直直奔向心臟,反而讓司督冷靜下來。邁開優雅且充滿節奏的步伐,他走向站在中央那五人。

瞬間,周圍的一切消失。除了方圓幾米的地方,天地間好像只存在自己,哦,還有純淨的藍天和飛翔的鳥。

奇妙的感覺就這麼突然到來,司督深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或許這就是莫恩說的“境界”。司督並不認為所謂地“境界”有什麼意義,但不可否認這種感覺很美妙。

右手中指上。一枚古樸的戒指閃過微不可察的光芒。玄奧的圖案輕輕閃動著,清涼的氣息從手指順著手臂來到大腦,讓司督更加清晰地體會這種美妙的感覺。

天地氣息隨之牽動。

在幾萬雙眼睛中,那個外表普通地伯爵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與伯爵一樣,他們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只有一個明確的身影。

他的動作說不上瀟灑,卻非常自然,看不出絲毫做作。雖然相隔甚遠,他們卻能清晰地看到他唇角的笑容,溫和的笑容。

一切就像是錯覺。

人群中。一個綠色頭髮的青年和旁邊的白鬍子老頭對視一眼。彼此眼中的信息都是“計劃不是這樣的吧?他提前了很多啊!”隨後,兩個白鬍子老頭對視一眼。眼底地信息卻讓人難以琢磨。

與那三人地想法不同,他想不起任何事情,專心沉浸在恍如游逛在天際的感覺中。

每走一步,廣場上便亮起白色地暈暈光芒,待他提起腳,那光芒又消散開去。好像白色的光芒都控制在他腳下。

那是光明神殿擺放在廣場上的魔晶石,卻提前成全了另一個人。

眾多迷茫的眼睛中,那幾雙冷靜的眼睛是如此顯眼。那幾人表情各異,大多是翹起雙唇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事情破壞者,果然名不虛傳。

凡是有預謀的事情,有他在,很少能不改變預定的結局。他似乎天生就是重大事情的破壞者。

“哈里森伯爵……”廣場中央,穿著白色長袍的中年男子口裡擠出一個細微的聲音。

耳力好的人很多,聽到這個聲音後都lou出怪異的表情。“哈里森伯爵”?不是應該稱呼這個尚未“冊封”的人為“司督.馮.哈里森”麼?“哈里森伯爵”是對同等身份的稱呼啊。

那個還沒走到預定地方的普通青年似乎沒聽到這個聲音,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始終那麼溫和。

此時,所有的聲音都被他排出腦袋。

視野似乎無限開闊,似乎又被局限在一個極小的範圍,終於,眼前的人清晰起來,他看到那張溫和的臉,和里面隱藏在裡面的淡淡憤怒。

規律閃動的白色光芒隨著伯爵停下的腳步消散,就在所有人以為它們不會再升起的時候猛然爆出,晃花了他們的眼睛,眼前的人也被白光包圍,連身影也看不出來。

再看時,那白光已經消失無踪。

“很感激你,教宗大人。 我喜歡這種感覺。 ”說完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後,他轉身面向廣場下的觀眾,嘴角的笑容是那麼的迷人,“我想,我一定做了什麼很不好的事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做一些其他的事。 ”

他從沒受到過如此矚目,他曾預想成千上萬的人同時注視自己時會是什麼感覺,驚惶?不安?興奮?似乎都不是,興奮有一些,但不是很明顯,只隱藏在心底深處。

“為什麼我不承認呢?這本來就是興奮啊。 ”他好像變了一個人,連聲音都好像變了,“我不應該這麼虛偽,不是麼?”

來吧!他微微張開雙手,靜靜看著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然後,他抬起頭,看向清澈蔚藍的天空,緩緩說:“五分鐘,給我五分鐘,桫欏,看你的了。 ”

伴隨著廣場上白光升起,反應過來的人睜大著眼睛沖向那個人。他們長大著口,似乎在叫喊著什麼,手拼命往前伸著,透過五指縫隙想像著將那個身影抓在手中,腳下的速度卻破壞了他們的幻想。

混亂四起!

教宗的眼角抽搐著,無法隱藏的憤怒從眼睛射出。他沒立刻抓向普通青年,而是轉動著頭看向周圍,看著那些熟悉的面孔將他們一一映在心裡,看著慌張撲上來的屬下,憤怒更加明顯。

什麼都來不及挽回了,自從那幫蠢材撲上來的時候就不可能挽回了!那一瞬間,他的面孔是如此猙獰,甚至忘了自己會魔法,如屬下一樣撲向那個該死的身影。

一個黑色的身影迅速上前,比之閃電還快,襲向揮拳的教宗。

“艾因.蘇哈賽!”教宗睜大著眼睛,看著抓住自己拳頭的人。

“錯了……”那人淡淡說出陰森的話語,一如他純黑的頭髮和衣服,“……是桫欏.樹夏。 ”

仿似特地為了羞辱教宗一般,他放開教宗的手,展開無比快速的身法三兩下擊飛一個個穿著白色長袍的人,然後阻止再次揮向伯爵的拳頭。

有人進來就有人出去。

與廣場上其他三個人的不知所措截然不同,那個純銀面具下的人異常冷靜,嘴角掛著的也是隱藏著淡淡嘲諷的笑容,緩緩朝外後退。

“我看裡面有精神魔法,渥特你怎麼看?”他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

“應該是。 ”他的聲音突然發生了改變,從同一張口中說出第二個聲音,“誰上?卡普阿,你上麼?”

“見鬼,為什麼是我?”聲音再次改變,現出一絲氣急敗壞,“我還要看戲,要承受精神魔法你自己不會去啊?”

“約翰,你對魔法不感興趣吧?”第四個聲音出現。

“行了,我上還不成?見鬼了,每次聽你們吵架都很沒意思。 ”聲音第五次改變,換成一個粗曠的聲音,“我能上去找個人揍兩拳麼?”

“呆在一邊看戲就好了。 沒必要增添變數。 ”第一個聲音再次出現。緊接著,他緩緩退到廣場一邊,將身體隱藏在陰影下,靜靜看著廣場上的人。
嚴羊 發表於 2018-9-30 22:27
第四卷第十章五人(下)

第一分鐘。

白光越來越盛,將整個廣場籠罩在其中,如濃厚白霧般透不過任何光線。觀眾的眼睛開始朦朧,全部焦點集中在廣場上,似在尋找著裡面的物體和人,卻像在游離中不知名的地方;他們的耳朵聽不到任何聲音,包括白光裡面喧鬧的呼喝聲。

“大光明咒”第一步,集合所有能用到的光明元素。

光明神殿擺放的魔晶石成了集中元素的存儲器。當處在白天光明元素正旺盛時,光明元素無比順利地集合著。陽光產生了偏移,如漏斗般集中在小小的範圍。

廣場上空的空間開始扭曲,如龍捲風般扭曲,越到底部扭曲越是嚴重,帶動白光旋轉著。

第二分鐘。

“大光明咒”附帶的精神魔法發動。本來不可見的精神魔法波動,如今濃郁到肉眼可見。很快,精神魔法的波動加入到白光造成的龍捲風中。

隱隱的,風中傳來呼嘯聲。初聽如厲鬼嚎叫,再聽卻似聖音溫和,絲絲鑽入耳中,蕩漾著每個人的靈魂。

隨之,精神魔法的效果更加明顯了。

觀眾開始出現了幻覺,越是往前的人越明顯。在他們眼中,白光裡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如《光明教典》記載的光明神王。

開始時那個身影還若隱若現,不多時已經清晰可見。

那身影面容溫和,一如眾人所了解的仁慈地神王;他身穿白色長袍。似是隨意包裹著身體,卻無比和諧,細細看去,遮住雙腳的長袍找不出任何縫線。

虔誠的信徒感覺到地心傳來的力量,拉著他們的身體不斷往下。

此時,迷離的雙眼不再只局限於心志較弱的人,羽羅地雙眼也開始散出朦朧的色彩。

“嘿!自己人發地魔法。 你還中招?”莫恩推了推羽羅,附在羽羅耳邊輕聲說。

頓時。羽羅清醒過來,晃了晃腦袋驅逐出暈沉的感覺,再跟隨著莫恩一一將身邊的同伴搖醒。

“見鬼,怎麼威力這麼大?”羽羅不敢大聲說話,生怕吵醒其他人,只好小聲埋怨。

“殺人不用償命的好東西啊!”莫恩彎起嘴角呵呵一笑。

意志力跟莫恩差不多的人不少,至少擠在人群中的王國二王子就一直謹守心靈。並在關鍵時候清醒過來,連忙叫醒了身邊的公主。

“怎麼了?”公主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廣場,問,“哥哥,你要我做什麼嗎?”說完,她四處尋找著趁手地東西,打算王子一下令就扔到廣場。

“絲羅娜。 你說我們是幫光明神殿好還是幫哈里森伯爵好?”王子控制著心神不被突然襲來的魔法影響,但還是有些辛苦,用盡力氣一字一句地問。

“幫誰的好處最大?”公主眨著眼睛不解地問。隨即,她注意到觀眾的怪異,臉上浮現無比的驚訝,“他們怎麼了?剛才……剛才我不會也跟他們一樣吧?”

時間已經進行到第三分鐘。之前沉迷進去的人即使就站在公主身邊、即使公主的聲音很大也沒清醒過來,好像除了廣場上的白光,他們再也感覺不到其他地存在。

“幫助光明神殿的好處就是讓帝國更加混亂,”王子似乎沒聽到公主後面的話,說著自己的推測,“但是,帝國會更加仇恨我們;幫助哈里森伯爵……我有一種感覺,我能跟他成為朋友,而他也能幫上我。 ”

“哥哥,”公主小心地扯著王子的衣服。看著周圍逐漸現出詭異微笑的人。語帶恐懼地說,“他們……沒事吧?”

“嗯?”王子被公主拉回注意力。看了看周圍地人,同樣現出震驚的表情。強行收回視線再次看向廣場的時候,他喃喃說,“這是什麼?見鬼了,這到底是什麼魔法?”

廣場上,濃郁的白光已經朵去了陽光的光彩,仿似天地間只剩下那層白光。

第四分鐘,那白光突然閃動一下,晃花了清醒的人的眼睛。還沒來得及躲開視線,突然傳出一個沉悶的聲音,那個聲音連續不斷地往後移動著。在那幾個清醒人不可置信的視線中,空間扭曲出一圈漣漪迅速前進,凡是接觸到的人都跪了下來。

不是單膝跪下,而是雙膝跪地。帝國從來就沒有過雙膝跪地地習俗,最隆重地也就單膝跪,如今,如風掃過麥田,以廣場為中心,人群一圈一圈地跪下,虔誠地低下頭。

詭異的情況讓王子和公主二人忍不住腳軟,也想跟著下跪,花費了很大地力氣之後,他們忍住了。

不理兩兄妹的相視無語,在廣場邊上,一個戴著純銀面具的人正在跟自己交談著。

“厲害啊!”他撇起嘴角,“約翰竟然沒支持上半分鐘就被影響了,卡普阿,你還行麼?”

“不用叫了,凱爾。 ”他換了一個貴族特有的慵懶聲音,“我敢打賭卡普阿已經被哈里森的魔法控制了。 怎麼樣,現在誰上?”

“你們說,我們就這樣輪流著上,會不會被控制?”第三個聲音響起。

“那就試試?”回到了他本來的聲音,“我覺得萊斯的主意不錯。 ”

“算了吧。 ”第二個聲音用嘲諷的聲音說,“我就怕到最後我們三個都被他影響了。 ”

“那萊斯你上吧,這個身體是我的,我有權得到最大利益。 ”

“凱爾,你……你為什麼不讓渥特控制身體?好,我上,我上還不成?”他的眼睛眨了一下,正常的色彩還沒維持十秒就褪了下去。

“嘖嘖,十秒。 ”他感嘆著說,“沒辦法了渥特,現在只剩下我們,我肯定要看到最後。 ”

“行,你的身體你說了算。 ”再次眨了一下眼睛,此時,藍色的瞳孔裡帶著一絲慵懶,卻能毫不費力地看出他正在試圖保持冷靜。

第五分鐘。

廣場中央,長相普通的青年深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看了看周圍。kao近自己的地方正跪著十來個人,很難想像不久之前這些人還想要控制他。

在他左邊,兩個人正校力。

黑色長發的是面容嬌媚的人,他嘴角掛著微笑,冷冷看著對面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顯得有些急躁,眼珠子不停轉來轉去,一時看著黑髮男子,一時看著發動魔法的青年。

“桫欏,我準備好了。 ”青年微微一笑,“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控制著沒讓教宗大人發動魔法?你知道的,只要他使用了魔法,龐大的元素必定會反噬進我的身體。 ”他口中的“教宗大人”充滿著嘲諷。

“秘密。 ”黑髮男子詭異地笑著。

“那麼,”青年看向中年男子,“教宗大人,您認為我該不該進行魔法的最後一步呢?”

中年男子的眼睛狠狠抽搐著,用最平靜的聲音說:“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雖然阻擋不住話裡的憤恨,但他還是冷靜了很多,“樹夏侯爵,得罪你的人不是我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得罪你的人是我的上任。 至於你,哈里森伯爵,我很想知道你的理由。 ”

“我只是按照一個人的指示去做。 ”青年回答。

“皇帝……陛下?”中年男子的眼睛微微一瞇,嘿嘿笑著,“撕破臉皮了嗎?我一直不想出動我的秘密武器,是你們逼我的。 ”說完,他挑釁地看了黑髮男子一眼。

“你看,”青年並不打算給黑髮男子說話的機會,立刻接上話說,“我只能控制這麼點時間,再長的話我也沒辦法了。 ”彷彿為了配合他的話,右手中指的古樸戒指閃過青色的光芒,點燃了戒指上的玄奧圖案。

“那麼,再見。 ”青年口中飄出一個淡淡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整個廣場猛地晃動一下。

濃郁的白光瞬間暴起,比之先前還要明亮幾倍,霎時蓋過了整個天空,將天空也染成純淨的白。四處望去,再也找不出其他顏色。

此時,它就是世間唯一的存在。如公平的陽光和黑暗一樣統治了整個世界,仁慈地灑向每一個人。

就像《光明教典》所敘述的:仁慈的唯一神光明神王,他的能力遍及我們所知道的每個空間,庇護著虔誠信仰他的每一個人。
嚴羊 發表於 2018-9-30 22:27
第四卷第十一章殺器(上)

“該說再見的是我!”教宗使出最大力氣大喊一聲,極盡瘋狂。

與此同時,廣場中央積蓄已久的白光猛然爆開,狂風般席捲視線範圍內的所有一切。凡是被白光接觸到的有思想的存在,都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就連教宗的眼睛都閃爍了幾下,反复幾次後才定下心神。

“神愛世人!”貫徹天地的聲音整齊地響起,廣場附近的幾乎所有人著魔般發出同一個聲音。他們臉上帶著詭異的溫和的笑容,高舉雙手朝廣場中央深深拜下,頭埋在雙臂中間。

情形詭異得讓清醒的人全身毛孔大開,冰寒的氣息拼命往毛孔鑽著,促使他們打著寒顫。

瘋子不是沒見過,但是,幾萬人同時瘋子般做同一件事情卻不是誰都能接受的。

穩定下身體的教宗終於有機會發動魔法,因為桫欏也被他開發出來的“大光明咒”影響了。

然而,遲了!

“大光明咒”施放出來後,再沒有什麼能阻止魔法的繼續。倘若在之前幾秒於“大光明咒”攻擊範圍內施放魔法,即使施放者的體質再特殊,也只能被龐大的魔法元素反噬,然後,爆體。

現在,阻止已經遲了!

或許,從另一方面來說,教宗出手的正是時候。

“聖山”上,華麗的神殿中跳出四個身穿純白鎧甲地人。他們的眼睛是統一的棕褐色,表情是統一的麻木,彷彿任何事情都不能改變他們。

他們的速度快得幾乎讓人不敢相信,在這片大陸上,除了羽羅和桫欏,或許沒有人能看清他們的動作。如同離弦之箭,眨眼間他們來到神殿前的平台前。下面是筆直地峭壁。

然後,縱身跳下。

崎嶇的峭壁上。他們踩著一塊突出地石頭,不是為了阻止身體的下降,而是發力向上一踩,讓身體以更加快的速度往下俯衝。

那是一群瘋子!

不到兩秒時間,他們來到白光範圍。

教宗的時間控制的完美無缺!

濃郁的光明元素衝擊著那幫瘋子的身體,彷彿遇到了最美味地食物,他們不變的臉上有了改變。lou出無比滿意的表情。

接近!

人群中,王國二王子大喊:“絲羅娜,阻止他們!”

收到指令的公主俯下身,如玉十指cha在白色大理石地板縫隙中,用力一抬,足有一平方面積三十厘米厚的大理石地板就此離地。

“喝!”如同拿著同等體積的紙質空心玩具,公主輕喝一聲舉起大理石地板,美麗的眼睛盯著還在加速下降的四人。隨即用力一扔。

大理石地板在空中旋轉著,襲向離地三十多米地四人。

首當其衝的白鎧戰士看到襲來的大理石地板,臉色不改地隨手一揮。“轟”一聲,沉重的地板應聲而碎,砸在地上撞出清脆的聲音。大理石地板強大的衝擊力讓他地身體往後倒飛,仿似後面長了眼睛。他準確地踩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

他的身上唯一被破壞的是小臂上的護甲,多了一個凹坑。

“見鬼了!什麼東西?”王子不可置信地低呼出來,轉瞬大喝,“絲羅娜,別停下!給我砸!”

不等王子下令,公主早已拿起一塊大理石地板,朝目標砸去;扔完手中的“武器”,勤快地掰開旁邊的地板,再次舉起,砸出。

另一邊。魔法結界內。一個白鬍子老頭大聲說:“出來了!唐泰斯,還等什麼?”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老人看了白鬍子老頭一眼。右手一晃,掌中多了一把長劍。由始至終沒有人知道他把長劍藏在什麼地方。

拋下一句“照顧好他們”後,腳下一蹬,老人身體落葉般輕盈,看似速度極慢,卻在眨眼間來到大理石廣場。

“抱歉,我應該叫你'漢克',下次不會了。 ”白鬍子老頭這才慢悠悠地捋著齊胸白須,轉頭對身邊的人說,“剛才你們什麼也沒聽見,不是麼?”

“他……”金髮美人眨巴了兩下眼睛,搶在其他人前說,“我什麼也沒聽到。 ”

“爺爺……”十七八歲的女子同樣眨了兩下眼睛。

“乖孫女,我敢打賭你什麼也沒聽到。 ”老頭神秘地眨著眼睛說。

“好吧,我什麼也沒聽到。 ”老頭地孫女**了一下眼角,再次看向廣場。

此時,那四人已經落到地面。

席捲過後地白光似乎還沒滿足,雖然沒有再將視線內的物體完全籠罩,卻有節奏地閃動著。閃動時,瞬間消失地白光讓人的眼睛無法適應,即使烈陽當空,眼睛裡還是一片空白。待適應後,深褐色的山體成了絕好的背景,將台上所有人的身影凸顯出來。

配合著白光閃動的節奏,那些人的動作一格一格地分解出來,成為連續但怪異的畫面,就像快速翻動武技書的分解圖畫。

面對!

老人比那四人的速度還快,已經護在司督身邊,看著眼前四人,淡淡地說:“侯爵閣下,我希望你不要有所保留,否則輸的極有可能是你。 ”

“放心。 ”妖艷男子彎起嘴角,兩個流暢的跳躍退到老人身邊。

“你們!”中年男子臉上一貫的仁慈消失,換上極其複雜的表情。他看向伏在廣場下的眾人,他們仿似失去了生命,雕像般沒有任何動作。瞬間,他明白了對方的打算,咬著牙齒說,“他們沒死?呵呵……”冰冷徹骨的笑聲從牙齒中擠出,怎麼也停不下來。

“為什麼要殺他們?”妖異男子調整著身體以便更快出擊,嘴角掛著嘲諷,“雖然要殺他們很容易,真的很容易。 ”

“該死啊……”笑聲戛然而止,中年男子的眼角不斷抽搐著,“你們在魔法發動前跟我說話,就是為了激怒我、引出我的戰士?然後偉大的皇帝陛下就會站出來做和解人?”“偉大”兩字說得無比怨憤,他看向司督,“好計算啊,哈里森伯爵!如果我沒猜錯,做和解人的不止皇帝陛下,還有大魔導師,大祭司和大長老吧?”

“抱歉,我只是聽命行事。 ”司督不咸不淡地說。

“我說他們怎麼都沒來,難怪,難怪……”低喃一聲,中年男子的五官扭曲起來,無比猙獰,“我一個小小的光明神殿教宗,怕是想拒絕也不成?”他死死盯著司督,指著廣場下的人,“如果我沒猜錯,他們不會記得我們的衝突。 也就是說,我像個蠢貨一樣表演了一場完全沒有任何意義的小丑戲? ”

“抱歉,如果要殺幾萬人的話,必須集合三個大魔導師的魔力。 ”司督的口氣始終未曾改變,“我並不認為我能做到。 至少'大光明咒'的最後一步我還做不到。 ”

“呵,你在演戲?剛才的都是演戲?”中年男子的語氣越加冰冷。

“殺了台下的人,”妖艷男子搶過話,“你認為皇帝陛下會放過我們?就算皇帝陛下放過我們,別忘了,帝國是有法律的。 ”

不管怎麼聽,從他口中說出的話都充滿嘲諷。

“呵,呵呵,你們不就是想看我的戰士能力麼?”中年男人微微低垂著頭,由下往上看的眼睛裡幾乎只能看到眼白,配上他扭曲的五官,無比駭人。他說,“你們跟我說了這麼多,把前因後果都說給我聽,不是就為了激怒我麼?呵,你們成功了——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

那毫無起伏變化的話語,如極地吹來的寒風。

得到指令的四個白鎧戰士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木偶般的表情瞬間變化,身上彷彿升起無比濃郁的氣勢,連空氣都產生扭曲的錯覺。如被細線操縱的傀儡,他們做出了統一的動作:手伸向後背,握住劍柄,拔劍。

閃動的白光停止了那麼一瞬間,陽光透了進來,照在拔出的雙手大劍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鋒利的劍離開劍鞘。

白光乍起!四人雙腳同時蹬地,降低身體,直直衝出。

鏘!清脆的聲音連續響起,不堪重負的魔晶石碎成粉末,成了戰鬥開始的號角。

白光驟然消褪!
嚴羊 發表於 2018-9-30 22:28
第四卷第十一章殺器(下)

“三個交給我,”老人不急不緩地說著,長劍直在身前,在他身後就是司督,“侯爵閣下,剩下的一個是你的。"

妖艷男子看了老人一眼,腳下一踩,徑直撲上一個白鎧戰士。他擺開雙手,雙唇急速細細張合著,電弧從手臂冒出,繞著手臂轉了幾圈後來到手掌,“劈啪”一聲炸響過後,掌中多了兩把紫色的長劍。

用電元素製成的長劍!

搏殺從來不需要廢話。妖艷男子連招架的動作都懶得做,將身體降到最大限度,幾乎貼緊地面急速前進。

這是速度的比拼!

白鎧戰士手中大劍​​仿似沒有任何重量,輕飄飄就像羽毛。疾奔同時單手高舉大劍,視線緊緊跟隨著妖艷男子的身體。

陽光下,鋥亮的劍身折射出奪人的光彩。

接近!

兩人同時出招,手中劍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線,帶出艷麗的光芒。

一擊搏殺!

妖艷男子的嘴角彎出一個美妙的笑容,絲毫不在意頭上氣勢如虹的大劍,直直前進中,左腳猛一踩純白大理石地板,黑色的身形折出一個直角。

手中雙劍斜斜劃開,毫不留情地砍在陽光般純淨的白色鎧甲上。紫劍過處,微爆聲不斷,誓要將那鎧甲破開!

白鎧戰士絲毫不顧忌自己即將收到的傷害,大劍去勢不停。

“侯爵閣下。 小心。 ”蒼老地聲音飄出。不知幾時,老人將一個撲往台下的白鎧戰士吸引過來,如落葉般在三個白鎧戰士中穿梭。

那神態,一如家中漫步。

聽到老人的提醒,妖艷男子腳下不停疾奔而去,遠遠離開了對戰中的白鎧武士。匆匆回頭中,他看到白鎧戰士快步跟隨而來。根本沒有受傷的痕跡!

在那純白的鎧甲上,只有兩條焦黑的燒痕跡。瞇了瞇眼。妖艷男子看得一清二楚:灼熱地電擊在白鎧上,只是劃出了兩條溝壑,溝壑旁是金屬液化後濺出的烏黑顆粒。

剛才兩人交手地地方,幾縷黑髮這才落到地上。在純白的地闆對比下,斷口整齊的黑髮是如此​​顯眼。

“嘿。 ”妖艷男子短促地怪笑一聲,雙目一睜,折轉過身體。

永遠別小看一個活了差不多八十年的人!即使他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即使他看起來像一個女人!

“有些事情是無法用其他方法學習的,比如,”妖異男子直直沖向白鎧武士,手中雙劍斜斜升起,“經驗!”

閃爍著紫色光芒的雙劍,目標指向對方手臂。

妖異男子的角度刁鑽無比,剛巧在白鎧戰士握劍地手腕下。完全可以想像,白鎧戰士的攻擊頂多是像拳頭捶在妖艷男子頭上。而劍不可能給對方造出傷害。

相反,如果繼續攻擊,他的雙手毫無疑問會就此廢掉。

即使再麻木,白鎧戰士也本能地知道後果,以最快的速度將握劍的右手轉移開來。

妖艷男子卻做了個出人意料的動作——他收起了劍,直直站起身。與白鎧戰士直接面對。在白鎧戰士棕褐色的瞳孔中,倒影出一個絕美的臉蛋。那張臉蛋上地笑容是如此溫和,微微瞇起的雙眼卻射出懾人的光芒。

“別忘了,雖然我的速度讓我看起來很像劍士,但我卻是個在四十年前就拿八階魔法證書的魔法師。 ”妖艷男子慢慢地說著,白鎧戰士似乎被他的動作愣住了,過了好一會還沒反應。妖艷男子地唇角高高翹起,“果然是純人造的東西,反應就是慢啊!”

雙手按在白色的鎧甲上,用肌膚感覺著電灼過的痕跡。他笑著說:“電!”

隨著這個字的落下。空氣中瞬間傳來乾燥的氣息,細小的電弧在他比之女人還完美的雙手周圍閃動。不用一個眨眼的時間。若隱若現的電弧已經有手指粗細,全部集中在他地雙手。

轟!巨大地爆炸聲響起,反應過來的白鎧戰士往後倒飛而去,襲向妖艷男人地雙手還保持著向中心kao攏的動作。

“一個。 ”妖艷男子看著焦黑的指尖,從彎起的嘴角發出冰冷的聲音,轉頭看向還在三個白鎧戰士中穿梭的老人。

老人的步伐極其詭異,每每挪動少許都是不偏不斜地讓過轟來的大劍,好像能預知對方的攻擊。他的長劍極少出擊,往往被三人圍攻時才那麼軟綿綿地點一下。

妖艷男子對武技並不十分擅長,但他也看得出,老人那軟綿綿的一點好像擊在對方看不見的弱點,強迫對方改變攻擊方式。

“預知?唐泰斯?”妖異男子發出細微的疑惑,“那他是在……試探他們的攻擊極限?”眨了兩下眼睛,他瞄了司督一眼,“瘋子!”

“侯爵閣下,”老人的聲音再次飄出,絲毫聽不出勉強,“您的對手還沒倒下呢。 ”

妖艷男子連忙轉過頭,狠狠罵了聲:“瘋子!”

手一晃,掌中紫劍再出。搏殺哪裡需要理會仁慈?右手一揮,紫劍直飛正爬起來的白鎧戰士,然後侵身上前,雙手握著紫劍狠狠刺向白鎧戰士的小腹。

另一邊,司督和教宗依舊對峙著,兩人都沒有任何動作,也不關心周圍的生死搏殺。

“教宗大人,”許久,司督開口了,“你看到了,你的勝算並不大。 ”

教宗冷冷地看著司督,抿正一條直線的雙唇沒有任何動作。

“我想,”司督見教宗不回話,繼續慢悠悠地說,“我們完全可以當成今天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不是?'神使'對我來說,似乎並沒多大意義。 ”

“神使?”教宗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他笑出聲來,“閣下認為你的價值有多大?”不等司督回答,他指著白鎧戰士繼續說,“而且,你認為我的勝算真的不大?他們,一直有個稱謂——不死戰士。 等等,別將我的戰士跟骯髒的暗黑神殿拉在一起說——你認為他們為什麼會有這個稱謂?”

不死戰士?司督的眼睛瞇了瞇,他想他明白了羽羅說的“有些東西的出現具有很大的偶然性”。怎樣才算不死?他拿不出一個概念,但也明白了其中的難度。但是……

“真的不死麼?”司督定定看著教宗的眼睛,“這個世界有不死的存在麼?”

“你試試?”教宗的笑容詭異起來,跟身上聖潔的白色絲毫搭配不起來,“我很好奇你施放了這麼大範圍的魔法,還有沒有餘力?還是說,你現在是在迴力? ”

“如你所願。 ”司督右手放在心臟上,朝教宗微微躬身。他抬頭看了看天,對教宗說,“現在是白天,暗黑元素最少的時候。 我就試試'骯髒'的暗黑魔法吧。 ”

話落下,教宗的眼睛不能自已地**了幾下。

“對了,”司督回過頭,看著廣場下站立的僅有幾人說,“幾位,我不認為接下來會是好看的節目。 ”

聲音不大,卻飄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該死!”羽羅罵了一聲,連忙抱起妮娜,將妮娜的頭死死按在肩膀,不讓她有機會看前面。他用最溫和的聲音說,“妮娜,聽話,別動啊。 ”

“好的,姐姐。 ”妮娜意識到要發生什麼事情,應了一聲後緊緊閉上眼睛。

“不用搞這麼大吧?難道我們就不能好好談談?”莫恩吹了吹鬍子,拉過埃尼的肩膀,把他的身體藏在身後,“小傢伙,你的老師,嘖嘖,老是喜歡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也不顧及一下我這個老頭子。 ”

艾米麗快速眨了幾下眼睛,決定繼續觀察事情的進展。但蒼白的臉龐出賣了她,汗水更是從額頭冒出,積聚在完美的下巴。

不知所以的琳徹底愣在一邊,在羽羅和莫恩同時喊出的“那不是你該看的”後,猶豫了片刻,把視線轉移到其它地方。然後,她看到了同樣不知所措的米拉斯王國的王子和公主。

“哥哥,我……還扔嗎?”公主立起一塊地板,從老人出現在廣場後,那塊地板就安安靜靜地拿在她手中。

“嗯?”王子聰明的腦袋失去了作用,亂成一團。停了片刻,他猛地抱過公主的頭,死死按在胸前,身體止不住地拼命顫抖,“該死的……我早該知道了,那場戰爭我贏不了!該死的,我早該知道……”

公主就這麼保持著一手扶著立起的地板,頭被按在王子胸前無法動彈的怪異姿勢。空氣中突然傳來的壓抑,讓她心裡的惶恐冒了出來。感覺著兄長的不安和恐懼,她的雙唇張開又合上,話堵在喉嚨就是出不來。

“噗”一聲不大的悶響,聽在耳邊,更像是在她的靈魂深處響起。公主無法控制身體,狠狠打了個寒顫。
嚴羊 發表於 2018-9-30 22:30
第四卷第十二章退卻(上)

那一聲悶響,炸開的一個人的身體。

一副全身白鎧下面,活生生的人就這麼爆開,由里及外地爆開。由於身體幾乎沒有任何地方裸lou在外,箍著頸部的鎧甲就成了最大的出口。那顆頭顱轉瞬化成漫天血霧,宛如鮮紅的灰塵炸開,遮擋了前方的景色。

鎧甲縫隙處,高壓的紅色霧氣“嗤嗤”響著噴了出來,打在身上隱隱生疼。

許久,先是失去支撐的大劍直直落下cha在地板,然後鎧甲“咵啦”一聲倒下,與地板碰撞出沉悶的聲音。

妖艷男子保持著舉劍要刺的姿勢,任憑鮮血沾濕自己的身體。他的眉毛輕輕一跳,唇角忽然翹起,在滿臉鮮紅的映襯下,那笑一如來自深淵惡魔。

伸出手輕輕擦去流到眼睛的鮮血,他轉過身看著愣在一邊的教宗。與此同時,和老人斗在一起的三個白鎧戰士也停下攻擊,木偶般站在原地,等待著命令。

“教宗大人,我們可以停手了麼?”司督抬起右手,將微微張開的修長五指放在前面。

“你,你殺了他?”教宗的眼睛瞇成一條縫隙,聲音中並沒恐懼,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和憤怒。

“是的。 ”司督慢慢轉過頭,看著倒在地上的染著一層艷紅的白色鎧甲,淡淡地說,“我有我的底線,我並不認為這是罪惡,我認為我是在幫他解拖痛苦。 ”

話語說得很含糊。但廣場上的眾人都知道什麼意思。那四個白鎧戰士比之人更像是傀儡,沒有思想地傀儡。

當人連死都不怕的時候,還有什麼能影響他們?或許,這就是白鎧戰士被稱為“不死戰士”的其中一個原因。

教宗的表情不斷變化著,很難相信一個人的表情在短短時間能有這麼多變化,但教宗做到了。

時間慢慢消逝著,司督開口了:“教宗大人。 如果你想讓你的信徒看到廣場上的東西,那麼你只要稍微等一下就成了。 ”

“伯爵閣下。 你是在威脅我?”教宗看著司督,眼中閃過一絲詭異光芒。

“我相信你有能力把我'打造'成人見人惡地存在,”司督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感,“我猜你也是這麼打算地。 ”

話裡的意思很明白了:我不想管你的事,我之所以這麼做都是你們逼出來的;那麼,只要不觸及我的底線,我們並沒多少聯繫。

但是。沒有人願意相信司督說的話,司督本人也不相信。加入容易退出難,更何況,有谁愿意讓司督推出?

這只是一種表態,所有人都知道。

沉吟片刻,教宗問:“還有多少時間?”

“他們嗎?”司督看了一眼廣場下跪著的人,對教宗說,“我不清楚。 但不會太久。 ”

“然後?”教宗淡淡地問。

“沒有然後。 ”司督說,“他們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只會知道自己看到了光明神王。 ”

瞥了司督一眼,教宗朝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三個白鎧戰士揮了揮手:“把這裡打掃乾淨,​​立刻。 ”

“那麼,”司督微微躬身說。“教宗大人,我退下了。 ”

“請。 ”教宗抬眼看著司督,回了個禮說。

轉身走向廣場外,司督慢慢打量著清醒著的僅有幾個人。

潘達控制著絲羅娜不讓她轉頭,眼中全是異樣的色彩,複雜的讓人理不清;莫恩和羽羅還好,表情沒多大變化,妮娜很乖巧地沒往廣場看一眼,倒是埃尼不時lou出個頭卻很快縮回去;至於艾米麗和琳,兩人都是臉色煞白。汗水將她們的頭髮粘成一團。

司督想起漢克。正想招呼漢克,卻看到躲在陰影的凱爾。

悠閒地kao在山壁上。凱爾抬起右手晃了晃手掌,像在跟司督打招呼,口型變幻著,似乎在說“謝謝你給了我一場精彩的表演”。純銀面具下,他的半邊嘴角彎出一個弧度,怎麼看怎麼怪異。

司督移開視線,再尋找漢克,他已經消失,連帶桫欏也消失得無影無踪。廣場上,三個白鎧甲戰士使出了水系魔法沖刷著純白地地板。越來越淡的血水肆意流淌著,在白鎧戰士的控制下流向廣場邊緣,融進黃褐色的泥土中。

再回頭,才發現漢克已經來到莫恩他們身邊。司督加快了腳步,剛走到莫恩身邊,人群中有幾人喝醉酒般晃著腦袋。

這是他們清醒的預兆。

“我說司督,你好像很善於打亂我們的計劃啊。 ”莫恩有些不滿地說。

“後面地話,我都不是按你教的說麼?”司督扯了扯嘴角,想擠出一個笑容卻沒有成功。

“可我沒叫你……”莫恩說到一半停了下來,摸了摸躲在身後的埃尼,又看了看把頭埋在羽羅肩膀不敢抬起來的妮娜,最後朝廣場撇了撇嘴。

“妮娜,”司督輕輕呼喚著,等小姑娘抬起頭後,微笑著說,“沒事了。 ”

小姑娘懂事地點了點頭,伸出手摟住司督的脖子,來到司督的懷抱後甜甜地笑著:“哥哥,妮娜沒事。 ”

撫摸著小姑娘黑色的長發,司督對莫恩說:“有什麼不同麼?”

“應該沒有。 ”莫恩古怪地笑著,“我很好奇,你怎麼突然大發神威?按照我的預測,你不可能能支持這麼久,範圍也不可能這麼廣。 ”

司督的嘴角彎出一絲苦澀:“過頭了。 ”

“過頭了?”莫恩問。

司督輕輕點頭,向莫恩示意指上的戒指。那枚古樸地戒指彷彿受了極大地傷害,黯淡下來看不出光彩。

連續半個月,司督都將全部精神力充進戒指中。戒指就像黑洞一樣把司督的精神力全部吸收,怎麼也探不到它地容量。

當初答應桫欏的時候,司督還在擔心戒指會不會發揮不出作用,但作用發揮出來卻讓他承受不了。

龐大的精神力在“大光明咒”發動時,猛地宣洩出來。司督先前感覺的美妙意境也在精神力的衝擊下瞬間消散,剩下的只有痛苦。

對此莫恩早有計算:反正司督說真話教宗很有可能會當成假話,假話會當成真的,那就老老實實地告訴教宗自己不行了,讓教宗迷糊去。

至於最後的暗黑魔法,完全是司督硬撐著完成的,也不在莫恩計劃之內。

“你狠!”羽羅小聲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說莫恩還是司督。

“管它幹嘛?”莫恩聳了聳肩,看著陸陸續續抬起頭的民眾,“皇帝陛下要把司督當成對付光明神殿的前鋒,我為什麼要成全他?我們要的只是利益最大化。 ”

“要是在我的地盤,我肯定找個理由殺了你!”羽羅瞪了一眼莫恩。

莫恩呵呵笑著,說:“帝國有法律咧,貴族只要不是犯叛國罪,頂多除爵而已。 而且,我沒犯罪吧?”

“爺爺,你們在說什麼?”趴在司督懷抱的小姑娘抬起頭,眨巴著大眼睛問。

“妮娜,不用理他。 來,姐姐抱。 ”氣憤上頭,連說話都糊塗了。羽羅沒有發現自己話裡的古怪,從司督懷裡搶過妮娜,斜眼看著莫恩說,“那個老頭是壞蛋,妮娜千萬不要向他學習啊!”

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一句話也沒說。

“接下來,”莫恩得意地捋著白須,“皇帝陛下應該給我們點甜頭了吧?比如皇宮地底的法師塔遺址。 ”

“莫恩。 ”司督靜靜看著“沒用的老頭子”,眼中全是懷疑。

“幾個大魔導師的實驗室遺址啊!”老頭子躲開司督的目光,拖長聲音感嘆著。

“莫恩!”司督加重了語氣。

“好吧,我們回去再說成不?”莫恩妥協了,朝廣場撇了撇嘴,“我們看尼古拉斯表演吧。 ”

司督放過了莫恩,將視線放在前方的廣場。

廣場上,教宗恢復了一貫的神態,看不出任何不妥。凱爾不知幾時跟其他人一樣伏在教宗腳下,彷彿他一直就是如此姿態。

“嘿嘿,”莫恩小聲笑著,“'他們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只會知道自己看到了光明神王。 '多完美的說辭啊!尼古拉斯,我可沒騙你。 只是他們在家裡睡上幾覺,記憶就會慢慢回來。 當然,他們不會知道是誰讓光明神王'降臨世間'。 到時,我倒是希望你別承認什麼'神使'……”

聽到老頭子的話,司督淡淡瞥了他一眼,再次將視線放到廣場上。
嚴羊 發表於 2018-9-30 22:31
第四卷第十二章退卻(下)

三個白鎧戰士早已不見。偌大的廣場上,只有教宗孤零零地站著,其他人都伏在地上保持著無比虔誠的姿勢。和廣場下跪著的人一樣,廣場上的人也是小心地瞄著周圍的人。

正如司督所說,他們都暫時失去了先前的記憶。“光明神王”的出現是那麼的真實,每個人都依稀記得光明神王的長相和衣著:高大挺拔,面容俊朗,臉上始終掛著仁慈中帶著憐憫的淡淡笑容,身穿純白的寬鬆長袍;他們甚至記得“光明神王”腳踝上套著鬆鬆垮垮的金飾,甚至記得金飾上的紋樣。

如果當中有年紀稍長並且記憶不錯的人,他們會發現“光明神王”的容貌和表情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再努力回憶一下,他們會想起一個人名:艾因.蘇哈賽,那個曾譽為“帝國第一美男子”、現在卻不男不女、改名為“桫欏.樹夏”的人。

“艾因.蘇哈賽”是如此熟悉,但人們早已經忘了他曾經的面容。

絕妙的嘲諷!如果偉大仁慈的光明神王知道有人將自己的形象改變,或許會立刻將那人轟殺。

在“大光明咒”發動時,教宗恍惚間見到了“光明神王”的影像。對“艾因.蘇哈賽”和“桫欏.樹夏”都極為熟悉的他很快知道自己看到的是誰,但他能做什麼?

宣布信徒們看到並不是“光明神王”?

天知道“光明神王”長什麼樣,“艾因.蘇哈賽”倒是與《光明教典》中記載的“光明神王”很相似。只不過把抽像地文字變為具象的形象而已。

如果真那麼宣布了,無疑在告訴信徒剛才的“神蹟”不是來自光明神殿。

自打嘴巴的事教宗還不至於去做,只能吞下苦果,當成剛才什麼都沒發生,按照莫恩的劇本繼續演下去。

“哈里森伯爵啊……”教宗吟唱般輕輕說出一句話,看了人群中極其顯眼的司督一眼,瞇成一條縫隙的雙眼回到正常狀態。雙手交叉在胸前,低垂下頭無比虔誠地說。“神愛世人!願光明神王永遠守護人世!”

輕易飄到每一個人耳朵地聲音裡聽不出任何不自然,依舊充滿慈愛和憐憫。

愣了片刻,跪在地上的人齊聲發出震天地聲音:

“神愛世人!願光明神王永遠守護人世!”

這個聲音中,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喊得尤其歡快,恰似世間最虔誠的人,但他站在那卻是如此顯眼,也沒有人能看到掩蓋在低垂的頭顱下的美妙微笑。

事情總會有些出乎意料。再完美的劇本也會有出現漏洞的時候。

隨著教宗地一句話響起,老頭子的笑容立刻僵硬無比,也讓眾多信徒的腦袋大多轉不過彎。

“現在,我謹代表眾虔誠信徒宣布偉大的光明神王的諭旨——封司督.馮.哈里森為……”教宗的聲音拖得很長,足夠讓人產生很多聯想,甚至足夠腦子靈活的老頭子罵一句話。

“該死的!尼古拉斯你夠狠!”

“……我教'神使'!”教宗拖長地聲音終於停止。

“神使?”司督的腦子一時僵住了,半晌沒反應過來。

“去吧,司督。 ”老頭子的聲音無比苦澀。“本來打算逼他承認,順便給我們一段時間造勢,誰知……嘖嘖,失算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步呢?”

“什麼意思?”司督不解地問。

此時,幾乎所有貴族都把視線放到司督身上。注意到貴族舉動的民眾也相繼看向司督。

“主動權啊!”老頭子的聲音更加苦澀了,老眼裡淚水都快冒了出來,“時間越長對我們越有利,等信徒發現'光明神王'的真相後必然引起一陣紛爭,到時我們再派些人散佈流言,我們就基本站在不敗之地了。 可是,被尼古拉斯這一鬧,得,我們地主動權基本沒了!”

連續兩個“基本”,足以說明老頭子的沮喪。

廣場上。教宗發聲催促:“請'神使'司督.馮.哈里森上台。 ”威嚴的聲音裡藏著隱隱的欣喜。在站著的寥寥幾人聽來所謂的“欣喜”卻是得意。

沉吟片刻,司督瞥了老頭子一眼。說了一句“你滿腦子就全是這些嗎?”跨步再次走向廣場。

周圍的人全都聽到了司督的話,琳立刻瞪圓大眼睛,剛想開口斥責就被老頭子拉住。看著老頭子搖了搖頭,憋了好久的氣,琳才把憤怒吞下去,跟隨著司督的視線裡卻是抑制不住怒火冒騰。

“得,莫恩,這次地事情教會了我們一件事。 ”羽羅滿臉無奈,說,“算計地再好,事情也不可能完全按照我們的意願進行。 ”

老頭子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莫恩,你別怪司督。 ”艾米麗出言相勸,“他準備了這麼長地時間,花了這麼大的精力,事情卻出現意外,難免有些不甘心。 ”

無力地擺了擺手,老頭子長嘆一聲,說:“我知道,我不怪他。 我也不甘心啊,計劃了這麼久,就這麼被尼古拉斯一句話全廢了!”

“爺爺!”琳不甘心地瞪了一眼司督的背影。

“別說了。 ”老頭子吹了吹鬍子,“有攻有守才能讓遊戲更好玩!見鬼了,我竟然會低估尼古拉斯!”

“現在才是第一局,還有的是機會。 ”羽羅空出手拍了拍老頭子的肩膀,忍不住也跟著嘆了口氣。

被羽羅抱在懷裡的小姑娘也跟著拍了拍老頭子的肩膀,眨巴著大眼睛說:“爺爺,沒事的。”

老頭子頓時哭笑不得,捏了捏小姑娘的臉蛋:“你個小丫頭跟著湊什麼熱鬧啊?你知道什麼?”

小姑娘認真地思考了一會,搖頭說:“妮娜不知道。 ”

又吹了吹鬍子,老頭子說:“看戲看戲。 ”將視線放在廣場上。

司督走到教宗面前,靜靜看著教宗,很像在從教宗眼中尋找答案又像什麼都沒想。這種眼神讓教宗有些不舒服,笑容僵硬了那麼一瞬間又恢復了正常,很禮貌地說:“恭喜!”

就這麼靜止了幾秒,司督才笑著回話:“謝謝。 ”

在眾人眼中,兩人就這麼對面站立著,一個好像“興奮過頭”想的有些束手束腳,一個好像正在知指導著新晉“神使”。當他們發現自己還在跪著,左右張望了片刻,看到有人“站起來”後,相繼站起身恭敬地垂手立在一邊。

今天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事情好像特別多。“光明神王”的影像還沒從腦中停下,又聽到哈里森伯爵被封為光明神殿的“神使”,現在,教宗大人似乎還不滿意造成的轟動,“興奮”地喊了一聲:“請光明聖劍。 ”

光明聖劍?那不是光明神殿歷代教宗的信物嗎?要它幹嘛?疑惑中,他們驚愕地看到教宗將“光明聖劍”交到“神使”手上。

“教宗大人,這是?”新晉“神使”看著手上有一段很長歷史的銅質短劍,不解地問。

“光明聖劍。 ”教宗回了一句廢話。

“這不是您的信物麼?”新晉“神使”瞇了瞇眼睛。

“那是誤傳。 ”教宗好心地解釋,“歷任教宗的信物是傳下來的《光明教典》和印章,'光明聖劍'歷來屬於本教神使專屬信物。 ”

新晉“神使”滿眼不信任,卻沒再問什麼,道了聲謝將“光明聖劍”收入懷中。

似乎覺得有些窘迫,沒過多久教宗便宣布“儀式結束”。當然,眾信徒並不會這麼覺得,他們認為今天的收穫著實不少,大多滿意而歸。

但在熟知事情整個經過的人眼中,匆匆結尾的儀式更像是鬧劇。

坐在馬車上,老頭子細細觀察著“光明聖劍”,說:“看來尼古拉斯讓你當'神使'也是一時衝動。 我可不認為'光明聖劍'會是神使的信物,我感覺他亂了。 ”

司督往車廂上一kao,長長呼出一口氣:“莫恩,剛才的事我向你道歉。 ”

“嗯?”老頭子怔了一會,笑著擺手,“沒事,有輸有贏才是正常的事。 ”

“謝謝。 ”司督點了點頭,閉上眼睛,“我很累,我們回去再說好不?”

話傳給駕車的漢克,緩緩前行的馬車猛然加快了速度,朝哈里森伯爵府邸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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