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聲色犬馬之風情大宋 作者:狐雲 (連載中)

huro 2008-5-29 21:49: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4 112871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06
第一卷:聲色

第六十章 籌劃


  想想也是有些令人沮喪的,這年頭不去讀書做官,出路確實不多,不能學文,李清也不能習武,何況大宋邊境會安靜個百來年,除了和西夏有些小摩擦外,別無戰事,再說大宋的武人地位也確實低,如今可是冷兵器時代,想要戰功就得一刀一槍的殺出來,打打群架還算了,殺人?還是別想了。

  見李清也是垂頭不語,雲三娘笑著解圍道:「三郎也休要沮喪,求田問捨,做一富家翁,遊山玩水,優遊泉林,也是賞心樂事的,小妹,三郎也是個恬散之人,既無心於仕途,休要拘泥了他。」

  謝大娘也釋然笑道:「也罷,這仕途也非俱是坦途,三郎既無心於此,學那五柳先生,采菊東籬,悠然南山亦無不可。」說完,遞給李清一張紙。

  李清接過來一看,雖說不是個個字都認得,也還是能看明白這是一張地挈,上面標明著房屋多少,田地若干,抬頭寫著水雲莊,而下款,卻是赫然填著李清的名字!李清不禁鄂然的抬頭看著謝大娘。

  「無他,前日三郎身陷大牢,雖有戶籍,然為一乙等丁戶,常出入這秦樓楚館,雖靠得是三郎手段,說出去也恐無法取信於人,妾身便自作主張,將水雲莊過名給了三郎,三郎可要好生經營,異日我等姐妹無安身之所,還望三郎能托庇一二。」大娘故做悲慼的說道。

  這可是從哪裡說起?李清心裡著實愧疚,回想自從來到這大宋的時日,先是負上謝大娘救命的恩情,又得多方照拂,落了戶籍,不說花了人家多少錢,這身入大牢,人家又極力相救,最難消受美人恩啊,如今還把水雲莊轉到他名下,叫他如何承受的起?又如何才能回報的。

  雲三娘在邊上輕聲道:「三郎也無需慮及太多,這水雲莊田地並不太多,亦有管家打理多時,並不勞三郎多費心思。」見李清急著想辯白,抬手止住李清,接著說道:「這具名誰人不過虛事耳,我等姐妹信得過三郎,定不會相負我等,三郎無需放在心上。」

  李清起身,對著謝大娘、雲三娘和若英恭敬的行了個禮,方朗聲道:「諸位對我眷顧之情,難於付於言詞,只是李清有一事不明,想請直言相告。」

  謝大娘和雲三娘及若英都忙起身回禮,謝大娘說道:「三郎何需如此大禮,若有疑問,出言便是,妾身等定知無不答。」

  「清不過一落魄人耳,顛簸流落於江湖,蒙大娘三娘數次相救之恩,雖有些小技藝,終不能及眷顧之情,然大娘三娘為何對清信任有加,還請言明。」

  謝大娘和雲三娘互相看了看,一時間都不知道從哪裡說起,若英卻是繃著個小臉,一副委屈的想哭的神情。

  謝大娘柳眉一掀,瞪著李清說道:「時至今日,三郎如何還能問出這樣的見外話來。」

  雲三娘沉吟許久,方才說道:「也是,妾身也曾暗問自己,為何對三郎信任有加,漫說我等姐妹身邊獻慇勤之人,還怕少了?知道我等身份,三郎並不嫌棄,這也不奇;反是三郎數次在水雲莊,言及若英隨煙等眾人為孩子,讓三娘確信,你李清是我等可相托之人。」

  孩子?十一、二歲不是小孩子是什麼?十六歲不到,不也是孩子?當然。。。。。。若英好像可以勉強不算吧。

  「三郎平日也放蕩不羈的,今日裡為何如此婦人做派!問得這話,莫不叫人寒心。」謝大娘不耐煩的呵斥道。

  不問就不問。

  謝大娘告訴李清,鬼手張已經把上次定做的吉他全部送來了,樓裡姐妹個個看著眼熱,嚷嚷著都要學;另外,楚雲館又加定了10把,三郎不是應承下來要教授這技藝麼?這次為救三郎出獄,楚雲館亦出力不少,李清可是要想好如何個教授法,時辰地點定下,謝大娘也好叫人去信通知。另外,其他樓館亦派人來問,這鳴玉琴。。。。。。對了,有件事情也好讓三郎得知,這吉他之名甚是奇怪,眾人皆不解為何意,因鬼手張的琴上俱刻有鳴玉二字,所以坊間亦稱此琴為鳴玉。

  鳴玉?這名字不錯,李清暗笑到,吉他可是音譯過來的,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原來的意思是什麼,他也記不清這吉他在美洲究竟是發源於什麼年代了,要是現在還沒有,後世裡歷史不是得寫上吉他發源於中國?對了,不是吉他,應該是鳴玉了,很有中國特色!

  其他樓館要買?當然賣,只是價錢不妨高些,等謝大娘告訴他已經叫價是四百貫一把時,李清都在咂舌了,這也太黑了些吧。謝大娘笑道,已與鬼手張商定了的,都是由秦時樓轉賣呢,李清也開心,總算能為秦時樓做點事情了。

  至於謝大娘說秦時樓不方便作教授琴藝的地方,李清倒沒猶豫,這可是京中煙花最盛名的地方,怎麼可能佔了人家地頭幹別的?教授琴藝能收幾個錢?人家一晚上收多少啊,自己老佔著一棟小樓已經不好意思了;李清便告訴大娘,不如就到水雲莊去教授好了。

  謝大娘原怕李清奈不得水雲莊寂寞,想在京城為李清租個場院,來做教授的地方,李清笑道:「不妨,如今路徑已熟,水雲莊亦不甚遠,若是悶了,我自打馬進城便是。」

  雲三娘在邊上掩嘴笑道:「三郎還是籌劃明白的好,且莫再逛入大牢,少不得眾人又得折騰一番了。」

  話一落音,四人皆是大笑起來。

  楚雲館請我過去,為我壓驚?不必了,煩請大娘為我謝過了。李清心裡道:上次不說了麼?再去楚雲館怕是要打折我的腿,我才不去呢!別假惺惺了。

  至於大娘說這丁相、王相為李清出獄也是費力不少,李清要不要上府去客氣一番?李清卻是畏懼和這些官場的人相處,再說,咱一無足輕重的人,就是拜到人家門下,人家稀罕麼?謝是一定要謝的,只是大娘,我李清才從大牢裡出來,想去水雲莊先歇息幾日,容後再去這些人府中一一拜訪如何?

  說到底,這可是歷史明文記載的奸臣啊,相處的太好了,會不會也記上我李清是奸臣身邊走狗一名?人家是『五鬼』,我算啥,『小鬼』?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06
第六十一章 無情人


  李清今天起的有些晚,早上起來梳洗完,就過去小姑娘們那教些基本指法,反正人家都習慣他短頭髮的樣子,他也懶得去簪上那假髮了,再說,沒有人幫,他還真弄不好;雲三娘不是沒有想給他派個服侍的丫頭,李清推辭了,和個陌生人朝夕面對的,李清還真不習慣,要是若英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可惜若英沒有和他一起過來,他也想這樣要求的,可謝大娘笑笑的說,秦時樓這會子應酬多,他的若英可是今年的狀元紅,還真有很多場合需要個狀元紅壓壓場子的,反正是你的總是你的,你李清急啥?怕大娘看顧不周?李清被說的臉紅紅還真沒法。

  雲三娘和他一起回的水雲莊,不過和管家交代完,昨天已經回秦時樓了,管家昨兒下午還整了一堆帳冊想要他這個新家主過過目呢,李清揮揮手,告訴管家,以前該怎麼樣現在還怎麼樣,他這個莊主只是個名頭,有些事情以前該找誰拿主意現在還去找誰,瞧著管家似乎想搬出雲三娘來,李清乾脆的告訴他,自己只想做個甩手掌櫃,否則啊,他明天就把這個水雲莊還給謝大娘去。

  教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還是麻煩些,哪有雲三娘這樣的功底?在邊上看看就會;李清只好在眾人挑幾個伶俐的先單獨教,好在都是些基本東西,等她們會了,再讓她們去教別人;這樣一來,李清倒輕鬆很多。

  吃完午飯,李清有些百無聊賴的,今天的功課已經佈置下去了,他又想出去走走了;喚來個手腳麻利的小女孩幫他簪上假髮,和管家打了個招呼,也謝絕了管家非要帶個莊丁出來的要求,怕啥,咱上次已經迷過一次路了,不是照樣摸回來了麼。

  不過騎的是騾子,這大宋朝馬比較金貴,燕雲十六州現下是大遼的地盤,河套又給那李佔了去,偌大的宋朝居然找不到個養馬的地方,馬都是靠與契丹用貨物交易來的,自然就少見,連秦時樓都只有那麼一匹,專門用來趕路用的;不過騾子就騾子吧,經過上次馬驚事件後,李清也不太熱心騎大馬了。

  雖然已經是初夏了,不過天氣還是變化無常的,一陣急雨把個沒有目的閒逛的李清淋得個雞飛狗跳,偏偏四野也無村落,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找不到,李清極力辨認一陣方向,才發覺他在的地方離上次與張先一同遊玩過的弄玉台不遠了,看看天,這雨還一下子不會停的樣子,得,上那避避雨。

  好不容易才把騾子牽上了小山,還沒到呢,酒坊裡麻利的老闆娘已經迎了上來,為李清牽過騾子,招呼李清趕緊進屋子避雨,人才坐定,熱乎乎的端上杯熱茶,李清喝上幾口,身子暖了過來,正納悶的想,自己是不是不宜出門,怎麼每次單獨出來大小都要出點事情?這不,老天爺都和他過不去。

  得了閒了,李清四周打量了下,才發現自己可不是唯一的客人,靠窗處坐著個文士,年紀看來也不甚大,三十歲不到的樣子,容貌極是清秀,見李清望下他,展顏一笑,他這一笑讓李清有些驚艷了,笑得很平和,但又有些孤芳自賞的味道,傲氣中又帶著滄桑感;好熟悉的笑容,是阿爾帕仙努扮演的教父欣慰的笑看他淘氣的小女兒,還是周潤發的賭神微笑的面對龍五?李清分不出來,反正笑的極富感染力,笑得讓人情不自禁的生出仰慕之情。

  「這位兄台,既是為雨聚於同一簷下,何不移座過來共飲幾杯,閒話二三以遣寂寥?」那文士見李清一直望著他,便開聲邀請道。

  「如此,叨擾了。」說完,李清便走了過去,沒辦法,李清還沒從剛才的驚艷中醒過來,正有親近之意,見人家主動相邀,怎不從命。

  「兄台行裝簡單,不似遠行之人,這弄玉館地處偏僻,能尋來此地避雨,想是曾為座上客否?」文士笑問道。

  娘啊,又是這迷死人的笑,不知道迷死人也要負法律責任麼?即便大宋律法沒有這規定,你良心過得去麼?好在我李清不是女兒身,否則。。。。。。否則。。。。。。突然李清覺得有些恨這笑容,心裡暗暗想,找個碴兒在這笑容上狠狠的擂上一拳,這才叫爽,我要你迷!

  那文士可不知道李清心裡在想什麼,見他發楞不回答,便叫著店家再添些酒,拿多副碗筷來,一邊笑對李清說:「既尋得此地,必然知道此地的妙處,反正天雨一時未能趕路,莫若喚那弄玉兒出來,吹蕭一曲以助酒興如何?」

  這李清有什麼不答應的?

  過不多時,幃帳一掀,一個高挑的女子走了出來,裝束很是淡雅,頭上也無太多首飾,只是臉上蒙著塊紗巾,只餘兩隻眼睛在外,不過這眼睛有些紅紅的,想是才剛哭過的。

  這女子徑直對文士走來,連眼角也沒掃李清一眼,只是癡癡的盯著那文士,坐在桌旁,半晌方問道:「可是真得不能再留一日麼?」

  「留得一日又如何?弄玉兒也莫要傷心,只是京中有個人,我極想一會,待得事了,便回來看你如何?」只聽文士溫聲勸道。

  「唉,只不知那是哪一日了,相公且記得答應過玉兒,常來看看才好。」弄玉哀聲道。

  「那是一定,我還要再來陪玉兒捕螢呢。」那文士轉頭對李清笑道:「外人但知弄玉兒吹簫極妙,豈知弄玉兒扯裙捕螢方為世上一景,奈何無人能見此勝況,真真暴殮天物了」

  弄玉聽得此話,羞得低下頭,說道:「公子只是這嘴甜,會哄得人開心,幾時也讓人心甜才好。」

  「弄玉兒切莫提傷心事,快快吹奏一曲,待我與這兄台痛飲幾杯才好。」那文士笑道。

  弄玉答應一聲,輕啟紗巾,露出雪一般的下頦,將一管玉簫湊於嘴邊,悠揚的吹奏起來,霍然正是那曲盡余歡。

  李清記得上次和張先他們來時,這弄玉是隔著塊紗簾待客,顯是輕易不見外人的;這文士笑得如此迷人,能叫弄玉出得紗簾亦是不難,只是聽得妙人如此留人,而文士卻不買帳,想是苦留不住,連多一日都不答應,這也太不像話了!

  你笑得好看又怎麼樣?難怪我剛才想在他臉上擂上一拳,這丫真的是欠揍!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06
第六十二章 相思怎如相聚好


  那文士見李清面有不豫之色,驚異的問道:「怎地,兄台覺得弄玉這簫技不堪入耳麼?」

  李清答道:「不是,這簫聲如同天籟。」

  「莫不是覺得這曲不堪入耳?」那文士又問道。

  李清沒好氣的說:「一般而已,聽不出有何意趣。」

  那文士哈哈大笑:「兄台聽口音也似外鄉人,不曾聞京城中新有俊傑之士,此乃李清李三郎新度之曲,蒙寇老大人親口命名的『盡余歡』。兄台應細細品之,方覺其中深意,」

  「在下粗鄙之人,聽不出有何高義,兄台形容俊雅,相必文采風流,不知道聽出是何高義,可為小弟解疑否?」李清譏諷道。

  「此曲平淡中見深遠,曲折裡含幽情,發乎景,止於傷,盡訴離別之苦。。。。。」那文士拽著文說,這次李清卻有些無禮的打斷他,不屑道:「哦,原來兄台也知這離別之苦?你可知這世上有些事情做來很無趣?」

  那文士愕然道:「倒要請教了。」

  「花不可見其落,月不可見其沉,美人不可見其傷;讓美人傷,乃兄適才所言暴殮天物。種花須見其開,待月須見其滿,著作須見其成,美人須見其暢適,方有實際;否則皆為虛設,惜花更應護花,兄台為會區區不知何人,便使美人心傷,又如何與小弟論什麼離別之苦,豈不滑稽?」李清一口氣數落道。

  是,你笑的好看,你有魅力,我李清見一面都不能,你還能看她扯著裙子抓熒火蟲,咱壓下這嫉妒心了,可人家悲悲慼戚的求你多留一日,你都狠心拒絕;你拽什麼拽?信不信出了門,老子就揍你!

  那文士聽完,臉上亦是紅了又白,過一會,方解嘲道:「兄台教訓極是,但不知兄可言何為美人否?」

  「所謂美人者,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類弄玉者也,兄台無目者乎?」這張潮的警句,李清卻是極熟,乾脆倒豆子一般的數將出來,最後一句才說完,邊上弄玉已低下頭,可惜,有面紗遮著,看不見臉色表情,李清心裡大為遺憾,可美女可不就害羞的時候最好看麼?

  三人一時間都不說話,那文士也一直半低著頭,李清自顧自的一杯杯喝酒,倒是弄玉有些心疼他的公子了,終於抬頭對李清說道:「他。。他聽聞京中一神交已久之人出得獄來,是以匆忙想去一會,公子也莫要錯怪於他,弄玉蒲柳之姿,得蒙垂青,已是大幸,原不應多有苛求的,他想會之人,便是度這盡余歡之李三郎是也。」

  居然想會的是我?雖然狠心了些,不過笑起來的確迷人,瞧人家這會被李清說的有些抬不起頭來,李清心裡又有些不忍了,不過,既然能讓弄玉這樣百般維護,應該也不是平常人啊,不如瞧瞧他的水平?

  「適才小弟也說話刻薄了些,兄台勿怪,不過那李三郎與我倒有些交情,想會上一會,兄弟也可說得上話,就不知兄台憑何要李三郎見你?」李清笑問道。

  倒是弄玉反應快,即刻答道:「妾有一法,莫若二位公子填詞一首,眾人品評如何?」

  那文士聽得此言也是笑著抬起頭來。

  李清問道:「各填詞一首,卻不知姑娘如何品評高下,又如何處置呢?」

  弄玉答道:「這也容易,若公子的詞高,那。。。他便需在此留多一日,若。。。他的詞妙,公子便需為他引薦那李三郎,如何?」

  好個伶俐丫頭,也不笨啊,為何癡心如此呢?沒見人家無情麼?看來情之一字,終是害人不淺啊;誰是他,他是誰?原是情根早種!

  李清搖搖頭笑道:「這如何便可分得高下,如是難分高下,又如何是好?」

  見那弄玉頑皮的一歪頭笑道:「這就更好辦了,他留下陪我一日,你再為之引薦李三郎,豈不是好?」

  真真要問這世間情是何物了,一脫了情,這丫頭聰明的很,一入情,便什麼都看不透了,好,填就填吧,咱當做個好事!

  「何以為題呢?」沉默許久,那文士終於開口問道。

  「不限韻也不限曲牌,不過,既然今日既在我弄玉館為客,便需要著墨於我身上,一柱香為限。」弄玉笑道。

  沒法,想成人之美倒把自己趕上了架,見那文士自去鋪紙磨墨,李清也搜腸刮肚的措起詞,直把個今生前世所有記得的好句子都想了遍,書到用時方恨少啊,李清直後悔前些日子那繁體的詩集怎麼不看多幾本了。

  堪堪一柱香燃完,那文士也揮毫潑墨已畢,見李清仍坐著不動,兩人都有些奇怪,李清在心裡嘀咕了半天,好不容易也湊了首《玉樓春》,他當然不會去寫下來,寫毛筆字,臉要丟到姥姥家的。

  只聽李清笑道:「我也湊了首,請聽來:弄玉蘭台雨後嬌,點滴簫韻遠塵囂,閒扯青裙罩螢飛,懶將姿容對鏡描。春已老,情難拋,相思怎如相聚好,勸君持酒且陶然,休問當年癡多少。」

  (一日與群友閒話風流,一老友突發騷情,曰:休問當年癡多少,眾皆稱妙。今狗尾續貂湊成一詞,濫竽充數耳。發騷者誰?王乙小六公子是也。)

  聲剛落,那文士合掌道:「好個休問當年癡多少,兄台看來年紀不大,卻原來早歷花叢,前番論美人字字珠璣,如今感慨休問當年癡多少,這滄桑一事盡付其中;句中閒扯青裙罩螢飛生,懶將姿容對鏡描貼切傳神,莫非昨日兄台一旁偷窺不成。」

  說得李清也是哈哈大笑,弄玉低著頭,面紗遮著看不清表情,只聽她低聲念道:「相思怎如相聚好。」

  李清笑道;「莫若兄台也將所填之詞詠出,讓兄弟我開開眼界如何?」

  等那文士把所填的詞詠出,李清恨不得馬上挖個洞自己鑽進去,原來是他!這才叫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我怎麼會與他去比填詞!上哪去找塊擦腳布,給我遮遮醜啊!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07
第六十三章 意外的艷情


  只聽那文士高聲吟到:「近來憔悴人驚怪。為別後、相思煞。我前生、負你愁煩債。便苦恁難開解。良夜永、牽情無計奈。錦被裡、餘香猶在。怎得依前燈下,恣意憐嬌態。」

  不是柳七,誰能將閨房戲鬧描得如此生動,不是柳七,又怎當得那樣的笑容。

  一時間李清也不知道如何處置自己臉上的表情,更找不到有什麼話可以說,難怪人說千萬莫裝B,裝B遭雷劈,自己靠點小聰明,混了點名聲,還真以為自己有了些本事了?居然厚著臉皮到宋朝去填詞?自己肚子裡有多少貨色的?什麼叫班門弄斧啊,李清都覺得自己有幾分無恥了。

  柳七可不知道李清在想什麼,見人家不作聲,自己臉上也有些訕訕的,世人對他詞中俗艷多有微詞,莫非此人也是看不上麼?沒法,流離京城已是數載,一直無人賞識,適才李清論花與美人,言辭深得柳七之心,不過現在看李清這表情似乎對柳七的詞也是不太欣賞麼?

  弄玉見李清沉默,心裡墜墜的,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當然喜歡她意中人能被人誇耀、被人欣賞,可人家就是不說話,詞意又牽扯到她與柳七的私密,可叫她如何張嘴?

  李清楞了半天,得,我還是跑吧,別在這丟臉了,這地方絕對沒地洞讓我鑽的。想到這李清一抱拳,對柳七說道:「公子高才,小弟自愧不如,不過小弟卻有一不情之請,煩請公子今日且留在此地陪弄玉姑娘一日,明日此地向西5里水雲莊內,那李清必在莊內恭候公子大駕。」

  說完,也不管人家怎麼個反應了,轉身便跑出去,在老闆娘驚異的目光裡,牽出騾子騎上就跑,雨依舊在下著,只是落在李清臉上,李清覺得是滾燙的。

  回去其實並不遠,特別是使勁趕著騾子快跑的話,只是急匆匆的樣子把前來迎他的管家張頭給嚇了一跳,瞧他一身濕淋淋的,到嘴想稟告的事情也給縮了回去,只是忙不迭的吩咐人,趕緊燒熱水送到李清房裡去,準備好浴桶,侍侯莊主沐浴。

  李清一邊擦頭髮一邊懊惱呢,說啥也不沒事一個人亂逛了,今天倒是沒逛出什麼事情出了,逛出一肚子憋氣也不爽啊!你說我沒事去填什麼詞?這春天眼瞅著都過完了,我發哪門子騷去?沒準人柳七現在正在那笑我呢。

  也沒讓他想得多久,就有人來通知他浴湯已經備好了,知道這新莊主是個不喜歡人在跟前侍侯的,弄好水一干人都跑的遠遠的了,李清胡亂扯下假頭髮,三把兩把脫了衣服玩地上一扔,懊惱是懊惱,淋了雨生病可不是玩的,這年頭可沒有抗生素、速效感冒膠囊的,兒時對中藥那苦苦的味道記憶猶新,趕緊進熱水泡泡。

  泡得開心,李清正在搓腳丫呢,突然想到,今天瞧著那弄玉傷心,想著做件好事兒強留下柳七,他怎麼沒想到秦時樓還有兩個美人也是為這柳七傷心呢?瞧這濫好人做的,再怎麼也得先顧自家人啊,謝大娘也雲三娘一提起這柳七,表情李清現在還記得呢,不光記得,連謝大娘砸了幾個茶杯都數著呢。不行,明兒這柳七一來,一定得把他留下,李清可知道柳三變此時就只在秦樓楚館處晃悠,京裡也沒個正經落腳地,離柳七改名叫柳永還得好多年呢,他不改名就甭想做官,亂跑個啥?實在不行,我就把他捆在這水雲莊裡,不是笑得好看麼?天天笑給謝大娘雲三娘看!

  至於柳七會不會願意李清可沒在乎,咱打架的名頭如今可響亮著吶,估計嚇一嚇,柳七絕不敢和他動手,要是敢不從!嘿嘿,正好可以藉機在那張笑臉上錘個幾拳,反正死活把他給留下,再說也不打重了,謝大娘雲三娘有了情郎了,想必也不會很怪我的,李清想得高興處,在浴桶裡拳打腳踢,啪得一拍水面,彷彿就是一巴掌扇在柳七臉上,那個爽啊!笑啊,叫你笑得好看!

  李清正想得開心呢,聽得門吱呀一響,有人進來,李清也沒在意,以為是管家打發人給他加熱水呢,老大個浴桶,水還正熱乎呢,李清想著和人說說且慢加熱水,別把我給煮熟了,回頭這麼一看,楞住了。

  蒸汽騰騰中,一個女人身著麗裝的站在身後,這可不是莊裡的那些小姑娘,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實實在在的女人,一雙勾魂眼似笑非笑的看著李清,不是施二娘又是誰呢?

  李清也不甚在意,驚訝是有,驚慌卻絕對沒有,相反還有些興奮,可別奇怪上次在楚雲館施二娘以曲相誘,李清卻不放在心上,這會怎麼興奮呢?這後世把很多東西都給搞混淆了,包括對人的本質評判。李清曾記得後世裡眾女嚷嚷,說是沒見著幾個好男人,切,咱又見過幾個好女人?一邊高舉人人平等的口號,一邊抱怨男人沒風度,殊不知這君子風度是用來對待淑女的,你啥事都來個巾幗不讓鬚眉,吵個架都口沫四濺,擠個地鐵雄赳赳、氣昂昂,你的周邊會有君子?要有個像的,那不是君子,那是有毛病!所以,有時候不妨想想自己老是遇人不淑的,是不是也關自己那麼一星半點事?殊不知男人,也是看人下菜碟的,凶神惡剎也有乖得像貓的時候。

  這要是闖進來的,是水雲莊的小丫頭們,李清會老羞成怒,呵斥一番;如果進來的是謝大娘、雲三娘,李清絕對會害羞,臉會紅耳會燒,沒準做小女兒狀縮在桶裡打死不出來;可進來的是施二娘,李清斜了她一眼,照舊撩水到身上繼續泡他的澡。

  施二娘圍著桶邊轉了二圈,還伸手到李清頭上擼了兩把,輕聲淡氣的說道:「倒不知道三郎原是短髮,細看來這近日名頭甚響的李清李三郎與常人比也沒啥不同的。」

  李清也慢條斯理的答道:「那就看二娘是想看的是什麼了,這同與不同有時是看不出來的。」

  「哦,三郎為人處事屢有新意,莫非還有不同不為人知麼?」施二娘此時的眼神逾加妖嬈了,說話的口氣也很嬌媚。

  「那就看二娘想如何個知道法了,比如現在象看清我李清,二娘不妨到裡面來看。」李清說完用手指指桶內。

  施二娘這時還好整以暇的用手理理雲鬢,方膩聲道:「京中傳言,這李三郎守著秦時樓卻不偷腥,二娘我有些奇怪罷了,似三郎這般人物,莫非竟有龍陽之好麼?」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07
第六十四章 意外的客人


  不是什麼樣的女人都可以拿來愛的,有的女人賢淑大方,讓你尊重;有的女人善解人意,讓你親近;有的女人如小鳥依人,讓你一見了就想憐愛;可有一種女人,充滿了侵略性,總想跟人爭個強勢主導的,雖然有時候也能激發男人的征服欲,卻常常讓人敬而遠之,即便是美女也是一樣,老天爺既然把人分成了男人和女人,可不是為了要兩種性別分個高下的。

  施二娘的確是漂亮,甚至說得上是近乎妖艷了,放在後世裡絕對讓人一看就想起『狐狸精』三個字,可要不是自己心高氣傲,也不至於要跳槽去楚雲館,她可不喜歡被謝大娘這樣壓一頭,她可是被人稱作「嘌唱賺色施二娘」,女人家穿個衣服,戴個首飾還得和人鬥個高下呢,何況是這花魁的名頭,無奈在秦時樓她怎麼樣爭,也只能排個二娘。

  誰讓男人除了動物本性外,有時候還偏好講個情調,附個風雅的?

  容貌自負又心高氣傲的女人沒幾個服輸的,那日在楚雲館施二娘就是有心要誘惑李清,把李清收成了她的裙下之臣,為的可不僅僅是那把鳴玉琴,還有和謝大娘爭個高下的緣故,可李清那日明明知道了她的意思,就是不咬鉤,讓她很有些挫折感,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可不唯獨就男人有這般心態的,知道李清回了水雲莊後,她馬上借學琴技的名頭,帶著楚雲館的幾個姑娘,也來到水雲莊,這地方她可熟,也沒費什麼周折,她自己就找到李清這來了。

  別說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都讓人想入非非,何況李清與施二娘此時的會面情形的確是夠曖昧的;按說多少的都應該擦出點火花來,無奈李清剛剛覺得自己丟了個大人在外面,正有些垂頭喪氣,施二娘來得可真不是時候。

  見施二娘不僅不走,還出言挑逗他,並且諷刺他有『龍陽』之興,這好辦,無非是挺槍上馬證明給她看就行,俗話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可有些男人卻只喜歡自己去泡妹妹,絕不喜歡被妹妹泡,而李清恰恰就是這種喜歡追求成就感的人!

  「二娘想是對我李清饒有興致,不妨過來伏侍我沐浴更衣,這同與不同一會自見分曉,『龍陽之興』的,你家三郎還真不大明白,想來二娘甚知其中內情,莫若與我分說分說,只是現在煩請二娘幫我吩咐下人,這熱水還需加點來才好,我還想多泡泡。」李清慢悠悠的說道。

  施二娘臉一沉,輕哼一聲,轉身摔門出去了。

  這施二娘如何會闖到這來,李清洗罷更衣,招來張管家一問才知,李清既然答應了蟲娘,要教授這彈琴技藝,這吉他都賣與人家十幾把了,人家要來,謝大娘也只好安排人家過來水雲莊。正是李清出門逛的時辰過來的,李清急匆匆的跑回來,淋成個落湯雞,神色也不大好,所以管家一時還沒來得及稟告的。

  來就來吧,這教一個人也是教,教一群人也是教,不在乎多那麼幾個,李清倒沒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吃完飯李清就捧著個詩集叫勁,可惜,少了本宋詞三百首,這可的確叫人遺憾啊。

  且不細說李清如何很快便被那繁體字催眠了去,只是第二日李清照舊過去教授琴技,施二娘也是帶著人靜靜的坐在那裡,絲毫瞧不出有什麼異樣的,彷彿昨天那事情就沒發生過一般,李清也如常的教授了些指法,不過有施二娘這樣的行家在,所以李清還特意演示了一遍《愛的羅曼史》,那些小姑娘這幾日正被這基本和弦弄得厭煩呢,一聽這首曲子,都是如癡如醉,更加上李清說這個還只是個入門的曲子,這興致可就又高了起來。

  正說著呢,有人來報,莊外有人求見,李清趕緊連說說請,不消說,自是那柳永來了,等他來到正廳一看,可不止一人,而是一屋子人!他們見了李清有親熱招呼的,還有大聲呵斥的。來得不是別人,正是張先和高矮胖三才子,這倒不奇怪,奇怪的是居然還有安小哥和王六公子王乾元。

  劉胖在那說李清不夠朋友,跑到這享清閒居然不跟兄弟們打個招呼,張先卻是笑嘻嘻的調侃李大莊主別來無恙的,李清知道這麼一群人過來找他,可不是清閒了沒事幹過來和他磨牙的,只是奇怪的問安小哥,你怎麼也來了?

  安小哥起身給李清行了個大禮,方對李清說道:「前日謝大娘招小的過去問話,問小的是否願意跟隨李公子左右,做個親隨,這可是小的求之不得的,今日特來問公子的意思,若不反對,小的明日便舉家過來,還請公子收留。」

  李清覺著奇怪了,如何自由自在的日子不過,倒要與人做跟班的,見李清奇怪的神色,張先過來告訴李清,這京城中的幫閒可是不好做的,上萬名,競爭也很激烈,在說都是靠天吃飯,這飽一頓餓一頓,日子可沒象李清想的那麼自在,李清不現在成了莊主麼,還是收下安小哥一家子才好。

  這不廢話麼,李清也是求之不得的,別說和安小哥也算一起蹲過監獄的,李清連忙招來管家,叫安小哥自去與管家安排,方回頭來問張先,怎麼今兒有空過來的?

  張先笑道:「你倒悠閒,這上下為你的案子吵成一團,三郎卻自享清福,張某今次乃丁相傳話,一則要三郎行事小心些,二則卻是三郎幾時得閒,丁相叫你過府敘話。」

  過府敘話倒沒什麼,只是我的案子不是了結了麼?李清心裡奇怪了,咱這小人物,不就是得罪了人,被人家收拾一頓麼,還沒完了?有如何會引得上下吵成一團的?這上下可都是些什麼人啊?

  張先卻滑頭,說道:「張某乃一學子,這朝堂之上也不甚了了,莫若請王六公子說情緣由為三郎解惑如何?」

  等李清聽完王六公子說明緣由,才明白自己被攪進了多大的是非裡面。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07
第六十五章 賣關子


  出面設計收拾李清的,正是一班太學裡學子,可後台就不是學子身份那麼簡單,而人家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要整一整李清,他算個啥啊,就是整死了,也不比死了只螞蟻大多少,人家可是衝著當朝權位最重的二個人去的,一個就是副相、參知政事的丁謂,另一個,卻是王六公子的令尊,當朝宰相、資政殿大學士王欽若。

  和這二人不對路的人就多了,當年的宰相王旦就一直對王欽若恨之入骨,沒少在皇上面前說他是奸佞小人,一直阻止王欽若升參知政事,讓王欽若拜相晚了十年,好不容易等王旦死了,王欽若才拜相;加上前幾年,天子喜好天書神道,裝神弄鬼,王、丁二人為迎合天子,再加上王欽若自己就很喜好神仙之事,自然是推波助瀾,丁謂督造玉清昭應宮的時候,一個叫張詠的大臣就說:『這是在竭天下之財,傷生民之命。』要求殺了丁謂;只是這好些事情,都是按皇上的意思辦,這幾年,皇上把反對天書封禪的人一個個都貶官外放了,那些人不敢罵皇帝,自然矛頭就對準了他們二個。

  這個李清心裡都清楚的,王、丁二人確實為了逢迎皇帝,幹了不少缺德事,否則史書裡也不會把他們歸到「五鬼」裡去,只是他李清如何也會扯進去?他連王欽若都沒見過啊。

  這官場傾軋、權利鬥爭都這樣,不管是後世裡稱的良臣也好,奸臣也罷,為了打擊對方,手段其實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王欽若上一次被貶官就是給人打了小報告的,如今這李清得罪了太學裡的學子,弄了坐盜的罪名關進了大牢,並且還和丁謂走得很近,與王欽若的六公子一起逛窯子,這當朝二相居然結交匪類,這還了得!朝堂之上都是唇槍舌箭。

  特別是太學的學子,這大宋朝的太學可與其他朝代不同,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牛X,否則也不會專門撥有嫖娼的款子,沒辦法,開國太祖就說了,要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學子們可是聖人門徒,他們說的話就是『清議』,就是輿論走向,既然皇帝都比較在乎,學士們要是一起遊行,喊喊口號什麼誰誰誰是壞蛋,那人第二天就得辭職,所以當權的大臣一直拉攏學子們,只是李清這次惹眾怒了,都斯文人,好好的論文比試,他居然動拳頭,還打了十幾個!特別是李清這廝還獨霸今年的狀元紅,太學裡設宴居然一次都沒請來,是和忍,孰不可忍!俺們太學生才是這京中一霸,怎麼受得了來個太歲頭上動土的。

  原只想先偷偷的把李清罪名給定了,找個地方流放掉,然後再眾口爍金的收拾當朝二相,誰承想劉胖才子只和李清打了一場群架,居然立馬學到了混混本質,太學鬥口悍然出動老拳,那挨打的也不硬氣的,不說回家去告訴我爸爸,把個李清被弄入大牢的事情給爆了出來,本來丁、王二相見得罪的是太學生,也不敢為李清多出面的,誰知道後面事情可鬧大發了。

  事情一鬧大來,本想等李清罪名定了後再算計王欽若、丁謂的也沒辦法了,只好提前攻擊了,丁、王二相一看不對了,怎麼躲都躲不開呢?既然是已經攪上身了,鬥就鬥吧,反正斗習慣了,不過是由頭不同罷了。

  張先一旁聽著,笑道:「三郎在獄中享清福,豈不知外面這風雨更大,現下這勾欄瓦肆裡,最受捧的說書便是關於三郎入大牢的故事兒了,有分教『李三郎蒙屈入獄,秦時樓放榜洗冤,謝大娘千金買信,小若英一鼓驚天』」

  啊?李清聽得一楞,快說說,這都是些什麼事啊,評書?

  張先一笑,三郎別急,想聽故事,不如咱一邊喝酒一邊聊如何?清茶待客怕不是招待老友的道理,人家劉胖可是為你打的架!

  李清才反應過來,說了半天話,還確實沒發覺時間已近午時了,這大宋朝現在還不興吃早飯呢,人家還趕路的,想必早就餓了,忙叫管家來準備酒宴的,安小哥就這麼一會也進入角色了,忙前忙後的幫管家張羅。

  不一會,酒菜齊全,李清叫安小哥也留下來一起吃,安小哥卻是靦腆的笑笑,搖頭總是不肯,李清也沒法,由著他在廳外侍侯著。

  兩杯酒一下肚,李清便急了,揪著張先要追問下情呢,這張先還賣關子的,扭扭捏捏的不肯爽快說,這羊肉有什麼好吃的,一個勁的塞,別瞧你以後會名留千古的,你要再不說,信不信我打你!

  見李清急得這樣,張先哈哈大笑,劉胖才子倒好,一見李清想動武,馬上也湊趣,打!打完了張先,三郎,我們不妨也打上一架,近來太學裡和我吵嘴的都少了,我想找碴都沒人搭理我了。

  劉胖你死開,李清正抓著張先不放呢,安小哥進來,稟告李清道,說是莊外又有人來訪!李清先是隨口問道:「來人有沒有說他是誰啊?」

  安小哥道:「說了,說是崇安柳三變,特來拜訪李公子。」

  給張先他們一攪和,居然把這碴給忘了,李清一迭聲的叫快請,張先個圓滑人,也是湊趣的說原來是名滿京城的柳七來了,倒是應該迎接下;不過其他幾人的神色卻是很不對,李清和張先一道出去迎接,李清問張先,為何其他人的表情怎麼都怪怪的?張先歎口氣道:「這柳七確是才情絕艷,只是為人放蕩不羈,叫人敬而遠之啊。」

  李清笑道:「莫不是嫉妒那柳七的艷遇?」

  張先正色道:「柳七之才,人所共知,豈非為艷遇之多而為我等嫉妒,敬而遠之非為其他,三郎莫非不知他的那曲『鶴沖天』麼?」

  原來還是為這首詞,這首詞可以說是害了柳永的終身,柳七初試不第,想是年少氣盛,便了那首流芳千古的『鶴沖天』,詞為: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雲便,爭不恣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好個白衣卿相,好個淺斟低唱!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08
第六十六章 原來柳七的面子也不大


  柳七依舊是不溫不火的站在那裡,似乎早已經猜到李清的身份,聽了李清的客套話,依舊還是那樣的笑容,雖然李清實在是嫉妒這樣的笑容,不過心裡還得承認,真得讓人看了很舒服,找個形容詞來說,就是如沐春風。

  寒暄已畢,三人一道進來,李清是主人,自然走在前面引路,聽得後面張先已經和柳七聊上了,不由得好奇的回頭看看,仔細打量這二人,張先與柳七,年紀相若,詞風也近,後世裡的名聲也相差不太多,只是張先風流卻不狷狂,詞中雖涉風月,亦是點到為止,就像他喜歡謝大娘一樣,雖然心裡也是愛慕的緊,可是李清一點醒,立刻便能抽得身出來;而這柳七就不一樣了,他的詞不是涉及風月,而是沉浸於風月,笑煙花所笑,歎煙花所歎,才情滿腹卻命薄如紙;當然,柳七這時候肯定不知道他再開考個十幾年才能舉的,否則,他哪還能笑得這樣迷人?

  雖然大家心裡對柳七看法不一,可怎麼都是斯文人,儘管劉胖才子吃東西的樣子稍微不那麼雅致,可畢竟是學子,等大家坐定,觴箸交錯的,言談也是甚歡,特別一說風月,氣氛更是熱烈了,王六公子不錯,雖然是相府公子,年紀既輕又沒有架子,加上於風月場中論資歷甚淺,常常虛心的請教,不恥下問的,讓李清很有好感,不過李清更開心的是,有張先他們在就太好了,昨天晚上睡著之前,他還在擔心柳永若來了,他和人家說什麼呢?只好談些風月了,不過他肚子裡的形容詞怕是不夠用啊,萬一柳七興致一來,引經據典的發上一通騷,他李清聽不懂乍辦呢?

  喝酒又談風月的,問起李清現在在水雲莊幹什麼呢,李清回答說是教人彈那鳴玉琴呢,不知道是賣弄還是虛榮心做怪,李清順嘴把施二娘也在莊內學琴的事情說了,幾大學子們紛紛嚷著要叫施二娘來唱幾個曲子,李清才一推托,別說劉胖同志了,連張先都指責李清不夠意思了,把施二娘藏著算什麼?沒奈何李清只好叫人去請施二娘了,不多久,一個小丫頭回來說道:施二娘說了,這回來水雲莊可是來做學生的,各位想聽曲子請上秦時樓、楚雲館,再說施二娘出局子的費用可不低,還請李大莊主見諒;聽完李清可沒好意思搭訕,知道施二娘人家現在正賭氣呢。

  那有這樣的學生!先生吩咐都不敢聽,你這師傅是怎麼當的!劉胖叫得最凶,他可是聽張先吹噓過好幾次了施二娘如何如何妖媚,這近在咫尺居然見不著,也難怪他大為光火!特別是李大莊主只低著頭在那曖昧的笑,劉胖心裡認定這施二娘不出來肯定是李清搞的鬼!

  本來人多,柳七也沒和李清太多話,其實李清也有些躲避和柳七正面交談,作為後世的一個柳詞仰慕者,按說李清得舉著螢光棒傻叫:柳七柳七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這會和人家稱兄道弟,這可是沾了穿越的光,還要交談,李清可很是心虛。

  人家柳七見眾人都在圍攻李清,連一直溫文爾雅的王六公子都說李清不夠意思,柳七想著幫李清解個圍呢,招手叫那小丫頭過來,低聲的吩咐幾句,那小丫頭點頭又去了,李清看在眼裡,心想也是,不願君王招,但得柳七叫,這施二娘也算京華一絕,還是去年的狀元紅呢,柳七認識施二娘,實屬平常,就是兩人間有個七八條腿也算不得什麼。

  不過沒多久那小丫頭又回來,都無須問,看那神色就知道施二娘還是不答應,李清見狀心裡卻很是高興,原來柳七的面子也不比我大多少啊?特別是看到柳七得知施二娘依舊推托不來後,神色也有些尷尬,李清都有些喜歡那狐狸精了,爽!

  既然施二娘不肯給面子,大家也沒法,只是劉胖依舊嚷嚷著李清十分不給面子,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又擠兌起李清來,那施二娘不來唱曲子,不如你李大莊主唱一個如何?正說著呢,柳七起身對李清抱拳行禮,道:「久聞三郎彈得一手好奇形樂器,京城早已眾說芸芸,然柳七一直緣薄,雖多加尋訪,未曾得一見,今日見李三郎果然風流俊雅,始知傳言不虛,還請三郎彈上幾曲,讓柳七增廣見識,以慰仰慕之情。」

  哈哈,居然柳七仰慕我,雖然是客套話,但聽說也心裡舒坦,柳七啊柳七,你可知道我才是真真的仰慕你啊,不過既然這樣,倒還真要拿拿架子,本就在打你的主意,咱就把你當做禮物送給謝大娘、雲三娘了,誰叫我李清欠人家那麼多人情呢。

  李清一笑回禮道:「柳公子客氣,久聞柳七哥之名,如雷貫耳,李某這點微末之技,如何能入得了柳公子之耳,說笑了。」說完,也不待柳七回答,轉臉對張先說道:「張兄專程趕來,想必亦是有事需小弟辦的,還請明示才好,張兄為小弟之事奔忙多日,如有驅策,李某敢不效命的?」

  張先聽李清這麼一說,神情倒扭捏了起來,說道:「也無甚大事,正好王公子要尋三郎,便結伴同來耳,真的沒什麼大事。」

  王公子找我?李清奇怪的看了過去,王六公子忙道:「家父因身體不適,未能為三郎壓驚,深感不安,聞知三郎才藝高絕,特命小弟過來相請,還望異有暇,過府一敘。」

  到底是相爺,話說得都這麼客氣,叫李清上門何必說請啊,吩咐一聲都是客氣,能把自己放得這麼低,所以官才能做得那麼高,哪像後世裡那些小人,官做得不大,架子不小,水平不高,脾氣不小的,一張嘴就是官腔,生怕人家不知道他算得上是個人物的。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08
第六十七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


  「王相公相召,敢不從命,還請回去回復令尊,待此間事告一段落,定當上門聆聽教誨。」李清說道。

  邊上劉胖才子說道:「子野兄,說就說吧,三郎與我等亦不是外人,必定會相幫的。」

  哦,看來張先還真有事情找我,倒要聽聽。

  「其實真無甚大事,只是張某一好友,素日也喜樂器,聞知某與三郎交好,想。。。想要一把鳴玉琴。」張先低聲說道。

  這有何難,子野兄與大娘、三娘亦相熟悉的,況且你亦也知曉,楚雲館都在秦時樓買琴的,子野兄去秦時樓與大娘說聲便是,如何談得上個求字?

  這張先居然臉紅了,吭哧半天才說道:「那上好的鳴玉琴需400貫一把,小弟近日囊中頗羞澀,然已應承。。。。。。」

  邊上劉胖才子打斷道:「子野何須遮掩,亦不瞞你三郎,子野兄在翠玉軒一相好,也想得把鳴玉琴,這子野兄已應承相送,還請三郎成全。」

  李清笑道:「這倒無須煩惱,只不知子野兄囊中有多少銀錢?」

  張先這時候反倒坦然了,雙手一攤,奇怪的是連高矮胖三才子都跟著一起搖頭,李清一見氣不打一處來,一分沒有!敢情到這來吃霸王餐來了,這哪是沒錢買琴,想是四個人連過夜的錢都沒給人家付!

  「也使得,承諸位多方關照,一把琴區區小事耳,只是張兄,那評書始末,現下不妨說與李清知道了吧。」李清笑道。

  既然要琴李清答應了,又聽到想聽評書,張先神色就不一樣了,端著酒杯連乾三杯,方歎道:「張某之前只慕三郎詞曲風流,固不如耳,乃是張某學問不深;然三郎能得美人如此深情相照,張先是又嫉又恨,歎老天如此不公,先有柳七盡收愛慕,復有三郎佔盡深情,上天負我張先啊!」

  李清心道,要你說評書呢,你發啥神經啊,老天爺會負你?老天爺只會負柳七!

  等到張先把整件事情一說,李清聽得是目瞪口呆,百感交集。

  話說李清與安小哥被抓入大牢,謝大娘、雲三娘與若英也急不可奈,只是都不知道上哪找去,等到劉胖才子收到風聲,與張先一同上秦時樓報信,一聽到消息,不締晴空霹靂,打死她們也不會相信李清去幹哪鼠摸狗盜的勾當,謝大娘趕忙去找平日相熟的開封官員,誰知道平時在她面前獻進慇勤的官員們,不是避而不見就是支支吾吾,張先也告知丁相顧忌太學生們,一時難以援手,幾個女流們一籌莫展,若英也是整日以淚洗面,正在著急的時候,王少將軍卻上門報信,他剛把巡城禁衛給揍了一頓,聽得他們說了當晚情形,王少將軍覺得應該是有人專門設了圈套來整李清的,可開封府的官員就是一口咬定了,李清就是盜賊,並且是當場人贓俱獲了的;少將軍的老爺子也告誡他,這裡面水可深著呢,嚴禁淌進去,王少將軍也沒轍了。

  謝大娘在開封府什麼消息也打聽不到,心一橫,在秦時樓張榜告示,有能助李清脫獄者,叫秦時樓任何姑娘相陪都行,即便是謝大娘自己,也絕不推辭;又叫樓中姐妹去京城中各個勾欄瓦肆,將李清蒙冤的事情廣為傳播,一時間勾欄瓦肆裡的說書的、講經的、唱小曲,現編詞,說得都是李清入獄的事情,不過兩晚,京城基本上就傳遍了,街頭巷尾議論的都是這樁公案;消息一傳開,在背後算計李清的人可就坐不住了,原想著先把李清定了罪,咬死了案情,見事情鬧大了,乾脆直接攻擊丁、王二相交結匪類,丁謂和王欽若本來還想不淌這躺渾水呢,可矛頭都指到他們身上來了,躲都躲不過,那就乾脆翻臉吧,你說李清是盜賊,我就一定說不是,管他李清究竟偷沒偷,立場先要鮮明瞭!

  你在開封府有同年,我在開封府有門生,既然撕破了臉,什麼官場禮儀也顧不上了,這才有李清第一次被審的時候,居然看見左右兩個推官自己吵起來的情形,原本爭鬥的雙方就想這麼先拖著,李清既不放也不定罪的,大家相安無事也行的,反正皇上現在正病著不能理事呢,街頭巷尾的老百姓就讓他們先議論著,反正新鮮感一過,而就沒幾個人在意了;謝大娘這時候又開出賞金,提供當晚線索情形的賞銀千兩,好傢伙,一千兩啊,京城的人又一陣亂的,這時開封府尹腦袋大了,本來是當場人贓俱獲的,有贓物當然就有失主了,掉了多少東西,少了多少錢財,說得清清楚楚的,事情一鬧大,得,失主說東西找到了!這可好,贓物是有了,失主卻是沒了,誰也不願意頂這個梁子了。

  若英那幾日是一直守在開封府衙門口了,左等沒消息,右等沒消息,一咬牙一跺腳,她跑下馬車要去擊鼓鳴冤,狀告開封府誣良為盜,草菅人命;這個狀可不是隨便能告的!大宋刑律明文規定著,民告官,即便告准了,官司打贏了,也是以下犯上,告狀者,杖四十,流三千里!何況若英現在的身份還是個賤籍,雲三娘一個沒攔住,若英抓著個鼓錘就敲了,說巧不巧,那日值事正是那曲大人,曲大人的立場可是很鮮明的,丁謂可是他的座師,既然大家都是一個立場的,你告什麼告?若英也不用擔心杖四十,流三千里了,因為若英沒有狀紙!大宋刑律也有規定的,告狀的必須有狀紙,既然沒有那就不算告了,也就沒什麼民告官那一套;知道不,小姑娘,那鼓可不是隨便可以敲的,你如果喜歡敲著玩,你買一個家去敲好不?據說曲大人那日表現的是非常和藹可親,通情達理的。

  狀是沒有告成,鼓可沒白敲,既然敲了就有人聽到了,既然聽到了,當然就有人問問這是啥回事了,一般人要瞎問,誰答理你啊?可這個人要問,卻是大宋朝誰都不能不答理的,即便皇上確實病了不能理事,即便王欽若、丁謂權大勢深,隻手遮天的,也不能不在意。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08
第六十八章 破瓜之禮


  這開封府是有府尹,再過些年後世中國人眼裡已近乎神的包拯包青天,便要打坐在開封府了,不過即便開封府衙門裡面,也並不是府尹最大;本朝自宋太宗趙光義以晉王身份,兼任開封府尹後,一般都是親王皇子來做這個開封府尹,因為京城可是重地,得有個信的過的家人看著;現在的皇上當年就是以皇太子的身份,仍兼領開封府尹,不過當時就有大臣說了,這個府尹可是有品級的,就像江寧府尹一樣,皇子和親王領了這個官職可不大合適,於是就把皇子兼開封府尹改為『判府事』,又叫著開封牧,而真正的開封府尹,叫做權知開封府。

  皇子們做這個開封牧,除了監管責任之外,還有就是讓他們到這裡來學習、長見識的事,平時其實他們並不到這開封府衙來具體處理公事的,可若英那天在府門前擊鼓鳴冤的時候,巧了,那天正好現在的開封牧,皇太子趙禎恰好帶著他的太子太傅等一干人經過,那趙朕今年才8歲多,這開封府門前的大鼓見過多少次了,可太傅都不給他敲著玩,今天看見有人敲了,小孩子愛玩天性,豈能不問個明白究竟的?

  這皇太子要問個明白,案子也沒法再壓下去了,儘管有太子太傅在邊上勸阻的,可太子的話在理啊,皇父不就是讓我到這裡學習的麼?都有人擊鼓告官了,怎麼能不問問的?這可咱老趙家的天下。

  太子太傅可是個老成謀國的,知道這事情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再添上個民女擊鼓喊冤,狀告官府誣良為盜、草菅人命,十分不利於安定團結,會破壞現在文恬武嬉的和諧社會,對於曲大人的善解人意、息事寧人的做法非常滿意,當著太子的面,好一頓誇,喜得個曲大人三角眼就變成一線天了。

  皇上自然是聖明的,所以皇太子也聖明,既然都聖明了,李清這樣含冤受屈的自然很快就放出來的。

  李清聽了自己心裡自然清楚,那日屏風後面可不是女眷公主的,敢情笑的是皇太子趙禎,因為是小孩子聲音尖細,所以自己還以為是個女的,那個蒼老的咳嗽聲自然就是太子太傅了,兩個主審官員自己吵了起來,還爭論到風月上去,老成謀國的人自然是看不下去的。

  文大人想堅持都沒辦法了,說我李清是盜賊,還說是贓物,現在連個失主都沒有,那包裹裡的東西還叫贓物麼?自然只好放了。不過李清心裡有些不服氣的,既然沒有人丟東西,那個包裹它就應該是我的,媽媽的,得找曲大人去要回來,那個飛爪看起來還是蠻不錯的,沒準什麼時候用的著。

  不過叫李清更加鬱悶的,實際上是他坐進了大牢,可外面鬧騰的風生水起,結果他在裡面什麼也沒幹,原以為自己在這個事情上面他才是主角的,坐了牢出來,發現自己只是戲裡的一個小配角,你說叫人憋氣不憋氣!評書裡除了給他個名字做代號外就基本沒他什麼事兒了。

  別說王小將軍結結棍棍的打了一架,連劉胖子都揍了人,我呢?我干了啥?李清想了半天,這牢裡很真沒什麼可回憶的,除了那個大玩具!

  一瞧著李清的表情,張先等就更奇怪了,你李清居然這些事情都不知道?連柳七都在邊上說,雖然這事他知之不詳,但是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的,說的內情與張先說的可不大一樣,不過最有意思的說法是,據說他李清床上功夫頗為了得,秦時樓的姑娘們都愛如至寶的,弄得有段時間姑娘們都不接客了,都說是姐兒愛俏的,芳心都是慕少艾,你沒見太學裡學子都請不到秦時樓的姑娘們,都是這李清給害的,於是啊,就有人整李清了,這不,秦時樓的姑娘們急了,才發榜懸賞的。

  一席話說得出來,張先他們笑得是前仰後倒,柳七卻像個沒事人樣的依舊氣定神閒的微笑著,李清也沒笑,當然更加沒生氣,他只是很吃驚的看著柳七,沒想到啊,哥們原來也是喜歡八卦的,這柳七不錯,抖完包袱自己若無其事的,很有脫口秀的潛質。

  既然八卦有人開了頭,就像水壩的閘門打開一樣,別看都是爺們,八卦起來照樣是濤濤不絕,加上又喝了酒,這裡面哥們還都一起逛過樓館,既然都同過那啥了,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柳七雖然暫時沒有同游過,在乎啥?論風月,他可是班頭!

  從張先在翠玉軒的相好說到昨晚劉胖才子抱著的姑娘,連王六公子都湊過來找李清東拉西扯的,打聽施二娘的近況,張先跑過來湊趣的,說是丁相府中新買了10個歌女,個個都水靈靈的,王公子府上應該也很不少的,不如那天請我們一同過去問候問候令尊安康,順便開開眼界如何?

  柳七卻是靜靜的坐在一旁自斟自飲,偶爾發現李清投過來的目光,依舊回一個迷死人的笑容。

  猛然間張先一拍頭,說是不論及風月差點都想不起來了,他昨天在翠玉軒可聽說了的,秦時樓正準備給今年的狀元紅行『破瓜之禮』呢。

  今年的狀元紅?那不就是若英麼?破瓜?李清就不算是個齷齪到底的傢伙,也能想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張先,你這次可別賣關子了,趕緊著給我說個明白,否則,那鳴玉琴你就別想要了!

  張先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一說你得急,三郎休要著急,現下有個行家在呢,何不問問他去?說完,對柳七一指。

  柳七端著杯酒笑盈盈的說道:「這『破瓜』乃是指得女子到二八之齡,意為此女成年也;而秦樓楚館行這『破瓜之禮』乃是姑娘年滿二八,可以出面接客,但凡女兒家,對這初經人事極是看重,風月場中亦不例外,因此,凡樓中有姑娘滿二八,必隆而重之操辦,發帖邀客,大辦宴席,如平常人家婚娶一般,當日擇一恩客,行了洞房之禮。」

  靠,居然這樣的事情都不告訴我?要若英出面接客?死柳七,爽快點趕緊都給我說清楚!
huro 發表於 2008-5-29 22:09
第六十九章 該如何才好


  柳七可不像張先這麼愛賣關子的,繼續說道:「這樓館中稍有名分的姑娘,必先經過這『破瓜之禮』方如常迎客,媽媽們一般品其容顏技藝,定出一身價,其值往往不扉,其初經人事價格越高,這姑娘以後的身價便越高。」

  並不是李清平時麻木不仁,這若英的身份他也不是不知道的,只是來這大宋朝短短的二、三十來天,碰到的事情已經不少了,加上大娘三娘平時對他也照拂有加,秦時樓也根本沒讓他感覺到象後世裡那麼赤裸裸的金錢關係,說到底對若英的問題他還沒認真想過。

  柳七見他沉默不語,忙笑著安慰道:「三郎也休為此事煩惱,這『破瓜之禮』並非完全認錢,媽媽們也並非完全不通情理之人,因此人選常由姑娘們自定,柳某亦知秦時樓的謝娘素日與你相厚,若英又為三郎入獄之事如此行徑,想來謝娘並不會為難於你,這人選定非三郎莫屬的。」

  張先也笑嘻嘻的說道:「三郎今日為何如此愚鈍,這京中但凡涉及風月者皆知,摘得狀元紅者非三郎莫屬,其他人等出價再高,即便謝大娘應了,若英如何肯依的?只怕是三郎無須分文可抱得美人也未知。」

  錯了,張先你錯了,連柳七都是想錯了,李清現在想得哪是他會不會是若英的第一男人啊,即便情商再低,他也知道秦時樓要大肆操辦肯定就是為他李清;只是經過這禮之後呢?若英被人稱為英娘,然後官府相召啊,豪客光臨的,若英便也似施二娘這般賣弄風情?

  有的女人,你會喜歡帶在身邊招搖過市,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有的女人你會願意她風情萬種的把別的女人都比下去;可有那麼一些女人,你絕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的風情,你都不願意讓人家分享一點點,只想她的嫵媚只為你一個人施展,她的溫柔只為你一個人體貼,她深情目光裡只是你一個人的身影,夜半夢迴時呼喚的只有你的名字;如果她還很美麗的話,你會恨不得一直把她藏起,在別人面前你寧願她蓬頭垢面,心裡只想把她用個麻布袋子裝起來,只有你一個人能看見。

  李清又如何能接受若英需在別人面前賣弄風情?

  什麼叫賤籍?又有那點比別人賤?那個道貌岸然,裝個正人君子樣子,其實無恥的文大人才賤;那個鼠頭獐腦、鑽營溜須的曲大人才賤,李清可不在乎這個,至於他對若英的感情,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可初見面那種驚艷的感覺一直留在心裡,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麼?這可不需要象周星星同學一樣的要問上個好多遍。

  直到現在聽到張先告訴他這個消息,李清才突然發現自己早對若英一見鍾情了,只是後世的那種習慣看法,讓他覺得若英還是個小姑娘,自己都羞於承認他喜歡罷了。

  想到這裡,李清站起身,都著在座的幾位一一恭敬施禮,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開口說道:「兄弟有一事相求諸位,還望諸君釋疑及鼎力相助。」

  眾人見他如此鄭重,也是面色一肅,柳七是若有所思,劉胖才子已經拿出兩肋插刀的架勢出來,張先心思靈動些,問道:「三郎可是為若英成禮一事相求麼?只是張某覺得這是水到蕖成之事,無甚波折,若是三郎擔心屆時不夠風光,這個三郎放心,張某一定遍邀好友,為三郎慶賀。」

  李清搖搖頭,一字一句的說道:「李某要娶若英,還望諸君為我籌劃,李某對這婚娶之事一概不知,此事還需多多費心了。」

  說完,廳內卻是一遍沉寂,沒有一個人說話。

  過了半晌聽得柳七說道:「李兄可知若英是賤籍麼?李兄可曾想過娶一賤籍女子的後事如何麼?李兄可知對今後出頭有何影響麼?」

  張先也說道:「三郎切不可莽撞,此事影響非同小可,還需從長計議。」

  計議個鳥,不就是個戶籍麼?又不是人本身有什麼問題,況且若英一直就待在水雲莊裡,李清娶她連一點心理陰影都沒有,在乎什麼?

  李清笑道:「戶籍一事,李某當然清楚,至於後事如何,日下哪管得許多,李某只是對風俗儀式不解,方請諸君幫忙的。」

  劉胖才子一旁叫道:「正是,李兄所言,正合我心意,娶便娶了,無非事情做得隱秘些,不叫人知便可。」

  張先苦笑道:「如何個不叫人知曉?莫說秦時樓現下已在籌辦此事,消息早已傳開,即便事情做得隱秘,日後旁人問起,又該如何告之?總難塞天下悠悠之口。」

  張先這麼一說,其他人一時也不好說什麼了。

  李清心裡也明白,張先這麼想是為自己好,既然自己沒什麼好辦法,還是聽聽他們意見的好。

  柳七緩緩說道:「若是李兄心意已定,此事當從長策劃,當務之急乃是先遣人通知謝娘,暫緩籌辦若英的『破瓜之禮』才好,待消息平息些再做籌措如何?只是此事早已傳開,一待中途取消了,旁人閒言碎語,若英姑娘面上須不好看的。」

  這柳七的辦法似乎不錯的,李清正想出聲就這麼辦了,面子有些關係,咱好好哄哄不就完了。張先可是真急了,說道:「三郎切莫孟浪行事,娶一賤籍女子,三郎日後仕途無望,風光難再,豈不知道他人將如何看待此事麼?莫若先想法消了若英姑娘的賤籍,再悄悄的納入偏室,豈不是好?」

  其實張先這法兒不但可行,而且確實是一個好辦法,只是他一口一個賤籍把個李清給惹火了,火當然不是衝著張先來的,人家為他考慮呢,賤籍又怎麼了?又不是人就會賤一點,考慮那麼多幹嘛?若英記得說過可是官宦人家出身,她去敲開封府衙的鳴冤鼓莫非就不需要顧忌麼?她就不知道會杖四十,流三千里?她能為我這樣做,我還思前想後,算是個男人麼?女孩家一生也只一次,憑什麼要悄悄的,我偏不,我不但不悄悄的,我還要大張旗鼓的弄,轟天動地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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