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回到牧場 作者:一匡 (連載中)

 
rpg1234pk 2008-6-23 21:37:19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6 131705
舞闕樓影 發表於 2009-11-20 16:40
第381章 根骨
   

    “報告艇長,方位070,距離120鏈,發現水面目標。”

    傳令銅管中,聲納值更官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听到這個好消息,艇上的眾人精神都為之一振。經過一個多月的航行,艇上已經沒有不懂行的門外漢了,在茫茫大洋中,水面目標若非島嶼便是船只,但在風暴之洋中遇到船只的概率實在是太小了,“發現水面目標”和“發現島嶼”基本上是同義詞,也就是說,遠航出海一個多月後的第一次靠岸休整已經觸手可及了,艇上飽受遠航之苦的眾人又如何能不高興?

    不過高興歸高興,警惕性還是不能放松的,在風暴之洋中遇到船只的概率的確很小,可一旦真的遇到船,那麼船主便只有一個----馭海者。若不經偵測便冒冒失失地沖上去,那樂子可就大了。副艇長張順立刻下令︰“方位070,發現水面目標。戰斗警報!魚攻小組戰斗準備,航向020,速度6節,航向到開始測量方位變化量。”

    “魚攻小組準備好!航向020,速度6節,航向到開始測量方位變化量。”

    噗噗使用的是主動式聲納,好漢們僅根據回波時間就可以方便地測算目標與深藍號之間的距離。但聲納畢竟是靠听而不是靠看,要得知目標的運動速度和方向必須經過一段時間的測量和計算,這就像一個盲人必須仔細聆听來者的腳步聲輕重變化才能判斷來人的方向和快慢一樣。張順命令下達後艇上人員一下子都忙碌了起來,艇尾輪機艙變速變向,艇首聲納室噗噗全部上崗,大家嚴陣以待,上次深藍號遇襲帶來的不安以及遠航帶來的呆滯統統被一掃而光。

    “戰斗警報解除!”經過幾分鐘的測算,沃克發現目標長度超過一公里,速度、航向統統為零,已經可以肯定是島而不是船了。張順下令道︰“航向070,速度8節,潛深5米。”

    “”听到張順的口令。大家都歡呼起來。深藍號已經調整方向向那小島駛去。而潛深5米則是為了在靠近小島後升起潛望鏡觀察,如此看來若是發現適合登陸的地點,出海後的第一次登陸休整便指日可待了。非值更人員紛紛回到自己的鋪位,彼此興奮地交頭接耳。

    老矮人也躑躅地走回自己地鋪位,登陸休整是每個遠航地人都盼望的事情。銀刃當然也不例外,可是看到自己鋪位上方那張吊床,老矮人的心情一下子又黯淡了下來,發現小島帶來的一絲興奮也一掃而光。原本那個鋪位是鐵錘休息的地方,如今物是人非(鐵錘犧牲後,沃克將在五艙負責地韓揚調到了鐵錘的鋪位負責壓艙物裝卸),老矮人禁不住又是一陣心酸,再想起月夜給自己講的故事。一時間心中思緒萬千,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言不發。

    韓揚也離開戰位回到自己的鋪位,他原本就不是個會勸人的家伙,老匡走後更是變成了悶口葫蘆,就連深藍號遇襲這麼大的事情前前後後他說的話加起來也不到十句。此刻見老矮人呆立床前,韓揚嘴唇蠕動了兩下,終究也沒說出什麼勸慰的話。輕拍兩下老矮人地肩膀,徑自爬上吊鋪盤膝而坐。一如既往地修習師傅傳授的內功心法。

    前些日子與師傅的那次相見雖然時間甚短,但韓揚著實獲益匪淺,紀伯胺老人指出平行者教給他們的修煉方法是一種可以速成但卻會傷身的偏門功法,要想有所成就,必須按照正規途徑修煉。普通人按照正規途徑修習內功。沒有經年累月的付出是絕難有收獲的。不過韓揚並不是普通人。他地根骨極佳。

    說到“根骨”可能有人的第一反應是“扯淡”,其實所謂地“根骨”和“練武奇才”並不完全是小說家們的杜撰和噱頭。也不是什麼虛無縹緲、難以理解的事情。和用智商衡量人的聰明程度類似,根骨實質上就是衡量人開發自身潛能難易程度的一個指數。無論游戲中平行者地法門、現實中中國地古氣功或印度的瑜伽術,它們實質上都是開發人體潛能地工具。如果把練功方法比作萬能鑰匙、把練功之人喻為蘊藏著潛能的寶庫,那麼打開每座寶庫所花費的時間、難度以及打開寶庫後所獲得的“寶藏”多少都是大相徑庭的。

    有的人成年累月甚至終生練習氣功,最終的進境不過跬步;而有的人則天生就擁有異于常人的特異功能,再輔以恰當的方式引導,用不了多久便能大放異彩,這就是人與人之間“根骨”的差別。不過要注意的是用聰明作比喻並不意味著聰明的人根骨就好,《射雕英雄傳》中黃蓉比郭靖聰明得多,到最後郭靖成為一代宗師,黃蓉的武功卻只是勉強步入上乘境界,可以看出金庸老先生對于二者界定得非常清晰。

    韓揚本身就是一個很容易爆發出體內潛能的人,用師傅的話來說,他就是修行的“大根器”者。早在拿到這些開啟自身寶藏的“鑰匙”之前,一次危急的境遇、一次筋疲力竭的打斗,甚至一次竭盡全力的掰手腕比賽都能激發出韓揚的潛能,這就說明韓揚是一座很容易打開的寶庫;而修習平行者功法後,韓揚也是三人組中第一個將冥想修煉的高級的人,這也再次從側面證明了韓揚天生就是練武的材料----也就是所謂的上佳根骨。

    不過內功的修習絕非易事,根骨作為內因固然重要,但外因也是不可或缺的。在這方面,韓揚的際遇也遠遠優于他人。

    第一、小孩在十歲前,是內功啟蒙的最佳時期。這時候的小孩子其實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特異功能,諸如忽然感覺到幾分鐘後要發生的事情,或者感受到某件事發生過、自己經歷過,又或者感受到大人感受不到、說給他听他還不信的事情,抑或莫名其妙地猜中、選中了概率極小的選項(如中獎)等等。這些特異功能因人而異,只是絕大多數人都將其忽略了,即使成年後偶爾回憶起來,也會歸結于自己少不更事記錯了,或者用“小孩子運氣好”這類毫無科學依據的理由去解釋。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小時候人體潛能開發起來比較容易。如果在小學或者幼兒園中開一門“潛能開發課”。訓練幾年後大多數人都能增加一些超常的能力。可惜現實中在幼年得到這種引導機會的人少之又少,而能得到名家傳授更是可與而不可求地際遇。不過韓揚就擁有這種際遇,紀老爺子在韓揚小時候教他玩地“裝睡”、“針扎不痛”、“打水仗”等七種游戲便是培養內家高手、為其築基的必要手段。“針扎不痛”實際上是紀老爺子通過針灸用內力助韓揚打通經脈;“打水仗”是用鴆毒湯藥蒸骨洗髓;而“裝睡”則是傳授給韓揚內家正宗的吐納心法。正是這些看似兒戲的手段,為韓揚今後的成功打下了堅實地基礎。

    第二、韓揚體內蘊含藍色光球,本身的潛能就比普通人大得多、埋藏也要淺顯得多。又有名師指點,開發起來進境當然顯著。中華內功衰微固然有名師難求的原因,但對于名師來說,找一個稱心如意的徒弟也是一件難事。韓揚體內潛能的蘊藏量和開發難度猶如伊拉克的石油,這樣優質的徒弟任何懂行的人見了都會如獲至寶,紀老爺子不惜傾注大量心血培育韓揚地原因和美國拼著花費億萬軍費也要把薩達姆搞下台的原因也有相似之處,只不過前者是為了武功的久遠傳承,後者是為了自身的長遠利益。

    第三、韓揚現在努力的第一階段目標很低。只是恢復到自己零歲時的水平,或者說是上一個童年最後一天的水平----那時候他地任督二脈已經打通了,只是將近二十年不練功,現在需要恢復。此外,目前的韓揚還是童身,練起功來事半功倍,而紀老爺子開創地在現實和虛擬世界中同時練功的法門則讓韓揚練功的效率再次翻番!基于上述如此之多的因素。再輔以刻苦和努力,韓揚的進境之快是常人望塵莫及地。

    不過韓揚並沒有想這麼多。他地目標很簡單,那就是早日洞開自身寶庫的大門,讓那些往日只有在危急時刻才會偶然爆發地潛能變成必然。老匡最常掛在口頭的一個詞就是“實力”,只有自身擁有了足夠的實力,才能在威脅來臨之時保護好自己以及身邊的人。其實這句話早已把韓揚的耳朵磨出繭子了。但是在老匡消失後。韓揚才真真正正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老匡離去後韓揚每天都勤練不輟,他沒有去想自己何時能夠成功、也沒有去想自己的內功修為進境與常人相比是何等驚人的一日千里。他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盡早、盡快地提升自己的實力,不要讓身邊的人再受到傷害。

    成功到來了,就這麼簡簡單單、在不經意之間到來。一如其他的成功者那樣,看似幸運的偶然,實則是辛勤付出的必然。

    呆立床前的老矮人忽然覺得眼前一亮,似乎有人在頭頂打開了一盞射燈。當意識到自己的鋪位上方並沒有安放照耀巨柱仙人掌的水晶照明燈時,銀刃愕然地抬起頭,然後便再也不能將自己的目光從韓揚身上挪開。

    端坐在上鋪的韓揚周身都籠罩在淡淡的藍色光暈之中。與以往爆發出的那種囂張的藍色火焰截然不同,這次的藍色光芒清亮而不刺目,正猶如寧靜莊重的海,一漣漣、一漪漪,無聲無息地在韓揚周身恣肆徜徉。沒有翻起怒濤,也沒有咆哮奔涌,遵循著樸素卻亙古難改的規律不知疲倦地潮漲潮落。可是在那毫無霸氣的平靜之中,老矮人卻感受到了令人肅然起敬的力量,那是一股孕育在天地之間的力量,平靜、博大、寬廣,沒有咄咄逼人的氣息,寬厚、安寧,一如輕撫沙灘的海潮,垂髫孩童亦可親近嬉戲;又如遠眺中無邊無際的大海,任何人觀望之下都會不自主地生出敬重之心。

    氤氳的藍色光暈溢滿了整個艙室,艙壁宛如被穿透海水的陽光照耀,蕩漾著絢爛的粼光。三艙艇員們交頭接耳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一個個都圍攏到了韓揚的床前。目瞪口呆地瞅著發生在韓揚身上地奇景。連四艙和二艙地艇員也感受到了三艙的異樣。簇擁在水密門前探頭向三艙張望。若不是潛艇上有艇員未經許可不得擅自串艙的規定,恐怕韓揚所在的三艙現在就要人滿為患了。

    在圍觀人群當中有一個人臉上的表情最為精彩,那就是滿臉驚訝、喜悅和惱怒交織在一起地暗夜精靈使----黑月。

    在出航的這段日子里,黑月過得並不舒坦。自從登上深藍號之後,他的身體一直欠佳。銀刃對深藍號的環境適應得很快是因為矮人們成天在狹窄的地下洞窟中鑽來鑽去。而精靈天性喜歡生活在開闊的自然環境中,所以黑月感覺對深藍號的艇上生活極難適應。關在這個空間狹小、不分晝夜、空氣流通不暢的悶罐子里,黑月成天都像沒睡夠一樣,總感覺腦袋昏昏沉沉地,渾身乏力,做什麼都提不起勁頭。好在他本來就是艇上的編外人員,沃克也沒給他安排什麼需要職守的崗位,于是出海後黑月基本每天都躺在自己的鋪位上。醒了睡、睡了醒,無聊的時候就關上門拿出水晶盒(詳見《第336章渾水摸魚》)瞅著那散掉的水銀線發呆,詛咒這該死的悶罐行程早一天結束。

    到瑪斯沃爾大陸、找到女神預言中地救贖者大人,這就是讓黑月忍受悶罐行程的唯一動力,對于其他任何事情,包括幾天前深藍號那次劇烈得將黑月從床上掀下來地踫撞,都無法引起他的興趣。可出乎黑月意料的是。現如今瑪斯沃爾大陸還沒到他的目的便提前達成了!當黑月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忽然發現水晶盒中地水銀重新扭動著凝聚成短粗地箭頭、端端正正地指向旁側時。黑月的眼珠差點從眼眶中蹦了出來----這,這怎麼可能?!

    水晶盒中水銀線地指向昭示了救贖者的方位,而其長短則代表與目標之間的距離,現在水銀線的狀態表明自己十幾年來苦苦尋找的救贖者大人赫然就在自己隔壁的艙室!這意味著什麼?水晶盒是女神欽賜的聖物,應該不會出問題。那麼現在只有兩個可能︰一、自己是在做夢!二、自己的夢想成真了!

    黑月像條離水的魚兒。一個跟頭從床上蹦了起來,過度的驚喜讓他忘記了自己身處低矮的艙室之中。腦袋“ ”的一聲重重撞上了頭頂的金屬閥門。潛艇內空間本就不大,四壁和艙頂還布滿了奇形怪狀的開關、管道和各式各樣凸起的閥門,即使是艇上的老兵也會發生一不留神踫到頭的情形,黑月是新人,上艇後已經結結實實地吃過幾次虧,可是這次踫頭後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苦著臉狠狠咒罵這該死的悶罐,與之相反的是黑月滿臉都笑開了花----痛!痛得要死!自己能覺得痛!這實在是太美妙了!說明自己並不在做夢!自己的夢想成真了!

    帥哥黑月並沒有在意自己腦門上的大包,他一個箭步竄出住艙,腳步歪斜地順著水銀線的指向奔向三艙口,發瘋般擠開簇擁在水密門前的諸多艇員後,黑月看到了在鋪位上蓮花端坐、周身蕩漾著藍色光暈的韓揚。

    救贖者竟然是----韓大場主?!

    女神在上!這個伊甸牧場到底是怎麼回事?先出了一個匡副場主讀全了救贖者才能看到的月光誓言,又出了一個沃克副場主成了和自己一樣的渡劫使,現在韓大場主居然也成了救贖者?!難道這個詭異的牧場是女神用來孕育使者的搖籃嗎?莫不是水晶盒被這鋼鐵怪船影響出了偏差?不行,要趕快想辦法驗證!上次那只骷髏貓因為身為亡靈而不能用鮮血驗明正身,這一次可不能再出錯了!得想辦法證實,得想辦法趕快找一個月光祭壇看看他能否用鮮血描繪救贖者誓言!

    可是……可是現在上哪兒去找月光祭壇?這條鋼鐵怪船已經在茫茫大海中航行了幾十天,可能現在已經處于風暴之洋的中心了吧?目前的位置無論距離哪個大陸都有千里之遙,一時之間怎麼可能找得到神教分部呢?等到船靠岸之後再驗證?那豈不是還要再等幾十天?不!我現在一秒鐘都等不了了!部落復興的千年夢想眼看就要實現,眼看就要由我黑月來實現,這讓我如何再等?!

    黑月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若不是因為周圍擠滿了人,恐怕早已在原地兜了上百個***。正焦急間,身旁的船醫安道全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關切地問道︰“我說黑月老兄,你……沒事兒吧?我看你的臉色一會兒潮紅一會兒鐵青。莫不是又暈船了?喲!額頭上還腫得這麼厲害?又踫頭了吧?沒關系。我這兒有專治跌打損傷的靈藥---伊甸牧場特產的賽普洛斯牌狗皮膏藥,包你一貼就靈!來來,別看熱鬧了,先到船醫室我給你治一治……”

    安道全一說話,身邊有幾個人也回身觀望。大腦處于短路狀態地黑月在幾道目光地注視下漸漸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黑月磕磕巴巴地答道︰“呃,我沒事,哎……嘶……嘶,好痛!不過沒關系,讓我再看看……看看……呃,我想還是麻煩您先幫我治治吧……”

    語無倫次的黑月大腦慢慢降溫,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沃克副場主對自己說救贖者大人身在瑪斯沃爾大陸。自己因此才踏上了跨海之旅,可實際上韓大場主就是救贖者,他就在自己身邊!這到底是為什麼?是瑪斯沃爾大陸還有一位救贖者大人,還是沃克根本不知道韓大場主是救贖者、只是想騙自己去瑪斯沃爾大陸?按理說沃克副場主也是渡劫使,他不應該對韓大場主就是救贖者的事情茫然不知,這里面說不定有什麼陰謀!

    意識到不對勁地黑月改口答應讓安道全醫治,以便離開人群給自己騰出一些思考的時間。這條船上大部分的人都屬于伊甸牧場。如果有針對自己的陰謀的話,這些船員可能都是陰謀主使者的耳目。剛才的失態幸虧有傷勢做借口,但以後可不能再露出破綻了!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有能指示救贖者方位的水晶盒,因此按理說也不知道自己察覺了韓大場主有可能就是救贖者地事情,自己可要裝成渾然不知的樣子才能看清楚自己的這位新任同僚沃克副場主到底想干什麼!

    “嗯……安大夫,韓大場主身上那藍光是怎麼回事啊?”和安道全聊天打岔。黑月的腦筋在飛速地運轉。如果韓大場主真的是救贖者。自己就可以全心全意地信賴他,而這一系列事情說不定是女神巧妙的安排。自己只要全心全意地追隨救贖者大人就不必再擔心落入什麼陰謀;如果韓大場主不是救贖者,方才只是水晶盒出了問題的話,陰謀什麼地也就不成立了。對!不管情況有多復雜,只要弄清楚韓大場主到底是不是救贖者所有的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

    不過……要怎麼驗證呢?匡副場主曾經讀出月光誓言,若是他告訴過韓大場主誓言內容地話,這個驗證方法便不保險了,還是找到月光祭壇讓女神來確認最穩妥。但目前短時間內又難以找到月光祭壇,若是進入瑪斯沃爾海域的話,水晶盒受到魔法亂流的影響說不定會失效,而且沃克若真是騙自己的話,等到了瑪斯沃爾大陸沒準就為時已晚了,得想辦法在到瑪斯沃爾大陸之前就搞清楚!

    “哦,韓大場主在練一種名為……八荒六合惟我獨尊的神奇魔法,”黑月腦筋在急轉彎,沃克也在動腦子編瞎話解釋,“這個……這個魔法地功效嘛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據說練成之後可以移山倒海、撒豆成兵,現在偶爾放放光什麼地倒也並不稀奇,魔法師嘛,本來就是有很多奇異本領的……”

    “韓大場主是魔法師?我一直以為韓大場主是位戰士……呃,等等!奇異本領?”二人正心照不宣地走向船醫室,黑月忽然驚喜地停住了腳步,“奇異本領?!安大夫你說奇異本領?”

    “嗯?怎麼了?韓大場主是有很多奇異本領啊,這並不奇怪,黑月老兄你不也一樣擁有奇異地本領嗎?”安道全滿臉理所當然的樣子︰“你能透視,你還能搞出一個神奇的空間,哇,那個……”

    “哈!謝謝安大夫!我的頭不疼了!不用去醫療室……呃,我是說和您這麼一聊天,沒有剛才那麼疼了!啊,暈船加上撞了腦袋,方才可真是難受呢,不過現在好了,多謝您了,我想我回艙室休息一陣就沒問題了!”

    “噢?是嘛?”安道全也在頭疼這一路瞎話怎麼編,一听黑月的話正中下懷。他打量了一下滿臉喜色的黑月,點了點頭就坡下驢︰“嗯,你現在臉色的確好多了,來,我給你涂一點消腫的藥……嗯,好了,遠航的確是苦啊,你要多注意身體,有什麼問題就來找我。”

    “好的,多謝大夫!”

    告別了安道全,黑月三步並作兩步向自己的艙室跑去。他現在的確不頭疼了,只不過他頭疼的原因原本就不是額頭的大包,而是如何驗證韓揚救贖者的身份,現在想出了辦法,頭疼自然不翼而飛。

    奇異本領啊,哈哈,還真得好好謝謝這位安大夫的無心提點呢!典籍上記載得清楚,救贖者大人有很多奇異的本領,我只要想辦法讓韓大場主施展出其中的一種就可以驗明他的正身了,用不著費時費力去找月光祭壇!嗯……韓大場主擁有半截戰神項鏈,就選這種本領吧!正好深藍號一會兒要靠岸,就趁這個時機!現在,我要抓緊時間好好想想怎樣措辭。如果我的辦法有效、證明了韓大場主就是救贖者,那就要考慮是否應當面向大人表示我的衷心。嗯,如果韓大場主是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我這樣做可能會有些唐突,說不定還會壞了大人的事情,不可冒失……

    黑月思前想後地跑到自己的艙室前,跨進艙門前,還是忍不住再次回頭看向三艙。韓大場主,你究竟是不是我苦苦尋找多年的救贖者,這個答案馬上就要揭曉了,女神在上,我實在是太激動了!

     !黑月的腦袋再次撞上了低矮的艙門,願女神保佑他在證實救贖者大人身份之前不要變成我佛如來……
舞闕樓影 發表於 2009-11-20 16:45
第382章 小憩
   

    藍色的光暈逐漸變得稀疏,進而變成一道道交叉的藍色網線,慢慢地隱入韓揚體內。

    “終于有所進展了……”現實和游戲中的韓揚同時睜開了眼楮,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師傅教給他的功法是在游戲內外同時進行的,這種修煉方法不但將練功速度提高了數倍,修煉的效果也是雙份的----方才在現實中他同樣隨心所欲地從身體中迸發出了藍色的光暈,它意味著韓揚現在可以自如地使用自己的潛能了。

    練氣者想要開發和使用自身的潛能,練功時的第一個關卡就是要讓“氣”隨心所欲地通達周身各處經脈,中國古氣功的氣脈理論講究打通任督二脈,二脈通則百脈皆通;而古印度瑜伽術講究的是運“五行氣”打通“三脈七輪”,其實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古人研究人類自身奧妙時留下的奇葩瑰寶。不過打通任督二脈的目標雖然不易達成,卻並不像小說中寫得那麼艱難。現實中通過不懈努力打通一脈(大多是督脈)的練氣者為數不少,打通二脈者也確有人在。只是要到達這個境界並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的,還多多少少需要一些運氣----諸如天生根骨優劣、是否遇到良師、抑或其它隨機的因素。而韓揚不知道應該算幸運過度還是不幸過度,在出生時被蘊含千萬噸能源晶體能量的藍色光球擇為宿主,一出娘胎就擁有了龐大得無與倫比的潛能。在師傅地引導和幫助下。韓揚七歲那年練功時誘發了蟄伏在體內的巨大能量,在它們地沖擊下不僅輕而易舉地打通了任督二脈。還引發了傳說中才听到過的脫胎換骨事件,也就是說從韓揚地第二個童年伊始。他的任督二脈便已是相通的了。

    諸多武俠小說中將打通任督二脈的人統統劃歸不世高手,其實不然;打通任督二脈只是練氣者開發自我潛能征途上的第一站,達到這個境界的練氣者雖然少,但卻沒有少到幾十年上百年才出一個的地步。只不過每個人自身蘊藏地潛能是各不相同地,打通任督二脈的人的確比普通人要強上很多,但他們相互之間還有很大地差異,“不世高手”的名號只適用于那些打通任督二脈後又有進境、或者天生就擁有龐大潛能的人。

    韓揚體內蘊藏的潛能大得驚人。若脫胎換骨後的韓揚能繼續接受紀伯胺老人地教導。恐怕懂事後用不了多久便可以成為少年超人、也能恢復自己對第一個童年地記憶。可惜韓揚的父母被兒子地脫胎換骨事件嚇壞了,說死也不肯再讓韓揚習武,而是把他放在家中像溫室里的小花一樣供養了起來。不敢讓他接觸任何刺激、當然更不敢在他面前提半個“武”字。韓先生和夫人心里也知道自己兒子的一生注定不會平淡,但身為父母,他們總是希望子女平平安安的日子盡量長久一些、再長久一些。

    就這樣韓揚平平凡凡地一直活到了十八歲,直至遇到老匡才開始打破自己平靜的生活。這說起來也是冥冥中注定的天意,沒有人能評判韓揚父母做法的對錯。在普通人眼中擁有超凡的能力當然求之不得。但殊不知人世間禍福相依。若韓揚真的早早就成了少年超人,誰也說不準他會經歷些什麼波瀾壯闊的際遇。那時候能不能平平安安活到十八歲還是問題。紀伯胺老人當然也懂得這個道理,因此他雖然覺得可惜,卻也沒有違背韓揚父母的意願,而是靜靜地等待機緣的來臨。

    機緣終于來臨,韓揚的父母不讓韓揚習武,最終韓揚卻因為他們的失蹤決定重修。其實若是韓揚習武不輟,穆小姐能否成功綁架他父母也是個未知數,所以這世間事的因果當真誰也說不清。不過武學一途猶如逆水行舟,若不勤加練習功力便會減退,一般來說外家功夫退步得快、內家功夫的退步要慢一些,但這個慢也是相對的,一般人若像韓揚這樣將近二十年沒練功,早就將所學功夫統統交還給師傅了。好在韓揚的資質特異,又有師傅的指點,勤修數月後又恢復到了原來的水平,這讓韓揚松了一口氣----現在他自我感覺無論在現實中遇到穆小姐還是在游戲中遇到阿木,都有九成的把握可以將其擊敗。

    上次在堪薩斯城眾好漢惡斗阿木的那一場錄像韓揚事後看了數遍,對于阿木在危急時刻爆發出紫色閃電、一舉扭轉戰局的那一幕印象至深。自己的氣功有所進境後,韓揚明白阿木的紫色閃電也可以劃歸內氣外放的一種形式,只是阿木的內氣似乎與傳統的內氣頗有不同。其實每個人潛能不同、開發的方式(修煉功法)不同,最終成就的內氣也各有特性。有的內氣屬性陽剛,有的純走陰柔,有的氣功專利于輕身,有的則擅于隔空打人。阿木的紫色閃電純屬攻擊性內氣,能將對手瞬間麻痹,這一點讓韓揚非常羨慕,因為自己的藍色火焰似乎偏向防御性質,特殊功效只是瞬間治愈傷勢,單就殺敵效能方面與阿木相比差了一大截;不過就內氣總量這方面來講,韓揚有絕對的自信遠超任何人,短時間的交手也許自己奈何不了阿木,但只要纏住阿木和自己拼內力、打消耗戰,阿木應該不是自己的對手。

    練功有成,韓揚欣喜之余卻沒有松懈,他立刻委托牧場的好漢在游戲中聯系師傅,報告自己的進境並請教下一步的練功目標及方式,同時在現實中向沃克了解最近的情況。韓揚練功的時候是心無旁騖的,這一打听才知道深藍號遇襲後這幾天發生了不少事情。首先因為平日研討不便,天凱武在征得小六同意後將她接到了“天氏生物科技開發集團”下轄的“巴爾干研究所分部”。這個分部有和基地相通地全息電話會議系統,這樣大家既可以方便地交流。又可以讓游戲中的一泓、宋江等虛擬人物以假亂真地站在小六面前,不至于泄露基地地秘密。

    日前他們已經在現實中開過一次會。匯總深藍號受損情況並用計算機仿真模型計算後得出結論----深藍號艇首舵機、計程儀全毀,右側魚雷發射管前蓋脫落,整流罩嚴重變形。萬幸的是真正保障潛艇安全航行地耐壓殼受損不大,僅僅是潛水艙外艙蓋被毀,內艙有些輕微的變形。不過整流罩嚴重變形讓深藍號失去了在水下高速航行的能力,計程儀失靈則會導致無法在水下精確計算航路航程,這些故障都必須早日進行修理。會議決定暫時改變航線。讓深藍號向北航行一段距離以尋找可以停靠修整的島嶼。等到受損部位修復後再決定是否繼續向東。沒人知道那龐大的海洋生物當日攻擊深藍號一次後並不繼續追擊的原因,也沒有人知道那家伙會不會心血來潮對深藍號進行第二次襲擊甚至追擊,現在保險的做法就是離它出現地地方越遠越好。

    會議上。天凱武還針對深藍號此次受損地教訓提出了在艇上加工單兵水下推進器的提議。出航前由于深藍號此次航行的特殊性,大家都覺得蛙人地意義並不大,而現在看來無論是從早期預警方面還是從進行緊急維修方面考慮都需要蛙人的存在。人畢竟不是海洋生物,在海況惡劣的風暴之洋里,無論是韓揚那樣的怪力男還是沃克那樣的游泳高手都無法在海中遨游。想要完成蛙人地任務。必須要有單兵水下推進器地輔助。

    由于擁有動力盒這種體積小、功率高的發動機,水下推進器地設計方案非常簡單。會後三個小時小六就交出了代號Ink--Jet的單兵水下推進器仿真模型,並通過了模擬運行檢測,而艇上攜帶的損管器材和備品備件也足以制作兩套水下推進器。沃克將手繪設計圖交給銀刃征求意見,銀刃表示只要幾個鐘頭的時間就能加工出來,前提也是必須靠岸----老矮人的冶金爐雖小,但燃燒起來溫度奇高,耗氧量也非常巨大,若在艇上點火,且不說安全問題,用不了幾分鐘就會把艇上的氧氣統統燒光。

    待韓揚把這幾天的情況了解清楚,深藍號也接近了一個小時前發現的小島。根據航海慣例,最先發現小島的人有權為其命名,大家一致同意將其命名為月夜島,不過月夜堅持說真正發現小島的人是北北而不是她,因此小島應該叫做北北島才是。

    說笑間深藍號浮到潛望鏡深度,環繞小島一周後挑選了一個合適的靠岸地點。今天天公也格外作美,海面上風力只有四級,這在風暴之洋中算得上難得的好天氣了,拋錨停船後,機械師放出舢板竹筏掛在艇首兩側開始緊急修理。深藍號此次受損不輕,受損部位在艇首下方,即使讓潛艇保持後傾狀態也難以露出水面,按理說這樣損傷的必須要擱淺或者返回船塢才能修理,在水下作業難以完成。不過天凱武出了個主意,讓沃克把暗夜空間的入口開到五六米高,將部分艇首納入暗夜空間之內,這樣就在水下形成了一個無水的空間。將暗夜空間當船塢使,這也算天凱武的首創了。

    機械師忙著修復深藍號的創傷,休更艇員則得到了一個難得的出來放風的機會。艇上空氣憋悶不說,空間也非常狹小,平常想要活動活動都沒有地方,月夜討來一個碩大的竹筏放入海中,和眾人玩起了“搶凳子”的游戲。

    除了韓揚抓緊分分秒秒的時間在小島上練槍法,其余的閑人都參加了這個游戲。通常的搶凳子游戲是一圈人圍著中間的凳子轉,裁判下令就上去搶,凳少人多,搶不到的便要受罰。不過深藍號艇員玩的是以前老匡在巨柱沙漠基地發明的“仙人掌版”的改進版︰那些凳子都是用巨柱仙人掌修葺而成的,上面蓋著布,而且其中有一只凳子上面的刺沒剪干淨。裁判一聲令下,要麼冒著輸掉地危險慢慢摸清楚了白布覆蓋下的凳子上有沒有刺再坐。要麼你就以不怕犧牲地精神一屁股坐下去----後果是有一定的概率立刻捂著屁股跳起來。所以這游戲並非單純考反應速度和敏捷,還需要一定地策略。玩起來蠻有意思。現在又改在竹筏上玩,如果眾人都涌向一側的話竹筏還會傾覆。玩起來的樂趣就更多了。

    眾人的歡笑聲中,廚師朱富也拎著家伙什兒登上小島上埋鍋造飯。艇上不能用明火,平日的飯菜都是用被稱為“魔磁爐”的加熱魔法陣烹飪的。魔磁爐使用地是能量水晶,那玩意兒可比煤氣罐使用成本高多了。而且盡管朱富廚藝精湛,但遠航地食材過于單調,魔磁爐的烹飪方式又很單一,因此除了無視食物味道的一眾好漢。其余人早已食欲不振。此時有了休整地機會。朱富自然大顯身手,不多時便將南瓜捕來的那些活蹦亂跳的海鮮變成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水花飛濺、笑語陣陣、珍饈佳肴香氣撲鼻,北北島上一片歡樂的景象。自從老匡離開後,伊甸牧場地眾人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看到這歡騰地景象,連一直暗藏心事的沃克也忍不住舒展開了眉頭。

    為什麼自己心頭地壓抑一下子減輕了?這……就是快樂的感覺嗎?為什麼像搶凳子這種簡單的游戲會產生快樂的感覺呢?它既沒有大幅增加參與者的體力,也無法鍛煉人的智力,既不產生成就感也不能讓人獲得認同感。即使從感官上來講。搶凳子也無法像美食、按摩那樣讓人產生愉悅的感受,與之相反。無論是被刺扎到還是落入水中都只能帶來痛苦。從理論上講,這完全是一個毫無意義的游戲,或者嚴格地說這是一個制造痛苦的游戲,可是為什麼它反而會讓人……甚至讓我,感到快樂?

    痛並快樂著?快樂可以傳遞,還可以分享?我自己一個人玩搶凳子肯定不會快樂,這說明快樂是環境產生的;可是快樂作為我自身的情緒,又只能是自身所產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快樂的感覺究竟是自身產生的,還是環境產生的?如果人能由自身產生快樂的感覺,為什麼世界上的大多數人卻並不快樂?天吶,快樂是這麼簡單,又是這麼復雜,而它帶給人的感覺,也是這麼奇妙。人類的感情,真是玄奧啊……

    支撐著暗夜空間讓銀刃修理潛艇,沃克心中卻在感嘆不已。其實這說起來也不奇怪,人類的情感是經由長時間的社會交流和多方面的體驗而產生的,沃克產生自己思維的時間並不長,雖然邏輯思考能力受原來的程序式思考方式以及老匡的影響變得很強,但單就情感方面來說還是很單純的。如果說沃克剛剛萌發思維的時候自我情感和人類的嬰幼兒相似,那麼現在沃克的情感便和那些剛剛懵懂知事的少年差不多----容易因為別人的誤解而傷心,也容易被別人的關懷而感動;容易受到別人教唆而誤導,也很容易因為人解勸而明悟。

    前不久在馭海者大船上安德烈的一席話對沃克打擊很大,又適逢老匡消失和林娜給他植入監測器的事情,沃克的情緒一直處于冰點。但前兩天深藍號遇襲時韓揚首先關心他的安危,僅僅是一句問候的話就讓沃克心中暖洋洋的;開會時韓揚讓自己參與決策,又讓沃克心中萌發了“也許主人還是信任我的”念頭。這個時期的沃克和心性初成的青少年一樣,對外界的反應非常敏感,施以愛國教育就會熱血沸騰地去為國捐軀,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教唆,沒準就去參加學潮了。

    沃克正暗自感嘆,忽然瞥見黑月搖搖晃晃爬出了船艙。只見這位暗夜精靈使左顧右盼一番,整整衣襟獨自一人向小島的東北角走去。

    咦?這幅神情……他要去干什麼?東北角……韓揚在東北角練功,他找韓揚有事情嗎?如果有事,為什麼不在艇上說呢?

    身為機器人,沃克不會因為專注思考而忽略身邊的任何異樣,更何況他還有眾多分身,當真可謂眼觀六路耳听八方。眼見黑月走遠,沃克找個借口說自己的暗夜空間開得太久要休息一下,請銀刃暫停修艇工作先打造單兵水下推進器,自己則遠遠地跟在黑月後面,打算看看自己這位渡劫使同事想干些什麼。
舞闕樓影 發表於 2009-11-20 16:47
第383章 冰消

    “咦?韓大場主,您怎麼一個人在這里啊?”

    小島的東北角,黑月裝出遛彎兒邂逅的樣子上前和韓揚打招呼。在此之前,他已經偷偷地繞著韓揚兜了一個大圈,確認了水晶盒中的水銀線始終精準地指向韓揚。

    “噢,是黑月啊,你好。”韓揚見是黑月,也點頭致意。說實話韓揚不喜歡別人在他練功的時候打攪他,不過黑月是伊甸牧場請來的客人,韓揚此時當然不能露出不悅的神情,只好隨口應付道︰“我在練功。嗯……在艇上呆得很不習慣吧?這一路辛苦你了。”

    “呵呵,還好還好,這些天已經習慣多了,韓大場主不必掛懷。”

    “噢?是嗎?那就好。”

    “嗯……今天真是個好天氣,雖然談不上風和日麗……但在風暴之洋中也算難得的日子啊!”

    “呵呵,是啊。”

    “啊……這個小島環境真不錯,雖然……雖然一棵樹都沒有,但兩腳踩在實地上的感覺可真是好。”

    “呵呵,是啊。”

    “呃……我們能在一望無際的風暴之洋中找到這麼個小島,運氣可真是不錯呢!”

    “呵呵,嗯……是啊。”

    “……”黑月實在有點聊不下去了。他本想和韓揚嘮嘮嗑,然後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引到自己目地上。沒想到這位韓大場主就會說“是啊是啊”卻什麼話題也不接,這種餛飩挑子一頭熱的聊天可太難受了。

    其實黑月不清楚韓揚本來就是個不太會與別人寒暄的家伙,除了和自己熟悉的人能有說有笑之外,遇到不很熟的人韓揚的話向來很少。更何況方才師傅在游戲中通過伊甸牧場地好漢傳給了韓揚下一階段練功的要訣,韓揚正在苦思冥想地琢磨,口頭應付著黑月。心里卻在盼他走開,這又如何聊得起來?

    “那個……韓大場主,我聽艇上的人說您擁有半截戰神項鏈,是真的嗎?”黑月繞了半天彎,見韓揚總是不搭茬,無奈下只好直奔正題。

    “嗯……”說到這個話題,韓揚禁不住一愣,他仔細想了想答道︰“戰神項鏈……應該指的是鞋帶吧?對,我是有一半。”

    “那您知道另一半戰神項鏈現在在哪里嗎?”

    “另一半現在應該在一個自稱死神的家伙手里。”黑月這個話題終于引起了韓揚的注意。在平行者攔截馭海者遠航船隊登陸的戰斗中(詳見《第342章風回電激》),零式被死神一鏈子抽得差點半身不遂。韓揚當時沒有參戰,但這件事是肯定忘不了的,黑月這麼一提。韓揚立刻想到了當時沒搞清的一個問題︰“對了,我記得我們第一次去隱村地時候,你不是說那半截戰神項鏈在暗夜精靈的手中嗎?”

    “不錯,韓大場主當真是過耳不忘,我此次找韓大場主為的也是這件事情。”黑月見韓揚終于搭茬,心里這才松了一口氣。整整衣襟,黑月正色道︰“在皈依暗夜女神後,我們已經沒有了繼續守護這半截戰神項鏈地義務,但作為見證歷史的證物,我們並沒有將其丟棄。而是把它一直藏在神廟下的密室中,可是不久前……神廟失竊了。千年前我們族人信仰的是那個欺世盜名的戰神,為了守護這半截戰神項鏈。我們的族人在所謂的聖戰中付出了無數的鮮血和生命,聖戰後還遭到了多次不明勢力的追殺,最終幾乎走到了滅族的邊緣。因此雖然這半截項鏈對我們並沒有實際意義,但也並不願讓它落在別人地手中。”

    “噢,是這樣啊……”韓揚點點頭卻沒有多說話。去年第一次去隱村的時候是和老匡、沃克一起去的。聽聞戰神破損地神器有跨越千山萬水合而為一的神奇屬性後。老匡還曾經動過偷盜半截戰神項鏈的念頭(詳見《第267章女神的注視》),只是當時發生的事情很多。老匡又怕因為對神器地屬性不了解而導致和暗夜精靈撕破臉,因此這個不良地念頭就被暫時押後了。老匡失蹤後事情更多,自然也沒人去動這個歪腦筋,此事一直擱置,沒想到現在黑月卻主動提起了戰神項鏈的事情,而且似乎是想要自己幫忙將其找回來。此時地韓揚已經沉穩了許多,想到這件事牽連著不少的關系,在沒搞清黑月的用意前,決定自己還是少說多聽為妙。

    見韓揚又不接話茬,黑月無奈只好繼續唱獨角戲︰“戰神雖是個欺世盜名之徒,但他的神器還是有些價值的。若韓大場主幫我們找回這半截戰神項鏈,在下就代表暗夜精靈一族將其送給韓大場主作為答謝,不知韓大場主意下如何?”

    “送給我?這個……”

    “呵呵,韓大場主請不必多慮,這樣做看起來似乎我們終究還是失去了神器,其實不然。一則我剛才說過,這半截戰神項鏈對我們暗夜精靈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實際意義,與其讓它落在外人手中,不如送給韓大場主;二則戰神項鏈藏在女神神廟地下的密室中,很多年輕的族人甚至都不知道這件事情,若韓大場主能助我找回項鏈,我就能搞清楚是誰將其竊走的。若是外人的話,說明我們隱村已經被人窺覷,我要提醒族人多加注意;若是……若是自己人偷走的……”

    黑月說到這里神情一黯。兩個月前神廟失竊的時候自己就曾分析過,半截戰神項鏈藏在神廟下的密室中,這件事情除了族中的元老之外幾乎沒人知道,也就是說偷走項鏈地人很可能是自己人;神廟常年有神侍看守。半截戰神項鏈重達數噸,常人絕不可能無聲無息地將其運出神廟,而族中擁有暗夜空間的人只有自己和黑翼,這件事十有八九是黑翼偷偷潛回村中做的。

    目前自己和黑翼共同執掌族中事物,族內元老中偏向黑翼的人比偏向自己的人甚至還要多一些,按理說黑翼想要動用戰神項鏈的話。只要正大光明地提出來商討,即使自己不同意也應有六成以上地把握獲允,而像黑翼這樣不告而取,一旦事情洩露反而會遭受元老會嚴厲的質詢、大大降低他在族人中的威信。如此推斷黑翼這麼做的原因應該只有一個----那就是他覺得已經找到了女神喻示的救贖者,用不了多久族中權柄就會歸他一人所有,不必再搞投票表決之類麻煩的事情了。

    黑翼有多大本事黑月心里最清楚,用暗夜空間偷走戰神項鏈可以,但以他的力量肯定使用不了,也就是說戰神項鏈對他毫無用處,指使他偷竊戰神項鏈的人應該是他所找到的救贖者。現在。如果韓揚能找回戰神項鏈,那就可以證明韓揚救贖者的身份,同時說明黑翼找到地救贖者是假的。這樣也可以避免神器落入欺世盜名之徒的手中,此舉可謂一舉兩得;如果韓揚無力找回戰神項鏈,那就說明韓揚為假、黑翼找到地救贖者為真,自己的所作所為也不會破壞為族人尋找救贖者的大計。畢竟雖然自己很想坐上族長的位置,但為族人尋找出路才是首要大事。

    黑月沉思不語,韓揚也在琢磨這件事的利害關系。死神是馭海者的人,戰神項鏈出現在他手中,說明暗夜精靈部落中有人與馭海者也有聯系,沃克截獲的那張精靈密語的紙條(詳見《第287章覓食覓出來的秘密》)也從側面證實了這一點。現在如果幫助黑月的話,既能得到完整地戰神項鏈。又可以打擊一下馭海者,也算兩全齊美。想到這里,韓揚點頭道︰“好的。我答應你,這次從瑪斯沃爾大陸返航後立刻就去幫你尋回戰神項鏈。”

    “返航後?”黑月一愣,連忙搖頭︰“不,不,韓大場主。那可就太晚了。您現在就可以幫我這個忙。而且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現在?在這個風暴之洋中的小島上?”韓揚楞了一下,隨即會意道︰“噢……你說地是利用戰神神器的神奇屬性吧?我記得你說過(詳見《第267章女神的注視》)。如果戰神的神使手持殘缺的神器運用戰神之力,神器殘缺地部件會跨越千山萬水合而為一。可……可我並不是戰神地神使,如何運用戰神之力?”

    黑月哂笑道︰“韓大場主,我以前說過,瑪斯沃爾只不過是個欺世盜名的偽神,不知道從哪里弄到了六件寶貝便當成了他自己地神器。他的神使其實根本沒有多少神力,依靠的都是六件神器的力量,所謂的戰神之力只不過是個噱頭,用來蒙蔽世人的。女神喻示過我,驅動戰神的神器有一套秘訣,任何能力強大之人只要依言念誦就可以驅動神器。如果韓大場主方便,現在我便可將這套秘訣告知----這套秘訣在暗夜精靈中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那可是暗夜女神單獨傳給我的秘訣,黑翼都沒有知曉的資格。”

    “噢?原來如此!太好了,請告訴我吧,我洗耳恭聽。”

    世界上恐怕沒有幾個不願意聽“秘訣”的人,韓揚點頭答應,黑月隨即將秘訣傳授給韓揚,不過此中的玄奧就要多說幾句了。在黑月看來,暗夜女神是無所不能的至高神,懂得驅策其他下位神的神器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其實壓根兒就不是這麼回事。若是在生之寅塔內聽子有講述過聖戰歷史的那個老匡在此,立刻就能戳穿暗夜女神的把戲。現在的黑月等人崇拜的暗夜女神哈爾皮埃,她真實的身份只不過是千年前聖戰中戰神的神使維多利亞(詳見《第319章聖戰內幕》),被墨平擊敗後一直囚禁在馬德斯山下,身為前一任戰神神使,哈爾皮埃自然知道驅動戰神神器的方法。因此,哈爾皮埃知道驅動戰神神器地秘訣。並不是因為她在戰神之上,而是因為她在戰神之下。

    聖戰結束後,哈爾皮埃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背棄了戰神自立爐灶,她向世間洩露運用戰神神器的方法,目的當然是貶低、打擊戰神,抬高自己的地位。首先這樣做可以蒙蔽世人“戰神會的我也會”。以此證明戰神沒什麼了不起,而自己才是全能的;其次她知道戰神從未在人世間露面,所有神跡都是通過神使顯現地,哈爾皮埃那所謂救贖者降臨的預言,其實描述的就是上次戰神神使(她自己)降臨時的場景,她對教徒宣稱救贖者即將降臨,其真實目的就是要先于戰神找到戰神神使,屆時無論將其殺掉還是拉攏到自己麾下,都可以狠狠地打擊戰神。

    可惜黑月和韓揚都沒有聽子有說過千年前聖戰的真相,就算他們再聰明百倍。也不可能想到暗夜女神的真實身份居然是上一次聖戰中落敗的戰神神使。哈爾皮埃對暗夜精靈一族進行精神荼毒已久,黑月一直堅定不移地認為暗夜女神是世間的至高神,女神的神使自然也擁有超越瑪斯沃爾神使地力量。換句話說就是----戰神神使能做到的。救贖者大人一定也能做到。只是驅動戰神的神器並不是光擁有秘訣就可以做到地,還要求驅動者自身擁有強大的實力,自己目前做不到是因為自己目前只是個渡劫使,如果韓揚能夠修復破損的戰神神器,那便說明水晶盒並沒有出故障,韓揚就是真正的救贖者。

    一方面是受暗夜女神蒙蔽、做出“合情合理”推斷的黑月,另一方面是懵然不知個中奧妙的韓揚,二者一拍即合,即將上演一出瞎貓踫死耗子的巧劇。傳授完秘訣,黑月已經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他急切地問道︰“韓大場主,您都記住了嗎?若是都記住了,我們是不是現在……就開始?”

    “哦。我記住了,不過請先稍等一下。”韓揚擁有微生物硬盤,而秘訣只不過是幾段音節奇異的咒語,黑月說一遍韓揚就能牢牢記住。不過此時的韓揚已經不再是半年前那個冒冒失失地毛頭小子了,經歷了這麼多挫折。韓揚已經比原來沉穩了許多。他思索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向黑月解釋道︰“戰神的神器有一個奇異屬性。那就是當前地擁有者不能距離神器太遠,若是我真的跨越千山萬水召來另外半截戰神項鏈,他的擁有者說不定也會被神器帶來。據我所知那半截戰神項鏈目前在馭海者手中,現在伊甸牧場還不能直接和他們為敵。”

    “那……不知韓大場主是如何打算的?”

    “不必著急,”韓揚看看天色,應道︰“只要再過幾個小時深藍號就可以修復,屆時我讓艇員打掃周圍的痕跡後上艇潛入水下,然後自己再喬裝一下,這座小島上便沒有了任何線索。那時候即使神器地擁有者真地被帶來也沒有關系了,他恐怕到死也分辨不出這是何處、也搞不清我的身份。這樣無論能否奪回神器,都不會牽扯到其他人。”

    “嗯……那便聽從韓大場主地安排。”韓揚說得入情入理,黑月雖然心急如焚,卻也沒有辦法。反正幾十年都等了,再等幾個小時也無所謂。黑月一邊在心中安慰自己,一邊向韓揚囑咐︰“多謝韓大場主鼎力相助,不過還有一件事情要勞煩場主。此事涉及我教中的秘密,我是信得過韓大場主才坦言相告的,還請韓大場主代為保密。”

    黑月也不算什麼蒙人的高手,他的話其實有點前後矛盾,若是老匡在此必能看出他的用意。不過韓揚雖然心性沉穩了許多,但智計卻依然遠遠不及,黑月提出要求,他便點頭答應︰“好的,你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多謝韓大場主,在下恭候佳音。”

    偽裝路人甲遠去,該偽裝路人乙登場了。

    “咦?剛才那是黑月嗎?”見黑月遠去,沃克也裝作路過的樣子從岩石後露出了身形。他在一旁偷窺已久,但由于黑月的視力和聽力都極其敏銳,沃克不敢靠近,所以剛才黑月和韓揚說了些什麼他一個字都沒有聽清。正琢磨著怎麼問韓揚呢。韓揚先開口了。

    “噢?沃克?你來地正好。剛才黑月說……”還沒等沃克找理由問,韓揚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經過講了出來,這倒不能怪韓揚言而無信,他認為沃克也入了暗夜神教,這“教中的秘密”自然用不著瞞過沃克。“……喏,就是這樣。等艇修好了你就所有人上艇潛入水下。黑月不願讓旁人知道,因此這件事的原委就不必和其他人說了。”

    “好的。”見韓揚對自己毫無隱瞞,沃克為自己存心打探的想法感到有點不好意思,“那個……銀刃說兩台水下單兵推進器很快就可以造好,深藍號再過七八個鐘頭也能修復,屆時我會安排其余事宜。不過……奪回神器的事情要不要我留在島上幫忙?”

    “這倒不用,那個死神原本就不是我地對手,上回還被干掉過一次,實力應該更弱才對。現在我又練功有成,正好拿他試試手。”

    “主人。我還是有些擔心……”沃克也知道以韓揚現在的實力應該能輕松應對死神,但他很想找借口觀看一下神器如何復原。畢竟戰神神器蘊含著巨大的秘密,而且與未來天下局勢息息相關。如果自己的避世金門想要長久生存,天下大局是一定要關心的。不過沃克並沒有找到什麼特別好的借口,他回憶了一下那次和馭海者的大戰,繼續勸道︰“那個死神雖然腦袋有點不靈光,但力量著實驚人,上次在琺默爾酒店,他以一己之力幾乎把整棟樓都拆了,雖然現在主人實力精進不少,可是時隔這麼久,也很難說他有沒有學到什麼新本領。主人獨自對付他……有十足的把握嗎?”

    “我……”聽到沃克提起琺默爾酒店。韓揚心中一陣內疚。

    當年在琺默爾酒店外發生那場血案的時候,韓揚並沒有覺得如何愧對沃克,他覺得愧疚。只是因為自己的行為最終傷害到了老匡、月夜、林娜等人。因為當時沃克並沒有表現出太多地人性,他的所作所為,只是一個事事絕對服從主人、盡一切可能為主人服務的機器人。在早已習慣由機器人為自己服務地韓揚眼中,機器人和家中的電腦、智能洗衣機等其他電器一樣,都只不過是方便自己生活的一樣電器而已。電器損壞了可以再買。根本提不到什麼感情或權利,又有誰會因為損壞了家中的智能洗衣機而對它說對不起呢?

    可是如今韓揚對沃克的認知已經大不相同。近一年來發生了無數的事情。沃克與自己並肩戰斗,斗馭海者、戰阿木、救老匡,二人數次同生共死,原來心目中那個機器人管家的位置已被替換成了忠心耿耿的伙伴,而沃克時時刻刻表現出的人性更是讓韓揚忘記了沃克並不是一個真正的人。老匡消失後,韓揚和沃克地接觸更加頻繁,他無數次反省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也真切地體會到了那次在哈威斯特廣場上自己對沃克造成的傷害。

    現在地韓揚對沃克沒有任何猜忌,包括上一次傭兵使用炸藥險些炸毀水晶貓的事件,韓揚也沒有懷疑沃克。這一點,擅于洞察他人心機的天凱武比林娜看得還要準,林娜擔心韓揚會遷怒沃克,天凱武卻知道給沃克植入監測器的事情不能通過韓揚、只能通過林娜去做。韓揚一直想找個機會對沃克道歉,只是他拙于言辭,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今天沃克無意中提起琺默爾酒店,一下子又勾起了韓揚地心事。

    沉默半晌,韓揚緩緩答道︰“我……沒有十足地把握,不過我這樣安排……其實就是不想讓身邊的人再因為我受到什麼傷害。”

    “不想讓身邊地人再受到傷害?主人您說的是什麼意思?對付死神那種類型的敵人,我雖然幫不上太大的忙,但牽扯一下他的注意力還是能辦到的……”

    “沃克……謝謝你。我是說……去年在哈威斯特廣場,因為我的一念之差讓你……讓你……哎,沃克,實在是對不起。”

    “主人?!您、您在說些什麼?!”

    “沃克,我是在說那次在哈威斯特廣場。因為我地愚蠢和固執,害得你……”

    “呃……主,主人,那件事情……你真的不必再掛懷,我早就忘掉了,再說那次你也不是為了你自己。你只是想救人而已……”

    “不,沃克,你不必安慰我,是我的錯誤,我不能回避。我……我想我會盡我所能彌補我曾經的過錯,只是……這次的馭海者就讓我一個人面對好了,現在我的內息已經可以在體內隨心所欲地流動……嗯,怎麼說呢?通俗地說就是我現在身體地防御力變得很強,死神即便用鞋帶打中我也沒什麼大礙,鐵球的次聲波對我也沒什麼傷害。可對你來說就不是這樣了,你依仗的主要是靈活的身法,而無論鐵球本身還是它產生的次聲波。它們都是面攻擊,萬一擊中你可就危險了。”

    “主人……”

    猜忌與隔閡就像一扇沉重的大門,而一句發自內心的話語往往就是開啟這扇大門的鑰匙。沒想到正聊著天韓揚忽然會提起哈威斯特廣場的事情,更沒想到韓揚會對自己說對不起,沃克幾乎沒有聽清韓揚後面所說的話,他地心在猛烈跳動,似乎一腔熱血都要在剎那間噴湧而出。

    主人……還是信任我的?只是林娜誤會了我,主人並不知情?

    應該……是這樣,應該是這樣的!

    傭兵使用炸藥時,主人沒有說過一句責怪我地話。他懷疑的只是那些傭兵……

    方才我滿心想偷看神器的秘密,主人擔心的卻是我的安全……

    深藍號遇襲時,是主人將救生繩索拋給了我……

    將我拉上來後。主人第一句話問的是我的安全,而不是價值比我昂貴得多的深藍號的狀況……

    還有,主人放心地讓我參與伊甸牧場的決策……

    經由我做地事情,他從來沒有過問……

    經由我動用的資金和人手,他從來不會去復查……

    主人始終是信任我的。而我。卻做出了那麼多對不起主人地事情……我……我都做了些什麼?!

    我只是因為林娜給自己植入了監測器,就連帶著失去了對主人的信任……

    我私下與鋼鐵兄弟會接觸……

    我背著伊甸牧場偷偷建立避世金門……

    就連剛才想問問黑月說了些什麼。我也因為怕被主人懷疑而假裝路過……

    我都在做些什麼?

    我為什麼一味地用欺騙回報主人對我的信任和……友情?

    我為什麼會這麼做?

    是不是在擁有人類情感後,我也不知不覺地學會了人類的猜忌、背叛和欺瞞?

    我曾因自己不是人類而自傲,其實……那只是為掩飾自己不是人類的自卑……

    我鄙視人類情感地缺陷……我卻刻意模仿人類……老匡地開導……主人的信任……安德烈地誘惑……感情……友情……欺瞞……我擁有……我沒有……我是真正的生命……我不是真正的生命……情感……信任……友情……欺騙……背叛、模仿、鄙視、自傲、自卑、喜悅內疚自責回憶交往付出感動悲愴激動冷靜眼淚笑容回歸信任思念瞬間永恆人類生命……

    極度的喜悅和極度的內疚伴隨著一幕幕往事交相激蕩,短促而強大的電流脈沖縱橫肆虐。沃克那半電子半生物的大腦原本就不是穩定的結構,此刻被海量的紊亂信息沖擊,幾欲到達熔毀的極限。所幸韓揚見沃克不語,誤以為他依舊在為擔心,連忙道︰“放心,即便不敵我也不會逞匹夫之勇,我可以跳海逃走,繞一個***再回到深藍號上。到了那時候,我們倆再想辦法一起對付他。老匡原來不是說……嗯,一切階級敵人都是紙老虎嗎?呵呵,只要我們捏成一個拳頭,馭海者也沒有什麼可怕,不是嗎?”

    “呃……呃……呃……呃……”

    “沃克?沃克??”

    “呃……呃,是的,呃,不是的,呃,是的……呃……………………對不起。”韓揚的呼喊成功地吸引了沃克的注意力,雖然僅只是短暫的一瞬,但那一瞬猶如摘除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成功地將沃克從毀滅的邊緣拉了回來。暗擦一把冷汗的沃克連忙穩定心神,將雜亂無章的數據強制清除。不過注意到韓揚關切的神情,沃克又覺得雜亂的數據大有回流的趨勢,似有什麼東西塞在胸口,不吐不快。

    其實即便一個思維正常的人面臨這種境地,也往往會在坦誠相告和繼續隱瞞之間猶豫不決。到底應該冒著關系崩潰的危險訴說實情,還是應該繼續用謊言維系現在的關系?沃克的擬人思維並不成熟,此刻要選出正確的解決辦法更加困難。不過好在沃克的“程序式”思維根深蒂固,他檢索了一下雜亂信息的產生源,發現大部分都來自于隱瞞信息的記憶單元。這一發現讓沃克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他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決定把自己被林娜誤會植入了監測器、自己偷偷建立避世金門,以及私下曾經接觸鋼鐵兄弟會的安德烈等等事情一股腦說出來。

    “主人……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哦,什……”

    “韓大場主咦?沃克副場主也在啊?開飯了,今天的菜好豐盛啊!快來吧,來晚了就被那幫家伙搶光了嘍”

    沃克正要和盤托出自己的心事,卻被月夜的喊聲打斷了。看著興高采烈跑過來的月夜,沃克苦笑一下閉上了嘴,這些事情當然不能當著月夜的面講,而在現實中因為自己身上有監測器的原因也沒法說,看來還得另找與韓揚獨處的機會。

    “好的我們就來”韓揚大聲答應月夜,轉頭招呼沃克︰“走,沃克,我們去吃飯。對了,剛才你要說什麼?”

    “噢……沒……沒什麼,一些……小事而已,我們先去吃飯吧。”

    “嗯,走吧!”韓揚走出兩步又停住了腳步,他回頭看看沃克,忽然笑了︰“沃克,你知道嗎?我其實很早以前就想對你說這聲對不起了,剛才說出來……我心里覺得輕松了許多。沃克……你真的能原諒我那時候做的蠢事嗎?”

    “當然!噢,不,不!啊……不,我不是說當然不能原諒,我是說我根本就沒有責怪主人的意思……”

    “謝謝你,沃克。”韓揚拍了拍沃克堅實的後背,“謝謝你,你能原諒我,我很高興。”

    “不,我應該謝謝你,主人。我……我也很高興……真的!我也很高興!”

    “哈哈!走吧!我們去大吃一頓!對了,沃克,你怎麼這一陣兒說話磕磕巴巴的,不會是被月夜傳染了吧?”

    “啊?有嗎?也……也許是語言模塊出毛病了吧?我……我抽空自檢一下……”
舞闕樓影 發表於 2009-11-20 16:47
第384章 神器通靈
   

    在風暴之洋中沉寂了千百年的北北島今天空前的熱鬧。

    眾人在享受了中午的佳肴後,入夜時分,韓揚又破例取出了一桶運往瑪斯沃爾大陸的美酒,在小島上組織了一個小型的海鮮燒烤晚會。韓揚只拿出一桶酒是因為馬上還要出海,不可能讓大家喝到盡興,嗜酒如命的老矮人銀刃分到手的酒也只是兩夸脫而已。但畢竟出海前後大家壓抑得太久了,晚會的氣氛依然熱鬧異常。海風習習,歡聲陣陣,篝火晚會一直進行到八點鐘左右方才盡歡而散。

    吃得好干活也有力氣,銀刃本身就是大師級的工匠,力量又足以和韓揚媲美,將備品備件納入超空間背包後鑽進暗夜空間,在單廷、徐寧等隨艇機械師的協助下,能換的換、能修的修,很快就剩余的工作完成。整流罩、計程儀、魚雷發射管和潛水艙前蓋等受損部位基本恢復了原樣,不過艇首錨機受損嚴重已經無法修復了,艇上也沒有備件,好在艇尾還有備用錨,因此並不影響航行。

    在修理深藍號的間隙,代號“Ink--Jet”的兩台單兵水下推進器也順利完工。沃克下海試驗了一下,發現老矮人的手藝果然不同凡響,推進器的轉向和變速操作起來都非常流暢,雖然在水中巡航時的速度、靈活性和續航力無法與南瓜相比,但跟上深藍號沒有任何問題。此外。小六地設計也是匠心獨具,之所以將研發代號定為Ink--Jet,是因為在推進器上除了動力盒之外還鐫刻了一個天凱武設計的微型加熱法陣,在危急時刻,這個一次性法陣可以將預先灌注在內腔里的特制墨汁迅速汽化並噴射出去(大家可以想象高壓鍋的原理),產生大量的氣泡和一片黑域,像烏賊遇敵一樣起到驚嚇和迷惑對手的作用。

    休整完畢,海面上風浪也漸漸大了起來。艇員們結束了放風時間,戀戀不舍地告別北北島排著隊鑽回艇內。“ 當”一聲升降口關閉,深藍號駛離小島後再次潛入了水中。留在小島上沒登艇的只有三個人----韓揚、沃克和黑月。

    看到沃克最終還是參與了此事。黑月多少有點無奈,不過既然馬上就可以搞清楚韓揚是不是救贖者,此刻也沒什麼可抱怨的了。黑月扯開他的精靈斗篷,將自己和沃克都罩在里面。小島上沒有樹,但灌木叢還是有的,精靈斗篷在靠近植物地時候顏色會變得與植物相仿,因此二人藏在灌木叢中極難被發現。

    韓揚的喬裝相對簡單,他只是穿上了以前鐵錘送給他的那副全覆式盔甲。這套盔甲當年在琺默爾酒店的大戰中曾被死神砸碎。直到鐵錘加盟伊甸牧場後才被修復,由于修補時采用了新地合金材料,胸口和四肢上又新添了增加防御力的微雕防護法陣,整幅盔甲已經煥然一新,樣子與以前相比也大相徑庭。只是現在盔甲尚存,而盔甲的打造者卻不在人世了。韓揚心中暗暗感嘆,拉下頭盔的面罩擋住面孔,又拿出鞋帶在握在手中。一切準備就緒後開始念誦黑月傳授的咒語。

    “達摩尼多摩依達多摩依摩尼尼……”

    清晰而富有節奏地咒語聲在夜色中響起。咒語並不太長,雖然音節怪異,但念誦時並不拗口,而且似乎還孕育著一股引導念誦者念誦下去的魔力。宛如兒時朗朗上口的歌謠,隨著塵封的記憶被揭開,自發地涌向唇邊。韓揚念誦著咒語,冥冥中感受到了一種和諧的韻律,那韻律似乎發自天地之間。又似乎來自于自己內心的最深處。隨著抑揚頓挫的音節從口唇中吐出。韻律的波動逐漸變得清晰,韓揚感到自己地心跳、呼吸、血管中血液的脈動都不由自主地融合到那韻律中去。漸漸的。韓揚感覺出自己已經不是在用嘴念誦咒語了,他渾身每一寸肌膚、每一塊肌肉和每一根骨骼都在蘊合那韻律的節拍輕輕抖動,他是在用自己地整個身心來奏響這段韻律。

    握在韓揚手中的半截戰神項鏈也在富有節拍地抖動著,自然而然地融合到那難以言喻的韻律中去。一陣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韓揚感覺手中握著的似乎不再是粗大地鐵鏈,而是自己身體、自己骨血地一部分,此刻粗大冰冷的戰神項鏈已成為自己手臂地延續,感觸和意識沿著鐵鏈延伸,韓揚甚至能覺察到與鐵鏈接觸的地面上的小草和沙粒,那種感觸與自己將雙手放在地面上的感覺毫無二致。

    漸漸的,韓揚已無須刻意念誦咒語,他的身體和手中的半截戰神項鏈正在自發地替他奏響這段韻律,那是一段諳熟的旋律,仿佛在夢境中也能熟記,又仿佛自己的身軀已經變成奏響這段韻律的樂器,即便自己此刻已經失去了意識,這應和天地萬物的韻律依然會延續下去,直到奏完最後一個音符。韓揚放松身心,將自己全心全意地沉浸到韻律中去,恍惚間,一股熱流從丹田涌出,順著雙臂源源不斷地涌入戰神項鏈之中。

    趴在草叢中的黑月和沃克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楮,韓揚念誦咒語後不久,一團團乳白色的光芒便在他的雙手間亮起,隨著咒語的延續,那些光芒依次化作環繞鐵鏈的光圈,沿著劃定的軌道不斷向前延伸。光圈所過之處,黝黑的戰神項鏈仿佛電鍍般錚亮,當第一道光圈沿著鐵鏈到達末端的大鐵球時,戰神項鏈宛如忽然被賦予了生命,在韓揚手中自發地舞動起來。那是真正擁有生命的舞動,沒有半分的澀滯,宛如一條在鰲柱上蟠曲已久地蒼龍被晨鐘驚醒。蜿蜒著龐大的身軀盤旋豎立,末端那巨大的鐵球亦在一團團光芒的沖擊下發出無聲的咆哮,緩緩地升向夜空。

    鐵球越升越高,在地面上盤曲的鐵鏈越來越少,順著鐵鏈不斷向前灌輸的光圈越來越密集,而鐵鏈末端的大鐵球也越來越明亮。當鐵鏈完全變得筆直,鐵鏈上的光芒已密集得分辨不出彼此,猶如一條倒垂的河流,閃動著粼粼地波光洶涌地沖向夜空。夜空中已經沒有了星光和月光,星月都在戰神項鏈發出的明亮光芒前黯然失色。然而光芒的亮度仍在不斷加強,從韓揚雙手間誕生的光球依然源源不斷化作光圈地沿著鐵鏈前行,最終融入到光團之中。小島四周亮如白晝,繼而變得炫目欲盲。黑月和沃克先後閉上了眼楮,開始動用暗夜教地天眼神通繼續觀察---從韓揚開始念誦咒語算起前後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原本黑沉沉的小島已化作艷陽的中心,周圍景物的反光亮成了一片,依靠肉眼難以分辨輪廓。

    運用天眼“看”到地景物和平日用肉眼看到的景物是不一樣的(注)。人類雙眼的觀察角度將近有一百五十度,而天眼卻只有七十度左右,舉個不精確的例子,用天眼感受外界時的視野和通過相機的廣角鏡頭看景物差不多。黑月和沃克都使用了天眼,他們關注的是韓揚和半截戰神項鏈,受天眼觀察範圍所限,沒人發現在小島上方高遠之處也亮起了一團光芒。韓揚現在地形象就像一個巨人抱著一條夜幕中車燈川流不息的高速公路,而天上那團光芒中的人形象和韓揚也差不多。只是有三點區別----第一,拽著另外半截戰神項鏈的是兩個人而不是一個人;第二,兩個人中間還夾著一張桌子;第三,這兩個人和那張桌子都是頭沖下、腳朝天地!兩個可憐的家伙瞪大了眼楮。但是在一團雪亮中什麼也看不見;他們張大了嘴,卻因為極度的震驚發不出一點聲音。

    韓揚也沒有看到在自己頭頂正上方的那團光芒,他卻清楚的知道它地存在----那是手中地半截戰神項鏈“告訴”他的。用“告訴”這個詞或許有些不恰當,但韓揚地確清晰地感受到了似已成為自己身體一部分的戰神項鏈傳遞給他的信息。韓揚沒有作出任何舉動,手中的半截戰神項鏈卻在鏗鏘聲中再次靈動。首尾兩端全都指向天空形成一個閃光的巨大“V”字。仿佛一個人高舉雙手在歡迎久別的同胞重逢。

    在隆隆的巨響聲中,另外半截戰神項鏈從天而降。宛如一顆巨星自空隕落,在夜色中留下一道通天徹地的雪亮光柱。听到那恢宏的破空之聲,沃克和黑月才察覺韓揚居然真的召來了另外半截遠在萬里之外的戰神項鏈。二人一驚一喜,黑月喜的是韓大場主果然就是自己尋找多年未果的救贖者大人,而沃克吃驚的則是重達數噸的半截戰神項鏈照這個勢頭從天上砸下來,韓揚豈不是要被砸成肉餅?

    “小心啊!”沃克剛剛喊了一聲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動作,天空中的半截戰神項鏈已經落到了韓揚頭頂。整座小島宛如被天神巨錘猛擊,狠狠地顫抖了一下,一圈高十數米、環繞小島的水牆升騰而起,呼嘯著向四周擴展。強烈的震波連水下深藍號上的艇員都能清晰地感受。映徹天地的白光噴薄而出,將韓揚的身形完全吞沒。光芒強烈得有如實質,甚至連皮膚都能感受到巨大的光壓,沃克只覺得雙目刺痛、兩耳轟鳴,四周的能量亂流狂暴涌動,用天眼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了。心中擔憂韓揚的安危,沃克正要縱身上前,卻發現身體幾乎一動都不能動,大驚之下沃克忽然想起這種感受自己曾經經歷過----當年在伊甸牧場的礦山上,韓揚和老矮人各執戰神神器掰手腕引發戰神詛咒時,就是這種有心無力感覺!“主人,你沒事吧?我在游戲中幾乎一動都不能動!”

    “我沒事……”

    戰神雖有無上的威能,卻影響不到韓揚和沃克所處的另一個空間----現實中天凱武的地下基地,由于擔心在馭海者面前泄露身份,二人已經約定好盡量在現實中交談。韓揚地回答讓沃克放下了心。而韓揚自己也暗中松了一口氣。方才在他的感受中,另外半截戰神項鏈是以極快的速度從高空主動“來”到自己面前,而不是受重力的影響不由自主地從天空隕落。戰神項鏈的來勢裹挾神威,天地間萬物如當其道下場必如螳臂當車,但奇妙的是,作為主人,戰神項鏈的到來絕不會傷害到自己,它的“心情”如同歸巢的鳥兒,如同斷肢再植的手足,而自己。就是它最終地歸宿。

    基于這種感受,韓揚並沒有沃克的擔憂,讓他感到不安的是念誦咒語後不久,自己的內力忽然被咒語引發。從丹田伊始順著手少陽三焦經源源不斷地涌向手中地戰神項鏈。內力脫離自己控制自發流動並不是好現象,可是現在的感受也不像師傅所說的內力在經脈中亂竄的那種走火入魔。究竟應該順其自然,還是應該阻止內力流失,韓揚一時間有點拿不定主意。幸而召喚戰神項鏈的整個過程時間並不長,韓揚猶豫了沒多久。另外半截戰神項鏈已經從天而降,和手中地鐵鏈項鏈接觸在一起,自發涌出的內力開始回流,仿佛打通了體內新的一處經脈,構成了內息循環的新通路。和沃克一樣,此刻的韓揚也是雙目不能視物,但他能感覺到兩截戰神項鏈已經在自己的手中合二為一,如同麻痹已久的手腳重新恢復了知覺。韓揚的思感順著項鏈延伸,在達到項鏈地另一端時驟然吃了一驚,因為韓揚感覺到有兩個人正死死地抱著戰神項鏈!

    光芒散去,趴在草叢中的沃克感覺身上那種有質無形的壓力也隨之消失了。抱著戰神項鏈另一端的人也同樣感受到了這一點,其中一個人睜開眼楮,看到韓揚後立刻大叫了起來︰“又是你!盔甲男!這一切都是你搞地鬼吧!”

    韓揚睜眼觀瞧,對面抱著戰神項鏈的兩個人中有一個似乎已經被嚇暈了,剛一著陸便軟軟地攤在了地上。雙目緊閉一言不發;而爬起來大聲嚷嚷的卻是老熟人----半截項鏈的原主。自稱死神的那個家伙。沒想到這家伙記性還不錯,上次奪他地戰神項鏈已經是大半年前地事了。當時自己身穿的盔甲和現在穿地盔甲樣式還不大一樣,而且此刻星光晦暗,他卻依然在第一時間就把自己認了出來。不過听他的口氣,似乎對自己的身份並不了解,韓揚放下了心,低聲笑道︰“不錯,是我,死神兄,多日不見,你恐怕又要死一次了?”

    “啊呸!”死神正轉悠著腦袋左顧右盼想分辨一下自己到了什麼地方,听到韓揚的話氣得哇呀呀暴叫起來︰“盔甲男!上次搶了老子的寶貝我還沒有跟你算賬,沒想到你今天自己送上門來了,正好!新賬老賬一起算!去死吧!死神沖擊波!”

    死神雙臂一振,想像往常一樣發出他的絕招,沒想到手中的鐵鏈只是搖晃了一下,卻沒有任何波動發出。韓揚的內力尚在鐵鏈中流轉,此刻的戰神項鏈已經如同韓揚身體的一部分,死神的動作就像抱著韓揚的胳膊瞎使勁,又能有什麼沖擊波發出來?在此之前韓揚還有些擔心會有一場苦戰,但感受到戰神項鏈那種“屬于”自己的感受之後,韓揚已經完全放下心來。瞅著在那兒嚷嚷個不停的死神,韓揚心中暗笑卻一言不發,站在那兒看著這家伙耍寶。

    “死神沖擊波!”

    “死神!!沖擊波!!!”

    “死.神.沖.擊.波!”

    “沖擊波”

    “沖擊波??”

    “沖?沖?我沖、我沖、我沖沖沖?”

    韓揚︰“……”

    “……該死的,今天怎麼沖不出來了?”

    韓揚︰“我說老兄,你就不能換個花樣?”

    “用不著你小子提醒!接招,去死吧!死神震蕩波

    “震.蕩.波震蕩波?我震?震?咳咳,不要笑!死神魔波!魔波!魔魔波波……說了不要笑!老子今天沒吃飽飯,寶貝還給我,我先回去吃飯了!”

    “來了還想走嗎?留在這里吧!”

    韓揚嗤笑了一聲。身形立于原處絲毫未動,手中地戰神項鏈卻如蛟龍騰空般漫天飛舞起來,兜頭蓋臉地向死神罩去。此時的死神項鏈已經恢復原狀,變成了一根兩頭各墜一個大鐵球的粗重鐵鏈,按理說這種形狀的武器使用起來是極為困難的,可是偏偏在韓揚手中卻如臂使指,死神轉身想逃,戰神項鏈也像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如影相隨,鏗鏘聲中,鐵鏈子已經在死神身上纏了七八圈。將其結結實實地捆成了粽子。

    此時韓揚已經完全領會了戰神神器的奇妙之處----恢復完整的戰神項鏈“通靈”了,使用它時可以不單單靠膂力去死板地舞動,只要將內力灌注其中,戰神項鏈就會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遵循自己的意識。想要用戰神項鏈捆住死神就像用自己地胳膊勒住他的脖子一樣簡單。見被捆住的死神仍在那兒掙扎,韓揚再度運力,令人牙磣的“吱噶”聲響起,粗大地鐵鏈如同絞索般一寸寸收緊。死神慘叫著一頭摔倒在地,掙扎了片刻。發現自己無法掙脫,“當機立斷”地開始大聲求饒。

    “饒命!啊啊!盔甲男……不,不,盔甲大人饒命!嗷嗷嗷!勒死我了大人饒命啊!千萬不要殺我!饒命啊!”

    見對手如此熊包,韓揚又好氣又好笑地停止了運力。說實話他也有點累了,方才催動兩截戰神項鏈跨越千山萬水重鑄還原已經消耗了他大量的內力,而戰神項鏈終究不是自己真正的手臂,雖然運內力催動戰神項鏈可以如臂使指一樣作出靈活的動作。但畢竟鐵鏈子並不能代替自己的骨骼和肌肉,催動它時消耗地內力也是異常驚人的。黑月知道戰神神器的秘訣卻無法使用,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此外,死神反抗的力量也不小。用戰神項鏈捆住他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饒命?給我一個饒你性命的理由。”韓揚停止發力,一邊說話一邊暗自調勻內息。

    “盔甲大人……以後我跟你混!你讓我干啥我就干啥!”

    “這個理由不夠充分!”韓揚大步走到死神面前,這次他沒有運用內力催動戰神項鏈,而是一腳踩在死神身上,雙手抓住鐵鏈的兩端發力絞緊。死神又是一聲慘叫︰“啊饒命!饒命!求求你不要殺我!我告訴你我所知的全部秘密!”

    “秘密?”韓揚雙手微微一松。手頭不再加勁。說實話他也沒打算直接殺掉對手。這個家伙一直是伊甸牧場關注地人物,早在收服彎刀眾的時候老匡就曾打探過他的底細。可是除了知道此人不是NPC、素日嗜賭如命之外沒有獲得其他更有價值的線索。但死神肯定是個很有價值地家伙,雖然曾敗在韓揚手下,但那也就是因為他遇到的人是韓揚,否則以他的力氣,芸芸眾生中又有幾個人能硬踫硬地將其制服?身為一個玩家卻有這麼大的力氣,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大的秘密。韓揚腳踩死神地胸口,兩手提緊鐵鏈作出隨時發力地架勢喝問道︰“你知道什麼秘密?”

    “馭海者的秘密!盔甲大人!我知道你是平行者!你一定想知道馭海者地秘密!很有價值的秘密!我知道很多,我真的知道很多!”

    “我也知道很多。”韓揚聳了聳肩,“說吧,看看它們能不能換回你的命?”

    “好的!好的!我全都告訴你,你能不能稍微松一點?我喘不上氣……”

    見死神被勒得臉皮發紫,韓揚再次放松鐵鏈,同時在現實中吩咐沃克︰“去請天先生來,看看有沒有留下這家伙的必要。”

    “好的。”沃克答應一聲,轉身拿起基地的內部電話,就在這時游戲中躺在地上的死神忽然瞅著韓揚的背後大叫起來︰“財神!不要動手!”

    “財神?”韓揚忽然醒悟方才隨戰神項鏈而來的是兩個人,有一個家伙一直躺在自己背後,難道是在裝暈?韓揚猛地轉身,發現那家伙依然老老實實地躺在地上,立時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這可真是越覺得別人傻越容易上別人當。韓揚心頭懊悔,卻已來不及了。趁著這個機會,躺在地上地死神猛地抬起雙腿,一左一右絞住鐵鏈運力下劈。他的力量雖比不上韓揚,但此刻相當于在用腰腿力和韓揚的雙手較勁,又佔了出其不意的便宜,韓揚還沒來得及回頭已經被鐵鏈拽了一個趔趄,而死神卻借助下劈的力量魚躍而起,順勢一頭頂在韓揚胸前。

    “ !”韓揚胸前盔甲上的防御法陣爆發出閃耀不定的光芒,死神全力發動的頭槌攻擊幾乎超過了法陣的瞬間防御極限將其擊破。好在近來伊甸牧場的經濟條件較好。韓揚盔甲上地防御法陣選用的是市面上能買到的質量最好的晶石,這才避免了韓揚地受傷和盔甲的第三次返修。但即便有盔甲的防護,死神這一腦袋依然頂得韓揚痛徹心扉,等他踉蹌幾步站穩身形。死神已經從鐵鏈的纏繞中掙出了一只手臂。這家伙沒有急著去解身上的鐵鏈,而是從超空間背包中掏出一瓶藥水灌進口中。

    藥水瓶並不大,乍看像中號地生命藥水,但細看就會發現其顏色比普通生命藥水要深要濃。若是水晶貓老匡在此,一定會分辨出死神喝下的實際上是高級馭海者保命的聖藥“骸烙飲”。這玩意兒相當于恢復劑和強效興奮劑的合劑,短時間內能讓重傷的人爆發出驚人的戰斗力。可是韓揚並不知曉,見死神耍詐,韓揚哂笑道︰“手下敗將,你就會耍這點小把戲嗎?”

    “鐵甲男!你上次殺了我險些毀了我一輩子,這筆賬老子還一直沒有找你算!這次我可絕對饒不了你!要知道,老子可不是好惹的……”

    “快動手!這家伙剛才喝的是興奮劑!他在拖延時間等藥力發揮作用!”

    死神站在那兒擺開架勢怒罵,看樣子打算像影視作品中地人物一樣決斗前先數落一番對方的不義之處再行動手。但這一舉動被沃克看出了破綻。自從死神喝下那瓶藥水之後,短短幾秒鐘內他的呼吸和心跳的頻率就提升了一倍!手背上地血管悄然凸起,胳膊上的肌肉扭曲膨脹,雙眸也因為充血而開始變得猩紅!那瓶看似無奇的藥水。似乎正在引燃他體內潛伏的巨大力量!

    注︰

    一般而言“看”是指光線射入眼底視網膜後其亮度、色彩等訊息被視神經轉化成人類大腦可以接受的信息地過程,和氣味刺激鼻腔、聲波震蕩鼓膜、味道刺激味蕾一樣,視覺、听覺、味覺以及觸覺等等都是人類在進化過程中形成地感受外界的方式。其實除了這些人們耳熟能詳地感受方式以外,其他生物甚至人類自身都還擁有一些未被現代科學揭示出原理的感受方式,諸如直覺、通靈、第六感等等。也許有人覺得這些超越人類理解範疇的感官方式過于神奇、甚至覺得它們只是小說、影視作者杜撰出來的子虛烏有的東西。其實不然。說到神奇。人類已經熟悉的感官方式本身就夠神奇的,只不過因為人類自身擁有或熟悉了這些功能、時間長了見怪不怪而已。

    簡單地用嗅覺來舉個例子。人能聞到飯菜的香味,而狗的鼻子更靈,除了聞肉香之外還能發現藏在箱子夾層中的毒品、甚至能追蹤數小時前已經逃離現場的罪犯。這些事情任何人都不會覺得奇怪,但若是人類本身沒有嗅覺或是對嗅覺沒有研究,肯定會覺得狗有一種難以理解的感受方式,因為被藏匿的毒品或是已經逃離的罪犯都是眼楮看不到、耳朵也听不到的。在茹毛飲血的石器時代,在那些目力不能及遠的叢林中,原始人往往是依靠嗅覺而不是視覺預先覺察到猛獸的逼近或是森林大火等危險的來臨,這也是古人或動物的直覺比現代人強烈得多的原因之一。現在隨著人類文明的發展,依靠嗅覺發現危險的機會越來越少,包括嗅覺在內的各種直覺感受方式都在慢慢退化,也許再過幾萬年人類完全喪失嗅覺後,他們會對古人類(也就是現在的我們)不靠視覺卻能分辨食物種類的神奇本領感興趣、抑或會認為嗅覺只不過是丫丫小說作者胡謅出來的超能力而已。

    話說回來,現代人當然知道嗅覺不是什麼超能力,只是生物感受外界信息的一種方式而已;而生物感受外界方式的多樣性也不僅限于人類所認知的視、听、嗅、觸等方式,暗夜神教傳授給教徒的天眼就是那些未知方式中的一種。只不過所有的感受方式都有各自的優缺點,天眼也不能例外。通過特殊手法按摩頭部穴道來增加腦部的血液供應、激發潛能,天眼能夠讓人脫離光線的限制,穿透障礙物、在強光或是無光的情況下感受到視覺感受不到的信息,這些都是天眼的優點。但天眼的缺點也很明顯,沒有人會用天眼去看小說,因為對一般人來說使用天眼很耗費精力,而且觀察外界時,天眼看到的景觀細致程度和觀察範圍都遠遜于視覺感官。
舞闕樓影 發表於 2009-11-20 16:49
第385章 死神‧財神
   

    骸烙飲雖然功能強勁,但作為口服的興奮劑,其起效速度依然比不上靜脈注射,畢竟後者是直接進入血液循環,而前者還要經由消化道吸收。沃克不知道死神喝的是什麼,不過他看穿了死神的用意。死神喝下骸烙飲後在那兒佯怒,目的就是等骸烙飲發揮出最大的功效,可是還沒有罵上兩句,韓揚已經在沃克的提示下動手了。

    韓揚雙臂一左一右在空中畫弧,將鐵鏈在小臂上纏了兩匝後猛地做了一個擴胸的動作,與此同時提起右腿打算猛蹬對方胸口。現在兩人相距不到兩米,中間還纏著亂七八糟的鐵鏈,在韓揚的印象中,死神是和自己一樣的力量型選手,而且他的力量不如自己,雖然現在掙脫了一只手,但只要自己將鐵鏈絞緊勒斷他幾根肋骨,對方自然會失去戰斗力。

    韓揚打算得挺好,卻沒想到此刻對手的力量、敏捷、柔韌性和反應速度都被骸烙飲大幅地提升了,韓揚一腳尚未踢出,死神已經大喝一聲雙足踏地,再次撞向他的懷中。韓揚自由習武,格斗時的反應也是一等一地快,雙臂一扯感到沒使上勁,立刻變招抬膝直撞對方胸口。“金雞獨立”的招式被韓揚如此活學活用,恐怕師傅見了也要擼著胡子夸上兩句,死神身在空中無法變向,只得微微側身勉強讓開胸口要害,只听“ 啦”一聲悶響,死神纏繞著鐵鏈的上臂結結實實地撞上了韓揚的膝蓋。

    兩個人的力量都是天王級的,如此全力相撞受傷在所難免。韓揚的膝蓋有盔甲保護,膝撞時也已提氣護住了膝蓋,但盡管如此,這一膝蓋頂在鐵鏈上依然痛入骨髓。韓揚大叫一聲向後就倒。而死神更慘,左臂在巨大力量地沖擊下立刻粉碎性骨折,若不是骸烙飲有極佳的鎮痛效用。這一下恐怕立刻就要疼暈過去。二人一起滾倒在地。死神如瘋狗般再次躍起,撲到韓揚身上伸出脫困的右臂死死扼住韓揚地脖頸。韓揚也不甘示弱,揮拳猛錘死神地後背。二人在地上滾了幾滾,鐵鏈子已經亂七八糟地將他們纏在一起,再沒有半點高手相斗的風範。

    此前韓揚交代過沃克不要插手,但韓揚一時輕敵,現在明顯處在下風。死神撲入懷中用臂彎扼住了韓揚的脖子,而韓揚的雙臂卻被隔在了死神背後。無法對死神進行有效打擊。沃克猱身竄至二人身旁,拔刀直劈死神。二人糾纏在一起滾來滾去、身上還橫七豎八地纏著粗大的鐵鏈,換其他人恐怕會投鼠忌器,不過沃克的眼神和精確度都是一等一的,拔刀全力斬落,絲毫不用擔心會誤傷到韓揚。

    沃克手中的地支吹毛利刃,眼看這一刀下去就要卸下死神一條膀子。電光石火間,背後“嗚嗚”聲大作。七八道金燦燦地光芒呼嘯而來,沃克縮頸藏頭躲過奔向自己後腦的三道金光,頭也不回地左手連抄接住了奔自己背心的兩道,可是右手的地支卻拐了彎----因為另外兩道金光是奔著地上纏斗的二人去的,沃克怕韓揚受傷。地支劃弧斜劈,彎刀精準地劈中了最後兩道金光。

    當當兩聲脆響,沃克手腕一麻,地支被暗器震得脫手飛出,和來襲的暗器同時墜地。要知道沃克每次出手的力道都是根據身體模型和力學模型計算出來地。精準得不會多浪費一絲一毫的力氣。這樣既能保證攻擊效果,又能留有余力中途變招以應不測。可是這次卻失算了----對手擲出的七件暗器居然是不同的,沃克起先接住暗器的時候已經感受到對方擲出地是撲克牌大小、邊緣銳利的金箔,而擲向地上纏斗二人的暗器卻是兩根明晃晃的金條,力道比盤旋而來的金箔大了許多。

    這個世界上用金條、金箔做暗器地人可不多,聯想到方才死神喊了一嗓子“財神”,沃克還沒回頭就猜到是那個自從戰神項鏈落下後一直躺在地上裝死地家伙出手了。不過眼見韓揚情勢危急,沃克沒有理睬身後的家伙,刀劈不中卻順勢一拳敲在死神地太陽穴上。可惜沃克的徒手攻擊對于皮糙肉厚的死神來說實在是起不了太大的效果,死神的腦袋擺了一下也沒理睬沃克,還張開大嘴“吭哧”一口咬住了韓揚的肩頭。

    韓揚真的惱了。被人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氣憤的事,被一個傻呼呼的家伙用“看後面是誰”這種最原始的辦法騙就更加讓人難以容忍,現在又被這無賴家伙用泰森式的進攻招數擊中,結果就是----韓揚生氣了,後果很嚴重。纏繞在死神身上的鐵鏈忽如巨蟒般蠕動起來,一環向上,緊緊勒住死神的脖子,一環左移,精準地勒住死神斷臂處的碎骨,一環向下,以相撲兜襠布的形式勒住了死神的要害部位。鐵鏈在韓揚內力的催動下如同一只極長的手臂,牢牢扣住死神的幾處弱點,然後一起絞緊。在吱吱嘎嘎令人牙磣的聲音中,死神通紅的臉迅速變得醬紫,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眼珠死魚般外凸,似乎要從眼眶中崩落出來。

    由于被鐵鏈鎖住了喉頭,這回死神想求饒也說不出口了,只能從喉嚨中擠出嘶嘶的聲音。韓揚惱他出爾反爾,也不管他是不是在求饒,或是真求饒還是假求饒,只管全力催動鐵鏈死勒。可憐的死神雖然喝下了戰斗聖藥骸烙飲,卻被沃克看破端倪、還沒來得及等藥生效就和韓揚扭打在了一起。而戰斗中雖然藥效完全發作了,可是身子又被鐵鏈死死捆住。藥物提升的反應速度、身體柔韌度等等統統派不上用場。力量雖然增大,卻還是比不上韓揚,骸烙飲目前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減輕了痛楚,讓他不至于被斷臂骨茬入肉的痛楚折磨暈過去。

    這邊韓揚佔了上風,那邊沃克和用金子打人的財神也已斗在一處。被叫做“財神”的家伙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矮胖禿頂。看起來像個常年坐在櫃台後面、跑兩步都要氣喘吁吁地店老板。不過動起手來沃克發現人不可貌相,這矮胖子的身形比大多數人都要靈活,尤其是一手扔暗器的功夫出神入化。金箔、金牌、金幣、金條層出不窮。胖手一揮就是七八道金光,金條飛直線、金箔畫弧線,偶爾還混雜著幾顆金球金珠砸在岩石上反彈傷人,漫天金光煞是晃眼,其準頭、勁道、手法都是一等一地高明。

    要換做常人,恐怕早就被財神地金雨砸死了,可惜今天他的運氣不好,遇上了扔暗器的老祖宗沃克。方才背後偷襲。沃克一時不察著了道,現在面對面地對決,那財神便不是沃克的對手了。暗器雖快、花樣雖多,卻一件也逃不過沃克的一雙銳目,躲不過沃克的一雙快手。在接連扔了六七次暗器後,財神住手不扔了,他發現對方的手比自己還要快、還要巧、還要準!扔出去的幾十件暗器一樣不落地被對方穿花蝴蝶般地雙手接住,叮叮咚咚地統統揣入了口袋。見自己不扔,對方居然還大模大樣地環抱起雙臂,朝自己揚了揚下巴,那意思明擺著是----來呀?我照單全收

    財神心中氣餒,方才裝暈的時候他已判斷出自己目前身處海中孤島。根本無路可逃,現在面前的人自己又打不過,再看那人身後,死神已經被盔甲男捆的結結實實,看樣子再無翻盤機會了。他暗嘆了一口氣。慢慢地從懷中抽出一個長大的金色圓筒。伸直手臂對準了沃克。

    暴雨梨花針?穿腸透骨釘?沃克看過不少上個世紀的武俠小說,又見識過地精設計的湮甲弩。知道有些精巧的暗器在近距離格斗中威力比手槍還要強大,見對手拿出了古怪玩意兒,沃克不敢大意,後退數步擋在韓揚面前凝神以對。此時死神已經被勒得舌頭抻出來老長,雙目翻白就剩一個勁兒蹬腿兒了,韓揚也看清了場中地局勢,見沃克退過來,站起身一把將沃克拉到自己身後。沃克能接飛刀羽箭,但若遇上漫天激射的飛針或霰彈也要受傷,而自己一身的堅甲正是那些細小暗器的克星。

    韓揚身材高大,穿上盔甲後更是魁偉,手執戰神項鏈往前一站,將沃克擋了個嚴嚴實實。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主人,沃克只覺得心中一熱,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心底涌出,又要順著眼角流下。從機器人地邏輯指令判斷,自己應該犧牲一切保護主人才對啊!沃克正要說些什麼,那邊財神手腕一抖,已經動手了。

    金色的圓筒忽的一下垂落展開,韓揚發現這回又被騙了。原來對方拿的不是什麼暗器,而是一個像掛歷一樣卷起來的大型卷軸,先裝模作樣地指著沃克為地就是嚇退他以便獲得一點念誦卷軸地時間。韓揚正要上前,卻被沃克一把拽住,對于魔法,沃克比韓揚的了解要多得多,這麼大個兒地卷軸念起來最起碼要五分鐘,對方怎麼會在戰斗中使用呢?自己雖然如他所願退了幾步,可是這距離一兩秒鐘就沖過去了,這點時間又夠干什麼?恐怕其中有詐。還沒等沃克在現實中向韓揚解釋明白,財神已經開始念誦卷軸了。听到這個開頭,沃克立時得知這是隨機傳送魔法!當年在琺默爾酒店和夢幻法師彎刀眾對決的時候,法師和貓咪們最後就是用這個卷軸逃走的(詳見《第155章雨疏風驟》),後來夢幻組合歸順伊甸牧場,天凱武曾對這個隨機傳送卷軸做過研究,發現做這種卷軸的材料極其珍貴︰卷軸本身要用不滿月的幼崽石化牛牛皮,硝制要用食鐵獸嗉囊中的一種類似結石的東西,書寫符文的墨水則更是偏門----需要變色飛龍發情時吸引異性的分泌物!這意味著就算抓到活著的變色飛龍也無法得到所需材料,因為變色飛龍是高等智慧生物,它是不會在被關在籠子里感到生命堪憂的情況下還去發情的。據夢幻法師所言,這種卷軸即便在馭海者內部也是很稀有的,光憑代金券難以買到,只有出色完成重大任務後才有可能出現在獎勵品的選擇目錄內。天凱武研究了一段時間。沒能找到原材料的替代品,也就暫時擱置了研究,沒想到今天又出現了一個!

    搶!面對千金難買地寶貝。深受老匡強盜思維影響的沃克立刻迸發出這個念頭。隨機傳送卷軸可是絕境求生的寶物。而且對使用者地魔力要求較低,魔法師用起來固然速度最快、效果最好,但普通人經過訓練也有可能使用。雖然不清楚為什麼財神地隨機傳送卷軸會這麼大,但念誦咒語所花費時間最短也要九秒鐘這一點應該是不會變的,而這段時間財神也無法做出其他動作,搶卷軸應該沒有風險。

    韓揚披堅執銳肯定跑不快,沃克越過韓揚縱身向前,可是剛跑出兩步。沃克發現自己好像也上當了。財神念了一句開頭的咒語,後面的咒語卻沒有念,而是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了卷軸上。“噗”的一聲,如同汽油噴上了燒紅的鐵板,染血的卷軸立刻熊熊燃燒起來,同時白光閃動,一個繁復的魔法陣出現在他腳下----隨機傳送魔法居然就這樣被瞬間啟動了!

    這又是什麼邪門地頌咒秘訣?難怪他只求自己後退幾步!沃克悻悻地停住了腳步,抖手擲出兩柄飛刀。傳送卷軸和傳送陣相似。能夠傳送走一定範圍內的事物,當年夢幻法師就是用一個卷軸傳走了五個人。要是自己靠得太近被傳送走的話,深藍號今後的航行中會失去南瓜和自己兩個偵查尖兵,能否到達瑪斯沃爾大陸都成問題,看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狡猾的家伙逃走了。

    果然。飛刀沒入白光之中,伴隨著財神的一聲慘叫,白光、財神和飛刀都消失了,地上只留下幾點殷紅的血跡見證方才的交手。

    “兩柄飛刀換了一袋金子,賺了。”沃克自嘲地掂了掂沒收來地一袋子金器。把韓揚也給逗笑了︰“跑了就跑了吧。這兒還有一個活口……喂,滋味如何?”

    躺在地上被戰神項鏈緊緊纏住的死神拼命咧嘴。表示自己有話要說。韓揚這次學乖了,催動所剩無幾的內力將勒住死神脖頸的鐵鏈略松,其它鐵鏈依然緊纏不放。死神艱難地喘了兩口氣,開口求饒道︰“盔甲大人,求求你饒了我吧!”

    韓揚撇了撇嘴︰“財神已經逃了,這次你不要想再耍任何花招。我給你一分鐘時間,說不出我感興趣的內容地話……你知道後果。”

    “啊啊,我說我說……呼呼……那個,你知道嗎?馭海者的馭是馬字邊加一個又哎!我以前一直以為是防御的御,直到前天我才知道怎麼寫……啊?你不感興趣?好的好的,我再說一個大秘密,馭海者地對頭是平行者!他們已經打了上百年了,以前一直是平行者厲害,現在是馭海者厲害了,盔甲大人,不如你也加入馭海者吧,我可以給你做引薦人……咦?這麼大地秘密你也不感興趣?那好吧,我再說一個更大的秘密……”

    韓揚鼻子都快給氣歪了,不過對于逼供他實在是沒什麼經驗,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這個不知道真傻還是假傻地家伙。好在這時天凱武已經趕到了,看了沃克投影的錄像,天凱武笑道︰“這樣你是問不出東西的,短時間內逼供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你問問題讓他回答,如果答錯了或是答慢了都要掰斷一根指頭,時間不要超過五秒,這樣在痛苦的逼迫下他沒有時間思索和編造謊言。如果連斷三根還沒得到你想要的答案,那說明他真的不知道答案,你可以改問下一個問題。”

    “呃……”韓揚咧了咧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啥好。

    “人有二十根指頭,”天凱武聳了聳肩慢悠悠地說道,“逐一掰斷的話,就算你沒得到任何想要的答案,至少也可以從這六七個問題的內容判斷出他在馭海者中的地位在某一等級之下。當然,用刀慢慢剝他的指甲也是個不錯的辦法,只是流血過多或是痛楚過強的話會引起暈厥甚至死亡,相對來說麻煩一些,所以掰手指的辦法最保險……”

    “等等,等等!”听著天凱武用平淡的語氣談酷刑,韓揚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那個……我們不能避免用這種不人道的辦法嗎?”

    “人道?”天凱武帶著一絲怒意冷笑道︰“當年國安部的家伙就是這樣對付我的親人的。當然,如果時間充裕、被帶入刑訊室的話,他們所用的手段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啊啊!我想起來了!那個家伙是個玩家!”韓揚大叫道︰“這個……你用刑,他會下線的!起不到作用!”

    “哦,我疏忽了。那就如你所言,采取人道一些的方式好了……”
舞闕樓影 發表於 2009-11-20 16:49
第386章 驚魂
   

    “從前……呼呼……有一只肥貓,它听說山頂上有咸魚……”

    銀裝素裹的冰峰上,肥貓一面吭哧吭哧地爬山,一面給自己講著瞎編亂湊的故事。沒辦法,若單論海拔比利馬斯山算不上什麼高峰,可它是在冰原上拔地而起,並不像其他山峰一樣本身就矗立在群山中或者高原上,因此要攀爬的絕對距離還是很高的。此外冰峰的坡度也很陡,攀爬難度頗大,老匡的新身體能和一步跨出去五米的巨人在冰原上比長跑,體質不可謂不強健,盡管如此,攀爬這座近乎垂直的山峰依然累得他氣喘吁吁。

    人在累的時候,若是做一點分散注意力的事情,感覺會好一些。而在找到白龍的巢穴之前,老匡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陷害白龍的辦法,因此他索性干脆不去想了,全靠自己對自己瞎謅解悶。不過當肥貓的故事以主角吃夠了九百九十九條咸魚、打敗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獸,最終升仙掌管貓間告終之後,老匡又變得百無聊賴起來。

    “無聊的丫丫小說!”老匡一面給自己的小說寫書評,一面繼續四爪並用向上攀爬。自從攀過雪線後,老匡就再也沒有見到一個會動的家伙,白龍的領地,幾乎就是生命的禁區。四處都是陡峭的冰峰、倒垂的冰凌、筆直的冰壁、巨大的冰隙,無論何時放眼望去,這座該死的雪山上全是這些無聊的玩意兒,除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那頭冰隼。

    冰隼似乎不會說話,但卻和它的主人一樣詭詐。在這一天半地時間里,老匡已經數次使出陰招想謀害老拜倫的寵物,比如說瞅空藏起來搞突然襲擊。或是裝作掉進冰隙誘敵深入,又或者吸引它的注意力然後蹬下雪塊去砸它……可惜無論想出什麼樣的詭計,冰隼都像老拜倫一樣慢慢悠悠地就應付了過去,事後還用憐憫的眼神幽幽地看著老匡,那種感覺像老叟戲頑童一般,讓老匡更加郁悶。

    老匡也不是傻子,這頭冰隼兩天來啥都沒吃依舊精神抖擻,而且就這麼閑庭信步地跟在自己後面走進了白龍領地,連讓眾生懾伏的龍威都不害怕,顯然也不是什麼凡鳥。想到這一點。老匡又來了精神頭。這可是老狐狸養的鳥啊!沒準見到白龍之後,這頭冰隼會像奧特曼一樣來個超級大變身,輕輕松松把白龍干掉讓自己坐享其成……意淫著超級丫丫的情節,老匡也就放棄了謀害它的打算。只是這樣一來,自己的旅程就更加無聊了。

    好在這該死地無聊旅程在第二天傍晚時分結束了。

    老匡正站在一塊山石上欣賞腳下滾滾地雲浪,一直顛顛兒地跟在身後的冰隼忽然蹦到了老匡的面前,沒等老匡反應過來,冰隼把它一直抓著的紙卷往老匡面前一扔。掉頭就往山下跑。

    “?我還以為你要三陪到底呢!”這兩天冰隼一直陪吃陪睡陪爬山,可以說是自己唯一的伙伴,雖然老匡數次想陰它,其實也就是閑極無聊找樂子,內心中還是不願讓它離去的,此刻見冰隼也離自己而去,老匡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絲不舍的感覺。

    出人意料的是,冰隼居然回過頭來說話了。而且說地是人類通用語!

    “傻冒!爺才不陪你玩兒命呢!”

    “啊?你丫會說話啊!喂喂!你別走啊!”

    “龍來了!不想死就找個地縫鑽進去貓著吧!”

    “我靠!怪不得你顛兒得比兔子還快!”見冰隼三蹦兩蹦失去了蹤影,老匡也不敢怠慢,抄起紙卷一頭鑽進了雪堆里。

    一陣熟悉的驚悸涌上心頭,這種對極度危險的預感已經無數次救了老匡的性命,只是這次。它的來臨比那頭冰隼的警告足足晚了五秒鐘!

    老匡承認自己很想看一看龍,看看這種以前在無數奇幻小說中出現過的頂級生物。可比利馬斯山並不是野生動物園,龍也不是關在籠子里的老虎,要看它就算把自己關在籠子里也不安全,必須得找個安全地地方藏好。老匡一頭扎進厚厚的積雪。把身側的積雪拍實。確保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之後,老匡才開始猶豫要不要挖一個小孔向外窺探。

    在四處都是冰雪的山峰之上。即便是視力最好地雪鷲想要靠目力在高空發現自己透明的身軀,那也絕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是雪山的環境還是有一條出乎了老匡的意料----雪線以上地雪山是個完全由冰雪和山石構成地世界。兩天來,老匡沒有見到任何動物,就連植物都非常罕見,幾片灰白的苔蘚就是雪山上唯一地裝飾物了。在這樣一個純淨的世界里,自己身上散發的香氣無疑像扯在公牛面前的紅布一樣顯眼。完全鑽進雪中倒是能掩蓋自己的氣味,但若是挖一個偷窺的窟窿,就很難保證白龍不會循香覓佳人。

    可是如果自己只能像鼴鼠一樣在雪下挖洞,那還談什麼刺探敵情,又如何偷襲屠龍?

    老匡愈發恨老拜倫了,這壓根就是一個Impossible冰隼留給自己的紙卷。冰隼是老狐狸的寵物,自然是按照老狐狸的要求辦事。那老狐狸為什麼等到白龍出現才把紙卷給自己?

    紙卷是用雪松樹皮鞣制的,一頭封蠟,一頭疊死,裹得像個蛐蛐筒。老匡小心翼翼地把疊死的一頭打開,里面是一些無色無嗅的晶狀粉末。捻起一點粉末灑在身上,把自己的鼻子扎進雪中兩秒鐘後,將鼻孔變成河馬狀湊到夾肢窩上使勁兒嗅了嗅,果然,自己身上的香味已經蕩然無存。

    居然真的是和活性炭一樣的強力除臭,不。是除香劑!***,老狐狸真趕上諸葛亮了,他怎麼知道自己需要這玩意兒?***,在茫茫雪原上,他又是從哪兒搞來的?***!早給我地話,暗探比利馬斯山巨人營地的時候也不用那麼驚心動魄了……老匡感嘆著重新把封口疊好,現在不怕自己的氣味暴露自己了。既然如此,那麼傳說中的龍一定要看一看的。

    一只透明的貓爪在雪堆中小心翼翼地露出了一點點尖角,很快又觸電一般縮了回去。在它留下的小孔後,出現了一只賊忑兮兮的貓眼。

    龍在哪兒?龍呢?貓眼咕嚕嚕地轉了兩圈。很是疑惑地眨了眨。

    眼前是一幅唯美恬靜的畫卷。

    漫漫的雲海被天際地落日染成了一片暖色金紅。它們依依地聚在一起,綿綿霞蔚,仿佛溫柔地阿爾彌特斯為即將安寢的太陽鋪就的一床最柔軟、最絢爛、最縟麗的錦被。

    夕陽困倦了,它最後看了一眼寧靜的雪峰,慢慢將圓滾滾的身軀鑽進錦被之中。風止了,雲歇了,似乎塵世萬物都欲伴著夕陽沉沉酣眠。唯余蒼穹中寥寥幾顆星辰,宛如小夜燈般靜謐亮起。為雪峰穿上了朦朧的晚裝。

    突然!一雙天幕般的鱗翼囂張跋扈地穿雲而出!剎那間,風起,雲涌,天地間地恬靜被攪得支離破碎!錦被撕裂,夜燈狂曳,連沉眠的落日也被驚醒!它驚恐地張皇四望,但卻再也看不到遠處的雪峰,它的目光。已盡被那雙鋪天鱗翼所阻擋!

    貓瞳中的迷惘變成了驚駭,緊接著急劇收縮、陷入了無邊的恐懼!

    那是一雙何等恐怖的翅膀!獷悍的翼骨上蝟集著無數狼藉地倒鉤,適才溫柔的霞光與之甫遇,立刻反射出冰冷的寒芒;每一根翼骨的尖端都參差著獠牙般的骨刺,充滿張力地弧度和巨大而尖銳的鋒芒。宛若殺人無算的凶器散發出沖天的戾氣;鋸齒狀的鱗片層層迭迭,慘白地色澤讓人聯想起墳塋中累累地白骨;而將所有這一切恐懼凝聚在一起的恢弘肉翼,方只露出一半,便如蔽日遮天地兩團烏雲,將大半個雪峰籠罩在黝黯的陰影之中!

    錦雲玉碎。霞光盡銷。隨著鱗翼充滿毀滅力量地一翕一合,一個碩大無朋的身軀躍上雲端!壯碩的脊刺猶如山巒一般順著龍脊蜿蜒起伏。在額頭正中化作一頂散發著王者之息的巍峨角冠,邃藍的龍目深陷在眼凹之中,尖銳的雙顎形同鳥喙,顎間繚繞的冰霧和若隱若現的獠牙又讓人不自覺地想到墓碑林立、鬼氣森森的墳冢。令人窒息的龐大身軀下,是四只只有在夢魘中方能見到的巨爪,幽寒的爪尖,似乎還扣著一只獵物!

    老匡的身軀不由自主地戰栗起來,牙齒也發出了相互踫撞的咯咯聲,他慌忙把一只貓爪塞進口中,死死地咬住不放。

    這就是身處食物鏈頂端的龍嗎?沒……沒什麼了不起!為什麼自己的身體抖得厲害?不,不要害怕,不要發抖,它……它只是一頭長了翅膀的大壁虎而已,害怕……害怕肯定是因為龍威,不是因為我的膽怯!對,一定是龍威,讓所有見到龍的生物內心生出恐懼的龍威!那是類似魔法的效果,不是我害怕,我不是膽小鬼,我一點都不害怕!

    顫抖的老匡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其他事情上面。那獵物是什麼?白龍身邊都是皚皚的浮雲,只有看清那獵物的種類才能將其做為判斷白龍體積的參照物。到底是什麼?老匡摒住呼吸極目遠眺,冬狼?極熊?似乎都不是……

    當老匡終于看清獵物身上灰藍色的甲殼時,禁不住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鯊犀獸!從它甲殼的色澤判斷那是一只成年的鯊犀獸!鯊犀獸通常有四米長,按照體型長度對比的話,這頭白龍的身軀從頭至腳足有三十米長!

    三十米啊!老匡的心一下子涼到了底。他小心翼翼地把窺視孔堵死,後退兩步,頹然坐在了地上。三十米是什麼概念?幾乎是一座十層的居民樓那麼高!就算自己能夠成功地潛伏到白龍身邊,就算自己成功地爆發出體內所有的潛能,就算白龍犯傻真的像一棟居民樓那樣立在那兒一動不動挨揍……那又能怎麼樣?自己只是一只三十厘米長的貓,如何能把一棟三十米高的樓弄塌?

    好不容易克服了恐懼的老匡又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他努力轉動幾乎停滯的大腦,讓注意力分散開來。

    怎麼干掉這只大爬蟲?***,以往的屠龍小說根本都是在扯淡!屠龍英雄的武器對于這麼大的家伙來說只不過是一根針,而自己的身軀,還沒有一根針長!跳到龍腦袋上戳它的眼楮?龍有三十米高,怎麼跳上去?讓龍把自己吞進去搗它內髒?要是小時侯龍媽媽告訴過它吃東西要細嚼慢咽怎麼辦?找一處地勢,引起雪崩把它壓在下面……人家有翅膀,雪崩壓它還是壓我啊?

    無數荒誕的想法掠過腦海,始終沒有找到一個可行的方案。思考了不知道多久,白龍翕動雙翅的巨大聲音早已遠去,老匡的肚子也餓了起來。最後一餐還是昨天中午在雪線下囫圇吞掉的一只雪兔。該死的老拜倫說神使大人的靈魂要純淨,害得自己上山的時候啥都沒帶,捕獲了獵物只能茹毛飲血。可是現在連獵物都沒了,難道要餓著肚子去和龍打架?

    想到那頭此刻不知道躲在哪里監視著自己的冰隼,老匡心頭愈加憤懣,老拜倫連除香劑都替自己準備好了,想必要偷偷溜走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擺在自己面前的路只剩下龍穴一途!就算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不管是為了找食物、找財寶還是找屠龍的機會,龍穴一定要去探一探!不管怎麼說,有了除香劑的幫助,自己現在幾乎是隱形的,再說……再說對于龍來說,自己也就是一顆芝麻粒,萬一被龍發現,自己只要躲到狹窄的岩縫里面去,龍也不會為了吃芝麻粒而去開山裂地吧?萬一自己的運氣好,撿到一點可以幫助自己脫身的魔法裝備呢?可以在馬斯沃爾大陸的魔法亂流中使用的隨機傳送卷軸?嗯,嗯!都說龍有收集財寶的習慣,沒準真有這樣的寶貝!

    勇氣在自我鼓勵和自我欺騙下一點點重生,老匡拿出了站在囚車上大喊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氣概----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重新挖開窺視孔,四處窺探白龍是否飛遠。

    沒有白龍的蹤跡。老匡壯著膽子露出頭往高處觀瞧,剛好看到白龍的身影沒入山巔。

    原來住在那里啊……一時間,老匡也不知道自己希望距離龍穴更近一些,還是更遠一些。

    但無論如何……還得繼續向前吧。

    肥貓叼起除香劑邁開了腳步,小小的身影再次沒入無邊的冰雪之中。使徒大人孤身征討邪龍之旅的第二天,就這樣在無聲的嘆息和前行中結束了。
舞闕樓影 發表於 2009-11-20 16:50
第387章 熙熙攘攘
   

    鋼鐵的螺旋槳破開湛藍海水,推動深藍號修復一新的身軀在風暴之洋中繼續東行。

    艙內,韓揚正躺在自己的鋪位上,臉上蓋著一本名為《深藍號突發事件應急預案》的手抄本小冊子。這本小冊子是上次深藍號遇襲後沃克親手編制的,由于突發事件發生時艇長對各操艇崗位一一下達指令會浪費不少時間,艇員(主要是非好漢艇員)亦有可能因緊張等因素听錯口令,沃克便針對深藍號各崗位人員遇襲後的操作編制了幾套應急預案,這樣,只要艇長統一下令“啟動應急預案”,艇員就能按照事先編制好的戰術動作立即操控潛艇,可以節約好幾秒鐘的時間。不要小看這幾秒鐘的時間,在關鍵時刻,幾秒鐘的偏差就足以讓深藍號擺脫艇毀人亡的厄運。

    不過此刻韓揚並不是在背誦那卷小冊子,小冊子雖有好幾頁,但針對每個崗位艇員的內容卻只有幾行,韓揚又有微生物硬盤,只看一遍便已牢牢記住。此刻的韓揚正躺在自己的吊鋪上沉思昨天發生的事情。

    昨天天凱武的逼供策略沒有奏效,在緩慢放血的死亡威脅下,死神自始至終都在苦苦求饒,可是直到死也沒說出一點有價值的信息。望著最後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天際的死神,基地中的天凱武、韓揚、沃克和林娜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以看出,死亡對死神這樣實力的玩家來說是一個巨大得難以承受的損失---他地確很想活下去,沃克和天凱武各自從他的神態和話語都得出了這個結論。但盡管如此,這個很想活下去的玩家還是為盡他對一個NPC組織的忠誠而死去了。

    死神並不是零式,從他的性格來看基本上可以排除為了自己的某種信念而對一個NPC組織效忠的可能。既然如此,那馭海者到底用了什麼樣的馭下手段讓一個玩家盡忠呢?為什麼夢幻組合身為NPC反而率先倒戈?這件事似乎給天凱武造成的困惑最大,他昨天在討論到一半的時候就開始一言不發,出門地時候也罕見地沒有像以往那樣彬彬有禮地告辭----這些都是林娜事後提醒自己的。

    韓揚苦惱地撓了撓頭,翻了個身又繼續思考。因為除了這件事之外,黑月神情的轉變也讓韓揚感到有些奇怪。

    黑月是個暗夜精靈,他們的種族歷盡磨難、一度幾近滅族邊緣,直至今日也談不上繁榮興盛。但盡管如此,流淌在精靈血脈深處的那種孤傲依然時不時地會從黑月的言行中表露出來。眾人與黑月結識已有半年之久,在數次接觸中黑月雖然總是表現得彬彬有禮,但他的眼神和他的言語都會無意識地流露出精靈族的孤芳自賞,這一點無論黑月如何刻意掩蓋都掩飾不住。但是自從昨天召來另外半截戰神項鏈起,韓揚發現黑月看自己地眼神似乎變了,蘊藏在他眼底的那一絲孤傲的光芒似乎消失殆盡,取而代之地是一種壓抑不住的熱忱和崇拜。雖然黑月的語氣沒有發生什麼明顯的變化,雖然韓揚自知自己是個對別人的表露反應遲鈍的人。但韓揚還是覺察到了這一點,因為從昨天起,黑月看向自己的眼神讓韓揚感到很熟悉。

    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就像……沃克的忠心耿耿?不對。沃克是電子眼,看不出什麼眼神。就像……林娜的含情脈脈?更不對了,林娜什麼時候對我含情脈脈過?我簡直是給自己臉上貼花嘛。林娜林娜……呔……我這都想到哪兒去了?眼神,黑月地眼神不對勁,就像……對了!就像賽普洛斯看老匡時的那種眼神!沒錯!雖然黑月的丹鳳眼比賽普洛斯的三角眼漂亮很多,但那眼神極其相似!就是那種崇拜加崇敬加誓死跟隨加不離不棄的眼神!

    這可真奇怪了!黑月不是說那半截戰神項鏈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嗎?我找回了半截項鏈,他為什麼就用這種眼神看我?瞧他那架勢,好像就算我讓他游到瑪斯沃爾大陸去,他都會毫不猶豫地一頭扎入風暴之洋!可是……黑月口頭上卻什麼也沒說啊?這又怎麼解釋?

    韓揚像烙燒餅一樣在床上又翻了個身,頭皮都快被他撓破了。可奇怪地事還不止這些。

    昨天那戰神項鏈怎麼會一次帶來兩個人?難道另外半截戰神項鏈是死神和財神共有的?這肯定不對,戰神套裝的詛咒類似一種契約,只能是一對一地訂立,而且看其與沃克交手的過程,財神也不像能輪動戰神項鏈的樣子。也許……戰神神器地修復過程和傳送陣差不多。不是傳送擁有者,而是傳送周圍一定範圍內地人或物?這倒是有可能,嗯,對,昨天沃克打掃戰場時曾報告發現了一些帶漆的木屑!沃克不會辨認錯物品。北北島又荒無人煙。那些木屑肯定是從死神所在地傳送來地,說不定是一張椅子或是一張桌子……對!看來這個推斷是正確的!

    哈哈!終于想出了一件事的答案!看來老匡說的對。要養成思考的習慣才能提高自己的分析能力啊!不過另外兩件事……算了,老匡不是還說過嘛,實在想不通的就暫時放一放,沒準靈感一來就想通了……怎麼好像里外里的道理都被老匡說過了?這家伙就是這樣油嘴滑舌,沒道理的事情也能被他攪出三分理……嗯,不想了!今天的思考訓練到此為止!我要繼續練功,繼續增強我的實力才是!原以為我的內力已近生生不息的境地,誰知道這次催動戰神項鏈復原,一下子就被消耗掉大半!看來我要走的路還很遠!

    再次為自己制定了新的目標,韓揚翻身坐起,按照師傅傳授的第二階段地練功方法開始修煉。每一個階段都有新的目標和新的希望。韓揚感覺自己的生活從未像現在這樣充實。

    而沃克的生活則是一直都那麼充實。一百零八個好漢分身帶給他的是一百零八倍于常人的生活閱歷,因此沃克的經驗積累速度是普通人甚至普通智能機器人都望塵莫及的。自從在北北島上得知韓揚對自己的信賴和歉意之後,沃克地心情首次步出了老匡失蹤後的低谷,雖然還沒找到機會和韓揚坦陳自己的秘密,但畢竟自己已經走出了悲郁的怪圈,那種順暢的感覺讓沃克再次感到自己充滿了活力。

    此刻沃克正在和南瓜聊天。南瓜在蛻皮後的一個月里個頭大了不少,已經達到四米長短。上次深藍號遇襲之前南瓜並沒有外出巡邏,而遇襲之後,沃克既怕南瓜的偵察引起對方的敵意和追擊,又怕南瓜自身出意外。因此並沒有讓南瓜前往深水中偵察,只是詢問它是否感受到附近有令它恐懼的生物存在。南瓜疑惑地在深藍號附近轉了幾圈,說什麼都沒有感受到,這讓沃克感到更加疑惑。馬斯沃爾大陸地生物對危險的直覺是最敏銳的,這是那片生存環境惡劣地大陸賜予它們的天賦,上次在馭海者大船上解救奴隸的時候,安德烈尚未出手南瓜就感到了不安,按理說如果真的是海洋生物攻擊了深藍號,此生物的實力應該在安德烈之上。即便距離很遠南瓜也應該能感受到才對。

    “南瓜,艇首的那傷痕你也看到了,如果那傷痕是怪物造成的話。在你的印象中,海里面有什麼樣的怪物可以長那麼大?”

    南瓜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主人,我在海里踫到過的最大地怪物是一只大烏賊,它的觸手有兩個現在的我那麼長,最粗的地方有兩個現在的我那麼粗……可是,要想把咱們地鐵桶船打成那樣,恐怕要那大烏賊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來了才行。不過那大烏賊我看著蠻老的了,腦門上都是褶子,不知道他爺爺還活沒活著。反正……我在海里面呆地時間不長。再沒有見過比那大烏賊更大地怪物了。”

    “噗噗!”听到這話,正在一旁專心致志數數的北北抬起了頭︰“南瓜!你身上有一手六個黃圈了,怎麼還說在海里面呆地時間不長呢?”

    “一手六”就是十進制的十四,雖然月夜嘗試過教授北北十六進制計數,但北北數學天賦欠佳。花了一個月時間也沒學會,現在依然用八進制計數。至于她說的“黃圈”是指南瓜身上的橫環花紋,據記載這些環狀花紋代表西多拉海蛇的年齡,每過十年會增加一環。

    一踫到北北,南瓜就要擺出一副老大的樣子︰“小丫頭。我又不是生下來就在海里面的。以前老大我一直在西多拉大鹽沼混的,去年春天。鹽沼里面忽然出現了很多巴掌大的小魚,追得我沒地方逃……”

    “小魚?追你?”北北瞪大了她那水汪汪的大眼楮,“南瓜,你記錯了吧?”

    沃克也有點詫異︰“南瓜?這經歷怎麼沒听你提起過?”

    南瓜頭頂上的肉球耷拉了一下︰“呵呵……主人,這個……被別人趕得到處跑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您沒有問,我自然……自然也就不四處表揚……嗯,是宣揚了。不過那些小魚真的很恐怖啊!它們的身體雖然只有巴掌大,可是腦袋和嘴佔了身體的一半!幾千條幾萬條湊在一起,要是被它們追上了,連骨頭都剩不下!”

    “幾千……幾萬……”北北瞅瞅自己的左手,又瞅瞅自己的右手,八個小手指頭曲了直、直了曲,有點擺弄不過來了。

    “哈哈,你不知道萬是多少吧?一萬比兩手、手、手、手還要多!你就是加上腳也不夠用啊!”

    沃克打斷了二人的爭論︰“那種小魚是不是頭顱有外骨骼,上面還有血紅色的斑紋?”

    “咦?主人,您也見過啊!那您應該知道我不是在撒謊了!”

    “我沒見過實物,不過在書上看到過它們。”沃克說著把一本《東誆西篇》的手抄本遞給了南瓜。這本書的作者當年在馬斯沃爾大陸呆了二十年之久,足跡踏遍了大半個多瑙山脈和整個阿姆斯壯平原。雖然對大洋和冰原中地生物了解不多,但是陸地和湖泊中的怪物記載得極為翔實。“那種小魚叫骨血斑魚,的確很凶悍。它們應該每三年出現一次,你以前沒有踫到過嗎?”

    骨血斑魚將卵產在水底的泥沙中,幼體的成長期長達三年,在這段時間里它們的身體很柔弱,也沒有什麼攻擊性,躲在水底靠泥沙中的腐質為食。第三年末,幼體會深深地鑽進泥沙中,蟄伏一個月後破繭而出變成成體。成年骨血斑魚的身體也只有巴掌大小。但是性情異常殘暴,嘯聚成群後幾乎是所有水生物的噩夢。它們頭部佔了身體的一半長度,外覆外骨骼,上下顎地力量極其強勁,足以斷金碎玉。即便是巨龍這樣的頂級生物不慎落入這些又能鑽、又能咬的小魚群中,用不了多久也會被啃得尸骨無存。

    但自然界是最公允的,骨血斑魚的凶殘個性反過來又限制了它們族群的壯大。頭大身子小導致這種魚的游動速度和續航力都很差,而且小體型動物的能量消耗得總是很快,因此它們很難進行長途遷徙。在將一個水域中的水生物掃蕩一空之後。找不到食物地骨血斑魚就會自相殘殺,所以成年骨血斑魚的壽命一般都不會超過兩周----第一周消滅敵人,第二周消滅自己。只留下泥沙中的卵等待著三年後制造第二次浩劫。如果三年後這片水域中地生物尚未恢復元氣,骨血斑魚的數量也會大幅減少----剛剛從蟄伏期醒來的骨血斑魚饑腸轆轆,鑽出泥沙後找不到食物就會立刻自相殘殺,連產卵的機會都沒有。當第三個三年來臨,數量稀少的骨血斑魚就只能反過來成為別人的食物了。

    南瓜識字不多,不過雖然許多字不認識,那書中的圖片還是看得懂的︰“沒錯,主人,就是這幫家伙!不過……您說的三年出現一次有點不大對,鹽沼中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些家伙。當時我被它們追得芋頭轉向。順著小河不知道跑出去有多遠……”

    北北認真地糾正︰“南瓜,是暈頭轉向,不是芋頭轉向……”

    “咳咳,我知道,我剛才說到哪兒?哦。對了,我順著小河不知道跑出去有多遠,等我回過味兒來發現四處都是河汊,已經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就這樣我順著河水東晃晃西晃晃,最後就到了大洋之中。說起來我在海里面呆地時間加起來也就是一年。而且那片大洋好像沒有這麼大的浪。我估計可能是主人您說的那個寂靜之洋吧。鹽沼里倒是有一些大個頭怪物的,比如西多拉巨鱷。比如說我爺爺……嗯,不過就算是我爺爺的尾巴也沒有那麼粗……”

    “南瓜?你還有爺爺?你爺爺比你個子高很多嗎?為什麼北北地爺爺就和北北一樣高呢?”

    “嘿,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們西多拉家族不但有很高的智慧,還擁有龐大的體型。只要有充足的食物,我們每年都可以蛻皮,趁著新皮柔軟,我們大量進食就能增加身長和腰圍,我的爺爺就長到了十五臂長。你看,我也是啊!我來到這片大陸不到一年就蛻皮了,而且這個月就長將近一米!”

    “哇!南瓜,你好厲害!北北現在還沒有一米高!”

    “哈哈,那是自然,我們西多拉家族地體型大小幾乎是沒有上限地,只要我在這片食物富饒的大陸多呆幾年,我想終有一天,我會長得比巨龍還高,終有一天,我會變成海域地霸主!那時候,我馱著你到海里面去玩,所有的家伙見到我們都要望風而逃,威不威風?那個詞怎麼說的來著?威風……嗯……對,拉面威風!”

    “哇!好威風!不過南瓜你說錯了,是八面威風,不是拉面威風……”

    “……北北,你這個習慣很不好,真的,很不好……”

    “可是我算術算錯了你一樣會糾正我啊?為什麼你的語文錯了我就不能糾正你呢?月夜老師說了,只有不斷地改正錯誤才能進步……”

    北北和南瓜在一旁聊起天來,沃克搖了搖頭。看來從南瓜這里也不能獲得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了。不過南瓜訴說地經歷讓沃克產生了一絲疑問----那就是生長在瑪斯沃爾大陸附近海域的生物無疑比哈維斯特大陸附近海域的生物要強悍得多,風暴之洋本身阻隔了陸生生物的往來,其上空經久不息的風暴攔阻了飛行生物的通路,那麼在海洋中的強者為什麼沒有從風暴之洋的水下橫渡大洋呢?如果有什麼東西在水下攔阻了它們,那同樣取道水下的深藍號是否能突破這道攔阻?上次深藍號遭遇的襲擊,又是否正是那攔阻者所為?

    現在深藍號已經重新轉向東行奔往瑪斯沃爾大陸,按照航海計劃,今夜深藍號將橫穿東經零度線,進入依經緯劃分地瑪斯沃爾區域。按理說現在深藍號距離四天前遇襲地點有一百多海里,應該已經離開了攻擊者的活動範圍。不過這種推斷是基于《東誆西篇》上描述的超大型生物的普遍習性作出的。即超大型生物一般都會在自己的領地內游弋。但普遍性並不能排除特殊性,如果攻擊深藍號的是一頭喜歡四處游弋的怪物,或者它的領地範圍特別巨大,又或者攻擊深藍號地不是生物、而是異文明造物,深藍號兜個***過去仍有遭受襲擊的可能。

    沉吟片刻,沃克吩咐艇首和艇尾各增加一只噗噗加強聲納探測,然後讓深藍號減速,自己和南瓜出艙巡游警戒。

    南瓜是海中的土著,它下水簡單得很。既不需要減壓也不需要穿防護服,通過潛水艙很快就進入了水中。但對于人類來說,在海中長時間巡游就沒有那麼簡單了。即使是體質健壯得堪比怪物地沃克,也要事先穿上潛水服、背上推進器。沃克和韓揚打過招呼,取出背包中的鯊皮水靠穿戴起來,這套原始的潛水服是小六參考潛水員的橡膠潛水服樣式設計、讓裁縫通臂猿侯健為海員量身定做的。雖然性能也比不上現代的橡膠潛水服,但穿上它潛水可以減緩身體熱量的散發、減小水中游動的阻力,對提高潛水員的游泳速度和續航力都大有裨益。

    穿戴完畢走出艇長室,沃克來到傳令銅管前下令一艙準備給潛水艙加壓,輪機艙減速、潛艇上浮到潛望鏡深度。眾人應了聲,有條不紊地執行命令,沃克自己則開啟了暗夜空間。上次在維修深藍號的時候已經證明了這個空間可以在水下使用。這東西可比氧氣瓶好用多了,有了它,沃克在海中遨游就無需擔心供氧問題。

    一切準備完畢,沃克剛要進入潛水艙,老矮人銀刃忽然從三艙趕過來。攔在沃克面前︰“伙計,你……上哪兒去?”

    沃克看了看銀刃,沒有說話。深藍號被襲擊地事情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銀刃,因為艇首受創是銀刃修復的,作為宗師級的鐵匠。撞擊和受打擊造成的傷痕他肯定分得清楚;而作為瑪斯沃爾大陸的住民。他心里應該也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看到自己身穿鯊皮水靠、背負水下推進器,銀刃也應該知道自己要潛水外出。現在明知故問是什麼意思呢?

    見沃克不語,老矮人嘆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戰神腰帶(戒指),輕輕摩挲了片刻,緩緩地遞到了沃克面前︰“戴上這個去吧!能不用……就盡量不用。”

    這?!這怎麼可能?沃克一時間愣住了。

    為了這根腰帶,老矮人背井離鄉,在哈維斯特大陸整整受了幾十年地牢獄之災,最後連鐵錘的命都搭上了,今天居然舍得把戰神腰帶交給自己?前些日子自己還拿著腰帶到處跑,害得老矮人提著褲子追自己,又和韓揚演了出苦肉計騙老矮人說出了實情。要說老矮人把腰帶借給韓揚還有點靠譜,在牧場中,恐怕自己給老矮人的印象是最壞的了,怎麼會放心把腰帶借給自己呢?

    “你先拿著吧。老頭子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要讓一個十幾歲的小囡來哄。”說到這里,老矮人無奈地裂嘴笑了笑,“俺老了,但是眼還沒花,看得出人好人壞。上次俺去救人,結果人沒救出來幾個,還把鐵錘地小命給饒上了……這不怪你,這都怪俺。你、小囡,還有那花頭發小子,都是好心人,你要是貪俺地物件,就不會救俺了,要不是你,俺這條老命也就撂在那船上了……”

    “這……”

    “拿著吧!要不是俺來找這物件,俺也不會受這些年苦,鐵錘那孩子……現在八成也還活得好好的。俺這叫自作孽啊!光想著把腰帶帶回去,族里地人就能過上好日子,現在想想,真要是帶回去了,說不定還要死多少人……這,就是命吧……”老矮人又自嘲地笑了笑,堅決地把腰帶塞進了沃克手中。“海里有什麼俺不知道,但俺知道你是為了大伙兒才出去的。真踫上了怪物,那條海長蟲跑得了,你跑得了嗎?戴上它吧,鐵錘那孩子死了,俺也明白了個理兒,再好的物件……也換不回人命啊。”

    沃克怔怔地拿著腰帶,感受著上面殘留的老矮人的體溫,一時間心中有些溫暖,又有些酸澀。

    “去吧……伙計,路上小心。俺也不是為了你,俺也是為自個兒。這條船沉了,有腰帶也沒有用了……”老矮人說著轉過身,緩緩向自己的艙室走去,“鐵錘那孩子走了以後,這腰帶俺就沒用過,你能不用就別用,用過之後你就離不開它了,有人為了搶它,會害死你的……”

    老矮人嘟嘟囔囊地遠去,艙室中安靜了下來。沃克打量了一下手中的腰帶,無聲地搖了搖頭。銀刃把腰帶交給自己,連要不要自己還都沒說一聲,看來他已經不再執著這件神器的所有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有些人追求名利付出代價後能幡然悔悟,自此放下重負跳出名利的***,但是更多的人,即使踫得頭破血流也從不自省,即使臨死前也不知悔改。對自身欲望的追求,就是人類的本性嗎?

    那麼我呢?我安排避世金門,不也是為了自己能生存下去?我在鄙視人類貪婪的同時,自己是不是也開始變得貪婪了呢?有人說欲望是產生情感的源泉,可是想要擁有人類的情感,就要不可避免地產生人類的欲望嗎?

    沃克站在潛水艙前,一時間想得呆了。
舞闕樓影 發表於 2009-11-20 16:51
第388章 請在做好屠龍準備時再開啟
   

    雪蓮的味道初嘗有一點苦,可是咽下去後不久,口中自會生出一陣幽遠的清香。

    雪山之巔,星光之下,一只肥肥的野貓正捧著一朵朵雪蓮狂啃爛嚼。這些雪蓮花朵大如海碗,苞葉呈晶瑩的淡黃色,隱隱透明,識貨之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它們每一株都是百年不遇的靈藥。但老匡可不管那麼多,現在他是抱著享受最後晚餐的心態,準備填滿肚子去做飽死鬼的,滿地的雪蓮在他眼中和大白菜也沒什麼區別,貓爪所過之處,雪蓮一片貓藉。

    能在龍穴之外的地方找到吃的也很出乎老匡的意料,因為自從進入白龍的領地之後,除了苔蘚老匡幾乎沒有看到任何生命。俗話說望山跑死馬,昨天老匡仰望白龍隱沒之處覺得並不算太遠,可是真正靠四條腿往上爬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而且老匡沒有登山工具,遇到絕壁必須繞行,或是用藍紫色雷火在冰壁上鑿出落腳點,如此一來,攀爬的速度自然大大下降。不過這次的旅程並不無聊,老匡的神經始終繃得緊緊的,要麼抬頭仰望有無白龍的蹤跡,要麼左顧右盼尋找萬一白龍突然出現時自己的藏身地點。

    雲線之上的積雪漸漸減少,取而代之的是萬古不化的堅冰,它們像重重鎧甲披掛在比利馬斯山健碩的身軀之上。稀薄的空氣、鏡面一般的冰層、零下數十度地嚴寒和陡峭的山勢足以讓任何登山者望山興嘆。就連普通的飛鳥也無法在這樣的高度翱翔。

    這是真正的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啊!老匡的心中暗暗高興。專注攀爬慢慢驅散了昨天直面白龍產生的恐懼,老匡發木的腦瓜又開始緩緩轉動----任何生物回到這樣一個絕對安全的居所之中,它地警惕性一定會降到最低,白龍根本想不到居然有生物能打攪它高居雪山之巔的居所!有了老拜倫除香劑地幫助,只要自己小心謹慎不暴露身形,可以說自身是絕對安全的。在完全是敵明我暗的情況下,沒準自己真的能找到機會給白龍來個超級必殺技!

    “小貓不怕遠征難比利馬斯只等閑更喜山巔千里雪屠龍過後盡開顏……”

    今天白天的旅程,都是伴隨著低聲哼唱的改編革命歌曲渡過的。心情放輕松。腳步也隨之輕松起來,一時間。肚子也不那麼餓了。不過當老匡在絕壁上看到第一朵雪蓮時,他還是大喜過望,在確認那既不是自己地幻覺也不是奇形的冰凌之後,老匡低呼一聲,攀上絕壁將這株雪蓮連根吞下。

    可沒想到的是,越往上攀,雪蓮的數量越多。每一株的品相也越好。在距離龍穴不到三百米的地方,零星生長的雪蓮幾乎已經連成了片。很多雪蓮的花葉如水晶般完全透明,植株高度更是超過了五十厘米,這樣的極品雪蓮若是拿到堪薩斯去拍賣,一株的賣價便足以讓尋常人一生衣食無憂。只可惜現如今這些生長在雪山之巔、龍穴之側,不知已經平靜地渡過了多少歲月地極品雪蓮在一夜之間慘遭橫禍,統統被肥貓胡吃海塞地吞下了肚。

    越靠近龍穴,雪蓮的數量越多,以至于老匡一度曾經懷疑這頭龍的第二職業是藥農。難道龍也是雜食性動物?想起龍嘴里那些尖銳的獠牙,老匡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食草動物的牙齒根本不可能長成那個樣子。既然如此,這里一定是白龍的後花園了,老夫今天就幫你除除草,嗯,報酬就不找你要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老匡像刈草機一樣把龍穴周遭的幾百株雪蓮吞了個干干淨淨。若非水晶貓的身體對藥材有著異乎尋常地消化力,老匡此時又要變身肚大腿短、充滿氣的貓咪氣球形狀了。靈藥的功效是很明顯的,借著星光。老匡驚喜地發現和自己闊別多日的尾巴居然已經完全長出來了;不僅如此,自己地身軀也整整粗壯了一圈,雖然外形依然是雪佛萊地樣子,可是個頭已經接近一頭極狐。

    很好!不但可以成為飽死鬼,而且還湊足了全尸!打開紙卷。小心翼翼地往身上又撒了一點強力除香劑。神使大人滿懷悲壯地踏上了屠龍之旅的最後行程。

    山頂地坡度反而舒緩了下來,最後這一段路雖然也不短。卻沒花老匡什麼力氣。不過在終于到達龍穴後,老匡感到了無比的郁悶。

    在此之前,老匡印象中的龍穴應該是一個幽曠深邃的山洞。老匡曾經幻想著躲在陰暗之處等待時機偷襲,或者藏到狹窄的岩縫里讓白龍干瞪眼夠不著自己。可也不知道是以前寫丫丫小說的作家沒見過真正的龍穴,還是這頭白龍特立獨行玩個性,眼前的龍穴根本不應該稱之為“穴”,而是類似火山口一樣在山頂上凹下去的一片盆地。非要做個形象比喻的話,把一百年前的北京鳥巢體育場嵌到山頂上,那麼無論佔地面積還是形狀都與白龍的龍穴非常類似。唯一不同的是,龍巢的深度比鳥巢高了四倍還不止。從老匡所在的“觀眾席”頂層俯瞰,匍匐在底部呼呼大睡的白龍只有一只鵪鶉大小。

    如果只是深,老匡倒不會覺得郁悶,關鍵是鳥巢設計得很合理,觀眾席上有座位、有樓梯,想坐想躺想上想下都沒問題;而龍巢“設計”得很可惡,觀眾席四壁皆空,除了萬古不化的堅冰外一無所有,坡度還陡峭得很。想要下去的話只能坐滑梯----沿著陡峭的堅冰一溜到底,直撲賽場和白龍開賽。而且這場比賽不是足球賽,而是一場生死搏擊賽,一場幾乎沒有取勝希望地比賽。

    即便自己的偷襲重創了白龍。只要它還能飛,自己就輸定了。白龍可以飛走,而自己只能老老實實往上爬。攀上這麼陡峭的冰壁,必須憑借藍紫色雷火一步一個腳印地在傾斜的堅冰上鑿坑,幾步一歇地慢慢爬上來。這個過程最少要花幾個鐘頭的時間,而且在這段時間中自己毫無還手之力,連躲閃白龍攻擊的機會都沒有。只要白龍對自己吹口氣,或者忽閃忽閃翅膀,自己就會重新跌落體育場底部。等到自己筋疲力竭的時候,就只能任龍宰割了。

    但是話說回來。如果不趁著現在偷襲,那取勝的機會就更加渺茫了。龍穴周圍的雪蓮已經都被自己啃了,白龍一起床就會發現有外來生物入侵了它地家園,那時候再下手,自己要面對的將是一頭全神提防地龍;而且除香劑的分量也只夠用到明天,在這雪山之上一旦體味暴露,自己更是沒有半點活路。地利、人和已經被白龍佔盡。唯一對自己有利的就是天時----此刻白龍對于自己的偷襲沒有一丁點的防備。

    老匡不死心,趴在龍巢邊緣伸長了脖子遠眺盆地底部,試圖在白龍身側找到些可以利用的地形。可是一來距離遠,二來星光黯淡,老匡看得兩眼發酸也看不清楚,只是依稀地看到龍巢底部似乎生長著一株長得頗像啤酒瓶的怪樹,怪樹附近還有一塊形狀酷似靴子地石頭,除此之外,能看清的就剩下那頭沉睡的白龍了。

    一棵怪樹和一塊靴子狀的石頭,這有用嗎?龍巢中的樹可能不是凡品。多半是功效類似龍血樹的靈藥。但就算是能起死回生的聖藥,自己這二兩肉又夠白龍撕幾回?更何況自己能吃藥,白龍也能吃啊!這下子老匡更是猶豫了,自己從不打無準備的仗,讓自己就這麼毫無把握地跳下去,實在是強人所難。左右都是掉腦袋的結局,只不過一個是當即就死,另一個是過了明天再死。選哪一個?

    螻蟻尚且偷生啊……老匡無聲地嘆一口氣,打開紙卷往外倒所剩無多的除香劑。自己只猜對了開頭----白龍地確放心地在巢穴中安眠,卻沒有猜對原因---白龍的巢穴根本就是一個有去無回的死地。一會兒還是下山好了,今天一整天都沒看到那頭該死的間諜冰隼,應該是懾于龍威不敢跟來吧?我趁此機會下山。就算老拜倫在山下布的是天羅地網也比眼前的死亡競技場要強……咦?這是什麼!

    雪松樹皮鞣制的紙卷中。一個小紙包混雜在除香劑的粉末里掉落出來。

    哈!原來老拜倫還是給自己準備了驚喜啊!老匡欣喜地把小紙包揀出來,上面果然是老拜倫熟悉地字體︰“使徒大人。此乃屠龍要訣,請在屠龍前開啟。”

    ***,這老頭簡直和神仙差不多……不,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只要計算好我上山的行程、時間和除香劑的用量就可以精準地弄這種玄虛了。但是……這行程和時間老頭是怎麼算這麼準的?難道他以前偷偷上來過?有可能,他不是說過,他制作地止痛劑主料是雪蓮嗎?老梆子,果然有兩手!這麼陡地山都能爬上來!***,既然你丫的能爬上來,順便干掉龍也不是什麼難事吧?干嘛非設套讓我來屠龍?

    老匡一邊琢磨,一邊打開了小紙包。小紙包背面端端正正寫滿蠅頭小楷,看樣子就是所謂地“屠龍要訣”了,此外,小紙包里面還有個小小紙包,上書︰“屠龍精要,做好屠龍準備時開啟。”

    “達摩依多摩尼達多摩尼摩依依……這繞口令就是屠龍要訣?騙鬼啊!”老匡先看了看所謂的“屠龍要訣”,那是一段不知所雲的咒語,雖然有點長,但念起來倒是朗朗上口。想到花樣百出的老頭如此安排恐怕另有深意,老匡雖然口頭怒罵,但心中還是暗暗將這段咒語記了下來。

    “好吧,屠龍要訣記住了……還有屠龍精要?”背過了小紙包背面的要訣,老匡又拿起小小紙包端詳︰“老頭子的花樣可真多!嗯……做好屠龍準備時開啟?搞什麼啊,什麼年代了還玩錦囊妙計!”

    老匡才不管這一套,三下五除二打開小小紙包。里面……居然還有個小小小紙包。定楮一看,上面還有字︰“神使大人切莫心急,此乃真正精要,待做好屠龍準備時再開啟。”

    老匡的貓臉有點綠,這小小小紙包里面不會是小小小小紙包吧?該死的老頭是不是在耍我玩啊!做好屠龍準備?我拿什麼做?我是一只三十公分長的貓!要去面對一頭三十米高的龍!我赤手空拳!你讓我拿什麼做準備?對這那頭大蜥蜴念一遍莫名其妙的咒語它就會死嗎?搞笑!就算我想念,那龍會給我時間念嗎?

    嚓!失去了一層層剝紙包的耐心,老匡用爪尖劃開了小小小紙包,里面包裹的是一枚哈維斯特大陸的銀幣。

    一枚普普通通,毫無稀奇之處的銀幣,正面鐫刻著奧斯汀陛下的頭像,反面是面值、象征著豐腴的麥穗和兩個小字----

    勇氣。

    勇氣?

    屠龍精要就是勇氣?你讓一只貓光憑著勇氣就去屠龍?老烏龜!去死吧扔下山,可是剛剛轉身,便駭然發現一頭純白的冰隼已經無聲無息地沖到了自己面前!“ !”可憐的老匡連驚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冰隼撞落龍巢。

    “說了做好屠龍準備再開啟,你打開紙包,就說明你已經作好屠龍準備了嘛!”眼見肥貓帶著滿臉的驚駭、怨懟和憤慨的神情,劃出一道拋物線落入堅冰環繞的盆地之中,冰隼輕笑一聲,一個轉折直飛沖天,無聲無息地飛出了龍巢上方的天井。
舞闕樓影 發表於 2009-11-20 16:51
第389章 瘋貓Vs瘋龍
   

    扁毛畜生!看老子回去怎麼收拾你!

    被冰隼撞落龍巢的老匡在心中怒罵了一句,隨即頭腦進入一片空明。

    即將面對的,是極度的危險!我一定要活著回去!回去找老拜倫和他的扁毛畜生算賬!

    轉瞬間,往日縈繞不去恐懼和畏縮被求生的欲望摒棄,心中再也不存半分僥幸,只剩下一個念頭----干掉這頭白龍!只有將白龍一擊斃命自己才有可能生還,既然如此,自己就不能浪費點滴的速度!不再去想什麼伺機偷襲,不再妄圖等待機會!唯一的機會就是現在,自己必須拼盡全力!

    剛剛展開的肋下皮膜又被老匡迅捷地收了起來,他雙爪並攏前伸,雙腿夾緊尾巴,用力收緊每一寸肌肉,將身軀化作空氣阻力最小的流線型!速度!一切為了速度!高空中自由落體的加速比在冰坡上滑行要迅捷數倍,迎面撲來的疾風猶如鋼刀劃過面龐!可是老匡依然不滿足!他的雙眼依然一眨不眨地盯著下方飛速變大的白龍,除了偶而分心用尾巴和皮膜微調一下墜落的方向,他已經把身體中蘊藏的所有潛力全都集中在兩條前腿上!速度!我需要更快的速度!十只利爪被體內龐大的潛能催動得暴長半尺,在璀璨奪目的藍紫色雷火燒灼下盤曲扭結成一根螺旋狀的獨角!緊接著,整個身體也緊縮成一根盤旋的鋼筋,追隨著獨角的旋律開始瘋狂地旋轉!在全力沖刺地短短幾秒鐘內,老匡已經變身成為一支破堅摧剛的螺旋鑽頭。一根洪荒泰坦舍命擲出地標槍,一枚高速飛行的空對地導彈。一顆用火焰劃破長空地隕落流星!

    在極速的墜落中,老匡的世界卻寧靜得有若一片虛無。聲音被拋之腦後。景觀模糊不清,整個世界、甚至連自己的軀體都在意識中消失了,剩下的,唯有山呼海嘯般的潛能,咆哮著向目標涌去!目標----白龍的頸項!它的顱骨可能堅如鐵石,但它的頸骨應該承受不住自己的沖擊!不抱幻想!不遺余力!舍命一擊!

    空氣被撕裂了,發出尖銳而慘烈地呻吟,可即便聲音也追不上隕落的身軀!若此時有人能看清這驃悍的身軀,他決不會認為那屬于一只生物,那銳不可當的螺旋鋒矢外形。那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森森寒光,都會讓人聯想起最鋒銳、最犀利、蘊含天地殺意的武器!夜空被照亮了,星辰們黯淡無光,不要說它們,就是當空的烈日也比不上那眩目的光芒!藍紫色的雷火先聚成鏈、再匯成團,最後濃縮成鋒銳頂端極度凝煉的一點精芒,瞬間讓天地失色,日月無光!

    沉睡中地白龍,忽然被生命中最原始的恐懼本能喚醒,那種恐懼。宛如錐入脊髓的一根冰針,轉瞬間將透骨的冰寒傳遍全身。驚駭中的白龍猛地將頭顱抬起,連吼叫聲都未來得及發出,只見一輪眩目的光芒從天而降,直沒入自己的眼眶。

    “吼嗷!!!!”

    震耳欲聾的龍哮從胸腔中迸發,一時間,大地為之戰栗,天空為之顫抖!從幾百米高空旋轉下墜之勢何等驚人。林雷再輔以無堅不摧地藍紫色雷火,老匡的身軀宛如從戰列艦主炮中射出的穿甲彈,旋轉著從巨龍左目貫入,瞬間洞穿了巨龍的腦腔、鼻腔、上顎、舌苔,從下顎穿出。余勢未衰地在巨龍前肢上劃開一道長近兩米的大口子。最後像根鍥子一樣牢牢地釘在白龍爪背上!

    在洞穿白龍頭顱地過程中,老匡地身體一直保持著最高的硬度。沒有絲毫刻意地變形以減緩強烈的撞擊。雖然射入點---白龍的眼瞳並不堅硬,老匡的身軀又幸運地從上齶骨和下顎骨的空隙中穿出,沒有和堅韌的龍骨發生踫撞,但是穿透白龍顱腔、破開下顎的鱗片、剖開前肢以及釘在白龍爪背上這一系列過程中遭受的巨大沖擊力,依然不是老匡的身軀所能承受的。在從極速轉成靜止的一瞬間,老匡的頭腦一片空白,周身也失去了知覺,唯一支撐著他沒有暈厥的力量,是最強烈的求生欲望---白龍死了沒有?死了沒有?

    白龍,沒有死。

    藍紫色的雷火雖然凝煉,但是在白龍巍峨如山的身軀上擴散開來,宛如滴入池塘的一顆小雨點,激起了幾圈漣漪後便悄無生息。瞬間的僵直後,白龍猶如一頭被子彈射穿頭顱的熊,非但沒有萎頓,反而千百倍地狂暴起來!如果老匡準確地擊中了白龍的後頸,折斷了它的頸骨,也許能讓白龍在墳塋和輪椅上選擇一個下半生的歸宿。而現在的白龍,看起來打算在瘋人院度過自己的余生!

    洞穿頭顱的痛楚、夢中遇襲的驚懼、威嚴被踐踏的憤怒,以及順著眼角流淌的湛藍色龍血,一下子點燃了白龍體內的全部獸性。此時的白龍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狂野地嘶吼著,用巨大的身軀和恐怖的力量將身邊的一切化為齏粉!盆地中央那棵十米高的巨樹被龍爪掃斷、戰栗呻吟著轟然倒下;往日被白龍收集來、珍逾性命的財寶先是被翻滾的龍軀壓成了硬幣,然後在龍翼的狂掃下飆飛出去,撞在冰壁上解離成奇形怪狀的碎片;儲存獵物的冰塊在白龍漫無目的、又持續不停的冰霧吐息中急劇膨脹,最後的結局是被健碩的龍尾一擊化作了漫天的星屑;就連周遭堅逾鋼鐵的萬古堅冰,也經受不住白龍歇斯底里的撞擊,顫抖著綻開一道道犬牙交錯的裂痕。

    狂暴的憤怒震懾了天地,環繞山腰的霧靄也被驚散,露出了天空中惶懼地眨著眼楮的繁星。墜落的岩石和冰塊裹起千年地積雪,猶如千軍萬馬從山體上一瀉千里,卷起滔天的雪浪將沿途地一切湮沒。沉悶如雷的隆隆聲宛如死神地戰鼓。瞬間將山下的巨人從睡夢中驚醒,仰望著戰栗的比利馬斯山。面對神靈前所未有的憤怒,每個巨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懼!

    老拜倫是唯一一個沒有跑到室外看驚天雪崩的冰霜巨人。此刻他正坐在屋內冰榻上。神情肅穆地擺弄著十幾塊冰玄龜的龜甲。而那頭將老匡撞進龍巢的冰隼,正喘息未定地停在他的肩頭,用尖尖的鳥喙梳理著略顯凌亂地羽毛。

    “依你所言,我給了他秘訣。”喘息稍定,冰隼盯著老拜倫擺弄的龜甲,有點懊悔地搖了搖頭。“但我懷疑他並不是戰神的使徒。那只雪佛萊不但缺乏力量,還缺乏勇氣,這樣的家伙怎麼可能擔當使徒的重任?我還懷疑你的佔卜,給他秘訣對屠龍又有什麼用處?我想你的佔卜一定是出了問題,或者。它就從來沒有靈驗過。”

    “老伙計,佔卜的結果就是墨平大師的喻示,大師為什麼要給他秘訣,我又怎能妄自揣測?”老拜倫頭也不抬地擺弄著他的龜甲,淡淡地回應冰隼地質疑。“我記得我說過,如果那只雪佛萊是戰神的使者,你就達成了你的願望,我也可以實現我的諾言。如果不是的話,他會死在山上,你的秘訣不會泄露。你也不會有任何損失。”

    “就像我听從戰神的喻示一樣,墨平大師就是你所崇拜的神,但他不是已被封印在十二座塔中了嗎?一位被封印地神,又怎麼會回應你的佔卜?你又如何借助他的力量?”

    “墨平大師沒有被任何人封印。”老拜倫輕輕地搖了搖頭,“墨平大師說過,超越人世間的力量不應在人世間長存,神靈的力量,只應該在神靈間行使。這是平衡地本意。墨平大師離開人世,只是因為那些指使信徒屢屢插手人間地神明、或是盜用神明之力擾亂世間平衡的人已經消失。”

    “世人愚魯,沒有神明地指引和救贖,他們只會自取滅亡!自我毀滅、欺詐、背叛,還有貪婪。缺乏約束的規則。世人最終的結局必將是被自我的欲望所掩埋!他們需要規則,他們需要救助。他們需要一個新的秩序!而這秩序,正是由偉大的戰神所賜予,那些擁有神權,卻不履行神則,面對滅亡結局坐視不管的神明,才真正喪失了神的本義!”

    “世人應受神的指引,不然我也不會助你傳播戰神的教義,但這並不意味著神要插手世間事。一個真正的神……唉,”老拜倫本想說什麼,到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退步道︰“好了,老伙計,這個問題我們已經爭論了百年,至今也沒有誰能說服誰,而且現在我們都時日無多,似乎不應該再將時間浪費在這注定不會有結果的爭論上吧?”

    “唉……”听到老拜倫的話,冰隼也嘆了一口氣。“反正我已經把秘訣給他了,再爭論佔卜的正確與否沒有意義。”

    “啪”,一塊龜甲被獸油燈燒裂,三片碎片摔落冰榻,加入冰榻上先前散落的十一片龜甲碎片之中。看了看龜甲的翻僕,老拜倫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又拿起一片龜甲︰“這是最後一片,也是佔卜的關鍵,我要集中精力,不能和你討論了。其實,你一直是相信我的,對嗎?比列老兄?”

    比列……至高無上的戰神賜予我的名字,已經有多少年沒人提起了?冰隼本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閉上了他的尖喙。看著專注卜算的老拜倫,听著窗外奔雷般愈馳愈近的雪崩巨響,冰隼喃喃地應了一聲“是的”,思緒卻飄飛到了久遠的歷史長河之中。

    獸油燈嗶啵,青色的火焰溫柔地舔噬著龜甲,隨著“啪”的一聲輕響,最後那塊龜甲終于也龜裂開來,落在地上摔成了四片。其中三片在冰榻上跳動了幾下,便安安穩穩地匍匐在地,唯有最後一塊龜甲像個陀螺一樣滴溜溜轉動著,一時間竟不肯停下。

    “不是大吉便是大凶,百年難遇的卦相啊……”老拜倫臉上也罕見地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喃喃自語地盯著最後那塊不安分的龜甲。冰隼也被這一聲輕響從記憶的長河中喚醒,瞪圓了他那黑漆漆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著最後一片龜甲︰“居然是……九翻八僕?!至高無上的戰神啊,保佑最後一塊也是僕吧……”

    窗外雪崩之聲愈來愈響,其間還夾雜著成年冰霜巨人大聲的祈禱和孩子們的尖叫;屋內卻是一片寂靜,老拜倫和冰隼都不再說話,默然望著那片打轉的龜甲,等候佔卜的結果。似乎戰神听到了冰隼的祈禱,龜甲旋轉的速度慢了下來,看它落地的姿態,正是老拜倫和冰隼所希望的僕面。

    “似乎那只雪佛萊真的有神靈庇護呢!”眼看著最後一片龜甲就要穩穩地停下,大局已定,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了,冰隼這才松了一口氣,看來它雖然斗嘴時說不信老拜倫的佔卜,但實際上內心還是相信的。“這家伙運氣簡直好得出奇!如果以他那樣孱弱的身軀和那樣懦弱的性格還能戰勝白龍……”

    “呵呵……”老拜倫臉上的皺紋也舒展了開來,剛要答話,忽然窗外涌入一股疾風,獸油燈竟然噗的一聲被吹熄了!那是雪崩逼近帶來的疾風!老拜倫和冰隼此時才發現窗外雪崩之聲已經近在咫尺,震耳欲聾!大地的顫抖驟然加劇!本應安穩匍匐的那塊龜甲猶猶豫豫地搖晃了幾下,最後啪嗒一聲翻了過來!老拜倫長嘆一聲,用手扶住了額頭︰“天意……難道這就是天意……”

    “十翻八僕!主大凶!”冰隼首先忍不住尖叫起來,“這是一個必死無疑的凶卦!怎麼會這樣!這……這算嗎?這是雪崩引起的卦象變動,應該不算!”

    “這是真正的天意,又有誰會料到最後一刻卦相居然會發生變化呢……”老拜倫失神地自語了一句,忽然清醒過來,“老伙計,不要慌!十主天、八主地,若是有天星隕、大地合的奇跡出現,那只雪佛萊還是有機會的!”

    “可是,哪里會有天星隕、大地合的奇跡……”冰隼叫了半句,忽然猛地一怔,好像想到了什麼,話音戛然而止。

    老拜倫卻沒有注意到冰隼的神情,望著冰榻上象征著極凶之兆的卦相,他沉默半晌,緩緩搖了搖頭。

    “神威難測,世事難料……這……就非我所知了。”
舞闕樓影 發表於 2009-11-20 16:52
第390章 誘敵Vs伏擊
   

    幽藍的海水中,一條色彩斑斕的大海蛇在迅捷地游動。在它身後五十米處,有一個身穿鯊皮水靠、背負推進器的蛙人。在蛙人身後五百米處,還有一艘圓滾滾的鋼鐵怪船。

    南瓜、沃克、深藍號,三點一線,構成了一個有彈性的警戒圈,南瓜的速度和靈活性在三者中都是一流的,是當仁不讓的先鋒。目前深藍號位于東經0度線附近,如果從地理上劃分,再往東大約十海里就應該算馬斯沃爾大陸的海域了。雖然南瓜蛻皮後體型和實力都增長了不少,但他深知自己故土上那些生物的危險性,因此絲毫不敢托大,從潛水艙鑽出來後先浮出水面在肚子里儲存了不少壓縮空氣,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這才搖頭擺尾向深水中游去。

    周身的鱗片都微微張開,用靈敏的皮膚感受著周圍水溫、水壓和流向的變化,南瓜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心中卻依然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一樣七上八下。要知道,這兩天每次出發前主人都要一再叮囑自己小心,這可是很罕見的事情。不僅如此,主人還吩咐將鐵桶船潛水艙外艙門保持開啟狀態,以便自己可以隨時回去。主人這麼謹慎,那天鐵桶船撞上的真的是怪物嗎?鐵桶船已經開出了這麼遠,怪物不會追出這麼遠吧?就算真的追來了……這家伙也應該只對鐵桶船那麼大的獵物感興趣,不會對我這小海蛇下手吧?我是一條剛剛蛻皮的小海蛇,沒有什麼肉……

    南瓜在前面提心吊膽,它的主人在後面也頗不放心。深藍號在小島上休整一日後已經轉頭向東航行近百海里。現在距離東經0度線每近一步,出現瑪斯沃爾大陸原生生物的可能性就要大上一分。如果幾天前襲擊深藍號地真的是水下生物的話,依照它的體型推算,一定是連《東誆西篇》上都沒有記載的強大異界生物。由于擔心再次遭偷襲,這兩天沃克一有空就會到艇外和南瓜一起巡游。沃克和南瓜地心靈感應有距離的限制。跟南瓜一起巡游,可以擴大預警圈範圍,並在遭遇危險時第一時間將信息反饋回深藍號。

    南瓜本來就是水生動物,在海中連續巡游自然不成問題;而沃克的體力也極其充沛。在水下單兵推進器Ink-Jet的幫助下,沃克在水中巡游地速度和範圍最少可以和半個南瓜媲美。水下推進器使用動力盒推進,動力盒比起其它發動機來有重量輕、體積小、結構簡單等很多優勢,而作為水下推進器的發動機它還有一個得天獨厚的優點。那就是不怕水、無須防水設施,因此整個推進器除了高壓噴墨裝置外只有一個簡單的兩檔變速機構、一個空氣浮囊和一張過濾網,這又進一步降低了推進器地重量。沃克就靠著水下推進器和自己的暗夜空間變成了一名可以長時間在水下大範圍活動的游騎兵。

    不過巡游的結果並沒有讓沃克放心,雖然不熟悉這片陌生的海域,但沃克依然可以察覺此處海洋生物的異樣----幾乎沒有大型魚類,普通的小魚也不像其他海域中的小魚那樣結黨成群,一條條都是以走單幫地形式在海中東游西逛。在往常的海域中,噗噗聲納時不時地會感應到海中一些零散的聲納回波。那是大型魚類和魚群出沒的標志,而在這片海域中,除了那條南北走向、橫亙不知千百里的海底山脈的聲納回波,噗噗聲納中總是一片死寂,這讓操縱深藍號的沃克產生了一種盲人騎瞎馬的感覺。

    沒有發現實質性的威脅心中卻一直惴惴不安,這種對危險的直覺是進化之前地沃克沒有體會過的,可畢竟直覺並不能作為讓深藍號放棄瑪斯沃爾之行的理由,而且沃克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那些傳輸不安情緒的信息就是生物才擁有的直覺。海洋那麼大,在百十里地海域中沒有發現魚群和大型魚類也是常有地事情吧?沃克一面用這個理由安慰著自己,一面不自覺地加大了巡游的範圍、減少了巡游地時間間隔。

    然而該來的還是來了。最先引起這片海域霸主注意的是開路先鋒南瓜。作為一條四米長的海蛇,它的體型大小已經足以引起那位霸主的興趣。

    漆黑的大洋深處,一條黑褐色,長達數十米,周身遍布令人作嘔的觸須和吸盤。尖端最細的地方堪比成年人的臂膀、最粗的根部則兩人難以合抱的巨大觸手在海底峰巒的礁石上緩緩蠕動起來。林雷觸手的末端扎根于一塊巨大的岩石之中。岩石呈規則的圓柱形,高約一米。直徑大約三米,上面隱現繁復奧澀的花紋,看上去頗像人工雕刻的魔法陣。當生長在石台上的巨大觸手一動不動地潛臥海底時,常人多半會將其誤認為倒伏在海底的一根殿堂的立柱。然而當其敏銳地覺察到南瓜引起的生物場變化時,這根粗大的立柱卻開始以一種令人恐懼的姿態蜿蜒扭動,覆蓋其上的海沙紛紛散落,觸手上的千百個吸盤,宛如一張張猩紅的巨口,開始興奮地翕合,細長的、長滿剛毛的觸須也隨之舞動,敏銳地捕捉海水傳來的氣味、壓力等信息。

    巨大的觸手試探性地向海面方向探出去幾米,待尖端的觸須都準確地指向南瓜前來的方向,觸手便宛如發動突襲前一刻的眼鏡蛇那樣盤曲起來。由于筋肉縮緊,觸手逐漸變得短粗,顏色亦更加接近周圍的岩石,觸手上的吸盤緊緊閉合起來,唯余海草狀的千萬根觸須依然如鎖定目標的火控雷達一般始終指向數十米外恍若無知的南瓜。

    “主人!海底好像有什麼東西!”

    身為在瑪斯沃爾混飯吃的土著,南瓜對周遭環境變化同樣是一等一的敏銳。海底山脈上那根巨大的觸手甫動,南瓜已經從海水壓力地細微變化中察覺到了異樣,雖然並不是十分地確定。但精神處于緊張狀態的南瓜還是及時將這一信息報告給了沃克。不過作為一條擁有長達一個世紀的獵食與反獵食經驗的食物鏈中產階層,南瓜並沒有做出任何驚慌失措的舉動,一是因為南瓜知道,無論捕獵還是遭襲,躁動都是最大地敵人;二是類似的情況這兩天已經發生了數次。迄今為止都屬虛驚一場。因此南瓜並沒有改變自己巡游的方向和速度,這樣做可以麻痹潛在的捕食者,而憑借自身地噴水絕技,南瓜也有把握在瞬間逃脫海中捕食者的追殺。

    “自己小心。”跟在南瓜身後五十米處的沃克收到警訊後叮囑了一句。隨即吩咐深藍號上的好漢調用噗噗聲納對南瓜警示海域進行探測,與此同時,深藍號上警報響起,輪機兵和舵手等操控人員都進入了三級警戒狀態。

    平時深藍號在水下變換深度主要依靠升降舵。但這種潛浮方式需要速度地支持。在低速前進的狀態下,壓艙物的增減可以極大地加快深藍號沉浮的速度,因此作為操控壓艙物的主力,韓揚和銀刃在听到三級警報時也進入了自己的戰位。此時聲納艙的噗噗已經開始在好漢和月夜的指揮下開始對指定方向進行梯次掃描了。在水況一般地海域,噗噗聲納的最大探測距離能夠達到5鏈(九百多米)左右,但是受功率所限,對遠距離進行探測時噗噗必須相應地收縮探測範圍(這與手電筒想要照亮遠處就必須讓光圈聚焦一個道理),因此。為了盡快探明情況,副艇長張順一次動用了七只噗噗對可疑方向進行了掃描。

    沃克下令讓噗噗對海底進行定向探測是為了避免深藍號遇襲,他卻沒有想到,深藍號隨後的遇襲正是因他的指令所致。

    盤曲虯結在海底山脈上的巨大觸手原本已經攢足了力量,正當它要對那條進入自己獵殺範圍的海蛇發動致命一擊之時,忽然感受到了更加強烈的生物場波動。接連不斷的噗噗聲納脈沖敲擊在海底的岩石上,在這頭對生物場變化極其敏銳的海洋生物听來,那脈沖宛如重錘叩門一樣清晰。

    也許是一頭迷途地抹香鯨?或者是一個受追趕的巨大魚群?不管怎樣,在海蛇後面,一定還有一只更加龐大的獵物。因緊縮用力而微微晃動的巨大觸手放棄了對南瓜的攻擊。一動不動地盤曲在海底,靜靜地等候大魚上鉤。方才因興奮而張開地吸盤悉數閉合,繃得筆直地觸須則像海草一樣隨著海流飄舞,這個狡猾的獵食者,在極短地時間內已將自己偽裝成海底山脈上一塊毫無異樣的岩石。

    “梯次掃描一結束……梯次掃描二結束……梯次掃描三結束……方位010。海深060處未發現異常。”

    如同用耳朵無法分辨靜止的目標一樣。聲納的回波時間差也無法將海底岩石和蟄伏海底不動的怪物區分開來,雖然聲納的脈沖打在硬度、材質不同的目標上回波會有所不同。但這個差異畢竟較小,而那海怪皮膚的硬度與海底砂石的硬度也相差無幾。因此在結束三次梯次掃描後,張順做出了沒有異常的判斷。

    “南瓜,聲納沒有發現異常,你那兒情況怎麼樣?”謹慎的沃克並沒有立刻解除警戒。畢竟幾天前深藍號就是在這個經度遇襲的,上次低頻率的噗噗聲納能夠預警來襲純屬運氣,這次若再不小心,恐怕上天也難以眷顧。更何況在這哈韋斯特與瑪斯沃爾的交界附近,即使沒有海怪襲擊,誰又能擔保沒有什麼其他的意外發生?深藍號承載著酋長的使節團、重要的牧場成員,以及開闢新航線的重任,這個責任實在是太重大了,根本容不得半點疏忽。

    “呃……沒有。”南瓜再次用皮膚仔細地感受海流,剛才那微弱的波動已經消失了。也許……是自己神經過敏吧?海面上狂風大作,引起海流異動也是常有的事情。“主人,要我到下面去探一探嗎?”

    “好的,記得要當心。巡視完我們回艙休息一下。”

    “主人放心。”南瓜擺尾向深處游去,听到主人再次關照自己。它心中的感受頗為復雜----既有點擔心,又有些欣喜,還有些許地愧疚。嗯,主人對我真好,可是……上次遇到那個散發著龍一樣氣息的家伙的時候。我卻撂下主人獨自逃走了……嘖嘖,真丟人,幸虧北北不知道,不然羞也羞死了。唉。主人那次失去了雙腿,可是他受了那麼重的傷,事後卻連一句責罵我的話都沒有說……我……我這個膽小地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做到像賽普洛斯那樣勇敢呢……

    南瓜想著心事。有點兒心不在焉地從那偽裝成岩石的巨大觸手上方游了過去。其實這也怪不得南瓜,海生生物的嗅覺、觸覺和對海流的溫壓變化地感應大都非常靈敏,但視力卻普遍孱弱----即使你有一雙鷹眼,在幽暗的深海中又能看出多遠呢?在海水渾濁的風暴之洋中生活的生物更是如此,除非游到近前仔細觀察,否則要在混沌地海水中憑借視力區分真假岩石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巨大的觸手一動不動地蟄伏海底,任由南瓜從自己上方游過。緊隨其後的,是體長不到兩米、同樣引不起海怪興趣的沃克。聰明的海怪放棄了前面兩個小小的誘餌。將最終目標定為沃克身後五百米處的深藍號,因為它已經感受到了深藍號前行時引起地水壓變化,而且確定了那是一個體積龐大的、足夠自己飽餐數日的獵物。觸手根部那塊圓柱形岩石上的花紋開始詭異地變幻,似乎在向遠方傳遞著什麼信息----若此時有人將風暴之洋的海水傾干,他會驚訝的發現,在橫亙風暴之洋洋底的巨大山脈上,遍布著無數只同樣巨大的觸手,有許多觸手根部岩石上的魔紋,在同一時刻都在做著同樣的變幻----這是一個將自身肢體離散到海底山脈各處、卻依靠自身魔法維系整體地強大魔法生物,它的存在方式與兩片大陸上所有的已知生物都大相徑庭。也正是因為它的存在,才隔絕了兩片大陸的生物通過風暴之洋地往來。

    可是這龐大地生物卻罕為世人所知,深藍號上的艇員對即將來臨地危險也毫無覺察。

    “三級警報解除……一艙,噗噗常務檢查官月夜,注意當班噗噗的精神是否飽滿。以及輪休噗噗的睡眠狀況……三艙。動力長韓揚,報告動力盒蓄能進度……四艙。廚師長朱富,準備南瓜的加餐,到一艙給噗噗發放加班糖果……”

    方才沃克在叮囑南瓜的同時,已經通過好漢對深藍號下達了一系列的指令。身為艇長,要操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附近海域魚類資源匱乏,沃克要操心成長期的南瓜吃飽肚子的問題;自己頻繁巡游,動力盒的蓄能工作要跟上;這兩天頻繁的三級警戒讓所有艇員感到了疲憊,沃克又不得不讓艇員,尤其是體質較弱的噗噗們抓緊時間休息。所幸這次出航準備充分,食品、補品和藥品一應俱全,除了月夜帶的北北之外,深藍號上的好漢艇員每人都帶了一只作寵物的噗噗,因此盡管聲納探測任務繁重,噗噗們也能夠得到充分的休息。只不過它們的加班工資和獎金----各式各樣的餅干和糖果,就要多破費一些了。

    “叮”魔磁爐發出了清脆的提示聲,頭戴白帽身穿圍裙的朱富打開爐門,端出一盤香氣四溢的蘑菇形餅干。這種形狀的餅干是噗噗們最愛,里面還加入了貨真價實的海苔、胡蘿卜等多種脫水蔬菜,可以在遠航中保證噗噗們攝入足夠的鈣鐵鋅等微量元素和礦物質,更重要的是制作餅干的鮮奶和雞蛋等原料都是伊甸牧場自產的真正綠色食品,奶源、飼料有保證,絕不含三聚氰胺之類的有害物質。

    不過朱富對這次烤制的餅干並不是十分滿意----剛剛出爐的餅干稍稍有一點綿軟,好像加熱時間不足的樣子。怎麼會這樣呢?時間是自己親自掐算的,應該不會出現錯誤,難道是魔磁爐出了毛病?如果下一爐餅干還是不夠松脆的話,就得讓機械師和陣法師來檢查一下魔磁爐有什麼故障了……朱富一邊思索著問題,一邊脫下厚厚的烤箱手套,將精美的小“蘑菇”一一裝盤。

    朱富端著餅干剛剛跨過四艙的水密門,“叮----”的聲音再次急驟響起,這次不再是魔磁爐的提示鈴,而是攻擊警報!

    “攻擊警報!各單位成員各就各位!啟動應急預案一!”

    副艇長張順的聲音在傳令銅管中驟然響起。由于三級警報剛剛解除,很多艇員還沒有離開自己的戰位,再加上預先編制的應急預案奏效,幾乎所有艇員都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最快的反應。五艙的十六個動力盒在攻擊警報響起的同時就被全部啟用,深藍號劇烈地震動了一下,隨即在螺旋槳瘋狂的咆哮聲中猛然向前沖去。圍殼和艇尾的升降舵、方向舵瞬間被打到了極限,艇身也開始緩慢向後傾斜。然而,就在這危急關頭,深藍號的上浮卻出現了遲滯!韓揚和銀刃抓起操控深藍號沉浮的壓艙物,卻愕然發現自己的超空間背包無法順利打開!

    “淨土!淨土隔離陣沒有開啟!”剛剛跨進三艙的朱富目睹這一幕忽然大叫起來。

    沃克第一時間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深藍號既然接近了東經零度線,就隨時有可能遭受瑪斯沃爾區域魔法亂流的影響!方才噗噗的餅干烤制得不夠松脆,正是因為使用加熱魔法陣的魔磁爐受到了干擾!魔法亂流會擾亂所有魔法的效果,越是低級或精確的魔法受到的影響越大,而超空間背包運用的又是最精確、最基礎的超空間魔法,即使受到最輕微的干擾都會導致無法打開超空間入口。為了防止超空間背包不能在瑪斯沃爾區域正常使用而導致深藍號無法順利沉浮,老匡在小六的提醒下專門找天凱武研制了隔離魔法亂流的淨土隔離陣(詳見《第247章上發條的潛艇》)。一切都在出海前準備就緒,可是,自己卻忘記在深藍號靠近瑪斯沃爾區域的時候將其啟用!

    听到朱富的提示,韓揚和銀刃手忙腳亂地啟用壓艙物戰位的淨土隔離陣,出航前他們都受過相應的培訓,知道啟動隔離陣的程序。淨土隔離陣的原理和抽空夾層空氣的保溫瓶差不多,它可以利用反制魔法制造一個環狀的魔法真空層以阻擋魔法亂流對保護層內空間的影響。由于反制魔法是所有中低級魔法的克星,自身等級又非常高,因此淨土隔離陣雖然本身也是魔法陣的一種,卻可以在魔法亂流中啟動。但高級魔法有一個普遍的缺陷,那就是----啟動速度慢!淨土隔離陣的啟動需要花費將近六十秒的時間,這就意味著深藍號在這六十秒內無法通過減少壓艙物實現快速的上浮!

    可是,現在哪里有六十秒時間讓深藍號單憑升降舵的作用上浮?艇尾的螺旋槳在十六個動力盒的扯動下瘋狂地旋轉,圍殼上的升降舵也傾斜到了極限,深藍號嘶吼著像一頭受傷的鯨魚拼命向海面斜竄,可是失去了浮力的幫助,它逃避的動作在巨大觸手的雷霆一擊面前依然顯得笨拙而遲緩。

    沃克已經把自己背上的推進器撥到了應急檔,動力盒釋放出全部的功率帶著他以恐怖的速度往回急沖。然而沃克心中明白,一切都晚了,就算他能沖回深藍號身旁,也無力阻止敵人對深藍號的致命一擊。

    沃克懊悔得無以復加,如果不是自己的疏忽,深藍號應該有能力躲過這一次襲擊,最少也能避開最要害的艇中段位置!而現在,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等著深藍號在面前被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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