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只會禁咒的魔法師 作者:黑默 (連載中)

 
godangel1984 2008-3-7 18:37: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 79875
嚴羊 發表於 2018-9-30 23:10
第四卷第二十三章惡火(上)

“人類,你的罪名是貪婪!”莫恩苦笑著重複在生命法師的地盤所說的話。看著眼前的廢墟,他無法不介懷神靈高高在上看著他們表演時的嘲諷眼光。回過頭看著傷亡慘重的同伴,他喃喃說,“你不能奢望人能從歷史中吸取教訓……”

“桫欏,他們……沒事吧?”瑪格麗亞緊張地看了看侯爵,又看了看並排躺在地上的兩個年輕人,臉上還保留著不久前的狼狽。

“不要小看我。 ”侯爵溫和地笑了笑,“雖然我的魔法威力比不上司督的'聖光重生',但我好歹是從光明神殿出來的,我剛好又最擅長治愈系魔法,他們不會有事的。 ”

聽到侯爵的保證,瑪格麗亞鬆了一口氣。見莫恩一副迷茫的模樣,她站起身走到莫恩身邊,說:“不用愧疚,你知道,事情來得太快,不是我們能阻止的。 而且,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

“唉,**,誰能抗拒它的魅力?”莫恩微微嘆氣,看向被碎石堵得嚴嚴實實的通道,視線透了過去,不知放在什麼地方,“我一直認為,**是人類進步的最主要的根源……”

如同“貪婪”一樣,“**”同樣不是一個褒義詞,但兩者從本質上來說,詞語核心與“進取”並無多大區別。

“貪婪”也好,“**”也好,“進取”也罷,本質上,他們的起因都是“不甘”。

五個人走出精靈法師地地盤。在分叉路口停下腳步。彼此對視一眼,他們選擇了“火”。莫恩給出合理的理由:已經來到這裡,也經過了一些苦難,誰也不甘心就此打道回府。

最主要的是,“生命”只有懷念和感慨,沒有任何危險。他們天真的認為,通道和火系魔法陣是試煉場。試探他們有沒資格進入裡面的試煉場。

即使還存在警惕,溫和的“生命”也大大打消了他們的戒心。

走過毫無特色地通道。沒有遇到任何哪怕小小的危險,他們來到了火系大魔導師地地盤。

如果精靈法師那裡是默哀的場所,這裡就是魔法師的天堂。

名為耶米爾的火系大魔導師是個崇尚力量的人,高高聳立在地底空間中央的大理石高台就是證明。他還是個高傲的人,即使佔據了偌大地空間,卻只有中央那麼一座高台。

以兩個女人的見識想不到這麼多,但三個男人都有類似的感覺。

然而。踏上足有三十幾級階梯上面的平台,他們再有想不起其他東西。

天堂!這裡是魔法師的天堂!

圓形的平台中央,是一根直徑三十厘米高兩米的火紅石柱;圍繞著平台周圍,有五張用與高台同一材料做成的白色大理石桌子。看到石桌上地東西,他們無一例外地都瞪直了眼睛。

晶瑩閃亮的魔晶石,紅的藍的黃的白的,純淨地能透過去看到石桌的紋理,美麗的能挑撥著觀眾的心臟。它們像個喜歡惡作劇的美麗姑娘。舞動妙曼身軀不時xian開長裙,用不時走光的白皙修長的圓潤大腿吸引觀眾的目光。

三根魔杖靜靜躺在台上,它們的形態是如此優美,宛如用畫家筆下最完美的線條組成。玄奧地圖案漂浮在魔杖表面,誘惑如近在眼前地情人的性感雙唇,只要身體再稍稍往前傾就能享受世間最美妙地親吻。

幾枚戒指隨意擺放著。彷彿中了幻術,他們連簡單的數數都忘了,竟無法算清到底有多少枚戒指。無所謂,它們是美麗的,把它們套著手指上,即使把它們當成了裝飾品,也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還有各色魔法材料,稀有的魔法材料,在這裡像是大街上兜售的廉價水果。也許,整個大陸的稀有魔法材料都聚集到了這裡。就像整個大陸最美的人都希望聚集到皇宮。而這些美人終於實現了自己的願望。

另一張石桌上孤零零的筆記反倒沒人注意,但毫無疑問。裡面記載了魔法師一生的心血。擁有它,無異於擁有那三根魔杖和只有幾枚卻始終數不清楚的戒指。

“天堂……”不知誰的聲音響起,飄到耳朵時像是隔了一座山,暈乎乎地聽不真切。

“這裡是天堂!”最開始的聲音驚醒了誰?以致他的聲音掩飾不住激動?

“這裡是天堂!”五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猛喊出聲。五個聲音組合在一起,瞬間散開,撞在周圍空蕩蕩的牆壁。

“天堂……”連神也贊成他們的觀點,回音不斷飄蕩,倔強地不肯退下。

接受到神的指示,他們仰頭瘋狂大笑,沒有一絲貴族儀態,就像發現無盡財寶的強盜。

刺耳的笑聲不斷衝擊空間,要將整個地宮擊散!

還有什麼比眼前的東西更吸引魔法師?沒有!高純度的魔晶石,完美的魔杖,製作精美的魔法戒指,稀有的魔法材料,還有,大魔導師的研究結晶!沒有什麼更能打動一個魔法師的心,動搖魔法師的靈魂!

理智?讓它見鬼去吧!色狼見到自己****的絕色美女,需要什麼理智?守財奴來到閃耀燦爛的金色光芒的藏寶洞,需要什麼理智?飢腸轆轆的乞丐被通知繼承家財萬貫的貴族遺產,需要什麼理智?

眼前的一切就是魔法師的絕色美女,就是魔法師的藏寶洞,就是魔法師的貴族遺產。所以,理智,讓它見鬼去吧!

這裡的一切,都是我們的!

貪婪瞬間佔據他們的靈魂,五個人撲向在魔法師眼裡最美麗的存在。

一個白髮白須的老頭子拿起一顆拳頭大小的紅色魔晶石,對著不知哪來的光探究著魔晶石的結構。透過純淨的找不到任何瑕疵的魔晶石,能清晰地看到他充滿貪欲的眼睛。那雙昏昏老眼再也沒有迷糊,拼命張大著,把整個的瞳孔lou了出來。

褐髮青年撲到魔杖前面,拿起一根不到一米的魔杖揮舞著。魔杖頂端,純淨的透明魔晶石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度。他的眼眸中,閃爍的光芒越發明亮;他的唇角越翹越高,充滿根本無需掩飾的欣喜。不多時,魔杖劃出的弧線連成一片,宛如戰場銳利的刀光。

有著酒紅色長發的美麗少女,三兩步跨到擺放戒指的石桌。她像個剛剛接受到心愛情人禮物的女人,用顫抖的雙手把一枚枚的戒指套在圓潤修長的手指。然後,她無比滿足地張開五指,仰起頭欣賞著指間無比瑰麗的風景。

另一個女子猛地爆發出無匹的腳力,衝到最遠的石桌。她的雙手不停撫摸著顏色各異的魔法材料,比之撫摸情人還溫柔。她無法控制身體的顫抖,許久,她像是最虔誠的信徒,俯低身子親吻著或紅或銀的物體。

比女人還妖媚的男人極力控制著步伐,用盡全身力氣保持自己屬於貴族的風度。但來到魔法筆記前,他猛地抄過筆記。顫抖著雙手翻開第一頁,他的目光再也無法移動。

時間慢慢流逝著,彷彿高高在上的神靈也不忍打擾他們,讓他們盡情欣賞手中的無價之寶。

“太……美麗了!”酒紅色長發少女驚嘆一聲,她的眼中全是迷醉,“我可以把它們都拿走嗎?”

“為什麼不呢?”白髮白須的老頭子一手拿著紅色魔晶石,一手拿著藍色魔晶石,視線沒有絲毫轉移,“感謝慷慨的大魔導師!我相信他把自己的收藏都擺出來,就是為了贈與我們。 ”

淺灰頭髮的中年女子聞言渾身一顫,吞吞吐吐地說:“真的可以嗎?我一直想收集全部的魔法材料。 ”似乎覺得自己強調的不夠,她重複了一句,“一直很想! ”

“其他的我都不要。 ”褐髮青年瞇起眼睛,唇角是幸福的笑容,“我只要這根魔杖。 ”

“不給兩個小傢伙留下後備的魔杖?”老頭子的眼睛終於離開美麗無雙的魔晶石,看著青年笑呵呵地調侃一句。

“司督是對的。 ”比之女人還妖豔的男人開口了,“莫恩,你不是說過,做人別太貪婪麼?”

“可是,”少女不捨地看著五指上的戒指,諾諾地說,“放在這裡,會不會過於浪費……”

“這次我贊成仙貝兒。 ”老頭子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天下之物,無論好壞,不管美醜,必有其用。 天知道下一次進來的是誰?”

妖艷男子臉上笑容不改,說:“我不介意。 ”

“虛偽啊,侯爵閣下!”老頭子嘖嘖感嘆幾聲,“你們怎麼看?”

中年女子看了一眼褐髮青年,兩人同時點頭:“我們也不介意。 ”

“那就這樣定了!”老頭子就此敲定最終決議,看向高台中央的石柱頂端,“嘿,都別浪費了。 ”

那裡有一顆嬰兒頭顱大小的水晶石,在無處可尋的白色光芒照耀下,散發出誘人無比的溫和反光。
嚴羊 發表於 2018-10-2 08:46
第四卷第二十三章惡火(下)

老頭笨拙地扶著柱子,右手按在水晶石上。輕輕一扣,水晶石紋絲不動,又用了用力,水晶石與石柱碰在一起。

寂靜中,那一聲清脆的“嗑”是如此清晰。

就在此時,侯爵猛地睜大眼睛。他的眼眸中,瞬間升起了一種情感——恐懼。“不對!”他扯著嗓子大喊,“走!快走!”

突然襲來的變化,讓還沉浸在無盡歡快中的人反應不過來。當發現周圍的變化時,從心底冒起的寒冷使得司督全身毛孔大張,頭皮觸電般微微發緊發麻。

那是什麼?好龐大的元素……

腳下!司督的眼珠子在眼眶裡轉動,目光來到地面。

絕對不是錯覺!他看到純白的大理石地板閃出一絲微弱的光芒,那絕對不是錯覺!

從來只有他放禁咒的份,他從來不知道處在別人放出的禁咒中是什麼感覺——他絕對不願意自己有落到如此地步的時候!

那不是禁咒,可中心地帶的元素波動遠超禁咒!

“快跑!”在眾人視線中,他的轉頭是如此緩慢,能清晰看到他的眼睛轉動甚至跟不上頭部的轉動;他的眼中是從未見過的恐懼,沒錯,是恐懼!

那不是禁咒,但他從來不知道元素能壓縮到如此程度!瘋狂的火元素以最快的速度朝高台一個點前進,沒錯。那是一個點,元素被壓縮到一個點,正面孔猙獰地等待最後的爆發!

這是陷阱!他死死盯著離自己最近地不知所措的仙貝兒,嘴拼命張著,無數念頭轉過,說話的速度卻遠遠跟不上。

混蛋!這是陷阱!精神魔法不是生命法師施放出來的!通道中的精神魔法絕對不是生命法師施放出來的!

是火系大魔導師!

跑啊!看著我幹嗎?跑啊!給我跑啊!

混蛋,跑啊!

莫恩。你發什麼呆?快給我跑啊!

不想死,就給我跑啊!

他腦中說了很多話。喉嚨卻被什麼東西梗住,什麼都說不出來。他從來不知道,人在危急關頭,淚水會狂飚出來。尤其感覺自己在拼命喊著,其他人卻毫無反應的時候。

“笨女人!”他猛地扯過仙貝兒,極盡瘋狂地拼命大喊,“你發什麼呆啊!”

來不及了!該死地。來不及了!那個點的容量已經徹底飽和,下一刻,便是徹底地爆發!

“混蛋啊!”他抱過仙貝兒,死死按在懷裡,像臨死的巨龍發出一聲咆哮,“空間禁區!”

莫恩終於反應過來,拉過瑪格麗亞直接發動空間魔法。此時,侯爵已經用盡全力跑到通道口。

八秒!從莫恩挪動水晶石。到腳下的魔法陣徹底發動,只用了八秒!其中,聚集元素並壓縮到足以毀滅任何人的極致,只用了不到八秒!

即使是阿爾方斯,也絕對沒能力在這段時間內完成!

但是,一切與司督無關。他現在只想保命。只希冀“空間禁區”能發揮到最大的功效。

右手中指上的戒指,爆發出無比炫麗的青色光芒。龐大地精神力,比之閃電還快的速度沖向他的腦袋。

絕對的真空迅速擴張,抽走了領域內所有的空氣,連帶體內的空氣都為之一空。呼吸瞬間一窒,心跳霎時停止,血液湧上表皮,染紅了滿是瘋狂的眼睛。

嘭!心跳恢復。

嗡!魔法發動。

他瞪著通紅的雙眼,眼珠突出,全身力氣彷彿全部集中在眼睛。死死盯著地面。耳朵裡。地板呻吟一聲,視線內。一條裂紋突然出現。

喀!那一聲呻吟竟是如此清晰,帶動腦袋裡一根筋倏然斷裂。視線內無限放到地白色,多出一條漆黑的線。

那條線猛然增寬,漆黑如最深沉的夜。

喀喀……清脆的聲音不斷暴起,純淨的白色跟隨著無限增添的幽黑地線。

嘭!不是心臟在跳動,而是魔法陣的中心發出最後的命令。

一塊地板沿著幽黑的線跳起,腦袋還沒接收到眼睛傳來的信息,無數純白的石塊跳出。地面輕輕一晃,帶動空間跟著輕輕晃動。

來了!他睜到極致的雙眼再次用力,不肯放過眼前絲毫的改變。

一切的發生,還不到一秒。

那層真空還沒擴充到一半,只能堪堪將自己和懷裡的女人包裹住。然而,它再無寸進,就此停下擴張。

地面,幽黑地線裡爆出灼眼地光。那光迅速漫延,瞬即所有裂縫爆出灼熱到發白的光芒。

他下意識地緊了緊臂膀,把懷里地女人朝身體又送進少許。無限驚恐中,地板終於頂受不住壓力,伴隨“喀喀”的暴漲徹底碎裂。

然後,猛地向四周散開!

轟!

耳朵立刻失聰,除了“嗡嗡”的耳鳴,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身體被向上的地板碎塊猛然一撞,痛覺還沒傳來,身體一麻,人飛上半空。

他一點一點的轉動眼睛,看向懷裡無比驚惶的女人,身體屈起,讓自己的背部轉向下面。

仙貝兒,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

女人彷彿注意到他的視線,睜著驚恐的眼睛死死盯著他,淚水再也無法抵擋壓力,瘋狂湧出。一滴晶瑩的水珠落下,滴到她眼中,再沿著嬌美的臉頰滑下,分不出哪滴是自己的,哪滴是別人的。

姍姍來遲的劇痛襲上腦袋,還沒有所反應,一塊巨石轟到他背上。巨大的衝力擠壓著內臟,他的肺部像氣球般被人狠狠一擠,“噗”一聲噴出僅存的空氣。

噗!又是一聲,卻是漫天紅雨。

仙貝兒,我們現在兩清了……

再被一撞,他的頭猛然一揚,剛看到純白的天花板,世界徹底黑暗下來。

身下,橘紅的火焰肆虐地席捲四周,貪婪地吞噬整個空間,將一切映得通紅。它卻在那兩人身邊停止前進,怎麼也突進不了那兩人身邊半米範圍。

或大或小的石塊燃燒著散開,其中不少瘋狂地襲擊著飛起的兩人。石塊周圍的火焰卻在進入那兩人的周身範圍熄滅,只在底下那人身上砸出連續的悶響聲。

地動山搖的爆炸聲只持續了不到十秒,貪婪的火焰卻仍舊吞噬著所能觸及的一切。無數飛出的石塊紛紛落下,燃燒的火團中,有一個人緊緊抱著女人狠狠砸在地上。

他的身體成了女人的緩衝,女人落地時只受了點震盪,並沒受到多少傷害。她的臉上滿是淚水,緊咬下唇看著死死抱著自己的男人。

我們不是有仇嗎?你知道你侮辱過我多少次麼?你知道我有多恨你麼?如果不是你,我就是唯一的魔法天才!如果不是你,爺爺就不會成為別人的笑柄!如果不是你……

可是,該死的,當時我並不是想救你,我只是想讓你們承認我的能力!

“我沒有救你啊!”她對著近在咫尺的臉瘋狂大喊,“我只要別人承認我的能力!我沒有救你啊!”

臉上,淚水怎麼也停不下來。

“我沒有救你……”她的聲音低下來,不知想起什麼,她用盡力氣推開男人的懷抱,“放開我啊!混蛋,我不是笨女人,我是魔法天才,我是大魔導師的外孫女!我不要你救,放開我啊!”

不管她怎麼用力,卻怎麼也掙拖不了男人的雙臂。

許久,她停下哭嚎,死死盯著那張濺著鮮血的蒼白臉龐,瞬間崩潰,頭埋在男人扯開嗓子拼命哭著。

石塊繼續落下,她看到男人的身體還在被石頭砸,用力翻過身擋在男人上面。不多時,落下的石頭將兩人掩埋大半。

“司督!”烈焰中,空間發生一陣漣漪,一個白髮白須的老頭子出現。他慌張地轉動著頭,用盡力氣喊著,“司督,仙貝兒,你們在哪?出來啊!混蛋,你別給我死了啊,我們的大業還沒完成……”

聲音停了一會,不多時再次響起。

“別給我死了啊!”老頭子的聲音裡已經帶了幾分無措,“要是你死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小姑娘說啊!我不想讓她恨我啊,我活了大半輩子了,你別再讓人恨我啊,我求你了,應我一聲,一聲就好……”
嚴羊 發表於 2018-10-2 08:48
第四卷第二十四章傀儡(上)

那場突如其來的爆炸,幾乎摧毀了整個火系大魔導師的地宮。肆虐的大火,卻如有靈性般在通道分叉路口停下。與地宮的連接通道,此時已被碎石全部掩埋。

瑪格麗亞至今還愣在那裡,她的頭上身上全是灰塵——莫恩不敢移動太遠,他怕這裡有什麼機關,如果不小心瞬移到土層中,只能讓兩人活活悶死,所以,他把瑪格麗亞送到了分叉路口。

“呵,”侯爵用袖子擦去臉上的灰塵,發出一個無意義的笑聲,“好計算!如果我沒猜錯,這裡所有的魔法都是火系大魔導師安排的。 ”

“怎麼說?”瑪格麗亞終於回過神,愣愣地看著侯爵。

“階梯那裡的精神魔法殺傷力很強,你也去過生命法師的地宮,”侯爵俯視著癱坐在地上的女人,眼中閃過一絲異彩,“你認為熱愛生命的精靈法師,會使用如此歹毒的魔法?”

侯爵慢慢說出自己的猜測:火係法師是個心高氣傲的人,當初,把法師塔沉到地底讓他極其不甘。或許,他設置魔法陣的目標並不是通道和自己的地盤,而是整個地宮,但被其他大魔導師阻止了。因為,當整個地宮毀滅的話,地底的塌陷同時會毀滅整個皇宮。

那麼,小小懲戒一下闖進地宮的人,算不上過分吧?不管如何,假若火係法師提出這個要求,其他三個魔法師沒理由反對。

“他們不可能甘心被迫消失在人世。 即使是精靈法師。 ”侯爵眼中射出冰冷的光芒,“如果是闖進來地人過於貪婪,那麼,他們被懲罰也是應該的。 至少換成我,我很希望來人多一些、貪婪一些。 ”

按照侯爵的假設推測下去,瑪格麗亞狠狠打了個寒顫:強大歹毒的精神魔法,會讓進入地宮的隊伍中死去一些人後心有不甘;而且。會讓他們從側面認為既然路上有如此巨大的威脅,裡面的“寶藏”肯定很多。這。會讓他們更有信心相信自己不會一無所得。

“如果我告訴你,剛才我們地衝動很不對勁,你會怎麼想?”侯爵的語氣更加冰冷。

“那裡……”瑪格麗亞猛地睜大眼睛,吞吞吐吐地說,“……也有精神魔法?”

“為什麼不呢?”侯爵扯著嘴角,攤開雙手,“我放了這麼多寶貝在你們眼前。 如果你們不上當怎麼辦?我不介意用些小手段催發你們地**,讓你們更加貪婪。 因為,我同樣不介意……多幾個陪葬的人。 ”

毫無起伏的話語,慢慢從飾演火系大魔導師的侯爵口中飄出,像是極地吹來的千年寒風,蒼白了瑪格麗亞的臉龐。她看著手中緊緊抓著的銀色魔法材料,像那是毒蛇般用力扔了出去。

鏘!材質特殊地金屬撞到牆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彈在地上,滾動了幾圈,來到侯爵腳下。

侯爵俯身撿起稀少的金屬材料,放到瑪格麗亞手中,淡淡一笑:“不用生氣,說來也是我們活該。 才有此劫難。 你就把它當成紀念品吧,好讓下次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

感受中掌中傳來的冰冷觸感,瑪格麗亞深深低下頭,身體瞬間失去力氣般萎頓下去。

“我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侯爵拍了拍瑪格麗亞的肩膀,抬頭看向旁邊,“莫恩回來了。 ”

空間扭曲一陣,莫恩左右各扶著一個人現出身影。他的白須已經被火燎去不少,顯得尤為狼狽。

“司督,仙貝兒!”瑪格麗亞連忙衝上去,扶住仙貝兒。

“很抱歉。 ”莫恩擠出一個疲憊地笑容。“如果不是因為我……”

“別廢話。 救人要緊!”侯爵打斷莫恩的話,接過司督把他平平放在地上。

“他們沒死……”把仙貝兒放下的時候。聽到仙貝兒不自然地悶哼一聲,瑪格麗亞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流出來。

司督傷的很重,渾身上下找不到一個完好的地方。仙貝兒還好點,砸在她身上地石頭基本都不大,只是剛巧有幾塊石頭砸在她頭上,把她砸暈而已。

這次,完全算得上損失慘重。

莫恩的“聖水”基本失去了作用,這種東西在短時間內重複使用效用會大打折扣。侯爵讓莫恩收起“聖水”,現在,魔法的效用更好。

在莫恩和瑪格麗亞的注視下,侯爵雙手泛起白光,緊緊貼在司督背部。不多時,白光從司督身體溢出,能清晰地看到他身上的傷痕慢慢癒合,淤血也在緩緩消散。

不愧是上一代的天才人物,當司督身上的傷痕都消失時,侯爵額上絲毫不見汗水,臉色也始終沒有改變。

“好了,你們找點水給他喝,至於他幾時醒來,就得看他的體質和運氣了。 ”侯爵說著走到仙貝兒身邊,再次把手放在仙貝兒後背。

仙貝兒的傷勢遠比司督輕,侯爵沒用多久就收起了魔法。

“呼。 ”仙貝兒長長吐出一口氣,像是做了噩夢,猛地睜開眼睛。如有感應,她沒看其他人,轉頭看向司督的方向。

“沒死……”看到司督地胸膛平緩起伏,仙貝兒小聲說,隨即,淚水從眼眶迸出,怎麼也制止不了。她猛地坐起身,手腳並用地爬到司督身邊,看著司督地臉龐,伏在司督身上。

先是肩膀微微聳動,然後,抽泣聲從她手臂下面傳出,終於,細微的抽泣變成嚎啕大哭。

“這……”幾人還沒從仙貝兒地清醒反應過來,就見到了眼前景象,當即愣在一邊。瑪格麗亞不解地看向侯爵,指了指仙貝兒,又指了指自己,意識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她小聲說,“發生了什麼事?”

莫恩招過瑪格麗亞和侯爵,湊在他們耳邊小聲說:“我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是抱在一起的,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他們分開。 ”

瑪格麗亞眨了幾下眼睛,顯然還是不了解發生了什麼事。侯爵在一邊說:“大概,應該是司督救了仙貝兒吧。 嗯,女人的心思我不了解,具體是怎麼一回事我猜不出來。 ”話語說得極不肯定。

昏迷中的司督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在迷糊之間,他隱約聽到有人在召喚他。

那個聲音是如此親切,喚醒記憶中最深沉的地方。

“老師?”一片虛空中,他不停張望著。靈魂不知被誰碰觸了一下,好像碰到了他最軟弱的地方。

“老師!”他大喊一聲,撒腿瘋狂地跑著,“老師,我是司督,你在哪裡?”

那個曾經熟悉無比的小屋裡,他只是個小童,就像現在意識中的他。

“老師,告訴我你還沒死啊!”他像個害怕黑暗的小童,一邊不停奔跑一邊大喊,以減輕心裡的恐懼。

為什麼要恐懼?他不明白,可是他真的很害怕,害怕失去什麼。

有多久了?有多久沒夢見老師了?當再次聽到老師的消息,並在別人的推測中得知老師可能還沒死的時候,他突然悲哀地發現,他怎麼也想不起老師的臉龐。那張仁慈的面孔,好像變成了魔法符號,怎麼也找不到正確的位置。

他用盡全部力氣去回憶,曾經溫和的聲音成了紙面上的文字,他回憶起老師說話的內容,卻怎麼也想不起老師的聲音。就算記不起老師的面孔,但他還可以描述出來,而老師的聲音卻徹底消失了。

曾經有一個夜晚,為了回憶老師的聲音,他被自己折磨的無法入睡。

如今,這個聲音再次出現,喚醒了全部記憶。

他終於明白,他不願失去關於老師的一切!

“老師!”他從小就異常倔強,不管受到多大委屈也沒怎麼流淚,現在也是,他死死忍住了流淚的衝動。

“老師,你出來啊!”

隨著他用盡全力的大喊,虛空中亮了起來,升起一個無比高大的身影。他還是看不清那個身影的臉龐,卻知道那人是誰。

“老師!”眼淚快忍不住了,巨大身影前顯得無比矮小的小童倔強地抿著嘴唇。

“司督,”那個身影的笑容是如此慈祥,他伸出手,指著左邊,“去那裡,小傢伙,我很想見你……”

話落下,那個身影逐漸稀薄,轉瞬消失不見。

“老師!”昏迷中的司督猛地大叫一聲。他睜開眼睛,猛地坐直身體。

“你醒了!”仙貝兒被司督坐起時的巨大力量推到一邊,卻沒有任何怨言,只是充滿驚喜地說。

左邊!司督沒有理會其他人的驚愕——此時他根本聽不到別人的聲音——猛然把頭轉向左邊。

那裡有一條通道,通道上放有一個小人浮雕。

傀儡法師的地宮!
嚴羊 發表於 2018-10-2 08:49
第四卷第二十四章傀儡(下)

司督扶著牆壁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四個同伴互相看了一眼,仙貝兒和莫恩的速度最快,當下攙扶著司督的手臂。

“謝謝,我能行。 ”司督微微一笑,就要推開兩人的攙扶,仙貝兒和莫恩卻不約而同地加大力氣。

“你要進去?”莫恩擔心地問。

“嗯。 ”司督應了一聲,話音顯得極其虛弱。

“等等!”侯爵三兩步堵在司督面前,毫無表情地說,“我不知道你剛才用了什麼魔法,但我可以肯定你的精神力透支非常嚴重。 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回去。 ”

司督沒說話,靜靜看著侯爵。

“司督,回去吧。 ”瑪格麗亞也開口試圖說服司督。

“裡面有些東西,是我很關心的。 ”司督給出自己的答复,“裡面有我需要的答案。 ”

“一定要去?”侯爵定定地看著司督的眼睛,在司督點頭後,說,“那好,一起去!反正我也想見識一下傀儡法師的大殺器。 ”

司督的視線緩緩掃過四個同伴,他們的眼神告訴他,如果他要去傀儡地宮,他們必然會跟著去。心裡多少有些感動,司督輕輕點了點頭。

這次他們走得極其緩慢,有了之前的教訓,他們對未知的地方極為謹慎。還好,長長的通道並沒發生任何危險,連絲毫的魔法波動都沒有。

比之“生命”和“火”,傀儡地宮更顯巨大和空曠。舉目望去,白茫茫地一片,陷在牆壁的足有三十米高的石像,在高大的天頂和空曠的空間對比下,宛如神祗居住的空間。然而,除了石像,這裡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司督的眼角**了一下。心裡浮現些許悲哀。什麼都沒有,果然。是幻覺……

石像跟牆壁一樣,都是純淨地白色。遠遠看去,雕刻的是一個老人,舒緩地動作讓石像看著栩栩如生。

它的鬍子比莫恩的還長,垂到胸肌下方。它身上只用一條布隨意披掛著,lou出的上半身上,肌肉棱角分明。就像一個經常鍛煉的年輕劍士。它伸出右手舒展地指著斜上方,似乎正在示意什麼。

石像的示意似乎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它示意的地方就像其他地方一樣,除了白色沒有任何不同。

侯爵快步上前,走到石像前,細細打量著石像地每一個的細節。他把手放在石像上,感覺著石像上傳來的冰涼。許久,他的唇角翹起。也不隱瞞,轉過身說:“你們猜猜,如果這個石像活過來,而且會用魔法的話,能造成多大的殺傷力?”

“這……”莫恩眨了兩下眼睛,“所謂的大殺器就是這個?”

“為什麼不是呢?”侯爵聳肩說。“觸摸到石像的時候,我根本不敢施放出魔力去查探。 我地直覺告訴我,如果我不小心碰到什麼東西,我們五個人都得交待在這裡。 ”他伸出食指在太陽穴轉動幾圈,“還有,我的感覺告訴我,這個石像到處都是魔法陣。 ”

“女人的直覺?”莫恩突然說出一句不合時宜的話。在他的左邊,司督顯得很頹靡。

看了司督一眼,侯爵對莫恩說:“你可以去查探一下,我不介意的。 ”

“我去找找還沒有其他機關。 ”瑪格麗亞對司督有種類似親情地好感。她不知道怎麼安慰司督。乾脆別過頭去當自己沒發現司督的沮喪。

把司督慢慢放在地上,莫恩也加入了尋找機關的隊伍。只留下另一個傷員仙貝兒陪同在司督身邊。

“剛才,”仙貝兒低垂下頭不去看司督,整理了好一會的語言才繼續說,“謝謝你。 ”

“不用,你先前也救了我。 ”司督擠出一個笑容,漫不經心地說。

確切來說,那次仙貝兒只能算是幫了司督。假如沒有仙貝兒的幫忙,頂多司督獨自承受無法排泄出去的元素。而且,仙貝兒最多也就承受了三分之一的火元素,再多一半的承受量對司督來說也沒什麼。

司督不想欠下仙貝兒任何人情。火系地宮爆炸時,仙貝兒離他最近,空間魔法使用不純熟的他也沒辦法逃出去,所以,多救一個人是一個人。當然,當時他並沒多想,只是下意識地拉過仙貝兒罷了。

“以前的事……”仙貝兒依舊吞吞吐吐,“我很抱歉。 ”

“嗯?”司督轉過頭好奇地看著仙貝兒,隨口說,“我也有錯,我們就算抹平了。 ”

“好地。 ”仙貝兒說完,把頭別了過去,看向與司督相反方向地地方。

周圍再次安靜下來,沒人分散精神的時候,精神力消耗過大地後遺症也跑了出來。司督的臉色沒幾秒便蒼白無比,額上的汗水不停冒出,在臉上聚集成河。

“你沒事吧?”

仙貝兒的聲音聽在司督耳朵,含糊的像是耳朵裡被塞了一團棉花。司督無力地擺了擺手,示意仙貝兒不用理會自己。

腦中的嗡鳴聲越來越大,就在司督快忍受不住的時候,聽到瑪格麗亞興奮地喊了一聲“我找到了”。緊張的心情瞬間鬆懈下來,司督連忙看向瑪格麗亞,但視線還沒接觸到瑪格麗亞,卻發現周圍的東西都在急速上升。

“司督,你怎麼了?”仙貝兒的聲音恍惚的像是天邊傳來,話裡的擔心沒有絲毫隱藏。

我沒事……喉嚨被哽住,想說的話只能在腦海過濾一遍,眼皮無比沉重,司督的視線還沒轉到仙貝兒身上。周圍地一切瞬間黑暗下來。

“司督……”不知是誰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些許哭腔。

誰也沒有註意到,儲蓄的精神力本應枯竭的古樸戒指亮起淡淡的光芒。

在那片黑暗的虛空,司督再次看到熟悉的身影。他還沒有動作,那個幾近透明地巨大身影說:“往那走,我的孩子……”

“老師!你別走啊!”他像個被拋棄地孩子拼命叫喊。然後,一股清涼的氣息襲來。強行把他拉回現實中。

四個同伴圍在身邊,兩個女人臉上掛滿擔心。仙貝兒見司督醒來,連忙擦去淚水。

“我們還是回去吧。 ”侯爵把手中的瓷瓶交還到莫恩手中,對司督說,“莫恩的'聖水'都用完了,如果你再暈過去,我們就沒其他方法幫你補充能量。 ”說完,他特地瞄了仙貝兒一眼。

剛才司督暈過起的時候。仙貝兒什麼也不說,只要莫恩把“聖水”拿出來。莫恩也不小氣,剩下​​的“聖水”全部灌到司督口中。就算有時間限制,但“聖水”多少還有些用處,沒等多久司督就醒了過來。

司督沒理會侯爵,看向虛空中老師示意的地方。

“你還要去嗎?”瑪格麗亞地火氣不知打哪來,大聲說,“你看你現在的模樣。 你覺得有什麼能比身體更重要?”

一直很溫柔的瑪格麗亞,從來沒用這麼重的語氣說過話。司督一下子就愣在那裡,許久,出於愧疚,他說出自己的目的:“這裡有我的老師的信息。 ”

“你地老師?”瑪格麗亞愣住了眼,“魏瑪.阿巴達姆?”沒想到她把司督的老師的名字記得一清二楚。

“是的。 ”司督點了點頭。

“你不是說……”

“等等。 ”侯爵好像發現什麼。打斷瑪格麗亞的話,托著下巴說,“莫恩,你還記不記得那四個大魔導師的名字?”

“怎麼了?”莫恩不解地問,沒等多久,他地右拳狠狠砸在左掌,“將他們的名字中的第三個字母抽出來,不就是'魏瑪'嗎?”

“嘿!”侯爵雙眼放光,緊緊盯著司督,“沒想到啊!司督。 我一直以為你的年紀不大。雖然你的魔法超群。 沒想到,你竟然是這四個大魔導師的學生!難怪你能使出全系魔法!”

瑪格麗亞眨了兩下眼睛。與莫恩對視一眼,同時把嘴巴合上。

很明顯,司督讓亨里克去他的采邑普頓城蒐集證據,就已經說明司督的年紀並不大。否則,真如其他人一開始猜測的司督屬於遠古人物,他的老師想留下屍體也不可能。

但為什麼要去拆穿侯爵呢?

見司督想說話,莫恩連忙cha嘴說:“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幫司督一把。 ”

侯爵回頭看了一眼巨大地石像,說:“只要不做太大地動作,應該沒問題。 ”

怕司督不小心透lou什麼,莫恩立刻招來瑪格麗亞和侯爵,來到瑪格麗亞找到機關的地方。那裡,正是司督夢中老師示意地方向。

牆角,有一個環形凹陷口,一片白色世界中,不細心根本發覺不了。

“很明顯,”莫恩看向侯爵和瑪格麗亞,三人同時說:“戒指!”然後,他們的目光集中在仙貝兒身上。

不得不說他們的運氣很好——逃出來的時候,莫恩一顆魔晶石都沒來得及扔到自己的藏寶箱(他擔心“分贓”不均,打算決定好各人的分配才拿走魔晶石),瑪格麗亞只拿了兩個魔法材料,侯爵的魔法筆記倒是一直抓在手中,司督的魔杖也沒丟失,但其它的物品他們都來得及拿走。唯有仙貝兒,手上戴著六枚戒指,火系地宮裡的魔法戒指一枚也沒落下。

然而,這六枚戒指一一試驗,卻沒有一枚能對得上號。

“試試我這個。 ”司督忽有所感,摘下右手中指的古樸戒指,遠遠扔給莫恩。

叮!莫恩失手了,他沒接住戒指。戒指在地上彈了幾下,又與牆壁撞出一個清脆的聲音,折返時詭異地剛巧落在那個凹洞。

喀!一個細微的聲音傳出,在空曠的地宮尤為清晰。
嚴羊 發表於 2018-10-2 08:50
第四卷第二十五章真相(上)

那一個沉悶的聲音是由地底發出,正蹲在地上的三人對視一眼,同時往後一跳。他們的感覺告訴他們,一會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一陣“喀喀”的連續聲音響起,就像在啟動機關,然後,耳邊傳來轟轟烈烈的聲音。

牆壁卻沒有絲毫變化。

“後退!”侯爵大喊一聲,同時往後連跳幾步。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前面是空空蕩蕩的白色牆壁,一隻手就這麼突兀地伸出牆壁,然後是身體。

“是幻術!”莫恩冷靜地看著那個“人”把腳踏出牆壁,“機關已經開啟,通道肯定打開了。 我們看到,毫無疑問是幻術!”

瑪格麗亞退到侯爵身後,再小退一步,驚訝地說:“這是……魔法傀儡?”

說眼前的“人”是魔法傀儡,倒不如說它是腐化已久的屍體。當它的身體整個凸現出來,可以看到它全身沒幾塊完整的地方——手還留有些許皮膚,**的身體不是這裡掉了塊皮,就是那裡裸lou出紅灰的肌肉。它的頭上依稀保留著幾根頭髮,幾近光禿的頭頂耷拉下來一塊皮膚,擋住了大半個凸出的左眼。

它轉動著眼睛,能清晰地看到紫青色血絲的眼球,便在空蕩蕩的眼眶蠕動起來。

“不是屍體!”瑪格麗亞畢竟是暗黑法師,很快發現它的不對勁,“我聞不到任何屍氣。 ”

“嘿嘿。 那就是特地製造成這個模樣地傀儡了?”侯爵古怪地笑著,隨即臉色一變,右手猛往後揮,緊盯著眼前的傀儡大聲說,“不止一個!還有!快退後!”說完,手上多了兩柄閃著電光的劍,右腳在地上用力一踩。向前疾奔而去。

那傀儡對侯爵襲來的劍視而不見,右手食指靈活地輕輕一跳。身前立刻出現一堵厚厚的土牆。

哧啦!侯爵左手劍下,破開土牆,腳下一轉,身體順勢向左旋轉,右手劍跟上,狠狠劈向顯lou出身形的傀儡!

劈啪聲不斷!是電弧劈開傀儡的身體。難聞地燒焦味飄開,傀儡從左肋到右胯斜斜切開。斷裂的身體裡面。沒有任何內臟!

“會魔法地傀儡?這次玩大了。 ”莫恩苦笑一聲,看到又一個傀儡出現,當即侵身上前。他的速度絲毫看不出他的年齡,就像一個年輕的劍士,三兩步就趕在那個傀儡完全現身前來到牆邊。

他也沒用什麼武器,右手對著傀儡頭部狠狠劃下!立刻,傀儡的左邊脖子連帶右邊半個肩膀被整齊的切開!

空間割裂!

“莫恩,小心!”瑪格麗亞大叫一聲。雙手用力往前一推,在莫恩看不到的右後方隨即升起一團黑霧,將快速現出身形地傀儡包圍。她的雙手猛地握成拳頭,黑霧中,傀儡發出難聽的“滋滋”聲,就像煎蛋時的聲音!

就這麼一會功夫。被施了幻術的“牆壁”又跳出六個傀儡。

“見鬼了!”侯爵雙手不停舞動,毫無風度地狠狠罵道,“這些玩意還會調整攻擊?混蛋,它們的記憶是共同分享的!”

暗黑魔法的天敵是光明魔法,但只要比對方地魔力高就能壓制對方,但暗黑魔法還有一個強勁的對手——火系魔法!

沒過多久,瑪格麗亞失聲叫了出來:“它們放出了火系魔法!”

她施放出來的黑霧,被不停跳出來的傀儡聯合用火系魔法包裹住。不一會,她和三個傀儡形成了對峙局面。當第四個和第五個魔法也加進來絞殺黑霧,瑪格麗亞再也忍不住地尖叫出來。

“司督。 快來幫忙!”

她不自覺地回過頭。卻只看到仙貝兒雙手撐在地上乾嘔,司督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瑪格麗亞頓時慌張了。左右尋找著司督。在她左邊,衣服還沾著血蹟的司督木偶般走向屬於幻術範圍地牆壁。

不經意間,瑪格麗亞看到司督的眼睛裡一片空洞,頓時,她全身的毛髮豎起!

精神魔法!竟然有人趁司督的精神力消耗一空,控制住了他!

“司督!”

“瑪格麗亞,你不要命了!”莫恩衝到瑪格麗亞身邊,雙手中魔般瘋狂揮動,所過處留下無數殘肢。

此時,司督的右腳已經抬起,踩進了虛幻的牆壁。這才留意到司督的莫恩也慌了,大叫著司督的名字往前衝去。沒走兩步,一堵牆從地上猛然凸出,莫恩被巨大的慣性拉著撞到土牆,狠狠反彈回來!

變化來的太快,即使做了較為充分地準備,三人也沒意料到會遇到這種情形。偽裝成牆壁地通道,從通道出現的傀儡,偽裝成屍體地傀儡,會魔法的傀儡,能分享彼此戰鬥經驗並迅速調整的傀儡……一切就像是計劃完好的陰謀!

侯爵看了司督一眼,還是選擇了莫恩和瑪格麗亞,用最快的速度衝到莫恩身邊,殺散了圍成一圈的傀儡。

眼角余光處,他看到還在乾嘔的仙貝兒,不覺罵了一聲:“累贅!”旋即,他突然發現傀儡根本沒去攻擊仙貝兒,瞬間明白了傀儡的目的——它們要的是阻止他們接近通道!

腦中閃過司督走向通道的詭異情景,侯爵的面孔霎時猙獰無比!

根本沒有一個傀儡去阻擋司督的行動!也就是說,裡面有人在指揮!

一是確如司督所說,通道裡面有他老師的消息,那麼,司督不會受到傷害,裡面的人則是司督的老師;二是……由始至終,司督都被欺騙了!

兩種情況都不是侯爵所能容忍的,他的雙眼立刻變得通紅,惡狠狠地從要緊的牙齒中蹦出一句“殺!”無比迅猛地殺向已經足有三十來個傀儡的包圍圈。

電光四射,炸響不斷,戰圈中,飛出無數殘肢斷臂!

幾秒間,空間裡溢滿焦臭味!

與此同時,司督終於消失在牆壁中。

那一瞬間,他的眼睛恢復清澈,愣了片刻,環顧周圍。

這是個不大的房間,正中是一張楠木桌子,四張木椅圍著桌子隨意地擺放,與木桌一樣,椅子同樣沒有任何裝飾。透過桌上的油燈和背後照來的白光,能看到牆角有一個僅供兩人同行的樓梯,通往上面的閣樓。閣樓邊上,是一排同樣沒有任何裝飾的欄杆,依稀能看到閣樓的書架。

很熟悉的感覺,就像有些許文化基礎的農家小舍。司督不自覺地想起普頓城,那裡有一間有著同樣味道的房間。

眼淚就這麼滑出眼眶,滴在粗糙的地面。他沒有發現,身後的通道正在慢慢關閉,一個滿臉猙獰的黑髮男子揮舞著手中雙劍,砍斷一具“屍體”的脖子,劈開另一具“屍體”的胸膛,幾近瘋狂地衝了過來。那人眼中全是不甘,然而,石門還是緩緩合在一起,擋住了他,也擋住了從外面進來的白光。

由始至終,外面的聲音都沒能衝進這個房間。

嗵。鞋面與閣樓地板敲擊的聲音飄出,震盪著司督的心。他慌忙地擦去眼淚,看向閣樓。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油燈昏光中,他穿著淺色的亞麻布長袍,站立在樓梯旁俯視著司督。黑暗將他的上半身完全籠罩,讓人看不清他的臉龐。許久,他輕聲說:“司督,我的孩子,好久不見了。 ”

“老師……”淚水再次湧出,青年根本無法控制。哽咽著說了一句話,縱有千言萬語,也全部堵在他的胸膛。

“你長大了。 ”那人感慨地說了一聲,踩下樓梯。隨著他的身體不斷下降,他的臉龐顯lou出來。

那是一張蒼老的臉,灰白的頭髮整齊地梳在兩邊,濃密的白眉下,是一雙充滿睿智滄桑的眼睛,同樣濃密的鬍子遮住了他的嘴唇,只lou出下唇。

“我從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里相見。 ”老人滿臉慈愛地說,“我一直在擔心我離開你,你會過不下去。 還好,你從來沒讓我失望過。 ”

“老師……”青年輕聲呼喚著,緊緊盯著老人,生怕老人現個身就再次消失。

“好了,我的孩子。 ”老人來到青年面前,慈父般伸手擦去青年的淚水,拉著青年的手來到桌邊,“坐下,我們好好聊聊。 我很想知道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畢竟,當初是因為我的決定才讓你受了什麼多苦。 ”

“好的。 ”青年死死壓抑著劇烈跳動的心臟,開心地笑著。
嚴羊 發表於 2018-10-2 08:51
第四卷第二十五章真相(下)

油燈下,一老一少坐在不大的桌子兩邊。老人沒有說話,靜靜聽著青年訴說十多年的經歷。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青年說完自己的經歷後,老人無限感慨地嘆了口氣。

“老師,你……”司督有一大堆的問題想問,剛開口卻被老人制止了。

“孩子,很抱歉,我一直沒有告訴你,”老人的視線轉向油燈上跳躍的火苗,“我算不上是人。 ”

“我不介意的。 ”司督連連搖頭,“就算你是巫妖,你還是我的老師。 ”

“我不是巫妖。 ”老人定定看著司督,眼裡透出些許悲哀,“剛才那兩個人說的不錯,'魏瑪'這個名字,確實是從四個大魔導師的名字抽出來的,因為……”

老人停了下來,讓司督的視線緊緊放在老人臉上。

“……我是大魔導師製造出出來的……”老人的眼中閃過怪異的光芒,“……魔法傀儡。 ”

司督徹底愣住了,心裡冒出無數感覺,完全無法理清。

老人繼續慢慢說著,將前因後果全部說了出來。

所謂的“大殺器”,正是傀儡地宮的巨型石像。集中了四個大魔導師的力量後,石像已經算不上是普通的傀儡——它已經具有真正意義上的生命!操縱的核心,則分別放到四個大魔導師手中。

正如侯爵所說,法師塔的打鬥結束後。為了不成為皇帝地敵人,四個大魔導師將共同使用的法師塔沉到地底。因為四個大魔導師平日就是極為要好的朋友,所以,說服不甘願的火系和土係兩個大魔導師並不算難事。

其實,性格火爆的火系大魔導師更希望殺出去,遇神殺神,屠盡一切反抗他的人。但精靈法師和傀儡法師對此持反對意見。土系大魔導師則不知如何選擇。終究,精靈法師一句“倘若你真要到外面屠殺。 那我們五十幾年的友誼不要也罷”,讓火系大魔導師選擇了妥協。

也正如侯爵所猜測地,不止火系大魔導師,法師塔沉到地底後,四個大魔導師都對自己的妥協多少有些不甘願。還好,一個真正地魔法師更願意沉浸到魔法試驗,事情就這麼被揭了過去。

傀儡法師是個很乖戾的人。他不相信皇帝會放過他們,便製造了五十個魔法傀儡。這些傀儡完全是石像的縮小版,為了抵抗皇帝可能的武力攻擊,他向精靈法師要來精靈族獨有的精神魔法,加以改變後,給魔法傀儡裝上了分享彼此經驗的魔法陣。

這是一個無比天才的創意!

可惜,四個大魔導師都是純正地魔法師,他們對武技一竅不通。所以只能給魔法傀儡普通的動作指示,並給予它們強大的學習能力。為了彌補魔法傀儡武技上的不足,傀儡法師又給了魔法傀儡駭人的外表,以希冀能在一定時間嚇住攻擊的人,殺掉更多對手。

若非魔法傀儡毫無武技,侯爵他們根本不可能支持這麼久!

“當然。 ”老人長長嘆氣,“他們並不知道因為那場大火,皇帝一病不起,沒多久又發生了政變,以致新皇帝很久都沒去動地底的法師塔。 懾於四個大魔導師的威力,新皇帝更是在地宮上面修建了祭壇。 ”

得不到外界信息地四個大魔導師,只能完全沉浸在魔法試驗中。最沒脾氣也被認為最沒主見的土系大魔導師出於無聊,便改變了整個法師塔的構造,按照每個人的要求建造了這座地宮。此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年。

人類的生命非常短暫。即使是魔法師。一天天蒼老下去的魔法師。突然開始恐懼死亡。恐懼襲來並越加沉重,終於壓垮了他們。讓他們地不甘爆發出來。

火系大魔導師最先跳了出來,決定與精靈法師翻臉也要回到地面。這次,所有人都站到了火系大魔導師那邊,包括精靈法師。

精通精神魔法的精靈法師,非常清楚同伴再壓抑下去會面對什麼。所以,即使還是有些擔心,他還是選擇了妥協。

十年的時間能做很多事情,比如:尋找出能壓制四個大魔導師力量的方法。

讓他們感到無比悲哀的是,地宮通往地面的通道,被害怕大魔導師的皇帝徹底封了起來!哪怕集合四個大魔導師的力量,也無法摧毀皇帝設置的封印!

不知試驗了多少次,他們終於絕望,留在了地宮。

“精靈法師是好人。 ”老人呵呵一笑,笑容裡卻充滿苦澀,“為了不讓同伴因此發瘋,他建議將每個人會的魔法都教給同伴,以便能激起同伴地士氣。 ”

即使被稱為單系大魔導師,但大魔導師就是大魔導師,他們不可能只會一個系別地魔法。將自己會的魔法說出來,他們多少有些驚訝,他們會用地魔法剛好包容了六大系的魔法。

用了十幾年時間,無所事事的大魔導師,將各自會的魔法基本都練了。

然而,魔法也敵不過時間的摧殘。大魔導師們還是一天天衰老下去,意識到自己隨時可能死去,火系大魔導師提出一個策劃已久的設想。

“那個設想就是我。 ”老人淡淡笑著,“他們聯手製造出我,並將他們所知道的魔法都灌進我的身體。 ”

這就是自己會全系魔法的原因!司督突然明白了,自己的魔法並非來自特殊的體質,而是老師特地造成的!

“沒錯,你身上的原核是我種下的。 ”似乎看透了司督的想法,老人慈祥地看著司督,解釋說,“即使是大魔導師,他們能修習的魔法也不完整,因為原核決定了他們的魔法系別。 所以,他們只能通過第三方——也就是我——來製造出全系魔法的原核。 ”

大魔導師製造出來的“魏瑪”是完美的,他擁有四個大魔導師的智慧,擁有無盡可能的魔法。他從一開始就被四個大魔導師決定了模樣,毫無疑問,一個年老的看似毫無威能的魔法師在外表看去並無多大威脅。

唯一出乎其他大魔導師意料的是,最熟悉精神魔法的精靈法師搶先制定了魏瑪性格。否則,以火系大魔導師一開始的打算,魏瑪會成為外面世界的破壞者。

精於心計的絕對破壞者!

憤憤不平的火系大魔導師便製造了地宮的陷阱,這次精靈法師沒有任何理由反對了。

時間就這麼慢慢過去,最先死去的是土系大魔導師,然後就抑鬱成病的火系大魔導師,其次是傀儡法師,最後留下精靈法師在地宮與魏瑪生活了三百年。

“三百年?”悲哀仿似遮蓋整個天空的烏雲,瞬間包圍司督的心靈。他無法想像老師和精靈法師怎麼度過這與世隔絕的三百年,他相信如果換成自己,他會在某個時間毫不猶豫地選擇自殺。

“孩子,有個真心的朋友陪伴,並不是一件令人難過的事。 ”老人輕輕撫摸著司督的頭髮,“就像當初,因為有你這個讓老師驕傲的學生,老師過得很開心。 ”

“老師……”司督的淚又湧了出來,得知老師真實身份時的猜疑讓他無比愧疚。

“聽我說完好嗎?”老人輕聲說。

司督擦去眼淚,用力點了點頭。

可以說,老人幾乎全盤繼承了精靈法師的性格。他是魔法傀儡,只要體內的魔力不消耗完,他就不會死亡,四個大魔導師的大量藏書讓他過得併不算辛苦。

機會終於等來了!

二十三年前,連接地宮的封印有了些許鬆動——那是這一任皇帝急於除去光明神殿,想起了四個大魔導師的寶藏。事實上,封印曾有好幾次鬆動,但都沒徹底去除,這一次的鬆動卻尤為強烈。

魏瑪孤獨地生活了差不多三百年,他已經學會等待。十八年前,幾經動搖的封印終於被徹底破壞。

他還在靜靜等待著。

不出所料,進入地宮的十來個人在通過階梯通道時死了大半,又在第一個火系魔法陣死傷殆盡。

時機還不成熟。一如魏瑪所料,不甘的皇帝又派了幾批人,但都沒突破火系魔法陣。魏瑪靜靜等待了足有半年,皇帝終於放棄了無謂的損失。

小心觀察了十來天,魏瑪終於走出地宮。離開地宮前,為了不破壞四個大魔導師的安息,他將通道上的屍體收集在一起,埋到地底深處,又將地宮打掃乾淨。

“我花了幾年的時間去熟悉外面的生活。 ”老人眼中有些許感慨,看向司督,“而選擇你做我的學生,卻是我唯一的一次沖動。 因為,我從你身上看到了精靈法師和傀儡法師的影子。 或者說,第一次見面,我就發現你跟四個魔法師都有相似的地方。 ”

司督睜大了眼睛,沒想到老師選擇學生的標準竟是如此。

“事實證明,我是正確的。 ”老人看著司督滿意地笑了起來。
嚴羊 發表於 2018-10-2 08:52
第四卷第二十六章三天(上)

依依不捨地看了老師一眼,司督知道,今天過後兩人怕是想再見面也難。老人向司督點了點頭,司督緊緊握著手中的戒指,咬了咬牙,扭過頭徑直走向狹窄的通道。

老人對司督說,給了他強大的魔法基礎,並不是希望他過上現在的生活。事實上,老人當初給司督種下原核的時候曾幾度思索,但本著不讓四個大魔導師的努力付諸流水,老人最終還是決定給司督種下原核。

直到老人認為司督已經不需要他的指導,他才詐死回到地宮。傀儡法師的一貫觀點是,魔法傀儡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所以,即使製造了很多魔法傀儡,傀儡法師也始終沒讓魔法傀儡走出地宮一步。老人作為四個大魔導師聯合製造出來的魔法傀儡,他也必須遵守精靈法師和傀儡法師的約定。

他必須保護地宮不被破壞。

“其實你的性格更像傀儡法師。 ”老人曾這樣對司督說。

走了幾分鐘,狹窄的通道前面亮起一片白色的光芒,司督知道,只要再走幾步,他將離開這個地方。回頭尋找著老人的身影,昏昏的燈光中,老人佔據了大半個通道口。不知怎的,司督覺得老人很孤寂。

他死死壓下淚水,握緊的拳頭又用了用力,手心的戒指烙得他有些痛。

“這是傀儡法師的信物。 ”老人拿著一枚古樸的戒指說,“你是我唯一地學生。 也是四個大魔導師唯一的學生,本來這枚戒指應該繼承給你,但我不想給你造成負擔。 沒想到,我隨手把它買了,最終卻還是回到你手中。 看來,命運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

將從銀月城換來的戒指戴在右手中指,司督控制住回頭的**。狠狠踩在白光中。待適應光線後,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來到地宮的巨大雕像旁。

再回頭,那個狹窄的通道已經徹底消失,眼前是光滑如璧的牆壁。

四個同伴聚集在一起,侯爵受了點傷,正頹靡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氣。他們前面,是一堆切口焦黑地殘碎肢體。

看到司督,莫恩和仙貝兒立刻站起身朝司督跑來。瑪格麗亞看了看司督。又看了看侯爵,見侯爵搖晃著站起來,她連忙扶上侯爵的胳膊。

“回去吧。 ”司督沒給他們說話地機會,等莫恩和仙貝兒走到面前立刻說,“我們在這里呆了三天,是該時候回去了。 ”

“三天?”仙貝兒臉上的焦急瞬間換成震驚,“有這麼長嗎?”

“沒錯,是三天。 ”司督說。“在一開始的通道我們就用了差不多四個小時。 雖然我也不大相信,但這是事實。 ”

“控制時間的魔法?還是幻術?或者,是精神魔法?”莫恩喃喃說著,摸了摸肚子,並沒餓的感覺。

司督搖了搖頭,示意他也不清楚。

莫恩看著司督的眼睛。不經意間發現傀儡地宮通道打開後消失的戒指,又回到司督手上。他欲言又止,看到瑪格麗亞攙扶著侯爵走到身邊,連忙說:“走吧,算來我們這次地收穫也夠大了。 做人嘛,太貪心可不是一件好事。 ”

侯爵的眼睛**了兩下,聽懂了莫恩話裡的意思,不甘地看了一眼司督出來的地方,知道通道必定已經關閉,強忍著把滿肚子的問題和不滿全吞了下去。

這次的收穫與付出呈現完美的正比。臨時團隊的五個人。有三個人受了比較重地傷,其中司督和仙貝兒險些丟了性命。除去現在行動不便必須由人攙扶的侯爵。另外兩個人也受了點輕傷。

純淨的魔晶石一顆也沒到手,魔杖一根,魔法戒指拿了六枚,稀少的魔法拿了兩件,兩本關於精靈法師的魔法筆記和一本火系大魔導師的筆記。也算是收穫頗豐。

司督不會告訴同伴,他地懷裡還有一本老師的筆記和三枚戒指——能控制傀儡地宮巨型石像的戒指。

他希望永遠也不會用到這三枚戒指!

整個地宮的魔法已經解除。司督他們進入地宮時,魏瑪並不在乎司督他們的傷亡,因為這類事情發生過很多,他也懶得去看魔法水鏡。火系地宮被摧毀後,他終於留意到這個遠比之前隊伍厲害的團隊。既然自己唯一的學生也在其中,他不想讓司督再受到沒必要的傷害。

出去遠比進來快,沒過半個小時,這個臨時團隊走出地宮。

再次接觸到溫暖的陽光,所有人都深深吸了口氣。

沒經歷過的事情,永遠不會從數據中得到真實感受。司督在心裡發出淡淡地嘆息。

皇帝一直有派人停駐在地宮門口,得到消息後,沒用多久便出現在眾人面前。讓司督吃驚地是,人群中他竟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無比的人。

“哥哥!”小姑娘撲到司督身上,幾乎把司督撞得要坐倒在地。那雙小手死死抱著司督地腰,生怕鬆開了就再也見不到司督。

看著把頭深深埋在懷裡的小姑娘,感受著衣服上傳來的濕潤,司督心裡冒出深深的歉意。他輕輕撫摸著小姑娘令人懷念的柔順黑髮,極盡溫柔地說:“讓你擔心了,很抱歉。 ”

小姑娘躲在司督懷裡拼命搖頭,淚水鼻涕抹滿司督的衣服。她嗚嗚咽咽地說:“妮娜不要哥哥道歉!妮娜只要跟哥哥在一起!”

“好的,即使妮娜不要哥哥了,哥哥也要一直賴在妮娜身邊。 ”司督輕笑著說。

“妮娜才不會不要哥哥呢!”小姑娘抬起頭,小臉蛋被淚水灼得通紅,大眼睛裡全是幽怨。

“好好好,妮娜不會不要哥哥!”司督大笑兩聲,像往常一樣抱起小姑娘,雙手卻無比酸軟,全身找不到半點力氣。死死扣著十指,把小姑娘固定在手臂上,初時的眩暈過去了,司督終於再次把小姑娘緊緊抱在懷裡。

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司督身上的莫恩鬆了一口氣,司督從出來傀儡地宮後,整個人都好像變了,冷漠得讓人有些害怕。瞬間,他猜出了司督在裡面遇到了什麼——司督的老師,所以,見到侯爵想要追問,他立刻暗示侯爵凡事適可而止。

稍加推測,他也猜出了魏瑪留在地宮的目的:保護地宮。至於司督和魏瑪交談內容是什麼,莫恩不想去理會,那無關大局。

只有侯爵這個一心向著皇帝的人,才會死死扣著地宮的東西,希冀能給皇帝帶來幫助。

“陛下,我先告退了。 ”司督抱著妮娜向皇帝微微躬身,此時,他絲毫不想跟皇帝玩勾心鬥角的遊戲。

“想必諸位也累了,有事我們以後再說。 ”皇帝寬宏地原諒了司督的無禮。

“那麼,諸位,我們稍後再見。 ”司督看向四個臨時同伴,說,“瑪格麗亞,不介意的話,我送你回去吧。 ”剛才小姑娘湊在他耳邊,告訴司督是管家漢克送她過來的,不出意外的話,漢克還停留在皇宮前的廣場。

“好的。 ”瑪格麗亞輕輕點頭,施禮說,“陛下,諸位,我告辭了。 ”

不用多久,曾經的臨時團隊成員就會再次相聚,因為他們得重新分配得來的物品。

直到司督轉過身,隱隱有些期待的仙貝兒,失望地發現司督的視線並沒在自己身上稍作停駐。

莫恩隨後也向皇帝辭別,至此,隸屬於司督一派的人物全都走了。空間一陣扭曲,現出一個老者的身影。

是大魔導師阿爾方斯。

***

來到停放馬車的廣場,漢克一如既往地向司督行禮。從小姑娘口中,司督得知三天來她都幾乎呆在皇宮,就是為了打聽司督的消息。而漢克幾乎成了她的專用車夫。

司督看了漢克兩秒,這才向漢克打了聲招呼。與老師的談話,司督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東西,其中,有一件事與漢克有關,或者說,與唐泰斯有關。

路過恍如隔世的喧鬧街道,馬車在府邸前停下。走下馬車,司督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熟悉的府邸在現在看來,竟然有了些許陌生。

“中午好,羽羅,艾米麗。 ”看到熟悉的臉孔上那無法掩飾的激動,司督心裡滿溢出來的感覺,叫溫馨。

“中午好,司督。 ”陽光下,那兩張笑臉無比溫暖,是壓下其他感覺、單獨劃出並無限放大的開心。
嚴羊 發表於 2018-10-2 08:54
第四卷第二十六章三天(下)

隨即,司督發現有一個人不在,便問:“埃尼呢?”

異域王子和艾米麗同時做出一個略顯尷尬的表情,視線飄向司督身後的管家。司督回過頭,靜靜看著漢克。

“大人,今晚你就可以見到埃尼少爺了。 ”管家恭謹地說。

雖說司督對管家很信任,可是管家的回答還是讓他覺得非常奇怪:為什麼要加個“就”?還有“可以”?難道埃尼不在?壓下心裡的懷疑,他暫時把埃尼的事情放在一邊。

不知地宮被施了什麼魔法,在裡面只感覺過了半天,可事實上卻已經過了三天。在地宮裡面也沒什麼感覺,出來後整個人卻感覺幾天沒睡覺一般,尤其從馬車上舒服地晃到府邸那段路程,讓司督昏昏欲睡。

從皇宮傳來的信息中得知司督走出地宮,艾米麗已經叫人燒了洗澡水並做好午餐。困倦襲擊而來,司督沒胃口吃飯,洗了個澡就回到臥室躺下。再醒來,已經是一天之後。

正如管家所說,埃尼出現了。

司督不想去問管家發生了什麼事,他想讓管家親自說出來。所以,他招來眾人享用了一頓其樂融融的晚餐。

解決了晚餐,一家子圍著桌子坐在一起。

就算計算得再好,總有些事情是無法預料的,而且,那些人的動作很快。羽羅和艾米麗向司督敘述著他不在的三天發生地事情,司督心裡又多了些感觸。

三天能做多少事情?答案是——如果是有心人在計劃。能發生很多事情。

首先是司督的府邸。莫恩做了一件不知該說是好還是壞的事,這三天整個府邸幾乎算得上雞犬不寧,每晚都有不怕死的人來鬧騰。

好事就是有漢克管家在,來人幾乎全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也問出了一些事情;壞事就是整個府邸的人,尤其是僕從,都變得有些神經兮兮。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緊張得不行。

從膽大妄為的刺客口中探出的消息,使司督不大不小地吃了一驚:裡面參合地人物極多。幾乎稍有分量的人都出動了。粗粗一算,光明神殿,各皇子,就連莫恩警告過地丞相的三個兒子也參了進來。

與其說是針對府邸的刺殺,倒不如更像是一個鬧劇。哈里森伯爵府邸儼然成了帝都各方較量的競技場,各方人馬心照不宣地在這裡展示自己的力量。

司督也知道昨天為什麼沒見到埃尼,原因很簡單:一是迫於莫恩給的壓力。面對越加紛雜的局面,管家不得不正視收徒地必要;二是管家本來要收的徒弟,也是膽大妄為的人其中一員;三是埃尼覺得幫不上老師什麼忙,在管家的勸說下自願成為“人質”,前去試探管家未來徒弟的人品。

最主要的是,防守全能的異域王子明顯是個非常棘手的目標,抓他做人質不合算;艾米麗地武技和警惕性都不錯,很難下手;至於妮娜。管家的未來徒弟根本不想去碰這個小災星。那麼,只剩下埃尼一個在司督心裡有重量的人質了。

既然司督要見埃尼,管家便趁夜把埃尼從未來徒弟手中“偷”了回來。

經過三天的細緻觀察,埃尼有條例地分析著管家的未來徒弟懷特.蘭度:性格不算差,做事缺乏動力,不到緊要關頭不會有所動作。有比較強的原則性,是個關鍵時候會突然發飆地人,總體來說,是個至少在品性上可以信任的人。

看著侃侃而談的學生,司督突然產生眼前的小男孩是莫恩的錯覺。隨後,他看了管家一眼。很明顯,管家把自己的身份向羽羅和艾米麗透lou了一小部分,或許,管家也在等待跟自己攤牌的時候。

屬於管家比較私人的事到此結束,懷特.蘭度對管家而言。無疑是一個很合格的學生。因為在司督看來。管家和懷特的性格有些地方極為相似。

接下來就是整個帝都地形勢。

光明神殿開始行動了,趁不穩定因素——司督和桫欏都消失地時候。

可以說。光明神殿一個小小的舉動,幾乎立刻扭轉了整個帝都地輿論導向——光明神殿終於放出“三十年”的詛咒,並有效地操縱輿論轉向“一旦有皇帝在位滿三十年,帝國將會徹底毀滅”。

這次光明神殿聰明了很多,同時還放出了“皇帝在位超過三十年,皇室的詛咒將會消失”,不過,光明神殿小心地把這個說法控制在極小的範圍。

禁忌一旦被打破,造成的反響是誰也無法估計的。僅僅過了半天,關於“三十年詛咒”的謠言傳遍了整個帝都,幾乎每個人都在議論。

這還不算什麼,關鍵是帝都又出現了一個謠言:大皇子殿下不顧皇帝的禁令,開始與光明神殿秘密接觸。

無疑,這個誰也不敢提及、只敢在暗地裡討論的謠言,讓貴族開始成批轉向光明神殿。

皇帝也不知道怎的,竟然沒制止謠言的擴散。短短三天,謠言已經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形勢對皇帝極為不利,尤其是在貴族圈中!

“據我們調查,”異域王子悠哉地一邊啃著水果一邊說,“大皇子確實和教宗接觸過,但遠沒謠言說的那麼誇張。 ”

謠言哪裡有誇張不誇張的區別?只要大皇子找了教宗,即使兩人只是交談了三秒鐘,這個謠言就能徹底定性!

皇帝在做什麼?他為什麼沒去控制?他不可能沒辦法控制,可他為什麼任由謠言繼續?無需其他人提醒,司督也知道這個謠言的厲害之處:只要稍加引導,各個野心勃勃的人物,會立刻讓帝國分崩離析。

這已經不是只局限於帝都的戰爭!之前這個謠言沒市場,完全是因為從沒一個皇帝能像現任皇帝在位這麼長時間。一年半,這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其之敏感足以讓一些有實力的人產生很多幻想。

難道皇帝有把握控制整個帝國的武力?從法律上看來,皇帝確實有這個把握。可是,司督不相信沒有一個行省的行政長官拉攏過軍隊。只要稍有差錯,就像一百年前的米拉斯王國建立者一樣,站出一個自立為王的人,後效者絕對紛湧不絕!

皇帝哪來這麼大的自信?他根本就是在玩火!

“你認為皇帝在玩火是嗎?”羽羅慢吞吞地說,“我也有這種感覺。 對了,我們收集到一個更恐怖的信息,當然,所謂的'恐怖'是針對光明神殿而言。 ”說完,他看向艾米麗,把接下來的話語權交到艾米麗手中。

“樹夏侯爵家被偷了。 ”艾米麗生怕司督聽不清楚,一字一句地說。

“桫欏家被……”司督說著,突然會意過來,睜大眼睛看著艾米麗,快速地問,“《大光明咒》被偷了?”

“沒錯,是繆恩親口告訴琳的。 ”羽羅點了點頭,“雖然侯爵閣下把《大光明咒》收藏在一個極其隱秘的地方,但你知道,繆恩還要去魔法學院上課,侯爵又不喜歡太多僕人,所以……”

“所以,繆恩回到侯爵府邸,發現自己家變得一團糟。 當他想起《大光明咒》並去查探時,卻發現《大光明咒》不見了。 ”司督按著羽羅的話推測下去。

“不是。 ”羽羅挑了挑眉,搖著食指神秘地笑著,“那一次沒被偷。 真正的經過是:繆恩發現《大光明咒》還在,舒了一口氣,又把《大光明咒》放了回去,並小心地做了一番掩飾。 但是,第二天回來……”

“侯爵府邸什麼東西都沒動,唯有《大光明咒》不見了。 若非繆恩感覺有些不對勁,再次檢查收藏《大光明咒》的地方,或許直到侯爵回來才會發現《大光明咒》消失了。 ”

第一次不是偷,是查探《大光明咒》放在什麼地方,第二次才真正拿走了《大光明咒》。好計算!司督在心里大喊一聲。

偏僻的侯爵府邸,面積寬廣的侯爵府邸,獨來獨往的侯爵,討厭人群關注的侯爵,造就了隨處可以安全藏人的侯爵府邸;侯爵的暫時離開,使得侯爵府邸只有一個木訥的主人繆恩,以及寥寥幾個束手束腳的僕從,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順其自然!

《大光明咒》沒被偷走,天理難容!

“我能說那是巧合嗎?”司督瞇起眼睛,唇角高高翹起,“我想,你們絕對不會贊成我的說法。 ”

羽羅擠了擠眼睛,唇角的神秘越加濃重,在水果狠狠啃下最後一口,隨手扔掉牙印累累的果核,慢悠悠地說:“為什麼不贊成呢?這本來就是巧合。 當然,你不相信這是巧合也無所謂,反正侯爵也沒打算讓你相信,他只要讓一些人相信就成了。 ”

“嘿,巧合……”
嚴羊 發表於 2018-10-2 08:55
第四卷第二十七章紛亂(上)

毫無疑問,偷走《大光明咒》的是光明神殿。

即使《大光明咒》在光明神殿手裡,光明神殿要組成足夠的能量並施放出魔法,也得需要一段時間。那麼,這段時間就是關鍵。

司督和羽羅以及艾米麗估算出來的最短時間是:一個月。

鬧騰的盛會即將開始!

在此之前,司督必須跟管家漢克做一次交談。按照魏瑪的說法,漢克是一個典型的謹慎行事的人,這或許與他的職業有關。

漢克的謹慎,在司督面前則表現為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他依舊表演著盡職管家的角色,似乎根本不打算向司督坦白自己的身份。司督猜測,漢克認為他的身份能不暴lou就不暴lou,如果別人不問,他也不會主動去說。

這更像是掩耳盜鈴。

沒辦法,司督只能找了個時間把漢克叫到單獨的房間。兩人坐在相鄰的位置,這次司督仔細地觀察著漢克的一舉一動,他發現漢克慣性地做到一個比較黑暗的地方。

果然……司督笑了起來,開門見山地說:“漢克,或者,我該稱呼你為唐泰斯?'暗界領主'唐泰斯?”

管家脖子以上的部位不知怎的就藏在了黑暗中,陽光在他身上分割出一塊極其明亮的塊面,強烈的光暗對比中,他的臉龐顯得極其模糊。他用一貫恭謹的語調謙卑地說:“謹遵大人意願。 ”

連叫他什麼都隨自己?司督為管家幾近古板地謹慎多了一份了解,他的食指有節奏地點著桌面。許久,說:“你不介紹一下自己麼?”

“不知大人想知道哪方面的內容?”管家恭謹地問。

隨著管家的話落下,司督突然沒了脾氣。這都什麼人哪?不問他還不肯說。端起茶杯慢慢地品著茶,放下茶杯時,司督也理解了管家的顧忌:顯然,管家不認為自己的秘密能保持多久,或許他早就做好了被拆穿的準備。他讓自己先問出問題。再一一回答,無非就是不想告訴自己所知道地東西以外的內容。

果然夠謹慎地!司督呼出一口氣。說:“你早就知道我的老師是誰,是嗎?”

“是的。 ”管家的回答一貫的標準簡練。

“如果不介意,我想知道老師跟你做了什麼交易。 ”司督放低姿態,把管家擺到跟老師同一等級的位置。

“魏瑪先生沒告訴您嗎?”管家問。

“老師只說了你們的交易跟我有關。 ”司督地眼中透出些許熱切,“我想知道老師為我做了什麼。 ”

管家靜止了三秒,緩緩抬起右手,揭起袖子。把右手放在桌子上。陽光下,那個手臂並無任何不同。管家問:“大人,你看出我的手有什麼古怪嗎?”

司督把管家的話當成了考驗,他懷疑,猜出管家右手的不同,管家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可是,那隻手怎麼也看不出古怪的地方,白皙、強壯有力。就像年輕人的手……年輕人的手?司督睜大眼睛,不一會,看向管家說:“您地右手不符合您的年紀。 ”

“沒錯。 ”管家手掌朝上,五指緊了又松,如此三四次後,他收起右手。“這隻手不是我原來的手,是魏瑪先生幫我裝上去的傀儡手臂。 ”

瞬間,所有信息聯繫在一起,司督很快得出了大概的事情經過。

暗界領主,是對最頂級刺客的尊稱,在刺客地領域,這個稱呼與海德森的“空間之主”屬於同一等級。而作為這一任“暗界領主”的人,是一個代名為“唐泰斯”的人。

三十歲是刺客各項能力都達到頂峰的年紀,尤其在心態上也已經沉穩。一般的“暗界領主”都是這個年齡段的人。而唐泰斯不是,他二十五歲就坐上了刺客領域的寶座。這在刺客領域雖然不算少見。但唐泰斯的出現也足以振奮年輕刺客的心。

沒有人見過唐泰斯地面容。傳說中。他地性格遠不像個年輕人,比之經歷過無數磨難的老人還要沉穩。

然而。即使身為刺客領域地精神領袖,唐泰斯還是失手了。那次他刺殺的是一個大人物,對司督而言極其諷刺的是,那個大人物是艾米麗的養父——現任丞相弗格斯。

刺客沒有國界,這是公認的定律。那次,唐泰斯接的任務來自王國。

時間是十二年前,丞相成功地讓王國退出帝國領土,並且奇蹟般讓帝國沒有任何損失。面對帝國一顆政治新星的升起,王國無法忍受,更無法忍受莫名其妙的撤退。刺殺丞相擺上了王國的計劃,為了穩妥,他們選擇了“暗界領主”——唐泰斯。

終究一直的任務過於順利,唐泰斯的警戒出了些許錯差。而這看似微不足道的錯差,斷去了他的右臂,成全了丞相的名聲。

雖然最屈辱的被俘沒有出現在唐泰斯身上,但失去右臂的他也落了個無比淒慘的地步。凡是天才,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容不得屈辱,哪怕那個屈辱源於自己的錯誤。一貫利落完成任務的唐泰斯,吞不下不甘,惡劣的心情導致他的傷勢急速惡化。

而他昏倒在魏瑪臨時的家,更像是高高在上的神靈特地安排的。

唐泰斯的傷勢,對身負四個大魔導師絕學的魏瑪來說並不難,一個光明魔法就治好了唐泰斯的傷勢。然而,他接下來面對的是幾近瘋狂的唐泰斯。

因為,一個失去右臂的刺客,即使擁有“暗界領主”的至高榮譽,他的前途也可以預見——徹底退出刺客領域。這讓唐泰斯極度不甘,每次看到空蕩蕩的袖子都像瘋子一般狂叫。

不得不說傀儡法師魔法高明,有時候,魏瑪這個魔法傀儡確實很像老人。他喋喋不休地試圖勸說唐泰斯,試圖讓唐泰斯安心下來,接受現在的局面。

無疑,魏瑪的舉動讓唐泰斯更加不耐煩,直到有一天,他終於忍不住出手襲擊了自己的恩人。當然,他是在魏瑪照例的喋喋不休中忍耐不出,才襲擊了魏瑪。

這一次襲擊,使得唐泰斯的愧疚還沒升起就轉化為欣喜,因為他發現魏瑪受傷的地方找不到任何血跡。最不可思議的是,魏瑪手臂上的骨頭都顯lou出來,他的手卻活動自如。

唐泰斯立刻意識到魏瑪有不可思議的能力,或許,魏瑪能夠讓自己的手臂恢復過來。從絕境走了一遭的“暗界領主”屈下高貴的膝蓋,哀求魏瑪挽回他的手臂。

“魏瑪先生經不住我的哀求,便答應了我的請求。 ”管家感激地笑了笑。

“確實,有時候老師很嘮叨。 ”有了相同的談話對象,司督感覺跟管家ka​​o近了不少,便笑著說。

“不會。 ”管家輕輕搖頭,“魏瑪先生在幫我細心調整手臂的時候,我才發現他說的話都很對。 ”他看向司督,“我從來沒見過像魏瑪先生一樣的人,他是我見過最睿智的人。 ”

聽到有人稱讚老師,司督簡直比有人稱讚自己還高興,連忙讚歎的點頭。

“老師便要你幫我了?”

“沒有。 ”管家繼續搖頭,“魏瑪先生只是要我在空暇時照看一下你,而且,當時魏瑪先生還沒收你為學生。 他要我做的,是忘記跟弗格斯的仇恨,他認為這是無意義的殺戮。 ”

“你答應了老師?”不知從何而來的哀傷,瞬間包圍司督的心臟。

“是的。 對我來說,魏瑪先生也是我的老師。 ”管家肯定地說。

“那……”司督指了指自己的心臟。

“沒錯,是魏瑪先生要我去刺殺他。 ”管家嘆了一口氣,“他一直不想讓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怕你接受不了。 所以,他覺得你已經能獨立生活的時候,便讓我安排一場'刺殺'事件。 呵,當時我怎麼也下不了手,先生拿過我的刀刺了自己的心臟,然後再若無其事地跟我交談,我才真正相信先生是奇人。 ”

這是什麼感覺?司督的心情紛亂無比,有什麼東西正在往眼睛裡衝。

“先生給我一個詳細的計劃,包括事先放出要刺殺一個跟先生同名同姓的人,然後他把你的反應也估算了進去。 ”管家淡淡的說著,話裡竟然有一絲若不可見的羨慕。

小心擦去在眼眶周圍打轉的淚水,司督用哽咽的聲音問:“你一直呆在府邸?”

“你知道,我是刺客,而貴族府邸管家是我能找到的最合適的掩飾職業。 ”管家笑了笑,“先生不讓我陪你去黑森林,他怕我會洩lou他假死的消息,他一直覺得自己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 所以,得到你的消息後,我向銀月城主請求回到原來的府邸,我想報答先生。 ”

“傀儡法師說過,魔法傀儡本來就不應該出現這個世界。 ”司督夢囈般說著老師告訴他的話。
嚴羊 發表於 2018-10-2 08:56
第四卷第二十七章紛亂(下)

很多時候,信任的來源往往都顯得很沒來由,爾後,卻都能找出它的根據,就像司督對管家始終如一的信任。對此司督無法解釋,只能歸為兩人歷程中的某種聯繫——而他與漢克的聯繫就是魏瑪。

這場圍繞魏瑪的談話結束後,漢克又變成盡職的管家,看不出絲毫不妥。

時間過了三天,這段時間足夠前去地宮的臨時團隊每個人都恢復健康,於是,五人再次集中,地點是哈里森伯爵府邸。

他們對獲得的魔法物品進行重新分配,魔杖自然屬於司督;六枚戒指中,除仙貝兒獲得兩枚,其他人各自一枚;侯爵和莫恩表現出自己的風度,將極其稀少的魔法物品全給了瑪格麗亞。至於那三本魔法筆記,除去記載生命魔法的筆記大家共享外,侯爵分到了另一本精靈法師的魔法筆記,莫恩則拿走了火系大魔導師的魔法筆記。

顯然侯爵和莫恩的收益最大,兩人便同時拿出自己抄錄的魔法筆記的其中一部分,當然不會是全部。

如此分配倒也算是公平。

不知莫恩給瑪格麗亞交待了什麼,瑪格麗亞在分配完魔法物品後,隨便找了個理由拉走了仙貝兒。現在,留在哈里森伯爵府邸的只剩下臨時團隊的三個男人。

“這對我沒用。 ”莫恩說著,隨手把火系大魔導師的魔法記錄扔給司督,好像那是無關緊要地東西。“留給小妮娜玩吧。 ”

侯爵也從懷裡拿出一個書卷放到司督面前,淡淡地說:“我想你需要這個。 原本我就不給你了,這是我抄錄下來的,沒有任何錯漏。 ”那是屬於侯爵的魔法筆記抄錄本。

司督明白了,侯爵一定找過莫恩,兩人還達成了協議,協議的目標就是自己。而侯爵給自己的書卷就是交易品。或者說,這是侯爵要跟自己結成聯盟的禮物。

“帝都的局勢壞到這地步了嗎?”司督慢慢地說著。打開書卷,裡面是生命魔法地詳細記錄。他很輕易就找到了解決南昆城那六個魔法師衰老問題的辦法——侯爵特地在該生命魔法前後留下空白,以凸顯那幾行雋秀地文字。

“算不上壞。 ”莫恩替侯爵做了解答,“但是皇帝陛下在策劃一個極其危險的計劃,說實話,我並不認為在如今的形勢有必要走險棋。 ”

“什麼計劃?”司督的視線離開書卷,停在侯爵臉上。

“很抱歉。 我不能告訴你。 ”侯爵一邊喝茶一邊不咸不淡地說。

見司督看向自己,莫恩聳了聳肩,示意自己也猜不出來皇帝的計劃。

“有這麼急麼?”司督想起了光明神殿關於“三十年詛咒”的謠言,想起了皇帝的不作為,問,“皇帝陛下難道連這點時間也不願意等?”

侯爵微微合起地眼皮緩緩抬高,沒有感情的視線停留在司督的眼睛,然後。說出一個讓莫恩和司督都措手不及的話。

“陛下快不行了。 ”

皇帝不行了?愣了好久,司督首先想到的是“三十年詛咒”,如果皇帝在一年半之內死去,那麼,光明神殿散佈的謠言將不攻而破。但是,現在光明神殿與皇帝已經勢成水火。即使皇帝一秒後就死了,光明神殿也不可能停下自己的動作。

不,光明神殿根本沒有退路了!不管皇帝是死是活,光明神殿都必須頂著上!光明神殿已經把自己逼到一個無路可退的地步!

“難怪大皇子會不顧皇帝地命令,冒險去接觸光明神殿。 ”莫恩托著下巴,盯著桌面低聲說。

“不對。 ”司督的眼睛猛地睜大,緊緊盯著侯爵說,“我們出來的時候皇帝還好好的,短短幾天……”

“司督,”莫恩打斷司督的話。微微苦笑。“皇帝很老了,尤其這幾年他衰老得很快。 或許你不知道。 但我卻深有體會。 像我這年紀的人,總是擔心哪天閉上眼睛就會起不來。 一個老人,昨天你還看到他活蹦亂跳,但誰也不敢肯定你第二天就會聽到他死亡地消息。 ”

司督確實不能理解莫恩的話,但是相較於侯爵,他更願意相信莫恩,便默認了侯爵說的消息的正確。

“皇帝不知道自己哪天會突然死去,所以,他等不及了。 ”侯爵的冷漠,看著更像是強行壓抑心情,“所以,他決定出險招。 ”

司督沒時間也沒興趣細細體會侯爵的心情,他問:“既然你要找我們合作,那就告訴我們皇帝的計劃。 ”

“不用催他了。 ”莫恩咧了咧嘴,顯然還沒從侯爵帶來的消息中徹底清醒過來,“我敢打賭,他知道的也不多。 ”

“確實。 ”侯爵慢慢放下茶杯,好像在極力控制自己的力氣,“我知道地不多,甚至可以說,我知道地很少,基本跟不知道沒區別。 ”

司督突然非常理解侯爵的心情,就像老師為了自己好便什麼事都瞞著自己,以致自己有力氣卻用不上地那種對自己的憤怒。他明白了,此時的侯爵,就像得知老師所做後的自己。

“你原諒他了?”莫恩的上半身稍稍往前傾,小聲問侯爵。

“你會原諒曾經對不起你的弟弟嗎?”侯爵的眼角**了一下,用茶杯擋住了臉龐。

“你早就原諒他了?”莫恩換了個問題,侯爵沒有回答。

司督從沒見過侯爵用如此語氣說過話,也從來沒想過侯爵會說出這種話。侯爵的話聽在他的耳朵,心裡冒起的一個念頭越來越強烈——侯爵在哀求他!

皇帝對侯爵來說就是親生弟弟,不管這個弟弟做了什麼錯事,做哥哥的都會想辦法讓自己原諒他。而今,弟弟的生命隨時可能消逝,做哥哥的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幫弟弟完成最後的心願。當自己無法獨立完成弟弟的心願時,做哥哥的只能哀求別人幫忙。

想著,司督衝動地說:“我要怎麼做?”

莫恩的眼睛立刻睜得很圓,看了看司督,又看了看侯爵,乖乖地把半張的嘴合上。

侯爵輕輕點頭,給了司督一個謝意的眼神。

“好吧。 ”莫恩長長嘆氣,有氣無力地說,“現在我們算算,光明神殿、皇帝、還有那幫蠢蠢欲動的傢伙到底有什麼優勢,又有什麼劣勢。 哦,還有,王國的動作也算進去。 ”

隨著司督和莫恩各自一句話,司督集團和侯爵正式結盟。

既然彼此的話都攤開了,一直躲在幕後的羽羅和艾米麗也沒必要躲起來,司督乾脆把他們叫了出來。

五個人在桌上攤開一張占據整個桌面的紙,寫上皇帝、光明神殿、王國、幾位皇子、我方。或許是憤怒無處發洩,莫恩還重重寫下一個詞語:廢柴,那代表眾多蠢蠢欲動的人物。雖然莫恩的表現很孩子氣,卻說出了一個事實——如果那幫人能集合起來,皇帝和光明神殿包括王國都會束手束腳,但這種可能性很低。

一盤散沙又在皇帝注視下無法光明正大謀劃的眾勢力,只要控制的好,他們確實與廢柴無異。當然,前提是讓他們保持一盤散沙的形勢。缺少領袖人物的他們,保持這個形勢並不難。

所以,“廢柴”一欄的內容填得最快。在兩個老狐狸的帶領下,“廢柴”的優劣勢很快就被分析出來,連對策都在最短時間內被他們想了出來。

“如果丞相跑出來,無疑他會變成領袖人物。 ”侯爵絲毫不理會丞相的養女艾米麗就在身邊,在“廢柴”旁邊寫下極大的“丞相”,筆一拖,又在“丞相”旁邊寫下一個觸目驚心的詞語——刺殺。

“我想,”莫恩捋著長須,笑容顯得極其jian詐,“有人會非常喜歡這個任務。 ”

端茶上來的管家,正往桌子上放茶壺的手停了瞬間,然後繼續往下移動,看不出絲毫怪異。

司督旁邊,艾米麗的臉色立刻變得煞白。

之前發生在府邸的刺客表演,無疑說明了丞相或他的三個兒子極不甘心。也就是說,即使丞相想退出,但他的三個兒子卻還不甘心的話,丞相必然會被自己的兒子推出來。

再次與“暗界領主”較量,誰也不能肯定丞相還能不能贏。

腦海突然掠過南昆城的歲月,司督不自覺地伸出手,指尖卻在碰到艾米麗之前輕輕一顫抖,五指掙扎了一會,他的手又收了回來。

在這個紛亂不堪、局勢極其模糊的時候,稍有不慎,完蛋的便是自己。

司督發現,他輸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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