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重臨 一二四章★夢回
許敬辰坐在飯桌旁，心情漸漸平靜下來。母親給他盛了很大一碗熱乎乎又粘稠的小米粥，還給了他一只烤地瓜。
小米粥黃橙橙，粘乎乎，還熱氣騰騰；地瓜被烤得外面黑乎乎，里面卻傳來一陣陣香氣。許敬辰興奮異常，心里美滋滋的，就算是幻覺，就算是心魔，他也認了，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
英子在他的旁邊，也是小米粥加烤地瓜的組合。母親還一直幫她夾著菜，豆腐，肉醬，還有青菜。許敬辰觀察著這個女孩，她有一雙大眼楮，白皙的皮膚，薄薄的嘴唇，嬌俏的瓜子臉，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
可是，許敬辰就是想不起來，小時候身邊有這樣一個小姐姐。他不再去想，而是開始吃起了香甜的飯菜，這些飯菜，是好多年沒有吃過的美味了。即使這次回到家，也沒吃到過如此純正的農村風味。
吃過晚飯，天色已經有些黑了，許敬辰躺在院子里的柴草垛上，等著看星星。這是他小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情。那時候，天空沒有污染，白天的天空是那麼的藍；晚上的天空，星星是那麼的明亮，還有一條光帶一般的銀河。
身邊有柴草的響動，英子努力爬上了草垛，也躺在了他的身邊。
兩人，一起看星星。
晚上，把火炕燒得暖烘烘的，許敬辰鑽進了被窩。
東北，在他小時候，有很多火炕，每家都有。火炕是用泥和磚，砌成中空的適合取暖的一種裝置。在東北，是必不可少的，因為冬天那寒冷的溫度，只有火炕可以御寒。火炕一邊和爐子連在一起，爐子里的火通過火炕，把火炕燒得很熱，人躺在上面睡覺，就不冷了。
許敬辰小的時候，家里的火炕很大，可以睡四五個人。現在，年輕的父親、母親和他就一起睡在這個火炕上，當然，還有英子。
母親居然安排許敬辰和英子在一個被窩，這讓許敬辰有點尷尬。雖然都是小孩子，但是許敬辰畢竟本來已經是成年人了，和一個小女孩睡一起，有點太邪惡了。
母親奇怪道︰“這孩子今天怎麼了？不會真的玩掉魂了吧？明天去找老八爺，讓他幫這孩子叫叫魂吧。”
父親沒有理母親，可能是白天干活累了，轉身睡了。
母親只好繼續跟許敬辰說道︰“你怎麼了？你以前不是說過，要娶英子姐過門嗎？現在我提前給你把她娶來了，高興不？再說你以前不是一直和英子睡一起的嗎？不讓你睡你還不肯，今天怎麼扭捏了起來？”
許敬辰不禁有點鄙視自己，難道從小就是個色狼？
母親也躺了下來，不再理他，許敬辰只好也躺了下來。
英子很老實的睡在許敬辰的身邊，蓋著被子的一角。許敬辰暗暗苦笑，都是小孩子，自己的思想是不是太猥褻了點？他馬上把被子蓋好，將英子連同自己一起緊緊裹在里面。
女孩可能是因為身體單薄，許敬辰觸到她的小手很涼。他馬上把女孩的小手緊緊捂在了懷里，女孩輕輕掙扎，耳語道︰“太涼了，小心把你肚子涼疼了……”
許敬辰卻不放手，捂得更加緊，他的心里也有一絲絲的松動，那是一種溫暖濕潤的感覺。仿佛一種不知名的東西融化了，流淌出來，滋潤了他的心肺，滋潤了他的身體。
他被這種感覺沖擊著，不禁微微呻吟，身體也不自禁的顫動了幾下。這個動作驚動了英子，女孩耳語道︰“冷了吧？”說罷，緊緊把許敬辰摟在了懷里。
許敬辰也緊緊摟住了女孩，兩人的體溫迅速互換了，氣息也仿佛結合在一起。
在這暖暖的火炕上，在一個被窩里，兩個孩子緊緊摟抱在一起，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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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醒來，許敬辰發現沒有人在自己的身邊。
火炕依然火熱，窗上卻凝結著冰花。在玻璃上，冰花有著各種奇怪的形狀，呵一口氣，就會融化一點，能蒙蒙朧朧的看到些外面的白色世界。
下雪了……在東北，總是會下許多雪，每到冬天，這里就是白色的世界。
等等！昨天還不是冬天，怎麼一下子就下雪了？
許敬辰一骨碌從火炕上爬起來，卻听到屋外廚房父母的私語聲。
母親說道︰“可憐啊！那個孩子好像不行了……”聲音中居然帶著哭腔。
父親也嘆息道︰“可憐了這麼好的孩子，怎麼會得這種病？”
母親已經低低飲泣了起來，哭道︰“還是暫時別告訴敬辰，他還小，糊弄糊弄他吧。不然他對英子那個感情，肯定會受不了。”
父親只是嘆息，不再說話。
許敬辰吃了一驚，父母的對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那個叫英子的女孩，得了什麼絕癥？可是，她到底是誰？為什麼自己的記憶中沒有這個女孩的任何記憶？
許敬辰沒來由的心中一痛，這痛，痛徹心肺；這痛，仿佛于他的靈魂。
他沖出了屋子，向母親大喊道︰“英子家在哪里？我要去看看！”
他的出現把父母嚇了一跳，母親擦了擦淚水，奇怪道︰“英子家就在隔壁，你怎麼傻了？”
說完後，母親馬上急切道︰“你英子姐生病了，你別去打擾她。現在冷，受了風不好！”
許敬辰不再听母親說什麼，沖出了房間，向隔壁跑去。
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亂的孩童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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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炕上，一個女孩縮在被窩里，臉上有著不健康的潮紅。她好像長大了一些，面容變得清麗了。不過，她現在已經瘦脫了象，眼窩也深陷著。
許敬辰看著火炕上向自己微笑的女孩，心中越發疼痛，卻始終想不起這個叫英子的女孩的事情。
英子嗔怪的說道︰“敬辰啊！怎麼穿這麼少就跑過來？凍感冒了，大嬸要怪我了。姐姐就是小病，過段時間就好了，到時候再陪你玩啊……”
許敬辰不知道自己心中在想什麼，但是眼楮漸漸模糊了，有溫熱又苦澀的東西流進了自己的嘴里。
他默默上了火炕，脫掉帶著寒氣的外衣，鑽進了女孩的被窩，把女孩緊緊抱在懷里。
女孩的小手依然冰涼，許敬辰把這雙小手緊緊捂在胸口，淚水奪目而出。
女孩輕輕笑著，耳語道︰“大白天的，怎麼這樣？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撒嬌啊……”
許敬辰默默不語，淚水卻更加洶涌的流出。
女孩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敬辰啊！答應姐姐一件事行嗎？”
許敬辰緊緊抱著女孩，在女孩懷中不斷點頭。
“忘掉姐姐……要是姐姐不能再陪你了，就忘掉姐姐，一定要答應我。”女孩幽幽說道︰“忘掉我，我才能安心，我不忍離開你，可是這天，天不讓我陪在你身邊。將來，你要健康的長大，娶個美麗的新娘。所以，忘掉我，只有這樣，我才能安心的變成小魚，我會變成小魚的……我一直喜歡水，像魚兒一樣在水里游來游去，是多美的事情啊……”
許敬辰心中更痛，輕聲說道︰“英子姐，我答應你，我會忘掉你的。我一定會忘掉你的，我一直听你的話，你讓我忘掉你，我就一定要忘掉你。就算，這里是幻覺，我也感謝讓我產生幻覺的人。忘掉你，英子姐，你變成小魚吧……不要記掛我……”
這里，真的是我的心魔嗎？
什麼是心魔？
如果這是心魔，我覺得並不可怕。雖然心好像碎了，但是，她變成小魚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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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片破碎，許敬辰覺得面前的一切都破碎了，化作了點點星光散去。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溶洞。一個巨大的祭台，上面放著一面鏡子。
許敬辰感到奇怪，怎麼跑著跑著就跑到這里來了？難道已經跑出了甬道？
可是，為什麼臉上有淚水？為什麼心里這麼痛？
許敬辰感到莫明其妙，難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