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聲色犬馬之風情大宋 作者:狐雲 (連載中)

huro 2008-5-29 21:49: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4 112878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16
第九十章 試弩


  弩並不太重,充其量也就是個十斤上下,箭靶安置在離酒桌五十來步的地方,不過就三十來米遠,一群人都在看著他呢,李清將牽引鉤搭在弦上,轉動後面輪上把手,牽引繩纏在輪上,扯動牽引鉤把弦扯到牙上固定住,然後李清將牽引鉤搭到第二條短弦上,也將弦掛到鉤上,先將短箭安到小弦上,然後將一隻近五十公分的樺木箭安上主弦。

  這箭可是張小二專門打做的,四稜發著寒光的箭頭,配著樺木箭桿,後面的羽毛可是正宗的鷹羽;李清吸了口氣,將槍托頂在肩窩,左手托著弩身,望山與前面的準星兩點一線,瞄準了前面靶上的紅圈,右手搭在扳機上,無意識發射,只聽弦嘣的一聲響,箭嗖得一聲直奔箭靶而去。

  標準的立姿射擊動作,後世裡李清軍訓的時候可是常得教官表揚的,臥姿一百米五發子彈四十五環,拿得可是第二名;只是這弩的後座力也不小,絕對比半自動步槍要大,好在前面張小二的痛苦狀已經給李清提了個醒,所以剛才肩窩把槍把頂得緊緊的,

  只是射完了,李清都有些不敢看靶了,三十米那麼大個紅心中不了,確實有些丟人,再說,他也看不見究竟有沒有中紅心的,因為靶已經被射倒了,不僅倒了,而且還倒飛出去1米多,那門板少說也得十來斤吧,李清回頭對眾人只好無奈的笑笑,早有從人上前將那箭扶起,確實沒中紅心,不過也差不太遠了,眾人可沒取笑他,剛才箭靶飛起那一幕還在他們腦袋裡翻騰呢。酒席上坐的幾個可都是將門出來的,除了石公子要追逆到爺爺輩,其他可都和王小將軍一樣,父輩在疆場廝殺過來,從小耳濡目染的,如何不明白這弩的威力。

  這大宋弩機不少,床子弩威力遠比這個大,不過那個太笨重了,李清手上的這把弩看起來和大合蟬弩差不多,可大合蟬弩那有這個威力?大黃弩威力大些,可比不上它輕便,再說大黃弩可是十石弩,哪有那麼容易能拉上弦的;而三弓弩,手射弩就不必提了。

  靶子又立了起來,早有人將上面的箭拔去,拔箭倒是容易的,因為前面這一箭已將門板射穿,李清定了定心,重新瞄準擊發,這次短箭穩穩的釘在紅心上,

  一群人哄得站起來,便要過來搶看李清手上的弩呢,李清笑笑,將長弩交到王少將軍手上,一翻手,從袖底又拿出一把小弩來,這把弩小的就不止一號了,而且只有單弦,李清將槍把裝上,因為弩體輕,所以這槍把也輕,而且中間還是空的,照舊頂在肩窩對著靶心瞄準,一扣扳機,亦中紅心。

  這個才是李清想要的,輕便,趁手,雖說不像後世那樣可以折疊,卻可以很容易的拆為弓體和弩身,上次打獵的經歷李清可不想再來一次了,雖然在人前李清表現的是毫無所謂,那只是裝樣子的,不和若英說也是為了不讓若英擔心,其實他自己對那天的遭遇事後想想還是心悸的,那頭狼的利齒時不時還在眼前晃動,否則他也不會這麼熱心急著要來做弩了。

  叫好聲一停,李清手上的短弩便被人奪了去,李清呵呵笑著自去席上飲酒,座中只有石小公爺安坐著,端起杯酒,對李清笑道:「都言那鳴玉琴乃三郎所制,今日見此情景,果然傳言不虛,三郎心思靈動,石某自愧不如,且敬三郎一杯。」

  那箭靶早有人搬到更遠處了,只是園子還是不夠大了,依著牆放也不過百來步,王少將軍射了兩輪直叫著不過癮,罵罵咧咧過來,很有些想把那牆給拆了的架勢。石公子見王少將軍過來,笑道:「王世兄,適才射弩,有何感受?」

  「不過癮,要是靶子能在放遠些,方見此弩威力。」王乾元說道。

  「然世兄覺得此弩有何獨特否?」石公子又問道。

  王少將軍想了想說道:「輕巧,力大,使用便捷,然最為讓人心動的,乃是個准字。」

  說對了,李清當時參考的,便是後世軍用狙擊弩,畢竟後世可不是冷兵器時代,不需要做什麼覆蓋性射擊,所以軍用弩弓一般就是利用無聲的特點,完成一些特定的狙擊任務,李清做弩可是為了防身用的,有這兩把弩在手,一頭狼可別想近身。

  王少將軍也不客氣,對李清說道:「三郎,且休推辭,那把大弩須得為我做上兩把,所需之物儘管說來,撕破臉皮我也會討了來的。」

  那邊射弩的幾個聽見這話,也齊嚷著個個都要,李清連忙行禮道:「此弩我也是稍加改動,清並無此好手藝,俱是萬全司中張師傅所制,且圖紙已交與張師傅,各位若想要,何不吩咐萬全司做去?」

  一聽得李清已將圖紙交給了萬全司中人,個個都是面面相覷,心道,這個李三郎著實有些兒怪,非娶一個青樓女子已經是出人意料了,上次打獵居然奮身救個小丫頭,若說是看國公爺的面子卻也罷了;做出此等利器,但凡往官府上一送,朝中再有人美言幾句,便是件大功勞,卻又居然將圖紙送與人,真真用心叫人琢磨不透。

  安小哥領著張小二也過來了,想是上了藥緩過來一點,行路已不見明顯異常,石小公爺將張小二喚到身前,問道:「據聞此弩乃是經你手制,且李公子已將弩機圖交了給你,你可知回司後如何稟報?」

  張小二忙道:「小的定會守口如瓶,決不瀉露絲毫。」

  石小公爺笑道:「不妨的,適才李公子明言可將弩機圖紙交與萬全司,你盡可報上去,只是你可知如何回話的?」

  張小二躬身說道:「此圖乃李公子所繪,小的只是添為下手,回司後定當如實稟報,絕不敢貪功的。」

  石公子一笑,說道:「甚好,此弩也可見你技藝不凡,來人,取十貫錢賞與張師傅,你回司後也不必自掩其功,我自會叫人去司內為你說話,少不得也是一件功勞的。」

  張小二連忙上前叩謝。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17
第九十一章 幸福感


  做人其實還實在點好,沒幾個笨人的,大家你算計我,我算計你,其實到最後都是取了自己應得的那份,這個算計的過程顯得很是愚蠢,老天爺對人是公平的,它給了你這方面一分,就會在另一方面索取你一分,比如愛算計的人極少是快樂的;只有人對人才是不公平的,可往往人總覺得這世界對他不公平的多,像李清這樣倒過來想的並不多。

  石小公爺及王少將軍覺得李清就這麼把弩的製作方法交了出去,對李清很是不公平,因為如果換個形式的話,也許李清因此就能當上個官,至不濟也能有賞賜或者博個名聲;不過既然人家自己都不在意,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

  可李清覺得老天爺對他非常慷慨了,因為他給身邊的人帶來了快樂,若英快樂的是,石小公爺他們幾個這次送的賀禮很合心意,裡面有不少的頭面首飾,綢緞布匹更是不少,銀錢那種阿堵物如何能送的出手的?大家子出手自是不同凡響的,比如那兩頂綾綃帳、翡翠玉珠簾,若英喜歡的緊了。

  張管家的開心那更是上升到有境界的地步了,雖然客人剛剛走,他就急不可耐的遞上禮單交給莊主夫人過目,東西又多又貴重,這個方面他還沒有反應的過來;雖然在水雲莊上之前的謝大娘對他不錯,新莊主就更是客氣,大小事幾乎全交他處置了;不過哪有今天這般有面子的?國公爺都對我笑了,特別是王小侯爺還親切的關心了我的身體,張管家覺得自己骨頭都輕了幾分,有些懷疑自己哪有五十歲的,這一身的精神抖擻也不比當年二十歲上娶媳婦差得了多少,只是過兩天一定要告上假回張家莊去轉轉的,咱可不會像半大小子那樣滿世界瞎吹,咱可穩重。

  安小哥也開心的,儘管跟著李清受了幾次驚嚇,可安小哥覺得天經地義,公子不是和我一起受罪麼?人家什麼人啊,羊肉都不愛吃!咱就是一幫閒啊,之前誰用正眼看過的,每日家陪著小心混點賞錢,那點子驚嚇算什麼,沒見咱家小子居然爬到石公子的懷裡了?國公爺啊,以前只能遠遠的看那麼一眼,看多幾眼還有人罵!

  居然商量著要起庫房了,上次李清與若英結婚的時候,收到的綢緞不少,可因為秦時樓姑娘們多,本身就是綢緞店的大主顧,所以李清讓謝大娘幾乎都拿走了,可這次收到綢緞就有五百多匹,光石公爺一個人就送了三百匹,莊上庫房可放不下了;李清說這好辦啊,把綢緞給秦時樓送些去,再說多的直接賣了不好麼?綢緞放在庫房裡,容易霉爛不說,又沒有急用,換成錢不好麼?需要的時候再買就是了。

  他的話換取了房間裡另三個人的一致鄙視,連若英都如此,不像之前李清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女人就這樣,錢也許不在意,花衣服那就是命根子;再說小公爺送的東西能拿出去賣了?

  石小國爺在回家的路上還思忖著李清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詞曲比人家好些小公爺可沒放在眼裡,打了太學學子陳啟先也只作笑談,大張旗鼓的娶一青樓女子當做風流也罷,可捨身救一小丫頭呢?當時自己可在場,瞧得真真的,做不得假,那真是命懸一刻了;能做出如此精良的弩弓,不過是手巧,可能將弓弩圖如此毫不在意的交出去,這份胸襟氣概倒是不能小瞧了,石小公爺都想不明白這李清究竟算是怎麼樣一個人,有心想問問王少將軍呢,可這位世兄騎在馬上還在玩找李清生討過來的長弩,也只好把疑問放在心裡了。

  李清可不知道石小公爺正在關心他呢,因為張管家的話題已經轉到園子裡該加些房子了,這不小公爺送了八個丫鬟呢,雖然是丫鬟,那也是大家子裡出來的人,咱可不能虧待了,這可是小公爺的心意,總得安排好了不是;李清在邊上看明白了,安小哥、若英和張管家一樣呢,這強烈的幸福感也是要宣洩的,雖然李清並不覺得很幸福,可這喜悅氣氛很是能感染人,唯一不好的就是李清的幾次很有建設性的提議,幾乎都被否定了,就連若英都沒支持他一次,有些不爽。

  進臥室李清給嚇了一跳,從門口到裡面都是人,小公爺送來的丫鬟,怎麼可以派去服侍別人的?誰能有這個身價?儘管李清讓張管家也挑上兩個去,年紀大了,傳個話還老胳膊老腿的跑來跑去,累著了可不是玩的,張管家不僅斷然拒絕,還很生李清的氣,覺得李清不太尊重國公爺,知道不?他祖上可是和咱大宋太祖皇帝拜過把子的!

  李清一直把臥室當做二人世界的,最多也就安小哥的兩小孩可以偶爾入侵下的,平時都是若英為他寬衣解帶的,如今換了別人可有些不習慣,何況還是幾個人一起的。晚上還要兩個丫頭睡在外間?李清斷然否定了,叫若英好好安置了她們,半夜倒個水咱自己也會的,夜壺更不能叫別人拿了,再說了,外間睡兩丫頭,咱還怎麼折騰?若英情濃時還喜歡叫喚的,李清還就愛聽!

  看來還是要適應的,有身份就得有個身份的樣子,比如在莊裡不管李清走到哪,後面都跟著兩丫鬟了,熟人啊,其中一個就是李清那天救的,只是那歌妓也是安小哥救的,不知道小公爺怎麼不一道送來的;和若英一道逛園子就更不方便了,若英後面也跟著倆呢,你說後面四個大燈泡照著,牽個小手都不自在的,偶爾想和若英拉拉扯扯一下也不方便啊。

  不過有時候還是有些好處的,比如現在站在張先面前,拒絕他邀請李清去參加宴會,張子野就有些無奈了,邊上站著兩丫頭的,他就不好耍賴撒野的,口氣很委婉。

  李清笑道:「子野兄,這官場應酬小弟真無甚興趣,若要盡興,小弟陪你上秦時樓如何?即便楚雲館也使得,你我兄弟放懷尋樂豈不更有意趣?」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17
第九十二章 山雨欲來


  張先其實也是沒辦法,雖說歷史上的張先,官當得並不是很出色,可才學的的確確是沒得說,讀書人都這樣,學得文武藝,售於帝王家;大宋雖然基本上靠科舉取士了,也不太需要考前去行卷,可混個人頭熟還是很有必要的,再說即便是中了,官兒做得好不好,那可是花花轎子人抬人了。

  有句話叫無慾則剛,你不想去求人什麼,自然就不需要在人家面前卑躬曲節、奴顏媚色,可後世人都聰明啊,想得長遠,這山不轉水轉的,誰知道哪天會求上人的?所以對有錢、有權的人都抱著某種期待的心情,這心理上腰肌勞損好像更難治一些,本來洋洋自得了幾千年,十九世紀被人揍了幾次,卻忽然忘了所有輝煌了,一下子覺得人家什麼都好,落後了有自知之明是不錯的,不過少了根脊樑骨還是不成的,哈這個哈那個的,人畢竟是人,不是哈巴狗,這話可不是獨對男人說的,人家好是人家祖宗弄的,咱也好好努力下,讓自己子孫後代揚眉吐氣行不?

  張先要當官,自然需要和官場人多溝通溝通,況且這次是晏殊晏元獻又高昇了的,所以有人叫他找李清同去捧捧場子,張先可記得初次見李清時,那晏殊也是在場的,記得對李清的詞曲還是多有褒獎的,關鍵是這晏元獻可是當過一屆主考的,誰知道他張先入考場那時,會不會就是晏舒做主考呢?無奈人家李清無意仕途,說這一節出來也沒什麼大用的。

  不過他可知道李清對有才學的人很是恭敬的,那晏元獻可是有才之人啊,三郎想必知道,最近又得了新句子『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三郎以為如何?且那晏公最是欣賞有才學之人,愛為獎掖後進的,今日高昇,門生故吏皆為相賀,中間有個范仲淹就不錯,據說也是人品端方,才學。。。。。。

  你說誰?范仲淹?小范老子!

  其實李清不是不明白張先的心思,大家一起混了這麼久,你張先要是和人打群架了,我李清二話不說,肯定上去助拳,不去的就是王八;可你老是叫我去文人聚會啊,官員酒宴的,沒事就要吟詩做對,唱詞應和,還動不動就是有才之人,子野兄啊,你不知道我李清其實是無才之人啊,越有才我還越不敢去了。

  不過今天令人心動啊,不是因為這范仲淹以後會寫下『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而是這范仲淹以一文人身份,守在邊關十幾年,並且還被西夏人尊稱為小范老子,這才讓人敬佩,何況手下從行伍中栽培出了個狄青。

  有才氣能讓人佩服,有血性才叫人尊敬。

  去,沒才又怎麼了?咱使了勁的謙虛總行不?大宋可都是厚道人,不會怎麼鄙視我的。

  只是李清和這張先先討了下價錢的,能不能邀那柳七一塊過去啊?第一人家也是待考的官迷,對你張先有好處,那自然對柳七也好的,當然這理由會埋在李清肚子裡爛了都不說出來的;第二麼,有了張先、柳七兩大才子陪著,我李清怕得誰來!

  張先在這方面可的確是厚道人,雖然心裡確實對柳七青樓名盛有些不爽的,不過也是欣然同意,李清也安慰的拍拍張先,沒辦法,這柳七的名頭,是男人都不爽的,於我心有慼慼焉,我李清也是很看不慣的!

  豐樂樓可在個好位置的,座落在東西兩巷、大小貨行邊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樓分五座,各高三層,俱有飛橋欄檻,明暗相通,因為離禁宮不遠了,內西樓第三層已經是禁止人上去了,據說在上面可以看到皇宮宮牆裡面的情景,這為晏殊賀陞遷的宴席開在內中樓的三樓上,安小哥先就騎騾子走先一步,通知了柳七的,此時已在樓前相候有時了的。

  樓下便有迎客之人,安小哥上前將禮單遞上去,李清現在可是有家有業的了,雖然他依舊像以前那樣不太懂規矩,可有人懂啊,莊子沒小氣人,張管家自從石小公爺送來幾個丫鬟後,格外的注意起禮節來了,迎來送往的時刻在意著別丟了水雲莊的份,聽說李清的名帖上還掛了柳七的名字,強烈建議夫人在禮單上再加上了兩卷蜀錦。

  禮物可不是在豐樂樓上給的,在這裡只交上禮單就好,而實物呢則是派大車直接拉去人家府上,自有管事的人按著禮單查收的,想打白條那可不成。

  一上得樓來,晏殊一身大紅常服,依舊丰神如玉,笑著迎上來,拱手做禮,李清三人忙還禮,還好有張先在啊,恭賀晏公陞遷啊,他日勢必出閣入相啊,這些沒營養的話他一個人包全了,李清和柳七隻在邊上笑笑就好。

  李清和晏殊算是認識得了,一個說別來三郎風采不減,一個說今日晏公俊雅非常,自然的言笑歡然,只是介紹到柳七的時候,晏殊神色有些淡淡的,儘管柳七很是恭敬,只換了一句久仰而已。

  這明顯的冷遇連李清都感覺出來了,心裡很有些不舒服,柳七雖然過後只是一笑,李清心裡可結了個疙瘩,這第一柳七可是他邀來同行的,二麼今日可是給你賀喜來了,怎地如此不給人面子?這可不是不給柳七面子,這是不給我李清面子,老子有點不爽。

  將李清三人往裡面讓的時候,聽得晏殊隨口問柳七道:「賢俊作曲子麼?「

  柳七躬身答道:「只如晏公亦作曲子的。」

  晏殊嘴角一啟,輕笑道:「殊雖作曲子,不曾道『彩線慵拈伴伊坐』。」說完,自行去迎別的賓客了。

  柳七聽得這話,身軀微微一震,抬眼望望李清,臉上已無笑容,只是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只是那個眼神,那有平日的風流灑脫,分明就是無助,隱約滴著血,看得李清心裡一痛,媽媽的,你就是什麼正人君子麼?你家裡養的歌妓還少麼?脫了褲子你他媽不一個鳥樣,裝什麼正經!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17
第九十三章 與小范老子鬥口


  夫子有云:食、色,性也。詩經的開篇便是關鳩,這男女相悅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後世裡解釋詩經裡的「風」、「雅」、「頌」,就說「風」指得是各地民間的曲調,扯淡,風者,雌雄相誘耳,因此國風多是描寫男女情懷的內容,那『風馬牛不相及』的意思,說的無非是公馬對母牛沒興趣而已。

  若是換個說法,來些大丈夫應該立雄心,樹壯志,男兒當有所作為之類的套話,李清怎麼個不耐煩也得聽著,多少道理都是三歲小孩說得,八十歲老漢行不得,人家說出來也沒辦法反駁的,可拿這些男女事來說,這做人的確就太不厚道了。

  這沉溺女色,確實不算好,可這是大宋啊,你們官兒幾個不是三妻四妾?你們家裡不都養著那麼多家妓?你們詞裡寫閨怨就是高雅,柳七詞寫風月情懷就是低俗?一樣的做,說出來就不行?何況柳七千年後的名頭可比你們響亮的多!

  確實李清自從到了大宋後,甚是平和,人都有惰性,有吃有住有老婆,這早上起床都賴床呢,可也不是全無脾氣,人都得有自知之明,李清小時候讀古文就被教了一句話:未曾讀得古人書,不可輕議古人;即便讀盡古人書,亦知古人不可輕議。李清可沒覺得自己有了什麼千年的見識就可以怎麼著的,笑話,真有千年的見識麼?連牛頓都說自己有點成績,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自己可是全無踏腳之處!

  中國為什麼被稱為四大古國的?可不是因為唐詩宋詞,而是因為有四大發明,這四大發明,極大的推動了整個人類歷史的發展,而四大發明中間有其三,便正是這個北宋期間出來的,你叫李清如何敢有脾氣?

  不過今天李清的的確確是有了脾氣,所以張先很是擔心,已經對李清使了很多次眼色了,那柳三變情緒有些低,只是悶聲喝酒,連邊上的陪酒姑娘也不大理睬了。

  今天的場面比較大,豐樂樓可沒那麼多出色的姑娘,況且來得都是官兒,所以豐樂樓到其他秦樓楚館請了些姑娘出局子,楚雲館來的是時住住,而秦時樓來的是隨煙,自然的隨煙便陪侍在李清邊上。

  李清面色沉靜,只是和隨煙稍微招呼下,便自顧自的喝酒了。

  可不是他就因為晏殊的一句話便氣成這個樣子的,雖然李清認為這賤與不賤,是看行為而不是論身份,可古人在這方面成見深的,分辨起來沒得傷了和氣,可今天來得人卻未必會對他李清和氣!

  來的人中大多是和晏殊相近的官兒,亦是所謂的清流,也有不少太學裡的學子,想是認了晏殊做座師的,其實有不少官兒就是把李清弄在牢裡去的同謀、推波助瀾者,太學裡的學子自不必說,早就同仇敵愾視李清為寇仇。

  開始大家還是對晏殊歌功頌德的,既然要吹捧,那當然便要樹立反面形象,有何許人為官不廉了,何許人荒淫無度了,何許人與權貴勾結,不守名節了,說著說著,這矛頭隱約便制向了李清、柳七兩人,晏殊想是也覺得有些不對了,數次將眼神望向李清,李清亦是一笑應之。

  只聽座中一人沉聲說道:「今我大宋文恬武戲,荒淫之風日盛,其時四境不寧,猶未是歡歌飲宴之時,現京城中男女俱是追歡逐樂,非我大宋之福!」說的鏗鏘有力。

  另一人應道:「范大人說的極是,我朝中少耿直之官,民間多浮蕩之徒,誠為社稷之不幸耳。」

  范大人?李清仔細瞧去,一個年輕官兒,四方臉,雙目有神,說話間凜然一股正氣,莫非這就是那小范老子?

  聽得另一人問道:「范兄以為何以挽頹廢之風?」

  那范大人說道:「當循以教化,遍及萬民,男子當為國盡忠而死,女子當自律守節而亡,人人皆知廉恥,則天下大治。」

  實在忍不住了,你就是小范老子我也要發飆了,李清一聲長笑,拱手說道:「好個盡忠而死,守節而亡,在下李清,敢問這位范大人如何稱呼?」

  那位范大人回禮說道:「吳縣范仲淹。」

  果然是千古名臣范仲淹,不過話說到這個份上,你就是包青天我也顧不上了,李清朗聲說道:「清曾聽聞一詩:君在城頭豎降旗,妾在深宮哪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寧無一個是男兒。此正乃本朝舊事,這如何盡忠,如何守節,何人該盡忠,何人該守節,還請范大人教我?」

  這詩正是宋太宗滅了後蜀,國破之後,花蕊夫人寫的,自然,花蕊夫人麼,一聽這名字都可想到自然是被收入了宮內,只是這詩,卻千百年來敲打著男人的脊樑。

  范仲淹一時沉吟未答,涉及到本朝先帝的事情,那是不可不慎重的。

  李清又笑道:「今汴京城裡,秦樓楚館,勾欄瓦肆,姑娘不下萬餘,京中各位大人府中亦是歌妓無數,莫若皆令其殉節而死如何?則教化大盛,我天朝國運必隆,范大人亦因此而名傳千古,流芳百世,豈不是好?」

  聽得李清與范仲淹鬥口,眾人本就認真傾聽的,此話一出,廳中一片沉寂。

  李清一笑,低聲問了隨煙幾句,然後細細的吩咐幾句,又讓隨煙重複了二遍,方笑道:「在下聞得一首曲子,莫若請隨煙姑娘唱來,以博諸公一笑如何。」

  隨煙隨即起身,拿著琵琶在廳中坐好,絲絃響起,原是一首「卜算子」,聽得隨煙唱道:「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博一笑?如何有人會笑的?隨煙前面聽李清教她這詞,還是無甚感覺,如今唱來,自傷身世,卻不能自已,未及終句,已是泣不成聲。

  廳中姑娘甚多,幾人又是自甘墜入風塵的?一聽此曲,觸及情懷,莫不黯然淚下。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17
第九十四章 原來你也在這裡


  理解需要智慧,而欣賞,只需要一顆愛心。

  這世上很多事情,你不身入其中,親身體會,是很難真正弄明白個中意味的。

  比如這首曲子。

  這曲子乃是後世一叫嚴蕊的妓女所作,嚴妹妹麼,自不消說的,當然是善琴奕歌舞,絲竹書畫,色冠南宋一時的,間作詩詞,有新語,頗痛古今。善逢迎。四方聞其名,有不遠千里而登門者;可見嚴妹妹的素質了,這樣的妹妹可是搖錢樹,官府如何會捨得讓她脫籍?可別去罵老鴇!

  才女自然要欣賞才子了,免不了詩詞唱和的,台州知州唐仲友便是這樣的才子,而這唐才子卻偏偏喜歡跟朱熹過不去,他所在的永康學派老是喜歡挖苦人家辛苦創立的理學,而朱熹這時候正是提舉兩浙東路常平茶鹽公事,換句話說,就是省公安廳長,宋朝可有規定的,這官員讓官妓陪著喝酒沒關係,要是和官妓上床,那可是要丟官罷職的,於是朱熹便把嚴蕊拿下,讓她供認與唐才子上了床,並連上六折彈劾唐才子,(朱熹六折中,其中第三、第四狀論及唐與嚴蕊風化之罪,有據可查,維護理學的,請不要和我論,我這說的就是聲色犬馬!)朝野震動,可宋孝宗只是笑笑,說道:書生意氣耳。

  於是唐才子繼續做他的風流官兒,朱熹可是所謂的聖人啊,如何個維護綱常自是有決心的,不知道怎麼個收拾嚴妹妹法,此情無法考究,只是嚴妹妹委頓幾死而已,人家獄卒都看不下去,說是嚴妹妹你就認了吧,認了人家最多只是丟官,不認你可要丟命的,嚴蕊卻道:「身為賤妓,縱是與太守有濫,科亦不至死罪。然是非真偽,豈可妄言以污士大夫,雖死不可誣也。」

  沒多久,朱熹給調了官,可見老天爺也有長眼的時候,接任的官叫岳霖,大名鼎鼎岳飛的孫子,他命嚴蕊自訴其冤,嚴妹妹便寫了這首卜算子,岳霖一見,隨即判嚴蕊脫籍從良,好個岳霖,好個岳飛後代,好個岳家門風!

  好個嚴蕊!

  也好個聖人朱熹!

  廳中都沒人言語,只聞些許抽泣之聲。

  李清盯著范仲淹說道:「這煙花女子或為貧家賣女,或為獲罪入籍;這幼女何辜,父母何忍!官員獲罪,妻女何干!這節當誰為守之?清愚鈍,請范大人教我!」

  指責別人的行為,總是很容易的,即便你真的在理,可你能消除行為的根源麼?做永遠比說要難,何況是難很多?范仲淹果然是范仲淹,所以他沉默,他的沉默也讓李清對他肅然起敬。

  李清微笑道:「范大人學究天人,應知綠珠、紅拂,應知揚雄、王莽,這賤與不賤在行不在言,何論戶籍乎?」

  范仲淹只在座中拱手一禮,並不言語。

  「聖人有雲,『君子之道,忠恕而已』,在座諸君學問都比李清高深,領悟必也強過李清的,還望莫與李清這等浮滑子弟一般見識。」說完李清端起杯酒,遙對晏殊敬道:「今日晏公高昇之日,然清孟浪,多多得罪,還請晏公勿怪。」

  說完,揚頭一飲而盡,起身抱拳笑道:「擾了晏公興致,異日必登門謝罪,李清告辭!」說完,轉身便走。

  把人家的局都給攪了,不走而何?柳七也是立刻跟著走了出來,張先猶豫了一下,抱拳對晏殊一禮,也是跟了出來,跟出來,還有隨煙。

  李清看著張先,柳七,心裡有些愧疚,人家還想在仕途上發展,今天他這麼一橫炮,肯定對人家兩個有影響的,不過一時話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三人站在街心,互相對望著。

  張先已然下得樓來,反是他放下包袱的最快,對望一會,眼睛裡已滿是笑意,柳七抬頭看看天,突得一聲長嘯,蕩氣迴腸,嘯聲一落,三人再對望幾眼,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

  張先與柳七在笑聲裡舉起右掌,李清也有樣學樣的舉起自己右掌,三擊掌罷,三人俱抱拳一禮,各自東西。

  好久不曾見謝大娘、雲三娘了,隨煙既然跟出來,不如就順路送了回去,安小哥就在一樓與那些從人們一起吃菜喝酒呢,一見李清下樓,立刻起身為李清牽了馬來,看見三人在街心的這一幕,雖不知根由,心底也是一股子豪氣湧上心頭,也很想像柳七那麼叫上一嗓子。

  隨煙自是坐大車回去的,李清騎馬護衛在邊上,忽得隨煙掀開旁邊的轎簾,仰著頭,望著馬上的李清,輕聲問道:「公子,你說隨煙亦會如若英姐姐一般好命不?」

  李清望著那兩隻亮晶晶的眼睛,出了會神,方笑道:「這世上必有那麼一人,為你所生,於某處等你,只是看你能否遇著,此世人所謂之緣分了,若果能如願遇著那人,不妨對那人說道:『原來你也在這裡。』」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18
第九十五章 素心一點


  李清有些想磕瓜子了,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不過和雲三娘這麼面對面坐著,說些家長裡短,問些雞毛蒜皮,而雲三娘在做針線,嘴裡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李清閒扯,偶爾抬起頭和李清對望笑笑,頭一俯一仰的,頭髮便有些散亂,雲三娘用繡花針輕抿頭髮的動作很好看,因為很好看,所以李清趁她一低頭的時候便問上一句,於是雲三娘不時的抬頭,也不時的需要抿頭髮,李清很是開心。

  後面還是讓雲三娘察覺到了,嗔怪的瞪他一眼,乾脆放下手中的針線,兩隻手細細的紮起頭發來,姿勢很是優美,雲三娘並不在意李清一直瞪著看,紮好頭髮,雲三娘再和李清說話的時候,還就個不抬頭了。

  舒服,要坐的不是圓凳而是靠椅就好了,有個搭腳的就更好,對了,還要一邊磕瓜子,殼吐的滿地都是,掉衣服上也不管,那才叫爽。

  謝大娘總算是忙完了,一進屋就喝茶,然後坐在李清邊上就拿新郎官打起趣來,把個嬌滴滴的若英拋一邊,怎地有空出來閒逛了?如今還能記起我等姐妹,三郎倒還真是有心人了。

  許是天氣有些熱了,謝大娘小巧精緻的鼻尖上有些微汗,李清只是笑著任她打趣,用手指指謝大娘的鼻子,謝大娘瞪大眼睛沒明白意思的,李清乾脆抬手用衣袖幫謝大娘擦擦了汗。謝大娘並未躲閃,仰著臉任李清擦了,只是擦完後安靜了許多,和李清一起看雲三娘做針線,雲三娘似乎對剛才這一幕視若不見,反歪著頭自己欣賞起繡的這朵牡丹了。

  李清沒說剛才是和柳七在一塊,因為剛才的事情說出來,謝大娘、雲三娘要為自己擔心不說,且柳七被鬱悶了,這兩個人聽了心裡也不大好受的,於是便說前幾日莊上得了好些絲綢呢,庫房都放不下了,莫若改日叫人送到樓裡來,謝大娘隨口應到任三郎處置呢,過一會又說是過幾日她和雲姐姐自己去挑,順便也去看看小丫頭進益如何了。

  時辰也尚早,天氣也不熱,似乎都很享受這個氣氛的,三人就這麼悠悠的坐著直到太陽偏西。

  李清再怎麼不通實務也知道這京城晚上是要關城門的,戀戀不捨的告辭了,謝大娘和雲三娘送他到樓前,忽得謝大娘說道:「三郎可記得那王六公子王乾元?」

  當然記得啊,怎麼,他找我有事麼?

  「王六公子的令尊,今兒罷相了。」謝大娘懶懶的說道。

  李清聽到大吃一驚,雖然對於王欽若的生平他不是太瞭解,可歷史上的確是標著『奸臣』的名號,沒有個好結果也正常,只是沒想到那麼快,這歷史上的一代奸相離他很遙遠,可王乾元的父親他卻不覺得陌生。

  「因何故罷相,怎得張先未曾說與我知道?」李清問道。

  謝大娘笑道:「那張先如何知得這許多事?何故卻是不知,妾身也是才得聽聞,據稱出判杭州。」

  李清想了想,難怪今天晏殊的陞官宴弄得如此排場,原來是為這個事呢,「那現今為相者何人?」李清問道。

  「如今卻是寇老大人為相,三郎,你成婚時便是老大人代為聘書,今日老大人復相,何不去府中一賀呢?」謝大娘說道。

  李清笑笑,今天上寇准家去的人怕是會擠破了頭的,我算什麼?何必湊這個熱鬧?便請大娘派人去莊上送個信,告知我今日不回去了,另外今晚我還回這秦時樓來的,另外取把鳴玉琴讓安小哥帶上。

  吩咐安小哥去牽馬來,安小哥問道去哪?李清笑道:「多日不見那王六公子,今日得閒,莫如訪他一訪。」

  王府依舊氣派森嚴的,只是門口家丁接了李清的名貼有些猶豫,上次小公子興師動眾的找李清可是閤府都知曉了的,於是小心著陪笑問道:「李公子是要見我家小公子,還是要見我家老爺。」

  李清拱手說道:「麻煩稟告一聲,就說李清求見老爺。」

  只等了那麼一小會,那家丁飛跑出來說道:「老爺有請。」

  王欽若還和上次一樣安坐在胡凳上,還未掌燈,也看不清這才罷的相爺是什麼表情的,不過李清依舊規規矩矩拱身行禮,聽見王欽若問道:「李三郎今日為何事而來?」

  李清笑道:「昔聞王相吩咐過,言及小子無事便可來府上坐坐的,今日便無事,且腹中有些飢餓,特來府上討杯酒喝,不知可否。」

  王欽若聽了哈哈大笑,吩咐人掌燈,佈置酒宴;笑道:「原來李三郎也是不得閒?奈何平素不來?」

  李清說道:「平日若來,見得是相爺,今日來,見得是乾元公子令尊,其差別不可以道裡論之。」

  酒食上得很快,也因為確實簡單,一壺酒兩個杯,幾碟肉食菜蔬,與傳說中的奢華毫不沾邊,王欽若的臉色燭光下看起來也不是很沮喪的,這小男人不可一日無錢,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頤指氣使弄權慣了的人,丟了權柄,往往如喪家之犬,這王欽若還算個拿得起放得下的。

  也沒讓人在邊上侍侯,王欽若自己給自己倒上一杯,也不管李清的,就自顧自喝了起來,喝完了才說:「亦知李三郎此來並非存取笑之心,然這仕途艱辛,官場險惡,王某早已深知,些許沉浮,司空見慣,不勞李三郎上心的。」

  李清哈哈笑道:「在下何許人也,幾多見識,如何敢說口為王相爺上心?只是上次來府上,未曾叨饒得一杯酒去,心實不甘,且腹中委實飢餓,特來還個心願。」

  王欽若也笑道:「旁人特地請你酒宴,你卻口出不遜,煞人風景,似你這般潑賴行事,日後恐真有無立錐之地,無飽腹之食。」

  還真是個權臣啊,才剛罷的相,居然對外界消息依舊這麼靈通的,看來,有權的人,操心的事也多啊,操來操去的,權還是丟了。

  李清洒然一笑,說道:「人生一世,但凡求得心安就好,行事帶三分俠氣,做人憑一點素心,這聖人道德之論,在下聽來,心中就是不爽!」

  王欽若撫掌笑道:「好個做人憑一點素心,但有此句,當痛飲三杯。」

  李清也笑道:「稍待清為王相彈琴助興,怕是喝個三百杯也是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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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香口脫險


  虧得有些大,一肚子黃湯灌下來,李清第二天早上起來,頭疼的要命,酒雖然是低度,可也架不住多喝,並且那把吉他還給留在王府裡了,王欽若說了,那是給他的罷相之禮,罷個相還要收禮,那把琴可賣幾百貫呢,真是奸臣啊!

  而且還是被人叫醒的,這叫李清更加不高興了,不知道在後世能睡到自然醒,是一種幸福麼?不過不能發脾氣,因為雲三娘和謝大娘以前從沒早上侍侯他穿衣服過,兩個美女侍侯他穿衣服,按說應該很香艷才是,李清卻沒感覺到,動作是很溫柔,但速度也太快了些不?咱來不及幹什麼啊,並且兩人配合的並不熟練,把李清拉扯得像個提線木偶。

  才收拾完兩人拽著李清就走,居然還是出的偏門,門口早停著掛大車了,上了大車李清才問,咱這是去哪?出什麼事了麼?

  上的車,放下簾,雲三娘和謝大娘才放鬆了點,雲三娘只是看著李清笑笑不說話,謝大娘倒是說得氣人,三郎不是說莊上有絲綢麼?這便與我等姐妹一起去挑挑吧。

  得,你這是要是挑絲綢?你這分明是要去搶絲綢的架勢啊,晚點就不行麼?沒見我頭還暈著呢,乍就不知道心疼人呢?李清沒什麼好氣的。

  「三郎昨日夜晚可是去那王欽若府上?」謝大娘問道。

  是啊,還被他訛了把琴走呢。

  莫非是王欽若被抓了?我也被牽連?不對啊,這也不是跑路的架勢啊。

  「這王欽若官聲不佳,學子們對他都多有垢論,三郎為何與他相近的?」雲三娘問道。

  原來是為這事麼?唉,咱中國人真好糊弄的。

  領導想做壞事了,都讓秘書出面去辦,難道這罪責就是秘書的了?中國人在歷史上就喜歡論些忠臣奸臣的,王欽若建議皇帝取消自五代一來的欠稅是沽名釣譽,你那些忠臣們怎麼不去釣一釣呢?莫非你眼裡看不見老百姓疾苦?秦儈要殺岳飛?秦儈可是狀元出身,人家問他岳飛有什麼罪,他回答莫須有(也許有),他腦子短路了?他不知道這天下有悠悠之口麼?隨便編個罪名行不!一句莫須有得臭幾千年啊。

  君父君父,董仲舒弄得這『受命於天,君權神授』還真有市場。不都是爭權麼!拿什麼大帽子扣人,好官壞官兒看他為百姓、為國家做了什麼,反正李清就不覺得王欽若有多壞,弄一班沒能力只會說些空話的道德先生在朝堂上,對這個國家只會有更大壞處!

  李清沒好氣的反問一句:「莫非都去與寇相親近麼?這寇相親近之人,現下還少麼?」

  謝大娘笑道:「三郎莫要多心,其實我等姐妹對三郎做法並無異意,只是三郎言行也需收斂些,怕恐不容於世的。」

  這說的怕不是去王欽若家了,莫非她們都知道昨兒在晏殊酒宴上的事情了?難怪她們都為我擔心啊,昨天的言辭也是過分了些,得罪一班官兒,特別是喜歡講仁義道德的官,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大好過的,說不定還會連累秦時樓,人家這些姑娘們才是這個社會的弱勢群體啊,李清想到這,臉上有些訕訕的。

  雲三娘輕笑道:「今兒一大早,樓中收得花帖無數,更有十數家樓館,派得車馬守於門前,俱是要與三郎一會,我與謝小妹原是以為三郎昨晚爛醉如泥,不知上哪欠得這許多風流債,後覺情形異常,方叫來隨煙細問,方知昨日一事,三郎日後進這汴京,倒要仔細些了,沒得叫那家樓館搶去,無法脫身呢。」

  謝大娘輕歎一聲說道:「自打入這倡門,已沒把自身在做常人看待,三郎何苦為我等命賤之人強出頭呢?得罪這些人等,只怕這日後,要吃許多掛礙。」

  吃就吃吧,惹不起還躲不起麼?再說,本就不想和官場人有多少牽連的,鬧心,這種地方你方唱我登場,李清也不是對歷史全無瞭解,依稀記得寇准也不是有什麼好結果的,名臣忠臣又如何?王欽若這奸臣又如何?名利場中一個遊戲罷了。

  反正也是有吃有住的,想那麼多幹嗎?

  雲三娘一邊幽幽的說道:「三郎昨日對隨煙說的話,已傳遍全樓,這話也新奇有趣,初聽著平淡,細想來餘味無窮的,叫人心醉。」

  可是那句原來你也在這裡?

  其實何獨說話如此?做人不也如是?

  進得莊來,謝大娘和雲三娘都被廳裡的幾個丫鬟嚇了一跳,連忙細問究竟的,李清只是稍微提了下是石小公爺送的,不過張管家可就是盡情的發揮演繹能力了,小公爺出場如何個排場,人品如何個貴重,當然,很是強調了對他又是如何個客氣了;順帶還表示了他對莊主的景仰之情,有早飯吃被他說得居然扯上仁義了,李清實在是聽不下去,張管家,好像你該去安排些吃的,我們可都沒吃早飯呢。

  妹妹就是妹妹,若英幾句話就證明了花衣服對女人的吸引力是無限的大,更何況還有國公爺府上送的首飾呢,那簡直就是催命了,於是三個女人都擠到庫房裡去了,李清一個人吃完了早飯都沒見出來,可不是沒去請的,請了好幾次呢,反正人家正忙著,回答都是沒空。

  安小哥是隔了好久才回來的,一早就告訴他李公子已經先行回莊了,讓他牽著馬自行回去呢,他哪知道怎麼回事情啊,牽著馬才出秦時樓就被圍住了,不知道哪個消息靈通的,居然知道他是李清的親隨,如何會輕易放得過他,纏得他無法脫身,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居然後面還有人跟著,還好他也是汴京城裡打小混大的,左轉右轉讓他都給甩掉了,出了城門,安小哥還留了心眼,遠遠的兜了個大圈,確定沒有人跟著了,才回到莊來。

  李清瞧瞧安小哥,辛苦啊,衣衫被扯得比上次打群架還要不堪,臉上沒有傷痕,只是隱約倒有個口紅印在那裡,李清笑著要安小哥趕緊洗了去,一會回房要是河東獅吼起來,他李清可是完完全全不會負責任滴!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18
第九十七章 責備中的善意


  張先居然一大早來了,李清比較鬱悶,昨晚睡得實在太晚了,三個女人自己一台戲就罷了,還非要把李清也扯來說話,先是聽了一大堆的關於衣服首飾的專業知識,然後還要詳細匯報與石小公爺交往的歷史經過,至於那只撲在李清身上的狼,形容了很多遍,連李清最後自己都不太說得清那狼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了,反正說的體重早過一百斤了,牙都五寸長!

  至於晏殊陞官宴的情形,講故事的已經不是李清了,由謝大娘主播,雲三娘加旁白,聽眾不只若英一個,李清算是門口賣票的,因為幾個丫鬟也聽得入神,要她去倒茶都不是很樂意,反正李清覺得她們說的三郎和自己沒多大關係,咱形象啥時候那麼光輝過?身高八尺?特別是據說帥得不像話。

  直到睡覺的時候,若英才反應過來那說的三郎似乎和自己夫君有那麼點扯不清的關係,很有些柔情似水的,當然,李清還能怎麼做呢?總不能對不起八尺的身高吧?

  一個眉飛色舞,一個沒精打彩,李清偶爾很鄙視的看看張先,都有早飯吃了,怎麼還堵不住你的嘴!

  其實這哪能怪張先的,人家興奮也是有原因的啊,這京城煙花界點擊榜,近日已經另有新格局了,李清超越老牌魁首柳七,儼然已登榜首,只是因為他過於鍾情秦時樓一家,所以VIP年度榜上表現得還不太好,不過這要李清以後多轉轉場子,到處都露露頭,問題應該也不大的;更可喜的是他張先,因為有兩位牛人大大推薦提攜,點擊榜上狂飆猛進殺入了三甲,並且因為他勤勞的四周混場子,這臉早熟了,所以VIP榜上也是名列前矛的。

  以後他張先也是個牛人了啊,幾個大場子他不敢踩,可那些小場子,哼,看還敢收我張先的錢!劉胖才子肯定是很嫉妒張先的,心裡極為不平衡,以至於昨天晚飯都不叫張先一塊去了,不過張先沒在意,他昨天高興得就沒吃!

  好不容易等張先心情平靜了一點,才向李清通報起別的情況了,京城內自寇准獻天書後,官場格局又是一變,王欽若除太子太保銜出判杭州,現在是寇准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也就是宰相了,不過王欽若聖眷也未衰的,聽聞聖上還為他出判杭州親筆題詩一首,詩曰:早自外朝登近侍,克符昌運振嘉名。一參黃閣推良畫,再陟鴻樞顯至榮。該博古今堂獻納,勤勞夙夜每專精。。。。。。

  得,你打住,李清趕緊制止了搖頭晃腦的張先,你要拍皇帝馬屁,到我這是沒用的,子野兄,一大早跑來,肯定是有事找我,說吧,要幹嘛?琴不是已經給你一把了麼?

  張先被抑制住了激情,很是不高興,心說這李三郎以前挺識趣的一人啊,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庸俗呢,就不能讓人把感情抒發完麼?聖人都說要同樂樂的。

  又是丁謂找我?怎麼老是張先來報信呢?莫非張先專盯著丁謂拍馬?好奇的問問張先原因,早知道真冤枉了張先。

  丁老大人可是風流人啊,精通音律,詩詞也好,棋畫也在行,所以喜歡沒事就找一般才子們唱合,張先怎麼都有些才名的,所以常被找了去,因此和丁相關係熟點,再說丁相為人甚是平和,不太擺架子,哪像寇准,昨兒上門相賀,連門都沒讓張先進。

  其實李清對丁謂也是很有好感的,挺慈祥一老頭,從不上升到道德高度訓斥人的,很是讓人親近,既然是丁相找我,那就去吧。

  路上李清憋不住問張先,這柳七才名也高的,怎麼丁相不邀柳七去詩詞相合呢?張先只是歎歎氣,告訴李清這緣由可是一言難盡,以後找時間再說吧。

  丁相這次很是嚴厲,不過嚴厲中透著親近,讓李清聽了一點都不反感,還有些感動,咱在大宋可沒幾個親人的,一個老人家,斥責人做事不妥當,那可是關心你,特別是丁謂手上抓著一把長弩這樣說。

  「三郎心思敏捷,才華出眾,奈何太不通時務!子野,這既為三郎之友,如何不時常提點下?為友之道,當心誠相待!」丁謂喝道。

  張先邊上唯唯喏喏,心裡委屈的不行,這三郎都沒告訴過我啊,我只知道他喜歡秦樓楚館的勾當,誰想到他吃飽沒事做什麼弩啊?才子不做去做工匠?下次一定要好好批評,雖然上次做的天燈蠻好看的。

  李清很誠心的說道:「此等微末之技,如何累及丁相動怒的,實為在下與王德顯公子行獵,遇得險情方有此一想,莫非大人惱怒在下習這奇淫技巧麼?」

  這個李清可是有想法的,這丁謂好歹也是個副宰相的,要是能把他的觀念改變一點,讓這大宋稍微重視一些工匠啊技術的,這對後世可是受用無窮了,李清正想著怎麼遣詞造句,整出一個好道理來說服說服這老頭呢。

  丁謂重重哼了一聲,說道:「老夫豈是那等腐儒!清談高論,不及實務,老夫看重的,正是三郎這種靈巧之人,然三郎也該花些心思在人情世故上了,你可知這京城習俗的?這六月二十四乃西灌口二郎生日,這二十三日照例需向御前獻送球杖、彈弓、弋射之具,有新奇出彩者,自可獲封賞無數;若非萬全司獻的這長弩為老夫所見,心下暗喜方問清緣由,豈不埋沒了三郎。」

  見李清還想分辨呢,丁謂一擺手,又說道:「老夫亦知三郎無心仕途,然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丈夫立世,豈可默默無聞,虛度此生的!此事老夫亦有安排,三郎不必多言。今日叫三郎過來,亦是為這西灌口二郎生日一事,三郎可知玉清昭應宮否?」

  玉清昭應宮,這是什麼東東?有個宮名想是和皇帝老子扯上關係的,我一個小百姓如何會知道呢?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19
第九十八章 擲地有聲


  自打進了這玉清宮,李清基本上就很少說話了,有時丁謂問他話,他都隨口恩啊兩句,不像張先,一直在妙語疊出,什麼瓊樓玉宇啊,什麼氣象萬千啊,李清沒認為張先是在拍馬屁,張先是有才,不過現在,李清覺得他張先沒什麼才,因為,他遠遠沒有說出李清現在的心裡感受。

  這不可能,李清覺得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假的,什麼時候聽說宋朝有這樣的建築了?詩歌散文裡有提到過?李清想不起來,歐陽修還是蘇大鬍子,他們沒眼珠子麼?這樣的宮殿、這樣的景致如何不寫到文章裡去?就連《清明上河圖》裡,張擇端也只是把皇宮畫得美輪美奐,圖中何曾有畫上這樣的建築群?

  絕對不可能!李清腦子裡一直沒想著什麼詩情畫意,他只是翻來覆去的竭力想著在什麼地方、在什麼書上曾經見過有描寫這個玉清宮的,看來還是讀的書少啊,眼前就立著這樣一大片樓宇,這是什麼樣的宮殿啊,站在紫微殿前,李清看著一根立柱就發了呆,三人合抱粗,高約十來米,這個殿得多少根立柱的,李清走過去摸摸,木頭的,怕不要千年才能長出個這樣的樹來。

  李清已經顧不上失禮不失禮了,他跌坐在殿前的台階上,發起呆來。

  這玉清宮可是皇家禁地,帶來的禁衛把守在四周路口,偌大的宮殿裡,只是他們三人在閒庭信步,丁謂的介紹宛如後世電影裡的畫外音娓娓道來:「此宮分二千六百一十區,樓宇三千六百一十座,分紫微殿、天書閣、寶符閣、先猷殿、長生崇壽殿、太初殿、明慶殿、二聖殿、集禧殿、安聖殿等,諸天殿外,二十八宿各一殿,有議者以謂玉清之盛,開闢以來未有也,雖阿房、建章不如也,三郎以為如何?」

  等到丁謂又問了一遍,李清才反應過來,連起身行禮的給忘了,李清還坐在台階上說:「宏大瑰麗,不可名狀,李清才淺,說不出來。」

  丁謂其實一進殿就在注意李清的反應,張先那是看花了眼,頭一昏就開始滿嘴胡唚,形容詞一大堆,丁謂一點都沒聽進去,而這李三郎時而拍拍白玉欄杆,時而摸摸牆上的壁畫,看個樓宇李清還要分幾個角度去看,有幾個殿沒用立柱支撐,李清便歪著頭去研究那斗拱,這才叫會欣賞的,如何不叫丁謂這個玉清昭應宮使大慰於心的。

  現在李清連個禮節都顧不上,坐在地上和相爺說話,丁謂一點都沒在意,要得就是這效果,七年心血沒白費啊。

  丁謂瞇縫著眼,看看李清,笑問道:「三郎可知道為何老夫被派為這修玉清昭應宮使的?」

  李清搖搖頭。

  丁謂得意的捋捋鬍須,說道:「祥符四年,禁宮失火,該當重修宮殿,老夫承擔此差使,因患取土遠,老夫即命當街取土,不幾日,便成深溝,三郎可知老夫有何深意?」

  把街道挖成溝?這有什麼得意的?只因為用土不方便?不方便就叫人運啊!李清搖搖頭。

  丁謂大笑一聲,說得興起,一撩袍角,居然和李清一起坐在台階上,轉頭道:「街道為深溝,老夫命人引入這汴河之水,這舟擼直通宮禁,則磚瓦巨木隨之而入,待得修復事成,復以磚瓦雜物及毀壞器材填入深溝,又成街道,時人謂之一舉而三役濟矣,省錢億萬。」

  丁謂在放聲長笑,李清卻吃驚的嘴都合不上了,一舉三得,原來說得就是你老人家!什麼東西能體現文明程度?什麼東西能體現人的智慧?是創造,是發明,不是殺戮,不是毀壞!元朝的騎兵是強大,但它給人類文明帶來過什麼?

  李清曾經在看美國電視劇《CSI》的時候,聽到台詞裡說過,現代法醫鑒證學,就是以中國宋朝的宋慈為鼻祖的,而丁謂這個一舉三得,不正是後世裡的統籌學麼?唐宋立於世界時代的巔峰,靠的就是絲綢,瓷器以及這些能體會人類文明高度的東西。

  丁謂可還沒說過癮,又道:「此宮圖紙即成,時人計之需耗時一十五年,老夫建來,只用七年,皆取一舉而三役濟之法耳。」

  丁謂得意的笑聲裡,李清站起身來,整理了衣袍,對著丁謂深深的鞠了一恭,這是李清自打來了這大宋,最誠心誠意的一次行禮,丁謂是『五鬼』也好,是奸臣也罷,李清敬得是他的智慧,唐宋能傲立於時代文明的頂峰,靠得就是這種智慧,他們這種人,就是中國古代文明的脊樑!

  丁謂坦然的受了李清一禮,又開聲問道:「三郎不覺得此舉為勞民傷財之舉麼?」

  這個,李清倒沒想過,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拿眼睛看看張先,這個平時乖巧的人,也是噎住在那裡,出不了聲。

  丁謂施施然站起,笑道:「這錢財放於府庫中,便於國於民有益麼?老夫就是要建這玉清宮,說什麼阿房,建章,老夫就要明示天下,大宋之盛,不獨漢唐,我丁謂亦不僅是那尋章問句之人。「

  的確不是。

  丁謂想來說得有些豪氣了,拍拍李清的肩膀,「聽聞三郎前日與一干清流有些衝突,雖是略嫌魯莽,但大丈夫直抒胸意,亦是人生一大快事,且那等腐儒,整日介道德文章,做得何事!昔年太宗皇帝已取定難五州,將那李繼先趕至不毛之地,雖取之有垢,然太祖皇帝亦道『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偏那等酸腐無用之人,自命清高,說什麼取之不義,以德服人,竟將定難五州還與李氏,莫非還了定難五州,他便不反了麼?如今連靈州都已陷賊,我天朝西顧無路了!」

  天哪,七十歲老頭啊,原來你還是一憤青,這倒沒看出來。

  誰說大宋一直就是懦弱的?這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難道不也是擲地有聲麼?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20
第九十九章 又要做曲了


  以德服人,這句話頗有些意思的,說這句話的人一般精神面貌不會比雷老虎高得了多少,好人一般自然都好德,而絕不會說自己好色,就像清流們一般罵人家奸臣一樣,還喜歡在男女問題上昇華成道德問題的,弄得幾乎好色就是無品德的代名詞了。

  只是他們似乎忘了,他們的聖人說過: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也就是孔老二都說他從沒見過真有好德而不好色的人,可偏偏到了後世裡,還有那麼些男人喜歡自我標榜下品德,絕對不好色的,還偏偏有那麼些蠢女人相信,估計那只是因為孔老二連個手機都沒見過,自然就更不曾見過新新人類了。

  所以李清在這個問題上,與孔聖人很有些知音感覺的,凡是讓女人覺得自己品德好的,無他,以此獲青睞耳。這樣的鳥人李清見過不少,因為同是男人的緣故,通常不怎麼當面揭穿的。不過李清心裡很是鄙薄這種人的,因為這種人無恥!當然,如果真有覺得自己不好色而品德高尚的人,不如去和孔聖人討論下,讓孔二楞子向你道歉如何?

  當然,曹孟德也是這麼看的,所以他下詔令的時候就說了,要想當官,一切看能力,甭跟我講道德,講道德的死遠!還一連下了三次詔令,當然他肯定就成了奸臣,戲曲裡給他一律抹上大白臉,這也是講道德同志的高明狠毒之處了。

  李清可是後世來的人,總記得鄧伯伯的話,不管白貓黑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雖然抓老鼠的貓有可能不太檢點,偷吃了冰箱裡的魚啊,打爛個花瓶什麼的,可它盡了抓老鼠的本分;可往往總是那些不能抓老鼠的貓,要指責批評下打爛花瓶的問題,還把偷魚吃要上升到貓的本質問題上來,滑稽!這也就是李清為什麼尊重象丁謂、王欽若這樣的奸臣,而對那些所謂清流不屑一顧的原因。

  無能的人,才會很在意道德,才會把道德往自己臉上抹,可自己給自己貼金,那可是大便的顏色,也是大便的味道!

  這些感觸可不能給丁謂講,人家才說他有些魯莽的,李清很想和丁謂討論下為什麼幾乎不見後世有論及這個玉清宮的,除了氣勢不夠宏大之外,其他地方都比後世的北京故宮強遠了,為什麼詩詞都不歌頌下?沒長眼睛麼?

  丁謂不怎麼想討論這個問題的,因為他沒去過後世的,要是李清告訴他,衝進運河沒準就能回到後世,丁謂一定認為李清是鬼迷心竅了的,再說李清對這個方法也沒把握,萬一穿越到原始社會乍辦呢?毛茸茸的猿人怕是不大好看罷。

  丁老大人總算告訴李清為什麼帶他到這來了,按慣例,西灌口二郎生日,官家,也就是聖上,要來玉清宮主持一系列活動的,然後再去神保觀接受百姓奉獻,這玉清宮修好後老是被那些清流們牴觸,也沒好好慶祝下,所以,他想今年好好的樂和一下的。

  叫李清過來無它,到時候可是要搭樂棚,內外教坊都要在這演奏樂曲的,當然還有些雜劇舞旋,不過丁相很不滿意,這麼好的地方哪能就是些唱小曲的?所以他想李清好好的弄個大曲子出來,讓人家一聽到曲子,就想起玉清宮,一見著玉清宮就想起那支曲。

  好好宣傳一番,這個李清很是贊同的,這麼好的宮殿,居然不清史留名,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只是要他弄曲子,似乎不大妥當吧,可丁謂根本就不容他推托,

  張先也不幫著說句話的,李清很是鬱悶,這可是個要命的差使啊,丁相爺是擺明了要李清給他長臉,作曲的費用都給撥下來了,居然是五千貫,還說要是聖上見了心喜的話,那賞賜可就多了,一高興,封個官兒也不定的。

  錢和官李清倒不是很在乎,這大宋的官兒分很多種,沒有差遣只有個虛名的官多了去了,再說,入了官場想出來可就難了。不過李清倒是打心底裡喜歡這個玉清宮,真他媽漂亮!

  離六月二十四日還有月餘,且前日未曾慎言,得罪不少人,三郎此段時間正好靜心度曲,也不用在京城亂逛了。

  只不過丁謂最後給的東西,李清很開心,那是一塊腰牌,刻著玉清昭應宮使的字樣,丁謂說了,六月二十四之前,你李清可以經常進這玉清宮來,體驗體驗感覺,也可以帶些有關的人來,不過別多了,太招搖讓某些官兒心裡不爽的奏上幾本也麻煩,另外,這弩趕緊去打造一個好的來,別心疼錢,金啊玉啊寶石的,只管往上加,要是有什麼缺的,儘管派人往我府上要去!

  這個問題倒不大,獻給皇上也就意思罷了,也花不了許多錢,只是這腰牌可是個好東西,可以帶若英來開開眼界了,這時代娛樂可不多,若英也是天天悶在家裡,帶出莊都不行,這宋朝有點子身份的女眷,可只是能某些特定節日可以拋頭露面的,出去轉轉也是經常窩在馬車裡,很不過癮。

  不過,既然要做曲子,李清就得問問丁相了,究竟這儀式怎麼安排法,要演奏曲子,是什麼時候,什麼場合,不問清楚,哪知道什麼合適呢?

  丁相告訴他,六月二十三日,書藝局便向御前敬獻些球杖、彈弓、弋射之具,另有些鞍具、銜勒、樊籠之類的精巧玩意,然後便上這玉清宮來,祭祀天書,然後與群臣共宴,觀看歌舞,是夜,官家就宿於宮內,設露台於宮外,諸司及百姓敬獻之物都放在上面,另外設百戲社火,要鬧騰上一天的。

  這個社火一說出來,李清覺得什麼地方被觸動了一下,但是又不是想得很明白的,一時也不知道從哪裡說起,依依不捨的出了玉清宮,與丁相做別,丁相又囑咐他很久,就一個中心意思,弄好曲子,否則就對不起他的另眼相看了,他丁相可是一直欣賞李清的。

  回去的路上李清還在想為什麼社火他會覺得怪怪的呢?還沒想明白呢,張先卻把這腰牌討了過去,說是要先用兩日,用完即送到莊裡來,說完飛也似得跑了,這張先肯定是要拿去找妹妹獻慇勤的,李清有些不爽,居然搶在我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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