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迦南之心 作者:緋炎 ( 連載中 )

 
醉戀☆繆 2008-3-31 18:22:1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1 577301
otto123 發表於 2010-8-20 11:40
第八十四章 『梟與小樹林』的英雄們(下)
    兩輪投射,襲擊者用弩和硬弓集中清點了大道這一面的三頁窗。進攻一方藉著樹林的掩護,一面散射,一面向前推進,精靈幾乎被壓抬不起頭來。樹林方向不時傳出一聲緊似一聲地口令,林地裡的遊俠每次都能根據口令有序的聚散、後撤或者進攻,許多人影在交錯前進,但精靈一方始終無法對敵人形成有效的打擊。

    麻煩了!法師抬頭探出去掃了一眼,兩枝利矢擦著他的頭皮呼嘯而過,縮回來時他就得出了結論:專業的傭兵,也就是用來形容上過戰場的老玩家,而且是能生存下來的傢伙----也就是精英!

    他別過頭去,正好與桌子背後的青蛙王子交換了一個眼色。

    「正面超過四十個,隊長!」地精小聲提醒,這綠皮小個兒臉都快皺成一團了:「還有幾張黑底、血紋滾邊的斗篷,是黑騎士----我看不到他們屬於那個級別,但這也太可怕了!」

    「夢在南方聯盟的成功引起了絕望之手的警惕,看來這些人是打定主意要除掉她了。」蕭焚心中閃過這樣一個想法:「只是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在這個名單上。」

    襲擊者一路逼近梟與小樹林。一路上又放了三排箭,並迅速縮緊了包圍圈。不過一兩分鐘,雙方就只隔開一條路。而這個時候,天色又開始陰下去,雲層一直向下垂。之後恐怕又是一場瓢潑大雨。

    「收一下,自由射擊!」

    「二隊、三隊,攻上去!」

    「四隊、五隊,後備----」

    外面傳來響亮的口令。攻擊者隨之改變策略,十多個戰士排成一個密集地扇形,沿著道路的兩邊向梟與小樹林旅店發動了一次衝鋒。玄色的戰袍一件挨著一件,偶爾擠在一起前進,好像是一波黑色的潮水,漫過小樹林向梟與小樹林旅店席捲而來。

    精靈們自然不能讓襲擊者如意,她們大聲喊著相互的名字,然後紛紛從窗子下面立起身來與敵人交換了一輪攻擊。。。

    生活在藍洛斯附近地區森林中地精靈,這些大自然的寵兒對於射術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而她們的族人,無論身為何樣職業都能嫻熟地使用長弓----眾所周知道地。這是精靈的一個種族特長。

    然而對手毫不遜色,那些是在一次次令人絕望的絞肉戰中倖存下來的玩家----他們中多數人有一個遊俠的身份,但也能作為最出色的長弓手,並且對於狙擊一途有著深刻的認識;然而這些人的可怕還遠遠不在於此,他們有豐富的經驗,永遠都明白如何在一個戰場讓使自己始終佔據優勢的攻擊點。

    三輪互射,窗邊地精靈有兩個倒在了血泊中,而圍上來的襲擊者在也途中丟下一具屍體,另外有兩個人因為重傷暫時脫離了戰鬥序列。

    這個戰果說不上輝煌。精靈們本來能做得更好,但對方的遊俠同樣出色,雙方一試探,各自明白了對方的棘手。

    有有幾個精靈從廚房那邊趕過來,兩兩拖了受傷的同伴回撤,另有幾人留下來參與對襲擊者的回擊----此刻三頁窗附近共計七個精靈,各自手持長弓,準備了兩壺箭;另有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在手邊,隨時侯命----

    第四輪。又有兩名襲擊者哀嚎著躺下,另外有幾個傢伙挨地一個翻滾躲到馬車背後----這輛馬車的馬在一開始就死在了箭雨覆蓋之下,它現在停在那裡,千瘡百孔,幾乎看不出原來的形狀。它一開始為蕭焚等人提供了庇佑,但現在又要為他們地敵人所借助掩護。

    一枝利箭繃地一聲掀開蕭焚的兜帽。將它拽過去釘在後面的木板上。但法師就像沒看到一樣。從容不迫地剝開卷軸,向一個旁邊的精靈劍手釋放了最後一個辟矢術。

    然後他才伸手到腦後擰斷那枝長箭。一面小聲詛咒了一聲。

    「你不害怕嗎!」精靈女劍手驚訝地讚歎了一聲。

    「不,」法師從蒼白的額頭上抹了一把,手心全是冷汗:「只是沒反應過來。」

    地精出手了,他用幽影塑能作出一個火球術,指尖一點,直接把那馬車炸上了天。。。連帶後面幾個戰士,統統倒了大霉,輕則灼傷,重則當場橫死。不僅僅如此,這一手使後面跟上的襲擊者皆自產生了一瞬間的遲疑,精靈們乘機抓住機會大發利市,又放倒了好幾個。

    「哈哈哈!」青蛙王子無比得意,一下子從桌子後探出半個身子,並尖聲大笑:「不堪一擊,專業傭兵也不過如此!」

    但他只來得及得意了一瞬,森林中綠芒一閃----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一聲經久不息的弓弦振動聲;地精的笑聲嘎然而止,好似被巨大地力量向後貫到地上,像一截木樁一樣翻騰了好幾圈,最後才在一大灘血跡中停下來……

    「啊----!」水暈尖叫一聲,立刻撲了過去,治療法術不要命地丟到地精身上。

    「這笨蛋!」蕭焚暗罵了一句,這傢伙純粹是自己找死。

    而就在這個時候,樹林中又傳出一聲口令,外面的黑甲戰士緊跟著散開,形成一道漂亮的散兵線。

    「四隊、五隊。壓上!」

    「七隊、八隊,也跟上去!」

    對面地策劃者看來是得到了這邊的施法者已經脫離了戰鬥序列的消息,抓住機會,立刻把後備隊壓了上來。

    「遠不只四十個!」蕭焚皺了一下眉,如果讓這一片玩家壓上來。那就很麻煩了----這些都是相當有經驗地老玩家,縱使是他出手,一兩個法術最多也就打掉一半人。而接下來,恐怕我們地法師就不得不面對一批精銳狙擊手地威脅!

    「先生……」琳迪斯躲在窗戶另一邊。她用翡翠一樣眼睛看了看法師,然後擔憂地又看了看外面。

    蕭焚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能出手,他知道自己在等什麼,經歷過太多次遭遇戰,對面只需一動他就能明白那些人地後手是什麼。

    第一次接觸。

    絕望之手的戰士在最後階段開始加速,試圖借助衝力直接翻過窗戶。但精靈更加冷靜,後退一步,直接開弓將當首幾個襲擊者亂箭攢射而死。。。然後她們不約而同地丟下長弓,齊齊喊了一聲。抽出寒光閃閃的長劍迎了上去。

    死傷一瞬間就產生了。精靈女劍手一向是敏捷地戰士,她們可以巧妙地避開襲擊者笨拙的攻擊,然後用刺劍像毒蛇一樣去噬咬對手的腰側和肋部。正是這樣,她們可以輕易地將刺劍捅進對方的腰側或者是肋骨之間----然而絕望之手的玩家彷彿根本不在乎,反手將鋼劍一掃,就在精靈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一接觸,雙方各自吃了一個虧,甚至各自有兩到三名減員。表面上看來是扯平了,然而蕭焚卻明白。現下這種局面,乃是在一方預料之中,又在另一方預料之外。

    因此,可以說他們是在第一次接觸中失利了。

    琳迪斯也看出了這一點,於是這位小姐很不服氣地怒哼一聲,直接領了身邊三名精靈女劍士殺了上去。而她這一加入戰團,法師很快發現自己又一次錯誤地估計了這位女士,她不僅僅是一個挺好說話的老好人,現在看來。還是一名很厲害的老好人。

    琳手下的女精靈多半是遊蕩劍客,因此蕭焚也想當然地認為這位女士亦是。但他發現這是一個錯誤的認識,因為馬尾女劍士在加入戰團之前把自己地青綠色革甲扯了下來,隨手丟到一邊,露出裡面一套黑褐色的緊身衣。

    完成這一系列動作後,琳就開始了個人表演。她的速度好像一下子快了幾倍。一連串眼花繚亂的殘影之後,在這位小姐身邊的幾個絕望之手的玩家直接就被解除了戰鬥力----

    「武僧麼?」法師瞇起了眼睛:「不像啊……」

    此刻第二波攻擊抵達了旅店。領頭的是一位黑騎士,他躍過窗戶時法師正好看到了他斗篷下銀色的徽章……

    「荊棘騎士,」蕭焚分辨出這個徽章所代表的含義,這不過是黑騎士中最末等地一級,看來這次襲擊中果然只有玩家參與。

    神聖之翼攔下了黑騎士,廚房那邊又衝出來幾名精靈劍手,現在旅店大廳中雙方的人數幾乎對等了,而且精靈這一方看來還處於下風;但是蕭焚仍舊沒有動手,他再次用一個隱形遮掩了自己的行蹤,然後悄悄來到一扇窗戶邊。

    第三批絕望之手的玩家圍了上來,蕭焚皺了一下眉,他注意到這一批人足有二十多個。法師猶豫了一下,手指動了動,但最後還是看了樹林那邊一眼,沒有出手。

    但正是這個時候,在窗戶邊上的他聽到樓上傳來一片片雜響。法師略微一愣,才反應過來這是開窗戶的聲音。然後,他看到第三批圍上來的玩家抬起頭,臉上明顯出現了恐懼的表情。

    一片刺耳的破空之聲----

    蕭焚呲了一下牙。那二十多個玩家此刻幾乎全都被釘在了地上,而看到那些屍體上五光十色地魔法箭矢,他就能想像樓上埋伏的玩家擁有怎樣恐怖的裝備配置……

    「都有後手嘛……」他鬆了一口氣,開始專心地監視樹林對面的動靜。

    而這時,剛剛被水暈救起來的地精卻突然在大廳裡尖叫了起來:「天哪,啊,要死了----隊長,撤退吧!」

    蕭焚下意識地朝那個方向回了一下頭,但就是這一瞬間的分神,卻突然讓他有了一種寒毛直立地感覺。

    掌控之魂地預警!

    法師忽然停下手上的動作,眼中寒光一閃,他敏銳地側過頭----但仍舊晚了一點,窗外,那個方向樹林中紅光一閃,接著是一聲巨響,梟與小樹林旅店彷彿被一枚隕石從正面擊中;整個大廳震顫了一下,一面地牆好像開了一道口子,濃煙、閃光與火焰一下子向四周席捲開來,彷彿一個巨大的衝擊波,各種各樣的小物什被強勁的氣流捲到空中,四處飛射……

    然後是二次,第三次,時間好像一剎那被無限延長了,恍似過了永恆那麼長一段距離,哭泣、呻吟以及驚惶的叫喊才重新回到耳際……

    法師的臉甚至被飛濺的石屑割開一道口子,但他顧不得這麼多。因為撲面而來的灼熱幾乎蒸騰了空氣,整個大廳好像上一刻還寬敞而明亮,但下一刻已經被黑漆漆、亂糟糟的煙霧所填充,到處都是翻倒的桌椅、破碎的器皿與驚惶失措的傷員,甚至有一兩具燒焦的人體。

    蕭焚從地板上爬起來,嗆得咳嗽了兩聲----說實在話這種程度的法術,甚至不能給他造成麻煩。但他非常懊惱,他沒想竟然在最後關頭叫地精給分神了一瞬間。

    「地精,你這該死的傢伙還活著嗎!」他憤怒地沖煙霧裡吼了一聲,一面摸索著揀起自己的黑色水晶杖。

    「在……這些王八蛋!水暈被壓住了!」地精在那邊沮喪地尖叫:「叫他們見鬼去吧!」

    蕭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強迫自己壓下了衝過去抽這傢伙一頓的衝動。

    「先生……?」這時灰頭土臉的琳卻從煙塵裡跑了出來,她吃驚地看著面前一臉鬱悶的法師,一下子沒搞懂對方為什麼會突然一副冒火的樣子。

    「準備一下……從後門撤出去!」蕭焚一看到她,立刻說道。

    「誒?」琳一頭霧水地眨了眨眼睛。

    「外面的法師我來解決,你帶人先撤出去----明白嗎?」法師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句。

    「為什麼?」

    「守不住了,你看到牆上那三個洞了嗎……我們的地利優勢蕩然無存了!」蕭焚懊惱地歎了一口氣,他是絕對不會說是因為自己一時疏忽讓對方佔了先手,才導致現在這樣被動的局面。

    「哦。」琳一副很委屈地樣子,但還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誒,但是是這樣嗎?」但隨即她又反應過來。

    「還沒聽明白?」

    「可是,我……我……」琳很為難地皺起眉頭:「我要去請示一下大小姐啊!」

    「那就快去!」法師點點頭。

    「哦……」馬尾女劍士很沒有主見地、含糊地應了一聲。她覺得自己和這個莫名其妙的法師相處了一會,怎麼好像自己就變成了對方的下屬似的。這不對啊!不對啊!琳在心裡大聲對自己說。

    當然,也僅僅只是在心裡而已。

    ……
otto123 發表於 2010-8-20 11:40
第八十五章 我叫羅曼
   片刻前還一派寬敞明亮,但轉眼,梟與小樹林內就變成了一個焦黑的地獄。到處是吞吐的火苗,橫倒的桌椅,融化的玻璃以及金屬;地面上凹凸不平地佈滿了碎石與木屑,橫樑從天花板上垂下來,斜支在地板上,炭化的部位火焰滾滾。火場下是橫七豎八的、焦炭一樣的屍體,一部分是精靈的,但更多來自於絕望之手----因為伏擊者更靠近窗戶。

    濃煙滾滾,貼著天花板向外湧出,旅店正面一側的牆開了四個洞,目光透過火焰與煙霧,依稀可以看到大道的方向一批伏擊者正在向這邊靠攏。

    「讚美我神厄挈薩摩斯,他必指引你,使你有如洪濤,將粉碎前方一切阻礙!」

    「厄挈薩摩斯的戰士們,戰鬥吧!衝鋒吧!刀刃與毀滅同在!」

    外面,伏擊者的牧師已開始高唱讚歌為自己的戰士祝福。聽到他們的禱詞,蕭焚挑了一下眉頭,厄挈薩摩斯的牧師非常罕見,他們的神祇來自混亂邪惡的喧癲空隧,自稱是毀滅與詭計之神。

    但其實是一個倒霉蛋,上一次神戰中因為觸怒森林女神奎娜貝婭,結果被後者聯合同為強大神力的黛露茜打得差點神形俱滅。僥倖逃脫一條命躲回末日之山的老巢養傷,凡世勢力在那一戰後也大受打壓,一時間信徒大減,幾百年來,這傢伙愣是從中等神力混成了弱等神力。

    「不過這會兒怎麼又鑽出來了----好了傷疤忘了痛?」法師暗自腹誹。

    「以復仇的名義,以深淵女王地意願!」

    「血月耀我劍光。悠娜卡緹----讚美你,服從你,你是我的指引!」

    整齊劃一的喊聲響起,這是黑騎士的祈禱語。

    「悠娜卡緹,沒聽過這樣一個名諱。是已遺失的神麼……」蕭焚並不太奇怪,畢竟每一次神戰都有諸多神祇殞落,新地神祇崛起,太多名字永遠地消失在時間的長河中。這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真正的不朽。

    「但是奇怪,我好像在那裡聽過這個名字。」但他又覺得這個名字有一絲熟悉,「血月耀我劍光,血月女神麼?不對啊!」縱使宗教知識匱乏到了一個程度,但是基本的常識蕭焚自認為還是有地。

    迦南的天空三懸掛著三輪月亮,光耀、血泣、黑暗。一年中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夜空裡會出現兩個月亮,但一年當中僅僅只有三次,人們能看到血之月---那同時也是三月共耀之時。。。

    而三輪月亮,卻只對應著兩位女神,純潔少女夏蘿.西瑪娜。黑暗女士西絲凱娜.格滅----

    這是一個常識。然而熟知歷史的人卻會告訴你一段辛密,早在魔法年代之前的一次神戰中,唯一的月神殞落了,但從她遺失下的神職中卻分裂出兩位新的神祇,這就是夏蘿和西絲凱娜,分別掌握哺育與死亡,善意與陰謀。

    此後,這對性格迥異的姐妹各自對應著光耀與黑暗之月,展開了長達千年的爭鬥;然而唯一地血月。卻好像被遺棄的女兒,從此淡出了人們的視野,每年出現在天空中的時間也越來越短,近百年來,血月從原本的每年四次浮現,一直減少現在的三次。

    法師回想了一下,發現宗教知識中血月的位置好像被刻意的淡化了。「有意思,這裡好像藏著一個秘密啊!」蕭焚覺得自己又找到了一個彩蛋,不過現在不是仔細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因為身邊地危險還沒有解除。

    伏擊者在之前的戰鬥中展示出非凡的敏銳,他們逼迫精靈揭開自己的底牌,然後立刻展示了自己的力量。伏擊者的法師抓住時機對梟與小樹林釋放了一輪覆蓋式打擊,四重火球一下就擊潰了旅店正面的防禦。

    這些傢伙根本不在乎戰友、甚至是自己的死活,完成任務才是唯一的目地。因此邪惡的對手往往非常棘手,不過法師亦是一位優秀的棋手。而且也不見得善良到那裡去。

    蕭焚掃了一眼周圍列焰滾滾的環境。立刻想到了一個辦法。他乾脆將計就計,向前方灑出一抹磷粉。唱道:「極限範圍,火牆!」一把磷粉脫手即燃,化為一抹淡藍色的火焰落在地上;一著地,它立刻熊熊燃燒,升騰起一道火海向前蔓延,並直接漫過旅店大廳的正牆,一直燒到外面地大道上。

    不過一刻,整個梟與小樹林地正前方就一片兒火海所包圍,最前面幾個伏擊者躲閃不及,一下子被捲入火焰之中,頓時慘叫連連。而更多則是大聲咒罵著向後退開,一時間旅店內外就這樣被一個法術隔絕開來。

    「各位小姐,現在可不是發呆的時候----快清出一道隔離帶,別讓火往裡燒!」法師一邊專注維持法術,一邊喊。他又估算了一下對方反應地時間,吩咐:「把桌子和椅子丟到火裡,傷員扶下去治療,動作快一點,我只能堅持二十秒!」

    精靈少女們一愣之下立刻行動起來,好在她們沒一個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而是熟練的護衛。這群身材嬌小的劍士們動作迅速,配合默契,不過才過了十秒不到,大廳就空了出起來,木製的桌、椅全被丟到了四個火球轟出來的洞口附近,被熊熊火焰一烤,也跟著燃燒起來。

    其間外面的玩家又射了幾輪箭,不過效果不太好,畢竟沒有視野,而且蕭焚作出的火焰實在太過厲害。

    維持了十多秒的法術,蕭焚額頭上已經略微見汗了,不過這完全是體力透支的緣故。比起來旁邊一群精靈少女因為酷熱而滿臉通紅。渾身大汗地樣子來還是好得多----畢竟作為一個擁有火元素生物特徵的人來說,他在當下這個熔爐一般的環境中並沒有感到太多的不適。

    法師估算了一下時間,認為對方的施法者差不多該準備好了,於是喊了一聲地精地名字。

    「來了、來了!」灰頭土臉的地精馬上從某根斜倒的橫樑下鑽出來,這傢伙現在手上、臉上抹滿了黑炭灰。又瘦骨伶仃,乍一看還以為是小煤窯裡的童工。其實這也怪不得他,這傢伙好不容易才在奎安地幫助下把水暈從火場下面扯出來,僅僅只是灰頭土臉已經是很難得了。

    水小妹妹這還在那邊放聲大哭呢。奎安是一點安慰小女孩的經驗都沒有,一邊手忙腳亂,一邊大聲詛咒蕭焚跟地精。

    「配合一下我,我要解除法術了。」蕭焚暫時沒心情計較這傢伙之前那聲嚷嚷,只是吩咐道。

    「沒問題,包在本地精身上,畢竟作為一位特殊的地精玩家,本人一般來說都是作為主角一樣的存在!」地精自信地拍拍胸口,在那裡留下兩個黑黑的手印。然後他得意地一笑,黑黑的臉上露出一抹白白的牙齒。那對比當真強烈。

    「你給我廢話少說!」蕭焚差點沒直接爆發了。

    「好的、好的!」看到法師面色不太好,很有自知之名的地精哆嗦了一下,趕緊施展了一個大型地幻境術,模擬出真實的火場。而且他一向都是有一點小聰明的,於是非常猥瑣地在幻景中將所有人的位置前移了一點,這樣一來,不知情的絕望之手會在第一接觸時吃一個天大的虧。

    「一會第一下,你們不用防禦,我保證他們砍不到你們!就給我狠狠地戳----戳眼睛。戳褲襠!」地精惡狠狠地對精靈們吩咐道,畢竟他和水暈的關係還是不錯的,這個仇是必須報的。

    精靈雖然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但看起來是好事,於是都笑嘻嘻地答應了。當然,她們都是直接無視了那個戳褲襠地提議的。

    而這個時候,馬尾女劍士琳迪斯帶著一群人走下了樓梯---

    「啊----!」她忽然發出一聲尖叫,風一樣地跑過來扯住蕭焚的袖子,尖叫道:「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這樣!」

    好在蕭焚已經在解除法術了。不然這一下恐怕就會直接被她拉成法術反噬、生活不能自理。法師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莫名其妙問道:「我怎麼了?」

    「你……你……」琳急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小姐,你不要害怕,有話好好說!因為,大多數時候我們隊長都是憐香惜玉的----啊!」地精突然捂著屁股竄了起來,一臉恐懼地跑回了水暈那邊。

    「……我……我明明答應了要保護這間旅店的啊!」琳青綠色的馬尾好像都耷拉下來了。她帶著哭音控訴:「你怎麼能這樣啊。把桌子、椅子都燒了,我怎麼向別人交代啊!」

    「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吧。小姐?」蕭焚面色古怪地說。

    馬尾女劍士直接蹲在地上很是傷心的哭起來了,

    「不要哭啊,都幾歲啊了!」法師一臉鬱悶,好像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麼一樣。

    不過他很快沒有心情來計較這件事了,這時大廳四個角落忽然閃現出微微地白光,然後蕭焚就感到自己身上恆定的某些預警法術產生了作用----被監視了!他立刻得到這樣一個信息。

    蕭焚從尷尬中回過神,他甚至來不及打量一下樓梯上下來的其他人,就把注意力投向了火場另一面。顯然,對方的施法者出手了。

    「有意思,不過用來對付法師還是弱了一點吧……」

    一個瞬間之內,法師變幻了五次施法手印,學徒時的回憶就像流水一樣淌過他的腦海。「就是這個了。」他靜下心來,將一口袋晶瑩地白色粉末倒在地上。

    「迴避偵測。」法師念了一段咒語,他身上開始散發出一層綠瑩瑩地光。

    「這是什麼?」旁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帶黑面紗地女人。她只露出一抹白皙地下巴尖,以及紅菱一樣的嘴唇。她好像頗感興趣地笑著,嘴角邊上帶著一道慵懶的弧線。

    「這是媒觸----主要是石英粉,摻了一小部分鑽石末。」蕭焚心分二用地答道,好像完全不擔心法術失敗的問題。想來也是。如他這樣老練地施法者,釋放低環法術就像喝水一樣自然:「當然,全是鑽石末最好,但是……」

    「過於昂貴。得不償失麼?」

    「差不多吧。」

    察覺到自己的監控法術一瞬間就失去了作用,幾位伏擊者的法師馬上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反應很快,是個厲害的傢伙……」他們一邊命令自己地戰士壓上,一邊嘗試直接對蕭焚所在的位置施展打擊法術。

    四對一,他們自認為佔有優勢。

    「系統提示:玩家邪言向你施展法術,專注檢定失敗,法術壓制----」

    「系統提示:玩家邪語向你施展法術,專注檢定失敗,法術壓制----」「系統提示:玩家維薩克向你施展法術,專注檢定失敗。法術壓制----」

    蕭焚卻是冷笑,他分明收到了三次掌控之魂法術壓制的提示,至於第四次,他直接運用末日視覺的超視覺辯識出法術,隨手反制了對手的法術。

    沒有視覺效果線的反制,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法術壓制……這下四名伏擊者的法師感到有點棘手了,不過也僅僅是棘手而已,他們都是八、九級的施法者,自信在玩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

    「留四個人給我。還有塞倫特,你也留下來!」法師看到仍有些虛弱地騎士從廚房那邊走出來,於是向他點點頭:「其他人準備撤退,從後門----沒有後門就給我造一道,不要有疑問。」

    塞倫特回應了法師的目光,很自信地挺起胸,他又露出滿意的微笑,顯然對蕭焚讓他斷後的安排非常滿意。

    「我猜,第一輪交鋒是你贏了唄?」當其他人開始有序撤退時。帶黑面紗的女人卻是一動不動----當然,還有一直在哭的琳。這位女士看了蕭焚一眼,即使在一層輕紗下,她的眼睛仍就是亮閃閃的:「神秘的、法師之間地交鋒?」她笑著問。

    「你也是法師?」蕭焚驚訝於這個女人的敏銳,這才開始注意起對方;同時,他從束帶上口袋中掏出了一把嘩啦作響的水晶彈珠。

    「女士的職業可是秘密。」女子呵呵一笑:「不過你可以猜一下。能配得上我這樣聰明而又美麗的女士的,自然不是平凡的職業咯!」

    「某個自大神的牧師。」法師沒好氣地答道。隨手將水晶珠撒到地上,他這會兒又感到外面的四個法師有新動作了:「好了,不管你是誰----請先離開吧,這裡很快會變成一個戰場!」

    「耶,我可就是留下地四個人當中的一個唷!」帶黑面紗的女子無視了他的前半句話,只是笑了一下:「哦呵呵,有我和你並肩作戰,你會感到很榮幸的呢!還有琳也是呢!」

    「是吧,琳?」

    「嗚嗚嗚嗚,人家沒臉見旅店的大叔了……」琳一邊哭一邊說。

    蕭焚一臉無奈地看看另外留下地兩個女精靈----後者同樣一臉無奈,還對他聳了聳肩。

    「小姐,我需要地是有戰鬥力的人----並且不能畏懼死亡,這是斷後,你明白?」法師覺得今天以來好像沒有一件事是順心地。

    「蠻有眼光的!我可真的算是一個既強大、又勇敢的女士,很稀少的!」女子大咧咧地一笑,完全曲解了蕭焚的意思:「而且本小姐還有一個頭銜唷,即便最強大的邪惡聽了也會瑟瑟發抖!」頭銜?」蕭焚一開始不信,但聽到這兒卻驚訝了----迦南裡的頭銜可不是隨便給的,只有那些真正有一方威名在外的玩家才會擁有,像星辰湖的帕林就是他所獨有的,而根據閃耀金幣內部的討論,頭銜應該是與傳說度這個東西掛鉤的。

    「當然,我的頭銜就是,」帶黑面紗的女子驕傲得好像一隻小孔雀,她抬起下巴,一本正經地回答:「----有錢的羅曼!」

    「對了,我叫羅曼!塔娜莎.R.羅曼就是我的名字!」一個驕傲地聲音補充道。所以沒寫。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讓我們來讚美BLZ,讚美WWI,讚美BLZ,讚美Serenna帶隊的SK-US的失敗……呃,你說最後一個讚美不太厚道?安啦,無視好了,總之,讚美吧……
otto123 發表於 2010-8-20 11:41
第八十六章 突圍戰(上)
   正午之後陽光乍現,爾後又陰雲密佈,天色漸暗,當午忽地變成了臨暮。鉛灰色的積雨雲壓在平原之上,空氣一分分悶熱,萬物靜讕,正是暴雨之前的沉寂。

    黑濛濛之中,天地間劃下第一道亮光,遠雷從四面八方滾滾而至,聲音在雲層間穿梭,彷彿驚濤駭浪,拍打在礁石上發出震耳欲聾的悶響。

    然後大雨瓢潑而下,整個世界被一片銀白色的水花所籠罩,充耳之處儘是雨聲、水聲、簌簌的葉響。

    水珠從葉梢、草尖、焦黑橫木上滑下,又落進火場----高揚的火苗戰慄著蜷縮,白煙瀰漫,酷熱一下子消散----頃刻還烈火熊熊,但現下只餘一堆漆黑餘燼。

    「你就是羅曼?」第一道電光落下時,法師頗感意外地問。他觀察著一分分弱下去的火勢,一邊用指尖兒去撥弄地板上的水晶彈珠:「奧拉斯最富有、最傳奇的玩家女商人?」

    外面煙氣氤氳,大雨潑灑而下時白濛濛一片,又人影憧憧。幾柄長刺槍從外面捅了進來,它們挑開燒得炭黑的木桌、椅子,然後收回去,再刺進來。試圖打通一條道路。

    屋內的諸人對此視而未見。

    「最美麗的----並且沒有之一。」羅曼嚴肅地補充道,然後自信地一笑:「呵呵,感謝你的恭維「我可沒有恭維,僅僅是詢問而已。」

    「我不介意拉。男士總該變著花樣來討得女士的歡心---尤其是我這樣優秀地,嘻。」她只把法師的話當作謙虛,而她可從不知什麼叫作謙遜。她隔著面紗拍了拍自己的臉蛋,開心地笑起來:「……何況你說得一點也沒錯,樸實的讚美可比甜蜜的語言更能滋潤心田呢!」

    「這一主一僕。都是什麼人吶……」蕭焚扶了一下額頭,呻吟了一聲。

    塞倫特在一旁解下巨劍,皮鞘子上地環扣與劍身碰撞時叮噹作響。「好了,法師。趁現在考慮一下墓碑上刻些什麼還來得及。讓我們瞭解一下該怎麼做!」騎士盯著前方。前方濛濛白煙也將散去,焦炭一樣的木架子在長刺槍的挑撥下往兩旁滾落,外面人影憧憧,不時傳來敵人的呵斥----這凶狠地叫喊一直傳到耳邊,但他卻始終安靜如初。

    他轉過刃面,映著火焰,彷彿一池雪光掃過他剛硬的面頰;巨劍劍脊上烙入一串野葡萄籐、一枚奇特的紋章,由下往上蔓延,恍似抽像的九頭巨龍。騎士揮了一下劍,屋內一片雪亮。

    法師側耳傾聽。

    「我們要吸引一下對方的注意力。。。幫我爭取一點時間,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抹去對方的法師。」

    「四個?」

    「四個,」蕭焚肯定地點點頭:「我不保證一定成功。不過沒關係,沒有什麼事是不可預料的,事後羅曼女士一定會為我們選一塊上好的公共墓地,墓碑上會用精靈語作悼文----你知道,精靈文字的意境一向是雋永而優美的。」

    騎士笑了起來。「那麼我要求這樣地遺言,他死在應死之地,長劍折斷在身畔----」塞倫特接了下去:「琳迪斯女士正直而善良。那麼我希望由她親自為我刻下這墓誌銘。」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琳在地上,從抽泣中找出一句話來。

    正說話當口,幾張椅子嘩啦啦從火場上滾落。經過一番努力,伏擊者終於在燃燒的木桌、長椅構築的防線之間打開一道缺口,而雨水又從梟與小樹林坍塌的二樓滲進,濛濛白煙中,火苗子也終於低下去了。

    羅曼的精靈隨從馬上反應過來,她們身手敏捷地一個翻身躲進身後的木台,又張弓搭箭。射翻了當首從那缺口衝進來的一名玩家。

    第二名玩家衝進來時,塞倫特用最後一張長桌為羅曼搭起一道簡易的防禦工事,而蕭焚則退到了廚房門口附近。精靈女隨從再一次開弓,第二個玩家很快步了同伴的後塵,捂著胸口倒了下去。

    第三排兩名玩家一齊湧入,他們推開同伴地屍體。各舉著一面塔盾推了進來。

    迎接他們的是一掌寬的巨劍----

    騎士掄起大劍。吐氣一聲沉喝,赫拉克勒斯由上至下拉出一道極亮的銀線。它一下砸在塔盾上。砰的一聲悶響,沒有擊碎,但塔盾後的玩家吃不住的這力量,踉蹌後退。

    兩名玩家組成的盾牆瞬間就扯開了一條縫隙。琳迪斯乘虛而入,長劍如一道銀梭激射入縫隙中,她一刺一挑,用卸除武器的手法擊飛了那玩家手上地塔盾。

    這樣,哭成紅眼睛的馬尾女劍士這時總算整理好情緒。

    留下一具屍體,第三輪進攻也宣告失敗。而這時伏擊者又打開第二道、第三道缺口,第四波超過七名玩家湧了進來。

    然後羅曼大小姐發威了,她不知從那裡抓出一把魔杖----你沒錯看,就是一把。以及超過一打的藥水,此外還有一摞子卷軸。她將十幾根魔杖、卷軸、各種消耗性魔法道具一一堆到隨手可以取用的地方,然後從容不迫地開始喝藥水。

    就蕭焚可以認出來的,就有鷹之威儀、法師護甲、防護邪惡、樹皮術、朦朧術、加速術等等十數種藥水。此外還有一半他之前從未見過。

    喝完藥水,這位女士身上已經被各種各樣的魔法光輝所籠罩了,然後她從桌子後探出半個身體,雙持魔杖,開始啟用魔法裝置。

    「這純粹是用錢來砸人啊……」蕭焚只看了一下就被雷到了,雖然他也是習慣了用錢來砸人地傢伙。但比起這位小姐來,還是要自歎弗如。看了一會,確認對方有能力擋住伏擊者一時後,他收回注意力,開始準備自己地法術。

    「窺探魔眼。」一連串繁複的法術手勢之後。他指著旅店大廳地上地水晶珠子念道。爾後這些珠子一個接著一個漂浮起來,虛化了,膨脹著化為一隻隻半透明的眼睛模樣,一共十七隻。

    「半徑五百英尺環繞旅店。找到施法者後立刻回報!」

    接著他又丟出一把水晶彈珠,再一次施展了這個法術。

    「半徑一千英尺環繞我,每一周向我分享視野。」

    語畢,他控制三十五隻魔眼從旅店的各處縫隙飛了出去。

    第一時間,三十五隻魔眼少掉了三分之一,這是他得到地信息。而第三輪,他收到第一段影像,那是一名穿灰袍的玩家,他躲在旅店東南方向一叢灌木裡,這裡非常隱蔽。不從高空俯瞰,根本無從發現這個傢伙的身影。

    第四輪,魔眼又少了一隻。最後一段視覺信息是看到了樹丫上隱蔽的一位遊俠----後者穿著一套淡灰色地鎖甲,眼神相當銳利,他朝著魔眼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綠芒一閃,聯繫消失。

    這綠芒令蕭焚印象深刻,地精之前也栽在它的手上,他還想起來。之前騎士腰側那致命的一箭應該也是拜此人所賜。

    「高手,不遜於珂兒。」法師立刻得出這個結論。

    第六輪,琳迪斯小臂受了傷,旅店內伏擊者數量第一次超過了十人。

    「如何了!」塞倫特突然高聲喊道,只有自己人才聽得懂他是在詢問蕭焚。

    同一時間,法師收到兩段訊息。一個是在大道正對面的岩石後,一位紅袍的玩家身邊圍了一圈兒戰士,他正在為這些人施展一個個輔助法術。蕭焚辯識了一下,最終認出那是飛行術。

    「二樓!」他馬上得出這個結論。對方想搞立體式襲擊一舉突破防線了。

    而另外一段圖像,則是就在旅店東側牆外,同樣是一位紅袍玩家,他施展了一個召喚土元素。

    「小心樓梯方向,小心腳下!」蕭焚立刻高聲提醒大廳裡的戰友。

    第九輪,兩面夾擊。土元素也加入了戰局。法師一方的局面頓時不好看起來。幾乎每個人都要應付三個以上的敵人,塞倫特更是還要包攬一隻可怕的中型土元素。

    蕭焚此時仍舊沒有捕捉到第四個法師。但他等不及了,一連串地咒語聲中,一系列法術被完成。

    「高等隱形!」

    「幽靈手!」

    「漂浮術!」

    「精確傳送!」

    法師的身影被一道無色的力場所包裹,從頭到腳,一瞬間消失在空氣中。下一刻,他出現在了旅店上空兩百多英尺的空中,幽靈手環繞在他的身體周圍。

    窺探魔眼在他的指使下,正持續提供著那三個法師的圖像訊息。召喚了土元素的法師正靠在旅店的牆壁上休息,大口地喘著氣;而為戰士加持飛行術地紅袍法師亦在休息,不過同時他還一面向身邊的玩家講解什麼,看起來像是一個小隊的領頭者。

    至於第三個傢伙,依舊縮在灌木裡一動不動。

    但蕭焚看了一眼這個灰袍法師所處的位置,忽然失聲笑了一下。「原來是這樣!」他一下就看出了對方的企圖----灰袍法師所處的位置,恰好可以將一個紅袍法師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而想必另一個法師,也有自己的同伴保護著。「有意思的配合,不過這樣地防禦……對法師一點作用也沒有啊!難道他們沒和施術者交過手?」法師又有些疑惑。

    不過蕭焚卻沒想到,現在迦南玩家之間,法師的戰術仍舊停留在在近戰職業的掩護下突擊、或防禦。這不是說大多數玩家思想陳舊,而是因為法師這個職業本身的薄弱,以及漫長的施術時間決定了這一點。

    他卻不同。從最開始地清晰思維指環,到後面地王權之示,法師擁有太多提高施法速度地裝備。而憑借這樣的優勢,又得益於有很長一段時間地單獨地冒險,他才能這樣單兵作戰。

    而且之外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等級,擁有足夠高施法者等級的法師,本身就可以通過一些耗時極少的低級法術來建立一個緩衝時間,例如二環地隱形、鏡影。甚至一環的隱霧術。借由這些法術的持續時間,進一步施展高級的防護法術,甚至進攻、反擊,逐漸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奧拉斯的諸多玩家施法者中,能夠這樣作戰的頂尖法師並不只有蕭焚一個,但也絕對不會多了去,大多數人都只聽過,而沒有見過。

    而在傳統的戰術中,下面這三個法師的應對戰術,顯然是非常正確的。

    蕭焚沒有太多時間來想通這一點。他時間不多----

    這是第十輪,從開戰到現在不過是一分鐘的短暫間隔,然而旅店中地局勢卻數度改變,此刻,精靈一方的抵抗已經面臨崩潰的絕境了。但就是這個關鍵時刻,羅曼女士再一次爆發了。只見她停下來,默默念了一句什麼,然後也不知用什麼手法,竟然從魔杖中激發出兩個蛛網術。直接把梟與小樹林正面的幾個缺口全堵住了。

    同時,塞倫特拼著背後多了三道血口子,刷刷數劍將威脅最大的中型土元素削成一地碎泥。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蕭焚已經不見了,不過騎士只是遲疑了一下,並沒有說什麼。阿倫比西一役之後,蕭焚在銀色維斯蘭的名聲相當好,再加上本來他在NPC之間的評價就很高,以至於後來銀色維斯蘭上下對星辰湖的帕林這個頭銜的擁有者都是一致地好評。

    正是這樣。而且之前法師的表現也讓塞倫特很滿意,所以他決定無條件地相信這個臨時的隊友

    不得不說,這也算是一種美妙的誤會。

    蕭焚對幽靈手施展了一個隱形,然後令它無聲無息地飄向岩石背後正在講解戰術的紅袍法師。同時,他手上托起一本銀色扉頁的大書。這書並未與他的掌心相接。而是懸浮於空中。

    「以扭曲或者真實的力量,讓我揭示這世間的真實----超魔之頁!」法師用一種可以洞穿時間與空間地奇妙語調唱道。這大書隨著他的吟唱嘩嘩翻動著,並最終停滯在一頁:「法術增遠,死亡一指!」

    他在虛空中向旅店東側的牆角伸出一指,那裡癱坐在地上喘氣的紅袍法師忽然整個身體都僵直了一下,然後就這麼跟一截枯木似地栽倒下去。

    「一個。」蕭焚小聲說。

    他蒼白臉上有些異乎尋常的紅暈,眉眼之間帶著一抹倦色,法師在微微喘息。連續施展數個高級法術,即便是生命護符也不能有效地支撐他的體能了,他開始感到一種深深地疲勞從內部攫住了自己地身體。

    頭也很痛,他使勁搖晃了一下,努力保持情形,並繼續從魔眼的視線網絡中攫取自己所需要地信息。

    紅袍法師死去的一瞬間,一直潛伏起來的第四位法師動了,這個傢伙也是一個紅袍法師,但與一般的深紅不同,那是一種火焰一般明亮的朱紅色。正是火焰,這個法師一出現就帶著一抹熊熊的火焰,他好像第一時間就察覺出了蕭焚的位置,帶著一縷火焰的殘影向這邊直飛過來。

    「燃燼法師!」蕭焚眼睛亮了,他感到自己的記憶一下子甦醒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裡竟然能看到一位燃燼法師。

    不過他沒多少時間感慨,幽靈手已經靠近了另一位紅袍法師----這一側的兩名法師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同伴已經身殞,仍舊保持著之前的姿態。

    「心臟驟停!」

    蕭焚估算了一下自己與那個燃燼法師之間的距離,然後念道。這次他支渠了一個黑暗秘法規則上附帶的法術,一是因為VI級以上攻擊法術已經放空了,二是他必須保持自己的體力,對手還有兩個,他可不想力竭而敗。

    幽靈手上紅光乍現,紅袍法師終於注意到了自己身邊這個可怕的威脅。他想要向一旁跳開,但晚了一點,下一刻就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十二輪----

    魔眼傳來一段新的訊息,在第二個紅袍法師身殞後,那個灰袍法師忽然就從視覺網絡中失去了蹤影。「很敏銳的嗅覺啊……」蕭焚皺了一下眉,看來對方也是一個棘手的傢伙。

    他一面向高空飛去,一面對那個窮追不捨的燃燼法師施展了兩個低級攻擊法術,迫使對方停下來為自己補充次級法術無效結界。

    「就是現在!」蕭焚微喘了一口氣,在腦海中勾勒出剛才那位灰袍法師的模樣。

    「生物定位!」他喊道。

    一段模糊的信息在法師的腦海中浮現,那彷彿是一個灰白色的光點,在他腦海中緩慢移動;法術標示出這個光點的位置是位於腳下這片森林,他的移動方向則是東方。

    蕭焚正打算進一步清晰地確定灰袍法師的位置,但這時一波劇痛的浪潮忽然席捲了他的大腦,那些組成法術的符號徹底的混亂了,一個個四散開,再也組合不到一起。

    「精神快透支了!」法師終於意識到這一點,之前的火牆術、以及連續維持兩個窺探魔眼,這耗去了他太多的體力。

    而與此同時,燃燼法師也離他越來越近……

    ……
otto123 發表於 2010-8-20 11:42
第三卷 第八十七章 突圍戰(中)

百十尺剛過的距離,法師之間的咫尺;縱使雨水垂幕,但亦無法分阻雙方的探知。

    一百三十英尺,第一次交鋒----

    燃燼法師明焰一樣的袍袖一甩,在傾天大雨中拉出一條漂亮的水線。他右手探出,緊扣住火焰雲紋的短杖。又有一枚為秘文金線覆蓋的紫黑錐狀物體從法師肩後升起,其上紫芒乍現,彷彿黑暗中盛開的紫羅蘭----然後五道紫紅光束驟然一伸,劃破夜空向蕭焚刺來。

    百十尺剎那而過,五道光束忽然展開,猶如一朵怒放的芍葯,分刺黑袍法師四肢心臟。但蕭焚恍若未聞,也不見他有所動作,只是一面半球形的透明力場忽然在他面前展開;光束掃在力場上時流光異彩,彷彿水花飛濺,但此之後,消弭於無形。

    燃燼法師毫不驚訝,又放平手中短杖,念出一段晦澀的咒文。

    蕭焚終於從精神透支中找回一線平衡,他重重地喘息著,一面竭力支起黑暗水晶杖……

    「焚日射線!」(注1)

    「黑暗術!」

    一道灼目的紅光刺出,蠻橫而凶狠,紅光掃過,雨水也要化為一幕騰騰白煙。而另一邊,陰影恍若成為法師的爪牙,它們從黑水晶杖頭四散撲出,一下子吞沒了周邊的一切----那是比黑夜更加幽深的黑暗,它吸收一切光線,它靜靜停在那兒。仿似夜空中多出一個可怕的黑洞。

    紅光刺入黑暗之中,深深地陷進去,然後一下子將黑洞削去一半。

    但黑暗之後,已經沒有了黑袍法師地蹤影----

    燃燼法師火紅色的兜帽底下立刻傳來一聲詛咒,然後一隻白淨的手向後掀開兜帽。露出其下蒼白但年輕的臉。雨水嘩嘩,長髮早已浸濕,亞麻色的髮絲貼在額頭上,水痕一道道沿著臉頰、鼻翼滑下。

    「哈哈哈!」年輕地法師卻是大笑起來。彷彿極為興奮,「果然是這傢伙,老子可算找到他了!」

    「不過***,逃得還是這麼快!」他又憤憤不平地咒罵了一聲,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挺直的鼻樑,哼哼道:「看本大爺把你揪出來,好好算一下帳!」

    旅店中煙霧翻騰,叮叮噹噹金屬碰撞聲從內一直響倒外,不時又有重物翻倒,或者人體撞擊地面的悶響----

    這是第十六輪。時間過了一分三十六秒。

    浮雕野葡萄蔓地銀亮巨劍猛力一轉,塞倫特吃力格開一柄巨形的鏈斧。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借此機會一腳踹上那個滿目不可思議的野蠻人的小腹,直接將這傢伙踢飛出去跪在地上。

    他試圖再上前擴大戰果,但旁的一枝長劍探入阻攔。騎士特皺了一下眉,反轉巨劍與之接劍三下,三聲刺耳的銳鳴,然後咣噹一聲對手的長劍直接脫手掉在地上。巨劍再順勢一抹,那個人直接捂著喉嚨栽倒下去。血灑了一地。

    之前被踹飛出去的野蠻人本來捂著肚子慘叫,但見戰友殞命,頓時怒吼一聲,乘著塞倫特來不及回轉巨劍時飛撲上來。

    騎士從容如初,右手向後一拽,直接用劍柄磕在那野蠻人的下巴上。後者卻彷彿是被一頭公牛從臉上輾過去,發出一聲不可思議地巨大慘嚎,直接捂著臉勾下了腰。

    巨劍劍尖向下一沉,貼著野蠻人的脖子拖過去。再由上向下一壓,一劍梟首。

    這時梟與小樹林旅店中幾乎全是伏擊者地身影,騎士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剛放倒兩個敵人,身後又是兩人撲上……

    但綠芒一閃,兩道橙紅射線後發先至。兩個伏擊者直接在半空中石化、跌落、破碎……

    塞倫特頭也不回地向身後作了一個合作愉快的手勢。然後那個方向就傳來羅曼女士很是開心地嬌笑聲。另一面,琳迪斯皺著眉從敵人喉嚨裡扯出血淋淋的刺劍。她卻不敢看,只是偏著腦袋甩了甩青綠色的馬尾。

    「琳,那位法師先生怎麼沒有消息呢!」她背後,兩位精靈女劍手一面掩護她,一面抱怨。

    「不會是逃跑了吧?」另一個說道。

    琳迪斯聞言一愣,隨即不滿地小聲說:「喂喂,你們兩個這樣隨便懷疑別人不好的吧!」

    「只是一種可能而已!」

    「但是,那樣也不太好吧?」

    「是嗎?對琳這樣的好人來說,也的確是呢……」

    「喂,我不是什麼好人啦……不對,我也不是壞人!」

    馬尾女劍士隨即生起氣來,並把這氣頭撒在自己的敵人頭上。

    第十七輪----

    梟與小樹林整個大廳幾乎都已經被伏擊者所佔領,塞倫特等人不得不暫時退守廚房門附近,以縮小防禦圈來使壓力稍微減輕一些。但事實上即便如此,不出四輪,這五人中大概就會出現減員了。

    這還多虧了羅曼女士源源不斷地藥品支撐,否則作為主力塞倫特與琳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而絕望之手的襲擊者已經開始注意這位帶黑面紗的小姐,她身上的各種裝備好似永遠不會匱乏似的,且不提她自己的魔杖、卷軸,僅僅是治療中傷藥劑這一隊人就她這裡領了超過三打以上。

    襲擊者試圖先抹去這個強力的輔助,但塞倫特與馬尾小姐絕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因此戰鬥依舊在持續……

    「那麼你怎麼看呢,騎士先生?」不知什麼時候。羅曼忽然神秘地小聲問道。

    「什麼?」塞倫特一面格開三個敵人的攻擊,一愣。

    「那位法師。」

    「他,你也懷疑他了?」

    「一直有一點兒,這只是商人地謹慎而已----」女人一笑:「不過,我這樣優秀地女士是不會去考慮這些瑣碎的問題的。呵呵呵!我只是奇怪呢,為什麼後面沒動靜?」

    「後面?」騎士皺了一下眉,忽然恍然:「對了,主教大人不是應當按吩咐從後門突破。怎麼還沒動靜?」

    「正是如此。」小女人很得意地點點頭,「呵,看來我們的法師朋友另有安排。」

    「安排?」塞倫特有些不安,畢竟護送夢才是他地職責。

    「我等著看戲,」羅曼小聲說道,並一直在笑。

    大雨傾盆而下,陰雲層層低垂,又不斷變幻,好似一個不斷冒泡的灰泥潭。當是正午之後,但平原上卻夜幕降臨。黑暗濃得叫人睜不開眼睛,伸手出去即見不不到五指。

    兜帽邊上儘是一道道垂下地水線,耳邊是嘩嘩地雨聲,蕭焚吃力地趴在一塊岩石邊,任雨水沖刷著自己地黑絨布長袍,卻是怎麼也不想動彈了。腦袋裡昏昏沉沉地,好像是有幾條筋糾結在一起,一下一下的抽痛,系統警告了他好幾次。隨時可能將其強制踢下線去休息。

    蕭焚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情況,那簡直糟透了,之前他幾乎是用盡了最後的體力擠出一個黑暗術、一個精確傳送,而現在卻就是想動一動都很困難。

    在無名森林與惡魔一戰,他雖然也曾大規模使用過法術,但那是在不計損失地揮霍卷軸的情況下,對身體的負擔相對而言要小得多。

    但長期依靠外物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何況決戰將近,閃耀金幣不得不考慮收斂一些。

    閃電從雲端探出一縷亮光。雪白的電光恍若古樹的根系,盤根錯節,又一瞬間延伸垂下---然後天地之間一片白茫茫。

    遠遠近近的森林皆盡被白光所點亮,森林向四面八方鋪開,一直延伸到遠處黑暗之中。

    藉著這短暫地亮光,蕭焚勉強環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這裡應當是這片兒樹林的最深處。那名灰袍法師也應該隱身在附近不遠的地方。他之前通過生物定位確定了這一點,然後再用一個傳送術將自己送過來。

    伏擊者的法師必須全部被清除掉。這樣他的計劃才能實現----

    但情況並非總是為他所想,以一人之力面對四名高級施法者,這其中成功的幾率最多就是五五開;蕭焚深知這一點,他也並非一個莽撞之人,但作為隊長,有些時候他必須做出表率。

    他蠕動了一下身體,從岩石表面的苔蘚上滑下來,落到後面稍微乾燥一點的地方。由於四肢根本無法著力,這一下將黑袍法師摔得不輕,唯一值得慶幸地就是沒有啃一嘴泥。

    「多久沒這樣狼狽過了……」蕭焚哼了一聲,隨即自嘲地想到,不過面上並不太緊張。

    又一道電光落下,四周遠遠近近皆是一片雪亮。

    法師休息了一會,粗重地喘息了一下,總算找回一絲體力。他動了動指頭,發現自己現在勉強可以施展出幾個一級法術,但數量絕對不會太多。他吃力地貼著牆站起來----背後和胸口都糊滿了青苔、泥土,雨水沖洗之下,泥水橫流,使他看起來極其的狼狽。

    同時,他通過那個一直持續的法術感到灰袍法師已經到了自己附近;而現在,他卻連動一動都很困難。

    蕭焚卻只是虛弱地笑了一下,彈了彈指頭,魔法伎倆立刻使長袍嶄新如初。

    「莎兒,」他似乎一點也不緊張地召喚到----

    維薩克在樹叢中屏住了呼吸,他蒼白枯瘦的手好像爪子一樣揪住灰袍,一動不敢動。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施法者,同時也是一個在許多遊戲裡留下過足跡地老玩家。他本能地感到了危險。

    四周都是淅瀝瀝的水聲,但林子裡卻詭異地讓人感到安靜,維薩克有些毛骨悚然。

    他的感覺一向是敏銳的,在自己保護地那個紅袍法師、那個來自中國區域地玩家邪語一倒地,他就察覺到了危險。並立刻對自己施展了一個隱身術。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有一種被窺探的感覺。

    然後他目睹了天空上那一場短暫的交鋒,自己這邊的燃燼法師與對方地一個黑袍法師地交鋒,雖然是短短地一瞬間。他就看出兩人之間至少也是不分伯仲。甚至他隱隱有一種預感,似乎對方還要更加強大……

    維薩克嚥了一口唾沫,那個叫軒轅血的燃燼法師地厲害他是知道的,雖然不願承認,但對方不管是從等級還是技術上都要強過自己許多。

    天空中再是一道閃電----

    維薩克愣住了。

    藉著電光,他分明看到前方岩石下立著一位法師,對方孤零零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一棵古樹。那又是一件黑色的長袍,料子是最上等的細絨布。像緞子,即便是滂沱大雨也不能使它褪去顏色。長袍下是一張蒼白的臉,好像沒有血色,但他只能看到下巴,之上的地方都隱藏在一抹幽深黑暗之中。

    對方在笑。

    電光一閃即逝,四周隨即重歸黑暗,但維薩克不敢確保自己是否產生了幻覺,他立刻擺出了一個法術手勢。

    「不對,我在隱身中。他怎麼能看到我?」

    「不對,難道是識破隱形?」但灰袍法師馬上否定了自己地想法。

    「也不像,眼睛裡不像有法術的痕跡啊……」他隨即又疑神疑鬼地推翻了自己的判斷。

    「而且,他之前在那麼高的地方,又是戰鬥中……怎麼能確定我的位置?」

    數個想法不過是一瞬而過,但維薩克卻謹慎地使自己保持不動,悄悄地施展了一個偵測魔法。

    蕭焚在他前方不遠處,微笑著摸了摸莎兒的腦袋;後者不滿地避開,然後使勁地用鳥喙去拽他的長袍。彷彿是在提醒他這對一位女士而言是極不禮貌的行為……

    「你是第三個,你有一次機會回答我的問題,」黑袍法師地聲音一下子打消了維克薩的疑慮,這個聲音是如此自信並且精神十足,彷彿一切已在掌握之中:「當然,你可以把這次機會留給你的同僚。」

    而事實上。蕭焚虛弱得連說話都困難。他只是施展了一個幻音術。

    「你知道,我並非總是對銷毀別人的淚天使之石那麼感興趣----」黑袍法師好像是笑了一下。「回答我的問題,然後我給你下線的機會。」

    維薩克認為自己當然不會為對方所唬住,但心裡卻越發的謹慎,他決定先對自己悄悄施展一個防護類的法術來試探一下,假若真的如對方說地那樣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那麼最多就是力拼一死而已。

    而如果對方沒有發現的話,嘿嘿,那麼說不定還有一線勝機。

    灰袍法師反覆考慮了一下,認為自己已經設想周全,然後就開始施展法術。

    但就在這個時候,就在他剛剛在背後比畫起法術手勢時,對面忽然傳來重重地一聲咳嗽……

    「珍惜自己的生命,年輕人。」那個聲音淡淡地說道。

    維薩克駭然,不禁哆嗦了一下。他有心想要衝出去力拼一死,卻又捨不得自己的天使石---他經歷過許多次絕境一樣的冒險,並不只一次地付出生命地代價,這才成就了今天地地位;正因為此,那怕他足夠的謹慎,但如今也只剩下一枚天使石而已。而又若讓他聽從黑袍法師地建議,維薩克卻絕不甘心向同為玩家的對手低頭。於是他猶豫了起來,試圖想要理清一個頭緒,找到一個更加周全的辦法。不過令他大喜過望的是,對方好像也並不緊逼,反而給出他思索的時間……

    只得意了片刻,維薩克忽然反應過來,並立刻驚出一身冷汗----不對,有陰謀!他馬上想到反擊,但一雙幽靈一樣的手卻不知什麼時候環過腰將他緊緊地抱住了。

    雷光漫天,四周樹林忽然白茫茫一片。

    隱約中,蕭焚臉上露出了陰謀得逞的笑容。
otto123 發表於 2010-8-20 11:43
第三卷 第八十八章 突圍 III

迦南之心 第三卷 第八十八章 突圍 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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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薩克在最後一瞬間醒悟過來,他想回頭但已經晚了;三隻骷髏從他背後無聲無息地站起,乾枯的骨手悄無聲息地環過他的腰側,雙肩以及手肘關節部位,在這名灰袍法師來得及做出一個施法動作之前將他死死壓制住。維薩克又驚又怒,張嘴大喊大叫打算把同伴吸引過來,但下一刻他的臉頰就狠狠地挨了一下子,出口的求救變成一聲變了調的低沉哀號。這微弱的呻吟穿不透雨幕,遠遠近近一片水聲很快將它掩蓋下去。

    蕭焚長長出了一口氣,這該死的法師求救時他緊張得差點死掉,多虧反應夠快,否則把天上轉悠的那個燃燼法師引過來就麻煩了。他舉起王權之示化為的黑暗十字弓,最後看了一眼三隻骷髏死死擒抱之下的灰袍法師,眼神中帶著一種病態的快感。

    「等等,別!」直面死亡,灰袍法師慌了,匆忙喊道:「你是法師,我也是法師,作為法師你難道沒有膽量來一場真正的,法師之間的對決!」臉頰受創使他半偏著頭,聲音含混。他又緊緊盯著蕭焚,眼中閃過一絲狡詐、以及那種只有孤注一擲的賭徒才會擁有的狂熱。

    蕭焚愣了一下,隨即又好笑又好氣地搖了搖頭:「這就是法師的對決。」他若有若無地回了一句。雨幕中輕輕一聲弦響,弩矢釘入了灰袍法師的胸膛。

    「第三個。」一邊默念,他按著起伏的胸口抬頭看了一下天色;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彷彿使平原一線的天空破開一道口子,晶瑩的水線遠遠近近將天地連成一片,雨似乎永遠不會停息,烏雲層層密佈,天邊閃爍著代表著諸神怒火的雷電,一道接著一道,將海岸丘陵以西的鄉野映得一片雪亮。

    盯著這自然界的異象,黑袍法師竟然在這個危險的時候出神了。他想到同樣在暴雨之下。西方地龍城領主正在集結他們的騎士,或許不久之後,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決戰就要在南北之間拉開帷幕了。

    這將是一場沒有勝利者的戰爭,它像一頭史前怪獸一般吞噬著幾百年來奧拉斯地區積攢起來的物質財富,讓雙方地年輕人流盡最後一滴血。然而主導這一切的。就是那些隱藏在大幕之後的諸多神祇。

    以及,。

    而棋局已經開始,諸多勢力參與博弈使它無法停止下來,死亡與痛苦只是一個開始,人們將要面對更多。傳說與神話像畫卷一樣在玩家眼前一幅幅展開了,就像開發小組所承諾的,現在每一個人都將參與其中,他們共同創造一段新的歷史。然而此刻,道路已經擺在了所有玩家面前,現在是作出選擇的時候了----不管你是否已經準備好。

    死局往往以一場徹底的毀滅來打破。妥協與瘋狂,仇恨與貪婪。現在奧拉斯走到了絕境。玩家們在兩年的忙忙碌碌中構建起一個新的世界,然而在無數次的選擇之後,每一個人都驚訝地發現到頭來每一條任務線都聯繫在了一起。

    正是這樣,一切巧合之後地必然,迦南有史以來最龐大複雜也是最為困難和富有挑戰的一個戰役劇情展開了。在這一刻,沒有人知道未來是什麼,前路是什麼。然而這正是這個遊戲地魅力所在。

    諸神隱藏在幕後,凡人在棋盤上廝殺,而最終一切爭鬥都要浮上檯面,所有人都要靜靜地等待結算日的到來。年輕的黑袍法師出神地看著天空。一隻手握著黑色水晶杖,矗立在雨幕之中----他稍微揚起下巴,緊抿著嘴唇,兜帽陰影之下蒼白的臉龐上寫滿了一種不會屈服的倔強與剛毅。他仰頭看著天空,任雨水沖刷擊打,但眼神彷彿穿透了雨幕與烏雲,穿透了天邊密集的閃電。

    那背後,一切不為凡人所理解的磅礡力量正在匯聚。孕育著一場更大地風暴。

    這力量使蕭焚失神了。他身在其中,雖然僅僅是棋子中的一顆。但心中一個聲音告訴他,如果有一個適合的支點,他可以改變這之間的平衡。長久以來法師以一個玩家地身份自居,但不知不覺之間他發現原來自己已經做到這一步,年輕的法師舔了一下嘴唇,他感到身體中某些屬於冒險的因子開始漸漸甦醒過來,使他眼神變得灼熱。

    深淵少女的目光不只一次巡視過梟與小樹林旅店,他隱藏在離大路大約十五英尺遠的一株橡樹上,進入夏季以來橡樹茂密的枝葉很好地掩蓋了他的行蹤。他在這個位置狙擊了羅曼手下至少三名精靈射手,以及一名侏儒法師----當然他不知道那其實是一隻地精,而且他更不會知道這傢伙其實命比較大。

    深淵少女對自己的能力非常自負,他本身是一名資深玩家,原本是戰爭號角第一縱隊地遊俠精英,後來因為裝備分配問題與公會高層產生矛盾,退會後去了南方並且加入了十鎮附近一個休閒小公會。再接下來絕望之手橫空出世,經過幾次與npc勢力地戰爭之後一舉成長為南方最龐大的玩家組織,然後就是那次著名地大會戰,而深淵少女與他的新行會就是在這一時期並入絕望之手的。

    在那次會戰當中他出盡風頭,一舉成為絕望之手荊棘騎士團的遊俠隊長,並成為這次刺殺行動的總負責人。作為他本人而言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比較純粹的玩家,遊戲就是競技這是他的口頭禪,他認為遊戲中的一切都是應該為玩家服務的,如何利用遊戲中提供的條件以及出色的個人技術來獲得更好的裝備、等級,從而使自己變得更強,讓自己的角色在其他玩家當中鶴立雞群,這也就是他所認為的遊戲的本質。

    當然,另外一點不得不解釋的是,他是一個男性玩家。

    他視線穿過雨幕,目光緊緊盯著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梟與小樹林旅店,嘴裡咀嚼著一片樹葉,臉上露出很不耐煩的神色。事實上從銀色維斯蘭的馬車出現以來。或者說從襲擊發動以來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了,然而除了將這鄉間旅店正面地牆壁炸去一半以外荊棘騎士團並沒有取得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前前後後八波攻擊都失敗了,甚至最後荊棘騎士攻入了旅店內都被反推出來;一系列進攻除了丟下四十多具屍體外沒撈到任何好處,損失的力量當中還包括一些八級以上的玩家,這讓深淵少女很不是滋味。

    而且就在剛才。他又丟掉了兩個七級法師,這就很是肉痛了。深淵少女簡直要發出詛咒了,至今為止他還沒遇到過這麼難啃的目標。

    在行動之前,他就清楚自己對手地實力----雖然那是銀色維斯蘭最核心的力量,審判騎士團。但是他並不太擔心,因為隨行的是叢屬於審判騎士團中的玩家力量,一位女性大主教玩家,兩名神之第七縱隊的成員。神之第七縱隊作為迦南團隊榜前十,在一般玩家眼裡固然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但是深淵少女卻不害怕。曾經作為戰爭號角的遊俠精英他與神之第七縱隊不是第一次交手了,他認為自己帶著一百多名荊棘騎士完全可以不把區區兩個神之第七縱隊的成員放在眼裡。

    事實上在他看來這些人都已經有點嫌多了。三十名荊棘騎士就完全夠了,何況他手上還有四名七級以上的法師玩家。而絕望之手之所以派遣這麼一百多人的隊伍來對付三個人其實除了保險以外也是為了預防意外情況,他們擔心審判騎士團有nc暗中隨行。作為銀色維斯蘭地核心力量,那些可怕的進階審判騎士,天界騎士,古訓騎士以及權杖主教僅僅是想一下也要讓人頭皮發麻。

    也正如他們所預料地,意外發生了。而且還是接連兩個---但這並不是有有npc古訓騎士隨行,也不是馬車中藏著一名可怕的權杖主教。而是他們遇上了玩家插手。

    先是莫名其妙的在預先打算埋伏的旅店中出現了一支神秘的玩家勢力,開始他以為這是黑暗之葉的接應部隊,但現在看來不是;這支勢力的人數不多。而且個個都是女性,但是那一身地豪華裝備可以讓那些大型公會中最精銳的玩家小隊羞愧到去自殺,如果說有什麼叫武裝到牙齒的話那麼深淵少女今天就見識了一次。

    接下來看起來似乎順利了許多,銀色維斯蘭的馬車如期而至,但讓人意想不到地是馬車中預計的三名成員中又多出了三個玩家,而且現在看來個個都是強者,尤其是那個人類黑袍法師,深淵少女想想都要頭皮發麻。

    在開戰前期他曾試探性地想要狙殺那名黑袍法師。他對自己的箭術深信不疑。而那一箭實際上也射得很正。只不過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去勢迅猛地一箭才剛剛靠近法師的身體就像一條死蛇一樣地掉到了地上……

    這還不算完,接下來系統提示回饋來的信息直接讓他目瞪口呆。差點嚇得掉到地上去。那一箭引發的那法師身上的防護,觸發法術信息刷刷刷直接將他的戰鬥記錄洗了好幾頁,上面標示地有些法術他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

    深淵少女簡直要崩潰了,在這個時節七八級地法師在各個公會都是搶手貨了,而那些最早的第一二代地法師玩家,大多數都夭折了,而存留下來的那些人現在都是傳說中的人物了,隨便拉一個出來都是可以在玩家中引起地震的人物而現在,似乎他眼前就出現了一個。

    「少女。」背後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他知道那是他的副手,但讓他咬牙切齒的是這話語中揶揄的味道。

    「叫我深淵。」他一字一句地咬出這句話。

    「無所謂啦,我們的人退下來半天了。然後,接下來我們幹嘛?」副手是個女生,她笑嘻嘻地看著眼前這個長得頗有味道的男人問道。

    「……旅店裡的人是強弩之末了,讓荊棘騎士準備一下下繼續進攻。」觀察了一陣,深淵少女突然咬了咬牙,對自己身邊的副手低聲吩咐道。

    「要留預備隊嗎?」副手小心地補充了一句:「少女?」

    「廢話!」深淵少女不耐煩地揮揮手,「我們有兩個法師被點掉了,我打賭是那個活見鬼的黑袍法師干地好事……這傢伙躲了老半天了。不過我不會讓他好過的。」

    「哦?對方要突圍?」副手低聲問道。

    「差不多吧,讓軒轅血和維薩克小心點,那個傢伙太可怕了。我不知道他是誰,我們的兩個法師是一起死的,太離譜了。」深淵少女一邊說一邊打了個冷戰。他抬頭看天空,正好看到一隻淡綠色地窺探魔眼從那個方向以極快的速度掠過。「狗娘養的……」他低聲抱怨了一句。

    副手點點頭正準備告退,然而正是這個時候一隻信鴿撲騰著翅膀落到他的肩頭上。

    「聽,外面又在喊口令了……」塞倫特靠在半堵牆邊---這堵牆在之前的戰鬥中整個上半部分都被爆炸削去了,剩下地牆根也是一片焦黑----騎士胸口劇烈起伏,他一面大口喘著氣,一面低聲說道:「看來那些軟蛋黑騎士又要發動進攻了。」

    我們可愛的劍士小姐在另一邊猶如未聞,她憋紅了臉將那些炭火中的椅子一張張抽出來,但這些玩意兒大部分都已經缺胳膊少腿。根本沒法子再用了。「完蛋了,這下完蛋了。人家沒有辦法跟別人交代了!」她喃喃道,然後沮喪地將手中的椅子一扔,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小聲哭了起來。

    「哎呀呀,老好人琳迪斯小姐!」兩個精靈女劍士在一邊大聲取笑。

    「去死啊,你們才是老好人,你們全家都是老好人!」女劍士抱著腦袋一面哭一面大沖這兩個說風涼話的傢伙喊道:「都是你們的錯啊,害我答應別人的事也做不好!」

    精靈女劍士在一邊笑嘻嘻地。好像毫不在意她們頭兒在大喊大叫發脾氣,倒是一旁的塞倫特頗為不好意思地分辨了一句:「這個……也是沒有辦法的啊,琳迪斯小姐。」

    「什麼啊,我不管。總之都是你們的錯!」琳捂著腦袋大聲說。

    「每次失敗了地話,就使用鴕鳥政策果然是琳的風格啊,真是可愛!」羅曼小姐躲在桌子背後,笑道:「不過因為我們地緣故把這裡搞得一團糟確實也說不過去呢,結束之後再和這裡的老闆談一下賠償問題吧。」

    「嗚嗚……嗚,大小姐你真好。」琳紅著眼睛抬起頭。

    「這麼說的話我也會不好意思的啊,」羅曼用手指點了點黑面紗下的嘴唇,好像是在算計什麼似的。「因為畢竟是用琳的薪水來支付賠款。這樣子。」

    「為什麼啊!」劍士小姐委屈地說,這個時候一輪箭雨覆蓋進來。密集地箭矢擊打在器皿桌椅上發出一陣碰碰砰砰的雜響,每個人都將腦袋縮回掩體後面去。「為什麼啊,為什麼你們燒了店子要我負責啊……」箭雨之後,馬尾小姐馬上抬起頭分辨道。

    「那麼你是要月晴掏錢咯?哎呀,原來琳你是這樣的人啊!」羅曼拍著手笑道。

    「我……我不是。」

    「那就這麼說定了喔!」

    於是劍士小姐哭得更傷心了,不過第二輪箭雨發出巨大的聲響將她地哭聲壓了下去,之後外面荊棘騎士的口令響亮了起來,絕望之手的成員發動了第九波進攻。塞倫特從牆後抬起頭時就看到一排排玩家在外面排出了一條散兵線從森林中壓過來,粗略數過去約有三十人左右。

    他看了一會,臉色沉重地回過頭對其他人說道:「不好辦了,如果全部壓上來的話我們恐怕扛不過這一次進攻了,太多了。」說著,他指了指林子深處。

    羅曼聽了抿了抿嘴,瞇著眼睛問道:「如果出其不意反殺出去的話,會怎麼樣?」

    塞倫特皺了一下眉,眼睛亮了亮,但隨即又黯淡下去:「出其不意,而且對方又沒有留預備隊的話,我們說不定能突圍出去。不過我擔心絕望之手恐怕不會把所有力量都壓在一次進攻上,現在他們有的是時間----」

    騎士說的是實話,他們所處地位置正是龍城地邊緣地帶,離黑暗之葉的控制區也太遠了。

    「要不賭一下?」這位有錢地大小姐笑瞇瞇地問,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帶著商人與賭徒之間那種一脈相承的冒險精神。

    塞倫特搖了搖頭,「我不喜歡賭博;我們銀色維斯蘭沒與絕望之手交過手,即便猜測也沒有辦法瞭解他們的作戰策略。」

    「古板的人啊。」危險幾乎已經逼近到了眼皮子底下,但我們的羅曼小姐還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似乎一切跟她無關似的。

    琳迪斯聽了兩人的交談抹抹眼淚,重新拿起長劍,一邊抽泣著說:「大小姐你快走,我們幫你斷後。」

    塞倫特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但大小姐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旅店的廚房那邊。

    副手打開信鴿帶來的紙條,臉色變了變。「維薩克也死了,殺他的是那個黑袍法師---這是他從復活神殿傳來的消息。」她抬起頭,一臉不可置信:「怎麼可能,維薩克可是八級法師……而且他經歷過兩次戰爭,是我們的元老級法師!」

    深淵少女深吸了一口氣:「沒什麼不可能的,我們面對的恐怕是一個第三代的法師,甚至可能是一二代,是那些真正的傳奇級玩家。回信給維薩克叫他馬上回南方,如果我沒記錯他沒有淚之天使石了。」

    副手默默地點點頭。

    「他是誰?」她忍不住低聲問。

    「不知道,銀色維斯蘭沒有黑袍法師……我猜是黑暗之葉的人,是他們的副會長奧術和弦。或者是……」深淵少女突然想到什麼,臉色一變:「維薩克在什麼地方掛掉的?」

    副手還未來得及回答,他們所處這個方向更遠一些的地方就連連傳出爆炸聲,向那個方向望過去,樹木倒了一片。「他在攻擊我們的預備隊!」副手急了,馬上放出一隻信鴿準備聯絡手下。

    「等等!」深淵少女拉住她,吸了一口氣:「這個狡猾的傢伙,他想把我的預備隊拖在這個地方----讓預備隊別管受傷的人,也別去攻擊那個法師!讓他們立刻去旅店背後,使節團人打算從那裡突圍。」

    「但是,我們還有法師在那個方向……他們突圍是不會成功的。」副手疑惑道。

    「別傻了,我們原本有四個法師,現在呢?」深淵少女幾乎是吼了出來。

    副手怔了一下,隨即堅定地點點頭。

    而這個時候,黑袍法師正趴在一塊岩石背後像離了水的魚一樣大口大口喘著氣,他的臉色蒼白得可以媲美死人,連瞳孔都灰暗無光,但即便是這樣他嘴邊卻仍帶著一抹陰謀得逞笑意;他費了好大勁才環視四週一眼,然後才謹慎地開始重新與窺探魔眼取得聯繫……
otto123 發表於 2010-8-20 11:44
第八十九章 突圍 IV
迦南之心 第三卷 第八十九章 突圍 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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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到四隻通體晶瑩透明的水晶球懸浮在森林的樹冠層之中,枝葉遮擋了它淡綠色的螢光;它有拳頭大小,緩慢地旋轉,靜靜監視著四周的風吹草動----它的正面是一個奇異的符號,像是一枚鍥形文字,又或者說是一隻抽像的眼睛。它們就這樣靜靜地隱藏在枝葉之間,然而有一瞬間,更加鮮艷的綠光從這些水晶球中心射出,彷彿忽然之間活了過來,它們象野蜂一樣猛然加速,射向四個方向的林子深處……

    不經意之間,黑袍法師輕輕皺了一下眉,他緊扣住法杖的手指微微曲起,顯得舒張而富有力感。這一瞬間,三到四幅畫面映入他的腦海之中,但又如同黑暗之中劃亮的火柴,轉瞬即滅。

    那感覺像是腦海之中投入了一顆石子,水面波動起來,彷彿黑暗之中誕生了光明:一幅關於森林的畫卷從上往下豁然鋪開,那是一片茫茫無際的墨綠色林海,由東向西卻漸漸稀疏。那是斷肢森林向南的延伸,也是海岸丘陵林地的最後一段。而森林之中,曲曲折折的聖喬治小道一刀將它分為兩段,往北是棘鳥林地,往南是格拉斯河灘。

    視野再向上,天空是陰沉的,烏雲密佈,大雨垂簾而下。更遠一些,丘陵與山脈若隱若現,而在這副整體的畫面之中,森林中央的梟與小樹林旅店不過只是指甲蓋大小的一點而已。

    從上向下俯瞰,四到五行身著黑、紅戰袍的人正穿梭在森林之中,粗略數過去也在五、六十人左右。他們井然有序地進入作戰位置,從每一個人身上都顯示出很好的紀律性。

    畫面一閃而過,蕭焚同時撇了一下嘴。耳邊系統警告體力低於安全底限的提示一聲接著一聲,不過他只是在心中默念千萬要堅持一下。

    接下來,第二幅畫面是一段高速移動的景象,它環繞梟與小樹林旅店一周,留給法師深刻印象的是撲面而來的水珠與枝葉。還有一些殘留在地面上的殘破旗幟,隱藏在灌木中簡陋的藏兵工事,以及三到四處狙擊點----蕭焚注意到一些披著灰斗篷,幾乎是貼在樹幹上地精靈、人類射手。

    在最後一段畫面中,蕭焚感到一陣劇烈的震動。幾乎是同一時間,他感到包括這一枚魔眼在內的七到八枚魔眼從自己的感應中消失了。

    「所以我討厭遊俠。」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法師可以說是精疲力盡地、哆嗦著摸出炭筆跟紙條,刷刷幾筆寫下現在的情況然後塞進信鴿腿上地筒子裡,再掛好地精那傢伙的銀製銘牌將這小傢伙放飛了出去。

    做完這一切,蕭焚象死了一樣地仰面躺下去,也不管瓢潑而下地大雨,只是喘著氣瞪大眼睛看著天空喃喃自語道:「接下來,就看青蛙那傢伙的了……」

    「這裡是第一梯隊騎士長的匯報,他們馬上進入對方射擊範圍。暫時沒有發現對方還擊的意圖。」

    「這裡是第二梯隊騎士長的匯報,他們已經進入作戰區域。沒有交火。」

    「這裡是預備隊的匯報,他們預計將在一分鐘之後完成合圍,暫時沒有發現異常反應。」

    「這裡是軒轅血的匯報,沒有發現對方法師的蹤影。」

    「第三梯隊一切正常。」

    「重傷員正在撤離,一切正常。」

    「遊俠小隊已經進入作戰位置,隨時可以進行壓制射擊。」

    副手一邊將每一張紙條上的信息小聲念出來,一邊看著深淵少女地臉色。小心問道:「他們沒動靜,少女,有問題嗎?」後者下意識地恩了一聲,揉了揉額頭。眉頭深深地簇了一起來。

    「你怎麼看?」

    「從局勢上來看,我們的每一個作戰序列很快將全部進入預定作戰位置,而對方因為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擊而失去了先手;從力量對比來看,我們可以投入作戰地戰鬥單位有一百一十八人,而對方初步估計不超過二十人,根據遊俠小隊回饋來的消息是十六到十八人----雖然平均等級和裝備上我們次於對方,但總體來說這方面是不具備可比性的。」副手很小心地斟酌著詞句:「所以目前一切都在原定計劃之內,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再等三十秒使節團就是插翅也飛不出去了……」

    深淵少女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副手。據說這個女孩半年前才從另外一個著名遊戲轉過來,以前也是任職於一個大型工會。在統計與分析方面遠比一般玩家熟練而專業。

    一邊這麼想著的時候,他卻是暗自歎了一口氣,手指無意識地撥弄著弓弦----這張淡紫色的復合弓來自於南方一個著名地系列任務,雖然可以重複完成,但它的難度使許多人都望而卻步;他曾經以它為榮,因為這是他實力的象徵,但現在這張弓也無法再帶給他安心的感覺----這一天來他遭遇了各種意外,已經太多了。

    這位遊俠隊長再看了一眼雨幕之中顯得靜悄悄地梟與小樹林旅店,心裡隱隱感到不太塌實。

    「如果出意外呢?」他自言自語地問了一句。

    「意外?」副手問:「比如說,哪一種?」

    「我不知道,但是我總覺得有問題。」少女眉尖輕輕一挑:「我的預感一向很靈驗的。」

    「你是說他們會突圍嗎,少女?」

    「突圍是必然的。」遊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斬釘截鐵的說:「我擔心的是他們怎麼突圍。」

    副手忽然想到什麼,小聲提醒道:「如果他們將計就計,從正面突圍呢?」

    深淵少女搖搖頭,比劃道:「一、二梯隊進入兩翼,人數較少的預備隊卡死後路,第三梯隊正面進攻。我把重心放在兩翼,所以無論從那一個方向突圍,荊棘騎士都能作出最快地反應。」他一邊死盯著一片寂靜地梟與小樹林旅店,一字一句地說道:「所以。我擔心他們會佈局讓我做出錯誤的判斷。」

    「少女,你從來沒有錯過。」副手敬佩地看著這個男人,「至少我從來沒有見過。」

    深淵少女笑了一下,「我也相信我是最好地,我們是最好的!第一二代玩家不過是通過時間積累起來的優勢而已……他們的老本很快就要吃光了。那些傢伙根本不懂什麼是遊戲……」他喃喃說道:「遊戲就是競技,其他地無足輕重!」

    荊棘騎士的腳步聲都清晰可聞了,漸漸逼近的危險好像一柄實質化的利劍,銳利的劍鋒逼得人喘不過氣來。每個人都屏住呼吸,但這並非是因恐懼而產生地緊張,而僅僅是讓人感到肅穆而已。賽倫特默默地擦拭著自己的雙手巨劍,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緊抿住嘴唇眼睛裡像要放出光來,對這樣一位騎士來說。最大的榮譽莫過於犧牲,這樣的場景只會讓他熱血***。

    琳迪斯也在作著相同的事情。但她的表情更像是一位不服輸的鬥士,這位少女在自己人面前好像總也抬不起頭來,但卻絕對不會向對手露出一絲怯懦。

    羅曼女士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雖然她對面那位馬尾巴的女劍士已經不是第一次瞪著她了……

    「即便是這樣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瞪著我,也不會給你加薪水地啊,」羅曼笑嘻嘻地說:「琳。」

    「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大小姐!」琳生氣地說:「你快準備一下啊。我一會會掩護你逃走的!」

    任性地女士偏偏頭,一笑:「什麼啊,這樣可說不過去!像我這樣一位勇敢的女士是不會在敵人面前逃跑的。」

    「喂!」琳一下子站了起來,然而緊接而來砰砰作響的亂箭讓她重新縮回去。不過她還是躲在牆後發表了自己的意見:「怎麼可以這樣子任性,大小姐!這樣的話即便我死了,也就沒有意義了啊!」

    然而羅曼女士一向擅長於像一個商人那樣狡猾地用沒有什麼道理的話來讓自己顯得有道理,這個時候也一如既往,她笑了笑:「這麼說可不對,琳。如果勇敢地面對了自己地敵人,即便是失敗了而倒下也不能說沒有意義這樣的話,因為你已經戰勝了自己心中的恐懼呀。」

    塞倫特在一邊聽了眼睛一亮。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你這根本就是詭辯吧。大小姐;不管琳勇敢與否,但如果讓你置於危險之中那麼她就是沒有盡到她的職責。大小姐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吧。」伴隨這句話,一位一臉正經地少女從旅店地廚房那邊轉出來,她身後跟著奎安以及好幾名精靈女劍士。這一群人最後停在樓梯附近,一個讓絕望之手的遊俠剛好沒有視野的位置。

    看到這些人,羅曼一臉我很驚訝的表情。

    「月晴你怎麼出來了,後面怎麼樣了,你們不是該從後面撤退嗎?」

    「大小姐,請不要一聽到勸戒就裝出一副我沒聽到的樣子,而且你轉移話題的手段一直都是那麼貧乏!」少女一本正經地說道,然後她拿出一張紙條晃了晃:「作為下僕讓主人單獨去面對危險可不是我的習慣,即便是送死的話也要算上我一個。」

    「我也是,」奎安站了出來,「你們僅僅是作為外人被牽連進來,亦能如此勇敢,而這卻是我與塞倫特地職責而已。」他禮貌地一笑。

    「大小姐,我們也是喔。」

    「大小姐,我們和你一起並肩作戰呢!」幾位精靈劍手笑嘻嘻地打招呼。

    羅曼女士開心地拍拍手,笑了起來:「那好啊,人多一些更熱鬧呀。不過後面突圍地人手不會不夠了嗎,那位法師大人可究竟是怎麼安排的呢?」

    「後面由卡蘿負責,剛才我特意把她弄哭了。」少女地臉上第一次有了笑意,不過卻詭異得叫人不寒而慄:「所以請完全放心吧。」

    「月晴你可真是狠心呀,這下可有得外面那些壞傢伙受的了。」羅曼笑嘻嘻地點點頭,「不過這樣真的可以突圍出去嗎,法師大人地安排未免太簡單了吧。讓人很不放心吶。」

    這樣一說,精靈牧師卻是笑了笑:「可千萬不要小看帕林,那一定會叫你後悔的,好戲還在後面……如果我們有命看的話。」正說著,他前方白光一閃。一隻灰色的信鴿撲騰著鑽入他地懷中。

    「來了。」奎安嘴角翹了翹。

    深淵少女與他的副手面面相覷。

    「第三梯隊回報,已經接近旅店正門,沒有交火,旅店內沒有響動。」

    「第一梯隊回報,一切正常。」

    「第二梯隊回報,一切正常。」

    「遊俠小隊回報,看不到有敵人活動的跡象。」

    副手眉頭越皺越深,她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前一波攻擊反擊還打得那麼兇猛的對手,現在卻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明明這一波攻擊都已經接近旅店的正門了。但裡面卻一點回應都沒有,這簡直不是奇怪。而是詭異了。

    她吸了一口氣,有點緊張地問:「怎麼回事,他們放棄了嗎?」

    深淵少女沒回答,他知道這種好事也就自己想想而已。

    「預備隊呢,有消息嗎?」他問。

    副手搖搖頭。

    又是接近半分鐘地沉寂---

    深淵少女與他的副手只能貼在樹幹上緊張地看著不遠處那條由荊棘騎士構成的散兵線一點點越過聖喬治小道,越來越逼近梟與小樹林旅店,雖然周圍儘是一片嘩嘩的雨聲水聲。但他們卻充耳未聞,甚至有一瞬間還產生了一種周圍一片死寂的錯覺。

    而正是這個時候,梟與小樹林旅店背後的方向卻傳來一片喊殺與金屬碰撞的響聲,這響聲一經迸發就立刻引爆了在場每一個人繃緊的神經。

    「預備隊!快讓預備隊回報!」深淵少女幾乎是跳了起來。他記起自己進入這個遊戲以來每一次面對各種險境,而每一次都游刃有餘,從未有今天這樣緊張過。

    彷彿是為了回應他的話,一隻信鴿就落在了副手的肩頭上。

    「預備隊回報,遭遇大量敵人衝擊,數量在三十人以上!」副手一邊念一邊吃驚地反問:「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這麼多?」

    「狗娘養地遊俠小隊,狗娘養的……對手隱藏了實力!」深淵少女咬牙切齒地喊道:「快。叫第一梯隊靠過去!給我馬上靠過去堵住他們!」

    但他眉頭一跳。又拉住了正準備放信鴿地副手:「等等。」

    「怎麼?」副手一怔。

    「有問題。」深淵少女皺起眉頭,點點額頭道:「這次突圍絕對有問題。我有這個預感!讓預備隊頂一下,讓他們把縱深給我拉寬!」

    「但是……」

    「相信我,等等,再等等。」

    副手再一次將目光投向這個男人,她想了想,最後點了一下頭。

    「該死,他們沒有動!」地精縮在那個用魔法炸出的開口邊,死死地瞪住外面打得熱火朝天的景象;他乾枯得像雞爪子一樣的手擺出施法的姿勢,另一隻手卻緊緊地拽住自己的袍子,一個勁地低聲叫罵。而他身後,夢輕輕按住他的肩膀,對他搖了搖頭。

    「不用擔心。」

    女主教輕聲說了一句。「呵呵,外面很多獵物喔……」另一個女孩地聲音輕笑著,輕輕說了一句。

    深淵少女從未覺得時間可以過得如此漫長過,彷彿一分鐘就是一個世紀,每多等一秒都會讓他感到如同下了一次地獄,那簡直是一種煎熬;雨水瓢潑而下,而這位老練的遊俠隊長此刻已經分不清其中那些是雨水,那些是自己的汗水了。

    「有消息嗎?」他的聲音都有點顫抖了。

    「第三梯隊已經從正面突破,旅店大廳裡面發現對方地人;預備隊那邊沒有新的消息,第一、二梯隊也沒有消息!」副手一邊回答,一邊不斷地接收和放飛信鴿,不過突然她停了一下,喊道:「軒轅血那邊有消息了。」

    「軒轅血?」

    「他發現那個黑袍法師的蹤跡了。」

    「該死,那有那麼巧,這裡面有鬼!」深淵少女猶豫了一下:「讓他盯住那傢伙,別輕舉妄動!」

    「……但是他說那個法師在向南移動,像是在逃跑。」

    深淵少女一怔,隨即深深吸了一口氣:「別管。」

    這時副手一下子瞪大眼睛:「第一梯隊回報!」她幾乎是哆嗦著喊出這句話:「他們遭遇了伏擊,是隱形術!大廳裡有超過二十個敵人,他們在向正面反突擊!隊長,他們的突圍方向是正門「來了!」深淵少女差點跳起來:「讓一、二梯隊向旅店正門移動,攔下使節團!另外,讓獵鷹小隊準備好前往最近的復活點,我要那位主教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但副手根本沒時間轉達這一系列命令,因為她立刻又接到了一個新的消息:「軒轅血回報,對方的黑袍法師正在向旅店正門方向折返!」說完,她一臉緊張地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隊長。

    果然是這樣!深淵少女咬著牙齒,腦門上青筋清晰可見,一切正如他所預料地,對方果然在最後地關頭為他設了一個局。不過正是這種時候,他反而冷靜下來,只有未知與神秘才讓人迷惑,當一切計謀浮上水面時反而可以不屑一顧了。

    深淵少女相信自己的判斷力,因為他從未錯過,他埋下頭低聲吩咐道:「讓軒轅血攔住他,不惜一切代價!」

    下一刻,副手忽然滿臉喜悅地抬起頭,激動地喊道:「預備隊有消息了!衝擊他們防線地是幻術,全是幻術!隊長,您又對了,你果然是不會犯錯的!」

    深淵少女這才鬆了一口氣,露出得意的笑容。

    「即便是傳奇級玩家又如何,你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他在心中默默地加上一句。地昂起頭,那個方向的天空中,一點流火正向他所在的位置疾馳而來……
otto123 發表於 2010-8-20 11:44
迦南之心 第三卷 第九十章 突圍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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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隻信鴿在森林中飛出飛入,然後林子裡響起了拖得長長的口令聲,此起彼伏,讓緊張的氣氛在雨幕中傳遞;遠遠近近的灌木叢中站起一個個荊棘騎士的身影,這些人流匯聚起來,彷彿一張張大網,在梟與小樹林旅店正前方拉出數道封鎖線。

    深淵少女堅信使節團一定會從正門突圍,而現在的形勢看起來也是如此。他看到不遠處一小隊七名黑騎士衝向旅店正門,這是一支準備支援之前攻入大廳內的第三梯隊的預備隊,然後他舉起手,用手勢向周圍樹上隱蔽的射手與遊俠示意,讓他們準備自由射擊。

    然而正在此刻,每個人都感到天空一暗,而有些人下意識抬起頭時,他們的臉上立刻露出不可置信、震驚或者驚恐的表情,一些人甚至開始滾著爬著後退並一邊發出驚惶的叫喊----在那個方向,天空裂開了一道口子,一枚枚火紅色的隕石從裂隙中蜂擁而出,它們傾斜墜下,一部分扎入森林之中,一部分落入更遠處的格拉斯河灘方向----而其中最大的一枚,筆直地墜向梟與小樹林旅店……

    下一秒,每個人都感到腳下的地皮猛地一跳,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森林中出現了一幅詭異的景象;那場景壯觀極了,地上的水珠子好像瘋了一樣反湧向天空,與空中垂落的雨水激起一片片水花,就彷彿重力不再束縛它們,世間的一切法則在這一刻也黯淡無光。荊棘騎士們驚慌失措,大喊大叫,但那一刻世界被一種詭異的靜謐所籠罩了,只看到每一個人的嘴像離了水的魚一樣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在接下來一兩秒鐘世界處於一種靜止之中,好像整個兒被裝入了一隻精美的水晶容器,每一個人。每一個動作都在這一瞬間凝固了。然後,鋪天蓋地的尖嘯聲彷彿從天邊、又或從心靈深處傳來。它好像充斥著整個天地之間,幾乎要刺穿每一個人的耳鼓,它轟鳴著、咆哮著。讓一切其他聲音都黯然失色,讓一切存在都在它面前瑟瑟發抖。

    又伴隨著一連串爆炸,梟與小樹林旅店顫慄著、發出了可怕地吼叫。莽撞的氣流橫衝直撞,它們從旅店地每一扇門與窗口中橫掃而出,掀飛了整個兒屋頂以及一面牆,然後它們再湧向旅店外,越過聖喬治小道,帶著大量砂石、斷裂的木料以及玻璃碎片、桌子椅子腿甚至是幾具燒焦的屍體衝向四周地森林。撲簌簌推到了好幾層樹木才停息下來。

    接下來是火光,閃亮的火光。火舌從旅店廢墟的每一個角落竄出來,伴隨著騰騰而上的白色煙霧,即便是傾盆而下的大雨一時也無法叫這些魔法火焰熄滅。而在這場爆炸中,那七個最靠近旅店正門的黑騎士倒了大霉,其中最前面的兩個頃刻灰飛煙滅,另外幾人也昏死過去,還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嚇壞了地荊棘騎士,還有那些牧師玩家。紛紛趴在泥水裡,只顧得及抱著腦袋;而系統很好地模擬出了爆炸後的餘波,每個人都產生了不同程度地耳鳴和強光暫盲現象,一時根本沒有人反應過來。一些人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包括深淵少女在內,他在第一波衝擊時就從樹上摔下來,少了四分之一的生命值,而且還被系統強制判定了數秒的震懾狀態。不過他沒什麼時間來詛咒這個判定,因為他簡直驚呆了,他們所遭遇的顯而易見是一個法術攻擊,雖然看起來像是IX級法術流星爆,但威力和波及範圍上差遠了。它的威力近似於一個巔峰狀態的VII級法術。

    他經歷過許多玩家與NPC之間的大戰役。也見過一些NPC法師施展那些驚天動地的VII級以上奧術,不過他都沒有像這一刻這樣吃驚過:這意味著什麼?旅店中還隱藏著另一個會施展VII級奧術地大法師?也就是說他們可能要同時與兩個傳奇級法師玩家正面交手?

    光是這樣想一下。就讓深淵少女一個頭兩個大。

    然而就在他腦子裡亂成一團的時候,煙霧瀰漫的梟與小樹林旅店廢墟內又是另一番景象----

    之前的爆炸幾乎削平了整個大廳,橫掃一切地氣流讓遠遠近近沒有一個人能完好地站在地上,煙塵之中橫七豎八躺著十數個人,這些人之間的唯一區別是有些人還能站起來,而有一些則只能在復活神殿聊天了。

    沉寂持續了好一會,然後煙塵中忽然傳出一陣咳嗽聲,接下來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咳咳……卡蘿太過分了啊!」

    「這麼說也有一些道理,不過卡蘿可是我們最大的戰鬥力呀!」另一個女聲說道,接下來又補充了一句:「咳咳……喂,快來幫忙呀,我的裙子掛住了,琳?」

    「嗚嗚,人家也被壓住了啊……咳咳。」第一個女孩子帶這哭音回答道。

    於是羅曼女士不得不依靠自己地努力把卡在一根橫樑下的裙子角拽出來,不過正當她要成功的時候,伴隨著嘩啦嘩啦一些碎片掉落到地上的聲音,一名傷痕纍纍地荊棘騎士竟然從不遠處壁壘煙囪地碎片中爬了起來。這個幸運的傢伙起先有點不清醒,他使勁甩了甩腦袋,然後目光才落到眼前這個女人身上。

    「啊,」羅曼女士張開小嘴,然後很勉強地改為一個很富有親和力地微笑:「這位先生……上午或者……下午好,大概是吧。」

    荊棘騎士楞了楞,他抹了一把額頭和眉毛上的血跡,然後才反應過來,冷笑一聲就提起長劍。

    「等等!」羅曼立刻做了一個叫停的手勢:「不如我們來談筆生意,你看,你就是殺掉我也得不到任何好處呀?」

    「你腦子有問題嗎?」荊棘騎士很是莫名,他嘟囔了一句直接就走了上來,像擰小雞一樣把這位號稱精明的女士給提了起來。他將長劍擱在她脖子上,低聲威脅道:「老實一點。」

    「我明白,我投降!」羅曼女士馬上舉起雙手。不過片刻她又掙扎起來,眼睛裡放出欣喜的光彩。一個勁地朝騎士背後喊道:「啊!琳,快救我!」

    荊棘騎士立刻警惕地向背後看去。不過僅僅是一個分神他兩腿之間的位置就受到重擊,那種鑽心的疼痛讓他頭皮發炸,他慘叫一聲整個人都像蝦米一樣彎下腰去。

    我們的女商人眼疾手快。一擊命中又乘機搶過對方手中的長劍,直接給這位倒霉地荊棘騎士來了個透心涼,一系列動作稱得上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可惜她的對手更是皮糙肉厚,兩下重擊竟都叫他挺了下來,只不過丟了一小半條命。而從打擊中恢復過來後這位自認為受到羞辱地先生發出憤怒的咆哮,馬上撲過來想要報一箭之仇。

    但這僅僅是他一廂情願而已,此刻一柄鍍銀戰錘從天而降。叫騎士立刻腦袋開了花。

    一邊,奎安抖了抖背後代表神能的光之雙翼從一片廢墟中站起來,大塊地石片與木料從他身上滑落,雖然這位精靈牧師看起來灰頭土臉的樣子,不過神色之間倒是想得蠻有精神沒受什麼傷。

    「腦袋挨了一下,多虧了這位先生一聲慘叫才醒過來。」他笑著聳聳肩,「不過那是什麼法術,太可怕了,流星爆嗎?」

    羅曼鬆了一口氣似地拍拍胸口。「流星爆,卡蘿會這樣的法術嗎?」她盯著另一邊,那兒扎馬尾的劍士小姐正從一根橫樑下費力地爬出來。

    「大小姐,你沒事吧!」琳緊張地問道。

    「當然沒事。」羅曼得意地揚起下巴哼道:「喂喂,小看本小姐的家門絕學可是會倒大霉的呀。」

    奎安聞言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女士漂亮的尖頭小皮靴,打了個冷戰。

    「月晴姐姐還有其他人呢?」琳疑惑地看看四周。

    「好像她們被隕石砸了個正著,所以現在應該都去復活神殿聊天了吧。」女士攤了攤手:「本來唄,得罪卡蘿的下場一直都很淒慘地呀。」

    「這樣說太絕情了,那麼塞倫特先生呢?」

    「一樣。」奎安再度聳肩。

    「絕情什麼的,不正是商人一貫的風格嗎?或者應該說,不分敵我的法術真是可怕……?」羅曼拍拍手。「再說了。提議小絲瓜選這個進階的不正是琳本人嗎?」

    女劍士啊了一聲,分辨道:「人家當時只是隨便一說而已啊。」

    「嗯?」奎安從旅店一頭走到另一頭。為每一具荊棘騎士的屍體都補上一刀,然後他抬起頭好奇地問道:「如此厲害的法術,帕林也不過如此吧。說起來,我還真是好奇那位卡蘿小姐選擇的什麼進階。」

    「運氣好而已。」羅曼一笑:「也不是次次都這樣的,不過如果黑化掉地情況下……幾率比較高罷。」

    「什麼意思?」

    「大小姐的意思是,卡蘿的進階應該是,嗯……狂野法師吧……」琳小聲說:「這樣子。」

    「你說什麼!?狂……狂野法師?」一向鎮定自若地奎安這時也感到天崩地裂了,他從來不認為真的有玩家會進階這樣一個職業,尤其還是一個法師玩家,一個女性法師玩家;因為那倒不是說這個進階不好,而是這個進階簡直太好了----尤其是當他出現在敵人地陣營裡時!

    簡單的說,這進階在絕大多數玩家眼中就是一個會走路的不定時炸彈。同一個時刻,這一邊的軒轅血簡直要破口大罵了,之前眼看要追上那個該死的黑袍法師了,沒想到竟然讓對方用一個小小的幻音術給引開了注意力。結果這一追一逃下來,竟然一下子就遠離梟與小樹林旅店幾英里遠了。

    更讓他鬱悶的是,明明剛才都已經逼到對方和他面對面了,沒想到不知道那傢伙施展了一個什麼法術,一轉眼又不見了蹤影,難道這活見鬼的黑袍法師是屬兔子地,這麼會逃。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徹底跟丟了。

    「真是恥辱。竟然連一個精疲力盡地傢伙也能跟丟……」這位燃燼法師玩家漂浮在天空中,帶著一臉的懊惱和氣憤:「差距有這麼大嗎……」

    而就在他腳下地森林中。蕭焚同樣也在罵娘。他按著胸口,眼前金星直冒,如果不是頭頂上還有一個要命地對手。他恨不得立刻大字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不過現在不行,他只能縮在那些最陰暗的角落,一步一步小心地挪動,而且還不能發出太大地聲音----哪怕是喘息聲。

    他不明白自己跟這該死的燃燼法師到底有什麼過節,對方一看到他就像瘋狗見到骨頭一樣地撲過來,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勁頭,完全沒有法師那種謹慎地風範,活脫脫一個瘋子。

    黑泡法師在心中詛咒了一百遍。要不是體力、精神力都貧乏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像這種瘋子來多少他就能幹掉多少,但現在的情況是他不得不像老鼠躲著貓一樣地躲著對方,這讓他無比憋屈。

    事實上還不僅僅是憋屈而已,更是危險萬分,先後兩次他都差點被幹掉,第一次是借助對方的大意才跑掉;而第二次則是啟發了袍子上的時間停止才渡過一劫。

    「系統提示:體質檢定失敗,受到3點瘀傷。」

    「系統提示:體力耗盡,請立刻休息。」

    蕭焚在心裡大聲詛咒。不過系統不會因此而妥協,體力超支引起的暈厥與虛弱強制迫使他連一小步都挪不出去,他幾乎是貼在一棵大樹的根部才能勉強坐起來,也不知道是第幾次判定淤傷了;想到這裡。他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狀態,發現最多還有1點HP自己就會陷入昏迷之中。

    他感到心跳一直在減弱,當然這只是一種錯覺,不過他明白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系統會強制隔離這個角色,迫使他強行下線。

    他不得不妥協,扯出水囊抿了一口,然後靜靜地靠在這株杉樹下,暗自祈禱那瘋狗一樣地燃燼法師趕快離開。但事與願違。似乎天上那個傢伙打定主意要與他耗到底----雖然體力會緩慢恢復。但是在更早之前,他的遮蔽靈光法術就會失效。

    蕭焚不只一次想到那個德魯伊護符。他發誓等躲過這次一定要想辦法收購一些類似效果的裝備,或者僅僅是增加體質屬性的例如健康護符一類的掛飾。他意識到如果在之後的日子裡捲入一場戰爭,那麼就意味著幾日不休的持久戰,而今天的情況已經給他提了一個醒。

    他將一塊肉乾放到嘴裡,和著一些法師常用的草藥,艱難地咀嚼著。這樣對恢復體力有一些幫助,但是還是收效甚微,代表體力地數值固執而緩慢地回升著,黑袍法師仍舊需要時間。

    然而這個時候他忽然立直了身體,因為一波精神窺探象潮水一樣沿著整個森林兩邊延伸並橫掃了過去,法師清晰地感覺到了這一點,那波動如此熟悉,只有最精妙的預言學派才能引起空間中魔法網絡如此諧和的振蕩。

    被發現了!

    這樣一個想法剛剛浮上腦海的時候,那個燃燼法師就在他眼前拉開了一道任意門。

    「你是誰?」

    「你是誰?」

    兩個人同時發問。

    「帕林。」

    「軒轅血。」

    蕭焚認為這個時候沒必要隱瞞自己地身份,事實上他更想通過這個名字背後所包含的意義讓對方至少呆一下,因為他需要時間,那怕是多一秒也好。而事實上他也成功了,因為後者明顯露出震驚的表情,雖然這個表情很快變成一種恍然大悟。

    「難怪,」燃燼法師點點頭,「以一敵三,同時還把我騙得團團轉,也只有這樣名氣下的第一代法師才行了,我早該想到的。」

    「說起來,我還是因為你的緣故才選擇了奧術的道路,」軒轅血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略微打量了一下這位委頓在地上的、玩家之中地傳奇:「而現在,我將要擊敗你。」

    蕭焚無力地搖搖頭:「等一下。」他一邊叫停一邊在心裡苦笑,在他看來這還真是六月地債還得快;就在不久之前,那個灰袍法師面對自己的時候恐怕也是報著同樣地心情,那種賭徒一樣的僥倖心理。

    但黑袍法師向來厭惡賭博。

    「等一下?你在拖時間麼?」燃燼法師怔了一下。

    「隨便怎麼理解吧……不過我有一個問題。」蕭焚吃力地吐了一口氣,問道:「我以前見過你?」

    沒想到這個問題倒是一下子讓軒轅血激動了起來,他幾乎是手舞足蹈地吼道:「哈!你問我你以前有沒見過我?該死,我這種小人物當然不會被你放在眼裡,帕林大法師!」、

    「我不會得罪過你吧?」蕭焚心中一動。

    「如果把人像地毯一樣踩來踩去,也僅僅說是叫得罪的話……」一提起這個,燃燼法師脖子都紅了:「那也算是得罪吧,大大地得罪!」

    「原來如此,」黑袍法師哼了一聲,兜帽在他臉上垂下的陰影巧妙地掩蓋了那一絲隱秘的微笑:「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呢,踩回來?然後再殺了我?」

    燃燼法師眼前一亮,他一拍手道:「哈,妙!我怎麼沒想到呢?很好,我要再次感謝你的提議,我正打算這麼辦!先狠狠地踩回來,再幹掉你也不遲!」說完,他詭異一笑,連連向蕭焚施展了兩個人類定身術。

    「這樣,你也不用攪盡腦汁來拖延時間了,不要把我當作笨蛋。」施展完法術,他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蕭焚表面上一臉陰謀被揭穿地憤怒、羞惱表情,不過當看著這傢伙真地提起腳向他肩頭踹來時,法師的心中卻難以抑制地閃過一絲竊喜。

    梟與小樹林旅店----

    「第一梯隊回報,使節團正在向正門東北方向突圍,我們已經與第二梯隊對他們進行了合圍。」

    「搜索小隊回報,旅店中沒有發現其他零散成員。」

    副手將一張張紙條打開,閱讀,然後皺起眉:「隊長?」

    「哼。」深淵少女嗤笑一聲,手中握得咯咯作響地復合長弓顯示出他此刻的心情:「走吧,去看看銀色維斯蘭的使節團的末日,說起來神之第七縱隊的成員還是我的老朋友,」他又笑了一下,「通知獵鷹小隊準備好,告訴他們只能給他們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黑暗之葉也不是吃素的。」

    「明白。」

    一聲低低的回答。

    「等等……」

    副手愣了下。

    「怎麼?」她問道。

    「預備隊那邊怎麼沒有消息?不是應該每五分鐘回報一次消息麼?」

    「因為任務完成放鬆下來了吧,畢竟只是玩家啊。」

    深淵少女皺了皺眉,但最後還是點點頭,低聲說道:「走吧。」

    一邊說著,他還是不太放心地後頭看了預備隊那個方向一眼……
otto123 發表於 2010-8-20 11:45
迦南之心 第三卷 第九十一章 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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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回到大約半小時之前-

    按照預定計劃,卡蘿施展了她的無責任隕石術移平了半個梟與小樹林旅店,大量殺傷自己人的同時全滅了絕望之手的第三梯隊,並製造了一場完美的騷亂。

    當旅店變成了一個雜亂的廢墟,火光閃動、煙塵瀰漫,並在奎安等人向北突圍之前,一直潛伏在廚房中的這一批人作好了最後的準備。

    「現在,輪到我們了。」地精誇張地揮舞著爪子,「在這樣一位傳奇地精玩家的帶領下,失敗永遠遠離我們的左右!」

    「失敗遠離左右,是這樣麼?」旁邊一位少女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剛才的幻術彷彿是失敗了罷?」

    青蛙立馬惱羞成怒了,綠色的臉一下子變成了青色。他扯直了脖子抗議道:「那是故意的,計劃安排你懂嗎!」

    少女揚起下巴,居高臨下地蔑視道:「呵呵,是麼?」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只是指出某人的無能罷了,不敢面對失敗的人,同樣會遠離成功。」

    「你說什麼,你這貧乳娘!」地精幾乎是氣急敗壞了;同時水暈小心地遠離了這兩個人,以免捲入其中。

    少女眉尖立刻挑了起來,她瞇起眼睛盯著地精,那狂熱的目光彷彿屠夫盯著一隻待宰地羔羊。而面對這樣的打量。地精立刻退縮了,這目光他太熟悉了,讓他想到了之前那個可怕的無責任隕石術。

    「你想幹什麼……」青蛙王子很沒有底氣地爭辯。

    「你說呢?」少女勾了勾嘴角。

    這個時候夢插了進來。她伸手隔開兩人:「請不要爭吵了,冷靜一些好嗎?」

    有人擋在中間,地精立刻又感到膽氣壯了,他立馬跳起來叫囂:「見鬼,偉大地地精會怕你嗎?你這小丫頭片子又有什麼資格指責其他人,你那可笑的法術,殺自己人可比殺敵人厲害多了!真是愚蠢透頂!哎呀----」

    少女直接一拳砸在地精的鼻子上,不屑地一笑:「囉嗦。」

    「那個……」夢為難地皺了皺眉。

    「不必擔心。主教姐姐。」少女說道:「只是把自身安全交給這樣一隻地精,我可是不同意;沒有辦法,還是我來吧。」說著,她揚起下巴:「現在卡蘿是臨時隊長了呢,有人有意見麼?」

    水暈將地精從地上扶起來,後者這次很乖巧地表示了沉默。

    「小卡蘿一黑化就會變得好可怕!」幾位精靈遊俠在背後交頭接耳,不過少女只看了她們一眼就叫這些嘻嘻哈哈的女射手們禁聲。

    「很好,」少女一邊拍打掉手上的灰塵,詭異地笑了笑:「那麼就按原定計劃,真正突圍的方向是旅店後門----那兒有一支絕望之手的預備隊。但也只是一些可憐的蟲子罷了,我會碾碎他們----琳和大小姐會為我們爭取時間,我不希望她們地犧牲被白白浪費喔,明白了嗎?」

    所有人都點點頭。

    「那麼原則只有一個,你們可以死掉,但是必須保護好我跟主教姐姐,明白了嗎?」

    「為什麼要保護你?」地精小聲問。

    「因為我是隊長,那怕是臨時的。」卡蘿理所當然地回答。

    「這不對吧,我抗----」地精剛說了一半就被水暈拉了回去。

    「明白了麼?」少女再問了一遍。

    強權之下,所有人再次點頭。

    「奎安先生。還有帕林大人他們會怎麼樣呢?我們不管他們了嗎?」水暈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問題,她瞪大眼睛,一副疑惑的樣子。

    卡蘿聳聳肩,「天知道。讓他們去死好了。」說罷她又搖搖頭:「不對,這個時候我應該這麼說才對----這些傢伙啊,不會白白犧牲的,喔呵呵!」

    眾人齊齊打了一個冷戰。下;但往往到了最後,人們才能看清迷霧之後的真相----

    奎安是靠在樹上死去的,他到死也不願意倒下。兩枝箭幾乎扎穿了他的肺葉,在最後一段時間裡。他說話時都能嗆出血來。但他仍是帶著微笑這樣說的:「一會我掛掉了,如果可以不閉上眼睛的話。是不是特別像一個英雄?」

    琳哭著告訴他已經是一個英雄了,然後這位精靈牧師微微一笑,閉上了眼睛。

    這位神之第七縱隊地副隊長在逝世的最後一刻也沒有說出來,長期的征戰雖然使他成為一位威名赫赫的玩家,但也消耗光了他的最後一顆淚之天使石;他閉上眼睛的時候,於是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了一位叫做奎安的精靈牧師。

    那柄鍍銀戰錘靜靜地躺在草叢中,證明了這樣一位英雄曾經存在過。在奧拉斯安定下來的許多年後,它被一位絕望之手的玩家貢獻出來,收藏進巨龍之城最大的一間圖書館之中,人們為它立了一個基座,上面刻下如此一句話:為了信念而倒下地人啊,你是如此勇敢----

    奎安.卡薩托斯,重鑄之戰中第一位犧牲的傳奇玩家,戰爭結束之後他的事跡被寫進奧拉斯瑰麗如畫卷一樣的歷史之中,讓每一個後來者都記住這樣一個名字----他們是先行者,第一批推動這個世界歷史地人。

    然而放下戰友的屍體,馬尾的女劍士與羅曼女士繼續向前。

    她們裹挾著一批被幻術籠罩骷髏。模擬出一隻向北突圍地隊伍,一步一步,引得她們的敵人離真相越行越遠----或許假設絕望之手還有一個五級以上的法師地話。那麼他們可能不費吹灰之力識破這個簡單的把戲。

    然而他們沒有,蕭焚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一切,不惜以自己與一部分人為誘餌,徹底粉碎了絕望之手地每一個機會。銀色維斯蘭地權杖主教,夢,同時也是作為譴往南方的使節,她必須要活著達到黑暗之葉地統轄範圍,黑袍法師比任何一個人都深深地明白這一點。

    持續惡化的局勢。不會給他們太多時間了。

    馬尾的女劍士與她地主人繼續向前,她們意識到絕望之手已經喪失了最後回頭的機會,但她們也一樣。

    荊棘騎士從四面八方湧來,彷彿沒有窮盡。琳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了----她是最優秀的劍士,穿著最好的甲冑,使用著最銳利的長劍,她可以輕鬆殺死那些攔住她們去路的敵人----但是她累了。她突破了一道、兩道、三道或者更多封鎖線,一個、兩個、三個或者更多的荊棘騎士倒在她的劍下----但是她累了。隨著身邊的幻象一個個減少,最後只剩下主人與她互相攙扶著前進。

    她們一直在受傷,不斷的使用生命藥劑。最後連羅曼女士身上都掏不出那怕是一件小玩意了;她們陷入了重圍之中,然後有一個高大地半精靈遊俠命令他們投降,但女士拒絕了,荊棘騎士放箭射死了她。

    他們又命令琳投降,但女劍士更加不會妥協,她舉起長劍,迎接她是對方遊俠的一輪齊射。

    琳艱難地走了幾步,倒在地上,最後一眼映入眼眶的是那些碎裂在地上骷髏……

    「我們贏了啊,大小姐。」她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在這一年裡。戰爭已經注定無法阻止,而戰爭的雙方正在不斷地往天平之上增加砝碼;先知們預言鮮血將要染紅大地了,蒼天彷彿也為此垂下淚水,大雨在這一個月的前十天中洗刷了整個格拉斯河流域的每一片森林。電閃雷鳴,彷彿預示著災厄之年的開端----

    而森林的中心,爭鬥仍舊在繼續。

    「你贏了。」

    當燃燼法師一腳踩上蕭焚的肩頭時,這位黑袍法師平靜地笑了,他的眼神中有一種掩飾不住地疲勞,但也閃爍著勝利者的光芒。他沒有作任何動作,事實上受定身術影響的他也沒有辦法作出那怕一個最微小的動作。

    但他地身體卻一點點模糊下去,彷彿光線在他的袍子上被割碎了。扭曲起來。讓人無法捉摸他真實的位置。他的身影越來越淡,先是黑色的長袍與身體。兜帽法杖,最後才是那一抹淡淡的笑意。

    「啊,該死的!」軒轅血彷彿被針扎似地抬起腳,氣急敗壞地吼道:「觸發術,傳送術!你這個滿嘴謊言的雜碎!」

    但世上沒有後悔藥賣,憤怒與咆哮也無法挽回既定地事實,伴隨著空間地一陣扭動,白光閃過,黑袍法師的蹤影消失在這個森林之中,只剩下他地聲音在靜靜地迴盪。

    「但你們輸了。而你,也殺不了我。」

    雨漸漸小了一些的時候,梅卡站在兩棵叫不出名字的喬木中間;這位不太稱職地遊蕩者披著一條簡單的黑斗篷,吊兒郎當地在那裡站崗,輕鬆地哼著一支不知名的曲子,偶爾看一眼旅店方向。在他頭頂上,一名絕望之手的遊俠正蜷縮在樹杈之間打盹。

    無論從那一方面來看,梅卡都只是一名絕望之手中那種最普通的、平凡無奇低層會員,而事實也是如此。他遊戲的時間不太多,雖然加入絕望之手的時間很早了,但也只經歷過幾次小衝突,等級也一直都在五、六級之間徘徊。而也正是如此,他才被安排進預備隊;事實上這兒駐守的二十多人大部分都是與他一樣的玩家,只有領頭的騎士長是一個九級的宅人。

    對於這種玩家之間的衝突,梅卡沒有太多的個人看法。但是能參與到這樣一場戰鬥中去,還是叫他感到很刺激地。因此他不一隻次探頭探腦想要看一下旅店那邊的戰況。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森林中走出一個透明人---

    事實上也不能說是透明人。那應當是對方使用了隱形一類的法術,但密集地雨水卻勾勒出她的身形。梅卡先是一陣緊張,使勁眨巴眨巴眼睛,然後忽然反應過來才拔出長劍想要衝上去。但他馬上猶豫了一下,想到自己是不是應該先提醒同伴,不過這醒悟得晚了一點----那透明人向他伸出一指,一個聲音在雨中說道:「惡意變形。」

    高級法師!多少還有一點常識的梅卡嚇壞了,他張嘴就要求救。不過發出來的卻是咩咩的羊叫聲;然後他感到脖子一涼,接下來系統就提示他的角色已經死亡了。

    再接著雨中又一個透明人走出來,她開弓向樹冠之上射出一箭,繃地一聲弦響,樹杈上應聲掉下一具屍體;那打盹之中的遊俠捂著咽喉,恐怕到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傢伙才只有20點HP不到,真差勁啊!」透明人顯露出身形,這是一位精靈射手:「大小姐她們好像幹得不錯喔,這邊全是一些沒什麼威脅的低級玩家。」

    卡蘿在另一邊顯露出身形,贊同道:「所以我早說了。根本不用突襲,直接殺上來就好了,不過是一些可悲地蟲子而已。」說罷,她還輕蔑地看後面走上來的地精一眼。

    「法師應當謹慎,這是我們隊長的名言!」地精抗議道。但卡蘿只一句話就將他的抗議塞了回去:「現在你的隊長是我。」

    青蛙王子瞪大眼睛,張了張嘴,一時卻找不出什麼反駁的台詞。

    而就在這兩個傢伙嘴上互相攻伐的同時,與此差不多一樣的突襲正在這片森林之中不斷的上演。羅曼女士的護衛隊憑借其等級與裝備壓制,以及突襲地優勢,輕鬆地拔除了預備隊在旅店後方的一些暗哨。接下來她們繼續向內合圍。第一次在局部人數上超過了絕望之手的玩家。而另一邊,直到第一批死亡的玩家從復活神殿送回信鴿時,預備隊的騎士長才反應過來自己受到了襲擊。

    這下這位老玩家陷入了兩難的境界,撤退吧。情況不允許;對攻吧,看起來根本不是別人的對手----關鍵是他甚至不知道這支襲擊自己的神秘隊伍是從那裡冒出來的,更別提何從瞭解對方的身份了。

    他到是有心求援,但是原本在兩翼呼應自己地第一、第二梯隊早就被深淵少女調到北方去包圍銀色維斯蘭的使節團去了,他想了想,最後乾脆宣佈所有人原地下線保存實力。

    而也正是他的這個決定,讓絕望之手這次行動的最後一絲希望都化為泡影。

    深淵少女親眼看到銀色維斯蘭那支所謂地突圍部隊的最後一位成員倒在地上:那是一位扎馬尾的精靈女劍手,她有一雙翠綠色的眼睛。但此刻已經輕輕地合上了;她身上插滿了羽箭。好像一隻刺蝟。

    但絕望之手的遊俠隊長對此一點都不感到好笑,他只覺得一種恥辱和憤怒充斥在自己的心中。

    他又看了一眼另外一具屍體。那個雙持魔杖戰鬥到最後的女玩家,她看起來像是一位精明的商人,但卻拒絕了他提出地投降地建議。

    「主教呢?」

    他低聲問。

    在場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他這個問題,甚至包括那位專業的副手。回答他地是長久地沉默。

    「預備隊呢?」

    依舊是長久地沉默,但最後副手回答道:「好像他們下線了。」

    「一群混蛋!」他狠狠地將手中的長弓砸到地上,活像是狠狠將預備隊的領頭兒摔在地上;最後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走吧,我這次被別人耍了……」他看了自己的副手一眼,說:「叫獵鷹小隊收工,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撤離這個區域,如果發現黑暗之葉的人就暫時下線!」

    「隊長。」

    「好了,什麼都不用說了。這次是我的錯,我向大家道歉。」

    深淵少女擺擺手,頭也不回地鑽進森林深處。而聞名的小鎮,不過作為奧拉斯千萬新手點的其中一個它卻沒有什麼名氣----這是一個充滿了歐洲鄉野風情小鎮,但如果硬要說它有什麼特點的話,那就是小。

    礦產資源缺乏,沒有高級怪區,甚至連服務性設施都寥寥無幾,幾乎只有少數固定的玩家才會光顧、滯留這兒。但它又彷彿天生帶有一種溫和的性情,一併感染了這裡的玩家----這裡少有爭鬥,也看不到什麼行會在這裡大打出手。

    然而今天,這裡的復活點卻接二連三地湧出一些陌生的面孔。

    「願培泰拉祝福你。」

    「啊,非常抱歉!牧師先生,對不起……」

    培泰拉的神殿之中,祭壇上白光閃動,尚有一些茫然地琳迪斯冒冒失失地從裡面衝了出來,差點迎面撞上了一位太陽之神的牧師。她一邊道歉一邊轉過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羅曼、月晴與她那些部下有些揶揄的笑臉。

    (註:工會一級的玩家組織,可以通過建設轉生法陣的方式自行設置復活點;不過這需要大量的金錢與準備工作,並且使用時效非常短而且極易損壞。)

    「啊,大小姐!」琳驚喜地喊了一聲。

    「唷喝,我的護衛長小姐!」羅曼女士笑瞇瞇地揮揮手,「哎呀呀,這次可是很丟臉地讓主人死在你的前面了喔。」

    「啊!」扎馬尾的劍士小姐立刻鬧了個大紅臉。她很是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兩位同伴,問道:「夢小姐和卡蘿她們沒問題了嗎?」

    女士笑著點了點頭:「你可要對卡蘿放心才行,她們已經安全了,夢小姐很快就要進入下一個小鎮了唷。」

    「太好了!」琳真心實意地讚歎道:「法師先生呢?」

    「不知道,還沒有消息傳來貝。」羅曼聳聳肩膀。

    「這樣嗎……」琳左右望了一下,「塞倫特先生與奎安先生呢,沒有和我們一起復活嗎?」

    面對到這樣的問題,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讓我們的劍士小姐很是愣了一下。而這個時候扛著大劍地塞倫特正好從神殿外走進來,他神色複雜地看了琳一眼,臉色很是不好。

    「副隊長他,已經回歸神的懷抱了。」騎士抹了抹眼角,低聲說道:「我正要說這個……奎安去符文島建立了新的角色,恐怕不會再出現在奧拉斯了。只是叫我代他向你們道別,祝你們遊戲愉快。」

    「啊?」

    「啊!」琳呆了。

    ……
otto123 發表於 2010-8-20 11:45
迦南之心 第三卷 第九十二章 打開的魔盒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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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多年後,人們都還記得-

    在這一年中,歷史的進程好像是被人為地加快了:黑色的洪流聚集在一位陌生的神祇的名諱之下,血月女士,悠娜卡緹。這位深淵的王女指揮著她高貴而冷酷的騎士掀起一場又一場戰爭,災厄的火焰很快席捲了整個奧拉斯,而在血月光輝的映耀之下,復仇的刀鋒開始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當戰爭拉開序幕,光明逐漸隱去,黑暗開始降臨大地。排排梧桐樹都直不起腰,樹葉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好像有人在粗魯地翻著書頁一樣。屋子外全是雨水,天上,地下,水線白茫茫連成一片;鄉野之間也見不到什麼人跡,玩家幾乎不會在這樣的天候下外出冒險,他們要麼守在旅店裡聽詩人講故事烤火,或者上論壇去大噴特噴遊戲公司關於天氣系統的設定。

    但如果是在市鎮中又是另一翻景色,你可以守在街道兩邊的二樓上看到那些披著長斗篷的玩家在雨幕之中穿梭、忙碌,因為許多冒險組合會藉著這種時候停留在市集上補給,因此貿易市場上產品的種類也會比往常多上一些。你還可以看到馬車載滿貨物、扯起蓬子在本就狹窄的街道上穿行,人流因此向兩邊分開;而街道兩邊兒,那些麵包、陶器作坊裡射出地橘黃色燈光會給一片冷色的街道上染上溫暖的調子。鐵匠也在雨中敲打出代表生活節奏地調子----這些平日裡被忽略的細節,因為在雨天心靈安定下來的氛圍之中才會被玩家所注意到。

    而遊戲中的樂趣正是這樣悄然無聲地被人們所體會、接受。

    但在格拉斯河以南的土地上,卻又有一些不同。街上你看不到繁榮地景象。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肅立地、頭帶鐵盔的士兵,馬車上運載的也不再是香料、啤酒與水果,而是冷森森地器械、刀劍與鎧甲,還有一袋袋夯實的糧食。

    食品店,作坊都在加班加點地生產,店主的臉上卻一點都找不到高興,花樣百出的戰爭稅壓得每一個人都喘不過氣來,往往是這個月初徵收一次。而月末還要再徵收一次。一般市民將門關得緊緊地,少於上街,以免被認成是奸細。人們都暗地詛咒這艱難的時節----他們詛咒龍城領主,詛咒南方那些掀起戰爭的鄉巴佬,詛咒給他們生活帶來變化的玩家,他們詛咒一切不順心的事情,卻不知道給他們帶來這一切災難的源頭究竟是什麼,不明白該怎麼做才能回到過去那些寬鬆的日子裡。他們沒有什麼多餘地選擇,只能認命接受。

    越來越多地軍隊從各個地方匯聚到這裡,每過幾天就有一些小領主、騎士甚至落魄貴族帶著少則十數人。多則上百人的部隊經過這樣一些市鎮,他們名義上響應那個名存實亡多年的奧拉斯王朝的號召,實際上卻接受龍城領主的領導---但歸根結底,是為了利益---更廣闊的領土以及閃亮的金幣。

    這些人並不堅定,但南方的那些黑騎士對於舊勢力徹底的清洗讓他們惶惶不可終日,不得不拿起武器,拾起早已生疏多年的殺戮地技藝。

    而在一長幅戰爭地畫卷之中,參與其中的玩家形成了另一道風景。這一是批充滿了好奇心、有些輕浮、又總是準備好面對挑戰的人,他們天生不必為這個世界沉重的歷史而背負什麼,只像是一副厚重地畫卷之中添上了一抹鮮艷的顏色。總是叫人感到格格不入。

    有些人討厭他們,認為他們破壞了這個世界原本的風貌;但有些人卻樂見其成,認為玩家與NPC之間形成的差異才是遊戲世界最大的魅力所在。而另有一些人,認為玩家才是虛擬世界的主導。NPC過於強勢是遊戲公司控制玩家的一種手段。

    於是這些人站出來,聚集在那面絕望之手的旗幟之下,用行動來實現這一切;僅僅是短暫地一年之間,他們就像黑色地火焰一樣席捲了奧拉斯三分之一的土地。現在名為戰爭地烏雲已經懸在整個奧拉斯的天空之上,不管是那一類玩家此刻都要切身感受它所帶來的影響,不過他們一如即往地保持了那種旁觀者的態度。

    他們新奇地圍觀那些貴族的軍隊,冒著被驅逐的危險,聚集在一起對那些身披鎧甲的騎士們議論紛紛。他們在酒吧裡大聲討論局勢的變化。看著一隊隊僧侶、牧師從北方前來加入領主的軍隊之中。冒險工會中那些習以為常的尋物、護送、探險工作。也逐漸被與戰爭息息相關的任務所替代,一些玩家更是加入了龍城領主的軍隊。另一些則倒向南方。

    總而言之,現在整個格拉斯河以南的地區,沒有兩個聚集在一起的玩家會不談論這場即將到來的戰爭。他們感到真實與刺激,感到一種歷史的厚重感撲面而來,彷彿空氣中都開始瀰漫著淡淡的殺伐的味道。

    在往日的這個時候,玩家會在論壇上大罵遊戲公司關於天氣系統的設置----而今天,它們卻被一篇篇讚揚遊戲公司劇情設置的帖子所取代;也有一些帖子指出這場戰爭背後所隱藏的巨大弊端,但它們無一例外都被海量的讚美貼所淹沒。

    每一個人都處於興奮當中。據說現實中許多上班的人也會通過訂購消息的方式來隨時關注遊戲中的動態,學校也出現了逃課現象,不過這種風氣在發展起來之前就被嚴厲地制止了。不過興奮之外,大多數玩家還是過著一如往日地生活。任務、練級、探險、打寶,似乎除了戰爭消息一道緊似一道以外,別的並沒有什麼改變。

    就像在棘堡。這個靠近幽域森林與幽林山脈的偏僻小市集。歷史上這兒曾經有一段輝煌地時期----作為奧拉斯王朝面南的一個要塞,扼守住通向星辰湖一線的門戶;不過當百年以後,奧拉斯王朝擊敗它的敵人統一了整個靜謐海灣,這兒也逐漸退出歷史舞台,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這個位於格拉斯河以南的小鎮,可以說是處於絕望之手陰影所籠罩的範圍之內。但由於它不與苜蓿之野在一條線上,因此又遠離第一戰場,暫時還未被烽火所侵擾。

    長春籐大街。鐵馬酒吧有二十個年頭歷史的招牌正在風雨中搖搖晃晃,發出令人牙酸地摩擦聲;抬頭看去,那塊木製地招牌上刻了一隻奔躍地黑馬,據說還是上上一代主人親手弄上去的,不過現在已經青綠相間、斑駁不堪,時間在上面留下了無法消抹的痕跡。

    酒吧並不大,除了正對門的吧台以外,裡面只有寥寥幾張桌子以及固定的顧客。不過這裡在玩家之中相當有名氣,因為一個叫做暗喉的盜賊兄弟會在這裡有一個消息發佈點,因此買賣消息、發佈任務成了這兒的一個附加功能。

    酒吧的現任主人名字沒有太多人知道。綽號是大叔,據說早年出去闖蕩過,但現在還是一副碌碌無為的樣子。他常常講一些自己早年冒險的經歷,不過這些故事往往神異無比,裡面既有噴火地惡龍也有山洞裡藏滿寶藏的矮人領主,所以幾乎沒有人相信。麼時候才算是一個頭啊?」門邊坐地一個年輕人抱怨道:「這樣下去叫人還要怎麼練級了?」

    吧台邊上靠著一個又黑又瘦的中年人。這個人乾巴巴的皮膚包著骨頭,兩腮象猴子一樣癟下去,下巴上亂糟糟地長著一把枯草鬍子,又穿著隨隨便便的衣物。要不是擦酒杯地動作還十分有力的話。叫你幾乎以為這是一位風燭殘年,苟言殘喘的老人。

    聽了前面的抱怨,他露出慎重地神色,說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懂什麼。這個時節的風暴是魔女艾瑞絲大人啊!對她不恭敬地話,在這一年裡是會倒大霉的呀。」

    方才說話的人顯然沒意料到自己隨口一句抱怨竟然會引起反對意見,尷尬地撓了撓頭解釋道:「大叔我和你也說不清楚,你大可認為這是魔女大人。我卻只認為是遊戲公司延長遊戲壽命的一種手段而已。」

    他地話引起不少玩家的共鳴,要是在往年,這個時候玩家應該早為這該死的雨季鬧翻天了。

    「說得太好了!就是這鬼天氣,我們會的活動也停了,本來官員打算組織一下去殺那只奇美拉的。這遊戲公司也太他媽黑了!」火爐邊一個身寬體胖的法師插了進來。他雖然也是在抱怨,但語氣中卻難免有點小得意。

    他這麼一說。周圍立刻多了幾道羨慕的目光。

    「奇美拉,說的不會是禿山上那隻老妖怪吧?」

    「我靠,那傢伙可厲害了!我上次一不注意就死在它手上了!」

    「你算什麼啊,我死兩次了都……」

    然後又冒出一些別地聲音。

    「胖子,你們會還缺不缺戰士啊?」

    「術士要不要啊,上次不是說到四級就加我地嗎?」

    胖法師趕忙擺擺手,「你們急什麼?現在要打仗了,誰說得清楚,我們副會長昨天還在問到時候要不要並入絕望之手呢。」他說是這麼說,不過臉上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話題在這裡又轉回近來常常提到地這一場南北之間的大戰之上,在場的玩家立馬變得八卦起來,紛紛把從朋友處、或者說論壇上遠遠近近聽來的小道消息貢獻出來,一時之間酒吧裡熱火朝天。

    酒吧裡一個高個子商人卻撇了一下嘴,道:「你們說的那個什麼……絕望什麼的組織,有什麼好地。不過是一群搗亂的鄉巴佬罷了。我看也是秋後的蚱蜢,蹦達不了幾天了,等領主老爺們地軍隊一來。就屁滾尿流了……你們啊,還太年輕,這樣的事情我年輕的時候見得多了。」

    這商人穿著一襲華麗的長袍,留著一抹小鬍子,一看就是諸多從附近城鎮來這小地方避難的有錢人中的一個。

    不過他這麼一說,玩家立馬不幹了,當時就有人拍著桌子站起來反駁道:「這位商人大叔,你這麼說可不對!什麼叫搗亂的鄉巴佬。絕望之手中的大部分人可是我們玩家……怎麼說呢,我們玩家跟你看過地那些人可不一樣,厲害多了。再說了,他們背後可是有神祇在撐腰,神祇你知道嗎?你以為是以往那些小打小鬧啊,這再怎麼說也是神戰啊!」

    他一邊說,一邊還搖搖頭感歎道:「絕望之手在我看來,這可是玩家中的自由鬥士啊;你們看,黑騎士,多酷的稱呼?」

    這話獲得了在場的大部分人的認同。不過也有一些反對的意見。有幾個特別是以胖法師為首的一群人都認為絕望之手的玩家不過是參與爭奪利益而已,與什麼玩家中的自由鬥士這樣的頭銜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於是兩群人又分為兩個陣營爭吵起來,搞得鐵馬酒吧鬧哄哄地,好像一個牛馬集市一樣。

    吧台邊那個又黑又瘦地中年人抬起頭掃了這些人一眼,搖搖頭,又重新專注於擦杯子地活兒。而正是這個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來一杯酒,最好是清淡一點的……如果說有的話。」

    這個聲音不太高,甚至可以說有一點虛弱,但卻清晰有力。讓人聽一遍就不會忘記它想要傳達的意思。中年人----同時也是這間旅店的現任主人愣了一下,他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面前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人。

    對方不出意外是一個法師,一身長得拖到地上的黑袍子。手籠罩在長而寬地捲袖中,容貌也被兜帽深深地遮掩起來,只露出一個蒼白的下巴。他一隻手握著一柄漂亮而詭異的黑色水晶杖----這支法杖現在一半都擱在自己的吧台上,通體黑沉沉地顯得很有質感----另一隻捧著書,那些法師們隨身攜帶的神奇法術書。他說話時微微揚起下巴,似乎是通過這樣的方式用隱藏在兜帽黑影之下的目光來觀察其他人。

    一個大法師。

    酒吧內靜了一下。迦南中往往通過細微地觀察可以很容易地得出對方的身份,一個這樣打扮的法師:無論是通過他那身剪裁得體、製作精美的長袍,還是那本厚度驚人的法術書或者說那支詭異的法杖上。都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這是一個真正本領高強的傢伙。而且看著裝似乎不太容易相處。

    高聲議論變成竊竊私語,不少人都在小聲討論這個傢伙的來歷。有些人認為這是一位絕望之手地法師。因為只有那些人才會喜歡穿一身黑色地衣服。不過這個結論很快被推翻,因為一個法師幾乎不會孤軍深入敵人的領地。

    另一種說法是這是龍城法師團中地一位尊貴的大人物,從他的派頭來看就可以得出以上結論。還有一種說法認為這是一個旅行的單身法師,因為軍隊中的法師現在少有自由行動的---這樣的說法得到了大部分認同。

    不過無一例外地,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個法力無邊的NPC大法師,那兜帽之下隱藏的面容可能屬於一位迦南中知名的傳奇

    但這只是一個插曲,黑袍法師很快坐到了酒吧的一個角落,一個讓每個人都可以很快忘掉他存在的地方。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什麼讓人提得起興趣的事情,酒吧中的玩家又討論了一會戰爭的事兒,然後話題又落在最近幾天的任務之上,最後由一個牧師玩家將它引回原點。

    「說起來,大叔,」這個牧師看起來像是隨口問了一句:「你之前說的那個魔女艾瑞絲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沒聽過關於這個傳說啊?」

    他這麼一說,大夥兒停了下來,凡是愛上迦南這款遊戲的人,沒有不對這些背景傳說感興趣的。嗯,

    「你想知道?」中年人一面擦杯子一面說:「我告訴你年輕人,這可不是什麼傳說。」

    「當然,大叔你快講講吧,我們最喜歡聽的可就是你的故事呀!」

    「是呀是呀!」酒吧裡立刻一片起哄聲。

    酒吧老闆沒好氣地掃了這些無賴一眼,「我可說了,這不是故事。」他搖搖頭:「你們這些年輕人,不吃點虧是不會吸取教訓的。」

    「大叔說得對極,不過您老人家就說一下嘛。」

    酒吧裡一片嘈雜,連正在品酒的黑袍法師也微微抬起頭來。

    「好吧,我就說一下。」老闆停下手裡的活兒,彷彿回憶起來:「說起來,我能知道這樣一件事,也是與我早年的一段冒險經歷有關。不過總而言之,魔女艾瑞絲大人,是古代的神送給人類的禮物啊……」

    「許多人都不知道,在這一個時代之前,現在的神們還不是那麼高高在上。在他們之上,還有名為迦南的太古的神祇……」

    「迦南神送給他的子民三件禮物;他們用世界樹的葉子作了一位女子,名為艾瑞絲,她美麗可愛,高貴而純潔,集中了凡世一切之美好。她代表著一切積極的愛,象徵著凡世的幸福。艾瑞絲誕生後----」

    「另外兩件禮物呢?」一個聲音插進來問。

    中年人皺皺眉:「另外兩件禮物是智慧與希望。智慧是一本書,它本身沒有內容,扉頁上是一隻銀色的眼睛,代表著求知的。智慧就是探求,就像法師們追逐著魔法的奧秘,而我們冒險探求這個世界的秘密,知識總在經歷中增長----這都是一樣的,這就是來自於太古的祝福。」

    鐵馬旅店內一片寂靜,在某一個角落,黑袍法師卻不知不覺地站了起來……

    「那麼希望呢?」那個聲音又問道。

    中年人看了提問的人一眼,毫不客氣地說道:「我正要說到這個,但是你如果再打斷我的話,我就把你踢出去。」

    那個年輕人立刻面紅耳赤,旅店中一片轟笑。
otto123 發表於 2010-8-20 11:45
迦南之心 第三卷 第九十三章 打開的魔盒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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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靈少女立在風雨之中,背挎長弓墨綠色斗篷象旗幟一樣飄揚;她站在那兒,身形挺拔得彷彿是一株筆直地白楊樹。

    「老姐,隊長的信!」女遊俠高興地收回信鴿,一面取下綁在爪子上的紙條。

    「嗯。」

    雲娜埋著頭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她手中展開幾卷長長的書冊----這些珍貴的羊皮文獻上被附著了神奇的魔法,使雨水不至於令其損壞----這是地理志,記載了數百年來這一帶水文與山川走向的變化,聚落形成、人口遷徙,人文風俗和一些異志傳奇。

    她偶爾抬起頭來對照一下附近的環境,默默記下。女法師火紅色琥珀一樣的眼仁裡平平淡淡,沒有一點情緒流露,對於她來說這只是在進行一項枯燥的工作。

    「信喔!」珂兒這一次使勁將信在她面前晃,好像在炫耀一樣。

    歎了一口氣,雲娜用一隻手擋開自己的妹妹,「不過是例行聯絡而已,死丫頭。」女法師一面將羊皮文獻收攏合上,補充道:「何況,信的內容我也早知道了,你在得意什麼呢?」

    被一頓數落,精靈少女終於消停下來並顯得無精打采。

    「哎哎哎,姐姐真好啊……」她大聲感歎道。

    「嗯?」

    「真是無所謂的語氣呀,」珂兒用一種令人牙齒發酸地調子說道:「同居呢。真是莫名其妙地優越感呀!」

    雲娜毫不在意,反問:「喔,羨慕嗎?」

    「啊?」

    「羨……羨慕?」

    女遊俠臉龐朝向另一邊:「我有什麼好羨慕的啊。……我又不稀罕。」她結結巴巴地答道:「別老提一些不知所謂的話,姐姐,你快努力幹活吧---達不到某人地要求,會被訓的吧!」

    女法師掩了一下嘴,笑了起來:「不勞你擔心,我已經有底了。」她看著自己的妹妹,眼神是少有地溫柔:「我們不用去苜蓿之野了,從這兒折東吧。」

    「誒。」女遊戲微愣了一下,「有什麼意外嗎?」

    「啊,」前者點了點頭,「猜得沒錯的話……是這樣。」

    她抬起頭來看著地平線,琥珀一樣的眼睛裡跳動著漂亮的火焰。的寶石之中。它比一切凡世的珠寶更加光彩奪目,你看它時就像是一團燃燒地火焰,在黑暗之中也能照亮人們的心靈。」

    「……所以我們才說,因為有了愛散落在大地之上的我們才能互相聯繫起來,有了智慧我們才能學會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待這個世界,有了希望我們才能嚮往第二天的日出。」

    又黑又瘦地中年人清了清喉嚨。不過他這個動作立刻引得酒吧內一片起哄。

    「哎呀,大叔!愛、智慧與希望,這個傳說我們早就知道了!還是言歸正傳,說說艾瑞絲吧!」

    「是啊,早知道了!說點別的吧?」

    「你們這幫兔崽子,我這不是正要說嗎?」鐵馬酒吧的老闆使勁一拍桌子,「為什麼說這個時節的風暴是魔女艾瑞絲大人呢?記得早些年,我還在跟著一些夥伴在外面冒險的時候,親眼見過她本人呀。」

    玩家發出一片低沉的噓聲。

    「我不是說過有一次我在幽林山脈遇到一條惡龍麼,啊對了。就是矮人領主地寶藏那個故事?」

    「是了是了,你說那條龍有四支翅膀!」

    「還有足足六百英尺長!」

    一陣低低的嗤笑。

    中年人臉紅了一下,惱羞成怒道:「你們這些孤陋寡聞的傢伙可不要不相信,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他一邊說著話兒。一邊從架子上取下一小桶矮人烈酒:「總而言之,那條可怕的惡龍出現的時候,當時我和我的同伴嚇壞了!」

    「我們沒命地逃啊,沒命地逃!最後一頭扎進了大山裡,跑了好幾天,徹底迷路了。對了,我有說馬兒全部讓那條惡龍給吃掉了嗎?總之行李也全丟了,糧食沒有了水也沒有了。我們逃了好幾天又累又餓。就是這個時候……」他抿了一口酒,露出回憶的神色。「我們遇上了一個矮人。」

    「那是怎麼樣一個矮人呢,他穿著長長的袍子,留著尖尖的鬍子,衣服上面鑲滿了金銀珠寶,每一顆都有眼珠子那麼大!他就像一個國王一樣,走起路來華麗地衣服叮噹作響,說話時鬍子翹得老高,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的樣子。」

    下面一陣竊竊私語。

    「愚蠢透頂!」這時那位一直沒有說話的商人發表了意見:「沒有人會傻到在衣服上掛滿珠寶,那根本不像國王,完全是一個暴發戶。何況,掛了這麼多沉重的東西,還走得動路嗎?」

    他一面說,一面作出氣喘吁吁地樣子,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先生,你是在懷疑我說的話嗎?」鐵馬酒吧的老闆這下氣壞了,面紅耳赤地站了起來。商人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說:「當然……當然不是,你請繼續說。」

    中年人這才再抿了一口酒,繼續說道:「反正,大約就是這麼一位矮人的國王。他溫言對我們說,要帶我們去他的城堡裡好好款待我們,還給我們描述了一下他地下宮殿的輝煌。你們聽聽,這簡直是一個奇幻故事吧?……不過當時我們可不這麼想,我告訴我的同伴這傢伙一定是那些邪惡地妖精變地。好騙我們去殺掉!」

    「你要知道,這可不是我危言聳聽。在那個年頭,山裡的妖精經常這麼幹。它們都是一幫壞透了頂地傢伙。不過啊,話兒是這麼說。但我們那時都餓壞了、也累壞了,最後還是沒能抵擋住誘惑----」

    鐵馬酒吧的老闆說到這兒,玩家們又不幹了,他們開始起哄:「哎呀,這個故事上次聽過了!說快一點呀,快一點!」

    看到酒吧又亂成了牛馬集市,中年人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妥協道:「好吧好吧,然後我們就去了那位矮人領主的地下宮殿,然後我們驚呆了!那是怎樣一座壯觀的宮殿呀----牆是用金子做的,寶石的盤子盛著水和食物,連桌椅都是用的光彩奪目的象牙;在那裡,就是一件最不起眼地東西也足夠你們這些傢伙奮鬥一輩子的,隨意從牆上敲下來一塊寶石也能買下一個貴族的頭銜!」

    商人聽到這裡,不屑得直從鼻子裡哼出一聲。

    「然後呀,我們吃飽了、喝足了,矮人國王就帶著我們參觀他的寶庫……」說到這兒。中年人停了一下,換上唏噓的口氣:「想起來真是後悔呀,凡人呀餓的時候就想到的是一個麵包,而填飽了肚子又想要女人,有了女人還想要權力……凡人永遠也學不會滿足啊。」

    「沒吃飽飯的時候,我們看到那些寶石不過是一些漂亮的石頭,再多也比不上簡單一餐更重要。而一但填飽了肚子,心裡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酒吧裡少有地寂靜一片,每個人都專心聽老闆講述,連那個一向不怎麼在意的商人也稍微偏過頭。

    「我們就是在那個地窖裡看到了那一枚鐲子。它可真漂亮,像是瑪瑙也像是紅寶石。它雖然放在一個不起眼地角落,但我一眼就喜歡上它了。鬼使神差地,我竟然開口向那個矮人國王討要……這下可把對方惹火了。一下子就把我們趕了出來。」

    「不過即便是這樣,還是不能阻止我去想那枚鐲子……它可真是漂亮啊,我就想如果能拿到自己手裡多好?」中年人露出懷念的神色:「我的同伴們也這麼想,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我們當時好像是被鬼迷住了心竅一樣。哎呀,我的夥伴裡也正好有一個非常出名的夜盜,於是我們就趁這一天晚上偷偷潛進去把它給偷了出來。」

    說到這裡,酒吧裡響起幾聲低沉的驚歎。

    「不過也並不順利。那些傢伙有好幾個都死在了寶庫的機關之下。只有我跟那夜盜幸運地逃了出來。而逃出來不久,那個夜盜夥伴也重傷發作去世了。」鐵馬酒吧老闆抿了一口酒。唏噓不已:「可那個時候,我一點為夥伴傷心的心情也沒有,只是欣喜若狂,因為這枚寶貝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不過就這樣又過了好幾天,我開始發現不對勁了。那枚鐲子裡好像總有一個聲音引著我往一個方向走,我嚇壞了,但又捨不得丟掉它。我就每天這麼掙扎著,一點一點地走進了幽林森林最深處。」

    「那一個時節,也像現在這樣……」中年人看了看窗外,滿臉懷念:「奧拉斯的雨季,一連半個月連續下著大雨地日子,山裡山洪爆發,到處都是遷徙的野獸……而就在那天,我看到了魔女艾瑞絲大人。」

    「她真美啊,像風雨中的精靈一樣。她看到我手裡的鐲子,就和我說:你好,父神地子民。我是風暴的女兒,艾瑞絲,你手中的東西是我遺失的。她的聲音好聽極了,我發誓那之前從沒聽過那麼好聽的聲音。不過說來奇怪,她這麼一說,我就覺得好像理所當然一樣,這鐲子就應該是她的。」

    酒吧角落裡傳出一個聲音:「你還給她了?」

    酒吧老闆被這樣一個問題擾亂了思緒,很是惱怒,不過他抬起頭來發現說話的竟然是那個黑袍法師,於是立刻沒了發火兒地膽量,只得搖搖頭:「沒有,我當時想這寶貝可是我朋友那麼多條命換來地,即便是她的,也不能隨便給她呀!」

    「大叔。看不出你年輕地時候這麼貪啊!」幾個玩家嘻嘻哈哈地說。

    中年人瞪了這幾個傢伙一眼:「人都有年輕的時候!」

    「是了是了,那麼接下來呢?」

    「接下來,接下來她就說了一句奇怪的話。然後我就暈過去了,醒來地時候手上什麼也沒有了……」酒吧老闆最後抿了一口酒,歎了口氣:「後來我好不容易才從幽林森林中走出來,總算是揀回一條命,不過身體卻拖垮了……再後來我又去過不少地方,問了許多有知識的人,才弄清楚艾瑞絲大人究竟是怎樣一個大人物呀。」

    「奇怪的話?」角落的黑袍法師卻問道:「她說了一句怎麼樣的奇怪的話?」

    黑袍法師正是蕭焚本人,至於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你得明白傳送術或多或少會出現一些誤差,這些誤差有時候微不足道,前後不超過幾米;有一些卻根本就是南轅北轍,叫人哭笑不得。

    事實上,蕭焚就是遇到了這樣一個南轅北轍的誤差----他本來是要傳回雲中之塔,結果卻把他送到了龍城與絕望之手對峙的第一線。不過他也不想糾正這個錯誤,乾脆將錯就錯就在這裡打探一下絕望之手地虛實。

    於是給每一個人,特別是地精下達了幾個指示之後,黑袍法師就在這一帶安定下來。

    「法師大人,艾瑞絲大人當時是這樣說的。」酒吧老闆恭敬地想要回答。不過一個意外卻打斷了他的話;酒吧的門忽然打開了,三到四個身披灰色斗篷的矮個子從外面走進來,擋在吧台前面。

    當首的一個矮個子站在那兒,斗篷下露出一張女性半身人的臉,左胸處別著一枚刻著精靈側臉的別針。她只說了一句話,就叫整個酒吧***起來:「請靜一靜,臨時發佈任務。」

    暗喉盜賊兄弟會,這是一個在這片地區小有名氣的NPC組織。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來歷是什麼,事實上在迦南向玩家開放地第一天起他們就存在於此了。這個組織並不接受玩家加入,但發佈的任務卻是面向每一個人。而且這些任務有一個特點就是難度高而報酬豐厚,其中最差的一類往往都能獲得一件魔法裝備。這樣的任務在冒險者工會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得能碰上一次。

    不僅僅是棘堡,事實上在迦南中,許多小地方都有這些類似的高級任務發佈點。甚至是一些秘密商店。他們提供的服務比一般場所要好,但是這些地方多半不是公開的,需要玩家自己去發現。就像暗喉盜賊兄弟會就只會在固定時間、固定的地點---也就是鐵馬酒吧內發佈任務,最早發現這個秘密的人其實是這一帶最大的玩家工會地所有人,他就是通過保守這個秘密才在短時間內暗地培養起一批核心會員,確立了他的行會在這一地區內的絕對領導權。

    當這個秘密最後被公開後,這間開在一條偏僻小巷內的酒吧一躍成為玩家最熱衷於聚集地地方。每天都有這麼多人等在這裡,他們顯然不是因為鐵馬酒吧老闆故事的魅力。而是因為這些高等級任務的吸引。

    所以當這個女半身人開始發佈任務的時候。幾乎每一個人都忘掉了關於魔女艾瑞絲大人的事兒,轉而將注意力集中在暗喉盜賊兄弟會的成員身上。

    「這一次任務的格式是清剿任務。B-級。委託人不公佈姓名,任務內容是擊殺最近出現幼林小道上的一條名叫毒眼地青年黑龍。任務獎勵是600南方金幣,或者同等價格內地一件魔法裝備。」

    酒吧內一片寂靜,只餘下眾人吸氣的聲音。而接下來地幾秒內,鐵馬酒吧火山爆發了---

    「龍?有黑龍出現在這附近了?」

    「天哪,屠龍任務!我沒聽錯吧?」

    「這獎勵……!」「6000南方金幣,這是傳奇裝備的價了吧!」

    也有人站出來提出質疑:「瑪琳小姐,幼林小道不是通向苜蓿之野的那一條山路嗎?」

    「是啊,聽說那一帶最近有絕望之手的斥候在活動啊?」

    「這樣說,應該再提高獎勵與難度才對。」

    黑袍法師原本對這任務興趣缺缺,他更在意鐵馬酒吧老闆故事開頭提到的那一本智慧之書,隱約中覺得這三件禮物似乎與自己有什麼聯繫。不過當他聽到這些鬧哄哄的討論的時候,不禁把耳朵豎了起來。

    他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刺探一下絕望之手的虛實,不過他也不願意因此而引起別人的注意----畢竟這個時節裡雙方陣營中難免潛伏著大量的玩家奸細。不過如果說正好有一個這樣的機會可以接近絕望之手的控制區,又不會引起過多的注意,利用一下也未嘗不可。

    他抬起頭,正好看到那個胖胖的法師站起來。

    「瑪琳小姐,我想請問一下,這個任務是否允許由工會為單位領取?」胖法師大聲問道。

    這下四下都靜了下去,胖子所在的工會就是這一帶最大的玩家組織。如果他們要出手的話,那麼其他玩家的機會也就小得多了。因此大多數人都停下爭論來盯著女半身人,祈禱她給出一個拒絕的答案。

    不過這在大多數情況下都顯得不太可能,除非是任務委託人另有特殊要求。果然,名為瑪琳的女半身人很快點了點頭道:「這是一個自由的開放性任務,關於任務接受人的組織形式不論,只要將黑龍的頭顱帶來這裡就算作是任務完成。」

    胖法師心滿意足地坐了回去,一面放出了自己的信鴿。

    接下來,鐵馬酒吧內又陷入了新一輪的熱烈討論之中----一些人詛咒這些壟斷地區首領級怪物、高級任務的大型玩家工會,一些人卻在津津樂道勇者鬥惡龍的橋段,一些人則在商量要不要一起跟過去看熱鬧,順帶有沒有機會揀一下便宜之類的,總之每個人都被暗喉盜賊兄弟會投下的這枚重磅炸彈給炸了個半暈。

    蕭焚也放下手中的木杯子,暗自估算自己要以一種怎麼樣的身份跟過去才不會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而這個時候,鐵馬酒吧的門又一次被推開了……

    這一天裡,這間小酒吧注定不會平靜----

    一個戰士打扮的玩家踉踉蹌蹌地撞了開門,他身上的鏈甲衫、圓木大盾、長劍因此而互相撞擊、嘩啦作響,不過他並沒注意到這些,只是一臉激動地大聲喊道:「不得了了,大家快去看啊!東門,龍……龍騎士!」這次更新啊,嗯……感謝袖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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