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聲色犬馬之風情大宋 作者:狐雲 (連載中)

huro 2008-5-29 21:49: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4 112900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4:58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零一章 紈褲俱樂部


  在場邊只看了一會,李清終也頂不住慫恿,將袍角往腰上一掖,自己也上場了。

  人麼,總是容易受環境影響的,耳朵裡聽的是笑語,眼晴裡看的是笑容,就像後世裡過新年一樣,大家都是喜氣洋洋的,你能繃著個臉?

  何況李清的心情也不是很不愉快,只是才些鬱悶罷了;昨兒隨王乾元去看望王欽若,誰知道卻錯過水雲莊裡的一樁熱鬧了,也不是人家有意要將他甩在一邊,知道這個李三郎愛睡懶覺的,不承想就晚那麼一會,這個李三郎還不見影了,別看很多公子哥兒身上還有傷,這要玩的心還是熱切的。

  李清不在就不在,既然說好了三日一會,五日一聚,那總得有個名義才是,一班人自發的聚在水雲莊的正廳裡商議,還打發人把高小公爺請了來,說是一塊玩,高小公爺哪有不樂意的,不過他再三推托不願做領頭人,謙讓了半天,最後定下是石小公爺為首,高小公爺為副,其餘人等都是無異議了。

  至於這個名義倒是犯難了,若是平頭百姓結社,盡可取個豪情蓋天的名字,哪怕是叫著天下無雙都成,比如蹴鞠的就叫『齊雲社』了,而他們卻不行,可都是官身,咱朝廷可是忌諱官員們結黨集社的,這名兒要取得讓人毫無戒心才行。

  有人提議既然在水雲莊結社,不如就叫水雲社好了,不過這個提議被一致否決了,水雲二字雖然也是雅致,可讓人一聽總覺得才些靡靡的味道,暖昧的很。而且又和李三郎攪到一塊了。別讓人以為咱們和這齷齪人一樣,是專門尋花問柳的了。

  還偏是王德顯開口了,「小弟來此專為李三郎所說的可以自在翱翔的『逍遙游』,依小弟看來,莫若叫『逍遙會』可好?」

  話才落音,石小公爺便擊節讚道:「好,就是這名兒罷,飽食而遨遊,泛若不系之舟。倒合了咱們的身份,只是在下倒才一議。諸君前日都在水雲莊與龍翔軍一同操演的,頂的是太子效用軍的名義,莫如這逍遙會尊太子為首如何?如此一來,卻也少了不相干人羅唣,諸君以為可好?」

  眾人轟然響應,這當然好,有了太子的名義,不但朝廷裡那些個御史沒話說,就是家里長上怕也是贊成的了。就這麼辦,反正兩位公爺也是太子的親威,乾脆一塊做太子的副手好了。見是推了太子為首,高小公爺也不再推辭了。

  果然是當過家的。這時候才顯著石小公爺的能耐來,三言兩語,斬斷殺伐,安排的井井有條,高公子稍候回府,央著姑母一塊進宮請皇后應允;鎮西侯錢公子把咱們這些人名部抄錄下來,乾脆便按操演的列隊順序。十人為隊,設一隊正,有事居間聯絡;德顯既然住在水雲莊裡,與莊內人也是相熟的很,這李三郎是個不擅持家的,德顯便勞心為他整頓下,如何便可讓人隨意出入的,這垂花門以外,皆要有個規矩才行。

  等李清當晚回到水雲莊,才知道莊內已經不是他當家了,王德顯說的很乾脆,三郎信得過小弟否?我已叫劉叔會同張管家一塊商議去了,如今水雲莊也算個小富之家了,哪能一點規矩都沒有?垂花門以外,便交與小弟罷!

  李清還真不好說什麼,想表示不滿都不知道從哪裡說起,這垂花門之外他一直就沒操心過,地球人都知道,這會子也只好認了,開口問道:「如個逍遙會各有職司,可曾安排我李清何事?」

  王德顯笑道:「這第一樁麼,便是趕緊著把新的『逍遙游』給製出來,否則豈不有名不副實之嫌?二則石公子說了,咱們又不是市井小兒,豈可無歌舞?三郎於此卻是極有心得的,因此以後的這等事便是需你費心了。」

  成立逍遙會不讓李清出頭這個很自然畢竟是一班公子哥,幾乎都有功名在身的,李清還是一白身,這個他沒有意見,可給他安排的活居然是專門安排歌舞,這不是欺負人麼?感情認定咱是齷齪人了?逍遙游會做,安排歌舞沒門,是在逼急了咱就安排王德顯去跳!

  早上沒人吵他起床,這個不錯,快到午時李清才吃了早飯施施然的出了垂花門,有意見是有意見,可畢竟人家那麼多人現在住在他的莊上,也算是客人了,總不能他這個主人一直貓著不出面吧。

  誰知道他在園子裡轉了一大圈,別說有誰在等他招呼了,那些客人連一個人影都沒見著,找丫鬟問了才知道那些公子哥兒都在後面校場上呢,李清覺得有些奇怪了,大熱的天跑校場上幹嗎?莫非自覺堅持操演?

  等到了校場上才明白,敢情蹴鞠呢。

  可要好好瞧瞧,還真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之前在秦時樓看謝大娘她們踢過,不過那是表演性質的多,再說一群妹妹圍著個球爭來爭去,也才失體面不是?不過一群大男人也在斯斯文文的蹴鞠,李清就有些看不慣了。

  還說足球的發源地是中國呢,別看場上人不少,每邊才十六人,也算是鬥勝負了,可一點身體對抗都沒有,大部分人在場上只是個湊數的角色,事兒基本集中在兩邊隊伍的球頭身上了。

  場地也不大,比籃球場大不了多少,中間高高立起兩根木柱,怕不有三、四丈高,木柱間拉著一個網,網上有一個一米見方的洞,王德顯告訴李清,這個叫著『風流眼』,球頭就得把球踢進這洞裡,對方如果沒接住讓球落了地便算得分,假如網那邊的對手接住了這球,還不算得分,人家依舊把球踢還給你,若是球頭再次把瓊踢過洞。無論對方接沒接著,都算是得一分了。

  規則其實很簡單,競技性也不強,花哨的是在踢球的動作上了,往往一個漂亮的動作出來,連對手也是立時叫好;「德顯如何不上場踢球去?莫非與我李清一般的不會麼?」李清笑問道。

  王德顯笑笑,頗有些不屑的味道,咱大宋可是幾乎人人都能踢上兩腳,女子也不例外。小將軍豈能不會,只是他一門心思想去沙場建功立業,對這蹴鞠卻是興趣不大。「這般蹴鞠斯文了些,我卻不好。還是拳腳來往盡興。」王德顯說道。

  李清直接給他一白眼,賤!敢情你老爺子收拾你不夠多啊,想挨打早說啊,咱還有幾十軍棍記在帳上呢。

  見李清來到場邊,一班公子哥也是撩逗他上場,你李三郎會彈曲子泡妹妹,踢球怕是不能了罷,幾句話一說,李清還不服氣了就。踢就踢,咱當年好歹也是校隊的,雖然對宋朝蹴鞠的規則不太明瞭。那日也見謝大娘玩過,不就是顛球麼。

  李清一站到場上,馬上便有人將球傳了給他,這可不尋常,一般都是只傳給球頭的,興許人家就是想看看李清的身手呢誰知道球往李清身前這麼一來,李清也不怠慢,雙手一出,便把球抱住了。

  場上場外的都在哄笑,李清才不管,抱著個球放眼前先好好瞅瞅,不用想,這年頭肯定是正宗的牛皮,雙手使勁按按,不行,有些偏軟,看來還是內膽材料跟不上,將球轉了兩圈,果然在不顯眼的地方找到個繩結了,肯定是用人吹氣的,這會也沒高壓氣筒。

  將球拋起用腳顛了兩下,感覺又輕又軟,比後世的足球好控制得多,李清左腳翻起將球輕輕一墊,跟著身子左轉,右腳自後翻起,將球傳了出去,也來個標準的鴛鴦拐,這下輪到其他人吃驚了,剛才這李三郎抱著球一個勁猛看,明顯著就是個從沒踢過球的,怎麼一下子就會使鴛鴦拐了?

  更有好事的接球顛兩下馬上又傳給李清了,還抬手示意要他將球踢過風流眼,李清還正想試試呢,拉開步子,一甩右腳,砰的一聲,那球直朝天上飛去了,這下邊上全是大眼瞪小眼了,剛才明明見著李清使出了鴛鴦拐,分明也會踢的,怎麼這一腳踢的又大失水準了?

  一腳把球踢出老遠,估計揀球的都費勁,可李清好像絲毫沒在意邊上的白眼,還自鳴得意起來,沒見過吧?這腳叫打飛機,可是咱中國足球最拿手的絕招!

  球還沒揀來呢,李清已經自顧自的跑到場外和王德顯說話去了,一班公子哥那個氣啊,敢情你上來就是為了一腳把球踢地遠遠的?

  這可真冤枉李清了,用力踢那麼一腳實際是李清想拭試這球禁不禁得起大力的,果然不錯,牛皮就是牛皮,絕對不是吹的,而且大力下去,內膽也沒破,好手藝,不知啥動物的膀胱這麼結實來著,沒準憋尿也厲害。

  王德顯見李清一上去就下來,奇怪地問道:「三郎因何不踢了?適才的鴛鴦拐也有幾分地道的,只是最後這一腳力道不對。」

  李清搖搖頭說道:「這球如此踢法,沒勁的很。」李清這是自我解嘲呢,咱後世的足球也不是這樣踢法啊,眼見著人家在場上翻飛,姿勢百出,自己說實話就會一招鴛鴦拐,這還是踢毽子學會的,再踢下去,可要出乖現醜了。

  王德顯可不明白李清是要藏拙呢,一聽李清說這樣踢沒意思,不由得反問道:「如此踢法是不盡興,然自來便是這般玩法,莫非三郎還有新鮮踢法麼?」

  李清隨口答道:「踢法多了,隨便換幾種也比這個有趣,這個應該是小姑娘玩的玩意,李清才看不上眼呢。」

  王德顯這下來興趣,一把抓住李清,「還有別種玩法?三郎快快說來,最好是如行軍作戰一般,閒了這幾天,悶也悶死我了。」

  這聲音不小,把周圍幾個在邊上觀看蹴鞠的人全給招來了,一聽說李清有新鮮玩意,圍土來就要李清快說,李清只不過是隨口呢。這下給自己惹事了。你個欠揍的王德顯,老想著行軍打仗,不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麼?嫌不盡興?要不你一個人群毆我們大家好不?

  場邊這麼一起哄,場內的那些人也不踢了,既然有新鮮玩法,三郎何不快快道來!

  既然推辭不了,那就真的好好忽悠了。

  將球抓在手裡,用手墊墊。牛皮硬,還有些疼,這球論個頭還沒排球大。比籐球的個頭又大了一點,不過按咱大宋蹴鞠的踢法。若論競技性,還就直接用籐球的規則方便。

  「如此先來個斯文些的踢法罷,德顯休要心急,便是如行軍打仗一般的玩法也有,只是這球不趁手,待我叫人做好後再告之你,今日先試一個玩法可好?」李清笑道。

  好,那有不好的,連王德顯也是躍躍欲試。

  改籐球就簡單了。球網都是現成的,李清叫人將網從木柱上取下,重新立起半人多高。先玩個場地不大的,每邊三個人。李清根據球網地的長度畫了個方形場地,這便開始了罷!

  球在任何一方只能顛三下,對於經常蹴鞠的人來說這可是小意思了,顛了幾個來回,王德顯的有些不耐煩,這樣和之前地玩法有區別麼?不就是網降低了,李清看在眼裡也不動聲色,等球到眼前,左腳一抬,右腳一使勁,整個身子騰空而起,想來個倒掛金鉤,只是沒曾想畢竟是多年沒踢球了,這人也飛起來了,腿也甩出去了,不過球沒踢著,屁股重重的摔在地上,腦袋還被網子掛住了。

  爬起來很有些灰頭灰面的感覺,出奇的倒是沒幾個人笑他,李清也沒好意思去看人家的表情,揉揉屁股,管他,再來!

  可不是什麼時候都適合倒掛金鉤的,兩個來回,王德顯牛高馬大,先是側身一個甩腿將球重重的砸在李清這邊的草地上,等李清不服氣還要繼續呢,球剛過去,對面劉衡公子將球高高墊起,眼見著像是要飛過網了,李清趕緊搶步上前,沒承想對面王德顯背對他高高躍起,一個漂亮的倒掛金鉤,將球重重的砸在李清臉上!

  我#¥%……&*!我再#¥%……&*!

  氣憤啊,此仇不報非君子!

  李清還正準備除去外面的長袍也好踢一場呢,人家吏部尚書的公子三下兩下就把李清推到場外了,「不是三郎言到尚有許步玩法奈何球不趁手麼,趕緊叫人做去,這仇待某家為你報了!」

  你們這群殺干刀的,過河拆橋、上房抽梯、卸磨殺驢、恩將仇報、天打五雷轟的沒良心的王八蛋,不和你們玩了!

  被人轟走的感覺的確不大好,何況還是才踢上幾腳自己也來癮的時候,本為主人又好像沒法和人計較,李清只好憋氣的回去,一路上把成語好好溫習了一遍。

  「三郎為何事著惱,莫非昨日王相為楚雲館之事怪責於你麼?」見李清才出門也沒多久便氣鼓鼓的回來,若英忙笑著迎上來,昨天回來李清的臉色是有些不大開顏,可不是王欽若說了他什麼,甭管是不是奸臣的,這一個熟悉的人眼見著病入膏肓,命不長久,心裡怎麼都有些不忍,何況王欽若在李清眼裡並不討厭,不說和晏殊比,至少比錢惟演那老小子要順眼的多了。

  可若英的問話還真沒法回答,總不能人說因為人家不跟我玩而生氣不?儘管的確有些委屈,「若英,那蹴鞠的球兒你可會做?」李清岔開話題問道。

  若英一聽,紅著臉難為情的搖搖頭,咱這大宋即便大戶人家的女子,婦工也是必修課的,若英的女紅的確不差,可在水雲莊前些年大部分心思都在學琴唱曲上了,這蹴鞠的球兒還真沒做過。

  不會做便不會做好了,臉紅幹什麼?李清奇怪的看著若英,若英扭捏的說道:「若英不會,不過雲姐姐卻是做得極好,待下回她來莊上,若英央她教我再做可好?」

  對了,記得謝大娘說過的,秦時樓的球就是雲三娘做的,只是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家才有空來水雲莊呢,這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若英怕是有段時間沒回秦時樓了罷,想不想回去看看?莫若現而咱們就去秦時樓罷,這莊裡隨他們折騰去!」李清說道,可不是麼,咱當家的地方只剩垂花門裡面了。

  若英見李清要帶他回秦時樓,又是欣喜又是惶恐的,什麼叫有段時間沒回啊,自嫁了李清之後就再沒回去過,如個脫了籍也算良家女子了啊,再進那地方合適麼?

  李清才懶得管呢,有什麼不合適的,要是一進那地方就算壞人,天下男人還有幾個是好東西?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4:58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零二章 回娘家


    等妹妹好衣服,千百年來都是讓男人頭疼的事情,不過若英一身素衣青裙出來,李清也不由得讚賞的點點頭,很得體,這會子回秦時樓要是盛妝濃彩,頗有些招搖的味道了;再說雖然書上寫了:女為悅己者容,天地良心這話必須得標明是結婚前,幾個男人願意自家老婆打扮的花枝招展給別的男人看了去?所以當你老婆要求買漂亮衣服說是打扮了給你看時,一定得捂緊錢袋,這可是兩頭吃虧的事情!你沒那麼笨吧?

  李清喜歡若英這樣打扮,還有個不大說出口的理由,說出來有扮純情的嫌疑,當時認識若英的時候,若英不也是素衣青裙麼,這樣好,很有初戀的感覺。

  下午的陽光依舊那麼熱烈,大車就是再有兩匹好騾子拉著,可畢竟還沒裝空調不是,李清擔心天太熱了,若英不高興出門,誰知這若英雖然悶出一頭汗,興致卻高的很,一會說二娘照顧劉公子那個細心周到、體貼入微的,李清還沒接上話,若英又扯起她第一次上秦時樓時的感受了,李清才猛的醒悟到,自打從延州回來後,若英還真就沒怎麼出過門了,瞧小丫頭樂的。

  「把車簾掀開吧,一來透透風,二來也瞧瞧沿路的景致,怕啥,你家相公都不在意,你管人家怎麼說?可有一會,路上的俊俏後生絕對不准看!」李清把頭從另外一邊的車窗上伸了出去,像狗一樣伸著舌頭,得,還是縮回采吧,這邊太陽大。

  應該叫安小哥也常帶媳婦出來逛逛才是,這話才一說,車後騎著馬的安小哥就給了李清一白眼,當然不是很明顯。瞧著安小哥裝沒聽到不回答,李清訕訕的把腦袋縮回來。今天似乎就不該起床。到哪都挨白眼,算了,習慣了也是好事,顯示咱虛懷若谷不是。

  才過了小橋,秦時樓的知客就迎上來,人家好,熱情的很。沒給李清白眼;安小哥早與門前的那些幫閒兄弟打上招呼了,李清笑道:「小哥,既到了此處。也無需你相跟著了,便愛幹嗎幹嗎去。若是回頭找不見我,就自行回莊好了。」

  安小哥也不客氣,揚揚手自行去了,一旁的知客有些不解,這下人有時候需要顯擺一下的,不這樣怎麼讓人家知這他安小哥有面子呢?

  秦時樓啥地方,咱李清向來是走大路一般。從來沒人敢攔過,等李清將若英從車上扶將下來,那知客一愣。然後死活要李公子攜夫人在門外等上一等,待他進去通稟一聲。李清有些不解,怎麼,帶若英來就得外面等著?正想不管不顧就這麼進去呢,若英輕輕扯住他搖搖頭,莫非女客進秦時樓這年頭還才特別規矩不成?

  想錯了,規矩是沒有,儀式卻很隆重,謝大娘、雲三好帶著月娘、隨煙等秦時樓裡有頭有面得姑娘們都迎出來了,李清忙上前笑道:「今日怎的如此生分起來,李清來秦時樓還需迎接麼?

  謝大娘白了李清一眼,卻對若英笑道:「若英娘子今兒怎麼有心上秦時樓來了,你家三郎也是莽撞的很,也不叫人先來知會一聲,叫我等姐妹也好做些準備。」

  納悶了,謝大娘幾時和若英如此客套過?不是前不久才見過面麼,那時候也沒像現在這樣啊,見謝大娘稱呼若英為娘子也是自然的很,絲毫沒有諷刺的意思,李清笑道:「謝大娘還真是客氣,若英回秦時樓,便如回娘家一般,何須勞動眾姐妹如此排場的?」

  謝大好聽了李清這話,眼圈都有些紅了,沖李清一笑,上前挽住若英手,然後高聲說道:「叫眾家姐妹迎客!」李清還沒緩過神來,咱來秦時樓這麼多次都沒有人迎過,今天是什麼好日子麼?只聽謝大娘一疊聲的吩咐道:「吩咐門前知客,叫他給那些幫鬧打賞些好,都散了罷,今兒秦時樓有貴客來訪,其餘人等,一概不接了。」

  話音說完,謝大娘挽著若英往裡走,月娘隨煙也是簇擁在周圍寒暄,把個李清晾在一邊,難怪這麼大陣仗,敢情不是迎我呢,這往裡一走,李清才注意到差不多秦時樓的姑娘們會出來,站立兩廂沖若英行禮。

  李清見勢不對,收慢腳步落在後邊有些發怔呢,轉頭看雲三娘也是臉上悲喜交集的樣子,見李清不解,雲三娘輕聲說道:「這嫁出去的姑娘正式回樓來訪,秦時樓還是頭一遭呢!這話唯有三郎能說,幾曾有姑娘認秦時樓做娘家。」

  我說呢,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這麼排場。

  說白了也是人之常情,樓中自然也有不少姑娘嫁了出去,脫籍從良的都不在少數,可這地方在別人口中是個啥模樣啊?所以一旦嫁了出去,都是竭力想方設法的與煙花柳巷劃清界線,惟恐人家瞧不起,實在是瞞不過的,也是盡量絕口不提,哪有像若英這樣大大方方的當回家的。

  難怪一說帶若英回秦時樓,路上便有些坐不住了,還是李清自己沒留意,沒準若英其實早就想回來看看,畢竟謝大娘和雲三娘待她也不薄,只是她哪敢和李清提出要回這等地方來轉轉,不怕李清多想麼?

  可李清確實沒多想,因為他就沒把秦時樓和妓院等同起來看過,也是一時興起便說帶若英一塊來,沒想到人家這麼隆重對待了,還要耽誤秦時樓一天的生意了,有點過意不去呢,可人家分明就沒把他放在眼裡,便又有些不忿起來,你們這樣厚此簿彼也不好啊,再怎麼說咱李清也算秦時樓的女婿不是!

  不說若英和那些姑娘們相見,言語之下眼淚汪汪,等到秦時樓綵燈初上、酒宴大開,李清坐在首席上頗有些躊躇滿志了,沒見著滿樓就咱一個男客麼。今兒明白皇帝在後宮裡的氣派了,咱李清今日獨霸群芳,可惜能感受的只是個氣派。別說暖昧了,連一絲旖旎之風都見不著,歌舞也是正規的很,整的跟匯報演出一樣,謝大娘和雲三娘一直正襟危坐,肅肅然如對大賓,姑娘們上前敬酒也是規矩地很,別說調笑了,整晚李清連個媚眼也沒撈著,嚴重打擊了他的自信,幾百號姑娘啊,多看咱一眼的都沒有!

  反正若英就是不停地起身還禮,剛開始李清也還之身陪著還禮。後面煩了,便自顧自地飲酒,再後面乾脆一屁股歪坐,危坐實在太難受,沒人計較,估計這會他就是滿地打滾,怕是也沒幾個人在意他。

  還獨霸群芳呢,敢情人家眼裡他是透明的,這全天下的娘家人啊。還都他媽偏心的多!

  沒留神,的確是沒留神,這心情不好啊。美女再多也白搭,李清抓著根羊腿正呲牙皺眉下狠勁咬呢。今兒不爽就要和羊肉過不去了,若英在邊上使勁扯他的胎膊,他抬頭一看,剛才不還在跳舞麼,怎麼一會謝大娘帶幾百號好娘們站他面前呢,一驚之下,李時抓著根羊腿就蹦起來了,若英從他手上使勁把羊腿拽下,悄聲說道:「是為施二娘的事呢。」

  施二娘?她可是楚雲館的,秦時樓的姑娘對咱行什麼禮啊?

  只聽謝大娘脆聲說道:「我等姐妹自淪落煙花之始,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生死操之人手,去留從屬別家,何曾能順己之願?卻得三郎仗言於前,出手在後,實乃姐妹幸事,施家姐姐雖非樓中姐妹,亦是我輩中人,今得脫大難,跳出苦海,從此不再仰人鼻息,此為三郎之功,且受我等姐妹一拜!」

  話音一落,謝大娘和雲三娘打頭兒,幾百個姑娘在後,俱是蹲身盈盈一禮,李清也不知該如何做答,豪言發不出來,謙遜更加不行,這是多大的一個燙手山芋啊,李清只好雙手一抱,一躬到地的還禮。

  謝大娘卻沒饒過他,起身後就是高聲說道:「日後我等姐妹便無需再懼齷齪之人了!」

  暈啊,謝大娘,你這是個意思?老跑秦樓楚館來捧場的誰不是齷齪人?敢情當咱是煙花柳巷看家護院的?這不是把我李清推到天下男人的對立面去了麼!

  當著這麼人還不好說什麼,臉上還得扮雄赳赳、氣昂昂的,猛男也不是好做滴,若英個傻丫頭一點都不體諒為夫的難處,一同看星星樣的看著李清,真是無語了;謝大娘這一說,本來是讓姑娘們開心一下的,可常在江湖飄,哪能沒挨過刀呢?平常人都是如此,何況這些身份低人一等的?更何況她們是專門和齷齪人打交道的?一個個想是自家的辛酸往事,不由得悲從中來,一時間梨花帶雨,紛紛而下。

  咱到樓館可是看歌舞圖開心的,都眼淚汪汪的還有啥意思?一個美女在你面前泣然淚下,我見猶憐已輕夠讓人痛心的了,怎麼頂得住一群美女哭?而且還是好大一群,這心還不得碎了?不行,我喝多了,我去休息了。

  李清還被送回若英洞房花燭住那個小樓,只是若英被強留下與眾姐妹繼續互訴衷腸了,李清揮手叫幾個小丫頭該幹嗎幹嗎去,這裡不要人侍候,當我李清真醉了麼?

  輕輕推開窗,窗外輝煌依舊,樓裡的燈光隨風搖曳,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副榮華富貴、歌舞昇平的盛景,誰知道浮華下面卻是一群傷心人呢?

  要說李清想耍滑頭、怕負責任就躲到一邊確實是有些冤狂了,李清沒想躲事,至少謝大娘和雲三娘他是打心底一定要維護的,可要是一大群姑娘們都來靠他,這可要先掂量掂量自己靠不靠的住,黑燈瞎火的自己捫心自問,咱為誰都能掏心窩子麼?咱有那麼無私麼?咱有那能耐麼?李清可不敢答,既然自己都沒譜,恬著臉說豪言壯語,享受人家景仰的目光,這不成了大忽悠了?忽悠誰也不能忽悠苦命人,可不能把後世那些缺德帶冒煙的德行帶到大宋來。

  躲到一邊也不是表示就不樂意幫,不是王老將軍拜託勸說德顯別老惦記著上邊關麼?小孩家家那是閒的,不就是愛打架慰籍『皮膚飢餓』麼。咱素時樓就有幾百號姑娘,算上一天為一個姑娘打一架。光秦時樓就得整他兩車,京城可有上萬的啊,這麼一來,幾十年都過去了,他王德顯那時候也是小王變老王,他還拿什麼去邊關?

  一邊想一邊等,酒沒喝多都等的才些困了,難道大宋有頭一回回娘家便讓姑爺獨守空房的規矩?這一來就亂了套數。都還沒來得及和雲三娘說說咱今天為什麼來的,又沒電視又不可以上網的,還不弄個媳婦陪陪這日子可怎麼熬。

  看星星吧。還別說,大宋的星星就是比後世要亮一些。只是看著看著,坐在窗前人便迷糊了起來,正要響應周公號召和莊子結伴做蝴蝶去採花呢,只聽門吱溜一響,來人了,李清猛得驚醒,就是腦門差點磕燈台上了。

  才感歎沒人陪呢,現在有人了,而且一來就是三個。

  若英現在可又恢復以前的老樣子。一進屋便給謝大娘和雲三娘斟上茶,最後遞給李清一杯,便在李清身後安安靜靜的生下。謝大娘喝著茶不做聲,雲三娘笑著問李清如何想起要做蹴鞠用的球了?聽若英說還與平常不同的,倒是說明了要個什麼樣的。

  一說這個李清馬上來精神了,一邊說一邊比劃,沒法畫圖,就是給他毛筆他也使喚不好,雲三娘一邊抿嘴笑著聽,一邊自己提筆在紙上按李清說的畫出式樣來,足球不過比現在蹴鞠的球大些,這個好明白,那個排球又些困難了,怎麼做的又輕巧打著又不人疼讓雲三娘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這個李清可插不上嘴,外行不好亂叨叨,還是讓雲三娘這個行家自己去摸索吧。「三郎,怎地這個球不是圓的,這卻是如何踢法?」雲三娘沉靜的很,李清怎麼說她怎麼畫,倒是若英邊上看了忍不住問起來。

  「這個球不是用腳踢的,也是用手打,卻是讓人抱著跑的。」李清有些頭大,才說出橄欖球的名稱,若英又問啥所橄欖,敢情這玩意不是中國本來的物種麼?反正就是因為像一種植物的果實所以叫這名,若英很不滿意這解釋,歪腦袋看了半天,出聲道:「為何不叫杏仁球,就是李核桃核也是這摸樣的。」

  說的對,老婆你太有才了,為啥要按老外的名稱來?那吉他不是現在人家都叫鳴玉琴麼,這橄欖球咱也自己起個名稱得了,只是杏仁這名稱有些土氣,何況這玩意是苦的還不太好吃,一時間還真想不出個好名字來,雲三娘笑道:「瞧這球兒形狀甚是新奇,想是別家也無,何不叫它逍遙球呢?」

  李時搖頭說道:「這個名稱不太好,此球雖不能踢,然玩法卻是與行軍佈陣一般,亦需參與者驍勇,過關斬將方能取勝的。」

  若英和雲三娘一聽這在玩法新奇的很,追著李清詳細解說呢,等李清大致把後世橄欖球的規則說明白,雲三娘哦了一聲說道:「如此倒簡便了,既是以取勝方為魁首,莫如叫得勝球罷。」

  果然是好名字,李清和若英拍手叫好,可雲三好心思細密還不止是想個名字呢,「三郎既言玩此球時皆需勇力過人,又衝撞頗多,則內膽還是以密實為好,三娘以為不妨填些棉綢之物如何?也可玩得久長些?」

  要不是若英在邊上,李才怕是要吧唧雲三娘一口了,這碴他還真忘交代了,到時候幾個粗壯漢子壓成一堆,啥動物膀胱能結實到這份上?李清還擔心這形狀是不是不好做地?雲三娘自信的一笑:「這有何難的,只是三郎要的數目多,否則明日便可讓你帶走?」

  這才叫會的不難呢;這邊三人說起玩球來投入得很,倒沒注意謝大娘一直在邊上沒開過口,忽的謝大娘問道:「施二娘的文書,三郎可是真個給了她?」李清一時沒反應過來。

  謝大娘又問道:「三郎為何將文書交於她?不是言道為劉公子出頭麼?」

  那個讓女人自己做主的故事可不能對她們講,大道理就是大這理,一般是講給別人聽而自己不去做的,讓女人自已做主?萬一若英哪天看我不順眼自己做主找別人怎麼辦?就是謝大娘和雲三娘瞧上了別的帥鍋鍋,咱嘴上也許會裝裝樣子的祝福,這心裡能好受麼?

  可甭扯什麼專一癡情的,咱就一齷齪人,這世界大家都想做人上人,還就是想討個不公平待遇,誰不是把好東西拚命往懷裡摟的,幾人曾放手?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4:58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零三章 門禁


    不知道為什麼女人總是才那麼多問題讓男人沒法答,老天,就是讓她們跟男人做冤家來的?李清已經在裝傻了,可謝大娘就個不依不饒,一定要李清回答,李清只好反問謝大娘,這文書不給施二娘自己,難這我李清拿在手上?

  「三郎為何不交與劉公子?劉公子已為她放棄仕途,又蒙人毆打,於情義而言施二娘也該當應承了才是,三郎何不順手推舟?」謝大娘盯著李清的眼晴問道。

  如果施二娘願意嫁在劉胖便嫁了就是,這和文書有什麼關係,現在兩人確實看來是有戲,不過要是施二娘不樂意,咱把文書就給了劉胖,這不也成了硬搶麼?而且比曹訥做的還地道,「這麼辛苦的取了來,聞說眾家公子都打破了頭,三郎即便不與劉公子也該自己留下才是,如今大大方方的給了施二娘,倒不知人家心裡如何個感激不盡的。」謝大娘輕笑道。

  不就做個好事麼,感激就不用了,這麼人,早得偶爾高尚一下,再說咱之前也沒想到會才那麼多禁軍來幫曹訥的,不過還是叫咱打跑了,李清洋洋得意的正準備謙遜幾句,眼角一掃,謝大娘的笑容有些不對,好像話裡有骨頭,李清猛的一驚,為了施二娘大打出手鬧了一場,這謝大來和雲三娘的文書都還在開封府呢,自家的事不操心別人的事趕著上,難怪時大來語氣怪怪的不高興。

  「大娘、三娘,你們放心,即這有天大的難處,你二人的文書我一定會想法討了來地,若是此言有虛,叫我李清不得好死。「雖然面部表情才些誇張,可的確是李清的心裡話,而且手勢也是大開大合,氣壯山河的很。

  好歹也算是豪言壯語了,在照一般電影裡的情節,妹妹應該是感動得熱淚盈眶,再含情脈脈的看咱李清一眼,然後……人多,這就不然後了;可不管怎麼說,也算是表現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革命精神了。

  可謝大娘輕輕一哼,「我自家的文書在開到府好好的。為何需你去幫我討來,瞧我不夠手段麼?不勞三郎費心了,雲姐姐。現下天晚了,咱們還是自行安歇去罷,免得招人厭!」說完,自顧自的摔門而去。

  雲三娘也是笑著站起身,將桌上的圖紙折好,輕笑著說聲:「也都早些安歇吧。」也是隨謝大娘去了。

  這可叫李清莫名其妙的很,莫非今天的皇歷上寫著今日李清不宜見人?怎麼盡挨人白眼,細想想除了起床晚了一點,都還沒來得及幹什麼壞事啊,李清很無辜的看著若英。

  「三郎,若英也是奇怪為何不就便叫劉公子娶了施姐姐。這夜長夢多,橫生枝節豈不麻煩的緊?」若英問道。

  唉,怎麼也問這問題。反正施二娘批文書在她自己手上了,她願意嫁就自己好好了。管她嫁誰呢,咱操這個心幹嗎?至於給我白眼麼!

  「這婚娶如何好自行決定的!三郎卻是魯莽了些。」若英說道。

  我魯莽!怎麼今天這幾個女的都怪怪的,喝多酒了?當時要娶你不就是我李清自己決定的麼,李清有些不解了,若英揚著臉笑道:「如何是自行決定的?有寇大人代為下聘書,柳公子為媒,太子遣人證婚,雖比不得三媒六證,到底也是在規矩的來,你叫施姐姐如何自行去嫁劉公子。」

  原來是為這個啊,一群糊塗女人,只要你情我願了,那些個形式還不好辦,要面子沒問題啊,咱莊裡現在不一大幫的王孫公子,隨便扯上兩個都是公侯,做媒下聘都夠級別啊,謝大娘是為這個生氣?那好,咱回莊就操辦去!

  許是喝了點酒,若英今日的神態也與平常不同,言語間都有幾分謝大娘的神韻了,「若是你情我願倒是易事了,只是三郎在說道隨施姐姐自行做主,若是施姐姐不願嫁與劉公子,那的如何是好?」

  要是施二娘不願意嫁給劉胖,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總不能逼著人家嫁吧,這不成戲文裡的惡霸地主了?若英咱們不說這個好不,沒見這地方是咱們花燭夜的洞房麼,舊地重遊理應鴛夢重溫,扯那些幹什麼,施二娘愛嫁誰嫁誰去,關我甚事?

  若英也是歪著頭哼了一聲說道:「若是施姐姐不願嫁劉公子,自行要嫁的人卻是關三郎甚事又如何?」

  李清到現在才恍然大悟,難怪不給我好臉色,折騰了半天原來都是懷疑我別有居心啊,施二娘也明白其實就是李清救了他,若是李清開口叫她嫁給劉胖,礙於情面施二娘也是不好拒絕的,咱古人在這上面可講究的很,反正李清也是受劉胖之托才去幫忙的,可偏偏李清拿到文書之後,不順水推舟的玉成這樁美事,別出心載的叫施二娘自己做主,三從四德的社會裡哪有一個女人愛嫁誰就嫁誰的道理?

  拿著文書李清就是施二娘的主人,咱大宋雖然不能像漢唐一般對自家的奴僕生死由心,婚娶之事還是一言而決,李清把文書給施二娘有啥目的?莫非施二娘自行選擇嫁給他李清麼?看來不僅僅是謝大娘這麼想,怕是莊裡的那些公子哥兒,也有不少人以為李清是存著這般心思了。

  這一想明白李清還不氣了,敢情謝大娘以為我打施二娘主意呢,白眼就白眼吧,為咱吃醋可是好事情,說明心裡有我,最好全天下的漂亮妹妹都為我李清吃醋才好,都甭去解釋,謝大娘愛吃便多吃幾天去,柳七的醋咱也沒少吃,這是她欠我的!

  第二天起來的越發晚了些,鴛夢重溫自然要加意溫存溫存,溫存過頭了也自然要多休息休息。等李清坐到雲三娘面前時,早過午時了。

  許是醋勁過去了,謝大娘今兒又神色如常,雲三娘果然好針線,一覺醒來。橄欖球居然做成了,李清捧在手上有些愛不釋手,六塊長條形的牛皮縫就,裡面墊著棉花,軟硬適中,其中一塊牛皮上還用紅絲線銹著「得勝」二字,居然牛皮上都能繡字,李清扯過雲三娘的手瞧瞧。白皙纖細,怎麼拈著根繡花針就能扎透牛皮?

  見李清個大男人居然問起女紅來,雲三娘捂著嘴笑個沒完。謝大娘還故意氣李清呢,「三郎不是自誇巧手麼。又是制弩又是夜合歡,今兒也有不能的了,雲姐姐,咱們偏生不告訴他。」

  得,不告訴拉倒!

  雲三娘笑道:「趕的匆忙些,只便做成這一隻,具他的還要暫緩些時日的,許多物事倉促間也沒處買去,待得做好了。打發人一併送到莊裡去。」

  李清也笑道:「我這些球兒的玩法可比不得蹴鞠斯文,怕是損耗會大些,原是要多預備上一些。三娘也無需事事勞心,叫樓中的姑娘們一起幫手就是。」來大宋也這麼長時間。有些規矩李清也瞭解了些,這年頭的女人家沒幾個不會女紅的,婦工可是必備的四德之一,像李清身上的衣服穿的,都是若英親手縫就,就是有丫鬟,也不會叫她們經手;自己相公的衣服叫別人來做,傳出去那可是叫人恥笑的;李清既然找雲三娘幫手,那雲三娘肯定就是自己親自動手做,只是那麼多都讓雲三娘一個人做,李清可有些心疼。

  謝大娘把橄欖球拿在手上,歪著頭打量了半天也沒明白這球怎麼個踢法,李講笑道:「玉兒也休急,待李清回莊上教得那些公子哥兒熟捻了,在讓他們玩給你瞧如何?」

  謝大娘笑這:「哪有叫公子哥兒獻技藝給姑娘們看的,三郎總是行事怪異,傳出去讓人笑話,那些貴公子又如何肯依?」這有什麼,自然界從來都是雄性在雌性面前賣弄雄武的,咱人能例外麼?李清笑道:「如何會不依?便這樣罷,三娘叫上些姑娘們幫手,李清在莊上加緊教習,一旦成了,便讓那些公子哥兒第一場專為眾位姑娘獻藝如何?」

  雲三娘吃吃笑道:「卻還真未瞧過公子哥兒獻藝的,偏是三郎新巧,若是這般,我就辛苦一遭又如何?」

  好,就這麼定了,到時候就讓那些王孫公子表演在你們看!

  還沒進莊門李清就樂了,咱現在面子夠大的,王小將軍居然在咱看大門來了,王德顯看見李清也是一臉委屈得很,男人麼,當然說話口氣要大的,不拍胸脯大包大攬怎麼顯得咱的男人味道出來呢。

  上次石小公爺說李清莊上門禁不嚴,王德顯一時衝動便說要為李清好好整治一下,他的府上自然是有規矩的很,可啥時候輪到他小將軍操心來著?況且這兩天一直在玩球的新踢法,還把這碴在忘了。

  剛才石小公爺又來水雲莊了,見水雲莊在舊是原來那種懶散樣子,加上這一向莊裡公子哥兒實在太多,莊丁一時也分不出誰是誰,只要是衣服穿戴像那麼回事的,都是隨便出入,石小公爺一行十來個人,一路進了正廳,連個問話的人都沒有,石小公爺有些納悶了。不是說王德顯說了要整治整治地麼,怎麼還是亂的不成樣子?

  這一找王德顯,石小公爺還真有些來氣了,告他王德顯狀的人不少,整治啥門禁啊,這丫要放在後世就是一球霸,整天賴在裡面不肯下場,如今公子哥們已經自行改了規則,每邊各上六人,其他人都是自覺輪番上陣呢,他王德顯就是不下,還腆著臉說自己體力好,再踢上幾個時辰都沒問題。

  石小公爺叫王德顯下來,王德顯還有些不樂意呢,石小公爺沉聲說道:「德顯來三郎莊上為客不假,奈何前日你已應承要整治門禁,豈可言而無信,如今水雲莊來往人等不少,卻是門禁打開,倘若才個好歹,卻不是你我為三郎惹下事來?」

  王德顯這才灰溜溜地跑到莊門口叫那些莊丁都規矩些。管他哪家公子,都得上前問個清楚,做客人也不能像逛街一樣隨便在水雲莊出入地,正說著呢,李清就到了。

  看著王德顯德頹喪樣子,李清也樂了。「算了,德顯還是隨我進去罷,咱莊上什麼規矩,反正也沒啥好偷的。」將新做的橄欖球往王小將軍手上一塞,「這種球想是新奇的很罷,別心急,這玩法猶如行軍打仗一般,比群毆還有趣的。肯定對你脾性,一齊到廳裡我與你說個明白。」

  可還沒進正廳李清就嚇了一跳,楊大楊二兩兄弟乖乖地垂頭站在門邊。一見李清過來,兩人都是恭身施禮。然後楊大一聲高叫:「李清公子回府?」李清上前笑嘻嘻的在他一拳,幹啥啊這是,唱大戲似的,咱什麼時候見面有這虛套套了?

  楊大也不躲閃,硬挨了李清一拳,然後沖李清一拱手:「李公子請,石公爺已在廳裡相候多時了。」

  一瞧楊家兄弟臉上肅穆的表情,李清有些詫異的進了正廳,一瞧這做派心裡更納悶了:莫非出什麼大事了?石小公爺面沉似水的坐在客位上,身旁一溜排開十來個健漢,都是挺胸凸肚精神的很。見李清進來,十幾個人一起抱拳行禮說道:「見過李公子。」

  這十來個人還算了。反正人家國公爺氣派大,到哪都是前呼後擁的,可廳中跪的這人是怎麼回事?頭一直磕在地上,身子還在發抖,衣服還是齊整,空氣中卻有一絲血腥味,見李清進來,石小公爺起身笑道:「三郎卻是逍遙的緊了,卻又是去何處尋芳?石某來的魯莽了,卻是因石某治家無方,以致下人無矩,徒為三郎添憂,特來致歉。」

  你治家無方?你就是真無方又關我什麼事?李清忙笑道:「石公爺這個從何說是,李清委實不大明白,這致歉二字李清擋當不起,還請公爺明示。「石小公爺眼睛往下跪的人一掃,皺眉說道  「便是這狗才出去說嘴,將三郎閨閣中事拿去搬弄是非,今特拿了來,交由三郎發落,與他通款曲的乃是先前送與你的一個丫鬟,原叫做雲竹的,還請若英娘子一併拿下拷問便是。

  原來是為這個啊,上次聽石公爺一辯解,李清差不多就把這事扔腦後去了,沒想到石公爺還真去查訪了,李清臉上有些發火燒了,人家是什麼人,國公啊,難道會在你李清的府上派眼線?你李清算個什麼鳥?布衣一個,有什麼地方值當人家這麼做?況且一直對李清都照拂有加,沒人家借的楊家兄弟,自己去延州怕是早送了命,還不說人家叔叔也是那麼照顧自己,看來後世還真是人心不古了。

  李清趕緊拱手謝道:「石公爺何須如此?李清愧不敢當的,想是下人鬧來無事說嘴,也不值當什麼大事,如何勞動公爺大費周章。」

  石小公爺一擺手說道:「將這狗奴才綁到廳外樹上,聽由三郎發落,我等有事相商,都到外面仔細聽候差遣去。」

  那十幾個人一齊恭身應諾,提溜著地上跪著的那人迅速的出了大廳,將人綁在樹上後,遠遠的散成一個圈子,護衛住正廳的四面八方,門口只留楊家兄弟聽招呼。

  這樣還叫治家無方啊?李清暗暗咋舌,看那十幾個人身段步伐,怕不都是高手級別?還是人家小公爺有魄力,搜羅的好手下。

  石小公爺轉身對李清肅言道:「非是石某小道大做,然今日水雲莊已與向時不同,這門禁森嚴是第一位,且這治家之道,三郎也該理理了。」

  李清紅著臉點頭稱是,不過心裡有些不大以為然的,紅臉是因為覺得自己小雞肚腸錯怪了石小公爺而已,至於治家麼,弄得那麼森嚴幹嗎?咱這又不是國公府,沒那麼步講究的。

  石小公爺像是看穿了李清的心思一般,語氣有些放緩的說道:「原也知三郎是個散漫慣了的,可如今眾家公子齊聚府上,難免有些個不遜之詞,要是傳將出去被那些個別有用心人所知,豈不麻煩?再者,現下水雲莊卻與往日不同,要是仍為舊時之地,即便三郎敞了門戶,石某又怎出此言,三郎且瞧瞧,外面的閣樓乃是何人所建?」

  這句個才驚醒了李清,連王德昆在一旁都直點頭,一來水雲莊現在是太子非正式的遊玩之所,被人摸清了門徑怎麼都是個隱患,要是太子在李清的莊上有個什麼好歹,他李清還想要腦袋不要?再者現在的李清可不像以前那樣只是太學裡的士子和他過不去,錢惟演肯定是視他為仇人了,這還不算才打了樞密使的侄兒呢,莊裡人多嘴雜,難免偶爾有說過頭的話,要是被正恨李清的人知道了,還不添油加醋的攻擊一番?

  這次李清是很誠懇的抱拳對石小公爺道謝了,「石公爺所言極是,李清前番的確思慮不周,多謝石公爺教誨,明兒李清便要整治個明白出來。」

  石小公爺也是笑道:「三郎治軍都已名聞京城,何況治家?石某如何能教誨於你,乃是三郎未曾用心耳,聽聞這兩日便有新奇玩意,還不快快說與我知曉。」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4:58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零四章 齊家


  咱中國人做事情,總喜歡高度概括成一句類似口號似的語言,比如五講四美三熱愛,再比如一個中心二個基本點,連小孩子都不放過,李清當年就怎麼都評不上「三好學生」,倒不是因為成績差,而是是那個女老師很自然的認為,一個專和女孩子打成一片的小娃娃道德肯定有那麼點問題的。

  後面李清上了大學故作高深的使勁翻了弗羅伊德才明白,小男孩喜歡小女孩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打娘胎裡就注定了的,當年的女老師肯定是嫉妒,咱比她兒子長得帥。

  古人也不例外,或許這優良傳統就是他們給整出來的,知識分子,也就是所謂的士,一生的奮鬥目標也是一句話,叫「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一直是儒家思想傳統中士人尊崇的信條,雖然幾乎沒人能做得到,可理想就是理想,咱不是小時候的理想一個也沒實現麼?

  這句話又是從《禮記·大學》中概括出來的,互為因果,就是有一才能有二,是人生的最高目標,實質上這中間很才的說道的,修身就已經不容易了,而且修成聖人那樣的傳說中的金鋼不壞,據說只有孫猴子做到過,治國要的是文韜,平天下仗的是武略,齊家就更講究了,咱古人不大興分家的,一大家子住一起,各懷私心,還不能撕破了情面,靠制度化管理那是扯蛋,所以能齊家的往往男人並不行的,假如能齊家就能治國,那麼王熙鳳就可以做國務院總理了。

  可咱這大宋還就是看重這一條的,認為大臣齊家不行,治國就也不行的,自大宋開國以來,為家庭糾紛而丟官罷職的就不在少數,而且都是些平章事、參知政事這樣的大官。比如太宗年間,亳州監軍王賓之妻善嫉,怕她老公在外面尋花問柳、納妾討小,便自己跑過去監督,按宋制監軍不可以帶家屬上任,於是宋太宗把她遞解進京,打了一百大板不說,還發配給士兵為妻;薛居正的兒媳婦和侄子打官司爭家產,因為事情牽扯到向敏中。宋真宗把他這個宰相降為吏部侍郎不說,涉及的官員還一律貶職。

  咱現代妹妹喜歡一起討論些御夫之道,把老公馴服得服服帖帖當做樂事,連市面上都流出「怕老婆的男人才有出息。」這話在宋朝絕對是謬論,比如宋史裡記載的王舉正,參知政事,他還是宰相陳堯佑的女婿,這陳家可不得了,族中做官者無數,連宰相都出了四、五個,史稱「榮盛無比,推為盛族。」大宗門戶出來的女兒自然驕橫些,這可好,雖然王舉正官做的不算差。可人家一句「妻悍不能制,如謀國何?」傳到皇上耳朵裡,好麼,參知政事也丟了,還被趕出京城出知許州。

  當然李清不是很擔心這個問題的,若英在他眼裡,和後世裡的那些彪悍妹妹比,簡直就溫良賢淑得比大熊貓還大熊貓,家無悍妻又不做官,不怕人家和他討論齊家這個大理想的。不過今天他還真要當回事情來對待了,總不能咱在自己臥室幹點啥韻事明兒滿京城就有人嚼舌頭去?雖然李清不是很陳冠希,可要是什麼事情都只能黑燈瞎火偷偷摸摸的來,這活著還有啥意思?

  所以李清今兒要齊家一番了,楊家兄弟侍立兩旁,劉叔和張管家儼然高坐,連安小哥都是一臉的嚴肅,孫五那張臉怎麼個擺弄表情都是嚇不住人,所以他很自覺的跑到廳外站崗去了。

  架勢是很足。不過威風卻是耍不出來,相反李清還有些不忍心了,昨兒和石小公爺、王小將軍討論橄欖球細節的時候有些投入,把樹上綁著的那人給忘到一邊去了,等這邊討論完了,人家早就昏死過去了,本在石府中就受了重責,身上遍體鱗傷,只是出門前恰換了身衣裳看不出來,這綁在樹上幾個時辰哪還能支持得住。

  石小公爺走後,孫五偷偷過來告訴李清,等把人放下,還行,有口氣,幸好劉叔這種老行伍在,瞧了瞧說是沒事,估計是又餓又渴弄的,將些金創藥敷上就完了。

  原來這樣也是沒事,還是扔到柴房的木頭棍子上過了一夜,第二天給人提溜了來,一見裡李清,便掙扎著跪倒,李清見了可是氣不打一處來,他這氣可不是為跪著那人,而是恨上劉胖了。

  劉胖的傷哪有人家重,可現在天天賴在床上,稍微行動下便是施二娘在邊上扶著,敢情全是裝出來的,按說你泡妹妹用這些下作招數也就罷了,怎麼我李清去探望你的時候,你也是一副西施捧心的模樣呢?等這邊事情處理完咱就過去揪你下床,太氣人了。

  這邊事情卻沒那麼好處理,主要是李清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事情早就清楚了,連細節現在都明白,石小公爺綁著送過來的人受傷口齒不清,那個說在中間傳遞消息的雲竹現在也跪在下面呢,聽他們倆一五一十的哭訴,李清才發覺自己是小題大做了,不要說他們根本不是什刺探情況的奸細,連把消息說出去的本心,都是為他李清好來著。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雲竹是打小就被石府買了做丫鬟的,李清平素還真不沒注意,這跪在下面了才細細看去,雖然走了樣,五官也周正的很,眉眼間還透著幾分嫵媚,年紀比若英還要大上一些。

  姑娘長大了,自然便要情竇初開一下,雲竹倒還本分,沒期盼著飛上枝頭做鳳凰,反正府上的公子爺跟前也輪不上她上前侍候,這一來二去的就和府上專門侍候車駕的小四好上了,國公爺府裡規矩大的,家生僕人一律姓石,有姓而無名,就個小名拿來做區別,小四人也機靈,對雲竹也是傾心的很,二人就等著什麼時候府上開恩,同意他們結為夫妻了。

  誰知道石小公爺一次行獵回來,就把幾個丫鬟送人呢,其中就有雲竹,即便有千般不願,小公爺發了話,誰還敢違抗?只是小四這人也情長,不時的偷偷溜過來看雲竹,水雲莊上一直門禁不嚴的,反正莊主自己都不在意,哪個莊丁願意得罪人?倒給他們幽會提供了不少方便,更讓小四開心的是,雲竹說現在的莊主可是隨和人。平常還不愛人在跟前侍候的,犯個小錯連個罵都沒有,打就更別提了,到時候趁個大家高興的日子,雲竹準備和若英娘子求個情,興許就把雲竹許給小四了;心上人有個好去處,小四當然樂意,因此心裡對李清也有些親近之意了。

  李清將「逍遙游」做出來,這消息馬上傳遍了京城,可沒多會風向就變了。很多人都說李清不遵聖人教導。弄些奇淫機巧的妖術惑眾,小四頗有些擔心,正好那幾天水雲莊上也人來人往。小四找到雲竹將擔心一說,雲竹還不樂意了,誰說咱們公子是妖人?我可是天天見著的,身上哪個部位妖來著?簡直胡說!小四哥你不用擔心,咱們公子可不是一般人,他都不怕咱們怕什麼?公子現在天天在家裡抱著夫人跳舞呢,還有秦時樓的謝大娘和雲三娘呢,這還真是第一次見著男人家也跳舞的,公子讓咱們這些丫鬟也學呢,以後我也教你跳?

  小四見雲竹說的這麼肯定。這心也踏實了許多,那幾日石小公爺雖然沒上水雲莊來,在京城裡也是四處串門的,主人家高談闊論,這做下人的湊一起也得磨磨牙不是?世人都以為八卦是女人的專利,殊不知男人家對這個也在行,否則後世裡那個叫人噁心的芙蓉姐姐也不會紅透半邊天去,不都是一幫無聊人整地?

  有人說那個李清這次可要倒霉了,事有反常即為妖。這人又不是鳥,怎麼能上天上飛呢?李清肯定會妖術的;還有人說妖不妖術咱不懂,可讓女人也飛上天卻是壞了倫常的,男人為陽,陽就是天,而女人為陰,陰就是地,這讓女人上天不是陰陽顛倒麼,肯定沒有好結果。

  一群車把式隨從們都在猜度李清這會肯定嚇得不敢出門了,沒準惶惶不可終日呢,當然,這是委婉的說法,一群八卦男人們的嘴裡能有好詞麼?直到有人說李清肯定躲在他家娘子裙子下發抖呢,小四忍不住了,李公子什麼人?沒到瓦肆裡聽人說書麼?那可是在千軍萬馬中殺個三進三出的,人家會躲到娘子裙子下面去?告訴你們吧,人家一點都沒怕,還天天抱著秦時樓紅姑娘跳舞呢!

  這一說的跳舞,而且還是男的把著女的跳,在咱大宋這個年代,可就是香艷無邊的事情了,一幫人使勁地慫恿,加上小四添油加醋地誇張,馬上便傳了開去,沒幾天就到了丁謂的耳朵裡。

  李三郎有些香艷事情發生已是情理之中了,可這三人成虎的傳言到丁謂這可就變了樣,據說這個啥舞與五禽戲有異曲同工之妙,而且它的益處還就在男女之間,常跳跳可以身輕體健、白髮變烏、返老還童的,至於床上那點事,就不用明說了,說出來有傷風化的緊,還用問麼?沒看咱京城秦樓楚館的姐兒那麼喜歡李三郎的?

  男人家其實也可憐,在這個問題永遠都沒有足夠的自信,啥都可以拿出來比,唯獨這上面不行,A片這玩意還是少看的好,看多了心理可要受打擊的。

  丁相上門和李清學跳舞的目的可不好隨便猜的,反正問了丁謂也不會說真話;不過整件事情還就是這麼簡單,絲毫沒有陰謀在裡面,李清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明白完整個事情的起末李清還不知道怎麼齊這個家了,就是八卦一下,人之常情啊,要是石小公爺上哪勾引個良家妹妹,他李清也會津津有味的說上好幾天,這算啥?何況人已經打成這樣了,至於警告純屬多餘,這兩人一邊哭訴一邊告饒,下次再也不敢了這話說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次了。

  李清揮揮手叫雲竹到若英那去認個錯,然後叫孫五將小四帶回柴房去,弄點吃的給他,另外找個郎中來瞧瞧身上的傷,天氣熱別感染了。

  等把這兩人帶走了,李清歪過頭去問劉叔,「劉叔,若這事出在王老將軍府上,該當如何處置。」

  劉叔若無其事的簡短答道:「男子發去邊軍效力。女子或攆出去配人,或賤賣到勾欄瓦肆。」

  太重了吧,不就是說多幾句閒話麼,敢情王老將軍以軍法治家呢,李清悻悻然的轉頭問楊大,「國公府又是知何處置?「楊大恭身行禮說道:「回公子的話,若是這二人平素有點體面,或可留得一條性命。」

  李清瞪著楊大,半天才閉上嘴巴,這話不難懂,就這麼八卦幾句,要是在小公爺的府上怕是性命難保了;雖然大宋與前朝不同,家中奴僕已經不能隨意處置,特別是傷及性命,可要人死地方法多了,公候府上死幾個奴僕,怕是官府也沒興趣多查的。

  這個方法肯定不行,不要說雲竹和小四二個不是惡意,即便就是針對李清來的,為這點小事奪人性命李清絕對做不到,本想由這個事情立立威開始給水雲莊添個規矩,不過劉叔和楊大二人的說法李清還都不想選。算了,咱先說說門禁的事情吧。

  張管家突然便得有些一個勁了,反覆追問李清究竟想如何處理小四和雲竹,人家石小公爺把人都抓來了,一個態度都不表明,似乎不大好,莫非說人家國公爺抓錯了?李清幾次岔開話題都不成功,不由得有些惱了,「石公爺都言明任我處置,如何張管家便不依不饒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這打也打過了,還要怎地?」

  李清還真沒沖張管家發過火,這話才一出便覺得有些過頭了,正想溫言解釋幾句呢,卻見劉叔、安小哥和張管家都是面帶笑容,李清奇怪了,我說的很可笑麼?回頭望去,卻見楊二氣鼓鼓的低下頭,這還是石小公爺訓斥他們倆不守規矩之後,要放以前,絕對沖李清嚷起來了。

  因為他們私下拿這個事打賭,劉叔和安小哥覺得李清就不會把那兩人怎麼樣,而楊家兄弟則認為至少要揍一頓的,所以楊大才會說這事要是發生在石府上,怕是有人要丟小命的,因為李清就是狠不下心來,怎麼也要處罰下。

  李清瞪著皺著一張老臉呵呵直樂的張管家問道:「你為何如此開心,莫非你也認定我李清心慈手軟不會齊家麼?」張管家笑道:「一家有一家的門道,如何學的來的?家和萬事興,小老兒高興的倒不是公子仁厚,而是他們的賭約小老兒乃是中人。」

  明白了,怪不得一個勁的追問我知何處理呢,賭局不分出勝負你這中人也沒好處,得了,一切照舊罷,只是門禁上的確要嚴一些才好,咱的水雲莊讓人隨便走大路一般也是不好,這個事交給劉叔罷,你可甭指望德顯真會幫你,人家現在有新玩意了,怕是沒空的很。

  劉叔答應一聲,至於怎麼個具體實施李清就沒興起問了,後世裡最討厭的就是開會,今天在廳裡坐了那麼久,李清自己也心急著想去看看王德顯拿著那橄欖球究竟怎麼個玩法呢,想走的時候安小哥出聲叫住了他。

  「小哥有話直說便是,在座的何曾有外人?「想去玩被人叫住當然有些惱火,可安小哥遲疑半天又不說,李清還以為安小哥有什麼難言之隱呢,既然不好說幹嗎當著眾人叫住我,偷偷的說不就完了?這會子不說出來顯得生分不是?

  「公子,如今莊上貴客亦多,然莊上服侍的下人卻是不夠。」安小哥話說了一半又收住了,顯得很是為難,李清奇怪了,要說太子沒來之前水雲莊確實人手不夠地,可上次為了迎接太子,光雷允恭就送來兩三百號人,如全莊上廚子都不下三十個,怎麼會人手不夠?

  說清楚!

  李清一再追問下,安小哥才吞吞吐吐的講明,李清聽完,氣不打一處來。

  服侍的人確實不缺,那麼多客人張管家也是安排的井井有條,衣食住行絕對沒問題,可李清的名聲在外啊,誰不知道水雲莊養著一大堆水靈小姑娘的,怎麼會叫些粗笨男人來服侍咱們這些公子哥呢。

  於是便有人委婉的向安小哥表示了不滿,安小哥為難的很,這個可不是他敢做主的,所以才向李清提出來,「扯淡!又不是李清相請而來,如何便提這般要求,簡直,簡直大扯淡了。「李清非常惱火,都他媽齷齪人,怎麼還有人這麼不懂規矩!

  見李清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這會要是跑到後園裡,別和那些公子哥兒吵起來,張管家急忙叫道:「公子休怒,公子休怒,待小老兒分說個明白公子再去不遲。」

  聽張管家說完李清有些傻了,原來是他李清不懂規矩呢,這就不是扯淡,簡直都他媽的操蛋,還有這種規矩?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4:58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零五章 橄欖球


  「若是再有人問起此事,你們轉告他們,那些小姑娘也是我李清的客人,水雲莊內,沒有誰是賤籍。「李清沉聲說道。

  雖然心情依舊不好,可李清也沒了脾氣,細想想後世裡招待客戶,吃飽喝足了,不一樣要安排晚上的節目?否則怎麼個賓主盡歡?其實大宋也只是換了個形式而已,讓李清不太好接受,無非因為那些小姑娘是他熟悉的人。

  這京城裡還有多少這樣的人?

  大宋的官兒的確不能與秦樓楚館裡的姑娘發生床第之事,這可不是說他們就規矩了,三妻四妾也絲毫不能消磨那顆思春的心,秦樓楚館不好去,難道不能將那些女子弄到府中來麼,而且絲竹歌舞,猶博一個風雅的名頭。

  當然就不單是歌舞了,還會發生什麼事情靠腳指頭思考都能猜出來,不過買在府裡歌伎還有一個重要作用就是陪客人了,飲食男女飲食男女,不是僅僅讓客人吃飽喝足就行了的,何況在水雲莊做客的,還都是一群血氣方剛的年輕人。

  張管家說買些丫鬟的建議再一次被李清否決,買人的事情咱管不了,自己不干還是做的到的,再說莊裡住的都是些貴介公子,要是對丫鬟幹點出格的事情李清還不好和人家翻臉,管他們呢,反正這裡離京城也不遠,要是真想那事,不能回自己家去麼。

  還說要齊家呢,修身已經無望,反正名聲早已不大好,齊家也是虎頭蛇尾,除了叫劉叔把門禁好好整頓下,李清實在想不出還要怎麼齊,自己就是一個懶散隨便慣了的人,咱外甥打燈籠——照舊罷。

  校場上看見的是得意洋洋的王德顯和垂頭喪氣的石小公爺,運動場是永遠是具有野獸氣質的人佔上風。儘管場上還沒有裁判,但李清擔心的扯頭髮事件並沒有發生,因為李清現在自己也是一頭的長髮,在這方面已經佔不到便宜了。

  橄欖球規則中最複雜的腳開球基本上沒人用,因為還沒人習慣踢這種形狀怪怪的球,上場的人員也比後世裡的十一人多,每邊都有十六個人,目前大家的進攻辦法都是直衝直撞。按他們現在的玩法,場地根本就不需要這麼寬;王德顯採用的辦法很簡單,球一開出來,他們這一邊人的就密集成一團往前衝,而對方也沒法,只好也聚攏在一起奮力抵抗,諾大的一個場地就看見一群人在中間擠成一團,把李清笑得個前仰後俯,王德顯猶如一個土坦克一般,在人群中左衝古撞,銳不可擋。

  哪用四次進攻,兩次開球後,王德顯就順利地觸地得分,又是一場完敗;石小公爺場邊端著個茶杯一個勁的運氣。平時的溫文爾雅之態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王德顯湊李清面前一頓狂吹,三郎想的這玩意就是給咱顯威的,這不,已經三場了,石小公爺那邊一分未得呢。

  對方有個強力衝陣的前鋒,輸了不奇怪,可一分未得便有些不對了,李清將石小公爺扯到一邊問,石小公爺很是不忿,這玩意不好玩,誰夠野蠻誰就贏,等石小公爺把牢騷發完,李清都有些感歎了,別看小公爺的爺爺石守信當年的名頭還大些,可實際帶兵和不帶兵確實是兩碼事,別看石小公爺平日說起行軍佈陣也是頭頭是道,一上了場,還真比不上王德顯。

  側翼掩護,轉移,中心突破,王德顯用起來嫻熟的很,而且一輪到石小公爺這邊進攻,往往王德顯一上來便集中力量直撲,持球人沒跑上兩步就被按倒在地,石小公爺安排的掩護根本不起作用,一班人死命護住球都不易,哪還談得上推進地,常常一次進攻還要退上幾米的。

  「三郎,既然能想出這新鮮玩法,必有心得的,想法贏了德顯!」

  石小公爺氣呼呼的說道;這會子才顯出少年性情來,李清覺得這樣的小公爺比平時要可愛很多,當然,心結解開也是個原因的。

  「好,咱們便拿下王德顯,滅了他的威風!「李清笑嘻嘻的說道。

  替換下來的人李清讓他們都跑到看臺上去,那裡看的清楚,瞧瞧咱李三郎怎麼玩,場地既然有幾十步寬,都擠在一起幹什麼?咱們既然蠻力比不過王德顯,就不能智取麼?

  架勢拉開。

  王德顯很大氣讓李清這邊先開球,李清也不客氣,只是這邊陣式一排開,王德顯就有些傻眼,李清把陣形排的極開,開球隊員前面只安排了四個人保護,右側一條線排著七、八個人,而左側只孤零零站著石小公爺一個。

  反正王德顯也沒見過現代橄欖球的玩法,李清還就不按規矩出牌了,一聲吆喝下,球開出來,王德顯那邊齊發一聲喊,十幾個人衝著拿球後跑的李清就衝過來了,那四個安排保護李清的人根本就不堪一擊,一觸即潰,李清也不著急,等對方接近了,才把球向右邊自己的隊員扔過去。

  都是沒經過接球訓練的,所以李清才會安排那麼多人在右邊,一見李清將球出手,王德顯帶著人又撲向另一個拿球的,李清事前早已說好,那個拿球的也不遲疑,馬上將球再向右邊傳去,四、五次急衝轉向後,連王德顯都沖不起來,後面接球的隊員一點壓力都感覺不到了,輕輕鬆鬆沿邊線跑到對方的底線達陣得分。

  原來可以這樣輕鬆的贏球,李清這邊的隊員都是一陣歡呼,王德顯不服氣了,將球往地上狠狠一砸,再來!還是你們開球,我就不信攔不住你們。

  簡短的吩咐完後,李清還是讓自己這邊排出了和上次一模一樣的陣勢,王德顯也不傻,也相應的在自己的左側安排了七、八個人,這人一分散了,李清拿球的壓力就少了許多,那四人護球的還發揮一點作用,等對方人衝到跟前,李清才將球出手,這次王德顯吸取教訓了,拿球的才一個人。根本不需要十幾個人都撲上去,而是安排人去截斷傳球的路線了,眼見著把對方都逼到死角,接球的根本不可能沿邊線往底線跑,可最後接球的人卻按李清的吩咐,將球重新傳了回來,三傳二傳到了李清手上,李清想也不想,抓著球朝著對面就使勁扔過去了。

  根本不用擔心什麼接球訓練,石小公爺早就跑到對方陣後,身邊二十米內一個對手都沒有,石小公爺要是再拿不到球達陣得分,李清可要懷疑他的性別了。

  看著球在空中力出一道孤線,王德顯都不跑了,傻子才去追呢,拿對牛眼使勁盯了李清一會,沖李清恨聲說道:「再來!」

  水雲莊,後園校場。

  看臺下兩邊對壘雙方一色雁字排開。前鋒後衛分列兩行。這才是橄欖球的玩法,李清接球後奮力擲出,大宋啊大宋。咱橄欖球正式嗚鑼開場了。

  「三郎,今兒是過足了癮,比宏毅寺強不說,就是操演也沒這般痛快的。」王德顯端了杯酒湊到李清身邊笑呵呵的說道。

  李清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野獸就是野獸,咱文明人沒法和他比,這大半天下來,李清覺得身上哪個部位都不舒服,王德顯還是重點照顧人物,光楊家兄弟把他放倒就不下二十次。這才緩了一口氣,人王德顯又活蹦亂跳了,李清可是連夾菜的力氣都沒有了。

  幸好前段時間還鍛煉了一陣子,要是沒有陪著龍翔軍操演的經歷,李清也早就支持不住了,一天玩下來,比操演還要辛苦,瞧著廳裡這一大幫子公子哥兒的神情就知道,興致都很不錯。力氣基本上都沒有了,連笑都是哼哼兩聲代替,誰說玩就那麼簡單來著?

  石小公爺本還想回府呢,才一爬上馬背就改變主意了,小公爺長那麼大還沒摔過這麼多跤呢,他又最喜歡扮演偷襲直達底線的角色,很快也變成重點照顧對象,最多一次身上怕不壓著十好幾人?氣都喘不過來,可把他累壞了。

  「怪不得老父言道三郎上次對陣龍衛軍時,尚有許多招數未曾用,今日玩了這得勝球,方知此言不虛,德顯還等著三郎的『逍遙游』呢,不知幾時可得見的?」李清不理他可不代表王德顯就不能來煩李清,依舊不依不饒的問道。

  本是極好的吹牛機會,可惜李清卻連張嘴笑的力氣都沒有,還做逍遙游呢,李清有氣無力的擺擺手,「老將軍客氣了,德顯你幫我相陪眾位公子罷,我卻是要休息了。」難得享受一次丫鬟們的慇勤,李清也不推辭了,的確有些走不動路,要不,明天開始咱也別睡懶覺,早上起來鍛煉身體?明天不行,還是後天吧,要不,老後天?

  許是張管家把早上商議的事情也通報了若英,小娘子今兒加意溫存得很,可惜李清只動動手指頭便放棄了努力,娘子,今日便饒了我罷!

  今兒不洗澡了好不?

  高小公爺不太高興,一大早跑了來,聽王德顯說昨兒玩得怎麼過癮,當然興致勃勃的要求繼續玩,可一幫人都蔫蔫的,和昨天爭先恐後搶著上場是兩碼事了,其實李清也不是很開心,今天鐵了心要賴床地,被人叫起來繼續玩這該死的得勝球哪高興的起來。

  只是高小公爺今天的確是有喜事來告訴李清的,別以為揍了人家樞密使的侄子,這事能這麼輕鬆的就完了,曹利用不想把事情鬧大,可有人就是要把事情鬧大,這裡面最憋氣的就是錢惟演,人家可是啥事都沒幹,可滿京城裡傳著就是為他,楚雲館前才上演這麼一場武鬥戲,不把事情挑明了說,這屎盆子還真就算扣他腦門上了。

  上千人鬥毆,還牽扯上禁軍,在京城裡可不算小事,自有御史言官上表,一則彈劾曹利用治家不嚴,縱容家人到秦樓楚館為一煙花女子大打出手,有辱官聲,二則指責李清行事不端,聚眾鬧事,應該嚴懲;只是這些奏章一到了宮裡,便如泥牛入海沒了下文。

  一班言官在錢惟演的慫恿下正準備在大朝會時上演一場慷慨激昂的「冒死」進諫戲呢,朝會得前一晚上,翼國公誥命夫人帶著兒子高遵裕進了宮,展示完兒子臉上的傷痕,先把曹利用一頓好罵,然後一口咬定這事可都是錢惟演挑起來的,皇后娘娘可要為我等孤兒寡女做主啊!

  高杯德去世前便就沒掌軍權,雖說家勢有些低落,可還是咱大宋的富貴人家,高遵裕可是燕國長公主的嫡孫,而燕國長公主是本朝太祖的姐姐,劉皇后就算現在大權在握,也不好得罪這樣的功勳貴戚。

  才把誥命夫人的怨氣安慰下去,高遵裕趁機提起「逍遙會」的事情,一聽本就是以太子親軍效用軍為班底的,又都是京中權貴子弟,要奉太子為主,劉皇后可是個真疼太子的,雖說不是她親生,可從一生下來,就是她在撫養,哪有不答應的?

  既然雷允恭都報信說曹利用只想息事寧人,何苦把事情鬧大,那班言官可真是吃飽了沒事幹,挨打的都不說,你們操心啥?於是大朝會上,還沒等言官們表現義憤呢,劉皇后搶先宣佈了,日前水雲莊操練太子親軍,成效卓著,而太子正應秉承太祖遺志,除日常學習聖人之言治國之道外,亦需熟悉武事,以後每五日便到水雲莊與親軍一同操演,風雨不綴。

  一班言官傻了眼了,錢惟演仗著的就是自己妹妹嫁給了劉皇后的前夫,要是皇后不想追求此事,他還敢說什麼?而文武兩大員丁謂和曹利用一口一個皇后聖明,還鬧啥?得,咱們都閉嘴吧。

  再說皇后根本就沒提李清的名字,要反對還真沒話講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子想上哪操演便上哪操演,可水雲莊能和李清沒關係麼?

  丁謂衝著曹利用一擠眼睛,看見沒?這就是皇后的態度,你侄兒挨打的事就忍了罷。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4:59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零六章 嘴上談兵


  什麼叫紈褲?「富貴不知樂業,貧窮哪耐淒涼。可憐辜負好時光,於國於家無望。」曹雪芹用首《西江月》簡短的畫了幅肖像,可不僅僅是說賈寶玉的,因此那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幾乎就是紈褲們的代名詞了。

  不過接觸了這麼一段時間,李清也不覺得就都是些高衙內似的角色,其實就是與士子相比,他們缺的也不是教養,只不過少了些約束罷了,可並不是幹什麼都沒顧忌的,這不,一聽高小公爺說皇后表示支持,高興壞了,這麼說打曹利用的侄兒打對了?

  既然打對了,家裡怕也是不會責罵了,既然不責罵,臉上身上有傷沒傷那也就不重要了,一時間紛紛向李清辭行,沒客人不熱鬧,客人太多也煩躁,李清哪有不樂意的,站在莊門揮手送行時李清臉上笑容滿面,不過一群大孩子而已,想媽了。

  沒啥好奇怪,過了千年也差不多,沒見那麼多大學生讀個書還要老媽幫著掛帳子,那還是些小家子出身的,咱們這些貴介子弟才是真的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到現在李清好像有些想明白了,那些公子哥找水雲莊要求派小丫頭服侍,怕是不一定就想著魚水之歡,像李清那樣不大會穿自己衣服的,想是也不少罷!

  與李清臉色成鮮明對比的是高小公爺的大白眼,要沒得玩你就別說啊,把人心思鉤起來了,好,又會跑了,嫌咱高公爺面子不夠大麼?早知道先玩上一天才說皇后的態度好了,可後悔藥也沒處買去。

  石小公爺還在一邊勸慰,高世兄也不用心急,不是三日一會,五日一聚麼?過幾天又有得玩了;王德顯這傢伙很不懂事,還一個勁在邊上撩火。誰讓你昨兒不來,好玩啊,比在楚雲館打架還過癮的。

  李清一進廳照王德顯屁股就是一腳,你這不是存心給我找不自在麼?沒見你越說高小公爺越不爽啊,好玩?你會玩個屁!就知道猛衝猛打,瞧我怎麼收拾你的?李清踢了一腳,還拉開架勢等著王德顯反擊呢,誰知道王德顯挨了一腳。乖乖找個椅子坐下了,虧啊,早知道他不還手,咱就該猛衝猛打多踢幾腳,以前可沒少挨王小將軍的拳頭。

  「德顯,瞧著你說的高興,莫非昨日摔得不夠麼?只怕你還是輸多贏少罷?」高小公爺正不爽呢,李清只能使勁踩踩王德顯;別看王德顯精神頭好,那是他體質強,昨天在場上他可沒佔多少便宜。石小公爺那會正不高興呢。李清便叫楊家兄弟二人專門侍候王德顯,否管進攻還是防守,有球沒球。第一時間把王德顯放倒再說!

  可憐的王德顯到後面都有些畏手畏腳了,人家兩兄弟的身手也不差,又不能拳腳相加,只能撞,一對二根本佔不到便宜,而且人家還如附骨之蛆一樣,才爬起來,馬上又給放倒,摔到後來,王德顯在場上其實只在拚命躲避楊家兄弟了。你們究竟是來玩球的還是來玩我的?沒見球在幾十步開外麼?

  敢情有些人挨摔也是享受,聽李清諷刺他,王德顯只是呵呵笑,這孩子當年王老將軍不是少打了,就是少抱了,怎麼這麼喜歡身體接觸的?看見王德顯露這麼一臉憨厚相,李清還真不好意思繼續踩了。

  「德顯,你乃隊中主將,為何不叫上些人保護於你?「李清笑問道。

  叫人保護自己?王德顯還真沒想到自己要人保護。從小欺負人慣了的,誰想到還有人專門欺負起他來,在京中紈褲裡一直以武力見稱的王小將軍要叫人保護?王德顯還真開不了這張嘴。

  「高公爺也休要心急,如今眾公子也是初學,於這得勝球一道並不嫻熟,高公爺也軍中世家,家學定是淵源,不妨一道參詳參詳,如何玩的精彩如何?」李清對高小公爺說道。

  一說玩這得勝球還有這麼多講究,石小公爺也湊上前來,咱古人氣派就是大,客廳裡賓主之位分明,說話還得提口氣,一點不適合四個腦袋湊一堆說悄悄話,咱們挨個地方說。

  初來水雲莊李清唱長亭外的那座小樓還在,這可是有紀念意義的,所以甭管園裡怎麼大動土木,李清還就沒同意改建這個地方,在一群雕粱畫棟的建築中,這小樓還顯出別樣的古樸典雅之氣來。

  一干樂器都在,五弦琵琶還掛在老地方,隱隱約約的琴聲依舊隨風飄進來,唯一不同的是昔日的小師傅變成了李三郎。

  留著這地方是李清想時刻提醒下自己,別忘了本分,可石小公爺上得樓來,卻是先贊到李三郎果然雅致的很,這裡面佈置的頗有古風。

  不就是個席地而坐麼?等見我李清一屁股歪坐,你就知道什麼是古風了。

  還是這樣方便,四腦袋湊一塊,也顯得親熱不是,只是現在一不聊八卦,二不看黃色圖片,幾個大男人為了玩個遊戲貼得這麼近,傳出去還真容易被人誤解的。

  「德顯還真別把這玩想的簡單了,收拾龍衛軍一點不比這難。」既然佔了上風,這帆可要扯足了,至少讓王德顯以後不要見面就是一拳,至少也得把咱當年城門口抱著馬脖子不撒手的那檔子事忘了才行。

  「譬如你明知我在策動進攻,為何不叫人盯緊了我?即便無球在手也是要防的,你乃隊中主將,緣何調度無法?」李清笑道。

  王德顯真是有苦說不出來,還調度個鬼啊,楊家兩兄弟就跟冤家似的,咱躲都躲不開呢,正沖石小公爺翻白眼呢,石小公爺一樂,嘴角朝李清努努,李清坦然地很,「不錯,就是我安排的。」砍鯊戰術麼,咱也看了那麼久的,下次讓德顯也看看才行。

  見王德顯鼓起個牛眼看他,李清趕緊又道:「再有,二次三番被石公爺得手,如何不加防範?」石小公爺聽了也是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把個高小公爺看的眼饞得很,聽得說的這麼熱鬧,自己卻沒機會。

  王德顯見石小公爺得意,氣的一個勁拿手敲桌子,自己被放倒那麼多次,怎麼沒想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李清說到興起,拿過一把圍棋子,在案上陣分黑白開始分析起戰術來了,怎麼攻怎麼守。什麼時候當圍魏救趙,什麼時候當把握機會一劍穿心,石、高二位小公爺聽了還在沉吟呢,王德顯突然說道:「天宇山射殺野利都赤,三郎便是施展一劍穿心罷。」

  李清聽了有些一怔,那玩意好像叫斬首行動才對,石小公爺一旁輕擊雙掌,「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三郎有古之大將風範。」

  臉上有些發燒,好像咱古代大將沒有專門幹過偷襲的勾當。還是說書得描繪的形象受用些,萬馬軍中殺個三進三出,似乎更有男人味一點。

  高小公爺嗔怪道:「此玩法三郎應是久熟於心的。如何不早些拿出來?王世兄也可少去些宏毅寺,亦不知可免老將軍多少棍捧。」李清只好呵呵笑了,橄欖球倒是早就知道,可那會誰和我玩啊,和姑娘們打成一片李清倒是從小就嫻熟的,不過接著姑娘跳舞不是更有情趣些麼?

  還想接著往下說呢,高小公爺抬手就奪過李清手上的棋子,然後一指石小公爺,「聞得石世兄昨兒出彩不少,高某便有一招看石世兄如何應對。「果然將門虎子啊。就這麼一會功夫就學會了?李清笑著將棋子交過去,和王德顯兩人蹲邊上一起看,還真別小看了高遵裕,只不過邊上聽了不大的時辰,居然真的可以和石小公爺殺個棋鼓相當了。

  畢竟是紙上論輸贏,勝負的關鍵還是在於誰嘴皮子夠厲害,兩位國公爺差不多把三十六計都快用全了,趁著還有機會,李清趕緊先施展一招走為上。一會那兩位肯定是要邊上人做評判了,咱誰也不得罪,出去逛逛。

  王德顯也踢踢踏踏地跟在後面出來了,許是心情不爽,腳頭癢癢,一路上踢的草木橫飛,李清還偏就不搭理他,不值幾個錢,踢吧,咱大宋的工匠還沒學會偷工減料呢,就不信你能把柱子踢斷了。

  「三郎,你看德顯真的沒能力為將麼?」憋了半天,王德顯還是問了出來。

  這話叫李清為了難,使勁打擊王德顯吧,好像有些不地道,可不打擊打擊,這小子一來勁又吵著去邊關,人家老爺子不是會怪罪我?自己可是怕胸口應承勸服王德顯的。

  想了半天,瞧著王德顯盯著自己的緊張樣,李清倒笑了,「非也,德顯為將綽綽有餘,陷陣奪旗,乃不可多得之猛將,只是為帥卻嫌不足。」見王德顯認真的聽著,李清乾脆就拿昨天玩球的事情加以發揮了。

  德顯你也不是一笨蛋,被楊家兄弟放倒那麼多次,你真的就沒想明白也可以同樣做麼?李清我可不信,但你為什麼不那麼做?你認為你勇力過人,不屑施展這種伎倆,沙場上兩軍交鋒,贏了才是硬道理,兵者,詭道也,有什麼好不屑的?

  再有,為將者不可單靠勇力,論身手,咱那邊誰也比不上你,可最後勝負呢?為什麼古人云運籌帷幄之中而決勝千里之外,譬如這得勝球,靠的就是眾人之力,你若不能調度得法,你一個人再厲害也是沒用,楊家兄弟不是就收拾你沒脾氣了?這才用兩個人呢,你就是去了邊關又如何?殺他兩個黨項人?

  一連串披頭蓋臉地說下去,王德顯臉上都有些訕訕的了,李清卻站在王德顯對面,雙手一拱,認認真真的行了一禮道:「為將或有商酌,交友當如德顯。」

  這話李清不是戲言,更不是為了照顧王德顯的情緒而敷衍的,行軍打仗的確不能像王小將軍這樣,那玩意行詭道,聖人都說是不得已而為之,可很多聰明人把這些都用在人和人打交道上面了,知己變成傳說,肝膽相照那是愚蠢,生死相托簡直成了笑話,隨著時間的推移,人類卻並不是每個方面都在進化。

  其實每人都不是孤立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有時候我們需要人幫你共同分擔,還有很多時候,我們需要人與你一起分享。比如歡笑,比如幸福;當你志得意滿邁向人生的頂峰,卻沒有一個人真誠的為你祝福,由衷為你喝彩,可別感歎因為自己層次高理解的人少,倒是要好好想想平素的為人心地為什麼得不到一個人的認同。

  朋友沒有定義,更無需是知己,他是你鬍子拉碴照樣可以在面前哭得像個娃娃的人;他是被你半夜電話吵醒先急著問你出了什麼事的人;他是不關心你給了他什麼而在乎他能幫你什麼的人;假如有人和你說他把你當真正朋友看待。這就表示你得到他全方位的認同,是人生的最大獎勵。

  王德顯也是雙手一拱,肅然一禮。

  兩人悠閒的坐在遊廊上享受著過堂風,忽而沉默許久之後,王德顯出聲說道:「三郎,我今兒想回府一趟,明日便回轉。」

  王德顯說的輕鬆,李清卻明白,小王將軍想家想老父了,被李清連番打擊下。怕是多少能體諒一點王老將軍的舔犢之情。哪個老爹不想自己兒子能有出息,可又有哪個老爹不疼自己兒子?

  李清笑答道:「也不用明日便回,眾家公子也要過幾日方到呢。得閒了便多陪陪老將軍。」

  王德顯有些侷促的說道:「家父向來對我不喜,非打則罵,只是與大哥更有話說。」

  簡直是屁話,天下父女哪有不偏心小的?否則怎麼能同意你哥王德用去邊關,卻死活不讓你去呢?要是不喜歡你,王老將軍能拉下臉來要我李清出面勸你?

  罵就讓他多罵幾句,反正也少不了一塊肉,你就不能裝聽不見麼?

  好端端陪他說話,他怎麼會打你?耍賴都不會麼?反正你當年也沒少尿濕他的衣裳;老將軍什麼時候叫你滾蛋你再過來罷。

  這個主意有些不好,因為王德顯說了。他家老爺子一般一天叫他滾蛋十幾次的。

  「不知三郎可否將今日之言抄錄下來,明兒我依樣教龍衛軍去,操演雖敗於你,這得勝球上未必便輸了。」王德顯又說道。

  不行,別以為把你當朋友了就可以蹬鼻子上臉,這個李清絕對不答應,沒得商量,見了王德顯一臉的失落李清還是堅持的很,不堅持也沒法。可不是要偷懶,這字也得他會寫才行啊。

  昨天摸爬滾打了半天,這坐久了身上還更是酸痛了,更兼肚子也餓了,德顯,咱們且去看看那兩位公子,就是爭執不下改用鬥毆解決,這會怕也是分出勝負了罷。

  失望的很,國公就是有國公的氣量,別看年紀小,李清和王德顯上了小樓,兩公爺已經誰都不理誰了,還就是沒打起來,李清仔細檢查了廳裡擺設,沒一個有砸過的痕跡,既然沒打,那誰贏了?

  高小公爺將案一拍,「沒意趣的很,還是來日到場上見真章罷,這盤上也分不出個勝負來的。」石小公爺橫了對面一眼,微微一笑也不出聲,很顯然是他佔上風,王德顯笑道:「瞧你二人這棋盤都已散亂,乃是論陣,又不是『關西馬』,如何便可分出勝負的。」李清聽了腦子裡靈光一閃,這「關西馬」可不是馬的品種名稱,而是一種棋類遊戲,也不記得是若英提過還是雲三娘說起過的,下法與象棋有些相近,只是棋子分類才兩種,一將十馬,因為李清自己不會,不曾上心也沒細問的,圍棋這玩意講究心境平和,不太合這幫年輕公子哥的心意,不過要是把後世的軍棋弄出來,肯定他們會喜歡的。

  這玩意製作不難,可具體的玩法還是要好好考究的,否則王德顯他們怕是不明白啥玩意叫炸彈,那地雷就更加天書了。

  見李清站那發呆呢,王德顯奇怪了,不是說要去吃飯麼?怎麼瞪著棋子出神?莫非是要作詩?那可得聽聽,這李三郎聽人家頗有些才名,可王德顯還就只瞧過他打架,反正詩好不好他也弄不大明白。

  沒有聽見什麼詩,不過王德顯不但不失望還有些喜出望外,因為李清說他又想出一個好玩意了,還就是可以盤上論輸贏,王德顯一聽名字就咧嘴樂了,軍棋!這不就是給咱訂做的?三郎,還不趕緊做去?咱不走了!

  怎麼聽風就是雨,李清都後悔自己說出口了,「德顯,沒個三五日,李清怕也想不周全,你日日家在我身邊羅唣,卻叫我如何靜心?」

  王德顯憑空歎了口氣,怎麼換了文謅謅的口氣,本質還是叫咱滾蛋,咱就那麼討人嫌麼?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4:59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零七章 玩具開發商


  怎麼有句話叫多嘴是驢呢,如今李清就是那頭驢。

  好端端的人家討論橄欖球,他去說什麼軍棋啊,就算兩個公爺打起來,也不少他身上一根毛,就光軍棋這個名字,王德顯回去才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又跑回水雲莊,還信誓旦旦的說絕對是老爺子親口說的叫他滾蛋。

  被人逼著起床,永遠都是人生的大不幸,李清當然沒好氣,「老將軍為何叫你滾蛋?」

  「三郎不是言及要德顯多陪家父說話麼,因此昨晚便想與老父說說這幾日的見聞,不曾想到才一進門,沒說上幾句老父便叫我滾蛋。」王德顯笑嘻嘻的說道。

  哦?莫非是王老將軍對我李清弄這得勝球有意見?還是因為咱撮弄他兒子去打群架不滿?德顯不是說過王趕老爺子和這曹樞密使也尿不到一壺麼,莫非人家和下其實關係挺好?這個還真的認真問問,李清對軍中宿將的意見還是尊重的。

  「令尊不滿德顯打了那曹訥?」李清問道。

  王德顯搖頭,對他打架老將軍一直不介意的,上次打了謝貴妃的小舅子,老爺子還說揍的好呢,曹訥這小子就屬於更欠揍的。「老將軍不喜歡李清弄這得勝球?」李清又問道。

  「還沒來得及說。」王德顯回答的很簡短。

  不對啊,咱這一向就幹了這兩件事情,沒幹別的啊,難得老爺子不滿意我把文書還給施二娘?就為這個事至於麼?莫非老爺子也喜歡施二娘?

  我王德顯打聽王老將軍是否常去楚雲館,換回個白眼是很自然的事情,至於施二娘是不是老將軍心裡的痛,似乎更加不適合開口問,一想到施二娘在京城的名氣,李清倒吸口涼氣,這件事情還真是辦得魯莽了些。

  嘌唱兼色施二娘,在大宋還因為頂個賤籍的名分。這要放在後世,明星加大腕啊,粉絲一溜溜的,就算是上了年紀的人,沒準也是喜歡的很,人家也不是一天就這麼老的,就像王老將軍,誰說年輕的時候就沒個夢中情人像極了施二娘,否則哪這麼大脾氣。

  得罪人了,京城中的年少公子為施二娘很李清這個沒關係,要是王老將軍也為這個事恨上了,後果很嚴重;對了,丁謂這老傢伙為啥那麼照顧楚雲館?弄不好也是衝著施二娘來的!麻煩大了。

  王德顯有些納悶,我家老爺子叫我滾蛋,關你李清什麼事情,你愁成這個樣子做甚?眼見著李清愁眉緊鎖,長吁短歎,鬧不明白也不敢出聲問。以前王小將軍見了這李三郎就親熱的一拳過去。一來表示兩人的關係好,二來麼,也顯示咱小候爺平易近人;可這段時間王德顯好像有些不敢隨便出手揍李清了。要說是上次操演被打怕了,小將軍絕對不會承認,只是李清也的確不再是城門口被他揪著衣領提起來的那個三郎。

  李清一個人思索了半天,實在沒什麼招數,總不能因為在意某些人,就把施二娘隨意處置吧,那這樣咱之前說的話不都是放屁了?得罪就得罪吧,反正謝大娘雲三娘的粉絲也不少,難道怕得罪就由她們被人搶走不成?

  回過神來,李清看見王德顯盯著他看。李清歎息一聲說道:「德顯要是問清楚就好了。」王德顯哪知道李清腦子裡把他老爹和施二娘扯一塊了,他以為李清問的是他老爹對打曹訥和得勝球的態度,無奈的搖頭說道:「卻是有些不便問的。」

  奇怪?有什麼不方便?

  你多會的?

  昨天晚上。

  為什麼不方便?

  邊上有人。

  有誰?一問清楚了,李清滿廳裡我趁手的傢伙,茶具捨不得拿來砸,定窯的,花盆在廳外來不及拿,文房四寶輕巧了些,硯台也不夠份量,就是砸在王德顯腦門上也不解氣的,等李清使勁把個四平八穩的靠椅舉起來的時候,王德顯早竄得沒影了。

  一大早趕來消遣我?你和你老爹說話啥時候不好去,一定要晚上去?晚上去也罷了,但你老爺子和個小妾在房裡,你闖進去不叫你滾蛋莫非請你坐下來?居然還當成個事來說給我聽,引發咱那麼多的齷齪連鎖思錐,也不管王德顯究竟跑了多遠,李清在廳門口扯嗓子大叫道:「滾蛋!」

  叫人家滾蛋並不能彌補自己多嘴的事實,既然話說出口,那總得把事情做好,只是軍棋卻不像說句話那麼輕巧簡單,四國大戰李清以前在網上也經常玩的,可不能依樣畫葫蘆照搬了來,那些『師長』『旅長』的名稱倒是很好代換,我大宋的相應官職換上就是,地雷換成陷阱,可炸彈怎麼處理呢?最麻煩的是工兵,要向別人解釋清楚工兵可以按鐵路線隨意亂飛可是要命的很,可要是取消這個,四國大戰的魅力就少了很多,多少場劣勢下,李清都是靠雙飛工兵翻盤的。

  見李清坐那頭疼的很,若英陪在邊上做女紅,短短的一個時辰裡,聽到歎息上百聲了,若英借添茶的機會對李清輕笑道:「三郎還是叫王將軍一塊商議罷,豈不有集思廣益的功效?再者,王將軍對軍中諸事也熟的,來了水雲莊便是客,總不好撂一旁不理不睬的。

  「說的有道理,不過據去找王德顯的丫鬟事後說,王德顯抱著個橄欖球正衝著棚子裡的『逍遙游』發呆呢,再一次證明了人是一種群居動物,再什麼好玩意,就你一人,玩去?

  上了小樓王德顯還抱著橄欖球呢,想是前幾天人家抱的機會就不怎麼多,趁沒人搶,多抱抱過癮。誰說兩個人在一起就比一個人力量大?他肯定是不瞭解咱中國人,吵架王德顯吵不過李清,因為李清歪理多,可論事實李清就說不過王德顯,畢竟人家對軍中的事情要熟悉,再說王德顯說話的時候,手上抓著個橄欖球飛舞,李清多少有些顧忌,他可沒石小公爺那麼好涵養。兩人要動上手,一對一李清可自認不是對手。

  對手不一定就是契丹人、黨項人,王德顯總算是答應下來了,棋逢對手麼,當然要什麼都一樣才行,關於炸彈倒是王德顯解決了這個問題,一聽完李清解釋了功能之後,他便提起就算是刺客吧。兩軍陣上一擊得手,刺客多半也保不住性命的,比如就像三郎在天宇山一樣,按說是得死了才行,只是運氣好揀條命,要換了老爺子當年的親衛,死八次都不算多。

  工兵換成了奇兵,到處飛王德顯接受的非常快,順帶催促李清快些做新的「逍遙游」,簡直和那些催稿的沒兩樣了;只是在作戰規則上兩人的分歧很大,王德顯堅持說如果是他帶的一個指揮,對上人家的都指揮,就算打不過,也不應該全軍覆沒的,怎麼都應該能逃掉。而且對方一點不受損失簡直不可能,三郎你不都說我能殺兩個敵兵麼?怎麼會那個都指揮照舊可以繼續沖。

  為這個費半天勁才安撫下去,德顯既然要玩這個棋,就別老想著自己是哪個指揮,得想著自己是全軍的統帥才行,懂不?你啥時候成了帥才,老將軍沒準就同意讓你去邊關了;王德顯問呢,要成了帥才,在棋上是什麼位置。李清一指軍旗所在的位置,王德顯嘴巴咧得老高,啥用都沒有,還不能動,就這還帥才?

  王德顯還強烈要求將中間的戰場擴大,這樣殺起來才過癮,一進了對方陣地,又是營寨又是刺客的,受牽制太多。李清可不接受,不是說不能加上一點創新精神,可這棋的規則也是千錘百煉出來地,牽一髮動全身,光一個安排名稱就那麼麻煩,再要動規則路線,豈不要耗費很多時間?

  我是李清,你不是,因此我說怎樣就怎樣!不許再爭,否則不做「逍遙游」給你玩!

  看著王德顯癟著嘴不做聲,爽得很,有時候樂意不講道理的確叫人心情舒暢的。

  只是不講道理的人不止他李清一個。

  李清央著若英畫了圖、寫了名稱,然後讓張管家叫工匠做去,這棋還沒做出來呢,謝大娘和雲三娘來了。

  橄欖球一堆,因為這玩意材料比較容易找,而李清要的類似足球和排球的,一樣都只一個,雲三娘淺笑道:「也不知做的這球合不合三郎心意,若是能成,再叫姐妹做去。」

  排球看來沒戲,即便雲三娘已經是找小羊皮縫製而成了,可氣不太足,才試了幾下,李清的手背都紅了,而且還打不太遠;足球還湊合,雖然顯得輕巧,踢起來有些發飄,可要是按後代規則那麼激烈拼搶,這球可經不住幾下踩的,肯定得破,看來沒有橡膠內膽前,這足球和排球就別去考慮了,又有了軍棋多嘴的經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李清乾脆推說自己想得不周到,怕是玩不成了。

  只以為不在眾公子面前多嘴就行,不曾想在妹妹們面前多嘴也不好,謝大娘笑問李清這幾天在莊上都幹嗎呢,李清順嘴就把在製作軍棋的事情說出來了,姑娘們麼,對這軍棋肯定是不感興趣的。

  謝大娘的確對軍棋沒興趣,不過人家小嘴一撅,「三郎現下也不度新曲了,別的休提,單這得勝球,樓中姐妹便花了多少心思?這又是球又是棋的,三郎就不能在姐妹們身上花些心思,也想個有趣的玩意兒出來,叫姑娘們閒下也可解解悶。」

  謝大娘耍耍脾氣,李清還可嘻皮笑臉的混賴下,雲三娘什麼都不說,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架勢,三郎自個瞧著辦罷;這才是殺招,女人一顯出體貼溫順出來,男人心裡沒來由都要慚愧一下,得了,咱投降好不?現在就去想新玩意去。

  凡有的,再給他,叫他多餘;他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這句話出自《馬太福音》,而正因為這句話在現實社會中得到極大的驗證,因此被人叫著「馬太效應」,就是好的愈好,壞的愈壞,多的愈多,少的愈少,窮的愈窮,富的愈富。

  沒想到穿越了一千年,這「馬太效應」還是找上李清了。若英帶著雲、謝二人去看施二娘了,幾個姐妹敘敘舊情,李清撐著個腦袋正在想弄啥玩意給姑娘們玩呢,既然是玩總得輕鬆些,圍棋有些過於曲高和寡,還費腦子,中國象棋和國際象棋也一個樣,麻將就算了。這玩意雖然是國粹,可李清自己覺得要是提前給整了出來,到時候大宋也變成「十個宋人九個賭,還有一個在挑土。」那李清絕對不是壞人,而是罪人!

  李清這樣想可絕不過分,雖然大宋律明文規定了嚴禁賭博,可實際上大宋卻是賭風日盛的,幾乎市場上的所有買賣都可以通過一種叫「關撲」的賭博遊戲來進行,甚至連賣青菜的都這樣,更別說挑貨郎小販了。

  關字,自漢以後就有了參與、涉及的意思。比如關心、關懷,再有就是關你屁事;而《世說新語》上解釋這個撲字,就是「爭到曰撲」。所以關撲二個字,就是參與競爭,宋朝市面上的關撲規則很簡單,就是扔銅錢。

  中國歷朝歷帶製作的銅錢都分正反面的,根據貨物的價值不同的,三、五牧銅錢,若是一把扔出去,都是背面朝上,叫著「渾純」,贏的標誌,通常可以無償拿走幾百文的貨物;也有用十枚銅錢一起扔的,反正大同小異。

  《夷堅志》上曾記載京城有人花了一萬錢關撲買橘子,也就是十貫錢,最後錢輸完了,一個橘子都沒到口,越輸越難住手;希望天上掉餡餅可是人類共同的夢想,所以大宋的確可以稱為賭風日甚的,怎麼禁都禁不住,到了後來,北宋朝廷不得不規定元旦、冬至、寒食這三個大節日裡,放關撲三天,這三天,不但貧民百姓喜氣洋洋的紛紛加入,達官貴人也不例外,連大家閨秀、名門貴婦都邁出門檻,盡情的賭上三天。

  麻將肯定不能弄,即便是李清自己也想玩,那弄什麼好呢?姑娘們可沒公子爺一般方便扎堆的,想來想去還只想出個跳棋來,這玩意簡單,勝負感也沒那麼強,要是女孩子為了下棋也吵架鬥毆,那可是沒趣得很。

  正想著呢,若風帶著晴兒、狗兒跑了進來,如今園子太大了,三個小孩在裡面神出鬼沒的,很多時候李清好幾天都見不上一面,這也是李清自己沒規矩,從來就不要求大家一塊吃飯的,還就特喜歡躲著和若英一起吃。

  一見李清一個人拿著圍棋子在桌子亂擺呢,若風便問道:「三郎哥哥為何事煩憂呢?」李清沒好氣地答道:「你那謝大姐姐和雲大姐姐要玩意呢,這不正想著。

  若風聽了嘴角扯的老高,怎麼這些大姐姐也喜歡玩玩具?

  就是!大姑娘家家也好意思,這麼大的人居然也要玩具!晴兒乖巧的很,知道李清喜歡抱她,很自覺的直接爬到李清的膝蓋上坐著,「莊主哥哥,你便也給我們做一個吧。」

  莊主哥哥?什麼稱呼?娘的那我喚你老子不得叫安小叔了?這輩分還真有些亂,要晴兒叫若風叔叔,李清自己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算了,和小孩子懶得計較了;「晴兒啊,這是下棋,懂不?小孩子不會下的。

  「那莊主哥哥便想個我們會下的出來好不?」晴兒抱著李清的脖子,笑著膩聲說道。

  哇,妖,妖得很,才幾歲的小丫頭啊,怎麼會學著這麼說話了?這長大了還了得?非禍國殃民不可,不行,下次莊裡那幫小丫頭學什麼「詩酒花」的時候,可不准晴兒再偷偷溜進去看了。

  晴兒的要求得到若風的極大支持,他還不敢在李清面前撒嬌耍賴,只是兩隻眼睛熱切的看著李清,裡面滿是期盼,李清才推托一句呢,狗兒不樂意了,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李清,一隻手指還伸進口裡,這個純真更無敵,得,都答應好不?現在出去玩去!

  謝大娘她們回來的時候,連施二娘都跟著一塊過來了,「劉兄身體如何了?還是起不了身麼?」李清笑問道。

  施二娘抿嘴一笑卻不答。

  這好不好總有句話吧?李清有些納悶,還待問清楚呢,謝大娘笑道:「這也有些時辰了,三郎可別扯開了話題,究是想沒想出來?」本來還有些擔心,跳棋似乎弱智了一點,只在圍棋盤上稍微給謝大娘講了下規則,誰知道效果好的很,特別是謝大娘連贏李清兩盤之後,高興的自己拍手跳了起來,雲三娘瞧不過眼,將李清換下,她去和謝大娘對下了。

  短短時間就真的想出新玩意,若英可是為李清驕傲的很了,卻見李清依舊愁眉不展,若英笑問道:「謝家姐姐已經如此開心了,三郎為何仍煩悶的?」高興的起來麼我?謝大娘高興了,這不還得想法讓若風、晴兒也開心麼,敢情咱是玩具開發商?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4:59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零八章 水雲莊的風景


  「二位宋兄正值春風得意馬蹄疾,何不縱情盡賞汴京花,來我水雲莊何為?」李清笑吟吟的抱拳說道。

  「李公子見笑了,我等兄弟只是蒙錯眼相看,實不敢當。」宋郊臉微微一紅,規規矩矩的還了一禮。

  宋祁嘴角一撇道:「如今汴京花俱開在水雲莊,即便要賞亦不可得,三郎收京城艷色於一莊,意欲何為?」宋祁不爽的確是有理由的,當然不是因為全京城的紅姑娘現下幾乎都在水雲莊裡,而是門丁不讓他進莊門,想當初宋祁幫著訓練龍翔軍的時候,水雲莊可是橫著走都行的,現在還要通報,實在憋氣的很,就是李清親自出門來迎他也不高興。

  李清也沒奈何,如今門禁上的事情不歸他管,這兩天連垂花門都管不著了,石小公爺叫楊家兄弟守在那,既然李清說那些姑娘們都是他請來的客人,那就都算女眷了,現在莊上人雜的很,還是小心些為好。

  水雲莊上現在姑娘們是老大了,哪都可以去,一幫公子爺倒是有很多禁區,因為垂花門內根本就不夠住,之前李清還有些鬱悶這「逍遙會」他都沒弄個主事的角色幹幹,現在體會到好處了,世人乍都想弄權呢,做甩手掌櫃多好,還可以牛氣的說道:國公爺是咱管家!

  而且不但是一個國公,這幾天石小公爺和高小公爺忙得個腳朝天,蒙的皇后恩准,逍遙會現在有太子做門面了,得勝球對抗賽又是逍遙會成立後的第一個大節目,在李清的強烈要求下,第一次還就請秦樓楚館的姑娘們做主賓,高小公爺無所謂的很,怎麼說也是件風月的事兒,石小公爺覺得不太合規矩。主賓怎麼都要請些朝中有名聲威望的重臣才對,只是李清不講理的很,撒潑耍賴全用上了,又加上個主人身份,石小公爺也只好答應了。

  既然答應了,石小公爺就上心的很,別把個風月事辦成個齷齪事了,到時候京裡傳言。一干公子哥和眾多姑娘們在水雲莊胡天胡地的那啥那啥,逍遙會的名聲那可是臭到家了;因此門禁上的事情,石小公爺親自抓,陌生人想進莊門可就難了,沒有謝大娘邀請的帖子,慕名自己跑來莊上的姑娘,甭管使出多少千嬌百媚的招數,莊丁也是硬下心腸不放行的。

  因此宋祁被擋在門外是很自然的事情,新科狀元怎麼了?難道比國公爺還大?幸好現在守在莊門外的還是水雲莊的舊人,要是換上石、高兩位公爺的從人,不羅唣一番,他李清都帶不進人。

  宋祁的脾氣只維持了很短一段時間,進莊沒走多遠,他就被莊裡的景致吸引住了。話說再好的亭台樓榭,沒有人也顯得蕭索,而如今一干麗人或立或坐,或沿階漫步、或三兩聚眾嬉笑,別說水雲莊裡現在已經是樓閣林立,就算是在荒郊野嶺,也是春色無邊的勝景。

  一路行來,亦有二、三麗人擦身而過,見了李清這幾個人,有側身避讓的,有盈盈一禮的,李清都是點頭含笑招呼,宋郊拘謹得多,每見一個都是規規矩矩施禮在先,宋祁那股子灑脫氣都沒了,看看那些女孩,又看看李清,一臉的不解。

  沒啥不理解的,還確實都是秦樓楚館的姑娘們,換個馬甲就不認識了?

  京城裡的公子哥兒上場競技,請的主賓就是她們,這可是頭一遭,姐妹們啥時候不是陪客身份來著?既然李三郎抬舉咱們,誰又是個不懂禮數的?做客人就得有個做客人的樣子,否則也收不到謝大娘的帖子。

  因此這些姑娘們表現出來的落落大方、進退有據,與那些大家閨秀相比不惶多讓,別說宋祁驚訝,就是個煙花場的老手,也不一定認得面前這個低眉斂目的女孩就是昨日煙視媚行的紅姑娘。

  秦時樓來的還更加別具一格,都知道李三郎的性兒,大多洗盡鉛華,素面朝天,一襲的素衣青裙,與平常女兒家別無二致,嬉笑打罵,情趣自然,李清頗有些得意,後人都以為大觀園裡的妹妹已經是叫人歎為觀止,提溜那寶哥哥上咱這水雲莊瞧瞧,得讓他明白明白,什麼才叫真風情!

  正廳裡石、高二位公爺正在安排事情,李清可不想去湊熱鬧的,後世最討厭的就是開會,何況咱也說不上話,乾脆引的宋家兄弟在園內隨意走走。

  眼見著園裡姑娘多,公子哥兒卻不多,宋祁也不好出聲問問,再說一路的鶯嬌燕媚,也沒心思關心大老爺們,只是叫宋祁納悶的是那些姑娘們似乎兩兩對弈者居多,瞧人家的舉止,還真不好上前湊過去看個明白。

  拐了幾個彎,好不容易看到樹底下錢蔚和若風低頭也在下棋呢,晴兒緊張地在邊上觀戰,狗兒麼,翹屁股玩自己的泥巴;宋祁也不待招呼李清,三兩步趕上前望棋盤上看去。

  還沒等看明白呢,錢蔚大叫了起來,「且慢,且慢,讓我悔一招兒,我這獅子先不吃你的狼罷。」

  沒等若風說話呢,晴兒在邊上大叫:「錢叔叔你這已經是第二遭了,認輸不就完了?」

  錢蔚不服氣的說道:「為啥要認輸,我還有個大象,還有老鼠,走錯一招罷了,未必便輸的。

  晴兒嘴一癟還待要爭的,若風一抬手道:「就讓錢叔再悔一招罷,不濟事的。」

  沒想到若風還這麼大氣了。

  宋祁茫然的抬頭看著李清,獅子、老虎、大象,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敢情園子裡那些姑娘們在下棋,原來都是在玩老鼠吃大象?

  李清長歎口氣,沒法啊,咱費勁心力弄了四國大戰棋,還有跳棋,本來看了人家下的關西馬,還準備讓中國象棋也提前登場呢,就是國際象棋,李清也知道些規則,弄出來也不難,可不管是姑娘們還是公子爺,都一律喜歡鬥獸棋。連王德顯這樣的戰爭狂人,都是鬥獸棋的強力追棒者,你說咱有什麼辦法?

  開啟民智,難啊,任重而道遠,他李清也要宏毅宏毅才行。

  錢蔚下不過若風很正常,若風現在是水雲莊鬥獸棋高手中的高手,上次把謝大娘殺個十比零。還是若英悄悄教訓了幾句,才讓謝大娘贏了一盤,雲三娘當著李清還是溫文閑雅的,不過還別以為李清就糊塗,背地裡不也是和若英殺個天昏地暗!

  宋祁問的問題肯定不好答,李清乾脆先和宋郊扯起來,「狀元郎?」

  「三郎見笑了,蒙皇后青眼有加,郊實名不符實也。」宋郊輕聲答道。

  說話就這點麻煩,人家恭恭謹謹的說話。你也不好一屁股歪坐地上。「大宋兄客氣了,狀元便是狀元,豈是旁人青眼可加?只是這制舉也是需慎密的事兒。如何便傳將出來的?」既然宋郊都說是皇后青眼有加,那自然是知道內中隱情了,李清也是隨口一說而已,並不想知道答案,他是在門口一看宋家兄弟的服飾穿著,便猜到這二人肯定是中了榜,沒見帽子的小紅花還插著麼。

  「三郎何以知之?」宋郊奇怪的問道。

  「你們怎麼今天想著來了。」李清問道。

  「三郎奈何今日不曾相請於我?」宋祁說道。

  好麼,三人一起問了出來,倒不知是誰先答好了,李清和宋郊相視一笑。宋祁還有不滿,眼見著水雲莊內這麼大的場面,不消說便有大熱鬧,居然沒收到李清的請帖,宋祁自然是不滿的。

  「既然二位尚有許多話要問的,何妨坐下說如何?小宋兄也不必介意了,今日到了水雲莊,便是有緣,既來之則安之如何?」李清說完。

  自管自一屁股先坐到草地上了。

  宋祁可是跟著操練過的,想也不想,馬上一屁股跟著坐下來,宋郊卻是左環右顧幾下,確定沒什麼人注意他的舉止,方慢慢的坐下。

  李清不答,宋郊便也不再問,只是宋祁還不依不饒,一定要問明白李清怎麼不請他,宋郊在邊上偷偷扯弟弟的衣袖都沒扯住,幹嗎要請你?你瞧園子裡,有幾個男的?我不是連張子野也沒請麼?

  宋祁拿眼睛一掃正愁眉苦臉面對著若風的錢蔚,敢情錢蔚和小孩子下棋就不算男人了?

  李清卻輕擊一掌,對了,今兒表現男人武力的有多,而現文采的卻沒有,這大小宋不是送上門來的麼,何況還頂著新科狀元的招牌,「二位宋兄可知今日主賓是誰人?錢侯爺可不算是賓客,他一會也要上場獻藝的,既然來了水雲莊,少不得二位也要登場,不妨先對李清說說,欲獻何藝為好?」

  男人表演給女人看?宋郊覺得腦袋都大了,有什麼不行的?沒見高、石二位以國公身份都下場麼?還是宋祁跳脫些,反問李清怎麼個表演法,李清斜著眼打量了這兄弟二人幾眼,「便也不難為你等,聞說大小宋詩文俱佳,一會便應景填些詞唱個小曲罷。」話才一落音,宋郊急忙說道:「我兄弟二人豈敢在水雲莊以曲調見人,三郎權且換個方式罷,實則郊不擅唱曲的。」李清笑道:「不會唱也行,大宋兄便與李清一道獻舞罷。」宋郊一聽說叫他跳舞,臉更是漲的通紅,雙手使勁連擺,「再換個,再換個。」

  宋祁一聽眼睛發亮了,李三郎你跳舞?這倒要看看地,那錢侯爺幹嗎?彈琴?也沒聽說他會啊?

  「錢侯爺前時不慎摔傷了腿,因此只為候補,否則也是要上場踢球的,至於別的公子,各有差派,豈可獨二位宋兄一旁觀之?推托便不必了,今日水雲莊既然進的來,不獻藝便也出不去了。」李清乾脆使出耍賴的本事了,反正宋祁又不是沒見過。

  誰知道這句話還救了宋郊,他在邊上一疊聲叫道:「我會踢球,我會踢球!「真的假的?李清拿眼睛瞄瞄宋邪,宋祁笑著點點頭,李清揚聲叫道:「狗兒,且不忙玩泥巴,先帶這位宋叔叔去後院找你王德顯哥哥,告訴他要是宋叔叔不會踢球,依舊轟他回來跳舞罷。「宋郊一聽,輩分這個亂的,豈不是王德顯小將軍也得趕著他叫叔叔才行?正待想笑呢。李清後面一句又把他的笑容嚇回去了,看來一會要真要拿出些本事出來,否則被趕回來和李清一起跳舞,這不要了咱狀元的命麼?

  晴兒這時候才注意到李清在邊上,飛跑過來撲進李清懷裡,嘴上告上狀了,「莊主哥哥,錢叔叔賴皮得很。盡悔招兒,只是這會也是輸了三盤了。「賴皮算什麼,悔棋也自然,若風都贏了三盤,也該讓著些才好,再說了,這下棋打牌的,不耍賴還有意思麼?別計較錢叔叔罷,你家莊主哥哥才是賴皮的積年!

  李清怪點子多,宋祁卻是不大感到奇怪的。只是晴兒叫了聲「宋叔叔」後,卻是一指李清說道:「你家莊主哥哥,下這個獅子老虎棋也厲害麼?」

  晴兒一皺她的小鼻子笑道:「莊主哥哥下不過若風哥哥,也賴的,因此若風哥哥不和他下了。」

  小丫頭片子口沒遮擋的,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可是李清心裡的痛啊,才把規則教給若風沒多久,李清就下不過他,咱也算是發明者了,老輸多沒面子,於是李清便自改規則,不管河裡有老鼠擋道呢,獅子跳過河就把若風的老虎吃掉了。不過賴的次數也不太多,也就七、八次而已,若風氣得不和李清下了。

  不下就不下,反正咱還能贏你姐姐!

  宋祁你小子可不地道,占老子便宜。

  天公做美,艷陽的天兒,卻不太熱,清風拂面,暑氣也不大,歪躺在樹陰低下,滿眼卻是春光,很有些賞心悅目的味道。

  「小宋為何今日想到上水雲莊來,莫非也聽到風聲了麼?」李清懶洋洋的問道。

  這可真冤枉人家兩兄弟了,前天才有禮部的小吏來驛館報喜信,今科的放榜比往屆要遲了很多,通過了閣試的舉子都是揣揣不安的很,連平素一向自信的宋祁也不例外,好不容易等到喜報,兩兄弟一起上榜自然是心情好的很。

  昨日一同上晏殊府上謝過了座師,晏殊才稍微透露了下內情,宋郊才明白自己是沾了年紀大的光,不過便宜被自家兄長佔去,宋祁也毫無芥蒂;今天便到李清府上來拜訪,實際上已經給了李清很大的面子,確實不知道水雲莊裡有熱鬧可瞧。

  宋祁還驚異李清消息怎地如此靈通呢,知道他兩兄弟上榜不奇怪,中狀元本就一朝成名天下聞,只是晏殊說的內情可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宋祁口快的很,直接便問了出來。

  李清得意地笑笑也不答,當然知道,而且咱是千年之後早就知道了,這句話可矛盾得很,說出來宋祁也不會明白的,便把話題一頓亂扯,宋祁也是明白人,許是李三郎不願意說消息來源呢,乾脆陪著李清也瞎扯起來。

  可瞎扯也得有個頭啊,眼見著下棋都下出獅子、老虎來了,踢球還能踢出個花頭來不?李三郎還說自己要表演跳舞,宋祁可是期待的很,只是現在怎麼一個勁瞎扯?宋祁說了數次上球場去看看,李清老在搖頭說不去,正好錢蔚又下輸了,垂頭喪氣地跑李清身邊坐下,宋邪和鎮西侯也是老相識了,閒話不說,扯著錢蔚便沖後園走了。

  乍就不懂憐香惜玉呢,今天的主賓可都是妹妹,好歹也得等太陽沒那麼毒辣才開始啊,把妹妹的小臉都給曬黑了,李清可不願意。

  若風帶著晴兒又不知跑哪去施展神威去了,這小子走遠了好,省的站在面前咱總有些心虛的,李清跟著樹蔭挪挪自己的屁股,然後舒舒服服躺在樹下草地上,閉上眼亂吟道:「我欲醉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郎地郎地個郎。」

  正美著呢,忽聞邊上哧的一笑,一個清脆的聲音笑道:「公子好生自在,未飲先醉,卻不知醉意為何而來?」

  李清將眼睛睜開一看,不知何時隨煙領著幾個姑娘站在邊上正笑著看他呢,李清雙手一撐,想起來給大家見個禮,隨煙趕緊過來雙手虛按,「公子且隨意罷,這要禮數多了,反顯得生分了。

  「李清笑道:「隨煙不領姑娘們四處逛逛的?如今莊裡景致可不同了罷,得閒也常來住住。」

  隨煙笑道:「我本是水雲莊出來的人,自然要常來的,非是要擾人清夢,只是公子欲嘴,隨煙豈可不攜酒隨侍的?」說完,變戲法一般手上多了壺酒。

  李清接在手上,一股涼絲絲的寒意傳來,小丫頭倒有心的很,想是先用冰鎮過了,李清仰頭灌了一大口,渾身通泰,「好,隨煙,這時候要是再來一大塊烤肉,那就更妙了。」

  隨煙也是想起以前在水雲莊時,被李清帶著在園子裡烤肉飲酒的往事,抿嘴一笑道:「烤肉不曾備下,有些瓜果菜蔬下酒,不知公子滿意否?」

  這時候李清才注意到另外幾個姑娘手上都提著食盒呢,想是都裝著吃的,李清笑道:「來來來,都坐下,別管那些虛禮兒,席地而坐乃是古風,我等今日不妨效劉伶一醉。」

  還沒開喝呢,只聽一人高笑道:「三郎好自在,如此熱鬧,怎得不預小弟一個。」

  曾子云:士不可不宏毅,任重而道遠。風月亦然,李三郎亦需宏毅了。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4:59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零九章 開球了


  人和人相處怎樣算作尊重?這可真沒有什麼模式可套,李清和姑娘們嘻嘻哈哈無拘束的坐地上喝酒算是一種尊重,那麼王乾元客客氣氣的一一致禮也更加算是了,如今的相府六公子與一年前可是大不一樣,神態沉穩了許多。

  幾位姑娘也是起身和王六公子見禮,「秦時樓隨煙見過王公子。」

  隨煙行禮畢便要把自己的位置讓給王乾元,王乾元笑道:「隨煙姑娘隨意罷,這何處不可坐的?」說完,也是一屁股坐在姑娘們當中了。

  李清提著酒壺有些猶豫,適才自己對著壺嘴就是一大口,現在遞給人家怕有些不合適,王乾元笑道:「三郎緣何如此吝嗇起來?莫非是甚好酒不成?」

  李清笑著將酒壺遞過去,問道:「令尊可是身上見好了?今日六公子如何得閒上水雲莊來。」王乾元拿著酒壺正要喝呢,一聽李清問他父親的情況,趕緊便要起身行禮,李清笑道:「無須這般講究了,只不過隨口問問罷了,過的兩日,李清還要過府看望的。」

  古時候禮節多,要是有人問候自己的長輩,為表示自己的尊重,被問的人是必須恭身作答的,王乾元到底是起身應道:「多謝三郎掛念,家父近兩日氣色好了許多,聽聞水雲莊上盛會,乾元也是逍遙會中人,如何不來一聚?」

  對了,人家王六公子一開始就是逍遙會中的人,李清還正奇怪怎麼莊丁就會放王乾元進門呢,隨煙一旁好奇的問道:「公子,這逍遙會卻是個什麼名目,作何勾當的?」

  李清還不及作答,王乾元笑道:「並不曾要做何勾當,為取莊子原意,無拘無束,隨心所欲耳。」隨煙打趣道:「如此一來。我家公子便更是想賴床便賴床了。」話音一落,笑聲一遍。

  死丫頭居然拿我玩笑,李清也笑道:「隨煙卻休要笑我,日後便知,這賴床之樂卻也甚於畫眉者,怕是隨煙賴的比我還多呢。」說完也是一陣哄笑,不過笑的卻是隨煙了,隨煙羞的滿臉通紅,嗔道:「公子如何拿隨煙打趣?一會要到若英姐姐面前告你一狀去!」

  告吧,咱賴床可就是和她一起賴的,否則一個人在床上烙燒餅有啥意思呢,李清早笑的躺在草地上了;王乾元笑道:「隨煙姑娘也休要著惱,三郎說的也是實話,個中意趣,人人得來不同,想是三郎賴床也賴得別有洞天的。」

  這話說的越發曖昧了,李清有些驚異,王乾元啥時候調戲的這般專業起來了?記得當年可是不乍地的。李清也是大笑道:「是極是極。六公子何不一氣兒講明了,這賴床之樂有何甚於畫眉者乎?」

  隨煙哪還撐得住,將手一甩,起身便跑了,王乾元還有些發怔呢,李清笑道:「乾元你可得罪人了,還不快去陪個不是?」王乾元實心的很,哦了一聲便也起身追隨煙去了。

  開心的很,調戲完人還可以把髒水潑人家身上,人生一大樂事也,李清自和幾位姑娘喝酒玩笑,只是不知道王乾元究竟怎麼和隨煙賠不是的,這可無由得知了,反正半晌都不見他們兩人回來。

  才問了人家芳齡幾何,現在正追問有幾個相好呢,反正不給整臉紅了李清就不算完,正來勁呢,聽得身後有人說道:「公子,卻是到時辰了,該去後園了,幾位姑娘們也當一同去的好。」

  李清回頭一看,是劉叔,趕緊起身笑道:「怎的勞動劉叔親自來叫的,李清這便趕去後園。」臉上有些訕訕的,剛才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還是趕緊溜吧。

  難怪要劉叔親自來叫,和姑娘玩笑的開心,沒留意大多人都是早到後園了,主看臺上奼紫嫣紅一片,那是各樓館當家的和當紅的姑娘,還有勾欄瓦肆裡說的上話的人物,雖然李清的作為給人家提供了不少創作素材,可畢竟欠人家情不少地。

  上次眾位公子「血戰」楚雲館,在勾欄瓦肆裡已經傳開了,早就說書把它編成故事講述,簡單地說吧,雖然沒點曹訥的名,反正大家都知道,如今京城人都知道,曹訥可是比座山雕還黃世仁的。

  這也是石小公爺最後同意逍遙會第一場盛事邀請姑娘們做主賓的原因,這主賓就得有主賓的規格,不單主看臺上清一色是姑娘們的席位,邊上兩個綵棚也都被姑娘包圓了,像宋祁這樣的,不好意思,只能坐到李清給自己弄的小棚子裡去。

  其實小棚子裡也不錯,至少沒那麼多規矩,要是外人在,也許李清還會像模像樣的坐個主位,既然都是自己一幫兄弟,李清和宋家二兄弟擠一塊,把劉叔讓到主位上了,楊家兄弟還想在邊上立規矩呢,李清一撇嘴:「省省吧,這個地方石公爺可是瞧不著的,莫非你們就愛站著?」

  宋祁問今日是怎麼安排呢,李清還真是張口結舌了,他倒是和謝大娘商量了些新鮮事,對這賽事可是不用心的很了,再說,逍遙會連個職司都不給咱,操那麼多心幹嗎?

  現在發現講究禮儀還是很有好處的,至少宋郊就不會像他弟弟那樣給咱白眼,李清還了宋祁兩個白眼,問那麼多幹嗎?看不就完了?

  安排的很緊湊,也不見有什麼繁文縟節,領導講話更是沒影,一會主看臺下拉起了球網,還用竹竿繫上紅綾劃好了場地,宋祁正納悶這是怎麼回事呢,咱大宋蹴鞠球網不應該立個幾丈高麼?宋郊卻起身奔場地上跑去了。

  看來大宋兄還是真的會踢球啊,莫非這麼快就學會新規則了?只是一會便見了分曉,敢情是個替補呢。

  在石、高二位國公爺的運籌帷幄下,這籐球的規則與後世可是大不相同了,首先這球就不是用籐編的,要說這就是腳踢的排球也不像,雖然每邊都有六人,但是三次傳遞的規矩受到一致的反對,據說是因為傳遞太少不容易踢出漂亮球來,李清嘀咕了一聲就閉嘴了,自己只會個鴛鴦拐,總不能不准人家大展雄威吧,五次就五次。

  也沒聽到哨響,球賽便開始了,蹴鞠在咱大宋朝也算是普及運動了,一干姑娘們也有不少人能踢上幾腳,可不曾見到這般新奇的踢法,今天她們可是主賓,主看臺上的好些,畢竟上面視線開闊,邊上兩綵棚的就不行了,不少姑娘們都站起來瞧。

  還別說姑娘們看稀奇,連李清看了一會都覺得有趣了,難怪要把傳遞次數改成五次呢,競技性雖然弱了許多,可觀賞性就強了不止一點,敢情人家都是顯身段來著;倒掛金鉤已經是尋常的動作了,反正不時就見人騰空而起,引得眾妹妹尖聲驚叫,這球是否落地已經不重要了。

  姿勢越花哨喝彩聲便越大。

  小棚子裡個個看的是眉飛色舞,連劉叔都嘖嘖有聲,唯獨李清很是不屑,都啥玩意啊,完全顛覆了奧運精神,知道什麼是「更高、更快、更強」不,在這比誰姿勢更優美了,嚴重鄙視之!

  宋祁可沒管李清臉上不以為然的神色,笑呵呵的對李清說道:「怪道眾位公子雲集水雲莊,原是三郎想出這般新鮮玩法來,倒是有趣的緊。」

  李清空自歎了口氣,盛世就是盛世,這日子一好過了。有幾個人能居安思危呢?本想弄出些遊戲出來增加些彪悍氣的,可人家還就愛講究個好看的身段,有啥辦法呢?費盡心思才弄好四國大戰棋,結果連王德顯都喜歡獅子吃老虎多一些,可真是蒼天不見我精誠啊。

  李清一副舉世皆醉我獨醒的姿態看完了籐球表演賽,宋祁興奮的問道:「三郎,此球可有名目?」

  李清茫然的想了半天搖搖頭,還真不知道啊,反正不能叫籐球,小宋兄還是去問石小公爺吧。瞧著李清那副不招人愛的樣子,宋祁也不小氣,再次奉送個白眼。宋郊哥們倒是很好的貫徹了體育精神:重在參與!雖然他從頭到尾都是替補,跑回來還是興奮的很,只是他一開口幾乎就讓李清暴走了,「下一場便該三郎顯身手了罷,適才宋郊可是聽說了的,那得勝球才是今兒的主戲。」

  不說話會死啊!別以為你才得了個狀元就有啥了不起的,信不信咱揍你?

  這才是李清傷心的地方啊,都是咱想出來的新玩意,甭管有沒有抄襲的嫌疑,至少沒人知道不是?可怎麼就不讓咱參加呢?

  並且理由還充分的很,說是兩邊都希望李清加入,反正也不好厚此薄彼,因此石小公爺做了個公道,判李清不能上場。委屈啊,擺明就是嫉妒咱在場上的光輝形象,只是石小公爺大度地說他也不上場,三郎不是說這比賽也需仲裁麼?不如你我二人做仲裁如何?

  裁判就裁判吧,連王德顯知道李清不能上場也是幸災樂禍的很,早知道這樣咱何苦和謝大娘商議什麼最佳球員獎啊,應該只弄最佳裁判獎才對。

  這有的人適合想主意,要是叫他自己去落實,沒準就鬧個一塌糊塗,李清就是這種人,而石小公爺就不一樣,凡事都能安排的井井有條,不說是雙方的服裝都統一起來,連場地都用白線劃得規規矩矩的。

  一聲鑼響,雙方上場,一身白衫的由高小公爺領頭,這幾天高小公爺總算找到了實戰的感覺,領著一班人訓練的沒日沒夜,而王德顯這隊是一襲青衫,小將軍倒是怪了,他倒反過來喜歡紙上談兵了,這兩天上場不多,而是伙著一群人躲房裡瞎嘀咕,還神秘的很,閒人免入。

  得,是騾子是馬,現在就是拉出來遛遛的時候了。

  這年頭的裁判可不好做,跑得個賊死不說,而且權威感一點都體味不到,話說後世裡裁判可是個吃香的行當,多早晚不是給人供起來的,怎麼到我李清做裁判就變樣了?別說黑哨了,之前心裡有牴觸,也忘了提醒小公爺得準備哨子啊,光靠嗓門喊,哪管的過來?

  再說就是想做黑哨,也沒見誰賄賂咱啊。

  反正李清在場上累得一身臭汗,整個就是一拉架的,一不小心自己還被壓在人堆裡了,嘴上還啃了半嘴的青草,一爬起來有氣還沒處發去。壓他身上的是高小公爺,高小公爺身上是王德顯,而且這兩人衝撞裁判一點愧疚心都沒有,連伸個手拉一把都免了,等李清哼哼唧唧的爬起來,兩人早跑遠了。

  這場比賽在李清眼裡是沒啥看頭地,雖說不是一邊倒,可王德顯這隊佔據了明顯的優勢。這小子長進的很,李清以前對他使用的「砍鯊戰術」,他原封不動的用到高小公爺身上,可憐的小公爺,說起來頭頭是道的很,一上場就被收拾得頭昏眼花,那麼多戰術哪使的出來?

  高小公爺自然也知道這法子的,學著李清樣也是專門安排了兩人專門收拾王德顯,誰知道王德顯早就學乖了,他壓根就不是進攻策劃人。

  也就是說他不是四分衛。這工作他安排別人去做了,也知道對方肯定要重點盯住他的,他乾脆在場上瞎跑。引得高小公爺隊中最強悍的兩人像沒頭蒼蠅一般,也跟著在場上亂竄。

  王德顯一向是以勇力見長,這一用上智了,高小公爺還真是沒料到,所有的戰術都是圍繞他自己展開的,這一被人掐住了,其他人也是茫然的很,而對方就不這樣了,王德顯滿場亂跑,好不容易摁趴下,才發現對局勢根本不起什麼作用。

  李清後面學了點乖,反正這裁判不起啥作用,乾脆連跑都慢慢的了,石小公爺可不一樣,敬業的很,哪裡人多他便衝到哪裡,這比賽還沒完呢,石小公爺倒成了場上最狼狽的人了,別說衣服早髒得不成樣子,臉上青了一塊,連髮髻都散亂的很。

  比賽結束的鑼聲是從主看臺上發出的,李清如釋重負的坐在地上,這參與和不參與的感覺就是不一樣,這會一個勁地後悔呢,咱幹嗎答應做裁判啊,不讓咱上場咱就應該表現些骨氣出來才對,這會累得個賊死,一點表現機會都沒有。

  李清因為自己沒機會表現而不滿意呢,圍觀的姑娘們可不這麼看,咱大宋文恬武嬉了那麼些年,連個蹴鞠都變得像舞蹈多一些,世人都說什麼才子佳人的,那是無聊文人使勁YY罷,須知自古美人愛的就是英雄,這可是最原始的吸引力。

  今天姑娘們是主賓,很多人之前並沒有機會到水雲莊看過龍翔軍的操演,平日價打交道的名士們也是酸氣的很,幾曾見識過眾多男性荷爾蒙爆發的,比賽才一結束,場外歡聲雷動,把李清都給嚇了一跳,敢情妹妹們吼起來也是驚天動地的很,怪不得有「河東獅吼」的典故呢。

  一見有人捧場,王德顯倒騷包的很,帶著他那隊人神氣活現的跨立在場中,這一來喝彩聲更是多了,只是王德顯也不想想,上次他可是被跨立的龍翔軍掀下馬來的。

  高小公爺也是大氣的很,輸是輸了,也帶著人四下致意,場邊的姑娘們倒不因為他們是輸家就吝嗇了喝彩的,再說高小公爺這隊人長的就是要帥一點麼。

  李清走回小棚有些蹣跚,高小公爺壓身上倒還罷了,王德顯你也不想想,你個快二百斤的身材也壓上來,怎麼不替咱李清著想,咱這身子骨受得了麼?

  楊家兄弟和安小哥對這得勝球也是看多了的,並不是如何激動,宋祁就不一樣了,手舞足蹈的一定要和李清探討兵法,還宣稱從這比賽裡看到多少治軍之道,李清冷冷地一個白眼過去,話說這宋小白臉歷史上就是多次慷慨激昂上書如何治國強軍的,只是自己一做官,卻是風流的很,敢情也是個不腰疼的主。

  「小哥,別在邊上笑了,快來扶我一把。」咱李清現在才是腰疼的很。

  洗完澡換完衣服,這人還沒消停下來呢,若英喜滋滋的湊上前笑道:「怪道京城這些公子爺們都在水雲莊不回去呢,原是有這般好玩的事物,若英看來,卻是真如兩軍陣前一般叫人心悸。」真的好看?李清只覺得橄欖球這玩意應該是大老爺們感興趣些,從今天的場邊氣氛來看,似乎姑娘們也是喜歡的很,看來有門,這只要美女喜歡,男人就沒有不賣力的,趁這機會還真要好好推廣一下。

  若英雖然早就聽說李清在弄新玩意,可親眼見著,今天還是第一次,這可不是李清有意要關著若英的,石小公爺說了,門禁得嚴些,再說了,如今莊上人可雜的很,這麼嬌滴滴的小娘子被人看了去,吃虧的事情咱可不能幹!
huro 發表於 2008-6-25 14:59
第二卷:犬馬 第二百一十章 綵頭


  不要說狗兒歡呼雀躍,連李清也是高興的很,若英就更加了跟在李清身後,悄悄的捏了一下李清的手,不消說,自是想起那個萬盞天燈交相輝映的夜晚,今兒的水雲莊不也是群星閃爍麼。

  當然,飛在空中的天燈並不太多,只那麼幾十盞,可園裡的燈籠數量就海了去了,李清也有些驚異,水雲莊什麼時候有這麼多燈籠麼,這一晚上得燒多少支蠟燭啊。

  不當家的人,不用操心柴米貴,李清的心疼只不過應個景,反正現在連安小哥都比他清楚水雲莊的家底,加上劉叔和張管家都是一心籌利,還真輪不到李清發愁。

  今日夜宴的場面也不小,要是分個正廳旁席的,也顯不出個熱鬧勁來,所以席面全擺在園子裡,背後是太子駐蹕的小樓,旁臨青翠欲滴的蓮池,綵燈高懸,彰顯豪奢氣派,清風徐來,留取香馥氛圍;李清行在此間,心裡也有些許得意,那《韓熙載夜宴圖》中盛景,怕也不過如此罷。

  五、六十張桌子對樓圍成個半弧行,當間空著五丈方圓的空地,現在女多男少,也不好把眾公子的席位都排到後面去,畢竟除了主次也得要個尊卑,兩相一較,倒是一干姑娘們的席位把公子哥的圍在中間了。

  主賓是女客,加上若英又是主婦的身份,她今晚的打扮可算是盛妝出場,雖因李清不是官身,無法著深衣,可一襲及地的大紅長裙,嬌小的身姿也顯得修長了許多,裙裾閃動間,隱約露出裡面鵝黃的輕衣,襯得更是玉顏勝花,風情無限。

  李清自己則是一身雪白的文士裝,頭上束著髮冠。自打頭髮長長之後他就不愛戴帽子,那玩意戴上後怎麼看怎麼像呆頭鵝,還是武將的束髮冠好看,記得戲台上的呂布就是這個扮相的,人中呂布、馬中赤免,咱李清雖然不是很帥的鍋鍋,至少是個騷包人,在眾家妹妹面前露臉的機會豈可不大大的顯擺一回。當然,要是再配上副墨鏡就更拽了,周星弛就愛這麼幹的。

  先是領著若英在一眾公子席前經過,收取無數羨慕的目光,然後慇勤的將若英送到主賓席上,再承受眾妹妹的感慨萬般,回自己席位的路上,李清很有股一步三搖邁螃蟹步的衝動。

  還沒在自己的位置坐穩,李清甩個腦袋四下張望,宋家兄弟雖是今科的「雙狀元」。在一幫公侯面前還是短了身份。遠遠的坐在一邊,倒是劉胖坐在宋祁邊上衝李清使勁的揮手,只是椅子邊上還搭了根枴杖。人多的很,李清也只能遠遠一笑,這劉胖莫非不是詐傷?

  「德顯,一日不見……哦,不對,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今日之賽,方顯將門本色了。」李清一轉頭便瞧見王德顯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笑嘻嘻的說道。

  王德顯咧著個嘴樂得還沒說話呢,高小公爺一旁喝道:「怪道今日德顯如此滑溜,原是三郎在後面作祟不成?如此卻放你不過。」李清大叫道:「冤枉,這可是王小將軍自行想出的招,不干李清事的。」

  石小公爺在邊上不忿的說道:「如何不干你事,你還是仲裁,便如德顯一般跑得無影無蹤,分明是兩人串通好了地,高世兄可不要輕易放過他。」這邊正鬧著呢,只見小樓的二層上二盞綵燈亮起。燈下閃出謝大娘那張精緻嫵媚的臉龐,只見謝大娘衝著樓下行了萬福,脆聲說道:「今日得見諸位公子施展技藝,眾姐妹蒙青眼有加,逢此勝會,驚羨之餘,亦有嚮慕之心,特將一件隨身玩物奉上,還請勿嫌粗鄙,一則為諸君品評高下,二則以慰姐妹顧盼之情。」

  還有東西送?李清的心都吊了起來,他只是突發奇想,記得後世籃球、足球比賽後都要評什麼最佳球員的,姑娘平日價都是被別人評頭論足,何不這次也來做個評價人?所以之前將這想法一和謝大娘說,連雲三娘都在邊上叫好,拉著蟲娘、若英她們就去商議了,還不讓李清參與,要不是宋家兩兄弟來了,李清沒事只能蹲在垂花門前和楊二磨牙呢。

  李清都不明白怎麼回事情,其他這些公子哥給是雲山霧罩,石小公爺探詢的看著李清,李清兩手一攤,問我?我還想知道呢,這幫丫頭們也不告訴我啊。

  一群爺們在這大眼瞪小眼的左顧右盼,周圍坐的姑娘們倒是忽的神情各異了,有的三三兩兩埋頭議論,有的顧盼之下指指點點,更有的突然垂頭暈紅了臉,也不知這些小妮子們都在想些什麼旖旎風光了。

  公子哥兒都是高門出身的多,亦有不少人也是慣入風月場所的,本來置身於鶯鶯燕燕之中並不曾拘束,忽而被人評頭論足起來,神情都有些扭捏,連王德顯都將腰板挺直了許多。

  反正也沒咱什麼事兒,李清倒是自在地將腦袋亂晃悠的,究竟怎麼個評法呢?要司儀不?咱也會說兩笑話的。

  半晌都沒動靜,一幫公子哥兒神情更是不自然了,一時間幾百號人。除了端酒上菜的莊丁發出些聲響,連個笑聲都聽不著;李清忍不住正想出聲問問呢,到底高下怎麼個評法啊,這老沒動靜不是折磨人麼。

  還沒等他開口,只見蟲娘從主賓席上起了身,婷婷裊裊的來到李清這桌席邊,也不言語,微微行了個禮,然後纖細的手指從頭上拔下根玉簪,低著頭快步來到高小公爺身前,將那簪子往高小公爺懷裡一扔,羞紅了臉轉身就走。

  蟲娘可是楚雲館的當家,什麼場面沒見過?今日露這小女兒狀把個李清都看得目瞪口呆了,更何況旁人?

  其實這也無可厚非,啥年代啊,雖說是脂肪地裡泡大的,往常楚雲館迎來送往的應酬也是正常,可要一個大姑娘當著這麼多人表示愛慕之意,如何又不害羞地?

  一干人都在這發怔呢,李清「啪」的把桌子一拍,大叫一聲道:「好!」他可是為蟲娘的神態叫好。高小公爺還以為李清誇他,任是再經過什麼大場面的,一誇之下臉上也有了些暈紅。

  原來是這般投粟法,夠新奇、夠浪漫,也夠曖昧的。

  有人帶了頭了,三三兩兩的姑娘們也起身了,穿花蝴蝶一般在席位上遊走,這投票的品種可就多了去了。有的學著蟲娘的模樣從頭上摘下珠花,有的是解下腰中拉的香囊玉珮,更有的直接把自己手上抓的汗巾繡帕送了出去。

  最曖昧的是個不知道哪個樓館的小丫頭,想必平時拮据些,身上佩帶之物本就少,頭上也無珠翠,情急之下把束腰的絲帶解了遞過去。

  別家公子還都端坐在那,個個神情緊張呢,唯獨李清置身事外放鬆的很,偏他瞧見了這一幕。這齷齪人連叫好也不會了。大大的一聲的「哇!」嚇的人家小丫頭趔趄幾下,差點摔一觔斗。

  接絲帶的那哥們本就神經繃緊,聽得李清哇的一聲大叫。趕緊將絲帶揣進懷裡了,低著頭裝沒事人樣了。

  難怪孔子說:食色、性也;他老人家可沒說分什麼男人女人的,誰說女孩家就不好色了?宋玉在《登徒子好色賦》裡不是說了麼,當年那個「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的大美女天天爬在牆上偷看他來著;潘安想吃水果了,就駕車到城裡兜一圈,回來別說自己吃,擺個水果攤都夠了;更有漢代大帥哥衛玠,「觀者如堵牆」。看啊看地,居然把個大好帥鍋鍋給看死了,你說那些女人的眼睛得有多毒才行,一條人命啊。

  李清現在心裡很有些不是滋味的,當然,絕對是為王德顯抱不平來著,這點無庸置疑的,明明得勝球是王德顯帶隊贏了地,憑什麼高小公爺得的綵頭比德顯多那麼多!因為長的帥一點?切,小白臉!瞧他那幅得意相,這年頭要有西紅柿咱准掄圓了砸過去,咱可要為王德顯討個公道!

  不過王德顯明擺著就沒李清那麼在意的,人家現在精神正恍惚中,雖說綵頭遠遠比不上高小公爺多,還正可以細細品味旖旎之態。

  女孩家裊裊的走過來,似羞還怯,眼風將你這麼一瞟,然後飛快的將手中之物投入你懷裡,蔥白的手指一閃,你只能瞧見低頭的那一抹羞紅,等你想細看,人跑了,嬌弱的背影隱在人群裡,只留下猶帶女兒清香的隨身之物,王德顯不由得想起自己結婚那晚了,好像也是這般感覺來著。

  還別說,謝大娘還真是有心人,李清一旁瞧得真真的,雖說上場露臉的就那麼三、四十號人,綵頭也集中在最突出的幾個人手上,可謝大娘並沒有冷落旁人,秦時樓裡的姑娘們加上莊裡學藝的那些小丫頭,倒是分別將綵頭兒分送各人,幾乎人人有份。

  都快投完了,高小公爺面前的桌上堆得老高,即便他使勁想繃緊了臉,嘴才閉上,眼睛眉毛倒成了彎的了,似乎滿園的男爺們還就李清和石小公爺兩人一件都沒有,還好,有個難兄難弟地,倒可惺惺相惜一番。

  李清端著杯酒正準備安慰一下石小公爺,其實也是安慰安慰自己,正待開口,卻見若英和謝大娘連袂而來,謝大娘斜眼描了李清一眼,摘下頭上的珠花卻投到石小公爺懷裡,若英笑吟吟的將自己的香帕搭在李清手上。

  兩人一投即走,李清心裡可是忿忿的很,謝大娘的憑啥給他石公爺,不好,我要上訴!

  今日得勝球的魁首幾乎都不用去計算所得了,高小公爺明顯比別人多出一大堆來,甭管輸贏,咱姑娘們不在意這個,啥年頭都是花樣美男要佔便宜些的。

  王德顯卻是絲毫沒有嫉妒之心的,還起哄叫高小公爺上前致詞呢,不行,這個李清可反對的很,咱最煩領導開會致詞了,高公子去唱個小曲罷?不會,那就去跳一個舞來!

  好說歹說高小公爺死活不願上台,石小公爺一聲喝道:「高世兄,最難辜負美人恩,今日這許多的姑娘給你綵頭,如此三番四次的推托,怎對得住人家的一片好意?」高小公爺求饒道:「小曲真個不會唱,要不,我使上一路劍可好?」李清還沒來得及反對。同座的公子們已經轟然叫好了。

  場中高小公爺身隨劍走,影伴步行,腕翻雪浪,指露鋒芒,使到酣處,一聲長嘯,滿座皆驚;唯獨李清在一旁撇撇嘴道:「不好,不好。沒有唱小曲來的快意。」

  今夜的月色也格外的撩人,昏昏黃黃的猶如春閨裡的燈,高小公爺得了最多的綵頭,適才舞劍又露了臉,像李清這般愛起哄的如何肯放過了他,更有王德顯這般牛飲的人在一旁護駕,即便自己的酒量很淺,也逼得高小公爺一個勁討饒了。

  鬧得正歡時,石小公爺一旁對李清說道:「酒過三巡,菜至五味。三郎的正戲也該上場了。」

  對的,李清猛然一驚,別一會喝多了把這個正題給忘了。

  今兒個特地請上那麼多姑娘來,李清可不是為了那橄欖球的。莊裡派了那麼多丫頭出去教授交誼舞,可教來教去,這舞還愣是出不了院牆,很多人家還只把這個當做一個節目在欣賞,跳的也還是府中的那些歌伎。

  他李清今天要為交誼舞正名,誰說不合禮數來著!

  之前和石小公爺商量的時候,石小公爺不解的問道:擺下這麼大陣勢,所為何來?李清當時還真的不知道如何應答,男女正常交往不僅是天性自然,而且也是社會發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等那勞什子的程朱理學上台,什麼「存天理、去人欲」的,這天理折騰幾百年都沒弄明白,便一個勁的想法去人欲,這正常的慾望都被壓制住,反而會冒出許多垃圾來,「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屁話,明清以降那麼多的春宮圖和情色小說氾濫便是明證。

  當然這些不好和石小公爺說地。李清只說自己為想這個舞也頗費了些心力,自然想它大行於世,《詩經》中尚有男女唱和相悅之篇,今日李清倒要叫各位瞧瞧,這男女共舞又有何不合禮儀之處。

  遠遠的李清對謝大娘做了個手勢,謝大娘微一頜首,低聲吩咐邊上的小丫頭幾句,李清也趕緊喝上幾口茶,醒醒酒才好,便一會自己轉得摔地上,那面子可就栽大了。

  也不多時,水池邊七、八個莊裡學琴的小丫頭們各提家什坐好,微風起處,幾聲清脆的樂音飄來,之前一直在喝酒喧鬧,這下忽聽絲竹聲響起,眾人都是一靜,樂曲隨著幾個不同樂器的加入,由輕而重裊裊飄來,如同水波,在眾人心裡輕輕的翻動。

  音樂沒有國界,更不受時空的阻礙,好樂曲就是樂曲,因為它引起的是人的共鳴,讓你聽了就會偷悅,何況奏響的是《藍色多瑙河》,這可是真正的圓舞曲之王,李清才不擔心這樂曲不能打動大家呢。

  健步上前來到若英跟前,眾目睽睽之下李清將左手背在身後,微一彎腰,右手逆時針劃了弧線,做了個標準地邀請動作,優不優雅李清自己可不敢自誇,反正這動作一出來,姑娘群裡響起的一陣輕呼便是明證了。

  若英起身雙手提裙還了李清一禮,這會換了是明顯粗曠一些的喝彩聲了,若英的小臉興奮的有些潮紅,跟在李清身後走到場中,將右手搭在李清的左手上,自己的左手輕輕的提起裙邊,李清右手微一示意,若英便隨著翩翩起舞起來。

  初時李清還是引著若英小步在場中轉,等到樂曲進入歡快的第二小節,李清對若英一笑,左手一牽,右手一順勢一撥,將若英整個人旋了起來,此時那些姑娘們才明白為何若英的紅裙裡罩著白裙,若英的左手依舊提著裙裾,一旋之下,紅白兩色交相輝映,在搖曳的燈光下,身影都有些撲朔迷離。

  隨著樂曲的進行,兩人的身姿也如波浪般翻舞,幾個快墊步來到場邊,李清將若英身形一帶,隨後便連續的快轉起來,若英的上身向後傾斜著,烏黑的長髮亦隨著飛揚,傍著紅白飄起的裙角,黑白紅三種強烈對比色一時間震撼了全場。

  周圍都是旋轉的世界,耳邊是悠揚的樂曲,連李清都渾然忘了身在何世,更不要說若英了。

  一曲終了,李清穩住了身形,鬆開手,右手撫胸,給若英行了一禮,若英依舊雙手提裙屈膝還了一禮,直到這時,圍觀的眾人這才如夢方醒一般齊聲叫起好來。

  把若英送回座邊,迎上的是謝大娘「惡狠狠」的目光,李清可叫起屈來了,今兒是多了很多花哨動作的,可這怨得了我麼?沒見前幾天咱和若英半夜都苦練來著,這舞還就得多跳才行,你沒事不給咱多抱抱,這新動作從哪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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