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聲色犬馬之風情大宋 作者:狐雲 (連載中)

huro 2008-5-29 21:49: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4 112884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20
第二卷:犬馬

第一百章 大場面(一)


  回到水雲莊,居然謝大娘和雲三娘還沒走,而且她們早知道這個消息了,這可正好,李清路上想著正需要和她們商量呢。

  中國流傳下來的古曲,一般都是獨奏比較多的,能適合這種大場面的,李清只記得一個《春江花月夜》了,這首曲子原是從古曲《夕陽簫鼓》改編而來,在明清就有記載,本是一首琵琶曲,又叫《潯陽夜月》,後人把這個曲子根據唐朝張若虛寫的《春江花月夜》詩中的意境,把它改編成了一個絲竹合奏的民樂合奏曲,這基本上算是中國民樂中的明珠,有拿它改編成鋼琴曲的,也有拿它改編成古典吉他曲,更有人把它改編成交響曲。

  李清只記得些吉他譜了,不過他可沒想在玉清宮裡去演奏什麼吉他獨奏曲,那哪配得上宮裡的宏大場面,李清還想把它復原成民樂合奏,這琴啊琵琶的,他可不懂,正要找雲三娘這樣的行家請教呢。

  秦時樓可是頂著外教坊司的名頭,自然到時候也得登台獻藝的,這下好了,兩家湊一塊得了,雖然李清還沒把這譜子想得完全,可就這不完整的曲子,李清用吉他演奏一遍,雲三娘已是聽呆了,半晌都不吭聲,這倒不出李清所料的,這行家才能這樣,要雲三娘都感觸不深,李清也不夠膽拿去玉清宮裡獻醜了。

  謝大娘問李清怎麼個打算法呢,李清告訴她,這曲子呢就這樣了,不過既然想出個彩呢,這可與奪狀元紅的場面不同了,那基本靠個人,這個最好能弄個大氣勢出來。

  李清說咱們一起商量下,看我這法兒好不,咱們弄十來個女孩子,這樂器麼,最好琴、箏、簫、琵琶、鳴玉什麼都用上,還最好個個都不同,這曲子也咱也編一下,根據意境韻味不同,有的地方用不同的樂器獨奏,該分的分,該合的合,你們看如何?

  雲三娘捂嘴笑道:「偏是三郎新鮮法兒多。」

  這還叫新鮮?要真新鮮了咱就把爵士鼓都給弄上!

  眾人都各有事幹,謝大娘這些日子是水雲莊、秦時樓兩頭跑,雲三娘則負責挑選人手排練曲子,柳七也給李清請了來,不是精通音律麼,他李清在柳七面前可不敢誇口的,再說這古琴啊琵琶的,還真不大懂,哪段曲子該用何種樂器,哪段曲子該激昂還是舒緩,這配器的任務自然就交給這行家了。

  張管家忙著買田,擴園子,這大宋的環境確實很寬鬆,買良田是件麻煩的事情,不僅僅是你兩廂情願就行了的,官府上還要派人來複查的,鋪保、地契、賦稅什麼的一堆事兒,李清可不願意在這上面操心,乾脆都交給張管家了,老爺子回了躺張家莊,想是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了的,幹勁比較足,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園子擴大了一倍,圈進來不少山地的,李清看了,好說也幾十畝,居然才花五十貫錢,要獎勵下老爺子,人家還不要,行事是越來越有大家風範了。

  安小哥忙著起房子呢,這個李清就是絕對外行了,玉清宮起的好看他會說漂亮的,至於怎麼起的好看他就兩眼一抹黑了,後世裡他可是一窮人,再說大家都住在火柴盒裡,就是樓高些,別的地方和大宋比,那就差得太遠了;唯一李清比較高興的是,他現在有躺椅了,而且還帶擱腿的踏腳。

  好像無論幹什麼事情,最後他李清都是一邊涼快了,這事情一分工完,李清發現又沒他什麼事了,雲三娘和柳七可是真正喜歡音樂的,李清把曲子教給雲三娘後,這兩人一直就積極投入到排練事業當中,只是偶爾過來問問李清,這曲子改動這麼一點點行不行,行!當然行,你們說了算。

  現下李清就坐在躺椅上,很沒形象的歪著,天氣有些熱了,動一動還出汗的,李清和若英兩人一塊的時候,還是喜歡把丫鬟都打發的遠遠的,這個李清沒法做到視若無睹,大小也是姑娘家啊,當著人家面輕薄自己老婆,李清還是做不到的。

  看得出來,若英很有些失落,如今丫鬟多了,安排事情只是吩咐一聲便好,連廚房裡的雜事都交與安小哥娘子打理了,這所謂的狀元紅已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嫁了人,自是不能拋頭露面去彈琴的,園子裡又是擴院牆又是修房子的,來往人也雜了,連李清和若英傍晚手拉手散步的風景都給取消了。

  若英之前也常常去看雲三娘他們的排練,都是過去的姐妹啊,謝大娘比李清還重視這事的,樓中精英幾乎全派了來,紛繁複雜的樂器不下幾十種,讓雲三娘和柳七一一挑選過了,最後確定十二人,當然這也在李清的強烈建議下的,不過李清沒要求一邊彈琵琶,最好還一邊扭扭腰肢,一來人家不會同意,二來扭腰那可得穿旗袍,這大宋的長裙可不興整出女人的S型身材的。

  若英看了幾次也不去了,人都有個參與感,一旦介身事外的,總覺得心裡不舒服,李清也是一樣,天天看人家都忙得熱火朝天,就沒自己什麼事,很有些不平,下次一定得找個事情完完全全自己做才行。

  這樣的事情其實還是有的,比如和若英聊天。

  只有這樣的時候,若英才會顯示自己憂鬱的一面來,家信早要人捎到西邊去了,也不知道老父親現在怎麼了,幼弟才十三歲,這邊關的風霜可是能煎熬的下;李清這會子也只能虛虛的安慰,這做官還是有些風險的,若英父親是太宗年間的進士,官不大,一個小地方的知府,大宋的俸祿也還過得去,她父親雖說不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可也不太貪,一家子本來過得和和美美的,誰知道黃河發大水,好說不說偏偏在她父親的地界上破了口子,流離失所十幾萬人。

  這一犯了事,自然是為官不力了,全家鎖拿進京,還好大宋有著不殺文人的優良傳統,男丁被判個充軍發配,女眷沒入賤籍,若英母親也是個士紳家的小姐出身,哪見過這個,又驚又嚇的,押送回京的路上就一病不起,進了大牢沒多久就一命嗚呼了。

  沒入賤籍還是發到軍營裡去,這日子如何會好過的?李清作為一個男人,可是想都不願意想的,謝大娘會買下若英,卻是不大可能把她母親也一併買下吧,所以李清覺得這也是件好事,有時候死也是一種解脫。

  和若英可不能這麼說的,瞧著小媳婦說得淚水漣漣,李清也心疼啊,想家人這可是沒法安慰的了的,只能說些寬慰的話,然後趕緊把話頭引開。

  這西灌口二郎生日卻是怎麼回事情的?

  居然說的是二郎神!這大宋也邪門了,二郎神生日怎麼弄得這麼大張旗鼓的?居然這神話傳說宋朝就有了?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20
第一百章 大場面(二)


  習俗各地不同,這汴京的二郎廟因是香火特別旺,這大宋也是推崇以孝治天下,所以便有了這麼風俗兒,這幾年海晏河清的,越辦越是紅火熱鬧了,若英娓娓道來。

  李清本就是要岔開話題呢,免得若英傷感,所以又問起在大宋究竟有多少個節日啊,若英掰著手指這麼一數,李清聽得也是驚歎不已,大宋的官兒,原來做得也甚是舒坦。

  基本上二十四節氣都要放假的,正月初一放三天,立春十五也要一天,清明節還是放七天假,連著端午、中秋、重陽的,加上些什麼佛誕日、中元節、天寧節,比如下月的二郎生日,李清聽若英一邊數一邊計數,這一年的節慶放假都有一百三、四十天了,敢情都追上後世的雙休日了。

  節日多好,這個李清比較贊同的,後世不也整出兩個黃金周麼,拉動消費,再說,秦樓楚館的生意也好啊,大宋官兒收入可不怎麼低,俸祿雖然只有幾十貫,可米,面、酒、肉、柴薪、布、絲綢都是另發,連按級別有多少隨身差役家人,都另外發錢,特別是還有公用費(招待費),像丁謂這個級別的就有幾萬貫一年,上不封頂;要是做外任官了,家眷還另有費用,而且按官兒大小另有職田,這收入連稅都不交的。

  連餵馬的草料都是發的,難怪個個想當官。

  聽張先閒聊說起過的,檀淵之盟的時候,大宋這邊原打算一年給個三、五百萬的,誰知道一談判,人家才要三十萬,三十萬貫!只是大宋幾十名官兒的一年費用,買了個平安,倒也確實不是虧本買賣,這一打起仗來,得花多少錢?

  據說,因為張先也不大清楚,畢竟還不是官兒,咱大宋一年的收入在六千萬貫到八千萬貫之間的,富確實是夠富的了,難怪歷史上的宋朝老拿錢去買平安的。

  拿錢買平安,只是個暫時,絕對的不可行,所以後來亡了國,不過歷史書說歲幣三十萬貫便是人民沉重的負擔了,還是多少帶了些階級感情色彩了。

  李清可沒覺得自己能夠操上這個心,他現在只想若英不提傷心事就好,又問起這西灌口二郎生日那天,究竟怎麼個熱鬧法呢?

  若英說她也只是去年和雲三娘去了次,反正人山人海,聽說很多人都是頭天夜裡便守在廟前了,爭著燒頭爐香呢;至於社火和露台上進獻之物,人多,她可沒擠進去看過,想想若英簡短的告訴李清,就像把桑家瓦子搬了過去一樣!

  那玉清宮前有什麼好玩的?李清接著問道。

  若英告訴他,玉清宮只是前兩年才修好,只是因為官家駐蹕,所以現在比二郎廟前還紅火些,自然也是一應俱全,而且還在宮前立了兩個幡桿,高數十丈,一個是京城所立的,一個是修內司立的,請了表演的人爬到幡桿上鬥藝,裝鬼神吐煙火的,各種驚險動作,很是嚇人,說是要弄上一整天的。

  好玩,聽若英這麼一說,李清很是嚮往,笑問若英,那天咱們是去二郎廟呢還是去玉清宮的?若英這時候才展顏一笑,自然是隨夫君意願了。

  下次可不隨便和若英聊家人的了,好不容易才給逗笑了。

  不過李清覺得有些不對了,這幾天怎麼一聽到『火』字心裡就是怪怪的呢?

  社火,煙火,對了!李清突的一喜,我找到事情做了,我要做焰火!

  說幹就幹!

  與若英成親那天,李清就見著煙花了,當時四朵煙花升起,引萬盞天燈飛起,不過李清當時心不在這上面,現在想起來,那煙花可不怎麼地,第一是用弓箭射上天的,高度不怎麼樣;第二顏色也不漂亮,就是些黃黃的光,第三炸開的範圍也很小;李清後世小時候只能在電視裡看看國慶節北京的焰火,後來讀書的那個城市有一年舉辦煙花節,李清與同學爬到山上,距離遠,聽不見聲音,當那煙花炸開在夜空中的燦爛景象,卻一直留在心中了。

  把管家和安小哥找來,李清便問京城裡哪裡能買到硝石和硫磺的,安小哥對京城可熟悉,便問道公子想要什麼硝,這生硝、芒硝、撲硝藥理可不盡相同,公子還是說清楚的好,沒得吃了壞事的。

  吃?做火藥的東西能拿來吃麼?李清可不懂什麼藥理的,不就是硝石麼?怎麼還分那麼多種,李清只好解釋說是燒了能起火的,安小哥才一笑,原來公子要的是火硝,藥房裡也有賣的,不知道公子要來何用?

  居然是想做煙花,張管家和安小哥都有些吃驚,想要煙花,買不就是了?如何需要做的,和李清這麼一解釋,李清才有些明白,那日放的煙花可是軍用品,一般用來報信傳遞消息的,火箭就控制的很嚴,那不是用來玩的;民間用的煙花可不能飛上天,分兩種,一種叫盒子花,一種架子花;盒子花大多是泥胎,裡面填了引火之物,放在地上點燃之後往外噴火星,最高能噴一丈,架子花就不一樣了,將藥劑塗在棉線上,用竹條紮成各種形狀,如人物花鳥什麼的,點燃之後非常好看;不過架子花不是說放就放的,有專門的人來搭,而且這玩意也比較貴,非大富之家不能放的。

  莫非公子想在莊子裡扎個來玩?張管家很有些不以為然的。

  李清笑笑也不解釋,只是吩咐張管家和安小哥多帶上點錢,馬上進城,安小哥去藥房買二十斤火硝和四斤硫磺來,還有看看藥房裡有沒有明紈賣的,也買些來,對了,什麼丹丸一樣買幾個,還有說的那個什麼盒子煙花也買兩個來;張管家去萬全司,告訴張小二,盡心做把長弩來,上好材料只管用,最好上面鑲些金啊玉的;見張管家似乎有話要說,李清故作神秘的用手朝天上一指,管家休要多問了,這可是要獻給上面的。

  還是這句話管用,張管家是實誠人,立馬變得恭恭敬敬,這會子李清就說把房子全給扒了,老頭兒怕也是二話不說的照做了,走前還特地跑來問,帶個一千貫可夠使得?

  李清可不想在這個上面賺錢,丁謂不說給五千貫麼,有錢人,咱不給他省,李清笑道,只要做的好,二千貫也使得。

  安小哥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李清等得有些心急,這也沒辦法,這硫磺、火硝的,一般做藥用的時候,一次用個一,二兩就足夠了,哪有誰一次買二十斤的?除了李清吩咐要買的東西外,安小哥還多了個心眼,買了一大束引火線回來,不說是要做煙花麼?

  李清可沒管安小哥在邊上奇怪的,三下二下就給拆了,不說是黑火藥麼?怎麼不黑的?莫非裡面沒有木炭麼?

  先點一個看看。

  說是要放煙火,若英都跑過來看,安小哥的兩小孩更是興奮的很了,找塊空地點著了,不錯,火焰倒是噴的很高,一來是白天,效果不行,二來確實顏色太單調了,瞧著兩小孩興奮的樣子,李清笑著說,等著吧,我可要做個比這強十分的。

  這可是危險操作,李清叫安小哥把兩小孩帶的遠遠的,拿過安小哥買的材料看看,丹丸就有幾十個了,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成分,不知道無機鹽多不多的,反正一律搗碎了再說,一大塊明紈也敲成粉末。

  自從穿越到了宋朝,雖然正值繁花勝景的年代,李清也不是沒想過自己能做什麼的,宋朝都已經有煙花了,軍隊裡也有很多種類不同的火器,李清可不認為這沒弄出最佳的黑火藥僅僅是因為什麼配方,把古人當傻瓜?肯定有別的原因,只是李清現在哪有機會接觸到軍隊裡的東西?

  安小哥安頓完小孩,也過來給李清搭幫手呢,李清支使他去弄些上好的木炭來,細細的研碎了,畢竟是藥用的上等材料,用戥秤將火硝和硫磺的份量配好,等安小哥將木炭粉拿來,先用水調了塊拳頭大小的黑火藥來。

  再把丹丸、明紈碎末都給混在一起,把火硝和硫磺、木炭加水調在一起的,這可不是做火藥了,木炭自然加得多些,也沒貪多,先是做了拳頭大那麼二塊,叫安小哥都拿到安全的地方晾乾了。

  等完全乾透了已經是下午了,李清小心的把那塊火藥捻碎,找個竹筆筒塞進去,插上印火線,然後和安小哥兩人找了個僻靜地方,這火石李清可不會用,只好叫安小哥去點了,只是吩咐安小哥點著了就快跑,自己離個20米站著遠遠的看。

  一聲爆響,竹筆筒四分五裂了,一陣硝煙冒起,安小哥驚得跌坐在地上,可李清卻是站在那裡搖了搖頭,不對頭,拳頭大一塊啊,別看這竹筆筒炸飛了,咱小時候玩得轟天雷都比這個威力大,李清很有些失望。

  可這聲音在李清耳朵裡不算什麼,在莊子的人聽來可就了不得,紛紛跑出來觀看,不過她們出來只看到失魂落魄的安小哥,跟在有幾分垂頭喪氣的李清後面而已。

  李清有些沮喪的,配比絕對沒錯的,怎麼會威力這麼小?弄得李清吃飯都沒精打彩的,若英也不明白緣故,也不知從那裡勸起才好。

  看來還是讀得書少啊,怎麼這黑火藥我弄就不行呢?

  安小哥可不這麼想,在他眼裡,李公子可是神人了,這不是晴天霹靂麼?所以他吃完飯,興致勃勃的來找李清,這不還有兩塊麼?莊子裡的人現下都傳開了,都說著要見識見識呢,不如公子再去試試?李清本來是灰心的沒有興致去看了,若英邊上勸著,妾身也想開開眼界呢。

  這煙花可不能弄個筆筒裝了,研碎那塊混合物後,李清乾脆拿些紙來一層層裹了,把引火線插了進去,想想再弄個繩子綁上,便和若英跟安小哥來到園子裡。

  估計安小哥本就是受眾人所托來找李清的,園子裡早聚滿了人,小丫頭們下午只是聽了那聲巨響,什麼也沒見著,可安小哥的描敘很快便傳開了的,一起磨著安小哥來求李清呢,這時見得李清他們過來都是歡呼起來,蹦得最高的,可就是狗兒了。

  見得大家都高興,李清興致也高了點,和眾人點頭招呼完,抱起狗兒,想起自己誇口說過要做個強十分的,有些不好意,。

  叫安小哥將這煙花吊在樹上,有了下午的經驗,怕不用在吩咐安小哥跑遠點了,其他人更是離的遠遠的看著。

  火光亮起,接著就是安小哥飛也似得跑來了,然後一聲炸響,聲音不大,一團五顏六色的煙花綻開。

  別說園子的眾人都看得呆了,李清自己也呆了,這才叫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行呢,下午的黑火藥讓李清失望了,可這煙花,效果卻遠遠好過李清的預計!

  狗兒在李清懷裡,扯著喉嚨直喊,晴兒手指頭含在嘴裡,呆得說不出話,若英也是情不自禁的挽住李清的手臂,美,真美,就像夢境一樣!

  眾人裡只有安小哥很是不爽,下午給那一聲嚇的,剛才他只顧著一個勁往後跑了,什麼也沒看見啊,只知道火光一閃,誰知道這個和下午的不一樣啊。

  公子,這不還一個麼?也去做了行不?安小哥哭喪著臉說,剛才小的啥都沒看見啊。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20
第一百章 大場面(三)


  李清這段日子過得很是充實,看來人還是得有些事情做的,光吃了睡,睡了吃不行,這證明人比豬還是要有追求一點點的。

  目前做煙花這個娛樂活動沒人敢和他爭,能爆炸的東西總是讓人敬畏的,安小哥也很滿足於研磨木炭、丹丸,而且是越磨越細發了,在這麼偉大的事業裡能盡一份力他已經很高興了,志在參與,不是麼?

  目前工作進展很是順利,製作過程中他已經得出很多體會了,比如混合物晾乾後不要研磨的太細,這樣閃光的時間會久一點;加入粗一點的木炭不但燃燒時間久,而且炸開後,光點還會隨風飄浮,材料裡面已經增加了岩鹽,這樣顏色會更多點,鐵粉沒法弄,鐵銹倒收集了不少;另外包裝材料不僅僅是紙張了,李清還研究出了棉布及絲綢包裝的,只不過絲綢棉布都用硝石水泡過的,總得來說,棉布包裝的點燃後效果比較好,因為經燒一點,而絲綢包裝的,就看起來比較上檔次了。

  安小哥在多次擔任點火工作後,對引火線長度對應的時間控制,已經有了很深刻的認識,雖然不能整理成理論,不過點燃後跑多遠才會炸開,他已經基本胸有成竹了。

  這期間張先來過一次,送回腰牌順便代丁相爺把五千貫帶了過來,不過李清沒和他說煙花的事情,只讓他去看看柳七和雲三娘排的曲子,也好和丁相爺回稟一聲,從張先聽完曲子的激動摸樣,李清就知道他回去和丁相絕對會說得天花亂墜,這個不用擔心的,人家可是有才的。

  張小二做的弩可是過了二十天才給送來,好看,果然是貼金鑲玉的,不過李清對這樣的弩可沒什麼感覺,花裡狐哨的,一點子殺氣都沒有,這還能叫兵器麼?

  只是李清還叫張小二再做幾把弩的時候,人家面有難色了,李清奇怪的問怎麼就不行了?張小二告訴他,雖然石小公爺和王少將軍他們都訂了不少,可丁相爺吩咐過,除了李清要的這把弩,萬全司要等六月二十四之後才能正式製作這種弩,而在這之前呢,對外一把都不能流出去,司官現在可看得緊,如果公子還要,要麼和丁相爺招呼聲,要麼等二十四日後如何?

  還要等?豈不壞我的事麼?

  李清為難的指指桌上的那把華麗傢伙,說道這把能射麼?

  張小二可激動了,李公子,此弩如何便不能射得?莫看外表華麗,絕不差與先前的那把。

  李清做煙花,與這弩可是有很大關係的,不去試試如何能放心得下?一試了才知道,這弩確實不是什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看來什麼東西都不能想當然啊,包括老祖宗說過的話。

  等李清試驗完了,張小二送過來的三十支樺木箭只剩下了十隻,這十隻可是寶貝了,專門請了王少將軍過來,也只給他射了一隻,他還想再射第二支,李清無論如何都沒答應。只是讓王少將軍帶著一隻箭去丁相府上,悄悄的試給丁相看看。

  瞧瞧日子也接近二十四日了,李清叫來柳七和雲三娘,要他們帶上那十一個女孩子,套上車,咱們去逛逛玉清宮去,找找感覺,可別一瞧著那場面,慌了神演砸了鍋可不是玩的。

  現場綵排,也就是所謂的走台了,自然是要請丁老相爺去看看的,不過李清只是和丁相爺應酬下,便帶著若英在玉清宮裡四處逛去了,留下柳七陪著丁謂,他心裡也很是矛盾,雖然話說國家不幸詩家幸,賦到滄桑句始工,這柳七要是仕途順了,也許那些流傳千古的詞也許會少了許多;不過既然當朋友看了,特別是經過上次晏殊宴客事後,李清可不願意柳七再被人鄙薄的,所以還是特意讓柳七和這丁相爺多接近接近,沒準不要再等快二十年才能做個小官,也算是咱朋友一場啊。

  不知道算不算失禮,等李清回過頭來,丁相爺已經走了。畢竟玉清宮大了點,而且也確實漂亮了些,何況這是皇家重地,收藏那所謂天書的地方,平素象李清這樣的平頭百姓,只有遠遠看上幾眼的份,像現在這樣帶著若英手牽著手逛,如同走在自己的後園子裡,這機會可是難得一遇的,若英又比他懂得多,比如那畫上的字就比他認識的多,這宮殿樓宇櫥龕裡,懸掛的居然是唐、五代的名人真跡,張旭懷素的字,王維的山水畫,還有幾幅說是顏真卿的帖子,李清很有些邁不開步子了,他可知道這些東西,是絕對流傳不到後世的,早在歷史風煙裡化為塵埃,面對這些都不能用錢來衡量的文化瑰寶,李清很有些想哭一場的衝動。

  戀戀不捨下,所以李清轉回來時候的晚了,不過柳七告訴他,丁相爺很是滿意,還賞了他一塊玉珮,言談中柳七露出了幾分興奮的神情。

  這人就是這樣,往往身在局中就會看不開放不下,柳七可知道他會被後世傳詠麼?他可知道會是凡有井水處,皆能歌柳詞麼?他可知道金國皇帝讀了他的『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後,便誓言要『提兵百萬西湖上,立馬吳山第一峰』麼?

  居然他會為丁謂的一塊玉珮興奮一下的,何況還是個「賞「字?看來所謂的『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畢竟敵不過緋衣卿相!

  雲三娘帶著小丫頭們,二十二日便離開水雲莊,去了秦時樓了,李清可不是小氣人,一色的新衣服,反正蜀錦都有好多匹;頭上也個個插滿珠翠,這可是在皇家面前露臉,別掉了咱秦時樓的身價,水雲莊的面子。

  柳七和李清卻是沒有去玉清宮的資格,在京也得五品以上的官員才能隨王傍駕,他們可不行,不過李清倒不是很在乎,不是說外面也熱鬧麼?帶著若英一塊去看看,這可是女子們不多的拋頭露臉日子,怎能不讓若英出去高興高興的?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21
第一百章 大場面(四)


  李清沒騎馬,因為人太多了,還有就是若英不會騎馬,還有呢,就是只有一匹馬。

  不過張管家現在做事情越來越顯得大氣了,咱莊主現在都是通天的人物了,咱好歹也是管家啊,國公爺都對咱笑過,哪能計較小丫頭的飯碗裡多幾片羊肉的?況且還是莊主吃膩的東西。

  所以張管家雇的大車全是青一色的騾子,小毛驢拉的現在他可是看不上眼,跟了個仁義主子啊,十里八村打聽去,誰家一天吃三頓?要不是老漢攔著,也租田的莊戶都差點吃上了,這不,逛個二郎廟也把所有人都帶上,連廚房打下手燒火的也不漏。

  這車比莊裡的那掛好,李清坐在車裡想著,得叫管家也整一個來,拉車的大騾子比當初我騎的都彪悍,不過這車雖然大,現在也顯得很擠了,因為車裡坐著五個大人外加兩小孩。

  安小哥媳婦很有些抹不開面子的,蜷縮著坐在一邊,努力讓自己只佔很小的空間,原本沒想和莊主坐一塊的,可這死鬼安小哥居然欣然接受了莊主的邀請,大大咧咧的上了馬車,安小哥媳婦想,這晚上還是要給死鬼提個醒了,老沒大沒小不分尊卑還是不好的。

  也許她的死鬼男人會聽話,不過她的兩小孩就未必聽了,異性相吸這個真理果然是車怎麼顛都不破的,放在小孩身上也適用,晴兒喜歡扯著李清衣裳問這問那,狗兒雖然才二歲多,雄性激素卻充盈得很,比如他就喜歡鑽若英的懷裡,安小哥呵斥幾次都不下來,結果還是安小哥遭到了李清的白眼,狗兒便沒心沒肺的笑起他爹來。

  李清很喜歡這種氣氛,後世裡資訊發達了,交通也便捷,連地球都說成一個村了,人和人聯繫的方式也越來越多,但心和心的距離,卻是越來越遠了;年少無知的時候,總想去遠方,把流浪當成一種浪漫,流浪過了才知道,那遠方,很少有關切的目光。

  哪比得上現在大家全無心機的在一起談笑溫馨?

  柳七笑著和安小哥坐在一起,他初初和李清相處的時候,對李清這種不太在意尊卑高下的舉動還有些不習慣的,不過他的確是個灑脫人,近來便常和管家一塊喝酒,李清都覺得奇怪呢,柳七卻說張管家說的那些俚語很有些意思,細細想來不比詩文裡差。

  張先和幾大才子們都在二郎廟前等著了,都是言笑盈盈,一點都看不出有劉胖才子不叫張先一塊吃晚飯那麼大的矛盾,張先有才不假,可人家劉胖有財,不吃劉胖的飯那簡直就是宣佈要絕交了的;不過張先是個活泛人,自從拿了李清腰牌把劉胖及其相好都帶進了玉清宮後,兩人儼然又是共一條褲襠了,於是張先照舊天天可以吃劉胖的晚飯。

  到了地界下了車,李清叫安小哥通知眾人,各人玩各人罷,別跟在一塊受約束了,出來前不是給小丫頭都發了五百錢麼,想買個針啊粉的,儘管自己去,李清他們自己一行人便和張先他們會合了。

  這世上學問多,很多事情都不能想當然的,比如眼前的二郎廟,一聽這名字,李清就覺得是神話裡的二郎神楊戩了,若英和他說什麼孝啊孝的沒往心裡去,到了廟裡一看神像才知道不是,眉間可沒有第三隻眼的,手上捧著玉笏,找不到方天畫戟,分明就是一個文官摸樣,問這個可不丟人,李清到處拽著人問,問了才知道這二郎神原來是李冰的次子,李家父子為蜀人修都江堰造福一方,還整出個幾千年的天府之國,川人為他們修了二王廟,其中李冰的次子被稱為護國靈應王,他可是幫父親一起治水的,反正和孝扯得上關係,又靈應的,咱大宋百姓實誠,喜歡這樣的人,香火就特別的旺。

  就沒人知道楊戩麼?拿著方天畫戟的,七十二般變化,對了,還養了一條狗,咬人可疼,當年就是咬了孫猴子。。。。。。很沒面子,除了晴兒的眼光依舊那麼崇拜,其他人看李清的眼神都透著曖昧,這種曖昧跟情色沒什麼關係,不過和智商是親戚罷了。

  切,晴兒,咱們走一邊去,我可知道幾百年以後的故事,咱不說給他們聽,連狗兒不給聽,居然一起賴著臉皮笑我!

  天色已晚,可廟裡廟外依舊人頭湧湧,中國人以前還是知道感恩,但凡做了些好事,總還是有人記得,甚至會把你說成神,李清覺得這個二郎神比起後世傳說裡演化的那個什麼玉帝親戚,可要親切的多了。

  廟前還有很多人準備野營了,說是搶著燒明天早上的頭爐香,不過張先說如今玉清宮前比這裡可要熱鬧多了,離得也不遠,二里來地,不如就這麼走過去?

  張先一邊走還一邊介紹起玉清宮前的熱鬧來,跳索、相撲、雜劇、小唱,那是不必說了,倬刀、牌棒、裝鬼、道術自是新奇好看的,最是兩個幡竿上的藝解可是要看的,現下時辰已晚,上面弄起裝鬼倒罷了,吐煙火可是京城一絕,三郎可不能錯過了。

  一聽到煙火,李清和柳七、安小哥相視一笑,這些時日,煙火三人看得已是多了,更讓李清覺得開心的是,柳七看了煙花之後,便有些魂不守舍的,雲三娘告訴過李清,想是柳七很想填個詞來讚美讚美這煙花的,卻不知為何塗改多次後,沒了下文的;這個李清能理解,煙花美則美矣,卻是一閃即沒的東西,燦爛只是一剎那,的確不好聯繫上感情的,詩詞皆得有感而發,柳七是什麼人?自然不會像那些庸才們,沒事堆砌辭藻亂做詩;不過李清倒記得有那麼一首詞,說得很是貼切的;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風嘯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對了,這可是辛棄疾的詞,不知道他老爸現在生下來沒,為後人計,還是不告訴柳七的好,讓他頭疼去,誰叫他有才呢?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21
第一百章 大場面 (五)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說的就是現在的情形了,往玉清宮去的路上,行人裡女眷們明顯比平日裡多了不少,更有成群結伴的女孩兒追打嬉笑,盡顯天真意趣,儼然一道風景,李清突想起自己莊裡的那群女孩們,今夜也是人家眼裡的風景了,怕是要入不少慕春少艾的夢裡去的。

  玉清宮前的熱鬧果然要勝過二郎廟,加上宮內樓閣上燈火通明,景致更是不同,人就更是多了,雖然張先他們都是圍在若英的邊上,可在人群裡還是擠擠攘攘,若英也顧不上許多,緊緊抓著李清的手,生怕被擠散了去。

  宮前搭著個高高的戲台,上面囈囈呀呀的不知道唱些什麼戲曲,只是裙釵閃爍,裝扮艷麗,燈火照耀下,望之狀然若神仙,宮內也是隱約飄來些樂曲,與宮外交相輝映,女孩子的笑聲,孩童們的追打,白髮翁媼的拌嘴,更有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好一個太平盛景,李清看得是如癡如醉。

  後世也很有些場合比眼前這景致熱鬧的,好玩的物事更加多了去了,可後世人追求多啊,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追求的越多,快樂反到更少些了;幸福和快樂,其實是最簡單的東西,吃得下睡得香,笑得起來,就是金不換的人生。

  若英的小臉兒因為興奮而漲得通紅,兩隻眼睛珠子都是晶亮,可惜人多了,難免也顧忌一下形象,小女兒態不能盡顯,倒是讓李清略感不足了,你瞧人家劉胖,盡往女孩堆裡擠,居然還偶爾引起些尖叫,怕最快樂的非他莫屬了。

  人群中叫買小食的也多,李清牽著若英的手,問她想吃些什麼不?若英一個勁的搖頭,正說著呢,突然天空中一個偌大的煙花綻開,五顏六色,光彩奪目,更有些火星明滅相間,隨風飄搖,一時間群星都黯然失色。

  宮外眾人先是目瞪口呆,隨即便齊聲歡呼起來,幾萬的叫喊果然是夠宏大的,人群中的若英笑盈盈的看著自己的夫君,眼裡滿是情意;張先劉胖等人也是驚奇不已,更讓他們摸不著頭腦的,是李清和柳七、安小哥三人在擊掌相賀,有些不明白啊,這宮裡放煙花,他們這般舉動為何?倒是張先心思靈動些,心想莫不是又與這李三郎有關。

  只過得一會,天空中又是一顆更大的煙花炸開,眾人都是跟著尖叫,隨即便換成了呼喊『萬歲』;先還是此起彼伏的叫,不多會便匯成一個整齊的聲音,連李清都情不自禁的一起叫了,萬歲的不是宮裡的皇上,萬歲的是這盛世的大宋,是這繁華的汴梁。

  震耳的萬歲聲中,又是一個更大的煙花炸開,如夢如幻,就像中國這幾千年的封建歷史中,這北宋的一百來年輝煌,就如同這煙花一樣,最是耀眼奪目,突然李清心裡一動,要是能讓這盛世一直持續下去該多好?即便興衰變遷,朝代更替無法避免,可哪怕延長那麼一點時間也是好的啊,哪怕只能多上五年、十年!

  李清神情一下便與邊上人不同,陷入沉思裡去了。

  把李清從沉思中喚醒的,是張先探究的目光,李清清醒過來,現在也不用再隱瞞了,子野兄不必質疑,這宮內大顯身手的,正是王少將軍王德顯,可別怪我李清有意相瞞,子野兄休怪,若沒看過癮,一會小弟再為子野兄放幾個如何?

  只是這子野兄好沒涵養的,這麼多優點不學,居然如王少將軍一般動起拳腳來,粗鄙無文,有辱斯文,你停手,再打我李清可還手了啊,一會不給你煙花玩。

  雲三娘帶給王少將軍的,只有三個,本就是準備在獻弩時造造聲勢的,看來效果不錯,剛才煙花炸開的高度怕有六、七十米,李清在馬車裡還藏著五個,這可是最後的種子了,三十支弩箭有二十支做試驗用掉了,王少將軍試了一次,又給丁謂看了一次,所以送進宮的,李清只給了三個。

  現在纏著李清也沒用啊,現下哪有弩弓的,要不子野兄手裡拿著放可好?不過等我們跑遠些才點火。

  弩已經獻給皇上了,李清和王少將軍也約好了,一會宮裡戲散了之後,王少將軍把家裡的那把長弩也帶著呢,到時候約齊了石小公爺,都到秦時樓去,一邊喝酒快活,一邊在樓上看煙花如何?

  且不說李清和張先、柳七他們閒話逗嘴快活呢,玉清宮此時邊門開啟,一隊人急匆匆的跑了出來,有著禁軍服色的,還有穿太監衣服的,不下五、六十人,神色焦急,領頭的豁然就是王少將軍,邊上一太監摸樣的,依稀就是代太子為李清主婚的那位周公公。

  他們可是奉命出來找人的,王少將軍也心急了,別看一大隊五、六十人的,可現下宮牆外有多少人?雜耍賣東西的,加上看熱鬧的怕不有幾萬人!剛才又放了煙花,場面更是混亂些,不見人群裡到處都有人呼娘喚兒,招朋叫友麼?敢情都是剛才擠散了的,這幾十人想在幾萬人中間找一個人,那可就難了。

  再說王少將軍也擔心,這頭牌當紅炸子雞要跑回秦時樓倒好辦,已經派人過去召了,可要是那人心血來潮隨便鑽個小柳巷,又上哪找去?這可不是小事,當今皇太子要找李清!

  帶出來的人都在人群中大叫李清的名字,可這聲音淹在人潮中,猶如泥牛入海,一點波浪都不興,王德顯急得滿頭是汗了;還是人家周公公有些見識的,站那左右望望,不多時便有了主意,招手把邊上幾個太監都叫了過來。

  「去,都去,不論戲台社火的,雜耍、唱歌的,都與咱家停下來,一起叫呼李清李三郎。」周公公吩咐道。

  這會子人群都是各自看戲文雜耍呢,一時間發覺這些角兒怎麼都不繼續表演了,搞啥飛機呢,那戲台上的小娘子剛才還唱著天寶韻事呢,乍地跑到台邊叫啥李三郎?這戲文上也沒有啊?莫非小娘子要找你家相公?

  大家可都是出來尋開心的,眼見著幡桿裝鬼的都扯著嗓子叫李三郎,豈能不隨個興湊個熱鬧的?敢情是今年的新規矩、新風俗?

  人群裡還有人叫呢:「李老漢,這莫不是叫你家三郎,想是昨兒偷摘街坊家棗兒的事犯了,快家叫去出來認個錯罷!」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21
第一百章 大場面 (六)


  李清現在很快活,原本不大餓的,只是心情好了,胃口也好,陪小娘子出來看熱鬧麼,總要獻獻慇勤的,脂啊粉啊,這裡的貨色不大好,有了石公爺送的首飾,若英看得上的也不多;於是便吃上了,這裡小吃可多,可若英拿捏著形象不願意當著眾人啃東西的,李清便扯了若英,閃開柳七等人坐到個小攤子上。

  油炸夾兒,不就是煎餃麼,這玩意見過好幾次了,李清對麵食不大感冒,一直沒吃過,今兒興致來了,就吃它幾個,誰知道一下口他就呆了,好吃!可不是後世裡的面皮包的餃子,鮮,香而不膩,外脆裡酥,比麵粉包的餃子強哪去了!李清一氣吃了三、四個,若英秀秀氣氣的一個還沒吃完呢,吃就吃吧,李清還多事,非要人家賣夾兒的告訴他做法。

  咱京城就是大氣,絲毫沒有看不起外鄉人的意思,再說這東西到處有得賣,眼見著這客官如此捧場,自然有興趣解釋一下了。

  客官剛才吃的,是葷夾兒,外面是筍做皮兒,裡面是羊肉,這邊還有藕皮兒的,今兒茄皮、菌皮的已經賣完了,客官要是吃得開心,小的還可為客官做幾個素夾兒可好?

  好!當然好,難怪味道這麼鮮,原來是筍做的皮,藕皮的也拿幾個來嘗嘗,怪了,這筍如何可做皮來包餡的?連刀片?連刀片是什麼,弄來我看看?

  李清扯著賣油炸夾兒的,正要人家展示如何把藕切成連刀片呢,忽聽後面有人大喊:李清李三郎,李清回頭一看,一個鑽在人群裡捧著個籃子賣乾果的在叫,李清也沒多想,沖那人揮手,不要!

  居然還叫!李清氣憤的轉過身去,瞪著那人,可人家叫的開心,眼睛根本沒朝他瞟過一眼,李清正納悶呢,卻聽見如潮的聲浪朝這邊湧了過來,不一會,連邊上吃夾兒的客人也叫起李清李三郎來了。

  若英驚得站了起來,李清握著若英的手,安慰道:「想是同名同姓罷了,應該不是叫我。沒事,別擔心。」

  恰這邊上的客人最是多事的,本就湊熱鬧來逛逛,偏巧見了這兩人,連夾子都沒見過,待要不屑呢,只是這小娘子長的很是招人喜歡,因此到注意了幾分,一見兩人這般神情,心裡警覺起來,開口問道:「你可叫著李清李三郎的?」

  李清自己正墜雲霧裡的,乍回事啊這,茫然的點了點頭,那客人一衝而起,抓著李清的手腕就叫道:「李清李三郎在此。」還不依不饒的連叫好多聲。

  前面大夥兒跟著叫李清李三郎也都奇怪呢,今兒不喊萬歲也不叫二郎神應的,叫這個算怎麼回事呢,這會居然有個李清李三郎了,希罕事物怎麼不看看的,於是都圍了過來;聽的叫聲古怪,張先、柳七他們也過了來,瞧著李清被人圍上了,忙擠過來護衛著,咱劉胖才子很夠義氣的,一瞧這陣勢就明白,敢情又是要打群架搶妹妹了!上,一擼袖子衝過來,就要和抓李清那人放對。

  柳七邊上忙攔住劉胖的,然後對抓李清手腕那人一禮,問道:「這位兄台,你抓住李兄所為何來,可有緣故的?還望見告。」

  你說那人能說出什麼?他自己還想找人問呢,不過他倒是一根弦,也不理睬柳七,也不放手,直扯著嗓子大叫:「李清李三郎在此!」

  既然大家剛才喊過了『李清李三郎』的,此時再喊次『李清李三郎』在此又何妨呢?無非不過多叫兩個字罷了,於是大家便一起喊,這一喊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然後就是越多人喊,然後再圍上些人,這圈子可就大了。

  別看不過才一人抓著李清的手腕,即便甩開他的手,李清等人想要走脫,那可是休想了,被圍得水洩不通,大夥兒真瞧新鮮呢,多事的還議論道:「肯定是拐了人家小娘子跑的,這會事發了。」

  邊上一有見識些的反駁道:「莫非尊駕不曾聽過桑家瓦子的評書麼?這狀元紅義救李三郎我可是聽過三回,我看啊,八成是別的樓館的姑娘打了門來了,不見剛才戲台上的小娘子都大叫李三郎麼?看那神情,分明就是個被始亂終棄的主!」

  不說李清等人被圍在人群中茫無頭緒,面面相覷呢,王少將軍等人可是已經找得夠苦,依稀聽見人叫著『李清李三郎在此』,如何便不趕緊跑過來,走近一看好麼,幾千人圍得緊緊的,哪能擠得進去?

  周公公叫來些太監一起喊道:「奉太子命,召李清進見!」

  還是皇家身份有威勢啊,剛才王少將軍拳打腳踢都沒趕開人,大伙聽著來人口稱太子命,瞧見又是宮裡打扮,趕緊閃開兩旁,王少將軍走進人群,來到李清身邊,瞧著周圍這陣勢,很有些想笑,拚命忍住,先是喝到抓李清手腕那人放手,然後肅容道:「奉太子喻,著李清帶夜合歡進見。」

  原來是王德顯要找我,可你這弄得也太過分了吧!李清如何看不出王少將軍眼裡的笑意,好麼,拿我當猢猻耍,不就要幾個煙花,上次不給你放第二個,確實是存貨不多了,值得這麼報復?再說剛才你不是在宮裡露了臉麼?何苦將所剩不多的幾個也拿去太子面前獻慇勤?

  這夜合歡是上次叫王德顯展示給丁相爺看的時候,王德顯非要問個名字來,李清隨口就取了個夜合歡,煙花不就晚上放麼,大家一起看一起高興,就這麼個意思;王德顯還直誇這名字好來著,不過李清現在心下可是有氣的,誰被當猴子看了半天會很開心?怕只有後世裡的那個芙蓉姐姐了。

  周公公很是會做人的,瞧著李清有些不爽,笑道:「適才太子見了這夜合歡很是喜歡,無奈數目兒少了些,特命咱家過來問問李三郎,這夜合歡可還有的?想來三郎念及咱家代太子為你證婚一事,必不會叫咱家為難的。」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22
第一百章 大場面 (七)


  確實,即便人家是太監,即便李清對太監怎麼都有個成見,這承了人家的情,就得心裡存個感激,李清拱手說道:「既是太子喜歡,李清敢不從命的,實不瞞公公,這夜合歡確還有五個,只是太子要的匆忙,在下又先允了別人,莫若公公先拿三個去可好?」

  周公公滿臉堆笑道:「無妨的,足夠了,又不是專為放這煙火玩兒,只是太子孝心誠悌,見官家方才甚是喜歡,故此想親射合歡,為官家祈福,倒用不上許多。」

  說著李清瞪了王少將軍一眼,叫他趕緊叫人隨安小哥到大車停放處取那煙花,王少將軍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有此機會,還不趕快開溜,忙說要親自去取,讓人牽得馬來,帶著安小哥就跑掉了。

  邊上圍觀的人可沒散,還在看熱鬧呢,李清可不喜歡被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和周公公告個罪便想離開,周公公一把拽住他,說道:「想是三郎方才沒聽真切的,咱家可是奉太子喻,召三郎帶夜合歡進見。」

  夜合歡不是叫人取去了麼?如何要我進去?可周公公的神情似乎不容李清推托的,李清求援的看著張先、柳七眾人,沒用,這邊上個個人臉上都放著光呢,被太子召見,那是多大的面子,如何會推托?現在的太子就是以後的皇上,那就是君,是天子!

  李清可不是想推托,很難說清楚他現在的想法,又想去見識見識真正的皇家氣派,又很有些怕,究竟怕什麼也說不出,後世他可是一普通人,現在被幾千雙眼睛盯得都心裡發虛呢,哪像人家周公公,人群當中坦然自若的,這才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李清腿肚子發軟的跟著周公公進了宮門,倒沒擔心若英,知道張先、柳七他們肯定會陪著她的,而她,又是肯定會在外面等他的。

  玉清宮還是玉清宮,李清帶著若英前幾日象走在自己後園子一樣的隨意逛過,可現在走進來,卻陌生得很,不過多了很多人,而真正變的,是無形中的皇家氣勢。

  周公公把李清帶到一個偏殿裡,空無一人卻是燈火通明,周公公要李清在這等著,便自行去了,李清站那有些手足無措,動也不敢動彈了,凳子到處都是,他可不敢去坐。

  不多會,一個清瘦官兒進來,年紀有些大,鬚髮皆白,進來後便打量他,李清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來找他,如何稱呼也不知道,只好對人家微微一拱手,進來的這個官兒一笑道:「昔日見三郎,以為是個風流才子罷了,不曾想手倒巧,做得好煙火,好弩!」

  怎麼認識我,李清奇怪了,咱們沒見過啊?使勁想也想不出什麼時候與眼前這人一會過,此人的氣度風範不輸與寇准,就是放在人堆裡一眼也能認出,李清確定自己沒見過的。

  那人見李清一臉的疑惑,笑道:「老夫姓范名純,現為太子太傅,李三郎不必驚異,還記得開封府中一屏風否?」

  記得,怎麼會不記得?李清那時候還以為屏風後面是女眷呢,原來是這老頭,既然太子太傅在了,那麼太子肯定也在的,難怪結婚那天會派太監問我話,並且給若英脫了籍,李清一直只以為是丁謂、王欽若在幫忙呢。

  想到這李清拱手深深一禮,說道:「多謝老大人主持公道,明辨秋毫,為我洗清冤屈。」

  那范純捋鬚笑道:「要洗清冤屈,何用明辨秋毫,李三郎既名為清者,當知這清與不清,唯在人心耳,三郎切無須羈留於懷。」

  這個李清當然知道,擺明就是一冤案,只是借他這個事兩派人互相攻擊罷了,李清忙點頭稱是,他倒是想介意呢,只是不知道找誰去介意。

  范純似乎是有心無意的問李清,據聞三郎與丁相私交不錯,還與王欽若關係也好,不知是與不是?

  這太子太傅一直也是和顏悅色,說話也是聲正腔圓,雖然怎麼看都是一股正氣凜然的樣子,李清總覺得心口象壓了一塊石頭,無形中的威壓讓他喘不過氣來,而且這話也很難回答,李清好不容易才逐句答到,與丁相數次見面皆是因為曲子的事情,至於王相麼,李清只是與他家小公子投契,況且李清算什麼人,如何會入王相的眼。

  就這麼答上幾句呢,李清背上的汗都下來了,心裡正合計要是這范太傅不信他說的,那又該如何解釋呢,誰知道范相口風一轉,問起這長弩讓太子使用可安全的?這夜合歡會不會出意外?千金之子,尚坐不垂堂,何況是太子,要是出丁點差錯,這責任李清可背不起。

  李清趕緊說道,莫如讓王德顯小將軍來操作好了,雖然夜合歡合理使用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可太傅你這麼一說,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出意外也是保不定的。

  這范太傅想想,也不正面說行還是不行,又問李清,今兒的曲子可是你編的,的確不錯的,皇后很是喜歡,數次問及李三郎何許人也,官家也很是讚賞,三郎可想讓我引見引見的?這可是莫大的榮幸。

  李清這時候可絕對不想去開什麼眼界了,只想快點從這太傅身邊走開,越遠越好,還越快越好,趕緊推托道:「清乃一介草民,不懂禮節,恐君前失儀,謝過太傅好意了。」

  范太傅一笑,說道:「既如此,稍待李三郎便陪太子於長生殿射這夜合歡罷了,只是這弩既為你所制,當知其中訣竅,可要小心才是。」

  說完,這范太傅竟自去了。

  人才出門,李清覺得鬆了一口氣,雖然這太傅還算是把他從牢裡救了出來,可他的的確確不想和他多打交道的,太難受了。

  總算,這王少將軍把夜合歡給帶來了,李清這時候可恨不得撲上去卡住他脖子,原是想讓王德顯出出風頭呢,卻引得他來遭這罪的,這問話也太難受了,東一鎯頭西一棒槌的,不知道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啊。

  其實人家王德顯確實是一番好意,雖然老爺子和丁謂不大對付,可丁謂剛才在皇上面前誇李清,王德顯覺得很是高興的,畢竟和李清也算是交了朋友的;演奏的那曲子已經讓皇上高興了,又特別的拿出這把弩獻給皇上,讓他射了三支夜合歡,果不出意料,讓大家都開了眼,特別是宮牆外傳來的萬民齊呼萬歲,皇上聽到後顯得精神都好了許多,不像之前那麼病怏怏的,再說太子也嚷著要親射夜合歡,叫王少將軍怎麼不『出賣』李清去呢?

  不想入仕途也沒啥,家裡老爺子也不情願他坐什麼官,王德顯可沒想那麼複雜,在皇上、太子面前留個好印象,總不會是壞事情吧。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22
第一百章 大場面 (八)


  聽王少將軍拽文是件有趣的事情,雖然他描敘的情形其實不那麼令人愉快。

  李清對自己的水平不怎麼有底氣,但是對《春江花月夜》卻是極有信心的,這首曲子不敢說是極品,但的確是中國古典音樂的集大成者了,不說曲調古樸、典雅,用平緩舒展的節奏含蓄的展現了深遠的意境,特別是全曲分為十小段,每段都各有特色,然最後收尾處又都是同一樂句,這『換頭合尾』的樂曲結構,不僅旋律多變,而且和諧統一;且與今晚的氣氛很是對路,這可是大宋啊,從皇室到臣工,精通音律者極多,李清之前一點沒擔心這個曲子會不討好。

  王少將軍一路的學舌,李清才知道內情,原來不是那麼簡單的。

  曲子一奏完,官家稱妙,群臣喝彩,本是很圓滿的,雲三娘也被賞了綵緞百匹;偏偏皇后也稱道不絕,她又問及度曲者何人,丁相爺當然趕緊說上李清的大名,一說是李清,這可壞了菜了,群臣基本上分成了兩撥,好話壞話一半,這壞話可不是衝著曲子去的,誰叫李清人品不乍地呢,劣跡斑斑,整日價混跡於秦樓楚館不說,先與太學學子鬥毆爭妓於宏毅寺,又不顧清議娶了個青樓女子,還大肆鋪張,鬧得沸沸揚揚;更有甚者,居然在宴席之上公然為娼妓鳴不平,實乃不堪教化,有辱斯文,更有人趁機奏道那李清據說曾坐盜下獄的,應該重新開審此案。

  好好的聽一個曲子,居然能扯出這樣的事情來,李清聽了苦笑不語,不過王少將軍現在有閒心和他拽文,想來不是又會抓他下獄的。

  不說這撥人還爭論不休呢,王德顯按照事先的安排,射出了三支煙花,煙花一炸開,引得牆外萬民齊呼萬歲,龍顏大喜,群臣也是媚詞如潮,更有幾個當場便賦了詩;丁謂又將那寶弩獻上,太子在一旁見了,愛不釋手,皇上一高興,便立馬把這弩賞給了太子,一問起何人所獻待要賞賜呢,居然又是這李清,連那煙花『夜合歡 』也是李清所制,這下好多人都是啼笑皆非了,剛才有幾個賦詩的官兒,正是前面意端辭正斥責李清形跡有虧的,一時場面有些冷,還好寇大人出來說這李清雖形跡放浪,然德行並不大虧,雖流連於秦樓楚館,亦是少年行徑,此子心思靈巧,度的曲子平和中正,以此觀人,斷不是奸邪狎戾之流。

  有寇老相爺出面說話,總算是平息了爭論,不過賞賜也沒人提起了,倒是王少將軍這射夜合歡的得了綵頭,賞了金花十朵,御酒三瓶。

  王德顯可不會這點賞賜便得意的,他心裡很是不平,無奈人言微輕,只不過一個當值的禁衛指揮使,湊不到皇上跟前說話,咱說老爺子也在呢,這要出去出風頭,回家肯定被打死,而且要死好幾次。

  所以太子得了弩高興,一說要親射夜合歡為皇上祈福,他立馬便把李清給『出賣』了,這夜合歡還有,就在李清那,那李清此時就在玉清宮外呢。不過他可不會說其實是等著一塊去秦時樓喝酒的。

  果然,太子宣李清攜夜合歡晉見了。

  若說剛才李清對王少將軍還有些意見的,一走出偏殿,李清已經顧不上了,周公公在前面引路,不知道按規矩李清是不是應該低眉順目的跟在後面,以顯示溫良謙恭讓的,可李清哪捨得啊,這玉清宮與前幾日相比簡直就換了一個樣。

  好幾個殿前,用彩幃圍起了一個個綵棚,幾條甬道也是用彩幃封住,周公公一邊走,一邊為李清指點,這邊是給命婦們搭的戲台,而那邊,就是給皇宮嬪妃出入的;各有分例,官家在最大的集禧殿前,可不是所有官員都能往天子跟前湊的;李三郎隨我到長生崇壽殿去,一會太子先為官家祈福,然後再射這夜合歡。

  基本上所有的宮殿就掛起宮燈,映得亮如白晝,李清暗暗數了數,搭起的戲台就不下十餘個,遠遠望去,那集禧殿更是被燈火照得金碧輝煌,想是這大宋的天子便在那與群臣飲酒作樂了;整個玉清宮裡到處可見宮女、太監們來往穿梭。

  李清低聲的問周公公,現下這玉清宮如何有這許多人,不是說朝中三品以上官員才可隨侍麼?

  周公公笑著告訴李清,如今天子仁厚的,這三品官兒都可攜家眷進來,後宮裡有名分的嬪妃也有二十多人,可不都來了?現下的玉清宮裡,宮女太監來了五千多、三品以上的官員不下千人,加上命婦,應也有二千餘人,加上左右班內殿直、殿侍東西五班、御龍左右直系衛護等當值禁衛也有四千餘人,這內外教坊司以及各類戲班,應也有三、五千人罷。

  這麼一數,李清驚得口都合不攏,這加上不有一萬六、七千人?這個什麼二郎生日還不算是個大節日的,居然鋪張到這個地步!見李清吃驚呢,周公公輕描淡寫的告訴李清,這可是玉清宮,可不能沾屠宰血腥和烹調煙火的,所以這膳廚是在宮牆外另搭棚子的,連同駐蹕的禁衛加上開封府的巡城,怕亦有萬餘人。

  這簡直是太奢侈了,難怪那麼多人都想做皇帝!做個皇帝又如何只是能弄多點女人的?一舉一動都是排場,抖一抖地動山搖,李清心裡想想倒笑了,排場大是排場大,只是自己想偷偷幹點什麼豈不很麻煩?難怪過些年的宋徽宗偷會李師師,得要挖條地道才行。

  在長生殿前等著,李清一點都不覺得悶,別看是夜晚,隨便往哪看,哪裡都是風景,形容詞肚子裡存貨可是不多了,沒啥好說的,反正到處都是瓊樓玉宇,滿眼皆為富麗堂皇,連宮女們的著裝,據說都是專為節慶預著的,奼紫嫣紅。

  過得一會,先是跑來幾十個禁衛,淨道完後往兩廂一站,李清知道這是那太子要來了,趕緊肅立站好,跟著過來幾十個太監,有些也是兩廂站在禁衛的前邊,有的進入殿內拂拭打掃,忙了一通;然後又走了三、五十個宮娥綵女,李清偷偷的閃眼看去,燈光映照下,想是都化了狀的,顯得都是姿容秀麗,手上各持物事,有捧著金盆的、有拿著水壺的,托盤上放著茶壺、還有一個李清認了半天,才不確定的猜到,那個應該是痰盂;掌扇看見了,抬凳子的也有,李清找了半天可沒看見馬桶,莫非宋朝不用馬桶的?只是這凳子為什麼抬二個呢?而且第二張明顯形狀不對,莫非這就是馬桶了?

  又等了一會,二十個宮女提著紅紗帖金燈籠前面引道,後面跟著五對琉璃玉柱掌扇燈,持這些燈籠的是太監,再後面,一群宮女也是提著燈籠簇擁一頂小轎過來,李清心道,這來得肯定便是大宋的皇太子,後世戲劇裡狸貓換太子的主角、未來的宋仁宗了。

  周公公倒是先前和李清交代過,官家的吩咐,皇太子年紀尚幼,非特例不受跪拜禮,恐折了福壽,李清便乖乖的站在周公公身後,等著那轎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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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來之後,感覺很不舒服。。。。。。身體。。。。

  另外分辨2句,我寫這個東西,是借李清的眼光,把我喜歡的宋朝風情表現出來,而不是讓李清在宋朝表現現代風情或者他自己,主次不一樣,見諒。

  英國工業革命在17世紀,全國鋼鐵年產量七萬五千噸,而北宋僅河北(黃河流域)的鋼鐵產量就是一百五十萬噸,北宋的經濟占世界經濟的75%,11世紀,倫敦、巴黎、以及最繁華的威尼斯、佛羅倫薩只有萬餘人口,11世紀意大利人在泉州認為這光明之城,11世紀西方人認為宋朝人即便是上帝也要讚美。

  宋朝人在當時代,無論各個方面都是最優秀的。

  千年以後,亦會有歷史書評論21世紀的。。。。。我們,似乎沒那麼出色吧。當然,年代不一樣,現代人怎麼都有現代人優越的地方,特別是回到千年之前,這也是穿越小說最讓人心動的地方,但,請別把古人都當傻瓜看好麼?至少,我是覺覺得很多人和事是該值得尊重的。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22
第一百章 大場面 (九)


  長生殿前,早鋪就紅氈,那轎子被簇擁到紅氈前,轎桿一壓,裡面下來個粉雕玉琢的少年,頭戴一頂纏絲八寶金冠,身著明黃錦緞長袍,上面用金線,繡著金錢蟒,腳蹬一雙青緞粉底小朝靴,眉如墨畫,目似點漆,在眾人的護衛下,進了長生殿裡。

  周公公在太子面前想是很得寵的,太子一下轎便迎了上去,李清算什麼人啊,早給眾人擠到了一邊,忽喇喇一群人又進去,剩下李清站在原地,周圍全是些宮女在,按說李清也是個潑賴貨的,看美女可是拿手的,可無奈人家人多,再說李清也不敢放肆的瞧,他不敢看人家,人家可敢看他,於是李清被人看得低下頭去,可憐的盯著自己腳尖,如何今天會穿鞋呢?數腳指頭都不能。

  在這雕樑畫棟長生殿前,一干明妝艷裹的宮女環視下,李清突然有了在大牢裡的感覺,這時間怎麼過的這麼慢的,度日如年啊。

  許是太子在裡面搞祭祀、禱告上天這些迷信活動呢,好半天才有人出來,這次是范太傅把李清扯到一邊,又再次將小心謹慎的話密密的囑咐了一次,太子才出來,眼波一轉,小人兒矜持的對李清一笑,李清可不敢笑回去,只得低頭行了一禮。

  周公公手一召,便有個宦官捧著那把弩過來,周公公接過然後遞給李清,李清低著頭,用滑輪將弓弦絞上,王少將軍湊上前,將手裡的箭遞過來,李清倒沒急著上箭,先仔細的檢查了固定在箭桿上的煙花球,又查查引信長短,可別鬆動或者提前引爆,那可是大禍事了,檢查完了,一抬頭,這太子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他面前,饒有興致的看著他擺弄這弩呢。

  十歲左右摸樣,雪白的小臉,兩隻眼睛很有靈氣,嘴角似笑非笑,雖然還擺著一幅小大人的正經摸樣,但小孩子的好玩天性從眼神裡表露無疑,讓人一見就喜歡,這要不是太子,李清肯定會抱過來逗逗的。

  既然太子要親射,總不能讓小孩子頂在肩膀上射吧,這後座力可大的,李清想了想低聲請周公公拿過一個繡墩來鋪在地上,李清將弩托頂在繡墩上,然後在將這箭上到弦上,示意太子可以過來射了。

  誰知道小人兒還不樂意,想是在宮裡也玩過弓弩,嗔道:「這弩如何是這般射法,莫非李三郎平時也如此麼?」

  被個小孩這樣直呼名字的,李清還真不大習慣,也沒法,不過這弩後座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李清如何敢讓太子頂在小肩膀上射的?弄傷太子不好,太子要是頂不出,一箭射到集僖殿上,炸開來這樂子可就大了,李清為難了,求援的看向王德顯。

  到底還是周公公心思巧,過來叫李清蹲下,李清用肩膀頂住了弩托,手扶著弩,太子站在李清身後扣扳機就成,還是這樣好,萬一點火後太子有個猶豫的,李清便可幫上一把,至少不出意外了。

  準備差不多了,只聽周公公叫到:「太子趙楨為聖上祈福。」一聲過後,遠處也有人應聲大喊:「太子為聖上祈福。」次第傳下,想是一路要傳到集僖殿去。

  太子站在李清身後,還是個子小了點,手要夠著扳機,幾乎要半趴在李清背上,李清小聲說道:「太子,一等王將軍點火,太子便扣動這扳機,無須擔驚的,小的自會在旁照應。」

  話一說完,李清感覺著這小太子在後面微微應來一聲。

  李清眼睛看向王德顯,輕輕一頜首,王少將軍過來,打著火石,點燃引線,雖然太子的手扣在扳機上,李清可有些擔心,自己把手指也扣在上面,這一箭也不知道是太子先扣還是李清自己扣扳機的,反正弓弦一響,一溜火星直飛上天。

  在遠處看煙花和近處看可是兩碼事情,何況李清是垂直對天射的,太子就站在煙花下面,這幾個可是李清特製的大號貨色,一炸開來,五彩繽紛,足足方圓一個三、四十米的光團;這太子感覺自己就被這絢麗的光芒包圍著,這比之前遠處看的,可要震撼的多了,倒底是小孩兒,驚喜的叫出聲來。

  前面王德顯射煙花的時候,宮裡人還沒反應過來,聽見萬民齊呼萬歲,龍顏大悅了好一會,此時如何不乖巧,煙花開後,宮裡眾人也是齊呼萬歲,與宮牆外的歡呼遙為呼應,小太子興奮的臉漲的通紅,催著李清「快,快!」

  李清也是微笑著趕緊上弦,王少將軍遞過根箭來,低聲和李清說道:「我已查驗過,三郎放心。」

  這次李清留了個心,沒有搶先扣扳機,而是等太子先用上力氣,在幫著把箭射出去,煙花炸開後,李清轉過頭輕聲說道:「太子還需用力些,這第三箭,完全由太子來射如何?」

  太子趙楨興奮得連連點頭,李清絞上弦,和太子相視一笑,太子緊緊的趴在李清背上,小臉貼在李清臉上了,手緊緊的拽著扳機,王少將軍點著了引線,太子使勁一扣扳機,這箭嗖的一聲便飛了出去,太子在身後笑得咯咯連聲。

  煙花雖然燦爛,卻的確是一瞬間的輝煌,如同大宋這一百來年的極盡風流,在歷史長河中也是曇花一現,只是這一現,卻是無比炫耀奪目。

  箭射完了,萬歲聲也喊差不多了,可太子興猶未盡,李清也未站起,依舊蹲在那對著太子說話,許是這快樂也渲染到李清,李清也渾然忘了面對的是大宋的太子,而是鄰家可愛孩童,笑道:「喜歡不?下次我再給你做些來玩如何?這弩大了些,不如我給你做一個小的弩來,你自己放好不?」

  小太子高興得一個勁點頭說好,兩隻眼睛興奮的睜得老大,亮晶晶煞是好看,李清忍不住了,輕輕用手在太子的臉上輕拍兩下,才站起身來。

  居然用手拍太子的臉,可算是大膽了,可李清真是情不自禁,這麼可愛的小孩,如何不叫人喜歡;這一幕邊上人可全看在眼裡,王少將軍雖然咧著嘴在笑,還是有些擔心看著李清,也不好說什麼;太傅似笑非笑的看著李清,倒也不算是惱怒;而唯周公公,像李清一樣,慈祥欣慰的看著雀躍著的小太子。

  快樂是件好事情,若能帶給別人快樂,就更是好事情了,這樣的事兒,李清不介意多做些的,因為真像書上說的,快樂別人,自己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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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前面幾章的對話,我也不願意的,也想一個勁的風花雪月就好,可要這樣,未免會透著假,這些鋪墊在後面都會起作用,雖然主角不會深陷進去,但也無法不提起,因為,要發生的,的確是大事情。

  好多朋友看書太細心了,看來我更是要謹慎了,「的」字我會注意不出現在錯誤地方,太監兩個字也再不出現了,上一章的後語,我查了下,是華北地區的鋼鐵產量,記錯了,看來以後每寫一個字,要先百度下,呵呵。

  和領導幹部在夜總會同歡與進他的辦公室談話,截然是兩種氣氛的,倒不是李清猥瑣,就如同都是相爺,在王府正廳和丁相的後花園,李清表現不同一樣。我花筆墨描寫了很多排場,以至拖慢了情節,是因為很多東西確實不能省,三品以上,其實是省一級幹部,而公、侯就是超品,可不能像尋常百姓一樣到處亂跑,毫無區別的,寫風情,不像別的書寫王霸,公也好,侯也好,皇帝都亂跑。我這書情節已弱,這點上就不能不注意,否則就不是大宋風情了。

  多嘴句,即便現代,知道省級幹部正式出來什麼排場不?不多說,想去,我可不想被和諧。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22
第一百零一章 溜須


  真理就是真理,看來古人的智慧確實是老高,留下了很多名言都是千百年的閱歷總結出來的,比如這句:福禍兩依。

  把《春江花月夜》拿出來,到玉清宮去炫上一把,雖然是丁謂的意思,也有李清的確是喜歡玉清宮的因素;而弄煙花,天地良心,李清是有討好一下皇室的想法,不過更多,卻是賣弄,就如同一個小孩得了個好玩具,怎能不去同伴面前炫耀一下?還可以很神氣的說句:不給你玩。

  李清覺得這句話是打擊人最多的話,特別都是些很幼小的心靈,李清當年就被摧殘過好多次,睡夢中都帶過淚。

  只是這一次,炫耀的目的很沒達到,到目前為止,就只個小太子對這煙花表現了極強的興趣,其他的人都沒有說什麼,連狗兒都催他做新品種,因為之前試驗的時候他已經看了好多次了;而討好的目的,卻做得有些過了。

  《春江花月夜》沒得說,朝庭裡很有些人是精通音律的,他們再怎麼不喜歡李清的為人,對這首曲子卻是大加讚賞,曲譜內教坊司已經派人到秦時樓索取了,謝大娘知道李清對這些東西的態度,絲毫沒猶豫的交了出去,只是派人來知會一聲,李清也不在乎的,反正這年頭也沒人和他搶版權;獻一張弩,本是很小的事情,反正年年都有人這麼幹,朝廷大員們對這些奇淫機巧是不在意的,兵者,凶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為之。只要按聖人的話,好好做,自然會萬國來朝的,何須動刀兵?

  只是這個夜合歡,不太妥當,先是有人賦詩說這代表了我大宋的宏大氣象,然後宮牆外的萬歲聲似乎又是民心,而且小太子還親射夜合歡來為聖上祈福,這個玩具樣的東西似乎被賦予了特殊意義,聖人曾道:祭祀,國之大事也。這夜合歡以後要是正式進入了祭祀程序,那可不行!

  討好人就得背地裡進行,你這樣公開討好,算什麼意思?何況皇上、太子、皇后那可是大家都想討好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討好,也不例外。

  什麼賞賜都沒有,這倒罷了,李清還給變相的禁了足,灌江二郎生日的第二天,王少將軍就急匆匆的趕了來,還一臉的歉疚,老王將軍吩咐了,既然德顯與三郎交好,且這弩做得的確不錯的,想是費了一番心力,既然是朋友,就得盡朋友的道義,你去通知這李三郎一聲,最後別再出什麼風頭,讓人家最好把你給忘了。

  若是王老將軍的話只是給李清提個醒,那石小公爺捎來的信就不能不讓李清重視了,信上沒別的話,只叫李清:無事莫入京。

  李清使勁想也沒想起這段時間會出什麼事情,狸貓換太子那可是戲曲,宋仁宗可是當朝做天子幾十年的,北宋內部鬥爭最大的就是『元佑黨人』案了,可蘇大鬍子這時候還沒生呢,司馬光也不知道才幾歲,無非不過幾個權臣爭權罷了,扯不上我李清。

  過得兩日,謝大娘的到來,讓李清可吃了一驚,這才兩日不見呢,居然謝大娘過來也是一個意思,李清最近最好不要再進京城了,李清忙問道:「到底發生何事?如何便會牽扯到我?為何人人都如此囑咐我的?」

  謝大娘苦笑的搖搖頭,說道:「今有一事,說與三郎知道,三郎便明如今這京城裡,如何個劍拔弩張了。」

  這個事兒一說,李清聽了卻是啼笑皆非。

  現在朝裡可是寇准為相,丁謂是參知政事,也就是副相,兩老頭雖然年紀差不多,只是寇准略大些,可寇準是十九歲中的進士,丁謂是二十六歲才中;算起來,寇準是丁謂的座師,連丁謂平日都說自己出自寇准門下,雖然兩個人性情不一,但丁謂在寇准面前,那一直是畢恭畢敬的。

  這恭敬也許過了頭,就在前日,也不知道什麼緣故一幫官兒喝酒吃飯呢,許是寇老大人在陝州受了些苦頭,吃得未免差了些,寇大人雖然為人清正,那也是講究吃喝玩樂的主,府中歌妓不比別家少些;好久沒吃著好東西了,可能吃得急了,那鬍子上不小心沾上菜羹,這兩個可都是坐首席的,丁謂也忒慇勤了些,趕緊站起來給寇准擦鬍子。

  也是,大庭廣眾之下,一老頭給另一個老頭擦鬍子,場面的確是有些肉麻!寇老相爺不高興了,當場說道:「參政,國之大臣,乃為長官拂鬚耶?」這話說得有些重,頓時哄堂大笑,這叫丁謂如何放得下臉來。

  更讓人惱怒的是,座中官員已經是不少了,又還有那許多陪酒的姑娘,這跟著一起笑更讓人尷尬,何況這如何禁得住消息的?一日之間丁謂為寇准擦鬍鬚之事便傳遍京城,更有好事者已經稱丁謂為「溜須相公」了。

  讓李清覺得好笑的是,後世常說人溜鬚拍馬,自己也說過不少次,卻原來今天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丁謂情急下卻也太莽撞了些,你裝沒看見不就完了?這樣為寇准擦須,豈不把寇准也弄得下不了台?按說丁謂也是老狐狸了,如何會這般舉動?

  中國話很高深的,多一字少一字,甚至某個字音腔調一升一降,這句話的意思可就得反過來理解了,寇准的話尖刻就尖刻在『長官『二字,假如丁謂是給街邊一喝涼茶的平民老頭擦鬍鬚,這就不是笑談而會是千古美談了。中國的文人可是歷來尖酸刻薄的,你丁謂既然留了這麼笑柄,不把你大而化之,豈可了得,這不,都已經是成語了。

  只是李清有些不明白,這事也扯不到我身上啊?咱算老幾?

  謝大娘正色說道:「三郎且莫輕心,丁相相厚亦相厚於你,而寇相又曾幫你下聘,這二人皆與你有舊,況三郎人微言輕,須防有人拿你做筏兒挑事尋釁的,倘若三郎真算個角兒倒好,現下三郎一無官身、二無門戶,相爭之下,恐難免池魚之秧。」

  說的對啊,咱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卒,不小心便會給人拱過河,要真惹起紛爭了,又是無足輕重,隨意可放棄的;李清覺得現在自己的日子過的還不錯,可不想給人做棋子。

  行!不進京就不進京,咱自己天天喝酒快活,管他什麼你方唱罷我登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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