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時光之心 作者:Absolut/格子裡的夜晚 (已完結)

   關閉
aa0120u 2008-7-20 00:28:5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8 562989
aa0120u 發表於 2008-7-23 03:49
第三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背


    「什麼?葉韜遇襲受傷,昏迷不醒……」掃了一眼曾曼傳來的情報文書的最頂上兩行,濃烈的情緒攫奪住了她的身體,談瑋馨就那麼暈了過去。

    這樣的大事是瞞不過公主殿下的,曾曼也沒有想瞞。但他也沒有想到,對於葉韜,公主的關切居然到了如此的地步。自然,御醫監派在談瑋馨身邊隨時伺候著的御醫一陣手忙腳亂,所幸公主殿下只是急怒攻心,脈象很快平穩了下來,料想並無大礙。

    談瑋馨醒來,已經是好幾個時辰後的事情了。她的臉色蒼白了一些,但卻堅決地吩咐道:「思思,把剛才那份文書拿給我。」

    思思憂慮地看了看談瑋馨,又衝著同伴巧兒看了看,最終還是順從地將文書遞到了談瑋馨面前。

    談瑋馨早就不需要深呼吸來作為平穩自己的情緒的標識了,既然心裡有了準備,她也不會像剛才那樣了。她的手指在潔白的紙面上掠過,發生在遠方的事情一行行地跳進她的腦海。是巧合,也是必然……葉韜,當然,還有她自己,必定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和重視的。要說所發生的事情,只能算是幾方面的巧合吧。葉韜去寧河鎮、想要造訪一下寶善堂這事情讓她感覺多少有些溫暖;從那個俘虜身上拷問出道明宗來到東平是為了情報而非復仇,寧河鎮也只是個幌子。恰好碰上這樣的事情。只能說是葉韜和莫冷兩人各自從自己的個性出發,恰好碰在了寧河鎮的特殊的事件上吧。

    在葉韜受傷昏迷之後,丰姿和畢小青幾乎瘋狂。一個用藥。一個用刑,兩人從那俘虜嘴裡得知了一些情況後,就指揮著稍後來的衛隊掃平了王家莊,雖然莫冷已經帶著人撤退了,但他們控制了王家莊之後對這些天裡所有和西凌來人有過接觸的人進行了無比詳細的盤查,將情況匯聚起來也有不少的收穫。他們迅速通知了內務侍衛頭天西凌要尋找一些證據來控制官員的事情,不但讓他們守株待兔地捕獲了幾個西凌暗諜,更是讓曾曼和現在執掌內務侍衛的負責人有了運作情報將那些哪怕是受脅迫但還是在客觀上成為了叛徒的傢伙一網打盡,或者將其中的一部分人變成雙重間諜,可以通過他們傳遞一部分假消息出去。在掌握了一些切實證據之後。稍後幾天裡甚至搗毀了西凌在東平設立的兩個重要據點,將加起來有三十名西凌間諜處理掉,還繳獲了大量的錢物。雖然莫冷所要搜尋的那些證據還沒到手,但情況已經很不錯了。就算只是除掉鷹堂四英中的兩個,這種戰果也足以讓為葉韜犧牲的那些侍衛們死得其所。

    葉韜昏迷不醒是現在最不好的消息了……談瑋馨不會漠視那些為葉韜犧牲的人,但對她而言,葉韜卻絕對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將文書翻來覆去看了幾遍,談瑋馨從床上坐了起來。她靜靜地吩咐道:「思思,把劉總管叫來。」

    劉勇並不吃驚地從談瑋馨那裡接過了準備車駕、前往寧河鎮的命令。他看得出來,談瑋馨很是堅決。早就知道公主的固執的他,自然不會做勸阻這種必然不會有結果的事情,反而是建議公主和國主說一下,另外,他們這一行最好能帶上戴秋妍。對於這樣的建議,談瑋馨自然全盤同意了。

    聽說葉韜受傷昏迷不醒的消息的那個剎那,戴秋妍有些失神。戴秋妍輕輕咬著自己的下唇。努力克制著自己不要哭出來。她迅即讓葉府的僕役將消息給正在鐵城的工地上督察工程進度的葉勞耿、關海山送去,而她自己。則迅速收斂行裝,準備去公主府,和談瑋馨一起前往寧河鎮。

    談瑋馨準備趕赴寧河鎮看望葉韜,這著實讓談家上下一陣驚愕。倒不是說這有什麼不恰當,只是談瑋馨自己羸弱的身體讓大家著實有些不安。而談瑋蒔讓人十分意外地提出,自己可以跟著姐姐一起,順便照顧姐姐,倒是讓談曉培和卓秀覺得,未嘗不是個好主意。

    從葉韜遇襲當日開始到現在,已經三天過去了,那些內務侍衛們積極主動地行動和結果可是一起匯總來到了丹陽的。談曉培震驚於西凌對於東平的滲透居然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對於自己兩個女兒的出行安全有更大的顧忌。最後決定,除了談瑋馨和談瑋蒔兩人本身府上的侍衛,還會帶上五百血麒軍一起。

    於是,在消息來到丹陽的第二天,談瑋馨一行就踏上了前往寧河鎮的路途。讓大家稍稍放心的是,根據豐恣延後一日送來的報告,葉韜性命無憂,只是現在還昏迷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更讓人寬慰的是,豐禾年恰在此時來到了丹陽。原本就準備來找豐恣,也準備再為談瑋馨診療的豐禾年的馬車直接加入了談瑋馨的車隊,老人家甚至都沒機會稍作休息。

    然而,寧河鎮,乃至整個運河總督府的轄區都沒有那麼緊張。葉韜在昏迷了四天之後醒來,雖然仍然虛弱,但經過豐恣和洛茗的會診,都覺得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運河總督府的工作沒有受到什麼影響,所有的工程都在井井有條地進行著。在葉韜受傷昏迷之後,石秀很是緊張地問了問留守在溯風鎮的總督府僚屬,在得知工作運轉不會因為葉韜的缺席而有任何問題之後,石秀就跑回了工地。這幾天裡,也的確沒有任何事情被耽誤。當談瑋馨一行抵達溯風鎮稍作休息的時候,留守官員極為自豪地向公主殿下匯報了這一點。

    而在寧河鎮上,氣氛更是輕鬆。葉韜受到莫冷的掌力波及前並不多。遠沒有豁上老命撞開了他而硬生生和莫冷對了兩掌的周至受到的傷重。但是,周至和先前同樣力戰的蒙田也就在床上躺了一天,生命力極其旺盛地周至這幾天已經下地活動。似乎很有些要痊癒的樣子。

    可葉韜呢?還是有些昏昏沉沉。

    事情奇怪就奇怪在這裡,葉韜身上最嚴重的傷勢並不是他受到的掌力,雖然他完全沒有武功的底子,運息療傷什麼的高級技巧對他而言只是引起他翻白眼的由頭,但有豐恣這樣的人在身邊,還有對於武功內傷的處理經驗極為豐富的洛茗,照道理幾天下來應該已經沒事了。可是,葉韜身上更嚴重地問題卻是他在被周至 「捨身」救援的時候,被霎時間提聚起全身能力的周至撞飛在牆上,腦袋磕在了窗台上……然後,有些腦震盪吧。大概,豐恣和洛茗,也唯有讓葉韜靜養了。

    周至別提有多鬱悶了。這幾天他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確在那間不容髮之際救下了葉韜,但他自己造成的傷害比起莫冷都大,這種烏龍事情,著實讓他有了被大家取笑的理由。周至和吳平安已經被告知,總督大人將延請和招募一部分武林人士來加強他的侍衛隊,以防類似的情況再發生。那些侍衛們受到的軍中和武林混合的訓練在有些場合。畢竟不那麼好用,而他們兩人,則會是將來這部分侍衛隊的統領。對於這兩個剛剛進入總督府年輕人來說。這已經遠遠超過他們對自己的預期了。

    「小周,別放在心上。我非常感激你救了我的命。」葉韜的寬慰多少讓鬧出這等烏龍事情的周至好受了些,而在幹不了別的什麼事情的時候,乘著不少武林同道在寧河鎮聚集著,周至和吳平安索性就將招募侍衛的消息放了出去。

    對於這諸多事務,葉韜原本就沒太大的興趣。身上傷勢還沒有痊癒,腦子有些昏昏沉沉。葉韜也就只能將巡遊變成了療養,暫且在寧河鎮上呆了下來。沒想到,沒過得幾天,談瑋馨、戴秋妍就來了,甚至那個很趣的談瑋蒔也巴巴地跟來。這份待遇在東平,哪怕全天下都不會有吧。

    「你可是國之干臣,我這種吃著糧食做不了什麼事情的人有什麼?來看看你是應該的。」看到葉韜無恙,談瑋馨的心情輕鬆得很。

    更讓談瑋馨開心的是,經過豐禾年、豐恣、洛茗以及跟隨她前來寧河鎮的兩位御醫的聯合鑒定,改良配方的生機散對於調理她的身體的確有好處。只要一個月一瓶生機散,慢慢吸收調養,雖然身體絕無可能變得完全健康,最多也就是略好於她當年以身體為談瑋明擋下刺殺之前的情況而已,可即使這樣,對於談瑋馨來說,也是太好的消息了。她沒有好意思問豐禾年或者洛茗,調理幾年之後是不是能恢復到可以和屆時必然已經和她成婚的葉韜行房這種花癡的問題。或許可以,或許她一生都會在身體的寡淡中度過,而談瑋馨對於這一點,也未必是那麼在乎了。一副好一點的身體,意味著她不用每年都不斷地和氣候變化做鬥爭,用各種各樣方式讓自己僅僅是活著,不用隨時擔心情緒激烈一點的人生了。而更好一點的體力,也就意味著她能夠多跑一些地方,多欣賞一些純淨天然的景致,多呼吸一些氣味不同的空氣了……在這種情況下,她的心情不能不好。

    讓她心情更好的,則是她在京中的新的生意出現的新的變局。從積極影響朝局和東平經濟發展的心態中退了出來,談瑋馨將大量的注意力放在了文化領域。先前導演舞台劇、話劇只是小試牛刀,現在她已經搞起了出版業。

    葉氏工坊的美術與印刷領域的技術發展,早就不用在葉韜的努力推動下躑躅前行,當葉韜陸續將一些技術和想法在工坊裡實現,培養出了包括珊德拉在內的一系列對於美術和印刷有著濃厚興趣的學徒學工技工,這部分工坊的發展速度很是讓人驚訝。除了金屬精密雕版工藝被牢牢控制在葉氏工坊的核心團隊手裡,僅僅用於為德勤會計行、九州商會和七海商會提供防偽票據印刷業務之外,印刷工坊的技術已經慢慢深入到了尋常生活中。

    談瑋馨就從葉氏工坊購買了現在已經頗為成熟的多重套色印刷工藝設備以及這項技術三年內的獨家經營權,成立了寶文堂書局。在當初聽到寶文堂這個名字的時候,葉韜就有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談瑋馨在寶文堂開印的第一套圖書,就是《射鵰英雄傳》插圖本……隨後,盜版源源而來。不過,談瑋馨可沒有功夫當一個寫手,哪怕是將腦子裡的殘留的作品印象默寫出來的創作藍領。她創作的方法高端得多,她召來一些士子和說書人,將自己腦子裡的故事大綱說上一遍,然後讓他們去創作,自己只負責修改和定稿而已。金老先生的那些大部頭足夠寶文堂僱用的寫手團隊們幹上幾年的了。而後,或許是因為在和葉韜見面的時候,沒有能用上那經典不過的「天王蓋地虎」來接頭,談瑋馨指導卡珊德拉創作了連環畫《林海雪原》並且出版了單色版和套色版兩個版本。必然要成為這個時空動漫產業鼻祖級別人物的卡珊德拉的創作熱情十分高漲……

    然而,即使是這樣,也不足以讓談瑋馨的心中滿是戲謔,總覺得想要笑個夠。真正讓她覺得有趣的是,圖書盜版行業居然也開始興起了。在東平,最有名的盜版團體莫過於雲霄閣圖書如影隨形地跟上。雖然沒有套色印刷技術,但照著寶文堂的圖書摹刻出印刷版,以低價衝擊市場還是很有效的圈錢手段。而在春南國,同樣出現了類似的盜版團體:一個叫快讀堂,一個叫懇書堂……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7:17

第三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女孩的心思

且不論談瑋馨是準備轟轟烈烈地展開她的反盜版事業,還是用她深遠的影響力和權力用諸多的小動作折磨得對方欲仙欲死,甚或是在這個傳播不甚發達的時代展開促進知識產權立法的行為,她一定都會以貓捉老鼠的心態去享受那一過程。

  談瑋馨還向葉韜說起最近寶文堂書店正在進行排版的幾部重量級的作品︰《數學》《經濟學》《群學》《設計與工藝》《建築與結構》。這幾本書都會是在一個比較小範圍里流傳的教材,前兩本是談瑋馨將自己的知識按照這個時代的特點來改編的,其中一部分內容已經在小範圍里進行過傳播。《群學》則是葉韜曾在弈戰樓解說大廳講過,後來有在幾次講座上補充過內容的“群體心理學”“管理心理學”等一系列內容組合而成,加上部分案例分析而編撰的。《設計與工藝》《建築與結構》則是兩本等閑人看不懂的教材,設計方面的內容,葉氏工坊的師兄弟們,還有在葉氏服務了多年的老技工們已經有了粗略的概念,也已經被葉韜結合實踐進行過教學了,但對于其他人來說,頗多抽象內容的“設計”實在是很難于形容到底是什麼。最後那本《建築與結構》則是一本以建築設計圖紙為基礎,以文字注釋來闡明建築與結構一系列關系的案例集,這本書里包含的主要案例就是葉韜前後幾年里參與建造的那些建築︰瞻園,薰風閣,清泉村,丹陽新城改造工程以及七海塔,以這本書的內容和組織開工來說,哪怕放到葉韜和談瑋馨所來自的那個時代,也是一本極有質量的作品了,而對于這個時代來說。則顯得更深邃也更經典。



  這些大部頭的作品,不但是葉韜和談瑋馨這些年心血的結晶,也同樣成為了葉氏工坊的美術與印刷工坊、顏料與印染工坊、精雕版印刷工坊等機構的炫技之作。加厚了的潔白細致的紙張手感極好,而且,這是這個時代第一批帶水印的紙張。



  帶水印的紙張還要經過一道底紋印刷的工藝才能成為幾經改良的印刷機上的材料。精雕版印刷工坊一共準備了雲水紋。雷紋,祥獸紋,花草紋。雀鳥紋五種圖案。雕版的技工們無一不是從宜城開始就跟隨著葉韜在工坊里服務的老工匠,他們都繼承了葉韜的惡習——在作品里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留下簽名。



  經過了底紋印刷之後,正文內容的印刷也全都是金屬活字,特制油墨來進行的。書中使用的圖表。圖紙,圖片等內容,采用的全是金屬蝕刻版畫形式。在葉韜和談瑋馨所來自的時代。一直到二十一世紀,這種金屬蝕刻版畫的表現形式還在屢屢被采用,哪怕制作排版僅僅只通過電腦。而在這個時代,呈現這種技術手段和工藝手法,本身就是一項創舉了。



  乃至于書籍的裝訂,使用的也不是這個時代普遍流行的線裝,而是熱膠裝訂。每本書全都是硬卡紙外面貼上羊皮保護,再外面再加上更加厚了的雲紋紙的護封套。羊皮的封面和雲紋紙護封套上都以燙金印刷著書名。作者和出版社……除了沒有版權頁,沒有一直到九十年代中葉之後才開始普遍出現的中國圖書再版編號之類的東西,這些書籍帶著的是完完全全的現代氣息……除了,這些東西全部是“繁體中文版”。

  以這樣的手筆來印刷圖書,成本是極為嚇人的。按照葉韜的說法,基本上就是把書印在鈔票上。以紙張、印刷以及油墨的技術難度來說,這個說法是事實,而非夸張。五套圖書,每套的印數都只有區區三百套。這三百套里,除去作者,參與編撰者,出版方要留的樣書,王宮、內府、國子監、太學等方面要留下存檔的書之外,最多一百余套留了出來,除了留出二十套書用來作為未來四年最優秀的太學、國子監學生的獎勵之外,其余的都被送給了當朝大臣,已經退休的老臣,對于國計民生有極影響力的世家豪族,一方面是征求大家的意見,一方面也算是承認了這五套書對于國策的輔助決策作用。等到這套書正式頒發的時候,還會有一條極有威懾力的法令隨之下達︰將這五套書或其中內容流傳給他國的,將以叛國罪論處。


  而這五套書,也讓談曉培等人,讓東平的眾多大臣們看到了理論的重要性。這些東西不是所謂的《平遼方略》《諫議海稅商法》《二十年平西凌咨議》等針對性很強,操作性也很強的策略,而是從無數的歷史現現實中,從具象的事件和數據中抽取出象的概念,並組織而成的作品,並不是分析具體的事件,針對具體的敵人,而是一種普遍性的總結。而對于東平這樣一個領悟力極強的國家來說,這些東西的價值,至少不會比那些具體的方略低。

  在《經濟學》里流傳出來的先進的經濟思想,關于國家調控,經濟實體發展等等的想法,還有對于貨幣經濟制度的探討,都能讓對于經濟事務極為敏感的人們看到一副全新的發展圖景。然而,無論大家多懊惱,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情,在他們當初力阻談瑋馨關于貨幣改革的長期方案通過的時候,他們已經關上了讓談瑋馨來主持東平經濟發展的大門。

  無論是談瑋馨的聰明、才華、桀傲與固執,都絕對證明了談曉培當初對于她的評價︰假如她是個男子,假如她有副好身體,那他將是能夠讓這個世界為之戰栗的一代雄主。

  沒有興趣志為雄主的談瑋馨,卻似乎很滿意在寧河鎮的生活。由于剛剛開始服用生機散,豐禾年要求談瑋馨在寧河鎮待上一個月,等到第二服生機散服用的時候再離開。而他也將留在談瑋馨身邊,針對談瑋馨的體質研究出用于輔佐生機散的藥物系列,來加快談瑋馨身體恢復的進程,甚至于提出一些其他方面的養生建議。

  這樣一來,葉韜和談瑋馨都滯留在了寧河鎮這個不大的地方。韓東固然是喜悅于自己有經常在總督大人和公主殿下面前露臉的機會,而現在駐扎在寧河鎮和附近的總計兩千官兵,也間接促進了寧河鎮的經濟發展。

  談瑋蒔倒是有些氣悶,她總不能一直在葉韜面前晃蕩,她畢竟是公主,名義上是來陪伴姐姐的。于是,她只好拉著戴秋妍在寧河鎮四周瞎轉。戴秋妍雖然依戀葉韜,但同樣珍惜談瑋蒔這樣的朋友。也就帶著她的畫具,跟著談瑋蒔一起玩,將美景一幅幅保存在畫卷上。

  要說戴秋妍的畫具,除了奢華。再沒有其他形容詞了。各種畫筆、顏料和輔助用品,足足裝了一輛馬車,東平乃至整個大陸的繪畫主流仍然是水墨,原因之一,可能就是顏料不好找,壓根無法形成生產規模。戴秋妍卻有水粉,水彩,油畫,水性國畫顏料,漆類裝飾性顏料等等好幾套東西。這些顏料大部分和同等重量的黃金差不多貴。

  畫畫絕對是個體力活,很是耐得住性子,而且越來越深愛繪畫的戴秋妍還不斷有學習的機會,卡珊德拉這個來自愛琴海地區的少女雖然小時候沒有受到過系統地繪畫訓練。但故鄉的美術風格還是在她腦海里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的。最近來的那批掛在葉氏工坊和戴氏營建行下學習建築技術的波斯工匠,又帶來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美術風格。作為戴氏營建行老板的獨生女。作為葉氏工坊的少奶奶,作為在美術方面注重技術但的確技術精湛的葉韜的未婚妻,這些掌握了不同美術風格的家伙不敢也不會得罪她,對于她的好奇心和好學全力幫助。小小年紀的戴秋妍已經很有些將不同的美術風格融為一體,靈活運用的架勢了。連葉韜,每每看到老妹在宣紙上繪制的人物肖像,風景與中國畫家作品拍賣專場上見到過……那種融合了西方的透視與技巧,又熟練運用國傳統介質的風格。

  在丹陽,不少貴淑名媛都以讓戴秋妍同意為自己畫一張肖像為榮。但在所關注的僅僅只有“葉韜,畫畫,排列不分先後”的戴秋妍心里,那些都是好麻煩的事情啊。唯有這個熱情洋溢的好朋友談瑋蒔,總是拉著她一次次去畫畫。而那些被人看到過的國主談曉培、王後卓秀、大將軍卓莽,加上兩位王子兩個公主差不多是王室一家的各種風格的肖像,卻讓戴秋妍的名氣越發大了。

  戴秋妍的想法是簡單的天真的,但她往往在不經意之間,有時候,只是在選擇肖像畫的形式的時候,就做出了對一個的評判。她以濃墨繪制的談曉培的肖像,充分顯示了東平歷代國主極為統一的氣質︰像一個將軍多過像一個國王。而王後卓秀的肖像,則以油畫顏料,以極為細膩的筆觸在畫布上呈現,充分表現了卓秀雍容典雅,周密而豐富的特點。

  然而,只有談瑋蒔等很少幾個人才知道戴秋妍最喜歡也最擅長的繪畫形式卻是素描。就如同她現在,正悠然地坐在山丘上的一片樹蔭底下,俯瞰著山腳下的運河河道,嘗試用自己的筆將這勞作的現場容納進紙張。

  最讓談瑋蒔佩服的,則是戴秋妍那種將看起來凌亂的線條組織起來,豐富起來的手段,葉韜還沒有將那咱傳說中叫做鉛筆的東西做出來,于是,戴秋妍的素描畫具還是那些脆弱的石墨條。戴秋妍右手拇指和食指輕輕拈著纏著讓石墨條不那麼容易斷裂的紙卷的“簡易鉛筆”,就那麼讓筆尖在粗糙的紙面上劃過,就在簡單的線條排布之後,蜿蜒的河道出現了,山丘和巨岩出現了,河道邊上的工棚出現了。隨著戴秋妍的筆,一個個造型簡單的人物躍然紙上,卻都帶著鮮明的特點,有的是擔送土石的民夫,有的是伸展一下筋骨的好繼續挖土方的力士,有的是呼喝著讓大家加一把勁的工頭,有的是站在稍高一點的地方在對著工程圖紙看工程進度的官員,有的是在河道工地邊上燒水做飯的婦女和老人,甚是還有好奇地注視著這熱火朝天的場面的兒童。

  諾大場面里不下幾百個人物就這樣一個個鮮活地出現了畫卷中。更讓人贊嘆不已的,則是戴秋妍看似隨意地在畫面空曠處平涂了幾筆,又用手指將石墨棒留下的痕跡抹開,一下子,仿佛空氣中隨著勞動而到處飛揚著的塵土都能在畫面里看見了,簡直是神乎其技。

  “秋秋,你為什麼不肯用素描幫我畫張肖像呢?你畫得那麼好。”談瑋蒔嘆道,有時候她也想自己能夠畫出這樣的畫來,但是,曾經在戴秋妍的畫室里看過那些戴秋妍從開始學習一直到現在好多年的習作積累,光是那些畫紙的重量就能掃滅她所有的學習畫畫的勇氣了。

  戴秋妍撓了撓臉,不自覺地將一點石墨的痕跡弄到了臉上。“我和你一樣嘛,臉有些平,畫出來不見得好看。再說了,我都幫你畫了好多張了。不差這一張,素描肖像又不好保存。”

  談瑋蒔無奈地說︰“是哦,可是,甦菲的那張素描肖像,真的好漂亮哦。”

  戴秋妍居然有些驕傲地說︰“那當然,甦菲那麼漂亮,所以葉哥哥才那麼喜歡她嘛。”

  談瑋蒔哼了一聲,說︰“你這丫頭也不吃醋。”

  戴秋妍的臉紅了一下,說︰“大家都喜歡葉哥哥,何必在乎那麼多呢。不過,你姐姐到底什麼時候嫁過來啊。”
  談瑋蒔愣了下,呸道︰“呸呸,什麼叫嫁過來,你肯定比我姐姐後過門呢……要等今年秋天,瑋明哥哥成婚之後吧。內府一大堆事情要安排,儀仗什麼的也短不了,肯定是明年了。其實我們談家已經算是很不講規矩的了。尤其是幾輩,要是以前,男孩子都是越早成婚越好,趕緊生孩子留後代,女孩子麼,要嫁給那些軍職高一點不那麼容易死的才行。所以,我們談家的女性,嫁給比自己大不少的老男人的不少。不過,姐姐和姐夫一樣大呢。如果姐姐當初不是難產,應該生日都是同一天吧。”
  戴秋妍歪著腦袋,她手里的筆沒有停下,卻問出了一個極有殺傷力的問題︰“那你呢?你看中了誰家的少年郎了沒有?”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7:19

第三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要猜

就算你談家的女孩子一定要嫁將軍,好像……現在年輕的將軍也不少嘛,池雷如何?我們家索錚肯定是配不上你公主殿下的。”戴秋妍嘻嘻笑著說。

  談瑋蒔的神色暗淡了下來,她隨口說︰“池雷就不在考慮範圍了,他應該今年冬天成婚,他們家里都定好了呢。今年還有好多熟人的婚禮,魯丹要娶黃婉,還有誰呢?對了,曾子寧家里也給他說了門親事,這家伙現在畢竟不是當鋪學徒了,捧場弄得很是不小呢。”

  戴秋妍放下了筆,端詳了一下畫面,轉過了頭說︰“想到你一嫁人,以後我們要一起玩都不那麼方便了。天曉得你看得中的少年郎將來要到哪里牧守一方呢。你總不能一年來看半年你家姐姐吧,估計要被夫家掃地出門的。”

  談瑋蒔輕輕搖了搖頭,仿佛想要把這些凌亂的思緒拋開。“算咯,反正父王答應過,嫁的必然是我滿意的人物,最多多賴幾年再說。你呢?就算再遲,到了明年也要如願嫁給你的葉哥哥了,到時候你才沒空陪我玩。”
  談瑋蒔想著,雖然父王是允許她挑選滿意的人再嫁,但是……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說呢。除了談瑋馨,恐怕還真沒有人能領悟到她的心思呢,而這,還真是個極為棘手的問題。

  “秋秋,你幫我畫幅畫吧……還記得第一節行軍棋大賽的時候,你的葉哥哥講解的那場比賽嗎?我想了好多次,如果自己真的是那草原上的公主,那該是多好……幫我照著那個情景畫一張如何?”

  戴秋妍的眉頭皺了下,隨即舒展開了,她和談瑋蒔認識了那麼久,知道自己的這個好朋友對于當時的那個故事,那個情景一直念念不忘。雖然那樣一幅畫的難度不小。但她還是答應了下來︰“好呀,不過要等回丹陽再說了,要在畫室里畫。”

  戴秋妍又說︰“……可是,我還沒見過草原呢。不知道那地方應該是什麼樣子的。要是葉哥哥有空的話,我讓他畫吧。”

  談瑋蒔嗤之以鼻道︰“姐夫只會越來越忙,這陣休息舒服了,後面有的是事情呢。讓一個二等總督大人為我畫畫,我還沒那麼大面子呢。……說起來,論身份的話,戴雲倒也算是個草原上的公主呢。听她說那些到處游歷的見聞,實在是太美妙了。真想自己也能到草原上去看看。”

  “要不……嗯,要不我們和戴雲姐姐說下,讓她安排我們去游玩吧?”戴秋妍有些猶豫,這種猶豫大約有三分之一是因為從她記事開始。還真沒有長時間離開葉韜的經歷呢。想到這一點,就讓她有些不安。

  “雲州啊,畢竟不是我們自己的地盤,要是能偷偷去就好了。你還好說,要是戴雲答應為你安排,跟著去玩就是了。……我就不行了,平時倒是可以不要公主的儀仗,可要是到雲州去,就沒那麼簡單。帶儀仗要被敵國碎碎念,不帶儀仗要被御史碎碎念。到了雲州,你覺得我這個公主要接待多少人的覲見之後才有空出去玩。……真的是好痛苦啊。”出身王室的談瑋蒔對于自己的身份和隨之而來的各種責任與義務,還是非常明白的。這不是她喜歡不喜歡的問題,更不是她熱衷不熱衷的問題,而是與生俱來的。

  “不都說雲州遲早要並入東平的嗎?”戴秋妍天真地問。

  談瑋蒔橫了戴秋妍一眼,說︰“哪里那麼容易呢……據說戴家要有一批婦孺來丹陽的戴家宅園落戶了。雲州的情況很不好,說不定又要打仗了,等一仗打完。到底雲州歸了誰,真是天曉得呢。”

  談瑋蒔談論的內容已經涉及了一些朝廷的決策問題。那是戴秋妍不懂也不太想懂的事情。她的背脊挺得筆直,嫻熟地將手里的這張速寫的最後一點完成,隨後滿意地對談瑋蒔說︰“好了。我們回去吧。今天應該又有信使從丹陽過來呢,看看有什麼消息沒有。……還有周至說今天去打野豬回來吃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吹牛。”

  周至關于打野豬的承諾果然沒有落空,以他精湛的捕獵技藝。捕獵野豬甚至都算不上有什麼難度。至少比起葉韜交給他和吳平安兩人的從不少青年武林人士中挑選二十四人來補充進侍衛隊的要求來的簡單得。

  而從丹陽送來的消息,則有些讓人出乎意料了。談瑋蒔所提到的那些從雲州遷移來的戴家的婦孺已經來到了丹陽。他們帶來的消息讓人有些不安,雲州的局勢,說得上一觸即發。西凌的北方大軍蠢蠢欲動不提,更北方的蠻族似乎也有集結的跡象,而前幾年剛被雲州打痛的北遼在這種情況下,似乎也有來摻上一腳的意思。北遼的重要軍鎮遼西大營已經集結了將近十萬的兵馬。

  而雲州的情況卻不是那麼好。戴家上下已經明白了一點,西凌和東平到底誰能夠統一大陸的矛盾越來越尖銳,雲州一直以來的獨立變得越來越不現實了。北遼雖然實力遜色了不少,但也有天下雲州來壯大自己,讓自己能夠在逐鹿天下的大勢中佔有一席之地的意思。雖然三國之間的過境貿易還在支撐雲州的經濟大局,也補充著雲州上下的日常所需。但由于東平、西凌兩國一邊打仗一邊互相刺探刺殺,一邊卻允許並且保護商隊的正常交往,雲州的中間貿易地位對于東平和西凌兩國越來越不重要了。

  過去兩年里,雲州在馬匹貿易上的稅收佔據越來越大的比例,在馬匹貿易的總量並沒有太大增長的情況下,這是值得警惕的變化,而由東平和雲州向來比較親厚,雲州內部索性並入蒸蒸日上的東平的呼聲,也越發猛烈了。在這次西凌、蠻族和北遼的不約而同的異動的巨大壓力之下,戴家內部有相當多的人提出了向東平借兵,然後在戰後,雲州並入東平。他們知道,大戰之後。戴家引以為傲的鐵雲騎可能會灰飛煙滅,數百年來維持雲州安定獨立的諸多大家族的實力可能會大大地受損,但唯有這樣才能讓東平安心接納雲州,才能以犧牲作為雲州諸大家族的投名狀,才能以血與火中與東平大軍並肩作戰的情誼,以雲州人從來不缺乏勇氣來贏得尊重與重視,才能讓雲州成為東平可以看重,可以倚賴的爭霸天下的棋子,而戴家的人最希望能夠借助的力量,就是現在由戴雲執掌著的,被譽為天下第一軍的血麒軍。

  血麒軍的騎兵部隊的所有馬匹,和戴家的鐵雲騎是一樣的。而血麒軍哪怕是拉車用的馬匹,都比雲州的二線部隊的騎兵強。原本,戴家在將那麼多分批賣給財大氣粗的血麒軍的時候還擔心由于水草的問題,這些馬匹在東平可能要比在雲州退化那麼一些,世家子弟不少的血麒軍,恐怕也不能將一些好馬的能力充分開發出來。沒想到的是,血麒軍的確沒有條件在東平找到適合那麼大批戰馬的天然水草牧場,但是他們卻有的是錢準備上好的豆料。血麒軍中的重要將領寵愛著的馬匹,比如池雷的坐騎“奔雷”甚至偶爾還能吃到方糖。雖然雲州因為東平哪怕消減國內有些地區的食鹽供應也要竭力保障而從來不擔心食鹽的問題,可方糖?那就有點太奢侈了。

  血麒軍的訓練周密而科學,訓練量大,訓練手法多種多樣,對于軍隊相差的學科有了極大的帶動。戴雲自己也舊就承認,血麒軍在成軍的一年的時候。綜合裝備、訓練、士氣、指揮藝術方面的各種因素,戰斗力就已經超過鐵雲騎了。而在經過實際戰火磨練,經過越來越有針對性,越來越科學嚴格的訓練,又得到東平朝野上下的一致的關注和重視,這支有史以來最燒錢的部隊的戰斗力,比起鐵雲騎強了不是一點半點。血麒軍的目標早就不是攻必克,守必堅,而是在達到同樣戰果的情況下,盡力減少傷亡。

  而讓戴家現在執掌軍隊的幾位堅將領尤為開心的是,縱然在這樣一支“天下第一軍”里,從開始成軍一直到現在,戴家的優秀子弟戴雲,以一個女的身份,穩穩坐在最高指揮的位置上。沒有絲毫動搖。

  隨同信使送來的各種情況簡報文書而來的,還有戴雲的一封私信。戴雲這不諱言雲州的情況惡劣,惡劣到了家里居然在這批送來的婦孺里加上她的最小的弟弟,現在才十五歲的戴疾。這個小弟在當年戴雲來到丹陽的時候就已經在鐵雲騎里跟著打仗了,那時候他還只有十二歲,現在卻反而被踢了出來,在兩位資深的家族護衛的挾制下毫不情願地來到了丹陽,戴家想要為家族留一點骨血的意圖昭然若揭。從雲州北方一路到丹陽,戴疾不知道多少次想要私逃回鐵雲騎,幸好那兩位家族護衛實在是警覺性高,而又武力高強,才沒有讓戴疾得手。

  戴雲請求葉韜能夠允許將年齡不夠格的戴疾收入血麒軍,在現在由葉韜負責的新兵營里待下來,讓葉韜幫著管束。戴雲也透露了她準備回雲州看看的想法,她將帶一百騎兵護衛去雲州,而在她離開的那段時間里,血麒軍將暫時交給太子談瑋明執掌,由原先從血麒軍調入禁軍的邱浩輝督軍。

  葉韜對于幫著戴雲教育弟弟這種事情不太感冒,但還是同意了下來,回信讓戴雲直接將戴疾送入鄒霜文所部,他將在近日去血麒軍新兵營視察。對于戴雲來說,這未嘗不是一種讓葉韜幫扶一把戴家的請求。戴雲雖然統領著血麒軍,但她的心一直在牽掛著遠在雲州的戴家的親人們。在東平,她不能去請求國主談曉培來照顧戴家,因為她知道,作為一個國主,這樣的承諾是不可能出現的。雖然她同樣和各個世家子弟交好,但這些人的地位畢竟有限,他們背後的家族到底是以子弟杰出著稱的戴家當作朋友還是當作威脅,還是兩說。而葉韜,已經是總督,即將是駙馬,又沒有家族勢力的考慮,才是最好的選擇。

  戴雲急匆匆地離開了丹陽,而問題少年戴疾則被送進了鄒霜文的兵營里。就在戴疾進入血麒軍兵營的第一天,便在鄒霜文面前大放厥詞,結果被關了兩天禁閉。禁閉結束那天正好是一輪和禁軍以及城衛軍的比武,正好輪上比試騎射功夫,戴疾大放光芒,結果比武結束後又須說血麒軍不過爾爾,被鄒霜文又關了兩天禁閉……

  戴疾固然不忿,已經看在戴雲的面子上很是克制的鄒霜文也頭痛得很。寫信來讓葉韜指示,到底如何處理此事。

  原本,葉韜以為以血麒軍的環境和體制,哪怕原先傲氣的世家子弟,都會乖乖听話,受一段訓練自然會明白血麒軍的與眾不同之處,沒想到卻遇到了戴疾這種從一開始就存了偏見的家伙,葉韜的身體恢復得不錯,出行一下倒是不妨,也就讓畢小青去安排行程了。但葉韜也沒讓鄒霜文太難做,他知道以新兵營現在的水準,肯定不能讓戴疾服氣,讓鄒霜文帶著戴疾,順便叫上禁軍所部卓顯晨以及溯風鎮城衛軍張訓勇一起去血麒軍本部。這個時節正好趕上血麒軍的春季全練和大比武。這樣的盛況錯過了實在太可惜了。

  “操典?學什麼狗屁的操典,操蛋吧。”進入久違了的血麒軍大營不久,就能听見戴疾精力充沛的聲音了。葉韜眉頭皺皺,沒說什麼。在血麒軍的大營,敢這麼說話,要不是他是戴雲的弟弟,估計直接就被拖了出去打了。

  “葉韜,你可來了,身體好了嗎?”迎上來的卻是太子談瑋明,他立刻阻止了葉韜要按照見太子的禮節行禮的動作,托著葉韜,說︰“姐夫……少來這套了,哈哈哈,知道你不喜歡這套。”

  葉韜也不推脫,笑著說︰“身體沒什麼大問題了。”

  又听得營房里傳來一陣咒罵,談瑋明笑了笑說︰“精神真是好,吵了有一個時辰了。不愧是十二歲就從軍,這嗓子至少是練出來了。”

  葉韜嘿嘿一笑,說︰“進了血麒軍,還怕他那脾氣麼?”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7:22

第三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分列式

他們兩人並沒有特意去理戴疾,由著戴疾吵鬧。今天大營里首先要朝廷的分列式就要開始了。而被邀請來觀禮的人,著實不少,在校閱台上坐著的人中間,有東平軍方的好幾個實力人物,前將軍徐景添就親自前來了。這樣的校閱,更大程度上是在炫耀武力,自然邀請的賓客里也要有炫耀的對象。春南國的使臣陶澤默默坐在角落里,而在另一邊,則是雲州戴家的幾位老人,這幾個老家伙都是自小從軍或者在雲州管理政務,直到打不動仗了才退下來,眼力都十分毒辣,雖然不是戴家的核心成員,卻都有著赫赫的戰功或政績。邀請雲州戴家來參加檢閱,一方面是表示親厚,一方面,也是回應戴家對東平的試探,關于是不是能派兵進入雲州的試探。

  有這幾位老人在場,葉韜嘿嘿一笑,吩咐將戴疾帶過來塞在戴家那群人中間。果然,在幾位老人面前,戴疾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反而要擔心他們問起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然而,當分列式一開始,戴疾的眼楮就移不開了。這些才是血麒軍的精銳,而新兵營,還沒有配發完整的裝備呢。

  最吸引戴疾的,莫過于血麒軍的騎兵部隊和重步兵部隊。在身著雪亮的鎧甲緩緩從校閱台前走過的時候,戴疾心里將他看到的這支部隊和他最熟悉不過的鐵雲騎相比較。心里隱隱有些嫉妒。太奢侈了,實在是太奢侈了。鐵雲騎也算是雲州傾力打造的強軍了,但裝備和眼前的血麒軍相比,可就寒酸太多了。血麒軍的騎兵們不僅僅每人都是一身防護力和重量都十分讓人滿意的鎧甲,甚至坐騎身上都在關鍵部分裝上了精心設計的甲片。騎兵們將雪亮的騎兵劍舉在面前,那耀眼的反光就充分顯示著劍刃的鋒利程度。騎兵們的馬鞍和鞍袋貼合著馬匹的背部弧線來設計,裝好之後客觀上充當了馬身皮甲的作用。鞍代上有弓,有箭袋,充分說明了這是一支和鐵雲騎一樣,每個人都得會拉弓射箭的騎兵部隊。而就在這個時候。委屈地被指派給戴家做講解的鄒霜文解釋道︰“鞍袋另一邊,是裝折疊手弩的皮袋。我們血麒軍的騎兵部隊,人人會拉弓射箭,用手弩自然不在話下,順便一提,我們血麒軍的騎兵弓全部是復合弓。至于箭麼,箭鏃都是特制的。諸位請看……”
  鄒霜文從口袋里掏出一枚特制的放血箭箭鏃,恭敬地遞給了戴家的一位老人。老人名叫戴冶,曾是鐵雲騎的統領之一,因為除了打仗沒別的本事,退下來之後也沒繼續在雲州任職,這次被送來丹陽也有些不情願,也正是因為他在,戴疾才絕不敢放肆,戴冶接過箭鏃,掂了掂份量,仔細看了看箭鏃上的放血空,嘿然說道︰“這東西可凶險,中了一枚就不得了。不過,這東西估計也不便宜吧。打起仗來消耗厲害啊。”

  鄒霜文笑道︰“其實也還好。這箭用完了還能回收的嘛,做箭鏃的鋼質地很不錯。重復用幾次都不會彎曲折裂。”
  “要是落到敵人手里呢?用來射自己可是個麻煩。”戴冶問。

  “能活著收拾戰場的必然是我們血麒軍,”鄒霜文很自信地說︰“再說了,騎兵甲和重步兵甲,一般的箭是射不穿的。其他兵種,讓他們暴露在敵軍弓箭底下的機會不多。……另外,今天騎兵們手里拿著的騎兵劍是禮賓劍。磨光了就是為了好看。等一下老將軍可以和戴疾一起去營里看我們的騎兵甲和其他武器。現在新的騎兵劍比較稱手,不過還沒全部換裝。換下來的部分才是我們新兵營里給將士們訓練用呢。而且,我血麒軍的騎兵,除了騎兵劍外,刺槍的把勢多數也都不錯。真的行軍的時候,鞍袋上還會掛些別的裝備,帳篷、干糧、水袋、藥品帶,還有應急用的繩索之類。這些東西有礙觀瞻,今天是不會拿出來的。”

  就在鄒文霜解釋的時候,重步兵方隊過來了。由于好久沒在血麒軍中,邱浩輝有些興奮,今天居然親自帶隊走分列式。他那一身豪華無比的景泰藍盔甲讓人嘖嘖稱奇。而戴疾的眼光則定在了重步兵們手里足有兩個半人高的長槍,相比于閃著寒光的槍尖,槍尾的爪子形狀的裝置更能引起他的興趣,他拉了拉戴冶,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明白,這是為了讓重步兵方隊能夠應付騎兵沖擊而專門設計的。他們心里都在掂量,這樣的步兵陣,哪怕是他們的鐵雲騎,是不是能沖得動還是個問題。

  而鄒霜文笑著說︰“重步兵們更辛苦了。走分列式也只能拿長槍,那些塔盾和雙手長柄刀,拿了以後走一遍分列式,他們等一下就沒力氣比賽了。”

  “什麼?”戴冶和戴疾一驚,穿著這種鎧甲走一圈大校場居然等一下還要參加比賽?這是什麼怪物體力?

  “重步兵所有的訓練科目里倒是有一半是在鍛煉體力的,他們這方面特別強並不奇怪。而且除了雙手長柄刀之外,他們也不需要掌握太多其他武器了。像這種長槍,還有塔盾之類的東西,他們拿穩了站在那里就可以了。”鄒霜文解釋道。雖然他這個很不技術的解釋要是被對重步兵非常有感情的邱浩輝听到了,不免會有些意見,但對于戴家這兩人來說,這目前最合理最方便的解釋了。

  等安排在分列式的最後,剛剛組建,甚至還沒有參與過任何類型的作戰合練的輜重分隊從校閱台前通過之後,戴疾的表情已經完全變了。他看向鄒霜文的神色不是不服氣。而是有些……有些憤憤不平。“血麒軍原本是這樣的,那你還在營里練那些沒用的東西?”戴疾沖口而出。

  “新兵營!你待的只是新兵營!”鄒霜文很有底氣地說︰“我的任務就是讓所有人通過二十五項基本指標考核,然後根據不同人的不同特點,將他們再分去不同兵種而已。要不是總督大人讓我們血麒軍和禁軍和城衛軍們同時進行比武,好多課目營里都不應該安排的。雖然今年這批新兵因為這樣的比試,學會的東西更多了點,但要是基礎項目不合格,帶不同兵種的主官們可是要來找我算帳的。現在就把你扔過去騎兵營我還求之不得呢,不過二十五項考試你不通過二十項,那就是我的失職。哪怕有一次失職記錄。在血麒軍里都不好混呢。”

  “你不可能讓所有人都上馬能刺槍下馬能拉弓射箭,甚至還要能架橋。會用投石車和神臂弓……哪里有你們這樣練兵的?”戴疾不依不饒。

  “可是,血麒軍幾乎人人都可以啊。沒有要讓重步兵們射箭能多準,也沒有要讓騎兵們用投石車能打多準,能用會用而已。與其在戰場上踫到混亂的局面再臨時去研究怎麼耍,不如現在大家乘著有時間有精力,先做好準備。新兵營里標準又不算高,等回頭把你們分了兵種。那受苦的日子才開始呢。你別覺得你騎射很了得,在騎兵營,只要能當營校以上的,就算不像你這種自小在草原上射獵的人那麼厲害,也不會差太多。我們這里,只要不進入戰備狀態,任何職位都一幫人盯著呢,你以為新兵營是誰都有資格去領的嗎?這里多少比你強的人,都乖乖地當哨尉和軍士長呢。”

  戴疾不服氣地說︰“誰信你!比我強的的確有,可絕不是多得像你說的那樣。”

  鄒霜文嘿嘿冷笑著。說︰“打賭吧。你去按照血麒軍操典的參加標準的一百項考核。你能通過七十項,我給你作保。你可以隨便選個兵種,隨便選一個營去。騎兵,重步兵,長弓手,器械營,輜重營,隨你選。至于你能不能在營里升上去,那就不是我說了算的了。要是你過不了六十項,那你就乖乖地在新兵營給我听話。”
  戴疾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地說︰“好啊,這可是你說的。”他十分眼熱地看著穿著漂亮威武的鎧甲的血麒軍騎兵。

  這個時候,鄒霜文拍了拍戴疾的肩膀,說︰“可別說我為難你。要知道,戴督軍也只通過了七十三項而已。血麒軍中成績最好的,不過通過了八十六項。”

  戴疾再想張狂地說些什麼,卻被鄒霜文凌厲的眼神逼回了肚子里。鄒霜文冷冷地說︰“說大話沒用。回頭你自己去問你那隊的軍官要操典和測試手冊吧。”

  鄒霜文現下已經不是很有興趣逗弄戴疾的小孩子脾氣了,他和戴冶道歉之後,就朝著正開始在談瑋明和葉韜身邊聚集起來的軍官們湊了過去。

  “殿下,血麒軍是不是真的會去雲州?”一個軍官問道。相比于其他軍隊,有著諸多世家子弟在軍中任職的血麒軍在消息方面要比起任何其他軍隊都迅捷,哪怕是禁軍。雲州戴家將一批婦孺送來丹陽落腳,又讓戴家的一個宿老在覲見國主地時候隱晦地暗示了希望東平在更大程度上幫助雲州,甚至于提供軍事上的支持這種消息。幾乎在發生的第二天就傳到了血麒軍一些人的耳朵里。尤其是池雷,他的父親是太尉池先平,他的哥哥是禁軍副指揮使,國主要征詢有關是否出兵雲州的各種意見的時候,這兩人同時作為軍方的代表參與了御前會議。而從消息傳到了血麒軍之後,血麒軍上下就都在期待著能夠出兵雲州。血麒軍是強大的,而血麒軍上下都想通過實際的戰斗來檢驗,血麒軍強大到了什麼程度,比起之前在郇山關系列戰役,在白石城的讓人驚艷的守御作戰的時候,血麒軍又成長了多少。如果血麒軍的再次出擊,能夠為他們中間的每個人帶來更多的勝利、戰果與榮譽,那就是再理想不過的事情了。

  談瑋明沒有回避問題,他已經清楚地知道,雲州的緊張局勢是怎麼回事,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要讓雲州能夠復歸于平靜,純在外交和情報方面的博弈已經不夠了。雲州必然不可能繼續獨立,雲州的歸屬,最終還是取決于東平西凌、北遼乃至北方草原上的蠻族部落的軍事角力的結果。談瑋明點了點頭,說︰“的確有這個說法,但還沒最後決定呢。雲州畢竟不是我東平國土,出境作戰的事情,朝中諸多大臣有各種顧慮。而且。血麒軍雖然連番擴大,但現在也才三萬人而已。以雲州現在的情況來看。光血麒軍三萬人,恐怕也有些力不從心。可除了血麒軍這支名義上不屬于東平兵部的軍隊之外,派出其他軍隊,就有可能要冒和西凌、北遼全面開戰的危險。”

  韓寒林極為自信地說︰“我們血麒軍上下雖然只有三萬人,但哪里是其他軍隊能比的,滿可以拿我們當十萬人使。”韓寒林是從血麒軍建軍伊始就加入的資深軍官,現在是兩營一共六千長弓手的統領。他對血麒軍的感情極深,以至于家里活動著想讓他進入禁軍或者去邊關重鎮出任守將他都不肯去。而他對血麒軍的這番評價。其實也是血麒軍中不少人想法。

  葉韜嘿嘿一笑︰“口氣不小,我問你,軍情具體如何,你知道嗎?光憑著現在大家所知道的只言片語,打仗的時候頂什麼用?地圖呢?雲州的詳細地形圖現在只有雲州面積的三分之一的內容,打仗的時候你們現場去畫麼?補給呢?出境作戰,又是在大家都不熟悉的草原上,你們的補給計劃呢?至少,需要的物資清單,武器清單什麼的總要有吧?……還有。我就奇怪了,韓寒林。你又不是戰備軍官,出去打仗好像要讓你留守的吧?有這磨嘴皮子的功夫還不去轉戰備軍官?”

  韓寒林有些不好意思,他雖然統領兩營長弓手,但因為長弓手在作戰時不可能以兩個營地規模單獨行動,是要分在不同作戰方向的。韓寒林雖然在平時的訓練和演練里有很高的職權,卻不是進入戰備狀態之後能夠今後領兵的將領。這兩者之間的轉換,雖然只需要幾道手續。但光是這些世家子弟的手續中間。要讓家族長輩簽署文書同意進入作戰序列,就不是個輕松的活。

  韓寒林卻不生氣,血麒軍在演練的時候,大家也都一直把“情報,地圖,補給”這些事情當作最基礎的問題,極為重視,沒有這些基本的保障,任何戰術都沒有根基。現在,真的有作戰的機會了,對于這些生死攸關的問題,大家只會更認真地對待。而現在葉韜雖然不是血麒軍的一員,甚至除了一個軍械技術咨議之外在兩軍查閱府里也沒有任何職務,但大家仍然視葉韜為血麒軍中的重要一員。韓寒林篤定地回答︰“大人放心,戰備軍官的文書明天就下來,听到消息我就活動著了,沒問題了。要說軍情,大家都在積極發動各種力量收集呢。……要說補給,後勤……我們也開始準備了。不過,大人,能不能把索將軍還給血麒軍?魯督軍手底下倒是有了精兵強將了,可您家工坊那里沒有魯督軍為我們協調,你至少指派一個人來幫我們協調軍備生產吧?”

  韓寒林所說的問題還真是很關鍵。以前,血麒軍需要器械的零部件,需要各種稀奇古怪的小制品,都可以找索錚或者魯丹,他們自然會在盡短的時間里安排工坊定向生產來滿足要求。有索錚在的時候,他們的日常供給自然不消說,進行演練的時候,每筆物資都安排得極為妥當,當索錚在運河工程里總攬全部的後勤供應事宜,大展拳腳的時候,血麒軍感覺到了缺乏一個有經驗有魄力有才干的後勤主管的嚴重問題。更要命的是,索錚固然是在為血麒軍培養一批後勤軍官,但索錚的培養秉承葉氏工坊一貫的風格︰把人撈自己手下干活。現在血麒軍里還真沒有能夠將出征準備事宜安排妥當的後勤主管類型的人物。

  葉韜沉吟了一下,說︰“我可以讓索錚回血麒軍來,畢竟這邊的事務比起運河那里要緊要些。但是……”葉韜轉向了談瑋明,說道︰“殿下,你能不能幫忙調個人來,臨時接過現在索錚的那部分工作呢?”
  談瑋明皺了皺眉頭,問︰“你想要誰?”

  “戶部侍郎林成則。”葉韜說道。林成則是戶部著力培養的年輕官員,也是談瑋馨在自己府里進行經濟學講座的第一批學員,雖說運河方面的後勤工作像軍務更多一些,和一直和文書工作打交道的林成則原先的工作不太一樣,但似乎讓林成則有一些文書之外的管理經驗,無論對于林成則未來的前途,對于運河總督府現在的工程進度,還是僅僅對于血麒軍想要讓索錚回來主持後勤工作的現實需要,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也正因為想到了這些,談瑋明琢磨了一下自己提出這個建議之後獲得認可的概率,慷慨地點了點頭。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7:25

第三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綢繆

“那麼……地圖的問題呢?”曾子寧小心翼翼地問。

  “剛才我在給兩位雲州戴家的人解說我們的兵種,說起來,我們現在的地圖和沙盤,也是多虧了戴督軍出了大力。詳細地圖里有不少內容都是戴督軍補充的,要是切實需要,不妨讓戴家的人繼續幫忙。”鄒霜文插嘴道。

  談瑋明皺了皺眉頭,問︰“那兩們戴家的人什麼來路?”

  “一個是毛頭小子,不過騎射功夫相當了得,這個可以忽略不計。另一位是前鐵雲騎的統領戴冶。”鄒霜文稟告道。

  “戴冶……”這個名字著實引起了大家的興趣,戴冶是少有的出身戴家旁第而能成為鐵雲騎統領的家伙,而戴雲在當初給大家解說北方的諸方勢力、軍力,以及雲州曾經過的一些重要戰例的時候,曾有好幾次提到戴冶這個人。

  談瑋明當即有了決斷,說︰“我這就讓人去請求父王,戴督軍統領血麒軍多年,于我東平有大功,而戴家既然歸心于我東平,那我東平也必以誠待之。鄒霜文,你下午就陪著戴冶在營里看看,請他指點。今天就在營里晚宴,然後,消息一到,晚上就開始開戰術準備會議,讓戴冶參加。”

  鄒霜文點了點頭,說︰“遵命。我這就去辦。戴將軍對血麒軍很感興趣,這個簡單。”
  “另外那個呢?”談瑋明問。

  “是戴督軍的親弟弟,最小的那個,才十五歲。嘿嘿,我和他打賭。要是他百項考核通過七十項就讓他進騎兵營,要是不通過麼,就乖乖給我在新兵營里訓練。”鄒霜文的臉上滿是壞笑。

  “哈哈哈——”大家一起發出了歡快的笑聲,這些人都知道,通過七十項對任何初來血麒軍中的人來說都不可能。不僅僅是因為血麒軍的訓練標準非常高。更是因為百項考核里有相當多的項目是團隊項目。

  而且,這些項目中間還有頗多並不是單兵技能或者是技戰術的,而是基礎理論和後勤配合方面的,這些血麒軍經過幾年才逐漸穩定下來的訓練科目幾乎代表著這個時代的最高訓練水平。

  “不如這樣,”談瑋明沉吟了下說︰“不管他是不是通過七十項考試,都讓他進騎兵營。反正,一旦血麒軍要開拔,你的新兵營還是要歸建的。雖然不能讓你們去沖鋒陷陣,但保障補給線估計就得靠你了。這個時候,你麼……不要很情願地放那家伙進騎兵營,然後,曾子寧,你好好調教一下這小子。嘿嘿,既然是戴家子弟,應該是有幾把刷子的,就看能把他激到什麼程度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點了點頭。對一個才十五歲已經在軍中服役三年的小家伙來說,用新兵營的紀律和訓練將他毛躁的脾氣磨掉固然是一個好辦法。但用激將法來不斷刺激他,說不定有著更好的效果。對于這種自小在大家的熱切期望中,自小就自認為表現得很好的年輕子弟來說,受了照顧,被托了關系的潛台詞要比單純的說他不夠好更有殺傷力,而已經能夠熟練運用這種簡單的心理手法來管理人事的談瑋明,則更是讓人刮目相看。

  談瑋明這個時候轉向了葉韜。忽然放低了語調有些懇求地說︰“姐夫,你幫個忙,能不能讓魯丹回來?要不,您再指定個人來幫著協調工坊那邊的事情。萬一要開拔,以血麒軍現在的箭矢的庫存,還有那些神臂弓、弩炮、浮橋構件之類的庫存,可都是大問題。我知道禁軍那邊正催著工坊那邊為他們換裝,這些庫存要能攢起來,沒人幫忙從中折沖還真的不行。”

  葉韜呵呵笑了笑,說︰“殿下不必這樣。這些事情我自然會派人協調的。你也知道,我們幾個師兄干這個都不擅長。和兵部,禁軍那里扯皮的事情,以前也只有魯丹敢做。現在魯丹已經是督軍,讓他回來做這個不合適,既然索錚回來,我會讓他分擔一部分這方面的事情。丹陽這里的工坊現在是索庸在管著。他們兄弟好商量。兩天後丹陽這里的鐘表作坊全面停工,重新裝配器材,騰出來的這些人手的手藝應該絕對能信得過吧?這部分產量全部用來供應血麒軍。……你們幾個別和我見外,血麒軍我也下了好多心血的。”

  雖說是這樣,但葉韜說讓鐘表作坊停工整備來供應血麒軍,這個人情還是不小。大家都知道,葉氏工坊現在最受關注的產品就是座鐘和航海鐘。尤其是新款自動上鏈的航海鐘,已經成為七海商社所有商般的標準配備,葉韜的手里還壓著薩米爾家族的商船隊和護航船隊的訂單和東平、春南兩國兵部的訂單。葉韜所說的停工整備確有其事,主要是為了讓丹陽的鐘表作坊能跟上宜城的葉氏工坊總部的技術水平,能夠生產第二代航海鐘,但這停工的時間長短,卻還是在葉韜的掌握之間,既然葉韜說出這種優先供應血麒軍的話來,那恐怕鐘表工坊要休整好一段時間了。

  相比于戴冶和戴疾,春南國的使臣陶澤就沒有留在血麒軍大營里參觀血麒軍的訓練和比武,並參與進一步討論的榮幸了。兩個禮部的小官員陪同著他在分列式結束之後不久就回丹陽去了。而戴冶和戴疾,則大開眼界,看到了血麒軍並沒有被別人太重視的一些關鍵的細節。

  戴疾這樣的年輕人,很容易被血麒軍的各種裝備和輔助用品所吸引。

  尤其是血麒軍新確定下來的騎兵劍,綜合了原有的騎兵劍的優點,又吸取了諸多北方草原上的蠻族騎兵彎刀、弧刃、乃至蛇形劍的特點,在原型出來之後又經過了全軍上下幾天人的試用,經過各種各樣的測試。而在刃形,刀柄長度和彎曲度確定下來之後,在逐步完善的過程中葉韜又融入了相當多的要機工程學的設計觀念,讓這新型的騎兵劍成為了這個時代最有效率、最富手感的近戰兵器。在最關鍵的材料問題上,這柄騎兵劍采用的是東平王室在黎陽直屬的幾個專業冶煉作坊特供的鋼材。如果不是這些作坊的話事人是談瑋馨,而且兵部、高家的作坊都沒有對這種新西方的鋼鐵給予足夠的重視,有足夠快的反應,這批鋼材大概就會用在為禁軍換裝新版本的砍山刀了。

  這柄騎兵劍,哪怕在刀柄握持手感這種在這個時代批量生產的兵器上從來沒重視過的細節上都下了功夫。騎兵們雖然受到的訓練是一樣的,在訓練、戰斗中表現出來的戰術動作也越來越趨向一致,但每個人對于武器的握持還是有著一些細節上的差別。有的人會緊緊握住,喜歡那種穩定握持的感覺為,有的人會因為比較享受將騎兵劍在手里耍弄的輕快酣暢而喜歡稍稍松開一些,有的人手心容易出汗,總是會不斷調整握持的細節姿勢……在批量生產的冷兵器上,為每個人定型不同的手柄是不現實的。

  而葉韜則采用了他其實很熟悉的一種解決方案。這個版本的刀柄沒有用皮革或者其他東西來包裹,而是隨騎兵劍配發粗細適中的繩索,對于手感有不同需求,可以用不同的纏繞方式來調節。而在隨騎兵劍下發的說明書里,則詳細說明了幾種纏繞方法的特點,並鼓勵將士們自己繼續研究適合自己的纏繞方法。像這類的細節。如果沒有人解說,一般人壓根不會注意到。
  而當戴疾對這種騎兵劍愛不釋手,問鄒霜文能不能領一柄的時候,卻鄒霜文好生戲耍了一把。鄒霜文只是睥睨地看著戴疾,不咸不淡地說︰“這是騎兵劍,你……?”他特意強調了騎兵二字。著實讓戴疾一下子說不出話來,誰讓他已經答應了要參加考核的呢?
  而像戴冶這樣的老將,注意到的卻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在中午的時候,談瑋明已經明確表示了血麒軍要準備起來,下午的時候整個軍營的氣氛就有了些微的變化。原本每個營房門口都有一個木盒,放著營房所屬單位的日常考評表格,外面則插著白瓷燒制的直屬軍官的姓名牌,下午的時候,白瓷的姓名牌被一一取下。代之以每個單位的戰備軍官和見習軍官之間開始交代工作。營區開始全部雙崗雙哨……還在進行比武的士兵們固然是興高采烈,並沒有壓抑自己的情緒,但留在營房,擔負營區勤務的士兵們則流露著完全不同的情緒。
  他們壓抑著興奮,壓抑著濃濃戰意,而在軍中一步步升任到統領的戴冶對于這種情緒是非常了解的。作為知道情況的雲州戴家一份子,他並沒有試探地去問,這些士兵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而是問鄒霜文為什麼士兵們能夠在沒有鼓動的情況下做到這一點。

  鄒霜文有些感慨地說︰“去年年中大演練的時候,血麒軍上下一共有九人在演練中身亡,沒有人要求他們做到那個程度,但是,為了勝利,為了個人和集體的勝利,他們毫不猶豫。這並不奇怪。血麒軍不需要鼓動,不需要動員,從血麒軍成軍那日開始,血麒軍就是一支以勝利為唯一目的的軍隊。哪怕輕步兵這樣大家看起來隨處可見,似乎不用經過太多訓練的兵種,在血麒軍中都不同。以後你們一定會知道這一點的。裝備最精良,訓練最嚴格,而士兵們的報酬也是最好的,除了勝利,除了戰勝敵人,血麒軍現在實在是沒有別的追求了。而軍官們也是這樣,血麒軍有不少軍官進入了東平各軍任職,但更多人留了下來,因為血麒軍的氣質不同。帶慣了血麒軍之後,到其他軍中,總有些怪異,哪怕將血麒軍那套都搬過去,也培養不出血麒軍這種獨特的氣質。就比如邱統帥,在禁軍干得也不錯嘛,可回到血麒軍,立刻發瘋地去帶分列式,硬是搶了手下人出風頭的機會。”

  國主將同意戴家的人進入血麒軍對于出兵雲州地準備工作的首肯的意見,用飛鷹傳回了血麒軍大營。當一個軍士將消息傳給鄒霜文之後,他邀請戴冶和戴疾進入血麒軍把守最為森嚴的建築物︰“沙盤室。環繞著中間的空曠漸次升高的階梯型大廳固然讓戴冶和戴疾耳目一新,但更震撼的則是放在大廳中間的雲州地形沙盤。那些已經經過比較詳細的標繪的地形都按照實際的地貌描上了色彩。而沒有確實地圖的地方,則是黑灰色的砂岩顆粒……即使這樣,以現在這種規模的雲州沙盤來看,血麒軍對于雲州的了解可以說是很驚人的了。
  “戴將軍,雖然關于我東平是否出兵雲州,還有派什麼軍隊去,現在還尚未有一個決議。但血麒軍已經受命進入準備狀態。請您來,就是想了解進一步的情況,我們對于雲州的了解,有不少都出自戴督軍。這沙盤也是由戴督軍監制的。”談瑋明謹慎地說︰“我血麒軍成軍不久,多數都是年輕人,很多問題會考慮不周到,所以,關于血麒軍的事情,還有雲州方面的事情,還請將軍多多提點。”

  談瑋明是東平太子,將來的東平國主。戴冶不敢怠慢,連稱不敢,

  在和戴冶稍稍聊了幾句之後,談瑋明就下令召集血麒軍軍營以上軍官的軍事會議。待得人都到齊之後,大家就陸續開始匯報各個營現在的訓練情況和如果轉入戰備狀態,要出擊作戰的話,在準備上還有哪些工作要做。

  如果說分開式和參觀血麒軍大營,讓戴冶和戴疾看到的是血麒軍的裝備和士兵們的情況的話。那軍事會議展示的就是血麒軍軍官團體們的管理水平。大量數據和圖表的匯總之後,大家得出的結論是,如果不要求物資儲備的話。血麒軍現在的狀態隨時可以開拔。在進行十五天的積極準備之後,血麒軍可以儲備能滿足兩個月中等強度作戰的各類物資,如果有一個月到一個半月,那血麒軍可以初步完成血麒軍在東平境內的全面準備,包括將大量戰備物資和武器運送到東平和雲州邊界。而軍官們提出的在前沿建立專業的武器修配工坊,征調和聘請一部分醫生並開始囤積戰場救傷的藥品和其它用品。先期派遣斥候部隊進入雲州本土所屬各部進行協調等等建議都被記錄在案……稍稍引起爭論的問題只有在威力相對巨大的火油彈和安全可靠的火星彈兩者之間選用哪種進行先期儲備,葉氏工坊的那種噴火棒新產品到底是不是需要準備一批。

  而後談瑋明則讓邱浩輝、池雷、曾子寧等高級軍官從軍事和政治兩方面將所有需要的準備分出優先級並付諸實施。至于派遣斥候、建立情報站和鷹站的建議,戴冶不敢擅專,但也表示應該沒什麼問題。

  最讓戴冶驚訝的不是這些,而是從談瑋明開始一直到能夠進入這個會議的任何一個軍官都以極為平淡的語氣認可了一份不可能通過葉氏工坊解決的訂單︰棺木、裹尸布、防腐用品……反而是戰傷和陣亡撫恤問題,因為早有定例而沒有進入議題。以冷靜的態度對待這種問題,並不意味著軍官們漠視生命,只求軍功,恰恰相反,正是這些準備,意味著大家對于戰爭的殘酷性有著充分的準備。血麒軍的第一批訂單就包括三千具棺木,並保留隨時追加七千具棺木的可能。

  “完美的勝利是由無數完美的細節堆砌起來的。”鄒霜文用葉韜的話來解答了戴冶的疑惑,他凝重地說︰“葉大人曾經說過,一個好將領不僅僅要不斷取得勝利,更要能在取得這些勝利的同時,炫耀自己一生‘無奇勝,無智名,無勇功’。原先大家不懂軍事,還以為領兵打仗要是打成這樣,應該是多沒勁,現在,我們這些人才明白,做到這九個字到底有多難。”

  戴冶點了點頭,說︰“葉大人的確是知兵的人。大家容易記住那些奇勝和逆轉,但卻忘記了,之所以這些容易被記住,就是因為太難發生了,冒險冒險,首先就是有危險的啊。”

  鄒霜文點頭道︰“是啊。大人曾告誡大家,在讓士兵們冒著風險去為我們冒險之前,請記得他們和我們一樣是別人的兒子,丈夫和父親。……當然咯,在血麒軍中,這說法還得加上‘女兒’,這幾年戴督軍讓我等男兒都慚愧不已啊。”
  戴冶暗自點頭,他爽朗地一笑,說︰“葉大人能說出這些話來,著實讓人贊嘆。他還只是二十歲的青年吧,能夠有這份見識簡直不可思議。剛才在校閱台上只是驚鴻一瞥,到什麼時候能讓老夫向葉大人請教一番呢?”
  鄒霜文笑著說︰“現在是後勤準備會議,葉大人估計沒有興趣參與。這些工作是血麒軍的基本中的基本,也不值得勞煩葉大人操心。等一下討論戰術方略的時候,葉大人應該會出席吧。”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7:27

第三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懂

讓大家都沒有想到的是,葉韜並沒有等著參加戰術方略準備會議,而是給談瑋明留下一封短信之後,就在他們開會的時候悄悄溜走了。在短信里,葉韜自稱自己一不是血麒軍的人了,參與具體的戰術方略討論和他的職權所轄有比較大的沖突,二他也不懂軍事,與其亂出主意不如協調好血麒軍的後勤生產……另外,就是保證索錚會在幾天內向血麒軍所部報到。

    當談瑋明又好氣又好笑地將葉韜已經啟程返回寧河鎮的消息公布,並當眾讀了這封短信,大家很是有些無奈,也有些不以為然。固然葉韜不是熟悉軍務的實務軍官,但自稱不懂軍事卻是明顯逃避責任、偷懶,和不尊重事實的行為。可是,大家對于葉韜的這種性格也都很熟悉了,也實在是發不出火來。

    不懂軍事?那當初在郇山關和白石城之間的空間里,葉韜是怎麼帶著血麒軍和西凌大軍回旋的?又是怎麼制定出差點將西凌全軍殲滅于國境內的總體戰役計劃的?最低限度,不懂軍事的葉韜是怎麼從無到有地建立起血麒軍,並且為血麒軍建立起一套相當完整的制度的?又是如何在一次次的講座、演練中讓血麒軍上下對他都極為服膺的?這是一個不懂軍事的人能做到的事情嗎?

    從國主談曉培,禁軍指揮使查子明,太尉池先平。大將軍卓莽,血麒軍督軍戴雲一直到血麒軍中地幾乎每個人,都認為血麒軍那種重視細節,重視準備工作,力爭完美的風格。幾乎就是葉韜的性格的翻版,而葉韜居然說自己不懂軍事?對于葉韜的推脫,大家也只好大眼瞪小眼,繼續討論了。

    自然,戴冶和戴疾都有些納悶。不是血麒軍的人了豈不是更好?軍功有他一份,責任沒他半點……難道這個葉韜的性子居然寡淡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葉韜不止在他們進行軍事會議的時候離開,為了避免他們想出任何理由來讓滯留在丹陽附近。他一路朝著溯風鎮寧河鎮一線急行,連鐵城那邊也沒有停留。兩天之後,在池雷帶著第一批五百人斥候騎兵在四個護送戴家婦孺前來丹陽的戴家的精銳族兵的帶領下趕赴雲州,進行先期的準備工作的時候,葉韜已經回到了寧河鎮,寧河鎮並沒有多少事情等著他做,有的,只是在這幾天里被談瑋馨教會了殺人游戲,正孜孜不倦樂此不疲地布置“殺局”的一大幫人。

    談瑋馨閑著無聊,正好身邊一大幫子人同樣如此。殺人游戲的規則那麼簡單,但玩起來其樂無窮。最開始的時候大家還顧忌著哪怕在游戲里“殺”公主殿下說起來也有些不好,但一幫人玩發了性子之後可就再也沒了這些講究。參與游戲的人有談瑋馨的兩個侍女思思和巧兒。有戴秋妍和甦菲,還有豐恣這個極為迷戀這種智力游戲的家伙,有公主府的總管劉勇。還有諸多不確定的被拉來湊人數,讓游戲更加熱鬧的人……後來乃至于洛茗都被拉下了水。對于這種局面,葉韜始料未及,但是,卻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或許,是因為這樣的游戲讓他們參與游戲的一群人能夠暫時拋卻身份地位之間的差距坐在一起痛快地笑鬧吧。又或許,這個時代地葉韜又一次要經歷自己的職業倦怠期。當他花樣盡出地將自己能夠在這個時代做的事情幾乎都做了一遍,眼前雖然還有很多的計劃很多的事情。但要麼就是他力所不能及的,要麼就是太過于簡單已經不值得他出手的,他並不幻想著成為“興滅國。繼絕世”的那種有著宏偉理想的人,自然現在他也不可能成為“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一族中的一個。這未來,到底還要做些什麼好呢?

    七海商社那里倒是傳來了些有趣的消息。由于有薩米爾家族的大力支持,七海商社終于在南洋站穩了腳跟。東平和春南還維持著“盟友”的關系,雖然春南的大海商買通了海盜,但原本就是海盜出身的齊老爺子也沒有留守,由于有了火星彈,猛火油等等比較強悍的海戰武器,又有在南洋經營多年的薩米爾家族給予了不少支持,在和“海盜”們狠狠火並了幾次之後,七海商社終于在南洋佔據了一片被當地人叫做瀉銀群島的地域,建立起了一個補給港,雖然位置稍微偏僻了一些,但這一步意義重大。從南洋——瀉銀群島——宜城港一線進入東平的香料,已經極大地鼓動了七海商社成員們繼續擴張民展的野心。新型的戰艦和武裝帆船也在月牙島上積極建設中。對于葉韜來說,這些固然能夠讓在七海商社里擁有無條件分紅的他拿到一小筆錢,但更大的意義卻還在于,他終于能夠持續穩定地買到胡椒了。

    下廚可不是葉韜擅長的事情,但他至少知道胡椒大概可以怎麼用,而談瑋馨帶來的廚子對于目前還被劃歸在香料而不是調味品類別的胡椒之類的東西倒不陌生。一來二去,就那麼一點齊鎮濤送來的胡椒,讓他們一行人很是享受了一番。

    但有人並不想放任葉韜那麼輕松。雖然葉韜當初的離開明確表示了他並不想參與到有關雲州的軍事決策上,但談瑋明還是把血麒軍方面通過戴家,通過個個家族的關系網,通過內務侍衛們獲得的雲州方面的情報,以及西凌、北遼的戰爭準備情況不斷地送達葉韜處。而血麒軍正在進行的各項準備工作的情況,也都列在文書里,一一送來讓葉韜過目。

    說說天下無敵,做做無能為力……這才是葉韜在所謂的軍事方面的造詣。現代管理學中間有很大一部分脫胎于軍隊的制度。將這些制度結合現代企業的制度在融合進軍隊並不很難。在軍事理論方面,掌握著海量信息的現代人只要對這方面稍微有點興趣,自然能夠收集到足夠多的信息來補充自己的知識,來作為自己和朋友和同好者們交流時候的談資。而這些都不意味著葉韜真的有多懂軍事,至少。他還沒有真的自己帶過兵呢。如果當初在郇山關和白石城的廣大空間里他扮演的不僅僅是個出主意的自己而要切實擔負軍隊的管理運轉等方面的工作,那他早就露怯了。而在白石城頭,他也僅僅是個仗著兵甲堅利,仗著反應快力氣大而拼命的家伙。如果不是戰友們保護及時,他早就死在城頭上了。……葉韜清楚地知道這些。在這個大家很輕易地將軍事理論,兵器研究。管理學和軍事這個龐大概念牢牢捆綁在一起的時代。這些問題又能夠找誰去解釋呢?或許,也只有談瑋馨了吧。

    談瑋馨倒是不在乎這些。反而有些縱容自己的弟弟不斷用各種軍情騷擾葉韜的行為。

    “這個年代的軍隊大概的確沒有以前想得簡單,但也絕對沒有你害怕那樣復雜吧。為什麼你是不肯試試看呢?”

    或許,是因為每個女子都希望自己的丈夫、愛人是個了不起的角色吧,或許只是談瑋馨希望,自己和葉韜兩個人加起來至少能勉強算是萬能的……又或許,談瑋馨希望在這片大陸劇烈動蕩的時節里,他們能夠闖出一份天地。或許,只是談瑋馨因為自己孱弱的身體有太多不能嘗試的事情,而將自己永遠無法完成的那部分希望放在了葉韜身上。

    談瑋馨畢竟是閑不住的。在寧河鎮休憩的這些時間里,由于身邊有大批侍衛,安全絕對沒問題。談瑋馨讓自己府里的侍衛和一部分談瑋蒔府里的侍衛們在整個運河總督府地範圍里調查各地的基本情況,農田與歸屬,山林類型,礦產,漁業資源,人力資源。當地的鄉土地理和鄉土志,以及各地有沒有什麼比較著名的出產或者尤其特殊。別處很難看到的東西……這些工作並不是侍衛們擅長的,但談瑋馨沒有指定具體的調查時間,留出了相當充足的時間讓他們去自由發揮。“絕對不允許騷擾地方”的指示,侍衛們絕不敢違背,但談瑋馨還是訂了一個相對寬裕的開銷標準讓侍衛們支領了去進行調查。對于一直處于緊張狀態的侍衛們來說,這大概可以算是一個放假的機會吧。

    而在葉韜回來之後,他也認可了談瑋馨的做法。以運河總督的名義,葉韜發函讓各地的官員們將各地的情況詳細匯報,還派出數名巡風使去協助各地進行調查。

    運河總督府所能管轄的範圍並不僅僅是運河河道,還包括沿著河道展開的相當廣大的土地。運河可以盤活整片地方的經濟,但這也要有眼光有資金才行。有時候,一些很有前景,能夠極大改善當地居民生活水平的改變,需要的只是最開始很小的一點推力。而現在是,無論是談瑋馨還是葉韜,都有這樣的能量了。而恰好,他們手里還有些閑錢。

    這部分閑錢來的也有些奇怪。在整個運河河道上有不少橋梁,按照最初的設想,是準備在運河全線貫通之後再開始建設這些橋梁的,但葉韜卻改變了這樣的計劃。由于運河河道的分段施工,雖然挖開的河道中不可避免地聚集起了一些地下水、雨水,但以整個運河來說,卻沒有形成整體的徑流。在這種情況下直接建設橋梁,難度要比在運河形成徑流之後再架橋輕松太多了,自然預算也能結余下來一部分。副總督石秀在看到這部分結余下來的資金之後,曾經提過將資金返還給戶部,用于其他項目,但熟知戶部現在的底子的談瑋馨和葉韜商量之後,決定用這部分資金建設一些將運河周邊的城鎮連接起來的道路體系。

    按照原先的河道規劃,一部分市鎮距離運河還有一點距離,在運河邊上設置渡口、中轉港關,再以道路將渡口和市鎮相連接。而在計劃進行修訂之後。這部分主要道路的計劃被大大拓展了。一條和運河並行的地面道路將把一系列的市鎮連接起來,形成一條地面的運輸通路。這條道路將經過不少規模比較小的村落,而在那些村落里,都將設置哨所,除了擔負日常的地方靖治工作之外,這些哨所還有養護道路的責任。

    第二部分道路則是將那些偏離運河主干地區的村落和市鎮乃至一些位置比較關鍵的私家山莊之類的地方連接起來。這部分道路的建設標準相對比較低,但將大大加強運河總督府對整個區域的控制力。

    在運河最南方,運河和道路匯合的地方建設一個有一定規模的水陸轉運樞紐。這個水陸轉運樞紐初定的位置,距離春南和東平的邊境已經不遠了,那里附近原本有一個名為謝王鎮的城鎮,和兩三個分部在邊境上的小型兵營。當這個水陸轉運樞紐建設完成之後。距離樞紐只有一里路的謝王鎮將很快成為春南和東平商人匯聚交易的地點。必然會繁華起來。由于東平和春南的盟友關系,葉韜下令,除了在邊境維持一個進行山地訓練的小營地和兩個哨所之外,其余兵營都將合並在水陸轉運樞紐那邊,這個水陸轉運樞紐在和平時期將會大大促進東平與春南的貿易,而一旦將來兩國交惡,則將成為東平水陸並進攻擊春南的橋頭堡。

    當這部分計劃匯報上去之後,談曉培和幾位大臣稍稍協商之後就會面通過。這一系列的建設項目並不需要從戶部額外撥款,但卻能大大促進地方的發展。而一旦進入戰爭,這些道路工程則將成為保障東平大軍後勤暢通的重要一環。

    另外,就是驛傳系統對民間開放的問題了。目前,東平全國唯一能提供郵件、包裹的遞送服務的就是由內府出資建立的聯邦快遞了。由于聯邦快遞的制度嚴密,人員管理嚴格,在幾年內已經建立起了東平主要城市之間的運輸服務網絡。並且南下春南,北上雲州,都有聯邦快遞的運輸線路。設置在各地的聯邦快遞的分支機構中,有些人就動起了腦筋,將郵件遞送業務拓展到了有聯邦快遞分支機構的城市兩百里範圍內。雖然這部分業務遠遠稱不上聯邦快遞的主流,收費相當昂貴。但業務卻從來沒有停止過。哪怕是西凌和北遼,聯邦快遞都能打通了走私路線。甚至發展起了武裝走私業務,如果算上和聯邦快遞有比較良好關系的商人,聯邦快遞幾乎可以將信件從任何地方送到任何地方。

    相比于聯邦快遞不斷挖掘自身潛力,現在東平的驛傳系統卻相當落伍,僅僅負擔公文傳遞任務的驛傳系統每年需要東平戶部撥出大量款項維持。在緊急軍情已經全部通過鷂鷹來傳遞,六百里快遞和四百里快遞已經顯得相當緩慢的情況下,談曉培責成戶部對驛傳系統進行改革,使之能夠負擔更多功能。而戶部則發文征集各地督撫的意見。

    談曉培曾經如來曾曼等人,詢問了以聯邦快遞為基礎,建立全國性的郵政系統的可能性,談曉培並沒有將聯邦快遞當作內府私有的產業,而是在考慮將聯邦快遞國有化。如果要從無到有的建立一套能夠覆蓋全國的郵政網絡,那的確耗費不菲,平時的維持費用都很驚人。但是,談曉培表示可以將現有的驛站交給聯邦快遞,但要求聯邦快遞從此負擔起朝廷文書的遞送工作……曾曼猶豫了半天,終于表示這有很大的難度。聯邦快遞有一部分收集各地情報的職責,再沒有讓情報機構負責送信更諷刺的事情了。

    在研究了好久之後,談曉培終于還是沒有能下決心改變已經以現在這種方式順利運轉多年的驛傳體系,但他還是讓戶部、吏部和工部派人去了解聯邦快遞的運行方式,研究改革驛傳系統的可能性。

    這樣的消息傳回寧河鎮之後,自然是不能讓葉韜和談瑋馨覺得歡欣鼓舞的,可對于滿朝文武來說,卻是個極大的改變了。哪怕朝中重臣多少知道些聯邦快遞和內府的關聯,可擺在台面上的事實卻是朝廷要向一個大商家學習,這臉面上的問題,讓不少人覺得不能接受。不過,在熙熙攘攘的議論中,一個廉價的,能夠讓尋常百姓和遠在他鄉的親人們溝通的渠道,能夠讓國家的內聚力有所提升的觀念。則被大家所認可。雖然一時無法通過朝廷的舉措來解決這個問題,但談曉培私下里給談瑋馨寫信,希望聯邦快遞能夠在傳遞信件方面更廉價一些,並且在城市里的分支機構里提供代寫快的服務,能夠加強傳信網絡的建設……

    在這種情況下,談瑋馨也沒什麼辦法。只好回信表示同意。但談瑋馨也闡明了自己的一些見解︰聯邦快遞不能長期保持既收集情報又傳遞信件這兩種矛盾的工作並行的狀態。談瑋馨提出兩個方案,一個是聯邦快遞將其中收集的情報的職能剝離,和同樣由內府主持的內務侍衛系統合並,組建專業情報機構,讓聯邦快遞成為一個專業的驛傳和物流機構,逐步加強聯邦快遞的官方和權威背景,而將來全面接手東平所有的驛傳系統,取代現有的驛傳系統。另一個方案則是用幾年的時間,聯邦快遞在發展傳信網絡的同時,培養出一批專業進行這項工作的人,然後在條件成熟的情況下將這部分人力和網絡移交給現有的驛傳系統。來推動驛傳系統的改革,而聯邦快遞仍然保持這種既運送物資包裹,也收集地方情報的職能。這兩個想法都留出了足夠的時間讓談曉培去思索哪個更適合東平的發展。但是談瑋馨在文書里提到的最基本的個人隱私的概念,提出的在情報收集中涉及到信件拆讀方面的管理細則,以及設立專門的情報職能機構的想法,著實讓談曉培眼前一亮。
    談曉培對內務侍衛系統在情報收集方面的工作一直都很有意見,權責上的不明確,機構歸屬方面的不明確,情報收集方向和朝廷大政方略脫節等等問題,一直讓他很頭痛。而內務侍衛系統的開銷。更是隨著東平的勢力增長,對敵人和潛在敵人的情報的需求而不斷上升,哪怕內府這些年在談瑋馨的著力經營下,還能忍受這部分開支的膨脹,但畢竟不是個辦法。而且,情報機構完全掌握在內府,掌握在王室少數幾個人手里,也容易讓朝中大臣心中孳生不安情緒。

    可當談曉培詢問談瑋馨要是組建一個專業的情報機構到底需要哪些方面的準備的時候,談瑋馨卻說自己不熟悉這種工作,還是希望讓更專精于這方面的人來提出自己的意見。雖然談瑋馨建議由行軍長史聶銳,內府執事曾曼,以及現在的內務侍衛總管曹破軍協商此事,這些人選都讓談曉培暗自點頭,但談瑋馨的推脫顯然讓他想起了談瑋明已經抱怨了幾次的葉韜的“過分謙虛”。但是,就在談瑋馨的回信里,卻拋出了建立中央檔案局和建立規範的保密分級制度這兩個極為有趣的想法……

    談曉培相信,情報方面的事情談瑋馨的確不太了解,軍事上的很多事情,葉韜也的確是個外行,可是,有時候需要的恰恰是這兩個天資卓絕的人的那種不熟悉,需要他們能夠脫離原有的框架去思考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甚至,僅僅是他們總是能夠放低身段,在一次次爭執中承認自己的錯誤,認可地位不同的人的意見而不斷做出修正的姿態。有了這些,他們甚至不需要真正去了解所有的事情,這才是好的領導者應有的工作方式。
    “嘿嘿,歸根結底,還是想偷懶啊。”仔細思量了這兩人的行事之後,談曉培得出這樣的結論。他倒是不好催自己女兒干活,他知道當初貨幣改革方略被駁斥對她造成的傷害有多深,但是對葉韜,談曉培就沒那麼多顧忌了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7:30

第三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劫

葉韜剛剛處理完血麒軍新兵營歸建的文書手續,正悠哉游哉地在馬車里睡覺。

    他們一行正以大約是通常行軍速度的一半,慢悠悠地從溯風鎮出發,前往南面的水陸轉運樞紐的地點。水陸轉運樞紐並不是什麼很復雜的建設項目,葉韜前去視察那個壓根不是他設計的工程項目,主要是因為無聊。當運河總督府正常運轉起來之後,沒多少事情來煩擾他。

    就在前一陣,談瑋馨在寧河鎮終于待滿一個月,驗證了新西方的生機散效果不錯,對于她的身體回復確有奇效之後,終于擰不過國主談曉培幾乎一天一封信地催促,回丹陽去了。談瑋馨當然不會把建立一個專業的情報機構這種事情攬在身上,但她對中央檔案局的建立還是有點興趣的。

    “大人……”馬車停了下來,周至打開了車門,進入馬車,輕輕推醒了葉韜,有些奇怪地說︰“大人,前面路上有人攔著……”
    “什麼人?”葉韜迷迷糊糊地問。“不是攔路喊冤的吧?那些二世祖惹了什麼禍了?”

    “這個……不是。”周至抬了抬眉毛,說︰“是……好多劫匪。”

    “劫匪?”葉韜更迷糊了,雖然這次他去南方巡查並沒有讓戴秋妍和甦菲跟著,而只帶了總督府的幾個文書,但自從他遇刺到現在,五百衛隊和新添加的二十四名侍衛可從來沒有敢遠離。甚至于他的好友關歡也跟著他,臨時充當起他的護衛來,這種陣容,在治安相當不錯的東平境內,居然有劫匪敢攔路?

    他們的車駕居然也不著急,一個僕役甚至端來了一盆清水來讓葉韜洗漱順便提下精神。葉韜走下了馬車。朝著寬闊的道路前一看,哇塞,這幫劫匪好大的陣勢啊。

    大約三百名身穿淺藍灰色粗布勁裝。以白布蒙面的“劫匪”在路上架起了兩排拒馬,後面則是四門沒有裝石彈,沒有上弦的弩炮。他們的身後樹立著一面明黃色的大旗。上面有字體雄壯地三個大字“天王寨”,而那三百“劫匪”更是手持大刀,整整齊齊地站成六排。從任何方向看過去都是直線。軍容軍貌不知道要讓多少正規軍汗顏。
    忽然,一個穿著湖藍色上衣的蒙面漢子從大旗之後走了出來。手持一面小旗輕輕一揮……

    嘩——道路兩邊的樹林里響起一片翻動的聲音,大堆人馬從樹後。從堆積的草垛里鑽了出來,迅速佔據有利地形,將總督府的一行人團團圍在中間,看樣子。總共不下兩千人。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兩千人以同一個聲音大喝,震耳欲聾。

    難怪畢小青沒急著過來保護,而只是讓周至過來叫醒他呢,難怪大家一點都沒有緊張的神色。這怎麼可能是什麼“劫匪”。擺明了是哪支軍隊的人在跟他們開玩笑呢。啥時扮演劫匪居然準備了服裝,準備了旗子這種道具。也實在是太……太敬業了吧。

    “你去問問,誰在跟我們開玩笑呢。”葉韜指著周至,沒好氣地說。

    “不用問……看那樣子,必然是卓顯晨所部。除了他們,哪支部隊能兩千人站得筆直,喊口號都一個調子的?”畢小青湊到邊上,嘿嘿笑著說。

    “卓顯晨,你玩什麼呢?”葉韜走到了隊伍前面,大喝道。

    卓顯晨似乎沒有任何不好意思,走到了隊伍前面,和葉韜相隔二十來丈的距離深深一躬,道︰“太子殿下有令,不管用什麼辦法,把您弄到雲州去。本來這幾天應該是和鄒霜文說好來次剿匪實戰演練的,卑職只是順便。扮演劫匪是運氣不好。將您帶走,勒索贖金,然後在血麒軍新兵營所部追擊下,不得已兼程北上,最後誤入血麒軍前線營地,被感召投誠。演習結束。……大概是這個樣子。”

    關歡從後面的車上下來,走到了前面來,听到了這番話也只好翻了翻白眼。難得卓顯晨居然那麼敬業,扮演劫匪居然弄來那麼多行頭,似乎也不便宜的樣子。更難得的是,他說這番話居然更改點變化都沒有,言之鑿鑿好像是在復述一條再平常不過的軍令,這不由得讓關歡再次翻起了白眼。

    葉韜又好氣又好笑,說︰“誰給你出的主意?別搗亂了,我不去雲州。”

    “這個……大人,你看,我只是扮演劫匪而已,還真的不好跟你動手。您真的不願意配合麼?至于出主意的人,這個,卑職不敢說的。”卓顯晨有些為難。

    葉韜的赤衛隊一部分來自于禁軍一部分來自于血麒軍,對于北上雲州作戰早就憧憬不已,他們還真盼望葉韜就那麼“從”了劫匪,大家一路歡快地北上呢。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命令你整軍回營,回頭再收拾你。”葉韜惱怒道。

    “那麼……這樣好了。”卓顯晨變戲法一樣從口袋里掏出一卷黃綢,那居然是聖旨。“太子殿下果然說得沒錯,你是不肯跟我們走的。好在殿下有先見之明,從陛下那里請來了旨意。您看,我這身裝束實在不方便宣旨,您是不是自己來領下?”

    穿著強盜服裝宣旨,的確是有些不合時宜。葉韜沒好氣地走上前去,捧著聖旨打開,聖旨的內容卻是任命葉韜為鎮北侯,節制東平派駐雲州的血麒軍,禁軍卓顯晨部……以及襄助前將軍徐景添,協同雲州各界抗擊侵略,有臨機處置的權力。比較讓人郁悶的是,聖旨最後責成卓顯晨部護送葉韜北上,無論葉韜是否接受任命。

    卓顯晨有些無奈地說︰“大人,一天里先後受到太子殿下的命令,國主的聖旨,還有讓我部假扮劫匪的……‘指示’。卑職也不容易啊。您就體諒一下吧。”

    葉韜長嘆一聲,說︰“我知道你們都想去草原上建功立業,但又何必一定要扯上我呢?你去寫個文書申請調動。我現在就給你批復行不行?我這個二級總督是有權臨機決斷,在發生戰事的時候派兵助戰的吧?”

    “……大人,這是陛下直接的命令。”卓顯晨無奈地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嗯,很好。”葉韜撇了撇嘴,說道︰“那你等著吧。”

    葉韜轉向對畢小青吩咐道︰“立營”。

    畢小青和卓顯晨對望了一眼之後,對衛隊下達了立營的命令。雖然他明知道葉韜是心里不痛快在鬧別扭,硬是不願意去雲州。但作為葉韜身邊的終極防衛的他地必須遵行葉韜的每個命令。

    雖然被堵在了路中間,但葉韜這一行的配備著實不錯。好幾輛特制的四輪馬車車頂抽出橫桿。掛上防風的毛氈,立刻就變成了簡易的帳篷。軍士們雖然都有些納悶,有些好笑,但還是不折不扣地執行命令。以馬車為中心架設起了簡單的營地,而站崗的士兵幾乎和卓顯晨手下的那兩千禁軍中的一部分面對面站著,大眼瞪小眼。
    卓顯晨或許曾經預料過葉韜會非常排斥這種忽然將他差遣到雲州去承擔重任的命令,但絕沒想到葉韜居然擺出了準備抗命到底,不惜武裝對抗的地步。其實無論是卓顯晨還是葉韜,都僅僅是擺出姿態而已。卓顯晨再怎麼樣也不會真的下令對葉韜攻擊,哪怕僅僅是將葉韜的衛隊繳械然後帶走葉韜;自然,葉韜的衛隊,尤其是葉韜新招募還沒有進行進一步篩選的武林人士組成的侍衛隊。他們甚至不必遵照畢小青的命令,更加沒有放下武器听任卓顯晨行事的道理;同樣的,葉韜也不可能真地讓衛隊和禁軍發生沖突。國主要調任一個總督,升了他的爵位,給了軍權和更高的臨機處置權,在雲州的大戰之後,假如雲州仍然在戴家手里,在將雲州軍政大權交給東平的最初一段時間,以葉韜被賦予的權力,他幾乎能夠主宰整個雲州。而這個總督不但拒絕這個任命,甚至還發展到了武裝抗命的地步。要是這樣的事情傳開,那可就太不可思議、太有戲劇性、太有轟動效應了。

    僵局一直持續到兩個時辰之後,鄒霜文帶著麾下的兩千血麒軍新兵按照另一道命令的指示“餃尾追擊”卓顯晨所部,卻意外地發現,葉韜居然和卓顯晨在原地頂了足足兩個時辰。

    “大人,鄒霜文求見。”周至對著正在馬車里好整以暇地坐著,在認真閱讀著河道建設旬報的葉韜稟告道。

    “讓他過來吧。”葉韜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這樣頂下去畢竟也不是個事情。

    “大人,”鄒霜文顯得十分謙虛,也十分誠懇。“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您不願意去雲州,但是,這畢竟是陛下的旨意。”

    “這世上再沒有比外行指導內行更讓人頭痛的事情了,你們非要我去雲州做什麼呢?”葉韜說。

    鄒霜文對葉韜推辭在雲州問題上提出意見和建議的事情自然是十分清楚的,但他覺得,關鍵的問題不在于葉韜到底是不是懂軍事,而是葉韜的態度。在正常情況下,沒有一個官員會拒絕這樣的任命,而葉韜,的確是那種不可能以常規的官員的心態去度量的家伙,稍稍考慮了之後,鄒霜文緩緩說道︰“大人,沒有人覺得你不懂軍事,而且,歸根結底,大家也不是很在乎您是不是懂軍事。血麒軍從無到有,從一支大家玩玩鬧鬧的六千人的軍隊發展到現在,您到底倒了多少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血麒軍是大家的心血,也是大人您的心血。現在,血麒軍面對的是我們從來沒有想過的敵人,要麼贏得轟轟烈烈,讓血麒軍真的成為天下第一強軍,要麼被打回原型,還能活下來的少爺們從哪里來回哪里去……大人,您是和我們一起把血麒軍推上這個位置的人,是我們的朋友和戰友,您不覺得,在這樣的時刻,您應該和我們站在一起嗎?這不僅僅是朝廷的旨意,更是我們血麒軍上下,作為您的朋友的請求。大人,血麒軍需要你,雲州需要你。”

    鄒霜文這番話讓葉韜有些動容。要說朋友的話,那血麒軍中那些鮮活張揚的家伙們可還真的是很好的一幫朋友,被挑起了好勝心,被勝利和榮譽不斷鼓舞著的家伙們在這些年里都好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血麒軍的見習軍官制度和戰備軍官制度的輪換讓他們每個人都能有充分的假期在他們所熟悉的醉生夢死的紈褲生活中繼續瀟灑,但一旦回到了軍營里,他們一個個都是願意豁上一切去爭取勝利的狂人。而他們努力挖掘自身潛力的努力,讓血麒軍擁有了個性最鮮活的軍團團體。和這些人相處的時間長了,葉韜不自覺地會拿這些人和自己原來那個時代的朋友們相比較,或許大家都有各自的想法,都有各自家族、家庭等等的牽扯,有些人的交往不那麼深入和無所顧忌,但從個性的鮮明有趣來說,在這個時代,或許是因為大家的身上都沒有讓人窒息的工作壓力,反而更好玩一些。

    鄒霜文的確是個擅長和不同人打交道的家伙啊,葉韜不得不承認,他有些被鄒霜文打出來的“人情牌”打動了。他掃了一眼在周圍尷尬的禁軍軍士們。為了讓發生在這里的事情不至于傳出去成為一個笑話,他們中間的一部分人早就換回了禁軍服色將周圍地區封鎖了起來,而一些要通過這條路的商隊行旅則被要求停留在原地或者繞道。在這個國家的權威極高而大家的生活節奏卻不那麼快時代,道路上滯留一兩個時辰也不算什麼大事吧。
    葉韜的口氣終于松動了,他說︰“畢小青,拔營。我們被劫持了。”

    就這樣,葉韜一行被劫持到了血麒軍在雲州與東平交界處的董家集設置的前進大營里。營地里血麒軍上下對于葉韜的到來都興奮不已。而在營地里,還有另外一撥人在等待著葉韜。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7:32

第三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三面受敵

血麒軍幾乎已經全軍集結在了董家集大營,蓄勢待發。而他們的準備還不止如此,董家集大營看起來並不像是個純粹用來駐扎的兵營,而更像是個綜合性的半永久軍事基地,以現在的規模來說,至少負擔物資補給轉運工作是絕對沒有問題了。

    而更為重要的則是在營地中間的中軍帳和里面放置著的雲州地形沙盤。由于當初在建立這個營地的時候並沒有考慮到是否要建立一個永久性的軍事基地,但一方面血麒軍到底什麼時候進入雲州還沒有確定,而血麒軍的重器械營、輜重營的施工水平又相當不錯,再加之有良好的地形可利用,在龐大的營地建築喑,他們鏟平了一座山丘的頂端,在山丘頂上用粗壯的原木為支架,以縫制起來的巨幅牛皮為牆幔,樹立起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營帳。在牛皮構成的穹窿下,中心部分就放置著那個雲州的地形沙盤,周圍是寬闊的指揮區。指揮區和外圍用眾多的文件櫃和樹立起來的一人高的牛皮幕牆斷開來,在外圈布置起了處理營務,處理後勤運輸,處理各方送來的軍情和相關情況,分揀軍中將士們的信件的一個個獨立的辦公區。

    建造這個營帳的山丘頂端,以吊橋和邊上的兩個山丘頂端連接在了一起,在邊上的山丘上,則建造起高度可觀的了望塔,並且在一個了望塔的頂端設立了鷹站。

    在山丘腳下,一排排的簡易營房、帳篷整齊地排列開。營帳和簡易營房大致是按照不同建制分區建設,每個區域中間都有一個規模大上那麼一些的軍帳。風格和建立在山丘頂端的中軍帳極為相像,看起來,重器械營和輜重營對于這類使用木材和牛皮建造的極富游牧民族風格的帳篷建築已經掌握得非常得心應手了。

    在山丘背後。則是存放大批物資的簡易倉庫。雖然倉促了些但庫區還是修建起了比較有規模的排水溝,以防在這個雨水豐沛的季節出現什麼狀況,而為了防止火災,數口深進已經挖掘好了,而大批存放清水的大缸則被半埋在了庫區一角。看到這樣一個營地,葉韜的神色很是古怪。設置在山丘頂上的巨大的中軍帳總讓他想起些什麼……大概是英雄無敵系列游戲里某個資料片中某種族的中心建築的造型吧。而將幾個山丘用吊橋連接起來的手法,讓他不禁要想,假如這幾個山丘再高一些,假如頂端的空間再充分一些,血麒軍會不會把他印象中的“雷霆崖”也造出來。葉韜還要暗自向上天辯解一下,這一次的盜版,和他真的沒什麼關系。

    既然來到了這里,即將伴隨著血麒軍一同進入雲州,葉韜也就不準備躲著不參加軍事會議了。如果有能夠出力的地方,他一定會全力以赴。這不僅僅是對這些依賴他的同伴們負責,更是要向已經來到了這里,也將參加軍事會議的雲州戴家方面的代表傳達一個信息︰血麒軍上下一心。

    現在,戴疾已經是騎兵營的一員。由于出色地騎射功夫,對雲州的深入了解,以及對雲州以及雲州北方不少部族通行的幾種語言的掌握,他甚至被特批進入血麒軍騎兵中最特殊也最受重視的斥候騎兵營,成為了吼雷麾下的一個小兵,現在已經在雲州境內執行任務,反而不再有資格有機會參與軍議。倒是戴冶,這個原鐵雲騎統領,不很甘心被認為老了不中用了而被送去丹陽。這一次坐著極為舒適的四輪馬車跟隨血麒軍來到了董家集營地。戴冶的身體不足以讓他支持在雲州的大規模高強度的軍事活動,但在董家集前進營地里當一個高級參謀,那是絕對沒問題的。

    而戴家還有幾位從雲州戴家西部趕來的人。其中最重要的是戴家現任家主戴世桓的弟弟,戴雲的父親戴世葵,和戴家負責軍情事務的戴。另外幾個,都是在戴家負責各種政務的實干型執事,來全面協調血麒軍以及東平有可能調動進入雲州的其他軍隊在補給等方面的問題的。

    而東平方面自然也不會完全讓血麒軍的年輕人們來做主,前將軍徐景添。兵部侍郎胡益,禮部侍郎焦則凝作為東平朝廷方面的代表列席會議。實際上,除了徐景添有比較大的發言權,其余兩位侍郎都是來旁听的,順便將需要和其他方面協調的事情落實。在談曉培看來,派出血麒軍,任命了葉韜來壓住血麒軍過分好戰的心態,再加上有一位素來沉穩扎實的老將軍參贊軍機,在誠意上和行政級別上都絕對足夠了。更何況,在雲州戰事進行順利的情況下,太子談瑋明會作為東平的全權代表進入雲州。

    葉韜來到軍營兩個時辰,稍稍休息之後,極為正式的軍事會議就在中軍帳召開了。這個非常重要的會議等的就只有他而已。

    稍稍和戴家的人寒暄了幾句之後,就由戴來介紹雲州方面的軍情。

    有一個雖然並不太完美但已經很夠用的沙盤,戴的軍情解說直觀了很多。他將不少造型各異的棋子放在了沙盤上……在過去的幾天里他已經習慣了使用這些棋子來表示不同的兵種甚至是同一兵種的不同類型,以一個棋子代表一萬人,更是一個很好的展示局部兵力對比的手段。

    戴嚴肅地說︰“在來這里之前,我剛從北方邊境回來。在北邊,原本我們的斥候能夠深入到草原深處,和那些部族的人和平相處,有時候還能從他們那里獲得了補給再回來。現在,我們的斥候很難深入草原超過三百里。多數情況下,深入兩百里左右就會踫上部族的巡哨,雖然現在還沒有發生太多沖突,但也不像以前,大家打個招呼就各干各的。一旦遇上。雙方互相監視,進行一些挑釁是很正常煌,根據和我們戴家關系相當好,又和北方那些部族有點聯系的小部族的人所說,北方草原上最強力的科爾卡部族,是這次攻擊雲州的發起者。到目前為止,已經確認加入草原聯軍的一共有二十七個部族,總計有十四萬上下的兵力,全部是騎兵。”

    “在雲州西面,則是雲州的宿敵西凌大軍。而領軍主帥也算的上是我戴家的老對手了,西凌第一騎將江旭京。西凌方面兵力主要集中在兩個地方,一路在紫荊谷。西凌的北大營那里。另外一路在更北方的蒙南旗。蒙南旗那里也一個前進營地而已,如果沒有紫荊谷的保障,要拿下來倒是不難,但這兩個營地互為犄角,就有些麻煩。西凌大軍有大約十萬人,其中兩萬多人是江旭京本部騎兵,十分強勁。而其余兵力,有一部分是西凌北方的鎮北軍倪思歸部、賈慶雲部,這兩部兵馬各有一萬人。他們鎮守西凌北方時間很長了,也是勁敵。另外,就是從西凌國內調來的步軍,我雲州對于這部分兵馬的了解不是很多,但三萬步軍的領軍者名叫趙,似乎是西凌征北將軍趙朋原的兒子。其余的軍隊服色很奇怪,如果沒有料錯的話,應該是道明宗建立起來的護教軍。這部分護教軍的實力不是很清楚。”

    “而在雲州東北面,則是北遼方面的一支軍隊。這支軍隊以前從未出現在雲州和北遼的交界處。應該是新調來的,由于他們駐扎的位置甚至還在原先北遼的邊軍之後,從未進入過緩沖地帶。以現在雲州方面的實力而言,對這支軍隊的刺探也就無從入手。”

    說完了雲州所需要面對的三方敵人的情況之後,戴總結道︰“綜上,實際上我們需要面對的是三方加起來的大約三十萬大軍。如果像是往常三方並沒有同時進擊,沒有相互勾連的話,我雲州自然可以將其一一擊退。但現在的情況。卻是不同了。末將再介紹一下我雲州方面的針對性部署。”

    “我雲州的主要戰略,是五萬人的鐵雲騎。戴家本部一萬族兵精騎,大約七萬人的步軍,其中四萬的戰略比較可靠,另外三萬人分布在雲州的主要城市和據點據守。這部分兵力的戰斗力如何現在也不好說,和統兵主官的能力和平時管理聯系,有比較大的起伏。另外,以往每次作戰,雲州都能從在雲州境內的部族和更北方的一些和雲州聯系比較緊密的部族那里得到數量不等的補充騎兵。總的來說,我雲州可以調動的軍力大約是十萬騎兵和七萬步軍。當然,我雲州維持這樣規模的軍隊很吃力,除了鐵雲騎,族兵精騎之外,其余部隊的裝備、訓練上可能就不那麼講究了。和血麒軍相比……”戴慚愧地搖了搖頭,說︰“相差太遠了。”

    戴繼續說道︰“由于三面受敵,我雲州兵力有限,只好分兵部署。在北遼方面,我方將一萬鐵雲騎和一萬步軍布置在酒進鎮,無論北遼方面選擇從何處突擊,酒進鎮都能及時做出反應。而在面對西凌的一側,我方集中了三萬鐵雲騎和兩萬步軍。還有一萬鐵雲騎和一萬族兵精騎則放在了寧遠鎮。在北方只有少部分的騎兵小隊和斥候在活動。雲州的兵力實在是挪不開了。在北方,現在基本上全都是靠部族的軍隊在對抗部族的軍隊,而且,內部的意見不太統一。”

    雲州以一州的力量養了十幾萬軍隊,而且戰斗力還都算是不錯。已經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而加上受到戴家節制的部族騎兵,總共加起來十萬部隊,更是讓徐景添這等以前打仗要對手里騎兵精打細算的使用的老將羨慕不已,自然,雲州本身就有廣闊的草場,養騎兵的費用主要在于騎兵的裝備而不是馬匹,總的成本要比東平養同樣的騎兵便宜很多,比起血麒軍這種不拿錢當錢用的大戶更是節儉得很,但畢竟十萬騎兵啊,這是多麼驚人的數字。然而,雲州現在還是只能擺出兩邊防御,在北方放空兵力,只保持有限度的接觸和襲擾的態勢。

    然而經過這樣一番解說,大家也都大致明白了雲州之戰的基調必然是騎兵為主的兵團決戰,無論是北方部族,北遼還是西凌,擺出的都是騎兵為主的大軍。步兵的佔領、控制和肅清仍然是重要一環,但在雲州,卻只能處于從屬地位了。

    “後勤準備呢?”葉韜問︰“不僅僅是糧食的問題。士兵們的飲食結構、醫藥和其他方面的準備,武器器械的準備,箭矢等消耗品的儲備情況如何?……另外,我看戴家現在的部署是準備打一場以空間換時間的防御作戰了,那麼,在所涉及的地域里,對于雲州百姓的疏散情況如何?這部分人的安置情況又如何呢?”

    戴眼中光芒一閃,但他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望向了戴世葵。戴世葵暗自點了點頭,說︰“葉大人這幾個問題問在了點子上……”

    葉韜連忙謙虛道︰“戴伯伯請不必稱呼小子大人,這擔當不起,您是戴雲之父,盡管叫我名字就行了。”

    戴世葵呵呵一笑,繞開了稱呼的問題,說︰“現在是春夏之交,絕大部分牧民,還有以放牧為主的部族都集中在雲州中心區域,也就是寧遠鎮以南,安居城以北的雪狼湖周圍。這里有最豐美的水草,也是每年最繁盛的馬市所在,不管有沒有戰事,夏天牧民們都會集中在這里,而很多以種植為生的農戶們也會在夏天來到這里進行交易,然後在秋收前趕回去。從現在一直到九月間,在雲州北方我們不用專門朝廷疏散。而在南方以種植為主的地區,該朝廷的通知都通知到了。一方面是靠近城市的百姓可以隨時撤入城中,另外一方面,就是大田產主、大山莊主們結寨自保。因為雲州以南可能並不是戰火波及的主要地區,我方並沒有強行進行堅壁清野。……以雲州方面的準備情況來說,軍糧可以保證四個月到六個月的充足供應,如果算上戰火流徙造成的流民等等的賑濟的需要,也應該能保證三個月。如果略減少額度,則可維持更久。但是,一旦開戰,食鹽等等的消耗要比平時大很多,這方面的供給有些跟不上,至于醫藥……雲州各種藥材倒是不缺,這幾年來藥材的生意都有要超過馬匹生意的勢頭,雲州幾大藥材行都保證對雲州軍方開放庫存。但是,醫師數量就少得多了。還有……那個飲食結構是什麼東西?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7:34

第三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多管齊下

索錚接過話題,說︰“戴先生,飲食結構是我們血麒軍的補給管理的一個術語,指的是士兵們的伙食里,谷物有多少,肉食有多少,有多少魚和蔬菜,能夠供應多少酒類和蜂蜜之類的。戴先生如果不介意,請容我解說血麒軍的後勤計劃。”

  戴世葵笑著說︰“索將軍請。”對于這個小小年紀就以極高的效率管理著血麒軍的整個龐雜的後勤體系的索錚,經過幾天的接觸,戴世葵只有佩服。索錚不但將血麒軍的後勤管理得井井有條,更是一邊舉重若輕地做出各種安排,一邊很重視人員的培養和權力的下放,並沒有把所有的壓力放在自己身上。

  索錚對大家示意之後,說道︰“首先承接剛才的話題。原本我血麒軍的伙食以谷物為主,考慮到在草原作戰就地補給的需要,和作戰時比較大的消耗,輜重營炊事組已經經過研究,確定了以馬肉,牛肉,羊肉為主,以谷物和野菜為輔的新的食單,從即日起開始在全營執行這一食單,和原有食單並行,進行飲食上的習慣。考慮到草原作戰可能出現的奔襲情況,和斥候營所說的對于水源地不熟悉的情況,需要攜帶大量不容易變質的飲水,已經從後方定制的大批麥酒和米酒,用來代替清水。谷物類糧食,現在庫存能夠保證血麒軍全體三個月的消耗,後續訂購的糧食將陸續送抵。目前已經在運輸途中的有兩千七百擔,已經下達確定訂單的有三千兩百擔,已經有了意向,要求專項留存以備往購的有一萬擔。

另外有向七海商社訂購的三千包食鹽和一千擔煙燻魚類已經在運輸途中,不日即將到達這里。在東平境內,在血麒軍全軍進入雲州作戰之後補給運輸工作將主要由聯邦快遞負責,而在雲州境內,補給將主要由輜重營負責運輸和管理,並由新兵營鄒霜文部協作進行補給線的保衛。”

  “我方已經雲州境內,寧遠城內設立了軍械修配工坊,形成批量生產箭桿、弩炮等簡單有效的軍械的能力。不安裝箭鏃、削制箭尖的簡易箭矢在原料保證情況下,日產四千到六千支。由于使用的木材出自北方,質料優秀,箭矢質量不錯。在寧遠已經屯集了箭矢大約十萬支,弩炮二十六門。在董家集營地,有四十萬支箭矢已經準備完畢。其中三十萬支是特種箭,這已經是特種箭的所有庫存。由于火星彈產量有限。現在我們庫存的大約是火星彈和火油彈各一半。另外還有猛火油的噴射具二十台,齊老爺子說這已經是能撥出來的全部了,下個月他會再給送一批來。猛火油的儲存大約有兩百缸,也就是可供一台噴射具噴火兩千次。後續需要的貨物將陸續到貨,生產計劃已經和葉氏工坊、高家的作坊、內府軍械坊、七海商社月牙島工坊協商,已經有有力人手去督管此事。”

  除了這些主要的內容之外,索錚還匯報了可能會在一些特殊賣命使用到東西的儲備情況,比如發煙劑。迷煙,用于水源下毒和解毒的特殊藥劑,用于模仿敵軍行動的服裝和旗號等等。雖然血麒軍武器精良充足,但索錚還是在後勤配備里預備了血麒軍中各兵種的備用盔甲和武器各若干。加上那些用來應急的諸如鋼鐵、木材、繩索、牛筋、麻布袋、鐵索之類的基本資材,血麒軍林林總總準備的東西不下三百種。而血麒軍將士們自己會隨身攜帶應急的東西還不在苦熬,據血麒軍指揮部所知,軍官們夾帶的各門派友好人士贈送的傷藥品種之齊全可以開一個武林急救用品展覽會。而那些防身的家傳寶刀寶劍短刀匕首,以及很有來頭很有效果的吉祥特和紀念品堆積起來,也很是可觀,其中不少在葉韜看來都屬于文物級別,最夸張的是有幾個人家里怕自家子弟出什麼事情,將談家的開國國主傳下的丹書鐵券之類的東西帶在了身邊……

  如果戴和戴世葵的個性稍稍漫畫一些,知道這些情況大概真的會滿頭黑線。但現在他們也僅僅是贊嘆一下血麒軍在各方面的準備充分而已。

  索錚的血麒軍後勤準備情況足足解決了一刻鐘才行一段落,而最後,他提綱掣領的總結道︰“綜上,血麒軍在後勤方面的準備可以保證血麒軍進行三到六個月的高強度作戰。並且,至少能維持血麒軍進行一年左右的非戰斗戰場勤務。血麒軍在後勤方面已經完全做好了戰斗準備。”

  葉韜听了之後皺了皺眉頭,有些奇怪地說︰“好吧,我很好奇,既然大家都準備好了。那大家在等什麼?在等哪邊先開戰嗎?既然誰都知道這一戰勢在必行,難道真的等對方先發制人嗎?”

  戴冶解釋道︰“雲州雖然只有一個州。但幅員頗為廣闊,雖然說不上富庶,但至少也不窮,這才是我們雲州能養起十幾萬軍隊來保境安民的原因。而雲州的土地,到底邊境在哪里,實在很模糊。基本上都是約定俗成的邊界,加上邊界兩側比較寬廣的緩沖地帶。現在,哪怕是態勢最明顯的西凌方面,也僅僅是將軍隊放在緩沖區外一點,在緩沖區內加強了巡查而已……貿然開戰的話……”

  葉韜點了點頭,說︰“好吧,我理解雲州在軍事策略方面的部署,那麼,這些天,你們可否對于雲州與東平聯軍在這次戰役中的最高目標最低目標有界定呢?”

  邱浩輝摸了摸鼻子,說︰“這個……我們還沒有形成一致的意見。”

  葉韜齜了下牙,一副你們怎麼能這麼樣的表情,說︰“好吧,按照血麒軍的規程,你們應該有了初步的作戰計劃了吧?計劃是按照什麼方針來制定的?”
  邱浩輝恭敬地匯報道︰“我們詳細討論了應對敵軍入侵的各種情況。有了幾套方案,包括用兵和補給等等方面……”

  徐景添嘿嘿笑了笑,說︰“葉韜,你妨按照你的想法來說說看。”

  葉韜點了點頭,說︰“我們是在準備打仗,但又不是簡簡單單地打仗。至少我覺得,既然敵人並沒有緊密聯系在一起,那我們有的是其他手段去分化敵人。在三方敵人中間,西凌對雲州的需求最為迫切。因為西凌和東平一樣缺乏穩定可靠的優質戰馬的供給的,他們需要雲州來讓西凌的騎兵再上一個檔次。不然,僅僅以西凌騎兵現在的水平來說,已經落後于東平,和他們想要一統天下的大志很符合。而取得雲州,不僅是取得了可靠的馬匹供應,更是在形成了對東平的半包圍的態勢。

雖然他們從此和北遼接壤,要維持更長的邊境,但權衡利弊,想必西凌覺得這樣的代價是值得付出的,所以,和西凌大軍之間的戰斗必然是不可調和、不可避免的。而北方的科爾卡部族等,我認為他們所謂的要滌河以北的地區,對他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可能是和西凌方面有更進一步的協議。之所以這樣認為,是因為從現在北方部族控制的地區到滌河以北。等于他們只將控制線向南方推進了三百里,相比于北方遼闊的草原,荒原和更北方一些的極北林帶、苔原來,這三百里算什麼?你們也說科爾卡過去幾年里在北方養得越發壯了,那就證明不存在大規模的氣候氣候水土變化逼迫北方部族不得不南下的問題,他們可以繼續西進,右以向東侵擾北遼。那他們為什麼一定要南下呢?他們想要獲得什麼?……最後是北遼,他們有草場,有絕對穩定高產的馬場,實際上雲州對于北遼的意義並不大。對于北遼來說,即使他們獲得了雲州,又能怎麼樣?他們反而要面臨和西凌直接接壤的威脅,而北方部族的壓力仍然存在。面對東平一面,他們不但沒有能獲得更大的戰略縱深,甚至又增加了極為適合大兵團進擊的邊境需要防護。不見得是很劃算的買賣。

我判斷,北遼方面可能是想投機式地乘亂撈上一票,然後在作戰中力圖修正一下現在面對雲州一線沒有可靠的軍事支撐點的窘境。從沙盤上判斷,緩沖區的雲州一側並沒有適合防守的地點,無論對于哪一方。但在緩沖區內,有大侖山這處比較險要的地點。那麼,對方是不是可能以大侖山為一個比較切實的目標呢?”
  葉韜說︰“如果可能,或許應該用外交手段,讓北遼放棄對雲州動武。默認我方對雲州的實際佔領。”

  徐景添呵呵笑了笑說︰“要讓北遼放棄動武?我方能拿出得什麼條件?”

  葉韜堅決地說︰“互不侵犯條約,默認北遼佔領大侖山並修建軍寨,兩國馬匹等貿易正常化並且給出確定馬匹采購數字。”

  葉韜提出的這三個條件都很到位。這些年來,北遼已經從以前不斷能夠南下侵擾東平變成了只能忍受東平的侵擾,他們內部雖然也在謀求強國,但效果卻遠不如東平明顯。當東平和西凌兩國競逐天下的態勢已經明顯之後,他們自然會有些自危。互不侵犯條約,雖然僅僅是給個條約上的保障,但也能讓北遼掂量下了。默認北遼佔領大侖山,則是讓北遼修正了在面對雲州這一側的國土安全態勢,有極大的吸引力,而通過佔領大侖山,他們有機會將實際控制線和緩沖區向雲州側推進一些。至于兩國包括馬匹在內的貿易正常化,則是一個對雙方都很有利,但對于北遼來說更有利的條件。一旦東平取得雲州,從北遼走私馬匹的需求就不是那麼大了,在這種情況下以正常貿易手段承諾購買馬匹,對于改善北遼這幾年來在馬匹貿易上很難保證穩定稅收的情況有著極為關鍵的作用。葉韜提出的這政治,軍事,經濟三管齊下的策略,可以說有著相當的針對性。

  而葉韜的這番話也讓大家著實對他刮目相看,葉韜對三方敵人的分析,在這幾天大家的討論里已經有了基調,而葉韜卻在剛剛來到這里沒多久的情況下,就一語單道破。

  徐景添捋了把胡子,說︰“大概是英雄所見略同吧,北遼方面的情況,我們這邊的討論結果也差不多,昨天我們已經將大家的意見匯總了以飛鷹遞送丹陽,看國主那邊如何決議了。葉韜,還有什麼別的看法沒有?”
  葉韜說︰“有啊,怎麼沒有……既然大家都準備好作戰了,既然大家都知道大戰無可避免,為什麼索性進入雲州先開始熟悉地形?我知道,在座的人都已經知道了雲州戴家和東平的協議,對于雲州將來的歸屬心里有數,那麼,乘著現在還沒有開戰就想方設法在雲州百姓心中留下我東平的赫赫軍威和對于百姓的秋毫無犯的印象不好麼?等開戰以後天曉得打成什麼德行。……而且,董家集這里的確需要一個物資轉運的中樞,但你們有這個時間和金錢搭起那麼奢侈的軍營,難道不會把這個營地弄到雪狼湖西南側的羔子山嗎?那個地方的地形和這里有什麼區別?不但取得木材更簡單,獲得牛皮等材料更簡單,還可以順便將我軍的戰場補給品的采購就地解決一部分。我明白,我軍進入雲州,可能造成的後果是兩種,一種是對方顧忌我東平的全面介入而更小心,另一種就是對方率先行動。但是,目前就幾方準備情況來說,雖然我血麒軍是以我方的充分準備對付對方的不充分準備,有什麼不好嗎?是你們自己說,可以將你們三萬人當十萬人用的,而且現在還多了三千天王寨的人馬……”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7:36

第三集 第一百四十章 雷霆崖

听到葉韜這樣提到卓顯臣所部三千禁軍,在場諸人都忍俊不禁。卓顯晨是如何“護送”總督大人來到董家集營地,大家都知道了,對于那麼老實的一個人到底在誰的命令下做出這般有趣的舉動,大家一直在揣測。但在“護送”葉韜來此的一路上,卓顯臣忍住了沒有說,到了這里之後,在一大幫損友的調侃、刺探、威逼、突襲、利誘乃至于在喝酒被灌醉的情況下,卓顯臣也都沒有透露一星半點。在血麟軍軍官群中不由得有了更深的猜測,到底是何方神聖能夠讓卓顯臣守口如瓶到這個地步?到底是地位尊貴還是讓卓顯臣有說不出的苦衷,怕引起一番波瀾呢?

  當然,大家的揣測無助于幫助卓顯臣擺脫“天王寨”寨主的稱呼,堂堂的禁軍卻攤上了那麼一個盜寇的名號。偏偏面對著葉韜,又有了“攔路搶劫”“劫持”的犯罪事實,卻又不能將到底受命于誰和盤托出,卓顯臣只好為難地被這樣的稱呼不斷戲弄著。

  葉韜提出的建議對大家很有吸引力。血麟軍在雲州之外駐扎是因為政治,而進入雲州則兼有政治與軍事的原因。血麒軍全軍進入雲州駐扎,一方面有利于布防和在之後的作戰中進行運動,而顯示了軍事上的決心,則很有可能將在外交努力之下將北遼方面的威脅解除。雖然在整個戰役期間必然要在北遼一線布置一些防守的兵力。但卻可以騰出主力來對付北方部族和西凌方面的威脅。

  “這樣吧,這些意見和你對于北遼方面的交涉方略一起寫成奏折。可能……要靠八百里快遞送回丹陽等陛下答復了。……不反對老夫和你連署此折吧?”徐景添想了想之後說。
  “哪里的話,這雲州方面的事情,徐老將軍更有說服力,小子只是妄言。”葉韜謙虛地說。他倒是無所謂到底是自己單獨署名奏折還是兩人連署,徐景添的連署顯然是肯定了他提出的設想的可行性,也增強了這份奏折在朝議中的分量和通過的可能。而在連署之後被分去的功勞或者責任,葉韜反而一點都不在乎。

  邱浩輝估摸了一下軍情來往需要的時間,說︰“那這樣吧。葉大人說將前進大營放到羔子山去,標下覺得是個好主意。血麟軍現在是不能全軍進入雲州,但不妨先遣出輜重營一部。去羔子山將大營建設起來。這個皮帳看起來是可怕了些,實際上倒不算很費工時。……另外,血麟軍是不是準備一下,一旦命令一到,我們即刻啟程。”

  葉韜和徐景添互相看了看,徐景添發話道︰“可以。邱將軍就著手此事吧。”

  忽然,戴世葵說︰“既然……血麟軍有意將大營設在羔子山,那是不是也給羔子山換個名字如何?大營建成之後,不管以後是否在那里駐屯數量可觀的軍隊,羔子山成為軍事要地和春夏季的大集市不可避免。再叫羔子山……有些隨意了。”

  一直覺得董家集這片營地的設計風格很有才,卻還沒來得及詢問設計和主持建造者是誰的葉韜心有所感,沖口而出︰“就叫雷霆崖好了……”話一出口.葉韜自己都愣住了。丫的難道真的要把魔獸世界的幾大主城都造一遍?那上哪里去找合適的地方造達納甦斯和奧格瑞瑪呢?

  沒等葉韜後悔地要撤回自己的提議,戴世葵就已經表態了︰“雷霆崖?……好名宇啊……”而在場諸人也都很贊同這個叫法,葉韜著實有些哭笑不得。

  只帶了耳朵末參加軍議的豐恣不到半個時辰就將文書寫好給葉韜和徐景添過目。不僅僅完全重現了剛才軍議的核心內容,更是在細節上豐富了不少。在奏折上蓋上大印的同時,徐景添也不由得納悶,那麼不在乎權勢的葉韜從哪里找來這種寶貝人才?

  東平的決策效率向來是很高的,奏折送回丹陽花了兩天又四個時辰,但清晨送到的奏折,到中午就有了批復,而這批復並非是允許或者反對,而是斥責……斥責了葉韜和徐景添在已經得到全部授權的情況下莫名其妙多此一舉,並在次重申了兩人的總攬雲州事務的權限,除非葉韜和徐景添發生重大分歧,不然只要他們兩個的決定,即可執行。以飛鷹送回的旨意還順便夾帶了兩張小紙條,分別是來自運河總督府和來自談瑋馨的短信。

  運河總督府倒是沒發生什麼事情,現在石秀署理總督府,蕭規曹隨,將運河挖掘工作繼續推進,並且對于運河沿岸的農林配套和商旅服務類的配套建設計劃表示了極高的興趣,希望葉韜能指定可靠人手協調這類石秀不熟悉的事情。而魯丹則在短信里表示了對于葉韜驟然離開居然不帶上他一起的巨大憤慨。

  談瑋謦的來信更簡單了。她敘說了談曉培不忿他不太想出力,消極怠工的態度才出此下策,她已經和父親認真“交涉”,並取得了父王絕不再這般行事的保證。另外,也就是叮囑葉韜注意自己安全之類的了。

  既來之,則安之。葉韜進入了工作狀態之後,的的確確開始發揮起作用來了。他的作用,的確在于他能夠在幾乎沒有成見的情況下著待問題。就在血麟軍大軍開拔,在路上听了戴穹、邱浩輝、曾子寧、池雷等人的詳細的情況介紹,對于雲州各方面情況都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之後,他了解到了戴雲和幾個可靠的戴家子弟,帶著血麟軍的那一百護衛和戴家的若干族兵北上去促成部族會盟,將原本分散著的部族的力量聚合起來。或許是由于面對的敵人太過于強大,這一次部族會盟可能會很不順利,至少從目前戴雲走訪若干部族的情況來看是這樣。

  在和戴世葵討論的過程中,葉韜更深入地了解了北方部族的習性和顧慮,也忽然明白了聚集在雪狼湖周圍的部族越夏人群即是一些部族必須和雲州戴家站在一起去對抗北方部族入侵的原因,也有可能成為一些心存顧慮甚至已經投靠了料爾卡一系的部族們禍亂雲州的起始……但在雪狼湖周圍,戴家在現在的局面下,實在是抽調不出兵力來戒備了。所以,對于葉韜所說在羔子山立營的建議,戴家是百分之一百二十地贊同。而雲州方面部族的會盟,則必須有一個良好結果。雖然有些部族會有顧慮,但是,只要在會盟里能夠達成一致,所有部族必然會按照會盟的內容之行到底,絕無二話。

  而在這個當口,在馬車里召集了小規模軍事會議的葉韜忽然提出了個很奇怪的問題︰“如果血麟軍先發制人,會有什麼不好嗎?”

  葉韜提出的想法是,至少先取得一次比較有分量的勝利,那麼,在部族會盟上就能夠佔據主動,而且在有了威懾的情況下,和北遼方面的談判也會容易進行。自然,第一戰要選擇的對手,必然是西凌方面。

  血麒軍對于那十比起以前交過手的童炳文年輕不少的江旭京,並沒有什麼畏懼。或許是因為西凌方面的騎兵比起雲州來實在是不夠強勢,江旭京雖然是西凌第一騎將,但最好的戰績也不過是率領三萬騎兵奔襲邪夢灘,掃平西凌北端澤羅部族,徹底穩固西凌北疆而已。在葉韜提出了那個可能之後,大家就開始設想起如果血麒軍先發制人,還必須有關鍵戰果的這一戰役是不是可能了。

  “緊急軍情!”一個戴家的族兵送來了一份文書,騎兵甚至沒有停下而是直接將軍情文書遞進了正在行駛的馬車,只是略略彎了彎腰向在車中進行著軍議的戴世葵致敬就走了。

  戴世葵展開了文書,掃了一眼,臉色凝重地說︰“情況有些變化。加薩部族走通了幾個部族長老的關示,要參加會盟,而且他們說通了長老將會盟提前了半個月。加薩部族一直和雲州若即若離,現在看起來,他們很可能倒向了科爾卡部族那一邊。雲兒有些頂不住了,但現在她又不能撤回來,恐怕,從會盟的地方到寧遠,路上有人在等著劫殺。……雖然現在在血蹄部族那里得到庇護,而且有足夠的護衛,但雲兒希望最們能想方設法影響會盟的結果。……不然,以雲州的情況絕對頂不住科爾卡糾集起來的聯軍的全力進攻。
  葉韜當機立斷地拉開車窗,對坐在馬車車夫身邊位置的周至喊道︰“周至,傳令全軍停止前進,原地休息。按著軍事會議的名單給我把人都喊來。”

  周至大聲應道,而跟在後面一輛馬車上的吳平安立刻就吩咐幾個部下幫著樹立起了臨時軍帳。

  會議的核心很簡單︰怎麼辦?

  “他們沒有信心對抗科爾卡部族,我們給他們信心;他們怕軍事力量不夠,我們去炫耀武力,證明我們的力量;他們擔心我們無法應對多方的壓力,那麼,和北遼的談判,對西凌的勝利都必須盡快取得,必須在部族大會之前就取得;他們還擔心什麼?擔心戴家有了退路不再管他們死活?好,我們去證明,東平會繼續和他們站在一起。”葉韜這樣說,他深深吸了口氣,斬釘截鐵地說。

  又一個……估計很多人熟悉的地名。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