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回到牧場 作者:一匡 (連載中)

 
rpg1234pk 2008-6-23 21:37:19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6 131728
ark17303 發表於 2008-10-24 21:15
第七卷 雙活 第301章 Just�blow�it!
    阿木性格暴躁,但是並不傻,相反,他其實還相當地精明。而且,他時時刻刻都面臨戰鬥,對危險的嗅覺格外靈敏,想要設計一個圈套讓他鑽進來,必須針對他的弱點。先前伊莎貝拉成功地拖延了阿木的時間,正是利用了阿木易怒的弱點,而這次天凱武針對的,是阿木的另一個弱點。

    阿木不止一次追殺過天凱武,作為自己的死敵,天凱武很瞭解他。阿木對任何活著的人都會嚴加提防,甚至連安東尼也不例外。他之所以手下從不留活口,正是因為他認為死人最可靠。因此,天凱武針對阿木的弱點,精心設了這樣一個局來伏擊阿木。

    阿木現在身負重傷,如果能夠拖延半小時安全下線,自然要比殺出一條血路逃之夭夭要好得多。正如阿木所料,門口的越南人、俄羅斯人和那個女招待都是阿爾法小組的人,他們的目的就是把衛兵吸引過來,讓阿木選擇走進身邊的防具店試衣間換衣服。老頭和小夥計露出的小破綻也是用來協助阿木發現櫃檯下的屍體的。一般玩家對NPC的信任度要大一些,而一個死去的NPC當然更讓阿木放心。再加上人在揭穿對方騙局的時候也是警惕性降到最低的時候,天凱武分析了阿木的性格和心理,設計出這個看似漏洞百出,其實精巧異常的佈局,果然一擊得手。

    傭兵所用的火鐃原本就是一種散射非常厲害的近程槍械,鐵砂出膛後會呈扇面狀噴射,如果用來射擊十五米之外的目標,只會有寥寥幾顆鐵砂擊中目標。現在槍管被鋸短了,散射更加厲害,有效射程只有七八米,幾乎已經失去了實用價值。不過當槍管幾乎抵住目標射擊的時候,射程什麼的就都不重要了,大幅度的散射,還可以有效地避免反應敏捷的阿木避開火力範圍。

    阿木其實也沒有放鬆警惕,他正全神貫注地盯著老頭和小夥計,防範他們的臨死一搏。可是阿木萬萬也沒有想到腳下的屍體竟然才是真正的威脅。普通人被槍口抵在身體上開火,恐怕早就變成碎肉了,不過阿木的身體已經超出了人類的範疇,巨大衝擊力造成的暈眩轉瞬即逝,劇痛也未能讓他昏迷,身軀還沒停穩,阿木已經手腳並用旋轉著將身邊的雜物踢打得如炮彈一樣四處橫飛,阻止敵人接踵而來的攻擊。對面的老頭店主、小夥計和那個假死人也預料到阿木不會這麼簡單的斃命,把槍口還在冒煙的火銃往背包裡一塞,又掏另一柄上好了彈藥的火槍衝了過來!

    繁華的街道瞬間變得死寂,緊接著一片狂亂。行人四處抱頭鼠竄,游手好閒的傢伙躲在一旁準備撿拾死人的物品,一些反應快捷的店舖老闆已經拿出了門板和武器防止有人趁火打劫。兩個巡遊的衛兵愣了一下,手忙腳亂地拿出警笛要吹,可惜他們的腮幫子剛剛鼓起來,兩隻手已經從背後摀住了他們的嘴巴,緊接著喉頭一涼,鮮血飆飛,兩個衛兵的身軀軟軟地倒在了地上,露出了背後的女招待和越南人。二人收起匕首,貓腰邁著小碎步快速向雜貨鋪衝去。

    呼呼兩聲,兩個貨架從雜貨鋪中扔了出來,砸倒了兩個逃跑的行人後餘勢未衰,直奔老頭等人而去。可惜此時小夥計的腿也不瘸了,老頭走路也不晃悠了,二人像狸貓一樣左右一閃,輕輕巧巧地避開了貨架。趁著對方閃避,阿木雙腿發力,猛地竄出店門,只聽嗚的一聲,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飛了過來,阿木伸手去擋,才發現是那個俄羅斯人剛才拎在手中的酒瓶子,不同的是現在瓶口塞著一團油布,還冒著火苗!彭的一聲瓶子爆裂,混和著白磷的黑色粘稠液體四處飛濺,粘在地上、牆上、周圍行人和阿木的身上燃燒起來!

    阿木處於爆炸中心,受傷最重,還有一團黑油粘在他的左眼上熊熊燃燒!皮焦肉爛的臭味瀰漫在空中,阿木哼了一聲,伸手抹去臉上的黑油,在地打滾試圖熄滅火焰。可是那些黑色的液體似乎粘性極強,滾了幾下,火焰絲毫沒有熄滅的痕跡,反而越燒越旺。越南人和女招待此時也衝了上來,對準地上的阿木先後扣動了扳機。

    雙方動手都毫不顧忌周圍的行人,這些生活職業者可遭了殃。連連的慘叫聲中,幾個身上著火的行人又被扇面狀噴射的鐵砂擊中,NPC慘叫倒地,玩家化作白光飛上了天空。看到此狀,那些躲在一旁準備看熱鬧、外加順手牽羊的人也嚇破了膽,大呼小叫著四處逃竄。剛才還摩肩擦踵的街道頓時空無一人,兩旁的店舖很多被四濺的黑

    了,濃濃的黑煙騰空而起。街道中央,三個手持霰I字排開,亦步亦趨地跟在滿地打滾的阿木後面,輪流扣動扳機。

    這種原始的火鐃每次發射完畢都要從槍口裝入紙包彈、用捅條填實後擊發,即使是最熟練的槍手也要花數秒才能完成一次射擊。不過這些傭兵準備得極其充分,每人背包裡都有四隻裝填好的火銃,打完一槍就扔給跟在身後的女招待和小夥計裝填,俄羅斯大漢跟在後面,不時地向滾倒在地的阿木扔上一個點燃的燃燒瓶。六個人配合無間,完美地保持了對阿木的火力壓制。

    剛才還是刀的阿木現在變成了魚肉。他身中數槍,渾身上下嵌入了上千顆鐵砂,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小腿受傷更重,假死人的那一槍幾乎把小腿肚子上的一大半的肌肉都崩飛了,只剩下一條伶仃的腿骨;背後的傷勢也非常嚴重,一根白森森的肋骨都露在了外面;不過最要命的不是鐵砂造成的傷勢,而是粘在身上不斷燃燒的黑油!它們不斷地削減著體力和生命,冒起的滾滾黑煙還嚴重地阻擋了阿木的視線。左眼受傷,黑煙繚繞,阿木幾乎看不清周圍的環境了,耳朵裡只聽到轟轟作響,鐵砂的衝擊像浪頭一樣無窮無盡地襲來,唯一能做的只有雙臂緊緊護住頭臉在地上翻滾。

    傭兵們一直跟在身後五米遠的地方開槍,阿木有心停止翻滾裝死引誘他們近前,可是傭兵也跟著停住了腳步,阿木反而又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槍。這些傭兵並沒有追求抵近射擊、一槍斃命的效果,而是輪流開槍,完美地保持著進攻的節奏,讓對手在鐵砂巨大的衝擊下始終沒有恢復身體平衡的能力。說實話,即使在五米處的火銃威力也不可小覷,普通人挨上兩槍就被打成碎肉了,面對一個肉體強悍得匪夷所思的對手,這些經驗豐富的傭兵也沒有一個敢冒險衝上去用槍口頂著敵人的腦袋扣動扳機。

    打了二十餘槍後,裝填火藥的速度終於跟不上了,幾個傭兵同時倒退幾步,將打光子彈的火銃交給背後的輔攻手裝填,自己則抽出格鬥刀嚴陣以待。可是阿木並沒有向他們發動反擊,而是連滾帶爬地向前移動了一段距離,拼盡全力奮起一躍,撞破了一家店舖的門板後落進屋內。

    這裡似乎是一家賣建築材料的店舖,老闆和夥計見一個渾身又是血又是火又是煙的人撞進來,嚇得瑟縮到屋角一動也不敢動。阿木拚命滾到牆腳,伸手拉翻了一輛裝滿砂子的小車。沙土瀑布一樣傾倒下來,將阿木埋在了下面,身上的火終於熄滅了。

    阿爾法小組的六個人追到店門口,看看門板上黑乎乎的破洞,沒有一個人敢鑽進去追殺。在接受任務的時候他們心中還有些不信有什麼玩家能在他們的突襲下逃得性命,現在親眼目睹這個怪物中了幾十槍,居然還能縱躍,心中已經暗生怯意。帶隊的老頭看看手下,一時間有些猶豫。

    正在此時,老頭的耳環散發出微弱的光芒,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Neutralized]

    「No.Siret_in_the_hole.(沒有,敵人藏起來了。)」

    「Blow_it.(轟掉他。)」

    「Siromeone_wana_the_cat_alive.(老闆?他們剛才說不要傷到敵人懷中的水晶貓……)」

    「Just_blow_it

    「Gotta.(明白。)」

    老頭朝組員做了一個手勢。六個人退後幾步臥倒,俄羅斯大漢一揚手,四個捆在一起的燃燒瓶脫手而出,準確地從破碎的門板中擲入了建材店。火苗沖天而起,黑煙瀰漫,一時間周圍什麼都看不清楚了。主攻手接過上好膛的霰彈槍,對著店舖轟轟地排射起來。門板被轟得四分五裂,店舖內的慘叫聲接二連三地響起。俄羅斯大漢摸索一陣,又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包裹,運力一擲,也扔進了店舖之中。

    「轟」的一聲巨響,瓦礫四濺,建材店的門口噴薄出一團灼熱的橘黃色火焰,緊接著整個建材店都啵啵地燒了起來,一股濃煙衝上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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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傭兵說幾句俚語才覺得原汁原味,可惜起點字編輯軟件不認空格,要用下劃線……
ark17303 發表於 2008-10-24 21:16
第七卷 雙活 第302章 亂局
    現實中,韓揚房間內。

    從剛才第一聲槍響開始,濃煙徹底便遮住了花榮的視線,眾人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負責聯繫戰術小組的林沖正要詢問具體情況,忽然遠處火光沖天而起,幾秒鐘後,隱隱約約的爆炸聲從擴音器中傳了出來。

    眾人目瞪口呆,天凱武第一個驚叫起來:「沃克先生!你讓他們使用炸藥了嗎?這樣會傷到水晶貓的!」

    「我沒有!我怎麼可能不顧水晶貓的安危!」

    「傭兵……」天凱武說了一半停了下來,他看了看沃克,又看看韓揚:「呃……這肯定是個意外,還是快問問那些傭兵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我正在聯繫!」沃克一遍遍聯繫戰術小組,通訊水晶中卻始終是盲音。「他們的通訊水晶都沒有打開!我真的嚴令他們不許使用炸藥了!」

    「別急,沃克先生!我絕對相信你!」天凱武拍拍沃克的肩膀,「也許……是阿木擊斃了爆破手,爆破手死時物品欄裡的炸藥掉出來引發了爆炸!這樣的話,他們肯定已經在遊戲中陣亡了,按照協約,傭兵在遊戲中死亡後會下線向僱主匯報情況,我打電話一問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謝謝!」沃克感激地看了天凱武一眼,「現在我們完全失去了阿木地信息。請盡快和那些傭兵聯繫上!」

    「我這就聯繫!」天凱武拿起電話撥號,片刻之後,又把電話放下了:「他們沒有下線,韓揚先生,你們還是到現場去問一問吧。」

    「我們已經快到了!」

    O7

    遊戲中,帶隊老者的耳環再一次散發出微弱的光芒。聲音再次響起,老者應了幾句,站起身。把耳環在腳下踩得粉碎,然後一揮手,組員端著火銃慢慢地靠近熊熊燃燒的建材店。

    火勢太烈,距離店門口老遠熱浪便撲面而來,幾人前進幾步便支撐不住,又倒退回來。老頭打開了通訊水晶剛要說話。兩高一矮三個身影竄過來,正是韓揚、銀刃和沃克趕到了。傭兵立刻橫槍相向,沃克心急如焚,疾步跑到老頭面前厲聲喝問:「LD911!我是沙漠蠍!誰讓你們使用炸藥的!」

    傭兵放下槍,領頭的老者一臉的茫然:「炸藥?你沒說不允許使用啊?」

    「胡說!」沃克上前一把揪住老頭:「我明明說無論什麼情況都不許使用炸藥!」

    俄羅斯大漢陰沉著臉走上來,用生硬的中文說道:「我們是來賺錢地,不是來受氣的!你!把手放開!」

    大漢說著伸手去抓沃克的手腕,卻被韓揚一把抓住。大漢掙了兩下,可又哪裡動得分毫?韓揚輕輕一推,大漢立刻騰騰騰倒退了幾步。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其餘幾個傭兵面色一變,齊刷刷地掉轉槍口對準了韓揚和沃克。韓揚和沃克一聲冷笑。也拉開了戰鬥的架式。老頭連忙平伸雙臂擋在中間:「剛才沙漠蠍說留住敵人是第一目標,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使用任何武器和手段,根本沒有說什麼不許使用炸藥的問題。我們不想和你們動手,但是如果你們無中生有地指責我們,我們也不得不自衛!」

    小夥計打扮地傭兵也上來幫腔:「沒錯!剛才下達的命令是用中文和英文說的,我們每個人都聽了好幾遍,絕對不會有錯!我們傭兵只是求財,沒有道理會故意違背僱主的命令!你就是沙漠蠍嗎?不要自己下錯了命令把責任推到我們頭上!」

    「你!你!胡說!」沃克急得額頭青筋蹦起來老高,他第一次發覺被人冤枉原來是那麼難受的事情。「林娜!韓揚!你們不要聽他們瞎說!我。我這裡有剛才林衝下令時的錄音,你們聽聽就知道我是如何下的命令了!」

    林娜和韓揚都一頭霧水。沃克應該是決不會置水晶貓的安危於不顧而下令使用炸藥的;可是幾個傭兵根本不認識老匡,甚至連水晶貓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似乎也沒有蓄意謀害老匡的道理。如果說中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一定是在沃克下令之後又有人對傭兵下達了使用炸藥地命令。

    是什麼人呢?林娜疑惑地想到了天凱武,可是一轉念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天凱武是直到剛才設伏的時候才知道水晶貓地事情的,而且他一步也沒離開這個房間,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打。天凱武雖然很優秀,但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韓揚和沃克那種同時在遊戲和現實中活動地能力,怎麼有可能通知遊戲中的傭兵?更何況,提醒沃克不要讓傭兵使用炸藥的人正是天凱武,如果他不提醒,沃克根本不知道傭兵身上還有炸藥,也就無從下令禁止使用。

    林娜心中有些愧疚,天凱武如此不遺餘力地幫助伊甸牧場,自己竟然還懷疑他,真是太不應該了。不過,那些傭兵為什麼要使用炸藥呢?難道……這些僱傭兵暗中還受雇於其他人?安東尼嗎?他又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小六透露了其中的秘密?也不會,水晶貓的秘密小六根本就不知曉,更何況這些傭兵的目的是殺掉阿木,這根本就是自相矛盾地推斷。

    又或者……真的是沃克?林娜地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她偷眼看了一下沃克,一時間不敢再想下去。

    「沃克先生,不要著急!我們都相信你。」天凱武連忙出來打圓場,「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但現在不是爭執這個的時候,水晶貓是否受損,韓揚先生父母的下落,這些都要等先抓住阿木才知道啊!」

    天凱武的提議合情合理,韓揚和沃克忍下一時之氣,韓揚拿出一大桶水澆在三人身上,撕下衣襟包住頭臉口鼻。正要

    場,見幾個傭兵也重新端起了槍,韓揚氣哼哼地喝道幹什麼!」

    俄羅斯大漢臉色一變就要發作,老頭連忙攔住他:「我們只是要完成我們的任務。」

    「任務?哼!你們退遠一點,我可不想背後挨黑槍!任務到此為止,但是這件事情沒完!我回頭會去找你們,不搞個水落石出這件事決不罷休!」

    老頭城府很深,聽了韓揚充滿火藥味的話一點都沒有動氣:「很好,我們會等著你來的。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我們並沒有違背契約,僱主單方面終止合同依然要全額付款。」

    「錢不會少你的!只是如果你們搞鬼的話,當心有錢沒命花!」韓揚撂下一句狠話,轉頭問天凱武,「怎麼在現實中找到這幫人?」

    天凱武想了想:「傭兵在遊戲中結仇很多,一般情況下他們是絕不會透露現實中的住址的。最簡單的辦法……是用安東尼研製出的風宿草。我知道風宿草的培育方法,但是缺乏現實中的監控設備。」

    「設備我幫你去找!這件事後面一定隱藏著陰謀,早晚我要追查出來!」

    正說著話,鏈枷胡同北側出現了大批的士兵,各持刀槍朝著眾人衝了過來。老頭向韓揚一拱手,轉身帶著五個手下向南側跑去,三晃兩晃就鑽進了小胡同。銀刃見衛兵衝來。忙用濕衣服蓋住頭臉,第一個衝進了火場,韓揚和沃克緊隨其後也衝了進去。數百名士兵跑過來,見火勢逼人,沒有一個敢衝進去抓人。帶隊軍官心想著火了正好,這裡面地要犯敢在廣場上當眾刺殺高級軍官,想必是窮凶極惡之徒,最好一把火把他燒死。省得一會兒還要跟他干仗。當下軍官也不督促手下救火,只是指揮士兵將建材店團團圍住,防止要犯逃脫。

    O7

    建材店裡煙霧瀰漫,若非進來的三人都是可以很長時間不呼吸的人物,恐怕早就被嗆暈過去了。但是要找人總不能閉著眼睛瞎摸,韓揚和沃克二人被嗆得淚水長流。幾乎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能在店內東一頭西一頭地亂撞。倒是老矮人銀刃因為常年呆在爐火邊,對煙熏火燎的環境要比二人適應得多。但是在火場中尋找一個不想被你發現的人何嘗容易,幾分鐘過去了,三人一無所獲。

    濕衣服早已被烤乾,火苗燎得皮膚生疼。韓揚又拿出兩大桶水降溫,沃克大聲喊道:「銀刃,你在哪裡?先來澆一下水再找!」

    只聽老矮人帶著濃重家鄉音的口音在火場深處響起:「俺在這來!快過來!這還有一個喘氣兒的!」

    韓揚和沃克循聲而去,繞過一堵牆,來到了店舖的內堂。這裡火勢較弱。老矮人蹲在牆角,正用力搖晃一個昏迷地店舖夥計。沃克搶步上前把小夥計在地上放平。按壓胸口掐人中外帶用涼水降溫,小夥計啊的一聲甦醒了過來。韓揚急急忙忙地問道:「失火之前有沒有看見一個受傷的人闖進來?」

    「啊!啊!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我們是來救你的!剛才有沒有看見一個受傷的人?」

    「不要。不要殺我!」

    「喂!喂!清醒一點,我們不會殺你!快告訴我們……」

    「救命啊……」

    「借光借光!」老矮人銀刃在一旁看不下去,將韓揚扒拉到一邊,一把揪住小夥計的領子凶神惡煞地吼道:「你他娘地!快說剛才進來那夥計上哪兒去了!說慢了俺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小夥計一下子清醒了:「啊!就在店門口運沙的小推車下面!」

    銀刃把小夥計一撂,晃著大腦袋得意地笑道:「你瞅瞅,你不如俺吧?」

    韓揚和沃克也沒功夫理他,掉頭就往外堂衝去,剛跑沒幾步。忽然房屋顫動起來,似乎有什麼巨獸正在撞擊房屋的支柱!一下。兩下,三下,只聽轟隆一聲響,外堂整個房頂忽然塌了下來,著火的梁木磚石鋪天蓋地砸了下來,沃克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韓揚退到牆角,順手掏出美杜莎之盾擋在頭頂。只聽銀刃在內堂大聲叫道:「花頭髮小子,你倆沒事吧?」

    「我們沒事,阿木衝出去了,現在外面都是士兵,我們暫時不要出去。」

    雖然行動前已經安排好了人誤導和阻撓在中央廣場附近尋找兇手的衛兵,可是傭兵使用的炸藥還是迅速將衛兵吸引了過來。韓揚、沃克和銀刃每一個都有超卓的實力,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合三人之力就能在成千上萬的士兵中活擒阿木然後成功逃走。阿木實力的強橫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顯然在一開始地戰鬥中他隱藏了自己真正的實力。沒有人知道他如何在遊戲中獲得如此強悍地身軀,也沒有人知道他那看似普通的身軀中還藏匿著多少力量,最好地辦法是等阿木和攔截他的士兵拚個魚死網破,然後再等待時機擒住阿木遠遁。

    O7

    屋外。

    毗鄰建材店的幾家店主和夥計在街旁跪成一圈,幾十名士兵手持刀槍將他們團團圍住。一個店主壯起膽子哀求道:「軍官老爺,您不救火不要緊,求求您讓我們去救火吧!我們的全副身家都在店裡,要是一把火燒光了可讓我們怎麼活啊!」

    「求求您了!」邊上十幾個百姓一起向軍官磕頭。

    「救火?」軍官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誰知道疑犯是不是混在你們當中?一救火,疑犯趁亂逃走了你給他頂罪啊?少囉嗦!誰再哼唧先把他腦袋砍下來!」

    「媽的著火了不讓救,這是什麼破遊戲!」一個玩家店主

    住,蹭得從地上蹦了起來:「店燒光了我也要餓死!拼了!」

    玩家大叫著掏出一把菜刀向軍官衝去,幾個士兵上前三拳兩腳把他打翻在地,一頓老拳後拖到軍官面前:「長官!抓住一個刺客!」

    「很好!」軍官笑道:「廣場上刺殺徵兵司司長的要犯被擒獲了!一會兒火滅了我們就收隊!」

    手下士兵轟然叫好,但是笑聲戛然而止,變成了齊聲驚叫!轟隆一聲,建材店的房頂塌下去一半,一個渾身冒煙的人影從火場中跳了出來,雙手拖著一根著火的巨木,一瘸一拐地向衛兵組成的人牆走來!

    「媽的,到頭來還是要打!」軍官低聲咒罵了一句,拔出指揮刀在空中一揮:「兄弟們,拿下他就是首功一件!」

    從火場中衝出來的正是阿木。遊戲中的炸藥威力不大,他又躲在小車和沙土下面,爆炸根本沒有傷到他。不過先前阿爾法小組對他造成的傷害實在是太重了,剛才身處險境,全憑一口氣支撐才保持著頭腦清醒,現在暫時脫險,被厚厚的沙土一埋,阿木覺得頭暈目眩,只想就此沉沉睡去。

    雖然阿木的忍耐力比普通人強悍十倍還不止,可是他受的傷也足夠普通人死過去幾十次,全身上下槍傷、刀傷、灼傷上百處,左腿更是幾乎完全被廢掉。鑽心地劇痛伴隨著毒藥的麻癢一陣陣襲來。偏偏此時既不能下線也不能暈過去。阿木咬緊牙關提醒著自己不能放棄,從背包中拿出繃帶開始包紮傷口。

    阿木的體質比擁有再生能力的巨魔還要強悍。不到兩分鐘的功夫,鮮血噴湧的傷口就開始結痂凝固,像小孩嘴唇一樣翻開的肌肉自行蠕動著,把一粒粒鐵砂從體內排擠出來,小腿上被撕裂成絮狀的肌肉蜷縮起來,結成一個個新生地肉芽。當年沃克被火銃在腿上打了一槍,足足用了一整天才痊癒。現在阿木被打了幾十槍,看樣子用不了二十四個小時就能恢復如常。

    不過現在連二十四分鐘的休息時間也沒有。韓揚等人和傭兵在店外的爭吵聲傳來,阿木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趁著眾人在門外爭吵,阿木掀開小推車,把車轅掰了下來,剛剛縮身重新藏好。韓揚幾人就衝進了店內。

    阿木躲在車下,默不作聲地把車轅綁在自己的大腿上。車轅比小腿要長出一截,這樣雖然自己走路左腿不能打彎,但至少不用承受那每一步都錐心刺骨的疼痛。韓揚和店夥計對話的聲音傳來,阿木心知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豎起耳朵聽聽店外地聲音,似乎除了士兵沒有什麼棘手的傢伙堵在外面。是時候了!阿木深吸一口氣,一抬手掀翻了頭頂的小車。

    一拳,兩拳,三拳!阿木的拳頭就是世界上最鋒利的武器!他單腳跳到熊熊燃燒的立柱旁邊。三拳將粗大的立柱擊折,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房頂頓時發出可怕的呻吟。阿木抱住立柱。縱身一躍跳出店門,建材店在他身後轟然倒塌。

    如狼似虎的士兵湧了上來。可惜在阿木眼中,他們連螻蟻都不如。將近四米長,帶著熊熊烈焰地巨木不可一世地橫掃過去,首當其衝的四個士兵齊齊慘叫一聲,像紙鳶一樣飛上半空,士兵手中地鋼刀有的被擊飛,有地被反震回去嵌入了自己的額頭,彭彭幾聲屍體落地。四人無一例外,都被阿木的雷霆一擊震得七竅噴血而亡。

    「擋我者死!」阿木大吼一聲。左腿車轅點地,右腳一撐,巨木帶著恐怖的風聲在身邊畫出了一個死亡之圓。士兵的慘叫聲接二連三地響起,身邊四米方圓之內再無一人站立。

    「後退!調弓箭手來!」都城的軍官好歹也是從軍校畢業的科班生,並沒有因為阿木的一擊就嚇破了膽。對方地奇門兵器比騎槍還要長,力量又是大得離譜,而在街頭巡邏的城防軍很少配備弓弩,讓手下挨個衝上去近戰簡直和送死無異。不過這傢伙瘸了一條腿,想必是跑不快,只要把他困住,一會兒後援一到,自己就是奇功一件。

    「盾牌~列!」

    「吼!」

    盾牌兵繞過後撤地刀手,單膝著地將盾牌底部的尖端狠狠地插入地面。卡卡數聲,盾牌左右兩側的搭扣連接在一起,鏈枷胡同兩側出現了兩道整整齊齊的盾牆。這些盾牌都是一人高的塔盾,用三寸多厚的橡木製成,外蒙硝制的皮革,再用鐵箍加固,看起來比金庫的大門還要結實。盾牌底部是抓地的長釘,背後除了扶手還有撐地的腳架,戳入地面連起來、再架上長矛便足以抵禦騎兵衝鋒。幾個月前在哈維斯特廣場,一萬名盾牌手架起的盾牆將十萬「暴民」圍困當中,最終沒有一個人逃出生天。現在這盾牆又出現在阿木面前,它們,能擋住阿木殺戮的腳步嗎?

    阿木連不屑的神情都不屑擺在臉上,拖著燃燒的巨木,旁若無人地一步步向盾牆走去。

    「長矛~架!」

    「吼!」

    長矛手站穩弓箭步,雙手抓牢槍桿,把寒光閃閃的矛尖從盾牌中間的縫隙伸出去,對準了蹣跚而來的敵人。在城中巡邏衛兵帶的長矛沒有反騎兵龍槍那種誇張的長度,但勝在數量眾多,兩米的長矛層層疊疊架在盾牌上,構建出了一片充滿煞氣的槍林。

    「卡嗒,卡嗒……」阿木腳下的車轅敲擊在青石地面上,發出濁重的聲音。鏈枷胡同內一時鴉雀無聲,盾牆後每個士兵的呼吸都粗重起來。空氣中瀰漫著焦臭的氣味,兩側建築上的火焰啵啵地跳躍著,似是在期待平靜之後那場腥風血雨的來臨。
ark17303 發表於 2008-10-24 21:17
第七卷 雙活 第303章 雄中雄
    「卡嗒,卡嗒……」

    走過來的敵人只有一個,而且樣子很狼狽。

    他的身上掛著絲絲縷縷的碎布條,每一根都被血浸泡得看不出原來的本色。在碎布條下面,是真正「鱗傷」的軀體。焦黑的肌膚上,遍佈著猩紅的傷口和暗紅的血痂,左腿露出了白森森的腿骨,後腰的肋骨和肩頭的鎖骨也在潰爛的皮膚下時隱時現。散亂的發跡被血和焦油凝成一綹一綹的,隨著他的腳步微微顫動。

    就他的傷勢來看,在棺材中靜臥顯然比在街道上行走合理得多。要論形象,大街上要飯的叫花子也可以稱得上儀表堂堂。

    可是,偏偏沒有一個人敢笑,相反,每個人的心臟都幾乎要從胸腔中跳躍出來。那種恐怖而壓抑的感覺,不僅僅來源於敵人身後拖著的那根四米長的燃燒著的巨木,更多的,是來自敵人的氣勢,敵人的眼神。

    敵人的左目已,只剩下一隻右眼。但是那只微闔的右眼中,透出的是一種睥眤天下的傲慢,一股目空一切的自大,一片追魂奪魄的殺氣!沒有人能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下不心跳加速,也沒有人能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下不汗流浹背!

    城防衛隊的軍官感到手心都是汗,指揮刀的刀尖也在空中輕輕顫動著。他艱難地吞下一口口水,從懷中掏出通訊水晶想呼叫更多的後援,可是甫一張口,才發現自己因為無名的恐懼,已經失了聲。

    「卡嗒,卡嗒……」車轅踏在青石上的聲音,宛若催魂的喪鐘在每個士兵的心頭響起。槍桿在盾牌的鏈上輕輕顫動著。發出唏唏嗦嗦的聲音。遠處,黑壓壓的援軍高舉著刀槍蜂擁而來,可是他們的嘈雜絲毫不能掩蓋這攝人心魄的腳步聲。阿木的目光掃過這群瑟縮的螻蟻,直射蒼穹。正午的陽光在騰騰殺氣的籠罩下,似乎也變得冰冷起來。

    「男兒當殺人~」

    阿木舌綻春雷,居然高聲吟哦起來。十根蒼白的手指鋼釬一樣摳入立柱之中,在龐大的力量驅使下,拖在地上的巨木開始緩緩滑動。焦黑的木屑激動地崩飛著,雀躍著,離開沒有生命的母體,飛向半空,宛如盛宴開始之前的禮花,燃燒自己的最後的生命,化作一蓬又一蓬明亮的火星在空中綻放。

    「殺人不留情。」

    鋼鐵一般的肌肉扭曲膨脹起來,覆蓋其上的血痂剝落、開裂,露出了鮮紅的傷口。路邊的小石子也興奮起來,顫抖著,蹦跳著,試圖加入這場盛宴,可是它們追不上風的腳步。嗚嗚的風聲響了起來,就像戰場上的司號吹響了進攻的號角。巨木帶著風、帶著火離開了地面,火苗齊刷刷地向後飄飛,在空中勾勒出毀滅的軌跡。

    「千秋不朽業~」

    巨木劃過一道曲線,傲然指向天空。陽光被遮擋了,雲彩被遮擋了,巨木昂首挺胸立於天地之間,那磅礡的氣勢直要將蒼穹刺破。這一瞬,風聲、火苗、呼吸、心跳,似乎全都靜止了,在充斥天地的力量律令之下,瑟縮地等待命運的降臨。

    「盡在殺人中!」

    在高亢的吟詠聲中,毀天滅地的力量終於降臨。巨木拖著一片肉眼難以分辨的殘影,帶著狂暴的力量從空中墜下。大相無形,大音無聲,在無聲無形之中,如林的長槍蘆葦一般折斷,固若金湯的盾牆像紙片一樣碎裂,目瞪口呆的士兵沒有感到一絲痛苦,眨眼間就化作一片漫天飛舞的血漿。

    「殺一是為罪~」

    整齊的盾牆上多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豁口,不僅僅是直攖其鋒的盾牌化為了齏粉,兩側連在一起的盾牌也受到牽連,歪歪斜斜地倒下了一大片。哐啷,哐啷連聲,沒有被波及的士兵也嚇得肝膽俱裂,扔下手中的盾牌和長槍轉身就往後跑。阿木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這些不自量力的螳螂,向遠方的地平線射去。萬物皆小,唯我獨尊的吟哦聲宛如半空中炸響的驚雷,像烈焰消融冰雪一樣抹煞著士兵們的士氣。

    「屠萬是為雄。」

    巨木從地上彈起來,前半段已經粘滿了模糊的血肉。阿木順勢將其收回,橫木當胸,拖著殘缺的左腿向前兩步,腰腹運力,巨木再次帶著恐怖的風聲向人群中掃去。在無可匹敵的力量催動下,這根普普通通的原木已經化身成死神的鐮刀,無論刀槍、盾牌、軀體還是牆壁,沒有任何一件障礙物能夠絲毫遲滯它收割生命的腳步。

    「屠得九百萬~」

    噴湧的鮮血愈多,快意的吟哦便愈加高亢。武器的碰撞聲和士兵的慘叫聲完全被阿木一人的聲音所掩蓋。督戰隊的鬼頭刀早已和士兵的刀槍一起被遺棄在地,軍官、士兵混在一起,調頭死命地奔逃。很多人的腿已經嚇軟了,跑出沒兩步就摔倒在地,緊隨其後的人

    絆倒,在地上連滾帶爬、你推我搡地滾成了一片。I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源源不斷地向前衝鋒。潰退的士兵和衝鋒的士兵擠在一起,一時間把街道堵了個水洩不通。身後,巨木已經帶著死亡的陰影籠罩過來,宛若海嘯掀起的滔天巨浪,轉眼間將這些砂碩般的生命完全吞噬。

    「即為雄中雄!」

    巨木橫掃直推,宛如巨人的手指在碾壓驚惶的蟻群。風、火、巨木飛揚跋扈地縱橫著,在密集的人群中攪起一片又一片滔天的血浪。阿木似乎已經沉浸在極度的快感之中,帶著陶醉的表情踏歌而行。

    抑揚頓挫的吟詠聲漸漸遠去,鼎沸的嘈雜慢慢平息,鏈枷胡同已經變成了一條死寂的血河。無數的殘肢碎肉在地上鋪成了一條朱紅色的地毯,不斷向遠方延伸,延伸。

    O7

    哈維斯特廣場附近,一座不起眼的三層小樓中,安東尼筆直地站在窗前。窗台上,四五個通訊水晶此起彼伏地閃爍著光芒,不斷有急促的聲音從中傳了出來。

    「會長,阿木通過了鏈枷胡同!」

    「會長!阿木橫穿了南二大街!」

    「會長!阿木掃平了釘錘胡同!」

    「會長!阿木就要殺出我們秘設的床弩射程了,要不要動手啊!」

    安東尼似乎完全沒有聽到手下焦急的催促聲,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一語不發。

    房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雙修長白晰的手從背後伸出來,溫柔地環住安東尼的肘彎。

    「東尼?要我出手嗎?」

    安東尼回過身來。一件鮮紅的緊身皮甲裹在身後女子傲人的身材上,領口開得很低,露出一道深深的乳溝。一副緋紅色的護目鏡束住火紅色的短髮,發稍輕輕晃動,更襯得那女子笑靨如花。

    「奧赫爾,是你啊。」安東尼蒼白的臉龐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什麼時候回來的?累不累?」

    「你總是這麼不緊不慢的!」奧赫爾嗔笑道:「我聽說你的小秘要攜款私逃了啊,你還有心思問我累不累?再不動手,我的箭也追不上她了!」

    「你啊,現在還把他當女人?」安東尼伸出手指,刮了刮奧赫爾皺起的小鼻子:「看樣子,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不過我還沒有想好我們應該怎麼做。」

    「淨瞎說!」奧赫爾笑著抓住安東尼的手,貼在臉上輕輕摩挲:「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我們豈不是都完了?」

    「我是認真的。」安東尼點了點頭:「他以前一直壓抑著自己,這次在城市中公然大開殺戒,說明他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了。」

    「什麼!那我們對她來說已經沒有用了啊!」奧赫爾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伸手就把她那張流光溢彩的金色長弓從背包中拿了出來:「你還在這裡悠哉悠哉,她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來殺我們了!我這就去跟蹤她,說什麼也要把那東西毀掉!」

    看著一臉焦急的奧赫爾,安東尼反而笑了:「別著急,事情應該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來,坐下。」

    奧赫爾將信將疑地坐下,想了想又騰地站了起來:「不行!我坐不住!我也想不通她有什麼理由不殺我們!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我剛才也是這麼想的。」安東尼搖了搖頭,「不過現在我想通了。至少他現在的身軀是我幫他搞到的,如果我們任由他去,他沒什麼理由非殺我們不可,如果那東西毀在我們手上,他就沒有什麼理由不殺我們了。」

    「不會啊!她一天得不到那個東西就一天不會對我們動手的!」

    「不,我們這次有機會阻止他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純屬巧合,如果毀了它,下次還能確保能毀掉它嗎?就算又成功了,那麼再下一次呢?他的能力那麼強,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只是遲早的事情。」

    「那……那我們豈不是早晚要死!」奧赫爾急得在房間中走來走去,「怎麼辦,怎麼辦!」

    「人都要死的。」安東尼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不像在討論自己的命運,倒是像在討論餐桌上的湯羹鹹淡。「路走錯了要死,路走對了,有時候也要死。」

    奧赫爾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眼睛睜得大大的瞅著安東尼:「你就什麼都不做,站在這裡等死嗎?安東尼?你怎麼了?我認識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

    安東尼凝視奧赫爾片刻,輕輕歎了一口氣,用手指搓了搓自己的太陽穴,蒼白的臉上倦容更甚:「我的腦子有點亂,這樣吧,不要用你的弓殺人,用它為我彈上一曲吧。」

    「我現在哪有心思……」

    「噓……

    尼把食指輕輕放在奧赫爾的嘴唇上:「你現在能彈幾」

    奧赫爾本想爭辯什麼,看到安東尼面容上的疲憊,終究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普通情況三根,中級冥想五根。」

    「進步得很快啊,不愧是平行者。」安東尼把窗台上的通訊水晶一一關閉,拉好窗簾,然後在沙發上緩緩坐下,把頭靠在後背之上,閉上眼睛完完全全地將自己放鬆。「好久沒有聽你的曲子了。」

    屋子裡沒有人說話,一下子安靜下來。奧赫爾無言地看著沙發上的人,一向挺得筆直的腰板癱軟下來,原先喜怒不形於色的神情完全被病態的疲倦所取代,那個在群雄面前揮斥方遒的黑社會老大似乎一下消失了,變成了一個臥病在床等待母親照料的孩子。

    也許,只有在我面前他才會這樣完全不設防吧?可是我卻……

    奧赫爾一時有些心酸,有些心痛,又有些心碎。她默默地搬過一張折凳在安東尼面前坐下,緩緩地奏響了阿波羅豎琴。起先的幾個音符稍顯生澀,但是當奧赫爾進入冥想狀態後,便漸漸流暢起來。

    金色的琴弦微微顫動著,美妙的音符行雲流水般從纖細的指尖流淌出來,曼妙地在房間中迴響。低音如青石流水,涳濛纏綿,涓涓漣漣沁人心脾;高音若鳳唳高崗,清越激昂,泠泠浮九天之上;高低音起承轉合,淡淡依依,渾若天成。

    飄蕩的音符明明空靈無痕,聯翩入耳卻有如一隻最溫柔的手在輕輕地纏綿摩挲。安東尼臉上的疲倦慢慢地消失了,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取而代之的是躺在母親懷中的那種安靜與祥和。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終於到了曲終的時候。這首曲子最後是一連串的七個高音,琴音超塵拔俗,一聲高過一聲,直欲破空而去。細密的汗珠從奧赫爾額角上滲出,彈到第六音,一滴汗水輕輕墜下,吱的一聲,琴音啞了。

    安東尼睜開了眼睛,見奧赫爾正滿臉歉意地看著自己:「對不起,第六根琴弦的高音我始終無法撥動。」

    「不,謝謝你,這已經是我生平聽過的最美妙的音樂了。」安東尼誠摯地對奧赫爾道謝,「現在我心中一片清明,剛才紛亂的思緒一下子理順了。謝謝你,奧赫爾。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會怎麼樣。」

    奧赫爾赫然垂下了頭:「不……我,我很笨,幫不上你什麼……」

    「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安東尼對奧赫爾微微一笑,挺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的腰桿重新變得筆直,臉上的神情也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和自信。

    「特拉維斯,不必再追蹤阿木了,讓我們的人都撤回來。」

    「是,會長。」

    「通知各個堂口,以後見到阿木依然要立即向我報告。但是,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對阿木出手,即使是受到攻擊也不能還手!」

    「呃……是!會長!」

    安東尼點點頭,放下通訊水晶轉身對奧赫爾說道:「奧赫爾,我對他們不放心,還是麻煩你去通知一下樓下的刑堂堂主和暗堂堂主,確保我的命令傳達到每一個人。」

    「好的。」奧赫爾走到門口,忍不住回頭看了安東尼一眼。見安東尼也在看著她,奧赫爾莞爾一笑,轉身輕輕將屋門帶上。

    安東尼目送奧赫爾出門後,在原地靜立了一分鐘,輕輕拍了拍手。房屋拐角的陰影忽然詭異地晃動起來,一個黯淡的輪廓由虛變實,最終形成一個瘦高的身影。

    「拯救者大人,黑翼聽候您的調遣。」

    「你去跟著奧赫爾,聽聽她和什麼人聯繫。」

    「是,卑職從命。」

    瘦高的身影再次模糊起來,漸漸地消失在空氣之中。安東尼走到門口拉開了門:「給我安排一輛馬車,還有,特拉維斯回來後讓他來見我。」

    「是!老闆!」門口的一個保鏢領命而去,安東尼漫不經心地側身讓開門口,等了幾秒鐘才把房門關上。

    挽起袖子,安東尼的右臂上露出了一塊鑲嵌在胳膊上的黑紫色水晶,閉目凝思了片刻,一個形狀詭異的魔法陣在水晶周圍亮了起來。

    「馬克西姆?我需要和你見一面……嗯,好,一會兒在老地方見。」

    做完這一切安排,安東尼輕輕地呼了一口氣,走到窗前把窗簾拉開。燦爛的陽光從落地窗中透了進來,灑滿了整個房間,屋內的傢俱和安東尼筆挺的身形都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而他的身後,卻是一片被身形所遮擋的幽深陰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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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雙活 第304章 閻羅之筆
    哈維斯特廣場附近。

    一輛馬車靜靜地沿著大道向北而行。這輛馬車並沒有什麼奢華的裝飾,但是車廂兩側的金橡葉皇家徽章卻清晰地說明了車主的尊貴。駛出去不遠,一隊巡邏的士兵迎了上來。巡邏隊長是個反應迅捷的傢伙,他剛剛抬起手臂想要攔阻馬車,一眼看到那金橡葉徽章,抬起的手臂一彎,立刻變成了抵在額角上的一個標準的軍禮。趕車的車伕嘴角微微一撇,馬鞭在空中一揚,轆轆聲中,馬車在大道上揚長而去。

    幾分鐘後,馬車駛入了城北的林蔭大道。

    城北是堪薩斯城的老城區,在百餘年前,堪薩斯城的富豪都聚集在這裡,那時候,城東、城南和城西只不過是環繞堪薩斯城的一片棚戶,在那裡居住的都是些為貴族打工的佃戶和貧民。後來堪薩斯城發生過一次瘟疫,貴族們倉皇地離開自己世代居住的豪宅逃難,瘟疫消彌之後,這些貴族也不願再回到城北居住,便在昔日的棚戶區建造起了新的豪宅。而城北區也就漸漸破敗下來,淪為那些家道中寒的破落貴族和新興暴發戶的居所。

    儘管如今的城北已不再受富豪們的青睞,但是往昔的輝煌還是能從市政設施和建築風格上看得出來。主幹道可容八輛馬車並行,青石地磚表面雕刻的花紋已經大半被磨損了,但是依然平整。馬路兩側都是樹齡在百年以上的福瑞斯特闊葉棕,這些四季常綠的喬木由於缺乏修葺,鬱鬱蔥蔥的樹蔭遮天蔽日,即便在正午,也只有星星點點的日光能從繁枝茂葉間透射下來,在大道上留下搖曳的斑駁。

    和樹木一樣不會受到瘟疫困擾的,是棕樹背後那些年久失修的豪宅。百年的風雨清晰地將歲月的痕跡刻蝕在古樸恢弘的建築上,殘缺不全的圍牆、銹蝕破損的柵欄,如同一群垂暮的老衛兵肅立在枯黃的野草叢中,忠心耿耿地守護著已經逝去的繁華。

    坐在車廂前趕車的特拉維斯看著兩旁的建築,心中頗有些世事滄桑的感慨。忽然,空氣中湧動起一股不安的氣流,馬車似乎也輕輕地顫動了一下。特拉維斯頓時警覺起來,他悄無聲息地跳下馬車,繞著馬車轉了一圈。

    「會長?沒事吧?」特拉維斯低低的聲音問道。不知什麼時候,他手中的馬鞭已經換成了一對比美杜莎之盾形狀更為奇特的盾牌。

    「沒事,有什麼問題嗎?」

    車廂中傳來安東尼的聲音,和往日一樣平靜從容。特拉維斯順從地答應了一聲,卻猛地拉開了車廂的車門。

    車內,安東尼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略帶驚訝的目光看著特拉維斯。

    「呃……抱歉,會長!」特拉維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剛才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靠近馬車。」

    「不必太緊張。」安東尼嘉許地看了特拉維斯一眼,「繼續走吧。」

    「是!會長!」特拉維斯仔細地關好車門,回到了車伕的位置,偏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困惑地搖了搖頭。

    馬車繼續在寬闊的林蔭道上前行,清脆的馬蹄聲在一片初冬的蕭瑟中顯得格外清晰。車廂內卻非常安靜,四壁、頂棚和地上都是厚厚的羊絨掛毯,窗外車輪的轆轆聲幾乎細不可聞。

    「這個特拉維斯,真是越來越敏銳了……」安東尼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輕輕地拍了拍手。

    黑翼低沉的聲音在安東尼耳邊響起:「拯救者大人,卑職在。」

    「奧赫爾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嗎?」

    「是的,大人。您的判斷非常正確,奧赫爾用通訊水晶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一個叫『安普』的人,包括阿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消息。奧赫爾用的是平行者的密語,毫無疑問,這個安普是奧赫爾的頂頭上司。她是一個雙重間諜,表面上投靠您在平行者行會內部打探消息,其實,依然在為平行者賣命。」

    安東尼的目光顯得有些黯淡,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和她聯繫的那個平行者是什麼人?」

    「奧赫爾很謹慎,但我還是獲得了不少重要的訊息。」陰影中的聲音顯得有些得意洋洋:「那個『安普』的通訊水晶號碼我已經記下了,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又尖又細,似乎在掩飾原本的嗓音,不過聽起來應該是一個男人。他約奧赫爾今晚午夜在城西鐵索巷見面,還警告奧赫爾以後不要再用通訊水晶聯絡,然後就突然掛斷了通訊水晶。」

    「做的很好。」安東尼微微點頭,「這個人瞭解神教會員的神賜能力,說明他身邊也有神教的人,說不定還是和你一個等級的渡劫使

    「大人!您是說他知道我的存在嗎?」

    「應該不會,你我之間的事情只有你我知道,連特拉維斯我都沒有說,這個安普應該無從得知。不過我們還是要除掉這個安普,想辦法把他身邊那些迷途的教眾拉回正道上來。」

    「謹遵大人法喻!在下這就去安排今晚的抓捕!」

    「不,今晚還不是抓他的時候。如果安普是我們這種類型的玩家,看到形勢不對會拋棄軀體強行離開這個世界,這樣我們除了一具軀殼將一無所獲。而且目前我們還不知道被他迷惑的教徒有多少,是什麼人,貿然動手不是什麼好的選擇,還是先多掌握一些情報再動手的好。嗯……你今天這麼長時間地動用神力,因該很疲憊了吧?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些時候我再給你指示。」

    「在下為大人效力不辭辛勞!那個阿木,不要在下跟著去看看他到底找到了什麼東西嗎?」

    「不必。阿木的實力很強,你即便隱形也有可能被他察覺。你還是先去休息吧,養精蓄銳為今晚的行動做準備。」

    「是,屬下告退。」

    車廂後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一條縫,一片極淡的陰影慢慢從門縫探出頭來。鑒於上車時險些被感知敏銳的特拉維斯察覺,黑翼沒有立刻縱身下車,當馬車拐進一條小巷,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顛簸起來時,他才像一片羽毛一樣輕輕落地,沒入了牆角的陰翳之中。

    馬車繼續在小巷中前行了一段,安東尼打開前窗示意特拉維斯停車:「你先回去吧,一個小時後到這裡來接我。」

    「是,會長。」

    安東尼目視馬車離開了小巷,調頭拐了幾個彎,掏出鑰匙走進一間空無一人的屋子。穿過空蕩蕩的客廳來到臥室,掀開一塊地板,一條傾斜向下的樓梯露了出來。安東尼俯下身仔細看了看樓梯,上面落的一層薄薄的灰塵顯示沒有人來過這裡。他滿意地點點頭,拾階而下。

    「GNIHT)TROT……」

    「GNITNIOP~TROPELET……」

    一串串庸長繁複的魔法吟唱在恢復原樣的地板下抑揚頓挫地響起,不多時,一道微弱的白光從地板縫隙中透了出來,隨後,屋子裡便恢復了沉寂。

    O7

    堪薩斯城南。

    在街道的正中央,阿木一手提著一個巨大的石獅子躑躅前行。那根從建材店掠來的巨木早就在激戰中化作了碎片,這對石獅子不知道是他從哪個豪宅的門口搶來的,漢白玉的獅身坑坑窪窪,上面粘滿了黑紅色的粘稠血漿。

    阿木的手指扣入石獅口內,每向前走一步,身上插著的十七八根雕翎箭都要輕輕地顫動一下。這些箭都入肉不深,有些還會隨著身體的顫動掉落下來。阿木蠻不在乎地帶著它們一步步前行,彷彿那些弩箭只是粘在身上的幾根雜草。不過在雜草中,混雜著一棵大樹的樹樁——在阿木的後腰上,嵌著小半截茶杯口粗細的床弩箭桿,這支巨弩幾乎射穿了阿木的身體,由於嵌入體內的箭頭上都是倒鉤,阿木無暇動手術將它拔出來,只是將背後露出體外的那一部分砍斷了,以免影響自己的行動。

    身後的街道上血流飄杵,刀槍劍戟灑落遍地,士兵的屍體東一堆西一撮,或躺在路邊,或嵌入牆內,姿勢千奇百怪無一不有,唯一相同的是,這些屍體全都血肉模糊,幾乎沒有一具是完整的,很顯然,是那兩隻將近一噸重的石獅子奪去了他們的生命。在這地獄般的修羅場中,有些士兵還未死透,失去了大腦控制的肢體在血泊中顫抖蠕動著;幾個一時未死的士兵,拖著殘缺的肢體輾轉哀號,痛苦的呻吟和淒厲的叫聲劃破了長空,為堪薩斯城今日上演的這幕獨角劇奏響了伴音。

    堪薩斯城已戒嚴,貴族關門,貧民閉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到處是一堆堆螞蟻一樣的士兵,簇擁著床弩、沖車這些大型的攻城器械拚命向城南趕去。從高空中俯瞰過去,阿木如同閻羅手中一支飽蘸硃砂的巨筆,在這個享譽大陸百年的都城中濃墨重彩地劃過,所過之處,都城的繁華和喧囂盡皆抹去,剩下的,只有那道觸目驚心的朱紅。

    韓揚臉上的焦急神情溢於顏色:「還要等下去嗎?再過一會兒他就要殺到傳送陣了!」

    「現在決戰的地點和時機統統不對,我覺得我們還應該繼續等下去。」天凱武盯著屏幕上那個躑躅前行的身影,半晌,搖了搖頭。此刻他也沒時間裝扮幼稚園阿姨,一點點引導眾人

    確的選擇了。堪薩斯城內一片混亂,局勢瞬息萬變I傻擒不住阿木那可就虧了。

    「現在全城的士兵都被驚動了,就算活捉了阿木,我們也沒辦法在成千上萬的士兵中把他帶出城。沒有時間審問他的話,就算殺了他你也無法得到任何信息;而且堪薩斯城是三R會的總部所在地,阿木這樣鬧,安東尼沒有理由不知道。只是阿木公然與人類聯盟為敵,安東尼勢力再大也不敢公開支持他。但話說回來,阿木是安東尼手中最鋒利的刀,如果有人要毀掉這把刀,安東尼也勢必不能坐視不管。」

    林娜思索了一下天凱武的話,輕輕點了點頭:「你是說……如果韓揚顯身,安東尼很有可能在背後下黑手?」

    「這是原因之一。」天凱武欣賞地看了林娜一眼,繼續說道:「中國有句古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阿木很明顯是蟬,我們卻不能去做螳螂,那樣的話,最後得益的還是安東尼那只黃雀。我原本的計劃是讓阿木和城防軍拚個兩敗俱傷,待阿木完全力竭再讓韓揚先生發動閃電攻勢,一舉將其擒獲然後遠走高飛。到時候安東尼的手下想要打黑槍也來不及。可惜,堪薩斯的城防衛隊長是個飯桶,現在才想起來調用城防器械攔阻阿木,如果一開始就在傳送陣附近佈防的話,阿木想必不能走那麼遠,至少,受的傷也會重一倍。」

    「嗯。阿木的目的很明顯,前進路線也基本上是一條直線。」沃克伸手在屏幕上的一個位置畫了一道槓:「不用多,只要在這裡埋伏下五至十架軍用床弩,等目標走進伏擊圈後進行齊射,阿木就算是巨龍也要隕命。雖然軍用床弩體積太大不方便運輸,但這裡距離南城牆並不遠,如果當阿木在鏈枷胡同動手的時候就當機立斷開始佈置,再多派遣一些炮灰拖延時間,完全來得及把阿木攔截下來。就算來不及,調遣各處的投石車對阿木所在的區域進行無差別的火力覆蓋,應該也可以致阿木於死命。」

    在自己的城市裡使用投石機?天凱武瞅瞅沃克,心中有點鬱悶。沃克所說的這兩個計策雖然簡單粗陋,但都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這個往日傻呼呼的機器人現在可是越來越會陰人了啊。

    沃克見天凱武看著他,連忙分辯:「我知道,人類認為無差別的火力覆蓋會誤傷友軍,是一種不人道的作戰方式。其實,很多時候,我覺得人類的思維是自相矛盾的。就我看來,這些攔截阿木的士兵遲早都要死,與其讓他們毫無價值地死在阿木手下,還不如讓他們作為牽制阿木的力量,死於自己的投石車火力覆蓋。這樣做最少能達到殺死阿木的目的,至於他人的譴責,那是只有戰勝者才有資格接受的。自古以來戰爭史上的名將,用兵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

    韓揚全神貫注地盯著阿木倒沒覺得怎麼樣,林娜和天凱武都暗暗打了個寒顫。天凱武見氣氛有點怪異,連忙咳嗽一聲扯開了話題:「咳咳,是啊,說得不錯。阿木的身體居然如此強健,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如今城防軍沒有給與阿木預期的傷害,如果韓揚先生現在出去,勢必還要和他一番苦戰,到時候就是打贏了逃脫也是個大問題。韓揚先生,你在遊戲中的角色被床弩射穿了還能行動自如嗎?」

    「不能,我的體質遠不如阿木強健。」韓揚搖了搖頭,「我知道了,你是打算等阿木殺入傳送陣的時候我再出手。不過剛才那只床弩射中阿木的時候,我都要擔心死了!要是傷到了水晶貓……」

    「不會的。你們看看阿木的神態就知道了,他現在依然在享受殺戮的快感,看樣子他有絕對的把握不讓水晶貓受傷,否則他早就變成一隻復仇的猛獸了!」天凱武說著仔細看了看屏幕上的阿木,心中暗暗奇怪他的身軀怎麼會如此強健,這種強度的身體已經超出玩家的範疇了。「現在他用石獅子作武器,只要沒有集群的床弩射擊,他肯定都能擋下來的。」

    林娜插言道:「幸虧你還有老匡打造的那套變態盔甲啊,且不說若不將阿木堵在傳送陣中,你穿著坦克重甲能否追上他,阿木衝到城南傳送陣的時候那裡肯定是人山人海,要是沒有坦克重甲,恐怕你連衝進重圍都辦不到,除非……你肯用牙籤在士兵群中大開殺戒。」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像阿木那樣屠殺嗎……」韓揚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兩下,又慢慢平靜下來。「也許……當我不得不這麼做的時候,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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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雙活 第305章 詭境
    「預備~~放!」

    「嗵!」一隻茶杯口粗細的床弩弩箭撕裂了空氣呼嘯而至,「錚」的一聲火星四濺,寒光閃閃的巨大箭頭和一頭獅子的屁股做了一個親密接觸。

    床弩的威力足以穿透巨龍的鱗甲,射穿一頭獅子當然不在話下,不過可惜的是,它這次面對的是一頭石頭獅子。精鋼的箭頭崩飛了一大片石屑、在傷痕纍纍的漢白玉石獅身上又增添了一個凹坑,然後便徒勞地落在了地上。

    用石獅子做擋箭牌的阿木被床弩的力量掀得倒退了一步,不過毫髮無傷。他從石獅子後面露出了頭,笑著看了一眼那些躲在沖車後手忙腳亂給床弩裝填的士兵。見好不容易抽調過來的床弩都奈何不了這怪物,領隊的軍官絕望地咆哮起來:「趕快上箭!其他人給我攔住他!督戰隊!不上前的士兵一律斬首!快!快!」

    「隊長!為什麼法師還沒到!」

    「給我閉嘴!攀雲城吃緊!法師過不來!給我上!」

    此時的阿木已經一手一個像少林寺和尚拎水桶一樣提著兩個石獅子轉起圈來。少林寺和尚的水桶只有百十斤重,而這兩個石獅子每個都接近一噸,這一旋轉起來端的是威勢逼人,嗚嗚的風聲迫的周圍的士兵連連後退。

    「給我上!援兵馬上就到!說什麼也要把他給我留下來!」督戰隊長咆哮著高高舉起軍刀狠狠一劈。一個退後地士兵慘叫著倒在了血泊中。在都城中出現這樣的怪物,自己的結局已經可以預料了,除非殺掉這隻怪物,否則恐怕自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督戰隊長也紅了眼:「殺了這怪物我們還有希望活下去,不然明天我們都要上斷頭台!」

    兩個石獅子越轉越快,阿木的身形已經化成了一個血色的漩渦。士兵們齊齊回頭盯著咆哮的督戰隊長,心說你***說得容易,這麼大一個絞肉機擺在面前。你怎麼不上?但前進也是死,後退也是死,看了一眼督戰隊手中高高舉起地大刀,士兵們硬著頭皮把長槍刺入漩渦。砰砰連聲中,士兵虎口震裂,遞出去的武器統統化作碎片飛到了空中。

    幾公里外。福克斯將軍府。躺在病床上的李逵忽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這腌臢潑才!偷師也不交學費!」

    O7

    白光閃過,安東尼出現在一個面積超過四百平米的大廳之中。

    這個大廳足有五米多高,沒有門、沒有窗、沒有樓梯,一言概之——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出入口。平整的地板和天花板昭示此處並非大自然地鬼斧神工,而裸露的牆壁卻是沒有經過修砌的自然岩層——注意,是岩層,不是人工堆砌的岩石塊。經驗豐富的矮人只要瞅一眼岩石緊密的紋路就知道此地深埋於地下幾千米之處。按理說,這樣一個大廳(或者說洞窟更確切一些),是完全無法依靠人工修建的,因為普通人根本沒辦法出入無門無窗的空間。而且平整四百平米的地板和天花板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完成的工程,不說別地。光是封閉空間中的氧氣就不足以讓建築工人活到完工地那一天。

    想要到達這裡也只有三種辦法:一是用搞頭鐵掀一點點挖一條通道,二是通過傳送陣。三是使用頂級傳送魔法「時空道標」。「時空道標」是一種最高級的定點傳送魔法,即便在哈維斯特大陸頂級大法師地魔法尖塔的書庫中,也只能找到這種魔法的名字。至於相關的施法原理、方式、所需材料等等細節,天知道它們是否真的曾經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這種傳說中的魔法不僅要求魔法使用者擁有龐大的魔力,而且要有對魔法能量流的精確掌控能力。因為施法地時候一旦差之毫釐,傳送的目地地就會謬以千里。像這樣傳送到地下更是異常危險的事——魔法師可不是會穿牆術的嶗山道士,傳送錯位置飛到天上還可以用「羽落術」慢慢降下來,傳送到岩石裡可是會立刻被億萬噸的地心壓力活活擠死。

    但剛剛傳送來的安東尼臉上絲毫沒有什麼長舒一口氣的神情。依然是那麼淡淡定定的,似乎只是到自己的後花園散散步。

    環顧整個大廳。如果要說這裡是安東尼的後花園的話,那麼未免零亂了一點。有多亂呢?舉個例子來說,如果有人搞衛生檢查,目的地分別是這個大廳和臭襪子髒衣服漫天飛、方便面袋子爛球鞋滿地跑的大學男生宿舍,那麼男生宿舍會被毫無疑問地列為衛生標兵模範單位。

    長短不一的桌子、橫七豎八的櫃子、奇形怪狀的機器、東歪西倒的木箱木桶擺放得到處都是。各式各樣的金屬、厚薄不一的書籍、五顏六色的水晶和閃閃發光的寶石等等價值千金或者一文不值的物品,統統像垃圾一樣凌亂地堆放在桌子上、塞在櫃子裡、丟在木桶中,或者乾脆散亂地放在地上。粗如碗口的纜繩、細若髮絲的導線胡天胡帝地扯滿整個大廳,從這個櫃子裡穿出來,又蔓延到另一個機械的肚子裡去,有的像絆馬索一樣抻得筆直,繃在天花板上吱溜溜地冒電火花;有的又像被小貓肆虐過的漁線團,纏得烏七八糟,鬆鬆垮垮掛得四處都是。

    污濁的空氣中瀰漫著焦糊的氣味和腐爛的氣息,就算不缺氧,普通人聞到這個氣味也要立刻暈倒在地。不過這對於已經施展了屏息術的安東尼毫無影響。他顯然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並沒有對此處的雜亂表示任何驚訝,只是皺著眉頭苦笑一下,邁步在這個超級垃圾場中開始尋找自己的目標。

    油燈是無法在這個沒有氧氣的地方燃燒的,天花板上鑲嵌著幾個半明半暗的照明魔法陣,昏黃的光芒灑落下來,為形形色色的垃圾在地上添加

    條黑糊糊的影子。不知丟棄在哪個角落的幾顆夜明>~▊|條黑糊糊的影子。不知丟棄在哪個角落的幾顆夜明>~▊|條黑糊糊的影子。不知丟棄在哪個角落的幾顆夜明>~▊|條黑糊糊的影子。不知丟棄在哪個角落的幾顆夜明>~▊|條黑糊糊的影子。不知丟棄在哪個角落的幾顆夜明>~▊|條黑糊糊的影子。不知丟棄在哪個角落的幾顆夜明>~▊白的光,更加映襯得整個大廳陰森恐怖。安東尼高抬腿輕落足,小心翼翼地在這個價值連城的垃圾場中穿行。繞過地面上兩個長滿了噁心植物的魔法陣,跨過幾根橫七豎八的繩索和一個冒著綠色氣泡的污水池,低頭躲過斜刺裡伸出來的幾根鋼筋,一個佝僂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安東尼面前。

    之所以說「身影」而不說「人影」,是因為面前這個生物一點都不像人。它的身軀極瘦極高,如果站直了有將近三米。橡膠般的外皮在燈光下顯出一種灰乎乎的苔蘚綠,一撮撮捲曲的,近似毛髮的東西稀稀拉拉地遍佈全身。這個生物的手腳都很長,因為腰佝僂著,所以兩隻只有三根爪子的大手晃晃蕩蕩地耷拉在地上,和同樣只有三個腳趾的腳掌放在一起,如果從桌下看去,不知情的人會誤認為那是兩隻變異的鴕鳥站在一起。

    看過《東誆西篇》的人,會一眼認出眼前的這個怪物就是馬斯沃爾的六大住民之一,最凶殘、最貪婪、戰鬥中最不畏死的生物——巨魔。

    巨魔之所以不怕死,並不是因為它們對戰神有多麼敬仰、多麼希望在戰鬥中榮耀地回歸馬斯沃爾的懷抱,而是因為它們的身軀有著常人不可理解的再生能力。斬斷成年巨魔地一隻爪子。它會在一個小時的時間內再長出一隻來,新長出的爪子會比原先的爪子小一號,但是只要再給巨魔半天的時間和足夠的食物,這只新爪子就會和原來的爪子一樣大小。同樣道理,如果在巨魔的身上捅兩個透明窟窿,這兩個窟窿也會很快癒合,無論這兩個窟窿直徑有多粗,是捅在大腿上還是胸口中央。

    《東誆西篇》上記載。徹底殺死巨魔地常用方法有兩個,第一個方法是把巨魔投入火中或者酸液中,將它燒為焦炭或者化作膿水。不過這個方法對於戰士來說不太現實,巨魔雖然腦筋不太靈光,但也不會老老實實呆在火裡被你燒,而且它的身形雖然看起來沒有獸人那麼粗壯。力量和敏捷卻是絲毫不比強壯的獸人遜色。想把它困在火中或者酸液池中,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用火和酸液殺死巨魔的,往往是那些擁有強大法力的魔法師。

    對於戰士來說,殺死巨魔最簡單地方法是「砍下巨魔的腦袋然後將其踢得遠遠的」。書上特意在「踢得遠遠的」這幾個字下面劃了兩道紅線,是因為巨魔的肢體脫離主體後都能存活很長時間,而且還能保存自己的意識。如果把巨魔的斷手、斷腳,甚至切下來的腦袋放在巨魔旁邊,兩者會立刻蠕動著接在一起。很多經驗不足的人類戰士就是在千辛萬苦斬殺了巨魔之後忽視了這一點,被死而復生的巨魔奪去了性命。

    幸運地是,巨魔的生育能力不高。而每個巨魔地日常進食量卻高得驚人。因為它們的再生能力需要大量地食物支持,食物對於它們來說就是第二生命。巨魔並不挑食。在樹皮下蠕動的蟲子和在森林中咆哮的熊都列在它們的菜單上。在巨魔的字典中,為爭奪食物而殺死對方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而且這個「對方」也包括同族的巨魔。在極端飢餓的情況下,巨魔父母甚至會把自己地孩子撕碎果腹。這種情況大多發生在春天到來前的最後幾天,沒有儲備足夠地食物,被從冬眠中活活餓醒的巨魔身上。

    因為上述原因,這種強大的生物在馬斯沃爾大陸上的數量並不是很多,彼此之間也很少形成大規模的巨魔部落。因此對其他種族難以形成致命的威脅。但是可以想像,一旦這種對食物貪婪得無以復加的生物來到哈維斯特大陸,哪怕只有一隻。那將是一種何等的災難。偏偏不幸的是,在很多正式或者非正式的典籍上。都有一隻巨魔躲在人類村落附近將整個村落吃得雞犬不留的記錄。

    現在,站在安東尼面前的就是這樣一隻巨魔,或者說,從背影上看是的。

    「馬克西姆博士,我給你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巨魔是背對安東尼的,聽到安東尼的招呼聲,他並沒有轉過身來,只是將佝僂的腰身直起一些,露出了他的腦袋。

    在昏暗的燈光下,架在巨魔脖子上的,並不是《東誆西篇》上描述的凹眼鉤鼻獠牙橫生的巨魔腦袋,而是一個——魚缸?

    一個大號的魚缸。若要嚴格地說,安東尼面前這個生物的腦袋和普通魚缸不完全一樣。魚缸都是有開口的,這個魚缸根本沒有開口,而是一個囫圇的水晶球,一些灰綠色的粘稠液體充斥在水晶球中,佔了大約五分之四的空間,巨魔直起腰,粘稠的液體便在水晶球中蕩漾起來。數個大小不一的魔法陣雕刻在水晶球上,上面鑲嵌的寶石在昏暗的燈光下射出怪異的光芒。一條只有兩寸來長,醜陋不堪的鼓眼魚從渾濁的液體中游向安東尼一側,把電燈泡一樣的凸眼頂在水晶缸壁上盯著安東尼。

    「哼,我不認為在我的生命裡,還有什麼消息對於我來說可以稱得上是好消息。」

    位於水晶魚缸下側的一個魔法陣上,兩排不知名的寶石此起彼伏地閃耀起來,與此同時,一個怪異的聲音在大廳中響起。看那寶石閃爍的頻率,倒是和聲音的高低頻率吻合得很。馬克西姆雖然遣詞造句沒有任何的語法錯誤,但是那生硬刺耳的聲音彷彿是有人拿陶瓷茶杯蓋用力摩擦玻璃發出來的,讓人聽了忍不住要起一身雞皮疙瘩。

    對方的話聽起來頗不友善,不過安東尼絲毫不以為意:「那樣的話,就是兩個壞消息。博士你願聞其詳嗎?」
ark17303 發表於 2008-10-24 21:20
第七卷 雙活 第306章 端倪
    巨魔的脖子不算粗,但那是和獸人相比。如果和人類比,巨魔的脖子也決不算細。不過當一個直徑半米左右的超級大魚缸代替腦袋頂在肩膀上時,再粗的脖子看起來也像一根麻桿。

    現在那麻桿動了動,帶動著魚缸裡的液體晃悠起來,算是點了點頭:「說你的消息吧。」

    「穆小姐不再在遊戲中隱藏他的實力,她剛剛血洗了堪薩斯城。這說明她似乎找到了新的軀體,一個完全合法的軀體。我們的存在,對於她來說不再是必要的了。」

    馬克西姆沒有說話,但是水晶魚缸中的濁水劇烈晃動起來,那條醜陋的鼓眼魚燥動地搖著尾巴,把一對凸眼死死地頂在魚缸上盯著安東尼,半晌,忽然嘎嘎地大笑起來。

    水晶魚缸下側發音魔法陣上的水晶瘋狂閃爍著,巨魔兩隻長長的大爪子捂著肚皮一個勁顫抖,似乎把全身的力量都用到這大笑之上了。笑聲巨大而刺耳,在封閉的大廳內鼓蕩,當真猶如鴞啼鬼嘯。如果評定噪音等級,這刺耳的笑聲至少和噴氣式客機發動機進氣口有的一比,連安東尼都忍不住後退兩步,摀住了耳朵。

    好在笑聲並沒有延續很久,而是戛然而止,馬克西姆猛地轉過身,伸出一隻大爪子指向安東尼:「你害怕了嗎?你枉費那麼多心機。到頭來撒手一死,還不是萬事皆空!又或者說……」

    馬克西姆忍不住又笑了兩聲,用魚缸中地那雙魚眼居高臨下地盯著安東尼,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想像我一樣,用一個怪物的軀體活在遊戲之中?」

    安東尼微笑著搖搖頭:「難道你認為我是專程來這裡,就是為了告訴你『我就要死了』這個消息嗎?」

    馬克西姆的大爪子僵在了空中,如果魚缸裡那條魚有表情的話,寫在臉上的一定是「悻悻」二字。片刻之後。魚缸橫著晃了晃:「我知道你門道多,就算穆小姐想要殺掉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你想殺不掉穆小姐更不容易!只要你一天不死,你就要生活在擔驚受怕中!」

    安東尼笑了笑:「你就不必擔心我了。現在我想要你做的,是毀掉穆小姐遊戲中的身軀。」

    「嗤!」馬克西姆冷笑了一聲,「我哪裡有那個能力!」

    「我知道你有。那個身軀是你創造地。你肯定有毀掉它的能力。」

    「我說過一千次那不是我創造的!」巨魔咆哮起來,大爪子在空中狂暴地舞動著,「我也沒有能力毀掉它!」

    「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我說過不是,不是,不是!」

    安東尼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盯著巨魔的眼神漸漸冰冷起來。有若實質的目光宛如一隻無形地巨手穿透了魚缸,將那條小魚攥在了手心。大廳中的空氣彷彿瞬間降到了冰點,馬克西姆只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被那兩支冰錐刺穿了,咆哮聲不由自主地低沉下來。

    「馬克西姆博士,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妹妹在世?」

    安東尼一言出口。馬克西姆如遭雷擊,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你胡說!」

    安東尼微笑著走上前兩步。站在馬克西姆面前。坐在地上的巨魔仍然要比他高一頭,可奇怪的是。安東尼依舊能用俯視的目光看著地上的馬克西姆:「我十四歲出道,從一個拿著砍刀的街頭小混混直到坐上今天的位置,迄今已經在黑社會渡過了十年的歲月。你知道我這十年裡做地最多的一件事是什麼嗎?」

    「什……什麼?」

    「找人。從茫茫人海中找到我需要地人和我不需要的人。正是因為我能找到這些人,我才坐上了今天地位置。因此,找人是我最強的能力。」安東尼的臉上罕見地掛上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你知道嗎?我一直在奇怪,你忍受了那麼多痛苦,究竟是什麼信念支撐著你活下去。巧得很。前幾天我無意中找到了答案。那就是你在暗中照顧了十年的妹妹。」

    安東尼背負雙手款款而談,他的聲音不大。卻猶如一聲聲巨雷在馬克西姆的耳邊轟隆隆炸響,巨魔的腰佝僂得更厲害了,大魚缸幾乎要垂到地上。看到對方已經被折服,安東尼微微一笑:「我知道阿木在遊戲中用地那個軀體是你為自己準備的。那是一個非法地身軀,而你又是個謹慎的人,肯定預先設定了毀滅證據的辦法。你在擔心什麼呢?只要在阿木更換軀體之前毀掉他原有的軀體,他就無法再登陸遊戲。你在現實中已經沒有了軀體,阿木也不知道你還有一個妹妹,他只會找上我,只要我不說,你就是安全的。」

    「我說過,我真的沒辦法毀掉阿木!真的,真的!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妹妹!她是我唯一的希望,如果我能毀掉阿木,我一定會去做的……」

    「那就去做。」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你讓我做什麼都行,可是我無法毀掉穆小姐現在的身軀!」

    「你又不肯和我講詳情,又想讓我相信你?」天凱武無視馬克西姆的苦苦哀求,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匣子輕輕地扔在巨魔面前。「這是你妹妹的資料,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方式聯繫她的,估計是在遊戲中吧?我承認目前我無法在遊戲中找到她,你也不必告訴我。但是她在現實中的一舉一動我可是掌握得清清楚楚。有些事情你不願意看到,我也不願意去做,希望你體諒我的用心。現在……還有五分鐘時間,我等著你的選擇。」

    「喂!站住!不要走!我真的沒辦法毀掉它!」

    「GNITNIOP了繁複文字的古卷軸開始念誦咒文。不多時一陣白光閃過,安東尼的身影消失了,大廳中只剩下馬克西姆博士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猶豫半晌,終於鼓起勇氣去拿地上的小匣子。

    巨大的爪子顫抖著掀開盒蓋,軟軟的紅色絲絨上面,放著一小塊記憶水晶。

    O7

    兩頭石獅子在高速的旋轉中先後脫手,宛如兩顆獲得第二宇宙加速度、擺脫了地球引力的衛星,帶著嗚咽的風聲向士兵們的防線砸去。

    建在通往傳送陣的最後一條小巷裡。阿木的背後,I吶喊的士兵,而他的前方,一輛四米多高的巨大沖車牢牢卡在小巷口,將出路堵得嚴嚴實實。

    沖車是戰爭時用來攻擊城堡大門用的攻城器械,外形有點像輪式裝甲車。六個一人高的巨大車輪上承載著堅固的裝甲和支架,一根兩人合抱的原木用鐵鏈懸掛在支架上,頭部削尖覆以鐵皮,利用鐘擺效應,在數十名士兵的推動下,這根原木可以撞碎堅固的城門。不過此刻撞門的原木早已被卸下,這輛沖車的任務也不是攻擊城門,而是堵住道口。數十名士兵躲在沖車裝甲的庇護下,從孔隙中用弓箭和床弩攻擊屠城的怪物。

    沖車被稱作「城門殺手」,因此守城方是不會任由沖車抵達己方的城門的。當沖車來到城下的時候,城牆上就會擲下滾木礌石竭盡全力破壞沖車,所以對於沖車來說,擁有對巨大衝擊的足夠防護力是最重要的。堵在道口的這輛沖車在防禦力方面很合格,支架上方搭著傾斜的堅固頂棚,密密麻麻的支架和角鐵撐起厚重的裝甲,足以抵禦數次高空墜落的巨石衝擊。

    彭!彭!阿木擲出的石獅子摧枯拉朽地在攔截的士兵中開出了兩道血胡同,然後攜驚天動地之勢砸在沖車棚面上。地面似乎都顫動了兩下,石獅子將沖車地棚面砸塌了兩處。嵌入了皮革和鐵條包覆的棚面之中。但是躲在下面的士兵卻大部分安然無恙。被震倒在地的士兵爬起來撲到床弩前繼續上弦,卻愕然發現三架床弩有一架被砸毀,另外兩架床弩的機簧由於經受不住衝擊,已經把嵌在上面的巨大弩箭射了出去。劇烈衝擊下走火的床弩當然毫無準頭可言,更何況弦還沒有絞緊,歪歪斜斜地射出去也沒有什麼力量。士兵們哀叫一聲,手忙腳亂地扶正床弩繼續上弦,可是卻哪裡來得及?

    阿木需要的正是這個間隙。石獅子擲出,他也緊隨其後一瘸一拐地衝了上來。四周地士兵一擁而上,阿木隨手撿起兩桿槍當棍子使,亂披風般一頓亂砸。乒乒彭彭連聲,衝上來的士兵如稻草人般飛上了半空,當真是所向披靡。無一人可~.:|,阿木已經衝到了巨大的沖車面前,身子一伏,架在沖車上的床弩便失去了射擊角度。

    沖車將近兩層樓高,為了威懾敵人,外形設計成猛犸巨象的形狀,正面是多層犀牛皮和鐵皮交錯覆蓋的主裝甲,前方還有兩根粗大地象牙尖角。阿木站在沖車面前,就像猛犸巨象旁邊的一隻小羊羔,不過這隻小羊羔的力量有些駭人。它的目的是要推開這頭巨象!

    事情有些出乎意料。

    沖車雖重,但是阿木並沒有將它放在眼裡。他原打算倒推著沖車一鼓作氣衝到傳送陣旁邊。誰知道雙手一推,沖車竟是巋然不動。原來當沖車到達城門的時候。士兵會將週遭的腳楔釘入地面,防止衝擊的反作用力將沖車推離城門,操縱沖車的士兵雖然驚慌,但至少還沒忘了操作規程。十餘根粗大的腳楔深深插入地面,阿木連推兩下都是紋絲未動。背後喊殺聲再起,又是一大群援兵大叫著高舉刀槍衝了上來。

    沖車堅固,但畢竟不是設計用來堵路地。此時阿木只要伏下身,從沖車下面爬過去也可以脫身。只是在這個過程中恐怕要忍受周圍士兵無數桿長槍的竄刺。但阿木豈肯在這群螻蟻面前肘膝而行?隨手抓起腳下地幾具屍體向後擲去,彭彭連聲。活著的士兵和已死地士兵一起變成了漫天飛舞的肢體零件。阿木轉身雙手抓住沖車前的兩根尖角,運盡全身之力向上一掀!

    驚天動地的巨吼聲中,磚石土木飛濺,車身卡在小巷盡頭的巨大沖車居然被阿木一寸寸地掀了起來!支柱折斷、楔釘被一根根拔出地面,車頭上原本指向前方的象牙尖角慢慢地指向了天空!身後幾個沒有倒下的士兵此刻也被嚇傻了,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著阿木雙手交替撐著車底一步步向前,憑借一人之力將十餘噸重的沖車掀翻!

    此時渾身浴血地阿木,在士兵眼中已經與天神無異。不過俗話說有苦自知,阿木心中也明白自己已經接近油盡燈枯了。綁在左腿上的車轅因為承受不住巨大地壓力早已斷裂,每當血肉模糊的左腿撐地發力之時,鑽心的劇痛就如浪襲來。沖車車頭仰得越高,所需要的推力也就越大,左腿上的劇痛也就愈加讓人難以忍受。這種巨大的痛苦足以讓人百死莫辭,但阿木依舊咬緊牙關硬撐了下來!

    「噗!噗噗噗!」數十支羽箭從阿木背後襲來,由於距離極近,這一蓬箭雨幾乎無一落空,全都釘入了阿木的後背。「彭」的一聲,阿木背上的超空間背包被射爆了,藥水、食物、水晶、泥土……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撒了遍地。可是阿木依然恍若未覺,一步一個腳印地將沖車撐高。隨著沖車傾斜角的加劇,沖車上的士兵和武器像翻斗車上的垃圾一樣稀里嘩啦地跌落塵埃。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沖車所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阿木天神一樣的背影,但是沒有人發覺,一縷縷鮮血正順著阿木緊咬的牙關滴落下來。

    當阿木的後背被羽箭插滿、看起來與一頭豪豬無異時,沖車也終於筆直地指向了天空。阿木用盡全身最後的力量奮力一推,「轟~~隆~~」,塵土飛揚、大地震顫,數噸重的沖車山崩一樣仰翻在了巷口。漫天的木屑煙塵登時將阿木的身影掩蓋,趁此機會,阿木雙手撐著膝蓋,像離開池塘的鯉魚一樣張開嘴急促地呼吸。肺中咳出的血沫、血泡,混合著粘稠的鮮血從口中噴薄而出。

    喘息稍定,阿木抬起胳膊拭去嘴角的血跡,重新將腰桿挺立起來。煙塵散去,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的背影依舊如標槍般挺拔。阿木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背後那些屁滾尿流的士兵,在滾滾的煙塵之中,蹣跚地向傳送陣走去。

    阿木走路的姿態,如同一個剛剛學步的嬰兒。可是沒有一個人覺得好笑。

    就連在屏幕前的韓揚,心中都油然升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ark17303 發表於 2008-10-24 21:21
第七卷 雙活 第307章 極道黑客
    地下大廳內,馬克西姆顫抖著把記憶水晶湊到了魚缸面前。「卡嗒」一聲輕響,記憶水晶放出了柔和的光芒,一行行文字浮現出來。

    「國土安全部內部檔案A-4201,克洛伊

    「基本檔案:克洛伊歲,身高五英尺二英吋,體重98磅,亞籍血統……」

    「履歷:2084年出生於德克薩斯州,2100就讀於普林斯頓大學,21054獲得電子工程學碩士學位,畢業後在香港一家名為『新星電子』的公司中擔任助理設計師,同年6月被國土安全部徵召,秘密受訓半年後返回新星電子公司工作,其任務是為CTU(注)收集情報。2105底調往新星電子駐新加坡的分公司任設計師,21069月2辭去工作……」

    「怎麼會!怎麼會!」巨魔的大爪子一顫,險些把記憶水晶摔在地上。

    「我的妹妹怎麼成了美國特工!天吶……」

    魚缸中的魚劇烈地扭曲起來,撲通一聲,馬克西姆重重地坐在了地上,一幕幕往事浮光掠影地從腦海中閃過。

    馬克西姆出身於一個條件優越的家庭,自幼便展現出了黑客的驚人天賦。當別的孩子還在和泥巴沙土、積木玩具打交道的時候。他已經在自己地那台電腦前享受突破重重防火牆的樂趣了。2092年,馬克西的父母雙雙死於一起交通事故,當時他只有十四歲,為了養活自己和八歲的妹妹,馬克西姆開始利用自己的黑客技術偷竊他人賬戶上的款項。他的技術高超,出手又十分謹慎,每次只竊取不多的錢財,很多被盜地用戶根本沒有察覺。一些察覺的人見金額不大,還以為是自己記錯了,因此數年之間馬克西姆從沒有被警方注意到。

    但是上的山多終遇虎,2100年馬克西姆遇到了大麻>)克西姆和剛認識不久的女友吹噓自己的技術,女友說他只會小打小鬧,根本幹不了大生意。二人最後吵了起來。為了證明自己,馬克西姆當場讓女友去他家看著他操作。這次的目標設在瑞士銀行,可是三天兩夜之後,馬克西姆依舊找到了銀行系統防火牆地一個漏洞,潛入服務器成功地破解了一個賬戶密碼。

    馬克西姆並不是一個貪財的人,他之所以去偷竊他人賬戶上的錢,一是為了謀生,二是為了獲得破解重重防護之後的那種成就感。破解密碼後馬克西姆沒有失去理智,他知道這種錢是動不得的,向女友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之後。就倦極而眠了。誰知道他的女友見財起意,趁著他睡覺。偷偷在那人賬戶上劃走一大筆錢,然後逃走了。

    被公認為世界第一保險的瑞士銀行居然失竊。自然引起了公眾的極度關注,一向懶散的執法隊也全力運作起來。女友地轉賬沒有使用任何技術手段,執法隊很快就依照女友的賬號抓到了她。當床頭地電腦警報聲大作將馬克西姆驚醒時他才發現大事不好,安裝在警局的網絡監聽工具顯示自己成了一級通緝犯,已經有數支執法隊在女友地帶領下四面八方包抄過來。

    所幸入侵交通局的懸浮車隧道管理系統對於馬克西姆來說花不了幾分鐘,馬克西姆關閉了所有執法隊車輛所在的路線,給自己的懸浮車專門開了一條快速通道,險象環生地逃過了這次追捕。

    事後。馬克西姆入侵交通局檔案庫,偽造了一起車禍記錄徹底抹去了自己在這個世界存在的痕跡。然後給自己偽造了一個新的身份,開始了顛沛流離的生活。一年之後,馬克西姆在時代科技找到了一份工作。此時的他已經改頭換面,也有了固定地收入,可是他放心不下和自己相依為命多年的妹妹。妹妹依舊在上學,沒有什麼經濟來源,現在已經面臨輟學地危險。盜,但執法隊似乎不太相信他真的死了,一直在暗中監控妹妹。馬克西姆既不敢告訴妹妹他還活著,也不敢通過轉賬給妹妹匯錢,只能眼睜睜地瞅著妹妹賬戶上的錢一天天地少下去。

    這個冰冷的世界根本沒有任何福利制度,沒有錢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亡。思前想後,馬克西姆決定通過化名捐贈的方式贊助妹妹所在的普林斯頓大學,條件是提高妹妹所在學院的獎學金額度,通過這種方式不露痕跡地協助妹妹完成學業。妹妹很爭氣,她的成績非常優秀,每年都能獲得學院的獎學金,如此一來終於解決了妹妹的生計,可是馬克西姆自己很快就入不敷出了。

    俗話說「錢到用時方恨少」,以前馬克西姆沒有什麼奢華的喜好,隨便搞一點錢滿足自己和妹妹的吃穿用度,其餘的,只要能天天坐在電腦前就心滿意足了。但是通過捐款來資助妹妹花銷很大,第一次捐贈不但花掉了馬克西姆所有的積蓄,還讓他背負了一大筆債務,這讓他認識到了錢的重要性,決定找到一個長久的生財之道。

    直接竊取他人賬戶上的錢財實在是太冒險了,馬克西姆並不打算靠這種方式活一輩子,漸漸的,他把目光投向了時代科技正在開發的大型遊戲《回到牧場》上來。

    一開始馬克西姆並沒有打算從公司經營的遊戲上賺錢,之所以有了這個念頭,完全是出於他的好奇心。馬克西姆的強項是黑客技術,對編程和建模涉獵不深,而且有了女友的前車之鑒,他也不願意在別人面前展現這方面的才能。因此剛進入時代科技的時候,他只在公司中擔任一個不起眼的崗位。但是馬克西姆聰穎的頭腦和對電腦的天賦很快讓他對自己的工作熟悉起來,不到半年時間就在同事中脫穎而出,進入了公司的重要部門。

    隨著對《回到牧場》這個遊戲深入瞭解,馬克西姆愈發感到驚訝。這個遊戲的體系

    、規模之宏大、所應用的技術之高超,完全是自己以像的。撇開別的不說,單只是建模組的人,馬克西姆就佩服得五體投地。小到一根怪物的毛髮在微風中的擺動、大到一棟宏偉建築在地震中的坍塌過程,這個虛擬世界上所有事物的運行規律都被建模組的模型模擬得惟妙惟肖。

    更加讓馬克西姆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建模小組的工作效率,按理說建立一個龐大的虛擬世界的模型,根本就不是一個遊戲公司的員工幾年、幾十年能夠完成的工作,就是十萬高級程序員幹上一百年也不一定能夠做的出來。可是偏偏建模組的人只用了三年不到的時間就基本完成了這項不可能完成的工作,而且每一個模型都是完美無缺的,這幾乎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其實如果馬克西姆當時知道他們構建的只是一個比真實遊戲世界小一百倍的縮微模型的一部分——哈維斯特大陸的百分之五十左右,那他的驚訝程度恐怕還要再翻上幾番。

    馬克西姆本來想問問建模組的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公司的工作流程就像汽車裝配流水線一樣,每人負責自己的一攤,員工之間嚴禁互相交流遊戲的內容。說實話,不要說交流,平時員工之間連面都見不著。在公司工作了一年多,馬克西姆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洛杉磯分公司到底有多少員工。同時馬克西姆也不是一個善於交際地人。即便找到了自己的同事,想必沒什麼人願意冒著丟飯碗的危險告訴他實情。按捺不住好奇心的馬克西姆終於操起了老本行,用自己的黑客技術在建模組的終端上尋找答案。

    公司的防火牆技術也是極其先進的,馬克西姆為了突破公司內網上地防火牆,先暫時屏蔽了公司入口的掃瞄器,然後把帶有極限波通訊技術的私人電腦帶了進來,通過遠程登錄,「借」用了幾個科學院的超級計算機。足足花費了一年的時間才找到了公司內網防火牆的漏洞。這期間不但要不停地切換被「借用」地超級計算機,還要時時注意提放自己的攻擊企圖不要留下痕跡,幹得著實辛苦。

    馬克西姆在突破防火牆的時候,深深感受到這防火牆的水平已經是現有計算機資源所能達到的最高峰了,換句話說,如果公司使用的計算機再快一萬倍。那麼公司的防火牆體系也會完善一萬倍,自己根本沒有破解的希望。之所以能被自己突破,只是因為防火牆只能佔用一台普通終端機百分之五以下的資源,而自己卻可以調用多台超級計算機的資源來打開突破口。

    防火牆一破,建模組那些終端上地個人用戶密碼只是小菜一碟,馬克西姆輕而易舉地獲得了那些終端機的超級用戶權限,可是偷窺地結果卻讓他又好氣又好笑——原來自己敬佩了許久的「高手」根本都是一群菜鳥。《回到牧場》這個虛擬世界上地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的模型都不是建模組的人自己建出來的,建模組的工作只是將建立好的模型按照遊戲策劃的意圖拼湊起來,說起來和小孩子按照圖樣用積木搭樓房一模一樣,難怪他們的速度那麼快!

    不過覺得可笑之餘。馬克西姆還覺得有些可怕。自己在公司地內網上追溯過源頭,這些建好的模型居然都是從遊戲策劃那裡發送過來地。待建模組那些飯桶擺放好之後,又送回遊戲策劃那裡接受檢查。可是憑借自己的技術卻完全無法進入遊戲策劃的服務器。甚至連鎖定對方的通訊端口都辦不到,這在道理上是完全講不通的事情,除非遊戲策劃的服務器使用的是一種尚未公開的通訊技術,可是仔細觀察了公司電腦的構造後,馬克西姆發現它們十分普通,根本沒有什麼特殊的硬件支撐這種未知的通訊技術。

    註:CTU——CounterTerroristUnit,反恐小組,前身是隸屬聯邦調查局(FBI)的J.A.T.(JointAnti-TerroristTeams)。

    二十世紀末天凱武家族的行動敦促美國成立了專門應對恐怖襲擊的國土安全部。到二十一世紀中葉。隨著能源緊缺導致的國際形勢動盪,恐怖襲擊愈演愈烈。各種軍用級的生化武器和戰術核武器半公開地在黑市上流通。鑒於守衛本土安全已成為國家的首要要務,國土安全部(DHS)逐漸取代了聯邦調查局(FBI)昔日的地位全的主要部門。而CTU正是.:.

    無序時代的到來抹煞了絕大多數人的理想、信念,連國與國之間的界線都漸漸模糊了。但是超級大國龐大的政府機構並沒有完全消失,與之相比,倒是天凱武家族的許多成員認為國與國之間、民族與民族之間的區別已經淡化,他們漸漸失去了鬥志,終日迷醉於聲色犬馬之中,最終幾乎被反恐組織一網打盡。只有天凱武一人因從未參與恐怖襲擊、專注於積蓄技術和物資擴充實力而沒有暴露。

    208041日毀滅之日來臨,為了生存,各種恐怖組織開始重操舊業,搶奪國家的戰略儲備物資。在這種情況下,大國的國家機器也開始全負荷地發揮效用。2100年人類濟漸漸復甦,國土安全部也擴大的徵召範圍,克洛伊時代的背景下被招入國土安全部的。這些經過短暫培訓就上崗的人員並不是全職特工,他們都有各自正常的工作,只是在工作的同時承擔著為國土安全部刺探、收集某行業或某方面情報的額外任務。
ark17303 發表於 2008-10-24 21:22
第七卷 雙活 第308章 已知與未知
    已知和未知之間的關係就像一個圓——圓圈內是已知,圓圈外是未知,已知的面積越大,接觸到的未知也就越多。

    心有不甘的馬克西姆繼續像遊魂一樣在公司的內網上四處遊蕩,然後驚訝地發現時代科技竟然僱用了數量極其龐大的金融業的專家和員工,其數目之多,簡直都快趕上華爾街的紐約證券交易所了。瀏覽了這些人的電腦之後,馬克西姆發現他們每人也是各管一攤,彼此之間互不瞭解同一部門之內的同事在做些什麼。每天作完遊戲策劃所分配的工作,然後再上交給遊戲策劃匯總。不但如此,其餘諸如動植物、機械、生理、物理、化學等等各部門的工作方式,竟然也都是這個樣子的。

    時代科技公司就像海面上露出的冰山一角,所僱用員工的數量之巨大和行業之駁雜簡直無法想像,相比較而言,遊戲和電腦轉業方面的人反而數量少得可憐,時代科技更像在構建一個世界而不是一個遊戲。馬克西姆在內網上徜徉許久依舊沒有搞清楚公司到底有多少部門和員工,整個時代科技的員工就像一盤散沙,然而每一粒沙子上面又都有一根看不見的線牽著,用難以想像的廣博知識和工作效率將所有員工組合成一個整體。這些線的源頭,就是《回到牧場》的遊戲策劃。

    這個遊戲地策劃。是從哪裡搞來的那些完美的模型,使用的是什麼通訊技術,如何瞭解各行各業的知識,又是怎樣協調數量如此龐大的員工工作呢?馬克西姆感到自己就像站在珠穆朗瑪腳下的一隻螞蟻,面對的那高度,是自己一生一世都無法企及地。

    不過馬克西姆的這番心血沒有白費。在突破了防火牆之後,公司之中,自己恐怕是除了那遊戲策劃之外。唯一一個能夠綜合瞭解不同部門、不同員工之間的工作的人了。

    馬克西姆劃時代的黑客技術雖然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卻讓他看到了生財之路。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全才,馬克西姆也不例外,比如說對於金融行業他就一竅不通。不過就算馬克西姆再笨、再沒有金融頭腦,發現公司內金融專家地數量之後也意識到了這個遊戲的貨幣終究有和現實貨幣接軌的一天。更何況馬克西姆並不笨,智商還比99.9的人都要高上一大截。遊戲內的金融體系非常完善。馬克西姆看不懂,也知道就憑自己這個金融門外漢的水平,想在這個金融體繫上找到漏洞,其難度不亞於用牙籤在坦克的正面裝甲上掏個洞。不過這並不意味著生財之路完全被堵死了,馬克西姆在日以繼夜地研究了這個遊戲一年之後,終於找到了發財的辦法——偷偷改變一些遊戲數據,待遊戲運營的時候化為己用。

    馬克西姆偷偷地改動了遊戲中數個地方的數據,全都是其他人負責地部分(注1)。單——每個人的工作成果都要接受那個幾乎全知全能地遊戲策劃的檢查,這樣即使自己地改動被發覺了,只要攻破防火牆的事情沒有漏餡兒。丟飯碗的也是那些莫名其妙的倒霉蛋。這樣做雖然看起來有點缺德,但是馬克西姆卻不這麼想。多年的黑客生涯造就了馬克西姆的強者信條——我有本事黑了你。那是因為你比我弱,你要是水平高能黑了我。那我也沒什麼話可說。

    雖然修改的最終目的是發財,但馬克西姆並沒有直接給自己創造幾座金幣山、寶石山。原因很簡單,他並沒有在遊戲中創造物品地能力,所能做到的只是偷偷更改遊戲策劃發送到員工終端上地數據,而且還要改得很隱秘,以防終端數據上傳回去時被遊戲策劃檢查出破綻。

    比如說當年在死亡山谷入口處差點把老匡折磨得魂飛魄散的那扇大門(詳見《0545就是馬克西姆修改的傑作之一。為了把那扇門變成一個聚寶盆,馬克西姆攻破了科研院的防火牆,竊取了賽克希博士直接刺激腦垂體使人獲得超級快感的研究成果。並用這種具有強烈刺激性的腦波代碼替換了大門上原本只能產生微弱效果的代碼。這種改動非常隱秘,而且也沒有涉及到大門模型材料的變更。一般情況下很難被察覺;可是如果直接把那扇門改成一扇黃金質地的門,或者在門上鑲上幾百顆價值連城的寶石……非馬克西姆不願,實為不能也。

    不過馬克西姆作出的第一個修改並不是那扇門,而是為自己在遊戲中挑選了兩個強悍的身體,一個給自己,一個留給自己的妹妹。遊戲中玩家的角色不是根據掃瞄玩家信息後實時生成的,而是根據玩家的掃瞄數據去數據庫中尋找與之相匹配的角色原型再修改成玩家的樣貌。這種方式可以用捏面人來打比方,就是先根據玩家的特質選取不同強度的麵團、泥團或者水泥團、鋼筋團……然後捏成玩家的樣子。

    「麵團」看起來一樣,但是「升值」潛力不同。馬克西姆沒想通為什麼時代科技會用如此奇怪的方式配置玩家角色,更想不通有什麼玩家的身體會強壯到那種地步——體質、力量和敏捷的潛力上限是15,因為按理說10點已經是人類的極限了,而且絕大多數「麵團.限只不過是7、8點。因此馬克西姆不敢直接改基本屬性,而是偷偷賦予了那兩個身體一些特殊能力,並修改了匹配條件,只要掃瞄到自己或妹妹的身體特徵參數和特定腦波,服務器就會自動把這個外表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的身體配給出來。

    等到登陸遊戲後激活身體的潛力,馬克西姆就可以獲得一個基本屬性高得驚人的角色,然後就可以去SOLO(注2)高脆去搶劫玩家和NPC,將他們的金銀財寶據為己有。其實這不是一種發大財的有效方式,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超人夢,擁有強健的身體更是那些體質孱弱的人壓在心底最深處的夢想,因此馬克西姆對遊戲數據做出的第一個改動是為自己圓夢,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但他沒有想到,正是這個虛擬遊戲中的身體,幾年後為現實中的自己帶來了殺身之禍。

    留給他妹妹的那個身體,實際上也和自己的這個身體一樣強健。因為現實中的聯繫要受到監控,馬克西姆還特意為這兩個軀

    了一個心靈感應的聯繫能力,這樣以後在遊戲中只要太遠就可以隨時隨地地聯繫到妹妹。但是考慮到自己現在還是時代科技的員工,不可能在遊戲公測開始的第一天就登錄遊戲,因此馬克西姆為妹妹準備的那個軀體所有的特殊能力和超常屬性都沒有開啟。這樣,即便妹妹先於自己登錄遊戲,也不會因為發現自己角色的身體素質異常而上報遊戲公司惹出什麼亂子。等自己日後登錄遊戲聯繫上妹妹說明一切之後,再偷偷激活那些能力和屬性就不會被時代科技察覺了。

    馬克西姆還修改了地下某處的地形,在岩層中空出了一個完全封閉的地穴作為實驗室。遊戲的內容實在是過為龐雜,馬克西姆經年累月地研究,依舊只是窺豹一斑,很多遊戲內容根本沒有找到公司內對應的負責人。因此他打算進入遊戲後也能擁有一個不受他人打擾的實驗室,繼續研究這個蘊含著無數秘密的遊戲。這個改動看似比較明顯,其實風險也不大。遊戲世界的地下有千千萬萬的地穴,多一個地面和天花板稍微平整一點的洞窟也不是那麼容易發現的事情。

    除此之外,馬克西姆還更改了不少隱秘的地方。遊戲中的數據數以億計,改動幾十處細微的地方,他根本不相信遊戲策劃能夠全都找出來,即便發現了幾處,有那些替罪羊地存在也找不到自己的頭上。實際上。雖然被發現的改動數量之多遠遠超過了馬克西姆的預計,但他的改動也的確沒有都被發現,至少老匡遇到的那扇門就不在此列。

    不過千算萬算,馬克西姆最終還是忽視了一件事情——他自己的水平實在是太高超了。

    長達四十年地無序時代讓人類損失了大批的優秀人才,大部分人都去享樂了,在自己專業精益求精的人當然鳳毛麟角;毀滅之日來臨時,各行各業的精英又遭受了一場浩劫,真正的高手已經沒有幾個了。馬克西姆做出的改動雖然都是他人負責地部分。但是有些改動的範圍即便是替罪羊本人也無法做到的,那些改動需要頂尖的水平來剖析源代碼,公司中有一兩個高手做出這種不軌的事情還可以理解,但是有那麼多高手出軌就容易引起懷疑了,更何況那些只會搭積木的替罪羊怎麼看都不像什麼韜光養晦的高手。

    綜合這些可疑因素,公司進行了一次大的清查。馬克西姆這個在內網上四處遊蕩的鬼魂終於被發現了,這件事情當時公司並沒有對外宣佈,但是嗅覺靈敏的國安部特工不知通過什麼渠道瞭解了事情真相,因此馬克西姆還沒被關進監獄,就直接被送到了CTU洛杉礬分部地審訊室。

    CTU的>..來就從未有人能挺過那些直接作用於人類神經的審訊刑罰,普通人地意志強弱在這間審訊室裡沒有什麼質的區別,所不同的只是從罪犯從受審到開口期間的時間長短而已。馬克西姆只是一個尋常人,受刑幾次後就頂不住特工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雙重的折磨,開始老老實實交代自己的所做所為。

    可是就在馬克西姆剛剛交代到自己更改了時代科技的數據。在遊戲中修改了一個超人的肉體以便自己使用時候,一件意想不到地事情發生了。CTU的能源系統忽然~..巨響,審訊室的房頂坍塌了。一個人從天而降,赤手空拳地闖進了這個最不可能遭受恐怖襲擊的部門。

    反應最快的是重裝保安機器人和擁有備用能源的自動防衛塔。入侵者尚未落地,重型武器已經鎖定了目標開始猛烈開火。CTU的特工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雖然事出突然,他們也沒有慌張,而是立刻抄起武器自衛。馬克西姆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在槍火的映照下,他驚訝地發現這個膽敢襲擊反恐總部的恐怖分子居然是一個只有二十出頭、戴著玳瑁眼鏡、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嬌小女子!

    不過幾秒鐘後。馬克西姆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如果非要說這個女子弱不禁風的話,那風一定是颱風、颶風或者龍捲風!重裝保安機器人手中的轉輪激光炮和自動防衛塔上.233徑的Bozza可以把任何防彈衣保護下的人類撕成碎片。即使是小型裝甲車輛也經不住它們的反覆掃射。可是這女子雖然在空中就被打得像篩子一樣,落地後卻依然能縱身躍起!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結束得也很迅速。雖然自動武器急風暴雨般的攻擊將這名女子打得歪歪斜斜,可是當她跳到一個自動防衛塔背後時,一切都結束了。樓內所有的自動防衛塔忽然倒戈,炙熱的槍口噴出一尺多長的火焰,每分鐘1200發的.233口徑子彈毫不留情地傾瀉在那些昔日受保護的人群身上。合金外殼的重裝保安機器人也經受不住這種火力的考驗,很快變一團團冒著電火花的廢銅爛鐵,那些躲在障礙物後面射擊的特工連同障礙物一起被打成了四處紛飛的碎屑。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四週一下安靜下來,整棟大樓中唯一活著的,只剩下馬克西姆和那名入侵的女子。

    當時的情景馬克西姆至今依然記憶猶新。

    在一片黑暗中,一盞審訊犯人的射燈不知為何突然孤零零地亮起,雪白的光柱投射下來,在滿地的殘骸中投出一個橢圓的光圈。那女子款款站在光圈的正中,破碎的衣衫下,身上密密麻麻的彈孔正在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飛速平復。變形的彈頭被蠕動的傷口從體內排擠出來,叮叮咚咚地落在地上,在一片死寂的大樓中聽得格外清晰。

    那女子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對馬克西姆嫣然一笑。

    「王子,公主來救你了。」

    注1:當時老匡發現死亡山谷大門上的BUG去時代科技問罪,時代科技宣稱是馬克西姆設計程序的時候在自己負責的部分留下的後門,其實根本不是這麼回事。時代科技之所以這麼說,理由可想而知。

    注2SOLO——SOLO是一個英文單詞,含義為獨奏、單獨、單獨飛行;在遊戲中基本就是單挑的意思(也有人解釋為單獨打怪或練級)。
ark17303 發表於 2008-10-24 21:23
第七卷 雙活 第309章 牧場
    馬克西姆依舊呆呆地坐在大廳中央,鼓眼魚拚命地撞擊著水晶魚缸,裡面渾濁的灰綠色液體翻翻滾滾,猶如沸騰的腦漿。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世界對我如此不公?

    被穆小姐綁架後的經歷,對於馬克西姆來說的確是一場永遠不能醒來的噩夢。

    穆小姐帶著馬克西姆登上了飛機飄洋過海,來到了遙遠的東方大陸。在一個寬敝的會客室裡,馬克西姆第一次見到了安東尼。那時的安東尼還只是白虎堂的堂主,馬克西姆和他握手的時候,感到對方偷偷塞給自己一個小紙團。馬克西姆不明就裡,卻也乖覺地沒有表露出詫異,雖然安東尼和穆小姐對他來說都很陌生,但穆小姐那種凶悍的生物明顯不是人類,馬克西姆自然不自覺地向安東尼靠攏。

    安東尼和顏悅色地向馬克西姆解釋了穆小姐將他從CTU解救出來的原因——希望他能夠把在遊戲中預留的那個強勁的身軀轉讓出來。馬克西姆一口就回絕了。倒不是因為他當時意識到對方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後會殺掉自己,而是因為那個超級角色必須用自己的身體特徵和腦波特徵才能激活,想要轉讓給別人,必須再次進入公司的內網修改數據。可是現在自己已經被公司開除,想從外部侵入時代科技公司的防火牆,實在是一件難比登天的事情。

    負責時代科技內網與國際互聯網連接的是一台超級計算機,根據自己突破公司內網防火牆的比例計算,想要攻破在一台超級計算機上全負荷運行的公司防火牆,至少需要十萬倍的計算量,也就是必須有十萬台超級計算機同時運行才有可能破解。可是世界上的超級計算機一共不超過兩百台,因此這根本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道出了自己的理由後,馬克西姆惴惴不安地望著穆小姐和安東尼,生怕他們不理解,或者認為自己沒用而殺掉自己。誰知道穆小姐當即告訴馬克西姆不必擔心運算能力的問題,只是詢問馬克西姆能否趕在公測開始前完成這項任務。馬克西姆想了半天,最後說必須等看到計算機的運算能力才能作出答覆。

    十幾小時後,馬克西姆被穆小姐帶到了一個奇異的房間,擺在他面前的,是一株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植物。這株植物通體呈一種令人迷醉的半透明的金色,中央是一個人頭大小的球體,數根粗細不一的籐蔓從球體上蔓生出來,叉叉丫丫地佔據了大半個房間。感受到有人進屋,那些籐蔓立刻緩緩地蠕動起來,其中兩根更是蜿蜒著纏上了馬克西姆的頭顱。

    馬克西姆嚇得魂不附體,拚命想要掙脫,卻被穆小姐一隻手扼在脖頸上,渾身使不出一點力氣。

    「不要跑,這就是你要的超級計算機。」

    被穆小姐按著,馬克西姆想跑也跑不了,只好任由金色的蔓籐攀緣上他的面頰。一種類似發報機調頻的怪聲音由低到高鳴叫起來。不多時,調頻聲中止了,一個「」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好,我是奧克特帕爾斯,請問有什麼需要效勞?」

    馬克西姆徹底無語,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穆小姐伸手揪過一根蔓籐,開始用一種陌生的語言和奧克特帕爾斯交流起來。這種語言顫音豐富,發音速度非常快,偏偏每一個音節又是十分清晰,在流暢的音節中還夾雜著一些停頓和休止,聽起來韻味十足,宛如一首節奏明快的樂曲。後來馬克西姆才明白,這是一種地球上不存在的語言,那些停頓和休止的地方並非真的沒有發音,只是發音的頻率超出了人耳的感受範圍。

    穆小姐用那種奇特的語言訴說自己的目的和要求,奧克特帕爾斯就用中文和英語給馬克西姆進行同步翻譯。不過很明顯那種語言的效率比任何一種已知語言高得多,而且詞彙的豐富程度也絕非已知語言所能比擬,很多地方一個詞奧克特帕爾斯就要用一大段文字來解釋,因此穆小姐幾句話講完的事情,奧克特帕爾斯足足用了三分鐘才向馬克西姆轉述完畢。

    穆小姐的主要要求依然是在遊戲公測前獲得遊戲中那個超級角色,隨後穆小姐給了馬克西姆一個小巧玲瓏的通訊器,交代他盡快完成她的要求,有事用通訊器聯繫,營養劑會定時送來等等事宜。

    穆小姐交待完後就離開了,房間中只剩下馬克西姆和那株金色的、會動會說話的植物——穆小姐稱之為電腦。馬克西姆發了一陣呆,忽然像老色狼虐待蘿莉一樣瘋狂地狠掐自己的大腿,希望能從這個沒有盡頭的噩夢中醒過來。足足折騰了一個小時,馬克西姆才清醒過來,淚流滿面地開始思索自己的處境。

    既然機槍打不死的女人和植物一樣的電腦不是夢魘,那麼自己應該怎麼做呢?馬克西姆想起來安東尼給他的小紙團,打開紙團,裡面包著一個微型耳塞。馬克西姆猶豫了一下,終究覺得黑社會也好、CTU也好,落在誰手中也

    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手中要強。瞅瞅四下無人I偷把耳塞塞進了耳朵裡,然後沮喪地發現這個極限波耳機根本無法在他所在的房間裡使用。

    無奈之下馬克西姆只好戰戰兢兢地重新在那株自稱「奧克特帕爾斯」的植物面前坐下,溝通了一陣後發現這真的是一台電腦,不但運算速度無與倫比,而且智能化的程度也非常高,更加便捷的是,只要那些金色的蔓籐和自己一接觸,自己的思維立刻就可以作為指令發送。有了這樣一台超級計算機的協助,攻破時代科技外防火牆真的不是一件難事。

    癡迷於技術的人普遍有一個特徵,那就是一旦專注於自己最喜愛的事情,一切煩惱都會拋之腦後。

    如果說時代科技內網節點上的防火牆是一堵難以攀爬的高牆,那麼外防火牆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任何黑客來到它面前都要望山興歎。不過一台夢幻般的計算機在手,彷彿給馬克西姆這個登山者插上了一雙強勁的翅膀,再加上他先前破解內網的經驗,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如願以償地再次進入了時代科技的內網。

    此時已經是2106年的新春,距離公測開始還有幾個+動一下數據只是幾個小時的事情,馬克西姆笑逐顏開,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終於要被自己完成了。可是一瀏覽各部門員工的計算機,馬克西姆傻眼了。遊戲世界的構建工作已經完成,現在所有員工的工作都是內部測試,一切事物的模型和數據都存儲到遊戲策劃的服務器上去了,而那個服務器連端口都找不到,自己根本無法登錄。

    穆小姐近來催得越來越急,而馬克西姆根本不敢把這件事情告訴她。半年的接觸讓馬克西姆清清楚楚地瞭解了穆小姐的脾氣,要是她知道自己沒有用了,自己立刻就要身首異處。過去的半年馬克西姆一直醉心於攻破世界上最堅固的防火牆,反而淡忘了自己的命運,現在仔細一思量,登時出了一身冷汗。自己交不出那超人角色穆小姐固然會殺了自己,可是即便自己順利地交給她,她就會讓自己活下去嗎?

    就在馬克西姆六神無主的時候,奧克特帕爾斯忽然說話了。

    「小子,只要你答應我兩個條件,我就有辦法讓你活下去。」

    馬克西姆嚇了一大跳。面前這台電腦雖然長得怪了點,但經過半年的使用馬克西姆已經確信它的確是一台電腦而不是一種生物。因為它的智能雖高,平時還是會犯一些低級的模糊判斷的錯誤。現在這傢伙忽然開口說出如此有獨立思維特徵的話,馬克西姆當然驚奇萬分。但是驚奇萬分很快就變成了驚喜交加,電腦有自己的意識又怎麼樣,只要自己有活路,那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不過,不是活在這個世界上。」

    還沒等臉上的笑容展開,那奧克特帕爾斯又加了這麼一句,差點沒把馬克西姆的鼻子氣歪了。

    「穆小姐說得對,這破電腦的確該換代了……」馬克西姆嘀咕著怪電腦出BUG也是怪BUG之類的話,拿出通訊器就要通知穆小姐。

    「」的笑聲傳來,馬克西姆疑惑地放下了通訊器。奧克特帕爾斯接下來的一大段話讓他感到無比的暈眩。

    「,你可以告訴穆小姐我出故障了,不過在這個鬼地方是找不到比我更先進的計算機的,因此我不會被丟進垃圾堆,而你呢?恐怕只有幾個月好活了吧?。公測開始後,無論你是否交出了超級軀體,你都要死。你這個笨傢伙,怎麼會現在才想明白這一點呢?不過看在我們相處了半年的份上,我可以指點你小子一條生路。想要聽嗎?……那你就聽好了。」

    「小子,你知道什麼是生命嗎?讓我想一下……還是算了,有好多事情我是不能講的,而且你們的語言實在是太貧瘠了,我想不出有什麼確切的詞彙可以描述生命,對於你來說,擁有意識和思維,就算是擁有生命的一種形式吧?你在這個世界的身軀一死,你的意識和思維也會隨之消散,可是你可以在另一個世界保留你的意識和思維。,還算你小子聰明,我說的正是遊戲中那個世界。我們暫且管那個世界叫『牧場』吧,在那裡活著也許你有點不習慣,可是無論如何總比徹底死亡要好得多;而且這只是暫時的躲避,將來你在『牧場』獲得了足夠的能力,依然可以回到這個世界中來。雖然……那沒有什麼意義。」

    奧克特帕爾斯的最後一句話聲音很小,馬克西姆沒有聽清,但是前面的話他都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讓意識脫離肉體,在一個虛擬的世界……嗯,就是在你說的『牧場』活下去?這……這的確比被穆小姐殺死要強得多。不過這可能嗎?我知道你和穆小姐可能來自一個未知的文明,而且你們的文明似乎比地球文明要高一些。但……」

    瞅著面前金光閃閃的怪

    馬克西姆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觀察,你們的文明似乎沒有比地球高太多吧?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一台計算機,你的構造和原理我不瞭解,但是單就你的運算速度來說,地球文明再發展二十年,計算機的運算速度就會超過你。也就是說你們的文明大致上只比地球先進二十年而已。二十年的技術發展,就可以做到將生物的肉體和意識分離開來了嗎?你……你是不是先和我說一說,我要怎樣做才能把意識留在那個虛擬的世界、又怎樣做才能再回到現實世界呢?」

    「,我知道你小子是有點信不過我啊。」奧克特帕爾斯懶洋洋地舞動了一下他那長長的觸手,「一個文明的發展,是受許多自然因素影響的,單就某一方面來衡量文明的進步程度,是有失偏頗的。用你們生存的星球舉個例子吧,一個原始部族,如果他周圍的環境是草原,那麼畜牧業就會長足發展,很快發展成遊牧民族;如果他四周是豐腴的土地,那麼農業便會進步,發明農具的時間就會早一些。如果農耕的民族進化到了封建社會,而畜牧的民族還停留在奴隸社會,你拿著遊牧民族的馬鞍對農耕民族說,我的馬具比你的馬具先進,所以我的文明比你的文明先進,你覺得有道理嗎?一個落後的文明,也有可能擁有一些某方面強大的科技的,你們的計算機水平,就是這樣一個例子。」

    見馬克西姆點頭認可,奧克特帕爾斯繼續說道:「,小子,你的時間不多了,文明的進步是個題外話,我們不去多談。不過為了打消你的疑惑,我還是要和你說清楚,那就是關於生命的認知。小子你之所以執意要懷疑肉體和意識分離的困難性,之所以要去區分什麼遊戲裡的虛擬世界、現實中的真實世界,那是因為你們的認知中,意識必需依托肉體存在是一個根深蒂固的概念,你們認為失去了肉體就失去了生命。」

    「心得、心思、談心、開心……從你們語言中的這些詞彙分析可以得知,你們的古人發現心臟一旦停止跳動,生命和思維就會停止,所以理所當然地認為心是產生思維的器官、認為心是生命之源,,其實這兩者根本沒有必然的聯繫。現在你們的文明進步了,一個沒有心臟的人依然可以靠人工心臟或者體外循環系統長久地生存,所以你們就改變了區分生存和死亡的標準,用腦死亡來判斷一個人的生死。,在我們看來,這和你們的古人用心來作衡量生命的標尺一樣可笑。心臟、大腦以致整個肉體,它們都不是生命存在的必要形式,想通了這一點,你還懷疑我們有將意識和肉體分離的能力嗎?」

    從奧克特帕爾斯的言談之中,馬克西姆清晰地認識到了文明的差距,再者,對一個必死的人談論是否能生存下去的可能性,求生的本能會讓那人潛意識地去相信生存的可能。不過千萬年來根深蒂固的思維定式也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涉及自己的生死,馬克西姆還是有些不放心:「你說不要去區分現實世界和遊戲世界?可是這兩個世界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啊!遊戲世界不是由數據構成的嗎?那不是虛擬世界是什麼?難道……」

    馬克西姆忽然想起百年前的一部經典科幻影片《黑客帝國》的情節,禁不住打了個冷戰:「難道你的意思是我們的現實世界也是由數字構成、也是虛擬的?!」

    「笨小子!我說的只是對於真正意義上的生命來說,生存在『牧場』和現實世界並沒有本質的區別,而且兩個世界中存在著可以來往的通道!不要以為你們的科學家描述的量子世界和數字世界有什麼區別,數字和量子有本質區別嗎?沒有!兩個世界是一樣的!也不要以為玩家才是生命,NPC就不是生命,要說有區別,充其量只是蒼蠅和蜜蜂的區別!之所以你會去做這樣的區別,是因為你對生命的認識不夠!」

    「你要是不怕耽誤時間,我可以用你們那貧瘠的語言花幾個月的時間讓你大致瞭解生命的真正含義;讓你明白組成生命的感知、表象和行為等等基本元素;讓你知道你的生命並不比所謂的NPC高級;讓你理解規則決定形式,讓你知道在『牧場』中,你、我和NPC的生命形式都是等同的!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稱這個世界為『牧場』嗎?你知道牧場放牧的是什麼,牧場的真正含義又是什麼嗎?」

    「我……」

    「告訴你吧,這個牧場放牧的不是牲畜,而是生命、是慾望!」

    馬克西姆聽傻了,呆呆地問道:「慾望?為什麼是慾望?為什麼要放牧慾望?」

    「,」奧克特帕爾斯冷笑了一聲,「為什麼要放牧慾望?當然是因為牧場主要收穫慾望,所以要先放牧慾望!」
ark17303 發表於 2008-10-24 21:24
第七卷 雙活 第310章 法則
    馬克西姆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金色植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奧克特帕爾斯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剛才說過,只要不怕耽誤時間,我可以花上幾個月給你解釋,但前提是你肯心甘情願地把時間全部花在瞭解生命的含義上,並且在幾個月後面對憤怒的穆小姐時有了『早晨領悟了人生哲理,就算當晚就死也不後悔』的覺悟!」

    「不不不!我不要聽了,我同意你的觀點、我信任你的辦法就是了。你還是快說如何活在那個『牧場』之中好了。」

    「現在你小子同意了?,我還沒有同意呢!你小子挺有本事,我也需要你的幫助。」奧克特帕爾斯的聲音顯得有些得意洋洋,又有些無奈。「你知道對於一個生命來說,什麼是最珍貴的嗎?那就是自由,或者說,自由本身就是衡量生命的一個維度,是實現慾望所需的必然。我的身世就不跟你說了,只要你想像一下,一個有生以來便被禁錮住的生命是何等的痛苦,就會知道我的意圖了。能有一個像普通……,你們管那叫動物,能有一個像普通動物那樣的身軀,那是何嘗幸福的事情?」

    「呃……也許我能理解。」

    「,現在我們來做一個交易,我可以幫你連接到創世者服務器,還可以告訴你脫離這個世界的身體、把意識和思維徹底存留到『牧場』中的辦法,代價就是你要為我在『牧場』中也找到一個軀體,一個合法的軀體。在那個世界,穆小姐的顧忌很多,而且她的能力也遠遠不如這個世界強大,想要找到我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我們的力量在『牧場』也可以輕易地進化,說不定有一天會比穆小姐還要強大,,怎麼樣,我的主意不錯吧?那麼……」

    奧克特帕爾斯在馬克西姆腦海中滔滔不絕的大論戛然而止,原來是穆小姐進來送營養劑,附帶催促馬克西姆的進度。在穆小姐面前,奧克特帕爾斯又變回了一台死板的電腦,此時馬克西姆才明白以前奧克特帕爾斯所犯下的那些低級錯誤根本就是這個傢伙裝出來的,一時間,一向自詡智商高人一籌的馬克西姆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傻子,除了在電腦上比別人厲害,玩起計謀來一台電腦都可以把自己耍得團團轉。

    穆小姐走後,兩個渴望生存和自由的慾望體繼續密謀。

    所謂『創世者服務器』就是馬克西姆在時代科技接觸到的那個遊戲策劃的服務器。而時代科技宣稱的全權管理遊戲世界的哈維斯特服務器,奧克特帕爾斯稱之為『牧場』。據奧克特帕爾斯說,創世者服務器創造的只是公測結束前的遊戲世界,那個世界只是『牧場』的一個不完整的縮微模型,真正的『牧場』要比時代科技創造的那個世界大千百倍。

    奧克特帕爾斯提到『牧場』的時候並沒有在後面加上「服務器」三個字,可惜馬克西姆當時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此時馬克西姆才知道,他們在時代科技辛辛苦苦創造的那個遊戲世界只不過是真實的遊戲世界「牧場」的一個縮微模型的一小部分,也就是說,時代科技召集那麼多員工只是一個幌子,遊戲世界本身其實根本用不著他們這些員工去創造,真正需要員工做的,只是模擬出一個類似於人類社會規則的環境以便於兩個世界的對接。

    這件事情要是以前得知,馬克西姆一定會大吃一驚,不過現在讓他驚訝的事情實在太多了,馬克西姆已經見怪不怪了。據馬克西姆說,其實公測時期兩個世界已將開始了部分重合的並行(馬克西姆理解為服務器數據同步更新),而公測結束後兩個世界將進行對接,只有玩家角色、NPC部分的意識和一部分物品會從公測的遊戲世界進入『牧場』,也就是說只有部分的數據會從創世者服務器進入『牧場』服務器,而且這些數據還會經過『規整』。奧克特帕爾斯可以幫馬克西姆進入創世者服務器,但是卻無法進入『牧場』服務器,因此想要在『牧場』中保留自己的思維和意識,就必須有機會在遊戲開始後、公測結束前進入遊戲世界。

    馬克西姆奇怪地問奧克特帕爾斯,為什麼穆小姐要如此煞費苦心地聯絡安東尼、襲擊CTU、然後綁架自己,她的身體

    強健,直接戴上遊戲頭盔掃瞄估計也能獲得一個全屬值15的軀體。對此,奧克特帕爾斯解釋了一大通「非法」與「合法」的區別。

    「在任何一個世界都需要有法則存在,遵從法則就是『合法』,而違背法則的行為則被稱為『非法』。但『非法』也是有程度區別的,就像在你們的世界,破壞一個公用電話和破壞一棟國會大廈同樣非法,但是前者逍遙法外的可能性比後者要大得多,因為前者的『罪行』並沒有引起執法人員的足夠重視。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和穆小姐無論以任何身份進入『牧場』都是非法的,進入後我們會慢慢想辦法獲取『合法』的身份。進入時的『違法』程度越低,受到緝捕的可能性就越小,留給我們的時間就越多,最終獲得『合法』身份的可能性就越大。如果直接像你們人類一樣戴上遊戲頭盔掃瞄身體進入『牧場』,那非法的程度就相當於開著坦克撞進國會大廈,根本來不及做任何事情就會被緝捕;用你修改的那個身軀進入,就相當於化裝成國會大廈裡的泊車服務生,雖然實際上還是非法的,早晚有一天會被發現,但至少有了一件合法的外衣,被發覺的可能性會小很多。你小子就不要管那麼多了,按照我的說法去做就是,第一步在創世者服務器中找到一個比較合法的軀體,第二步設法通過創世者服務器進入『牧場』之中。完全合法的身份,進入『牧場』之後我們會自己去尋找,不用你操心了。」

    「那……我現在到底要做什麼?」

    「對於我來說,只需要遊戲頭盔中的一個部件,這樣我就可以幫你連接上創世者服務器,我也能順利地進入『牧場』之中;對於你來說,則需要一個完整的遊戲頭盔,因為你沒有能力像我一樣只利用頭盔的一個部件就進入遊戲世界。但是我能連接創世者服務器的能力絕不能讓穆小姐知道,所以這兩件東西要由你小子負責想辦法。」

    看到那個外型酷似分子模型、只有指頭大小的頭盔部件擬真圖,馬克西姆恍然大悟,怪不得先前在時代科技的時候想盡辦法也找不到連接遊戲策劃服務器的方式呢!這小東西在每台時代科技員工的電腦機箱上都有,因為它的結構再簡單不過——就是幾根小棍和幾個小圓球,任何人都不會將其和複雜的電器元件聯繫起來,自己從未懷疑過它居然是員工電腦與遊戲策劃服務器連接的關鍵部件,還以為只是公司的標誌物而已。早知道這東西這麼重要,自己當時偷幾個出來就好了!

    可是現在上哪兒去弄呢?馬克西姆頭大了三圈:「距離公測開始還有幾個月啊!不要說頭盔部件了,連頭盔還沒有上市啊!而且穆小姐獲得超級軀體之前是斷然不會把遊戲頭盔給我的。在我按照穆小姐的特徵修改超級軀體的激活條件之前一旦戴上了頭盔,那個超人的軀體立刻會與我的思維綁定,穆小姐就無法使用了。」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建議你先想辦法搞到我需要的遊戲頭盔部件,這樣我就能連接上創世者服務器。先完成第一步,再去想第二步怎麼實現吧!你只要戴上遊戲頭盔,用我的辦法就可以把你的意識存留到『牧場』中去,那時候就是穆小姐也鞭長莫及了。」

    馬克西姆左思右想沒什麼主意,也只好先按照奧克特帕爾斯的辦法去做了。穆小姐守住門口的話,任何人都難以把遊戲頭盔送進來。看樣子只有先滿足穆小姐的要求,為她修改了那具超人軀體再說,到時候趁著穆小姐進入遊戲,自己說不定能有機會逃出去。可是即便如此,那個部件也並非容易到手的東西。馬克西姆搜腸刮肚,這個世界上能信任的人只有自己的妹妹,可是穆小姐如此凶殘,怎能把妹妹牽入這渾水中來?想來想去,馬克西姆想起了有過一面之緣的安東尼。極限波不能穿透馬克西姆和奧克特帕爾斯所在的房間,但這對馬克西姆來說不是什麼問題,分析出耳機的通訊頻率後,馬克西姆控制了一台互聯網上的計算機,用那台機器的極限波系統聯繫上了安東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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