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時光之心 作者:Absolut/格子裡的夜晚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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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0120u 2008-7-20 00:28:5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8 563048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9:16

第三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生意經

“還有幾天到丹陽?”談曉培偶然地問道。

    “啟稟陛下,大約還有三到四天的樣子。”一旁的李思殊隨口回答道。

    他們所在的環境,讓李思殊額外地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持自己的嚴肅。因為,面對著一個正在洗澡的國主,哪怕是他,也很難時時刻刻保持自己的嚴肅。他們所在的地方,正是這個時空絕無僅有的大浴場“大浪淘沙”新落成的一個完全波斯風格的浴池。

    由于域外風情十分意外地得到了大部分顧客的喜愛,在最新修建的這個浴池,已經不是用中東和歐洲的風格來修飾了,而是徹徹底底地使用了幾乎原版的波斯風格。這個由波斯工匠設計,由他們督造的浴池看起來十分簡樸。浴池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是普通的水池,由大理石建造,兩側各有兩個巨型的獅面雕像來裝飾柱子,顯得簡樸而威武。而另一部分則是一個桑拿室。桑拿室是圓形的,牆面上修飾著英雄史詩的浮雕。靠著牆壁是一圈香木制成的椅子。中間是以燒紅的鵝卵石來作為蒸汽發生器的石缶,上面有香木的擱架。而在房間一側,則有一個始終維持一定水量的半圓形水盆,水從水盆上方的獅頭石雕嘴里留出,落在水池里,而水池則以虹吸原理始終維持半滿的樣子,多余的水排出。

    當這個浴池剛剛開放的時候,早就被大浪淘沙的異域風格和多種多樣的服務吸引住的丹陽各路人馬都來看過,但這個不大的浴池,似乎是有意將洗浴和靜思地使用要求結合在了一起,而那種粗狂莊嚴的風格更能吸引帶過兵的將領。

    開始的時候,大家並不了解桑拿浴是什麼。來這個浴池的人也就是泡泡澡而已。當終于有人忍不住好奇嘗試了一番桑拿浴,立刻就迷上了這種極為舒爽的體驗。然後……一傳十十傳百,變成全國皆知的秘密。而當卓莽也在部下地攛掇下來嘗試了一次之後,他又忍不住將這番感受傳達給了談曉培。……自然,卓莽可能是唯一一個有膽子有資格和談曉培談論洗澡經歷的人。

    而當談曉培在這個風格極為沉靜的浴池里嘗試過了一次之後,他就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來。而當天氣漸冷,大浪淘沙的生意越發火暴的時候。他才知道,如果有時候湊巧,他甚至可以在大浪淘沙召開朝會……缺不了幾個人。

    談曉培自然不是那種找機會和大臣裸裎相見的無厘頭的國主,而朝中大臣們也無意和談曉培交流他們來享受什麼種類的服務,只是這樣一來二去,大浪淘沙地生意也就越發好了。談曉培自然知道作為國主整天跑這種半聲色場所……好吧,大半聲色場所有多怪異,但在王宮內新建的浴池落成前。他也只有這麼著了。

    “葉韜回來之後,讓他暫時不必回雲州了,那邊有什麼事情讓他們傳書過來請求就是了。他和馨兒的婚事沒幾個月了,就算回了雲州,過不了多久又得回來折騰,太麻煩了。”談曉培嘆道。

    “老奴省得,這事情老奴回頭去吩咐。”李思殊答道。

    “老李,有時候,我會忍不住要想。要是放手讓葉韜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會有什麼樣的情況。嘿嘿,那份內務侍衛的報告還是你拿給我看的。其實……也就是順著關歡那小子的意殺了個人。可是就是那番話,那些小小的布置,幾乎把道明宗在西凌北方的原來地布置全盤攪亂了。太精彩了啊。”談曉培贊嘆道︰“他自己倒是說得很輕松,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做合適地事情。……還有他原來在雲州經略府路橋司的那些布置。除了馨兒,居然沒有人能解釋清楚是為什麼。大家都是等看到了效果,才開始慢慢明悟其中的道理。馨兒和我開玩笑說大江大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現在看起來,我雖然還不算老,可心思卻真的跟不上這些年輕人了。”

    李思殊看談曉培心情很好,也就湊趣道︰“陛下嫌葉大人還不夠盡心嗎?葉大人要是知道了。非得叫屈不可。”

    談曉培搖了搖頭,說︰“不是不盡心。而是他只在自己地一畝三分地上盡心。給他的活他做好,其他的就要看有沒有人或者事情去促動他了。我東平沒有設立丞相一職太久了,而葉韜的資歷又太淺,不然,真是很想看看他要是來總攪東平全局,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我東平歷來不缺戰將,退一步說,我還是上得戰場,領得動兵的,可的確缺少一個能夠總攪全局的人。當初我說馨兒如果是男兒身,又是好身體,必然是一代雄主,就是因為這個。葉韜已經頗有人望了,他懂技術,有一些治理地方地經驗,懂軍事後勤補給,在調動人心方面,他的才華太出眾了,而在方面,他雖然沒有直接經手地經驗,但大致的想法還是不錯的,比起朝中很多的大臣都強。他缺少的一個是資歷,另外就是在千頭萬緒的事情里排出輕重緩急,一件件處理的權衡調度的能力了。……加以磨練,十年之後,丞相之職恐怕就要為葉韜重設了。”

    這樣的話題,如果是其他內待,必然會想方設法地岔開話題,避免將自己牽扯進去。但李思殊不同,除了大內總管之外,他還是協助打理內務侍衛的重要人物。雖然他並不擅長于組織情報活動,但大量看起來有意義或者無意義的情報卻是他一手來整理,然後從中歸納總結出各種結論來匯報給談曉培的,不管是對于事情還是對于人,李思殊都有極為獨到的見解。這也是為什麼談曉培會在李思殊面前提到自己的種種想法

    李思殊猶豫了一下,提醒道︰“陛下,這樣安排,即使在十年之後,也會等同于將葉大人放在火上烤一樣了。”
    談曉培奇怪地看著李思殊,皺著眉頭問道︰“怎麼說?”

    “外戚,年輕,工匠和商人出身,沒有家族根基……諸如此類的,還不夠嗎?”李思殊笑著反問。

    談曉培點了點頭,說︰“這的確是個問題。”

    “陛下不妨將眼光放在葉大人身邊的那些人身上,或許他們並不是能夠總攪全局的人,卻不乏能獨當一面的人。就比如現在管著這個浴場的杜風池,做生意也越來越有趣了。現在,他可是丹陽的話題人物。”李思殊笑著說。

    “哦?話題人物?我怎麼沒有听說呢?”談曉培好奇地問。

    “或許是,這種事情提起來讓人忍俊不禁,但畢竟是聲色方面的事情……老奴也是在近期的市井傳言的報告上偶爾看到的。”李思殊回答道。

    事情是這樣的,最近,在大浪淘沙的最高檔的兩個獨立浴池單元里,將原本或許高雅但有些呆板的引水竹管換成了兩具雲瓷的女性塑像,熱水從女性塑像手里抱著的水罐里源源不斷地流入浴池。或許這不算什麼,或許只是為那兩個原本就經常被用作洗澡之外用途的獨立單元更增加了一些情色的元素而已。兩具女性塑像雖然並不是裸體,但那種僅僅披著一層輕紗遮住乳房和私處的造型和裸體實在也沒有什麼區別。

    對于雲瓷產業的所有者管氏,對于葉氏工坊和已經成為東平中高檔瓷器制造中心的景德鎮來說,這是一件極有紀念意義的事情。因為,這是雲瓷有史以來單體成形的最大件的作品。管氏、原先內府所屬的瓷器工匠和葉氏工坊聯合督造的新的瓷窯里,以從白石城專程送來的粘土燒出了單件體積更大,質地更均勻,觸感更細致的作品,這是了不起的技術成就。

    但對于丹陽絕大多數愛好八卦的人們,更注意的是這兩件偉大作品的出處和成形方法︰真人倒模。兩個塑像分別是丹陽最紅火的兩座青樓怡紅院和濃翠閣的頭牌李絮丹和許彤彤的真人原版造型,而且,作品僅此一件。真人倒模到底是如何進行的,細節已經在傳聞中被擴大了無數倍,但總的來說,整個過程並沒有那麼色情。雖然其中的那些身體接觸和兩們頭牌的有意挑逗不免讓那些年輕的,操持整個過程中的大量體力活的,年輕的學徒學工們臉紅心跳惹出了不少笑話,也讓在一邊指導工作的包括葉韜的二師兄索庸在內的資深工匠們大飽眼福,但總的來說還是比較順利和理性的。

    杜風池從來沒有否認過,這是他出的主意,然後才由他出面解決人選問題由景德鎮解決技術問題。不過,至于杜風池當時是怎麼和兩座生意已經極為紅火的青樓洽談這種听上去很天方夜譚的點子,並且說服青樓老板和頭牌們同意的,那就是“商業機密”了。但在兩座塑像安裝完成之後,引起的反應卻是驚人的。浴場的生意固然是錦上添花,而那兩座青樓,和那兩位頭牌的生意也同樣如此。那兩個特殊的單元是按照天來進行預定的,現在不僅僅預定成了問題,排在前列的預約牌都可以當作很有“情趣”的人情。而將真人帶去浴池和塑像實際比對,並比較手感……諸如此類,更是許多無聊而多金的家伙們在想象、在謀劃、在組織、在推動的事情……

    在丹陽,還從來沒有人有過那麼邪惡而精彩的生意經呢。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9:18

第三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講師

這些不算很大的事情讓談曉培哈哈大笑。雖然聲色犬馬並不是他這個胸懷大志的王者希望看到的,但他去一直明白,當國家強盛到一定程度,這種情況是必然會出現的。控制和疏導,遠比禁止來得現實和有效。而且,他也相信東平的發展和開拓,同樣是東平朝野上下共同的目標,只要這樣的目標還在,一些朝中大臣、軍中將領偶爾“休閑”一下,浮華一把,那也無傷大雅,哪怕他自己,也不是迷上了桑拿浴的舒爽的感覺了嗎?

    “杜風池的生意經還不止如此,他原本想要將雲州所有驛站附屬的客棧生意全盤接手,讓驛站可以專心管理馬匹、信使這些方面的事情。杜風池開始的時候是去問葉大人的,據說順大人對于杜風池的想法很是贊賞,但在葉大人的位置,如果將這攤現在看起來不怎麼掙錢的生意交給杜風池,那就是給自己惹麻煩了。葉大人沒同意下來,杜風池正在和公主殿下商議此事呢,不過殿下也沒答應,畢竟不管殿下是否已經與葉大人成婚,這總是朝廷的事情。杜風池據說派出使者去雲州,準備先說服徐老將軍。”李思殊補充道︰“雖然不知道杜風池究竟有什麼點子,但他願意以八十萬兩一年的價格買斷驛站的客棧業務的至少十年經營權,而且這個價格听上去還有得談。這種魄力……嘿嘿,可是很少見的。”

    經濟發展和服務業的關系,談曉培了解得並不多,但他也覺得,如果雲州能夠在多方努力下發展起來,恐怕現在看起來的大手筆會成為杜家源源不斷的財源。談曉培想了一下,說︰“你讓林成則去和杜風池聊聊吧。葉韜身邊那幫人不是都喜歡計劃在前面嗎?讓杜風池拿個計劃書出來,如果真的可行,倒也不是不可能。”
    “是。”李思殊躬身應道︰“不過,陛下。支使林大人的事情,是不是就不必通過老奴了。”

    談曉培愣了下,搖了搖頭,說︰“好吧,我去吩咐。你倒是真小心。”

    葉韜去了西凌折騰的事情是要絕對保密的,將葉韜回到丹陽掩飾成從雲州歸來述職,然後開始籌備和談瑋馨的婚禮,對于總是習慣各種掩飾活動的內務侍衛……現在的情報局屬下來說一點難度也沒有。葉韜的地位即將發性的變化讓葉韜得到的待遇也有所不同,不管是踫粘的各種官吏或者是那些士族的要人。都對葉韜表現出了額外的尊敬和親熱。態度唯一沒有變化地,可能就是談曉培了。不得不說,談曉培實在是個非常典型的寵愛女兒的父親,自己一手養大的聰明漂亮的女兒將離開自己,才是談曉培越發心煩意亂的根源,也是他一邊籌劃著將來重用葉韜,一邊卻又在召見葉韜的時候給他臉色看。還很爽直地表示這幾個月里他最好別閑著,會有其他事情讓他做……這樣的典型的父親心態,倒是讓葉韜很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對于還沒確定下來的將委派給自己的臨時差事,葉韜倒覺得有什麼問題。談曉培雖然喜歡壓榨他的勞力。卻並不會將不可能完成的任何交給他。

    “不過……婚禮的事情,我們什麼都不管真的沒事嗎?”葉韜這樣問談瑋馨。

    “李眠上次拿給你的那個按照禮制弄得規程,你看懂了?”談瑋馨笑著反問。
    “……完全沒有……那些古文超出我的閱讀能力很多了。”葉韜無奈地回答。

    “那就是了。你休息不了幾天的。天曉得父王要把什麼事情派給你。至于婚禮,反正都是一幫很有經驗地人在弄呢,哪怕是你那邊,不是也讓李眠去打理了嗎?還有魯丹幫忙。反正就是那個樣子了。婚禮嘛,總是那麼麻煩。”談瑋馨輕笑道。

    葉韜嘆道︰“只是覺得,你不像是那種會听由擺布的人。而且,以東平執行禮制方面的向來的漫不經心,總覺得是老丈人在故意整我。”

    “要是你來操辦?又能弄成什麼樣子呢?”談瑋馨好奇地問。

    “……必然不是《河東獅吼》式的。”葉韜揶揄道。那個電影里的婚禮誓言雖然印象深刻。但也僅僅是印象深刻而已。

    “嗯,好吧……那你是不想听我的,不願意听我的,還是……已經準備好反過來欺負我了?”談瑋馨撇了撇嘴,很難得地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卻顯得尤其可愛。

    葉韜蹲在談瑋馨的躺椅邊上,輕輕捏了捏談瑋馨的鼻子,說︰“哪里能呢?……你知道,我一直覺得很對不起你。畢竟我已經有了甦菲,還有秋妍……”
    談瑋馨的表情很值得玩味,像是有那麼點感動,又像是有點無奈,她溫和地說︰“好啦,我不是沒在意嗎?你覺得我把伊莎貝拉和艾莉婕弄到你身邊去做什麼的?……我恐怕永遠只能是你名義上的妻子,我明白這一點的。”

    談瑋馨撇了下嘴,說︰“我一直很贊同一個說法︰經營一段婚姻和經營一個公司一樣。現在,我不是這個‘公司’的唯一持有者,而是公司董事會的成員之一和首席執行官。要始終保證自己在公司的領導地位,除了不斷對公司有所貢獻之外,最方便的莫過于不斷稀釋其他股東手里的股份了。”

    葉韜覺得自己應該冒出一身冷汗來對談瑋馨的這番話做出反應︰“喂喂,你胡說什麼……你不是想做什麼吧?”

    談瑋馨挑戰式地揚了揚眉毛,說︰“天曉得呢。”

    不管葉韜有沒有想過要參與到婚禮的籌備。實際上他都沒有那時間了。談曉培在又一次召見了他之後,讓他去找聶銳報到,去協商給情報局的那些人們也講一講如何接近人、說服人的方法,還有就是如何從行為舉止等等細節上研判一個人的方法。相比于從內府所屬產業里挑選出來的那些“學員”情報局的這些人見識要廣闊一些,其中有不少還是原先在江湖上混跡過一陣才被招募地。要說這方面的基礎,可比內府秘密抽調給雷音魔宗的那些人好多了。但這部分人卻不會像是內府的人那樣。對于葉韜所說的那些內容全盤接受,反而會不斷提出各種反例,來辯駁葉韜所說的那些東西。

    其實,這樣的氣氛,才有利于這種本來就很虛擬的學說的教習。心理學、行為學等等方面的應用,本來就應該是互動的。而葉韜雖然並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不可能對于任何問題都有解答,但他卻不忌諱承認自己某方面的無知。他總是能夠將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導入到大家共同研討、共同分析解決的道路上去。而在丹陽這個大家都很熟悉的環境里,情報局來參加培訓的人又是那麼多種多樣。葉韜給大家安排了無數的“實習”。

    這種講師的工作,對于現在的葉韜來說,還算是比較有娛樂性的。但是,另一項任務就很麻煩了。那就是繼續完善他所撰寫的那些歷史研究類的文章。

    要說再撰寫新的篇章,葉韜現在提不起這個念頭,但在豐恣的幫助下,又有了組建不久。卻已經有了規模不錯的文獻資料庫存的檔案局可以做後盾,將原來那些章節里存在的問題一一解決卻不失為一個殺時間的好辦法。可問題又來了,同樣看過葉韜和豐恣原先寫的那些內容的談瑋明、談瑋然兩人,對于葉韜的很多看法都有截然不同的意見。談瑋明雖然現在還是運河總督,但他的身份就決定了他的這個任職主要是為了讓他熟悉政務而不是讓他沉陷在政務里。反正來往溯風城也不算遠,他也就很樂于來回跑。而談瑋然,則是對軍務政務都很有興趣,尤其是最近在幫著談瑋馨建立檔案局的過程中,他順便閱讀了大量珍貴的史料,對于比較務虛的歷史研究方面的興趣越發濃厚了。在春南或者北遼的太子和其他王子們為了將來能繼承王位明爭暗斗的時候,東平談家的氣氛卻是一派祥和。談瑋然不但可以大大方方地表現自己在政務軍務方面的興趣,還可以明明白白地表示他想要多多歷練。而兩位王子同時來詢問自己對于葉韜所提出的那些理論和研究方法的不解的時候,他們自己卻因為互相之間的理解不同而吵了起來。

    在談瑋馨的有意鼓動下。在談曉培、卓莽、卓秀等等東平核心人物的慫恿和默許下,爭論迅速變成有組織的辯論。談瑋明、談瑋然和葉韜,每人都可以組建一個由五人組成的“辨手”團,還可以衡量著自己的力量組建一個為辯手團提供意見咨詢和材料分析的顧問團。然後,他們就開始就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朝廷辯論,辯論在每天先後進行,在持續了幾次之後大家就都發現,這種頻率壓根來不及收集相關的資料和數據,遂改為隔日進行,之後又改為每三天進行一次。

    談瑋明作為東平太子,本來身邊就有各種各樣的年輕一代的優秀人才想要博得他的注意,自然是毫不費力地組建起了豪華的辯手團和顧問團。葉韜雖然疏懶,但對于智力游戲向來有極大好感,又是那些歷史研究方面的文章的實際撰寫者,由他來擔綱,加上現在也算是有非常扎實的軍事和技術閱歷的魯丹,還有已經是禁軍第二大首腦的池雲,再加上黃序平推薦來的兩上學生,陣容也十分強大。葉韜的顧問團更是集中了包括談瑋馨本人在內一大幫的杰出人才,更是有德勤會計行的首席會計師史魏和葉府的首席會計師薇芝在內的不少會計方面的人才,在為數不少的太學和國子監學生的幫助下,這樣一個顧問團具備了短時間分析大量史料並迅速歸納出有參考價值的各種數據的能力。

    在這樣的對手面前,談瑋然大喊不公平。雖然東平王室在開始就讓談瑋明和談瑋然都有自己府邸,但談瑋然一方面是向來比較低調,或許也有些怕糾集自己的勢力引起不好的反應,居然一下子湊不出人來。平時,談瑋然攤到什麼任命的時候,要是手里沒有合用的人才,總是讓父王推薦或者是索性問談瑋明或者是談瑋馨借人。可現在如果不是由于他一直對軍事很感興趣,和血麒軍中的軍官關系很鐵,鄒霜文積極地站了出來,可能他就徹底抓瞎了。

    不過,為了讓這次有趣的辯論進行下去。談曉培點了一些很有趣、暫時又沒有繁重工作在身上的人,加入到談瑋然的隊伍中。其中,最有趣的莫過于御史台巡檢御史曲焉……他恰好是化名為豐恣並樂此不疲的曲豐梓的父親。作為資深閱歷和能力自然不消說,尤其是對于東平的各種各樣制度和這些制度的源流發展,他是絕對的權威,畢竟他就是靠這個吃飯的。

    鄒霜文雖然了解軍事,但主要是訓練和人力安排方面,對于軍事大局,對于軍事與政治的關系這種更宏大局面的理解還很淺。覺得談瑋然的隊伍還是比較薄弱,談曉培居然邀請了戴氏的老將戴冶加入。而在經濟、農業等等方面,又為談瑋然推薦了剛剛來丹陽向談曉培和談瑋馨匯報去年內府所屬各農莊總體情況並提交今年目標的老家臣穆安隆。穆安隆也是在談瑋馨全面接手之前,運作內府的人,雖說方針性的東西當時是王後卓秀來決定,但如何將方針變成具體的實施方略,卻都是穆安隆在做。之後,當他發現從小看著長大的談瑋馨爆發出了驚人的商業天賦,則更是開開心心地將內府的經商事宜全部拋開,專心去打理內府所屬的農莊,穆安隆原本就不擅長經商,他擅長的就是農林管理和種植技術開發。由于內府的農莊向來都是叫忠誠可靠,對王室最為熱忱的老家人們在打理,近十年來穆安隆越發專注于研究農業技術和農業技術史,將別人認為養不活的支配養活,將別人養不好的東西養好,成為穆安隆最大的樂趣。而在這樣充實的十年里,他閱讀了大量農業方面的書籍,他或許搞不明白王朝更迭,但說道某時期地區的種植結構和產量,以及當時的天氣災害等等,他可是如數家珍。

    有了這樣一大批國寶級人物的加入,再加上談曉培撥出了包括李眠在內的一大幫人給談瑋然當顧問團,談瑋然可以說是兵強馬壯,不單單有了和談瑋明和葉韜叫板的實力,更隱隱有將葉韜和談瑋明逼到死角的氣勢。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9:20

第三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歷史研究會

談曉培這樣做自然是有私心的。他並不是不滿意談瑋明的表現,而存了想要換個太子的意思,更不可能以這麼拙劣的方式來挑撥兩兄弟的關系,只是,相比于談瑋明,他更看好談瑋然在這次辯論里的表現。的確,因為談瑋然的身份,雖然他對于各種事情都很熱情,也很勤奮,但他身邊很難聚集起一支幕僚團隊來。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談瑋然都必然是那種拾遺補闕型的人物。只是現在他受的歷練還不多,雖然這幾年來經手過工部、兵部、血麒軍、丹陽城防軍、內府的諸多事情,但還沒有將自己的性子定下來,反而讓他在有了多方面的初步見識之後,更有余裕去思考那些綜合性、全局性,去比較務虛的內容。談瑋然在跟著談瑋馨學習經濟學和會計方面,比談瑋明認真很多,也深入很多,尤其是談瑋馨提到的關于國家經濟體制、核心競爭力、宏觀調控、經濟杠桿等等原理更是有著多方面的思考。對于葉韜當時靈機一動弄出來的雷音魔宗和相關的體系,他也下了不少功夫鑽研。可以說,純粹就觀念來說,談瑋然要比談瑋明更前衛和全面。

    畢竟,兩兄弟的角色是完全不同的。談瑋明被要求的是了解和掌握全局,了解方方面面的知識,了解如何有效率地使用和配置資源去達到目的,他的知識建構和思維方式是立足于實用和可行性的。而這樣一場辯論來說,談瑋明無論有什麼表現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他可以進一步地掌握手底下那些人的能力和品性。如何用好這些人,如何在這些人的口才之外發掘他們的其他才能。才是談瑋明需要關注的。

    談瑋明會是將來的帝王,而談瑋然……在談曉培的思路中,希望能夠將這個同樣聰明勤奮的兒子培養成一個對于國政國策有著通達了解和深入思考的輔佐者,而到了最關鍵最危急的時刻,他需要是那個能夠站出來,肩負所有壓力,頂著所有的懷疑和壓力來做事的人。談曉培自己當年沒有能做到這一點……而他現在相信,以他們兄弟的深厚情誼,以他們在天資卓絕的姐姐談瑋馨的影響和教導,在他一以貫之的長線培養計劃下。這兩個人能夠將戰爭終結在他們那一代。

    說是辯論,但實際上這次的活動有著極為鮮明的研討特性。只是在形式上采取了辯論的形式。而辯論的形式本身也在不斷變化。開始的時候,是三方輪流發言,每方進行一次陳述。然後對這部分陳述進行辯論。陳述進行兩次,第一次是完整進行,不能被打斷,而第二次則是隨時可以打斷,提出問題。這種形式來進行辯論,實在是太冗長了,主要是不管準備多充分。總有無法說服對方的地方,總有存疑的材料,誰也無法說服誰。而後,在花了一天時間討論辯論規則之後,他們大家都同意地方案是在三方辯論之外,再引入十二人組成的審議團。在三方辯論之後投票決定哪一方獲勝。能坐上審議席的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多數都是各大家族的族長和高級執事,朝中三品上下的大臣,太學和國子監乃至于永安殿的學士、祭酒,各部有十五年以上工作資歷的資深屬吏,東平名士。生意大到對國家經濟有影響的商人代表,有崇高威望的江湖宿老……等等等等。
    而由于第一次以這種形式進行辨論之後發性的審議團完全罔顧場面上的勝負和材料真實性的情況。他們迅速通過的補充規定,在開始辯論前,任意一方都可以要求更換審議團成員,以保證審議結果公平有效。

    這種……基本上就是陪審團制度翻版的辯論方法,讓辯論逐漸走上了正規。對于每一個辯題,大家都要在時限內最大限度地進行分析和準備,又需要將他們總結提煉出來的材料極為凝練地提出,還要在辯論中設計各種辯論策略……

    雖然因為具有了相當的表演性質,或許損害了辯論或者是研討的學術意味,但這種有限時間和究竟里的大量的觀點、材料的踫撞卻是極為精彩的。審議團的席位固然是諸多覺得自己有資格的人所熱烈申請的,到後來,甚至是旁听席都是一座難求。

    而那些辯題,則更是一個比一個尖銳,有些甚至是有些忤逆的。比如第一個辯題就是“正義性與正當性”,集中討論了當時同樣從統一國家中分裂出來的各個國家,其中自然包括東平,這種話題,平時大家哪怕想一想恐怕都要冷汗淋灕,更不要說光天化日地進行辯論了。而後則是“奢靡”“發展與過度發展”“從統一到分裂”“戰爭與國家發展”“政策一致性與政策一貫性”“奸臣的業績”“收集、組織與羅織證據”……等等。這些話題涉及了一個國家的方方面面,但由于本身就是一些大歷史的命題,並未限定材料的時空,大家都有極朋的發揮余地。而隨著辯論的進行,當葉韜和談瑋馨不得不越來越深入和熱情的參與其中,辯論不僅僅在探討歷史,更加入了許許多多對于東平各種政策的反思,甚至于是對歷史研究本身的反思。當“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摸著石頭過河”“宏觀調控”“金融、流動性與過度流動”等等說法和理論一個個冒出來,大家都意識到這次的辯論可能對于東平未來產深遠影響。

    更有啟發性地則是經過大量的分析整理工作,葉韜談瑋馨一邊弄出的極為扎實數據,這些數據無可辯駁地說明了當包括東平在內的諸國從統一國家分裂出來的時候,那個大一紡的王朝究竟糜爛到了一個什麼程度,普通人的生活水平到底低到了一個什麼程度,而貪官污吏的財富集聚到底集中到了什麼程度……

    而讓他們震驚地則是通過一些公開數據的調研。他們發現被認為是帝國最後一個大忠臣的陳珈,在帝國滅亡之後所謂的舉族隱退的真相︰陳家雖然有些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但和陳家有各種連帶關系的家族和產業幾乎全部在之後的幾十年上百年里榮華富貴。雖然王朝的最後那些年月以及王朝破滅之後,很長時間都沒有詳細的文獻和記錄,讓對于陳家的去向的追蹤變得不可能,但通過各地的方志,以及各地收羅來的地方文人名士對于周圍情況變遷的記述,在帝國破滅之後幾年內忽然崛起的家族仍然有些進入了聶銳的視野……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聳動了,當消息傳開,不僅僅東平朝野。連北遼、西凌、春南諸國都有所觸動。但證據就擺在那里,不由得大家不相信。

    這可能是這個時空里,第一次對歷史的研究不是由一個兩個學問深厚的大學問家在自己家里孜孜不倦,而是以幾個團隊,以共同的分析努力來進行。也可能是第一次會計學、經濟學的知識進入到歷史研究的範疇。但那一組組的數字卻是那麼觸目驚心。

    在辯論進行的同時,每一場辯論結束,不到十天,寶文堂印制的《歷史研究》必然會將辯論的整個過程變成精美的印刷品,送上貨架。這一系列的辯論由于有太多人參與其中,實在是不可能保密,而在不可能保密的情況下,談瑋馨的選擇是,不如將官方民布掌握在自己手里,免得外面越傳越玄乎。《歷史研究》大概是這個時空第一種不定期的學術期刊吧。雖然由于歷史研究是那種現場記錄的形式,從閱讀上來說,從理解各方觀點來說,並不非常簡明,尤其是在那種辯論規則下,不在現場看本身就是極大的損失,《歷史研究》遠不能反應辯論的全貌,但這個系列的書籍仍然成為這個時空第一種暢銷書。以第一卷為例。首印三千冊,而後陸續加印了十一次,在出版後的兩年里,總印數突破了四萬冊。這個時空可是沒有照相制版之類的技術,雖然寶文堂已經開始使用極為現代的鉛活字、銅版紙、套色印刷、熱膠裝訂等等一系列技術,卻唯獨沒辦法解決制版的儲存問題。每次的印刷都需要重新制版,而一共二十二個版本每次都因為技術細節上的不同而有些微變化,也因為工序流程的問題而有諸如錯字之類的問題,搞得不少學者頭痛不已,而這個時代的一些藏書家們則以能夠拿出所有版本的珍藏為榮……

    《歷史研究》不單在東平廣為傳播,更是傳到了周圍各國。而後三個辯論團體根據各自的研究成果還出版了一系列書籍,比如《帝國的惆悵》(作者談瑋明),《拯救與逍遙》(作者豐恣),《帝國斜陽》(作者秦澤衡),《陳珈的騙局》(作者史魏、李眠),《帝國制度史》(作者曲焉),《天災人禍》(作者穆安隆)……這個被稱為“大歷史文庫”的叢書在很短時間內就佔領了整個中土大陸幾乎所有王公貴族、從國主一直到野心勃勃的小吏的書桌。而在補充的大量扎實的材料後,原本葉韜口述,豐恣執筆的那些論文也終于出版了,而首批出版的《雷霆崖隨筆》兩卷本更是在葉韜、豐恣之後添加了談瑋馨的署名。這套書不僅讓葉韜在天下第一大匠師的身份之外,又成為著名學者、史學家,也將對于歷史的這種研究方法和態度傳播開來。

    雖然在連續兩個多月里,在極為激烈的辯論中產生了大量對于治國理政很有參考價值的成果,但談曉培卻覺得得不償失,的確,這些成果如果不是在這種極為激烈的對抗中,在大家挖空心思組織收羅材料,有大批經驗有能力有觀點的實干家的指導和歸納的情況下,估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冒出來,在辯論中,各種不同的治國思想的激烈踫撞,尤其是對于東平十幾年來的高速發展的總結和反思,還有對于將來的展望和計劃,都讓大家有開闊眼界的感覺。但是,隨著這些材料的擴散,東平之外的其他國家也知道了這些思想,知道了東平為什麼會強大,也知道了東平為什麼能更加強大……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好在,老成持重的人還是不少,就在辯論仍然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的時候,談瑋明和談瑋然兩個自己就覺得不對了,他們兩兄弟難得聯合上書,提議組建一個常設的歷史文化的研究機構,同時將辯論的議題表面化,逐漸淡化影響,而那些前前後後參加過審議團的人們,可以定期邀請進行國政國策的建議和研討,來了解東平各方對于不同政策的反應。

    就這樣,“歷史研究會”低調地成立了,這個沒有實權、只有比較高的查閱資料權限的機構網羅了方方面面的專家學者,有非常充足的資金讓在其中任職的人不僅能夠過得不錯,還能夠進行廣泛的實地考察調研,或者邀請相關的專家學者來講學、授課……總的來說,這是一個比太學、國子監、永安殿開放得多,卻距離仕途比較遠的機構。但無論是哪方,都看到了這個必然是“東平社會科學院”前身的機構的前景。

    就算是這樣處理之後,談曉培仍然覺得不安全,還是以籌備談瑋馨和葉韜的婚禮的借口,叫停了辯論,然後讓談瑋然該管歷史研究會,打發談瑋明回他的運河總督府去直到談瑋馨婚禮的時候才出現。但談瑋明在去溯風城之前,卻懇切地請求談曉培重用葉韜。

    “學我者生,像我者死。”談瑋明轉述著葉韜和談瑋馨當時異口同聲的極為自信的話語,說道︰“父王,姐姐和姐夫居然從來沒擔心過別人變得更強大。他們就是這麼說的。……我不知道他們的信心究竟來自于何處,或許是我從來沒有明白過他們的能力到底有多深,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其實姐姐比我更了解如何發展這個國家,我也知道,父親對姐姐的評價是非常中肯的。其實,姐姐如果是男子,又有健康的身體,恐怕就不是一代雄主那麼簡單了。要說開千古未有之局面,或許有些夸大了,可使四海澄清卻不是什麼難事。父親,在運河總督府任上,我才明白,有些事情,不去真的經歷、了解,是不可能憑著別人的說法來了解的。的確,等葉韜當了駙馬,再重用他難免閑話很多,但將葉韜投閑置散卻太可惜了。父王信任他,將來我也一樣會信任他,這樣還不夠嗎?父親,我明白你的雄心和設想,但是,如果有機會,在你有生之年就能看到四國一統,不好嗎?”
    談曉培嘆了口氣說︰“十年之後重設丞相一職,就給葉韜,如何?”

    談瑋明皺了皺眉頭,說︰“那這十年內呢?路橋司能藏他幾年?恐怕今年就過不去。父親,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9:25

第三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老巢

當年我們兄弟四個,我既不是最年長的,也不是最有才能的,只是,我是運氣最好的,所以我活了下來,成為了東平國主。但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兄長們,還有那個小弟弟能活下來,我寧可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將領,為兄弟開疆拓土……但是,唯獨是我活下來了。那是東平還有我談家最危急困難的時刻。而最後讓我們能挺下來的,就是這里,這個將山堡。現在,將山堡畢竟老了,既然你也是一家人了,將山堡如何整飭,就交給你。……不過,只能給你一個月,你把方案拿出來就是了。至于如何進行,讓你大師兄來如何?對你,我另有任用。”在將山堡後山的談氏墓園里,站在沾染著一些青苔的石碑前,談曉培這樣和葉韜說。

    談氏以軍閥得國,東平的廣大疆土是殺出來的,而他們不斷摸索如何治理好國家,終于在這幾輩里讓東平有了極為高速的發展。但當年的困頓之處,談曉培卻毫不諱言。談曉培一直承認自己不是個好的國主,但他當年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將軍。

    而將山堡,則說得上是談氏的老巢了。但將山堡真的老了,不僅僅是作為一座軍事要塞,也是作為談氏的根本之處。雖然談曉培每年都要從內府的盈余里撥出大量錢款來維護將山堡,每年都要抽出不少時間來將山堡,來為自己的兄弟,為自己的長輩,為談氏的列位先祖掃墓。但卻無法改變將山堡這座已經有幾百年歷史地要塞除了山腳下作為談氏所屬所有農莊的中心管理機構和示範地的將山村之外,整個將山堡已經全面落後于時代地事實。

    將山堡在半年之內,接連舉行談瑋明、談瑋然和談瑋馨三位談家年輕子弟的婚禮。見證著談家的延續,而談曉培對于將山堡有著更大的期望︰他希望這里能夠成為談家永遠的精神家園,希望這里能夠是將來讓成為帝王家的談家繼續讓年輕子弟保有軍人嚴肅、勇敢、質樸氣質的養成所,希望這里能夠成為穩定與安全的象征……

    而現在,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似乎只有葉韜。

    要整修這樣一個龐大的準軍事建築體系,要梳理清楚幾百年的增築、改建、擴建之後到底怎麼樣的方案才是最合適地,恐怕只有葉韜能做這種事情,也只有葉韜會為了他認為的最好地方案和談曉培拍桌子吵架。至于花費。那才不是問題。這幾年內府盈余數字越發地夸張,而國庫充盈,又不需要內府來補貼。哪怕葉韜決定要將整座山鏟平了重來,談曉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更何況。在決定重修將山堡之後,大批談氏的老家臣,還有那些由原先的老家臣分出去的家族紛紛表示要捐款捐物,表示自己的心意。

    “……陛下,一個月的時間,是斷斷不夠的。”葉韜翻了翻白眼。說。

    “你拿出鐵城的大致方案也就用了不到一個月嘛,這里只是改建而已,需要那麼久?你想偷懶也要有個限度啊。”談曉培不滿地說。”

    葉韜自然不能解釋說鐵城的大休設計基本上就是抄襲的,不用費多少腦筋,只要結合具體的地理條件做出修整就行了。他撓了撓頭,解釋道︰“將山堡前後增築的項目太多了。時代不同,本身的建築材料就不同,因為經歷戰火、風雨侵蝕。造成各種各樣的問題,現在地狀況也都不同。別的先不說。光是最核心地主堡,建設年代最為久遠,但當年建築的地基現在已經很有問題,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整體傾斜……要將所有的情況調查清楚,決定哪些需要拆除重建,哪些需要翻新整修,哪些可以保留,光是這些工作一個月就肯定不夠了。而且,陛下,不可能整個將山堡一起動工吧,還要決定整個工程規劃、工期之類的問題,尤其是,您要的不是簡單的翻修和重建,而是一個有整體設計的將山堡……另外,還有各種當年臨時開挖的秘密通道之類的東西,有的已經塌方,有的現在已經沒人知道入口出口,只知道大概有那麼一回事,還有的……據說還通向談家的藏寶洞……陛下,這些事情都要弄清楚才行啊。不然萬一將來出了問題,可就麻煩了。”

    談曉培嗤之以鼻道︰“談家的藏寶洞……我談家就是這些年才開始手里一直有富裕,以前一直養兵為先,拆東牆補西牆的,哪里有東西可以藏。你別听老忠頭胡說。不過老忠頭現在才是最了解將山堡的人,這些年來修修補補都靠著他。”

    老忠頭今年已經快八十歲了,但精神分健旺,看起來和五十多歲的人沒什麼區別,興許精神還更好一些。他從擔送土石的小工開始,在將山堡干了六十年了,現在已經是將山堡的“工程總監”。在談曉培當初提出讓葉韜來負責將山堡的整體工程項目的時候,老忠頭第一個跳出來質疑,但對于這種老家人,談曉培向來是極為重視的,他專程安排了老忠頭去宜城、去鐵城、去丹陽看了葉韜的不同風格的建築作品,還讓老忠頭去參觀了戴氏營建行正在操持的項目的現場,看了戴氏營建行的工程管理,甚至讓老忠頭去看了看葉氏工坊的兩個分部,才讓老忠頭肯定了葉韜的資格。

    但當老忠頭和葉韜踫面之後,兩個技術人員很快就混成了忘年交。在每天都會有大大小小的問題的將山堡,老忠頭拉著葉韜走了個遍,並介紹到了當時自己是如何解決問題的。老忠頭固然是很佩服葉韜的全面的知識,和嚴謹細致的工作作風,葉韜也驚訝于這個老頭子居然無師自通地在將山堡的修理維護過程中開始采用低壓灌漿技術等等一系列在後世經常用來維護文物建築的手法,而老忠頭自己開發地專用水泥品種雖然成本比較高,但比葉氏工坊的通用水泥更適用于這種修補維護類的應用。

    “……好吧,那你看情況拿個方案出來,至于你說地是不是全面開工。這有什麼關系?”談曉培嘆道,“內府現在很有錢……比我預料得還有錢,全面開工要是能縮短工期,難道不好嗎?”

    葉韜皺著眉頭,有些為難地說︰“這個……將山堡畢竟平時還是要用的。一旦全面開工,就算速度再快,恐怕一年兩年里也不要想再能像現在這樣大家可以來度假休憩,也不要想能夠舉行典禮什麼的了。……這個,繡公主殿下年齡也不小了,談家子弟的婚禮不是都要在這里進行的嗎?”

    談曉培的眉頭皺了起來,無奈地說︰“……這個,要不這樣吧。你拿兩個方案出來。一個是全面開工,一個是分期分批地進行。讓我來選吧。”

    “是。”葉韜躬身應道︰“另外。齊老爺子讓我抽空去一次月牙島,陛下……希望能多給一個月的假期。”

    “嗯,這事情我知道。月牙島上的新艦下水了。嘿嘿……滄水艦瀾水艦都被比下去了,要不是時間緊,我都想去看看了。另外,又到了你們的那個什麼訂貨會了吧?一年地數字比一年嚇人……真不知道那麼多貨是怎麼賣出去的。今年我讓林成則去看了。另外,你訂的那批烏茲彎刀,勻給我一些如何?卓莽問了我幾次了,說那彎刀是好東西,讓我弄一批給禁軍騎兵呢。”談曉培點頭應允道。
    葉韜苦笑著說︰“陛下,那是給雲州部族騎兵們弄地,這批只有四千把。還是當地的款式。陛下如果要,自己要多少都行。不過陛下能不能等上一陣。幫薩米爾家族培養地那批建築師基本出師了,現在已經在迪拜港開始動工興建鐘樓。大師兄這一次也會跟著跑一次迪拜,去現場指揮最難的一部分工程,畢竟大師兄經驗太豐富了。薩米爾家族對于和我們合作覺得很愉快,不光是他們從我們這里買貨物過去,在這里他們也開設了產業,而在當地,我們也開始有一些重要的合作項目。薩米爾家族已經出兵控制了所有的烏茲鋼礦區,從下個月開始,每個月都會有專門的貨船將烏茲鋼鋼錠運來宜城,然後按照我們的設計來打制武器,要比當地地那種款式順手很多了。而且,薩米爾家族還為我們買來了五十名大馬士革的鑄劍師,鍛造師等等……雖然代價很高,但我東平的軍械技術也將再上層樓。”

    “大馬士革?你是說那種劍刃仿佛有水紋的弧形劍?”談曉培動容道。他的私人收藏里就有兩柄大馬士革刀,一柄是薩米爾家族帶來送給葉韜,然後被談瑋然掠奪,而後又獻給他的。而另外一柄則是去年雲州部族來的時候敬獻給他的。那劍刃上地美麗的花紋,那鋒利堅韌地質地,讓他極為喜愛。畢竟他骨子里是個軍人。“多高的代價?”
    “四套鐘樓里那種大家伙的機芯,十台頂級版本的天梭座鐘,十台發條航海鐘,十套六分儀,十具望遠鏡。二十桶猛火油,六門弩炮。……如果按照報價來計算,總的說來,是七海商社去年在南洋所獲利潤的一半。就是這些,換來了烏茲鋼和工匠。”葉韜的語氣里並沒有多少懊惱的成分。的確,按照報價來說,這些東西的代價極為可怕。光是鐘樓機芯,春南來詢價的時候,葉氏工坊給出的價格就是單價一百萬兩,包括第一年涵蓋零部件更換在內的維護,十個基本維護人員的培訓,第二年,第三年的上門工程師上門兼修維護……相比于四套機芯,其他東西似乎都不那麼要緊了。

    但是,這些東西的實際成本並沒有那麼可怕。這些葉氏工坊的獨家技術生產的產品,有著極高的利潤率。天梭鐘表行可是東平利潤率最可怕的商業單位之一。

    “值得!……如果你嫌貴,這些錢我掏了吧。”談曉培大咧咧地說。
    “陛下,這些都是七海商社、九州商社、在下的葉氏工坊和內府合資經營。其實,我本來想自己掏錢把這些東西吃下來,不過大家不讓。”葉韜恭敬地說。

    “嗯……那以後產量如何?烏茲鋼的彎刀我也看過,似乎很不好打的樣子。”

    “陛下,只要材料保證供應,這次工匠到了之後,我會專門撥出合適的人手來進行這件事情。爭取能夠在三個月開工投產,在六個月內形成規模生產。爭取一年內給血麒軍換裝完畢。”
    “血麒軍……為什麼又是血麒軍?”談曉培皺著眉頭問。除非踫上大麻煩,不然將來血麒軍恐怕沒有機會在擔任主戰部隊了,優先給血麒軍換裝顯然不符合他預想的迅速提高軍隊戰斗力的想法。

    “因為,”葉韜解釋道︰“血麒軍最有錢……血麒軍的采購團都不是督軍自己管的,現在陛下不是讓那些捐資者協商血麒軍的采購事宜嗎?實際上那些家族代表們比原來的軍官顧問團更夸張了,現在只要血麒軍中大部分軍官覺得值得換,那些采購團的代表壓根不在乎錢……他們還在敦促我給血麒軍設計適用于格斗的輕步兵鎧。新材料的騎兵劍,他們只看了工坊用樣品材料制作的東西就預定了兩萬把。如果不是我力勸,恐怕他們連長弓手的隨身短刃都要換成那種材料打的。”

    太奢侈了!太浪費了!……以血麒軍騎兵的精銳勇悍,換上新武器那戰斗力再有提升,也算是過得去,可長弓手換隨身短劍?天曉得除了訓練的時候,那些家伙有多少機會把短劍拔出來用。在雲州一役中,在和西凌騎兵正面踫撞中,那些長弓手都沒有一個人有機會拔出短劍來,因為壓根沒有人能沖到他們面前。他們的前面有重步兵,背後有重器械營,兩翼有血麒軍武裝到牙齒的騎兵,就算有人能無比幸運地到他們面前,他們在拔劍之前還有短弩這種很實惠很有威力的選擇。以後,當有了格斗步兵來輔助重步兵,這些弓手有沒有必要接受格斗訓練都成問題了……

    談曉培搖了搖頭,說︰“好吧……這個問題我去解決。他們真是太有錢了。”談曉培忽然想起來,除了將山堡,談氏的族兵似乎也很落後于時代了。他當即指示葉韜來為談氏族兵解決裝備問題,款項從寬,而談曉培自然能找到合適的人來將談氏的族兵訓練起來。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9:27

第三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熱帶產品

談氏的子弟回到了將山堡都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葉韜總算領教了這一點。他是在婚禮前五天來到將山堡,接受了禮儀訓練,明白了整個婚禮的儀式,然後……婚禮就到了。在婚禮當天,他是被談瑋明談瑋然和將山堡的諸多談氏的老家臣們灌醉了扔進婚房的,那燻天的酒氣讓喜歡清淨的談瑋馨都沒敢踫他,還是由甦菲和談瑋馨的那兩個侍女思思和巧兒來將他弄干淨的。

    而後的那些天里,除去被老忠頭拉著參觀整個將山堡之外,他就是被談瑋明和談瑋然拉著到處跑,在周圍的那些林子里狩獵,或者是山下的農莊里去認識談氏的那些老人們。

    這樣的日子,和在丹陽的那些忙碌的日子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改變的,或許只是葉韜和談瑋馨進行那些秘密的,小小的對話的場合,不再是在開始變革灼熱的午後,在光線、風和溫度都剛剛好的高處的房間,而是在那些夜晚,在兩個人的臥房。

    葉韜在婚禮的整個繁復的準備中幾乎沒有出力,但卻將他們的婚房弄得十分舒適。雙層小牛皮制作的水床有著絕佳的觸感,躺在上面更是能讓人毫無壓力的很快入睡。這一對新婚夫妻很有默契的絕口不提是不是行方的問題,他們早就明白,如果這個時空沒有出現醫學上的大突破,靠著生機散以及其他藥材慢慢調養,幾年內都沒有那種可能。到了晚上,他們會躺在一起,葉韜喜歡從背後摟著談瑋馨而談瑋馨也喜歡枕在葉韜的手臂上,縮在葉韜的懷里。他們都西黃這樣的姿勢,從原來那個時空開始就是,只不過當時這樣的姿勢發生在激情繾倦之後,而現在卻成為了他們彼此最親近的方式。談瑋馨固然不會去挑起葉韜的欲望給自己找麻煩,葉韜也不會動手動腳的去引動談瑋馨的情緒。而這種平淡,卻能讓兩人越發體會到對方對自己的珍惜。

    談瑋馨這幾天幾乎一直在處理那些禮物。家里人反而沒有準備什麼貴重的禮物送給她。因為談家的人就是這樣的,只要是他們有的,必然也會有她的一份,只要是她需要的,她的父親和弟弟妹妹也一定會盡全力的去為她取來。反而是來自其他人的禮物讓她頭痛不已,珠寶首飾之類的東西素來為她所不喜,只有少部分人選擇了這類東西,比如雲州部族的代表就送來了差不多小半噸黃金珠寶,這份禮送到的時候。著實讓許多人倒抽一口冷氣。但談家的人卻已經很習慣了。太子爺成婚的時候他們同樣這麼送,談瑋然成婚的時候亦然,搞的談家在提到雲州部族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的去猜測他們到底囤積了多少黃金珠寶。

    大部分送來的是名家的書法字畫,或者是珍稀藥材,品種特別的茶葉。齊老爺子送來了二十四種總共一百二十斤各種燻香。這個手筆可就比較驚人了,送來的時候兩個人抬著一口不怎麼起眼的箱子而已,但里面這一百二十斤燻香的價值,要比等重的黃金值錢不少。齊老爺子的大手筆可以理解。和葉韜、葉氏工坊的深入合作可以說是她這些年來做得最重要也最英明的決定,天梭座鐘。現在在全世界範圍都是最珍貴的禮品,在薩米爾家族有意地降低利潤銷售之後幾乎將法蘭克和甦黎世地鐘表行業徹底清盤,而那些精度極高的航海鐘和航海用品,更是讓七海商社、薩米爾家族在航海方面擁有了別人所沒有的優勢,更不要說弩炮、猛火油、火星彈之類的東西,讓七海商社在南洋所向披靡。不但不把海盜放在眼里,踫上有些國家的私掠艦隊他們都可以毫不猶豫的撲上去咬一口。七海商社有葉韜的一份,齊老爺子在疏通關系的時候無往不利的禮品天梭座鐘要是拿來當作葉韜和談瑋馨地成婚禮物,那就是笑話了,齊老爺子思前想後,才送出了這份禮物。他不但不覺得這是份重禮,反而還覺得輕了,完全配不上葉韜現今的身份地位尤其是他們一老一少那麼鐵地交情……

    另外一些比價特別的禮物則來自薩米爾和穆罕默德。穆罕默德這些年來作為七海商社的重要一員,作為和薩米爾家族以及其他胡商溝通的紐帶,可謂是左右逢源。他送了五對孔雀。其中一對是極為珍惜的白孔雀。由于海路運輸畢竟容易出問題,還是有一對孔雀的羽毛受到了挺大的損傷,于是,穆罕默德建議將這對品相不好的孔雀烤了吃——做成法蘭克王國的盛大宴席上最受歡迎的金箔烤孔雀……

    薩米爾家族則以阿薩德為代表,送來了一定很討葉韜喜歡的東西︰工匠和書籍。其中有被逼破產的鐘表匠人,也有他們俘獲的敵對家族、國家的各種建築師、裝飾畫家、細密畫師,各種常見和不常見的手工藝人,甚至有幾個制作木乃伊的埃及僧侶……拖家帶口地一共是三百多人,來自十九個國家和地區,說至少七種不同的語言……順便捎帶上了這些人在被抓住的時候死也不放手的各種書籍、圖紙之類的東西。這些人有的已經被薩米爾家族拘押多年,不知道如何處理才好,但這份禮物卻的確讓葉韜眼楮一亮,連著稱贊薩米爾家族果然是好朋友。而為了對的起葉韜的稱贊,阿薩德還慷慨地表示將派幾個翻譯來听從葉韜的調遣,直到這些人的語言問題不再成為問題。

    相比于裝滿了好幾間屋子永遠也吃不完的各種珍惜藥材,談瑋馨倒是更樂于處理這些比較麻煩的禮物。點起一爐燻香,在清神醒腦的氣味中召來一個個侍從,吩咐各種各樣的事情,從安排那些剛剛在宜城港登陸的工匠及其家屬的食宿一直到找人喂養孔雀,連絞盡腦汁地回想孔雀到底吃什麼都是十分愉快的經歷。至于烤孔雀這種事情,還是留給法蘭克那些錢多得沒地方用的無聊的貴族們去做吧。

    在葉韜和談瑋馨婚禮之後幾天,談曉培、卓秀、談瑋明、談瑋然、談瑋蒔都回丹陽去了,至于談家的另一個成員談瑋哉,壓根就沒來。有春南王室血統的談瑋哉尊貴是尊貴,但由于一直在她母親蓮妃常菱的照料下,而常菱又是談瑋馨地一干兄弟姐妹們很不待見的人……于是。不管是談曉培還是談瑋馨,在完全禮貌性地邀請了蓮妃常菱被婉拒之後,一點都沒有別的想法。

    葉勞耿也沒在將山堡多待。雖然結上的之個尊貴的親家對葉勞耿可以說是非常尊重,不但沒有在乎葉勞耿木匠的出身,反而像是普通百姓一樣和他常來常往。談曉培在因為國事繁重而不得不回丹陽的時候還很熱情地讓葉勞耿隨意,但葉勞耿雖然沒有國事需要操勞,卻又葉氏工坊極為繁復的管理工作要做。打破冶煉和軍械工匠的到來、大量地人員安置廠房建設,器材安裝。原材料地組織甚至是最麻煩的解決語言溝通的問題……想到這些事情葉勞耿都頭痛了。而他這個時候才發現。那個手藝最不過關的錢順有多好用了,那家伙雖然在手藝上得過且過,但在管理方面卻真的是有一套。可錢順現在在雲州干得正歡,關海山在婚禮之後就隨阿薩德一起離開,現在想必在去迪拜的船上。索庸坐鎮丹陽的葉氏工坊,而在宜城葉氏工坊總部卻只留下了手藝無比精湛但在管理方面卻少根筋的趙大柱在督管……這真是災難啊。除此之外,葉勞耿趕回宜城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和戴越閣一起安排一次低調得多的婚禮︰葉韜和戴秋妍的婚禮。

    被留在將山堡地葉韜自然有大量的調研工作要做,或許是太大量了。他很快就發現想要將將山堡的結構弄清楚是完全不可能的。哪怕是對將山堡熟悉如老忠頭,也沒辦法搞明白那些錯綜復雜的密道和那所謂的藏寶洞地位置。甚至于整個將山堡的體系里,有許許多多的建築連像樣的圖紙都沒有。

    這種情況下,葉韜終于決定不替內府省錢了。她決定徹底拆除將山堡體系中所有的“危房”,除了山頂的談氏宗族祠堂、墓地和半山上的別墅外,基本上重建整個將山堡要塞體系。

    在葉韜的初步設計圖里。將將山堡地主堡和略顯得狹小的大門拆除,代之以巨大的吊橋和吊橋兩側高聳威嚴的石塔。沿著大門向兩側,在半山腰形成弧形城牆,每隔一段都有獨立的石頭建設的防御塔。而在這一圈城牆和防御塔之後,才是將山堡要塞的防御核心。在吊橋後面,大約是原先主堡後面三百步的地方,新的主堡將被建立起來,新的主堡將比原來的主堡高一層。最頂上兩層為露天階梯型,用來布置遠程投射武器。巨型投石車,將是目前主要的裝備。但葉韜在設計上留下了余地,等條件允許,造出火炮來,可以迅速為將山堡換裝。將山堡的指揮所將設在主堡內,但主堡兩側各有兩座望和傳信塔,用來迅速和城牆上的防御力量溝通。而在主堡後面,則單獨有一座更高聳的望塔,在頂端設有鷹站。在主堡和城牆之間的空間里,還有不少空間用來設置諸多和軍事有關的建築、比如軍械所之類的,也可以來建造一些倉庫,來儲存防御資材。

    由于這樣調整將山堡的防御,實際上減少了將山堡的總的防御面積,將有限兵力收縮在主防御圈內,將山堡還必須在防御圈內為進入躲避的非戰斗人員提供大量的空間,並且也需要有充足的儲存空間來儲備糧食、飲水以及各種各樣的其他東西。葉韜將腦筋動到了山體上,充分利用原先已經挖掘的幾個洞穴,再另外開掘一些岩洞來解決這個問題。

    變化更大的是防御圈外的部分,那里將作為非戰爭時期的生活區。從山腳到半山腰的城牆的高度,城堡正面安置兩個小區,兩側有兩個小區,後山還安排了一個小區,每個小區都有獨立的院落、獨棟別墅和集體宿舍等等不同類型的建築,圍繞著一座小型的望塔,望塔頂有報警用的搖鐘。底下還有用來藏身的地窖。如果可能,葉韜甚至想讓每個小區都有單獨地防御體系。這樣,就可以作為主堡防御的補充。而這些增築的小區,既可以作為談氏家臣和族兵家庭的居所,也可以作為兵營來使用。至于但是族兵的訓練,從來就是在後山進行的,那里有相當完善的營房和其他條件,就不用葉韜擔心了。既然要重建,那就不妨徹底一點,葉韜決定將給水和排污都獨立開來。給水需要動力。而在這方面,葉韜沒有完全依賴葉氏工坊那初級階段的蒸汽機技術。而是將眼光放在了非常成熟的荷蘭式風車上了。那些漂亮的大家伙,就是擅長做那個。葉韜甚至還為中央給水系統加設了沙濾池。自然,原來各處的深井也充分利用了起來。給所有的深井都裝了一套壓桿式提水器將大大提升工作效率。至于污水排放的管道、廁所之類的東西的建設,從平時來看自然是有利于整個將山堡的環境衛生。而一旦到了戰時,保持清潔實際上很有利于長期堅守。畢竟要是四周都是便溺殘留物,誰也不會有多高的士氣的。

    葉韜花了兩天時間在老忠頭的幫助下搭建了將山堡的兩個版本的模型,老忠頭被葉韜如此迅速卻又如此大膽的設想弄得頭皮發麻。如果葉韜的計劃被通過,整個工程恐怕兩三年都沒辦法結束,畢竟要塞的建設要求和那些民用建築是不同的。葉韜和戴氏營造行這些年來造了那麼多東西,鐵城卻只是在年初剛剛落成啟用,這就是區別。水泥、磚塊是可以制造的,但石材卻只能從合適的產地運來再進行加工。但老忠頭斗爭了幾天之後卻決定支持葉韜的方案。一方面是葉韜的方案不單單非常周到可靠,還充分考慮了要塞維護以及將來安裝新式的遠程投射武器的需要。老忠頭知道自己地年紀這麼一大把了,等自己掛了。再要找一個能夠像自己這麼能折騰,這麼能修修補補的人可不容易。還是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比較好。自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葉韜的這個方案實在是相當威武漂亮。

    能不漂亮嗎?新的主堡幾乎整個照抄了聖盔堡。只是擴大了若干倍,使得有空間安裝大型的投射武器而已。

    葉韜現在已經不用在建築方面事必躬親了,哪怕只有比較簡略的設計圖,他也可以召集起一支比較合格的建築師、工程師團隊來為他完善整個設計。老考慮如何建造、如何施工是最科學合理的,至于建築內部的裝飾風格、燈光布置、家具與其他用品的安排,葉氏工坊有最完整的團隊來提供一個綜合的解決方案。想到在這個時空就能做到這一點,葉韜真是無比自豪。

    出發去宜城,要求葉氏工坊和戴氏營造行派建築師工程師團隊前來將山堡的信很快就得到了回復。這幾年已經被一個又一個很有影響力的、可以名垂青史的建築項目養叼了胃口的戴越閣,對于一般的建築項目已經沒有興趣了,哪怕掙再多錢都沒興趣,畢竟他現在也完全不缺錢了。但是,這種和談氏拉近關系的大工程,戴越閣卻求之不得。以談曉培的性子,和談家一貫的作風,將來稱帝之後必然要來將山堡祭祖的。而對于一個營造商來說,恐怕,那是能夠達到的最巔峰了。

    隨著戴越閣的回信來到的還有來自齊鎮濤的催促。而齊鎮濤的來信里提到的那些東西,連談瑋馨都非常感興趣。

    這一次來到宜城的商船不僅帶來了工匠、鋼錠和數量可觀的其他材料,更帶來了大批七海商社和薩米爾家族在南洋收集的各種奇怪的東西。有些是已經被發現了用途的,比如香料之類的東西,有些則是不知道用途甚至不知道名字的東西。考慮到要進行多方面的試驗和嘗試,甚至每種東西都有不少數量。那些礦石已經由工匠們嘗試冶煉,而那些植物的鑒別歸類,則是更大的問題。而齊鎮濤詢問葉韜,要不要來看那麼一眼……

    要!當然要!廣袤的熱帶叢林里藏著多少好東西啊。要是其中有些能夠利用的東西,葉韜就可以通過七海商社在那樣越來越龐大的力量來收集、乃至于栽培,而其中的一些東西,甚至能夠帶來非凡的技術革新,比如︰橡膠。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9:29

第三集 第一百七十七章 興波客

“這東西能做什麼?”齊鎮濤好奇地問葉韜。大概也說得上是日理萬機的齊鎮濤絲毫沒有浪費時間的感覺,反而覺得和葉韜等人一起分揀那些從南洋帶回來的怪東西是很有趣的事情。當葉韜提出讓七海商社在現在南洋控制的地區擴大種植橡膠樹的規模的時候,齊鎮濤問道。

    “暫時來說,用來加強所有東西的密封性,用來作為減輕震動的緩沖材料什麼的都可以。主要是現在加工橡膠的工藝還不成熟啊。但有了橡膠,稍稍改造一下噴射猛火油的那東西,我想將射程再提高那麼五十步到一百步應該不成問題。”葉韜很有自信地說。這自然不是問題,這只是他能想出來的無數種利用橡膠的方式中最能打動齊鎮濤的而已。

    的確,哪怕僅僅只有這一條,齊鎮濤都覺得值得了。雖然按照葉韜的說法,猛火油距離阿薩德他們提到的那海戰神器“希臘火”還有一定距離,但已經相當好用了。以至于現在壓根沒有海盜敢惹掛著七海商社旗幟的商船,也沒有海盜或者私掠船隊敢動薩米爾家族的船隊。

    參與那些熱帶作物的分揀讓葉韜大開眼界,也發現了很多他覺得有用的東西。比如前一天發現的古柯葉就讓他萌生了做點可樂來喝喝的想法,他也不要求這個時代有多少人會有一樣的愛好。畢竟可樂這種東西的口味在原先那個時代,也有很多人不適應。並且一輩子都不愛喝。但只要他自己愛喝,那就足夠了。但他回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到底汽水灌裝是怎麼進行的。碳酸飲料說起來簡單。二氧化碳加水就是碳酸了。可保存儲運都是問題,在這個時空,很長時間內都沒有商業價值。

    葉韜也只好放棄了可樂這個念頭。畢竟,為了他一個人,好吧,或許可以加上談瑋馨,兩個人的淡淡的懷念的感覺而投入相當大的資金、人力物力來研發一套技術體系,那就不是用奢侈可以形容的了。好在稍後葉韜就在一桶桶密封著的東西里找到了籍慰︰可可。

    這種東西好辦,葉韜三下五除二地弄出了一大罐熱可可飲料分給大家,頓時引來了一片叫好聲。尤其是跟著來玩的齊老爺子的孫子孫女外孫等等一大幫小孩,更是立刻愛上了這種甜滋滋的很是提神的飲料。有了可可,巧克力還遠嗎?不過這一批運來的可可數量畢竟不多,按照見者有份的原則大家都嘗一點熱可可飲料。然後葉韜和齊老爺子為了各自的家庭成員瓜分了剩下的。但齊老爺子已經確定了第二種需要種植的東西了。

    “這是什麼氣味?”好不容易結束了堆在一個倉庫里的不知道多少種東西的分揀,葉韜和齊老爺子走進另一間庫房。庫房的一角,齊老爺子的手下正一邊用手勢和一個薩米爾家族的低級的管事交流著,一邊用一個小爐子煮著些什麼。空氣里飄散著的醇厚的香味讓葉韜想到了些什麼。

    “老爺子,葉公子,這是我們自己的水手帶回來的東西。就是上次跟著薩米爾家族的船隊一直到迪拜的那艘船。這種果子很小,當地人用來做一種油膏一樣的東西,很難吃,不過非常提神呢。”一個中年人湊上來報告道。

    “提神?”葉韜打了個激靈,問道︰“這些豆子的產地是哪里?”

    “……伊索比亞的一個叫卡法的地方,好像是。這東西就能提點神而已麼,船員們帶回來想弄得稍微好吃點。當地的土著啥都不會,太糟蹋東西了。”中年人奇怪地解釋。

    當然太糟蹋東西了。葉韜連忙湊上去仔細地看那些已經經過簡單的初級烘焙,收干了水分防止腐敗的豆子。果然是咖啡豆啊。而一旁的小桌子上還放著油紙包裹著的幾種當地的咖啡制成品。一問才知道,那種很難吃的吟風弄月膏,就是將咖啡豆磨碎,和動物油脂混合在一起,沒有任何其他調味……豐富的脂肪、原汁原味的咖啡豆,果然是航海者提神和補充體能的佳品啊,也難怪那麼難吃的東西也有人能放進嘴里。而另一種吃法就是把咖啡豆放在水里煮,煮著煮著咖啡豆的味道就跑水里去了,原理大概就是這樣。但葉韜對這種“咖啡湯”敬謝不敏。

    “這些東西我要了,”葉韜大聲喊道︰“你們一起,幫我把這些東西運回春暖居去。對了,周瑞,把我的工具箱拿來……”

    葉韜興奮得不能自己,很快就拉著一大幫人回到了春暖居,在春暖居那設備齊備的廚房里忙活開了。

    埃塞俄比亞的原品咖啡豆啊,按照某種說法,那可是咖啡的發源地。而葉韜當年曾經以法式濾壓壺和埃塞俄比亞的咖啡豆,讓對咖啡幾乎完全無愛的人迷上了原味的黑咖啡。葉韜知道,這個似是而非的時空,大陸的形狀變化了,氣候的大環境變化了,地質地貌變化了,哪怕是多索比亞卡法地區的咖啡豆,口味估計也會不同了。葉韜畢竟不是資深的咖啡品鑒者,不可能嘗一點咖啡豆就知道哪種方式的烘焙和處理最合適一種咖啡豆,他只好吩咐取出四份,分別以淺度、中度、重度和肉桂烘焙法來加工。不一會,春暖居里就彌漫開誘人的咖啡香。

    作為葉韜的居所,春暖居里自然也有一個小型的工作室,就在烘焙咖啡豆的那短短的時間里,葉韜已經用工作室里各種簡單的工具和器皿組合出了一個非常粗糙的滴濾式咖啡壺。至于研磨咖啡豆這種事情,他隨手就能以不知道多少種方法來解決。

    在葉韜帶著一大堆人興奮地回到春暖居的時候,談瑋馨和戴秋妍還有甦菲等人還都在春暖居的那個極為舒適的靜室里聊天呢。當春暖居不可避免地顯得有些喧鬧地時候。她們幾個也耐不住好奇心回到了春暖居的明亮寬敞,有龐大柔軟的布藝沙發的起居室里。一听葉韜正在弄某種叫“咖啡”的東西。談瑋馨微微一笑。

    這幾天真是驚喜不斷。熱可可還在嘴里回味,咖啡就已經來到了。談瑋馨不動聲色地吩咐思思和巧兒去準備牛奶和糖,甚至讓她們少少地準備一些肉豆蔻粉、蜂蜜之類的東西。而後,談瑋馨問甦菲知不知道葉韜珍藏的那幾個杯子放在了哪里?

    杯子?還真的有。葉韜曾經制作過一批不太符合這個時代的喝茶習慣的杯子。杯子上有碩大的把手,可以讓使用者不擔心被燙著。但是,這種被葉韜叫做馬克杯的陶瓷產品,注定只能在很範圍內流行。比如同樣不太講究禮儀的葉氏工坊內部,以及講究到了不願意再講究的血麒軍。要知道,飲茶的時候端著滾熱的茶杯不動聲色都是禮節之一,上了茶席,端著熱茶的時候很容易就暴露了訓練不夠禮儀不夠端莊的問題。

    但馬克杯仍然在小範圍流行開了,畢竟這東西實在好用,畢竟大家都喜歡熱茶。但誰都不會願意時時刻刻保持所謂的禮儀,而馬克杯表面,又是一個很好的進行裝飾設計的地方。血麒軍的馬克杯、葉氏工坊內部的馬克杯、弈戰樓里用的馬克杯就都是完全一樣的大小和外形,完全不同的顏色和裝飾。

    被談瑋馨問起這個小問題,甦菲馬上就想了起來,在葉韜的馬車里,在和工具箱放在一起的那個雜物箱里,有一個厚厚的絨布袋子里面裝著四個杯子,四個葉韜從來沒有使用過的杯子。

    那個款式的杯子是純白色的,杯子上面裝飾著一個深綠色和黑色相間圖案。中間是黑色的海妖,外面是一個綠色的環狀圖案,留出的兩枚五角星的形狀和上下兩排字體。粗碩的字體應該是兩個單詞,甦菲是法蘭克人,她當時怎麼也沒想明白葉韜怎麼會知道比法蘭克更西面。距離東平更遠的盎格魯-撒克遜人的語言,不過那兩個單詞在甦菲看來完全不理解。她只約略記得拼寫︰“STARBUCKSCOFFEE”。

    這是一個幾乎完美的午後,咖啡、馬克杯、牛奶、蜂蜜、黃糖、肉豆蔻、手工攪打出來的奶泡……除了香草糖漿之類的東西之外,葉韜幾乎讓春暖居的起居室回到了二十一世紀。芝士蛋糕早就是葉家常備的零食之一,一直深得大家喜愛,而配合咖啡醇厚的口感,芝士蛋糕的味道似乎變得更香甜了。

    葉韜和談瑋馨自然是極為享受這樣的午後的。捧著裝滿了咖啡的馬克杯,把自己埋在沙發里,挪動一下身軀躲開陽光的直射,讓柔軟細膩的奶泡停留在上唇,直到身邊親愛的人提醒,才會笑意盎然地抹去。這幾乎就是星巴克了,一個所有腦子里有那麼點小資情結的人無法回避的地方。在這個午後,春暖居有著極簡主義風格的起居室,怎麼看都像是一幫剛進行了漢服秀的人在休憩消閑。

    那個薩米爾家族的低級管事意外地被拉來這里,無比驚異地看到了在他們這些人眼里已經越來越不神秘的東方人在短短幾個小時里將他們當作災難的極為難吃的提神油膏變成了香濃醇和的液體,變成了大家完全能接受的東西。這簡直是魔術一樣。

    “馨兒,我們把星巴克連鎖開起來吧?”當所有人都離開之後,葉韜悄悄地在談瑋馨的耳朵邊上說。

    “……別太惡搞了吧。”談瑋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說︰“伊索比亞原產咖啡豆,就算當地加工好,再運過來,那是什麼成本?就算齊老爺子同意了在南洋種植咖啡豆,要能形成規模也要兩三年吧。而且,運過來一樣不便宜。你不覺得,與其把星巴克變成一種貴族的奢侈品,還不如我們自己享受就算了嗎?……再說了,你準備怎麼解釋星巴克的命名。”

    葉韜無奈地說︰“好吧,我覺得還是前面那個理由比較能說服我。只有少部分人享用。這東西的確是弄不起來的。……你說的譯名的解釋,在我看來反而不是問題啊。星巴克本來就是譯名。既然是海妖圖案,換個譯名不就好了?比如‘興波客’……圖案和文字就對上了。”

    “……你……唉,好吧,這個點子我們存著吧,看以後有沒有條件再說了,不過,你先讓薩米爾家族或者齊老爺子給我們保證可可和咖啡的供應再說。”談瑋馨撇了撇嘴。其實,自己弄個星巴克連鎖出來,對她同樣有著很大的誘惑力。而且,內府現在甚至有頗為深厚的連鎖店經營經驗。雖然“豐裕生煎”“味千拉面”之類的連鎖店並沒有鋪天蓋地,但天到哪里都有相當扎實穩定的營業額,只是,星巴克,卻是太惡搞了些。

    “老爺子是打定了主意自己開闢種植園的,甚至薩米爾家族都被拖下水了。要說這些東西的供應,那是絕對沒問題的。而且,薩米爾家族現在真是將七海商社、齊老爺子和我當作了朋友,這幾年來做生意的態度都有所轉變了。”葉韜很無所謂地說。

    薩米爾家族和齊老爺子畢竟是不同的。薩米爾家族雖然在南洋經營多年,但對于香料和其他東西向來是和當地土著達成收購協議來進行的。雖然他們在收購上的花費極為有限,但由于當地土著的種植太過于粗放,每年的收獲數量也不多。薩米爾家族畢竟是在中東沙漠里民跡的家族,他們對于種植的理解也就是那樣。而且,這些年來,隨著他們將東平的產品轉手,獲利頗豐厚,香料的產量問題就越民被忽視了。但齊老爺子不同,七海商社剛剛在南洋打下了一小片根據地,有了幾個島和港口可以進行中轉之後,七海商社中間就有人提出在當地開拓種植園,栽種香料和其他經濟作物的念頭了。齊老爺子當即就找了一大批有墾荒經驗的老農。稍帶上一批失土的流民轟轟烈烈地去了。而七海商社的兩個小型種植園去年出產的丁香數量就著實讓薩米爾家族的一大幫高級執事目瞪口呆,而在七海商社的那些管事的看來,這才是理所應當的。原來那些土著最多就是將種子撒下去然後就徹底不管,看天吃飯的行為在他們看來實在是太欠操練了。

    丁香貿易原來一直掌握在和薩米爾家族不太對付的甦丹家族手里,雖然達不到壟斷的地步,但以薩米爾家族手里那僅僅佔據市場總量的一成多一點的貨品,也實在興不起什麼風浪。但齊老爺子以很實惠的價格將所有的丁香都給了薩米爾家族,讓薩米爾家族從今年年初開始就轟轟烈烈地展開了針對甦丹家族的傾銷,搞得甦丹家族叫苦不迭,以強大的武力為後盾的傾銷,以鐘樓和燈塔為代表的標志性建築物的建造,都大大增強了薩米爾家族在中東地區的影響力和威望,源源不斷的座鐘產品、航海用品不斷拉大他們和其他競爭者的差距,尤其是他們甚至可以向一個國家的某個產業發起全面沖擊,這是何等強大的武器……

    在齊老爺子的帶動下,薩米爾家族也在南洋開始嘗試建立各種各樣的種植園。薩米爾家族甚至和七海商社達成了一個綜合合作的協議,大家正在嘗試優化種植園的作物比例,讓有限空間生產的東西能為大家帶來最大限度的利益。而齊老爺子這次將大批東西帶回東平,召來大量人手來分別鑒別使用價值,就是因為這個合作協議使然。

    薩米爾家族和七海商社的合作是全方位的。這一次他們慷慨地贈送工匠和出售工匠的行為就是證明了,如果不是將齊鎮濤和葉韜真的當作朋友,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把烏茲鋼和大馬士革鋼以及全套工藝流傳到東方來的。而在薩米爾家族看來,這只是一次遲到的技術交換而已。他們送來的工匠不僅僅學到了全套的塔式建築的建築技術,還有許許多多葉氏工坊特有的技術,比如血麒軍的那咱騎兵甲、步兵重鎧的制作技術,弩炮技術,以及初步的猛火油、火星彈的技術。當葉韜這一次同意將猛火油的配方以相當“低廉”的價格賣給薩米爾家族的時候,薩米爾家族的代表包括阿薩德在內都歡聲雷動,他們知道,這還不是希臘火,但這種距離希臘火很近的東西,已經很夠用了。而從這刻開始,薩米爾家族已經開始將齊鎮濤、葉韜等人當作真正的兄弟來對待了。而咖啡和可可,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問題罷了。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9:30
七海商社的發展壯大,總的來說還是良性的。雖然從賬面上來說,相當于龐大的投入,利潤並不那麼顯著。可七海商社畢竟已經在南洋站穩了腳跟。而齊鎮濤在參加葉韜的婚禮之後,還被談曉培召見。齊鎮濤在葉韜來到宜城之後,將那次召見的內容轉述給了葉韜。原來,談曉培希望七海商社能夠進一步擴大護航隊的規模,將來在東平和春南開佔的時候,如果能比春南漫長的海岸線上給春南來上一刀那就再理想不過了。齊鎮濤雖然表示自己將全力支持,但自己一把年紀可能活不到那天,希望東平的這一策略能夠一以貫之,不然七海商社倒是發展起來了,但要是被人扣上意圖自立的帽子,那可就糟糕了。

    而齊鎮濤甚至還提到另一個可能,那就是在南洋開闢一個行省。當然,這需要為數不少的人口遷移。東平雖然在水師方面走在了列國前面,但並不說明東平是一個海洋國家,只能說明東平普遍屬于溫帶氣候,真的要遷移,水土不服的問題會比較嚴重。而且,東平的持續發展和國內比較澄清的吏治、經濟制度,讓大部分東平百姓的生活都很過得去,內在也缺乏遷移的要求。當然,僅僅作為一個建議,齊鎮濤的這個想法還是很有見地的。而從談曉培和齊鎮濤的這次會談開始,南洋已經正式作為東平的統一戰爭布局地一部分。而這樣的事情卻讓葉韜更是頭痛了,因為這就意味著源源不斷的技術問題會隨著七海商社在南洋的開拓而產生。基本上齊老爺子遇到什麼問題,現在首先跳出來的名字就是“葉韜”……

    為了不讓自己地新婚蜜月變成工作旅行、出差、葉韜堅決拒絕了去月牙島的安排。兵部正式命名涯水艦的由七海商社月牙島船廠獨立研發而成,在七海商社和葉氏工坊的記錄里被稱為虎牙艦的新型戰艦。對葉韜的吸引力也沒有大到可以讓他不顧一切去看看的地步。更何況,虎牙艦馬上就要來宜城港亮相了。到時候自然有他登艦參觀的機會。而且,看過圖紙就知道,虎牙艦的確是一代很有威力的戰艦,尢其適合弩炮、神臂弓和猛火油結合的遠程轟擊戰法。按照葉韜的估計,在結構上加強一下,將來換裝火炮問題也不是很大……自然,火炮這種東西也是需要他來搞出來的。

    現在這個時候,要他離開家人,尤其是兩位先後進入葉家門的妻子,去看那種冷冰冰的大家伙,實在是很不現實,他不可能帶上家里人一起去月牙島。

    談瑋馨地身體雖然現在大有好轉,但到了海上,顛簸上那麼一天就不知道會怎麼樣了。而戴秋妍,卻是看慣了海景的,對于海鮮也有足夠的免疫力。

    讓葉韜比較安心的是,雖然他必然不可能有處理這樣地家庭關系的經驗,但談瑋馨、戴秋妍、還有甦菲,相處得都很不錯。或許,是因為過去的幾年里,已經有相當充分的時間來想明白各自的位置吧。又或許是因為,她們都很珍惜和葉韜在一起的機會和感覺。在幫著分揀了那些熱帶作物之後,葉韜徹底地宅在了家里。他們就呆在春暖居里,非常愜意的過日子,不怎麼想出門,也不怎麼想接待客人。

    他們幾個白天幾乎一直在一起,在春暖居的靜室里躺著。吹吹不那麼硬朗地風,聊著各種各樣的話題。而戴秋妍則架起了畫架,在一旁畫著一副極為龐大地全家福。畫面中間自然是葉韜,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臉上有淡淡的,卻極為自信的笑容。談瑋馨坐在葉韜的身邊,神色是喜悅的,但那笑容卻更淡更矜持,那是再典型不過的談瑋馨的笑容,不引人注意,卻不容忽視。戴秋妍將自己放在葉韜和談瑋馨的身後,她的手搭在葉韜的椅背上,而她自己身體前傾,將腦袋湊在葉韜的腦袋邊上,一副極為依戀的樣子。而甦菲則站在戴秋妍的身邊,微微垂著頭,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葉韜的身上。或許這幅畫的顏色很不喜氣,葉韜穿著的是青灰色的粗布長衫,談瑋馨穿著的是月白色的長裙,戴秋妍穿著的是淺粉色的衣裳,而甦菲身上穿著的是那種比較法蘭克風格的長裙,那種保守風格,讓甦菲看起來有些像家庭教師類型人物的藏青色長裙……這些服飾都太平常了,就是他們這幾個人平時最喜歡的穿著最自在的服裝。可是,這幅“臨時”全家福的構圖和畫中的每個人的姿勢、神態都太契合他們這幾個人的關系了。

    戴秋妍在自己腦海里完成了全部的構圖,然後才用鉛筆在紙上將大致的構圖勾勒出來,然後用極為細致的筆觸一點一點上色。在看到這幅畫之後,不管是葉韜、談瑋馨還是甦菲都喜歡上了這幅畫,都在期待這幅畫早日完成,那會是他們這個家庭的居所最好的裝飾品。

    戴秋妍其實還有些不能適應自己的身份的變化,從一個純真的少女變成少婦,並不僅僅是陣痛那麼簡單。她不知道為什麼葉韜讓她改掉那個“葉哥哥”的稱呼,她並東理解為什麼葉起會說,那樣會讓他覺得自己很邪惡。在葉起的半醉的呢喃中,偶爾蹦出來的“養成”之類的字眼也讓她不知所以。不過,她卻能體會到葉韜對她的珍惜……比以往更直接的方式。

    戴秋妍是那種喜惡表現都很直接的人,在談瑋馨和葉韜的婚事確定之後,她曾擔心過是不是她的“葉哥哥”不喜歡自己了。但當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化,她也就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談瑋馨是個了不起的人,這是她最好的朋友談瑋蒔不斷灌輸給她地看法。自然,她也自變為在處理那麼多事情的時候,她絕對不可能有談瑋馨的本事。而談瑋馨,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拿過公主的架子。不管是以前還師在。甚至對甦菲也一樣報著平等的態度。

    當兩場婚禮之後,談瑋馨、戴秋妍和甦菲第一次“偶然”湊在一起進行必然的以後如何相處的協商的時候,談瑋馨提出三個人輪流,踫上葉韜不在就順延的說法的時候戴秋妍固然是沒什麼意見,而甦菲更是驚詫莫名。

    戴秋妍是葉氏早就認定的少奶奶,這點無論談瑋馨是什麼身份,都不會動搖。

    而甦菲一向只認為自己是葉韜的侍女而已。世家少爺房里養個侍女,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雖然葉韜並不那麼對待她,但她也沒有什麼要去改變現狀的想法。但是,談瑋馨卻將甦菲放在了相對平等的位置上,她甚至說服了甦菲自己開始使用侍女,而這一點是葉韜都沒有能做到的。葉韜早就覺得,甦菲將精力放在圖紙上放在葉韜的工作室里,價值和意義要比她為葉韜處里好內務重要得太多了,而作為一個美麗的,也極為珍惜自己的美麗的年輕女子,自己的事情也不少呢。甦菲完全明白,葉韜有許許多的構思、預想、預研的項目,會在以後很長時間里慢慢放出去。這些技術積累項目的整理、謄抄、歸類的工作是相當繁重的,而且還不能假手他人。至于成為輪替陣容中的一員,和談瑋馨、戴秋妍一樣的待遇,甦菲更是沒有任何理由去拒絕。

    做最有利于葉韜的事情,這是她人的默契,而有了這種默契,她們之間的相處一點都不難。其中就包括輪流給戴秋妍當模特,讓戴秋妍能夠盡快完成那副“全家福”。

    在這幅畫里傾注了相當大的心血的戴秋妍,進度也很快。她本來就給談瑋馨制作過肖像。對于談瑋馨地臉型、五官早就有了研究,除了將畫中談瑋馨的臉色多加了一份健康的紅潤之外。她沒有做任何修飾。而甦菲,給戴秋妍當模特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那極具立體感的臉和身姿一直是戴秋妍很喜歡的題材,哪怕不照著模特戴秋妍都能畫出來。而畫自己,除了在繪制那少婦的發型的時候讓她覺得有些羞澀之外,也沒有什麼障礙。反而是葉韜,她發現無論她怎麼努力想,都只能畫出大概的輪廓,但對于葉韜的面目的那些細節,怎麼也想不起來。她不懷疑如果在人群中,她能夠將葉韜分辯出來,平時似乎也沒有把葉韜當作任何別人的或者把任何別的人當作葉韜的經歷。于是,對于這種奇怪的情況,她很緊張,當她小心翼翼的請求葉韜在她畫他的那部分的時候全程呆在畫架前當模特,並且很不好意的說出了自己遇到的問題的時候,被談瑋馨半開玩笑半是真誠地恭維她和葉韜已經到了相識、相知、相守、相忘的最高境界,倒是弄得她臉紅了小半天。

    “剛剛發現呢,光從這面打過來的時候,葉哥哥還是非常俊的。”戴秋妍仔細地看了看葉韜的臉,忍不住說。

    “你不用懷疑這一點,我隨時隨地都很英俊的。”葉韜的眉毛揚了揚,很沒臉沒皮的說。

    這種玩笑以前可不會那麼自然而然地發生。戴秋妍喜歡這種輕松的感覺,但更讓她愉快的是對于葉韜這種言辭,談瑋馨和甦菲立刻開始找出各種各樣葉韜的丑事來攻擊。葉韜毫不生氣,他的口才本來就很不錯,在經過了丹陽連續兩個月數十場質量極高的辯論之後,更有極大的提高。他居然反駁了一些比較無稽的,或許是他在被灌醉之後不記得的,對于那些似乎是他出丑的事情,則一一要求談瑋馨和甦菲“舉證”,不然就要“懲罰”她們。

    談瑋馨簡簡單單地揚了揚眉毛,翻了翻白眼就讓葉韜無話可說,而甦菲則真的開始“舉證”……這下子葉韜可就只好求饒了。戴秋妍笑得不行,畫畫都畫不下去了,她要抱著肚子笑上好一會才能平復情緒去繼續描上幾筆。

    “不畫了不畫了……笑得受不了了。”終于戴秋妍還是扔掉了手里的筆,跑到沙發上摟了個抱枕專心聊天說笑話。

    就在這個時候,趙大柱來了。工坊里有了點事情需要葉韜決斷,葉韜帶著歉意的眼神離去,或者說,葉韜是有些受不了這種好笑的場面而逃跑了。

    越大柱來詢問葉韜的的確是個比較嚴肅的問題,那就是第一批的烏茲鋼相當優秀的品質,和第一批有些不充足的數量,幾個作坊都要求能優先分配到材料。首當其沖的就是刀劍鎧甲作坊,他們已經接了血麒軍的訂單,雖然算算工期還是極為寬裕的,但他們希望能充分掌握材料特性,再優化工藝,那就需要時間。其次是重器械工坊,其實重器械工坊的大部分產能都在丹陽,可宜城總部仍然要負責供應七海商社以及薩米爾家庭弩炮等武器的采購,現在水師也硬是擠進了這個隊列,而在重型軍械方面,葉氏工坊一向使用最堅韌的材料來制作那些容易磨損變形的部件,比如弩炮上用來固定扭力彈簧的那根橫桿。而越大柱自己也想動用那批烏茲鋼,他想用這批烏茲鋼,對工坊使用的各種工具進行全面升級……他覺得自己的想法對于整個工坊是有利的,但由于這種想法並不直接產生效益,而且到底能提高多少生產率還是個問題,他沒本事拿出一份參考價值的計劃來,所以,他只好在工坊開始吵架前來找葉韜拿這個主意。

    “除非重器械工坊有什麼了不得的突破,不然全力供應工坊工具升級。”葉韜當即決定,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不是需要猶豫的問題。“我都不記得重器械工坊有什麼東西需要那麼好的材料啊。你為什麼還把他們的要求考慮進去?”

    “事實上……還真的有。”越大住撓了撓頭,然後他發現自己居然沒辦法解釋清楚這個問題。“你來工坊看就知道了,你好久以前就扔下的圖紙,他們現在還真的弄出來了。”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9:45

第三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炮組

葉氏工坊宜城總部已經不是那樹林環繞著的一小片地方了。當初,在那個郁郁蔥蔥的小丘腳下,談瑋馨第一次看到葉韜。現在,小丘仍在,但葉氏工坊所佔據的地方可不僅僅是小丘了。小丘周圍幾個街區都已經被葉氏工坊陸陸續續的買下來,建成了工坊。葉韜自然不會讓工坊區是那種濃煙滾滾遮天蔽日的末世景象。一組組廠房按照各自之間的聯系緊密程度而組合在一起。廠房前後都留出了供各級學徒學工們休憩的空間,綠樹成蔭。廠房兩側才是用來運輸各種材料工具的通道。雖然大面積的植樹甚至是點綴一些園景大大增加了廠區建設成本,但對于本來就在建築造園方面有著專精的葉氏工坊來說,這些小單元恐怕連實習項目都算不上。而所有在葉氏工坊工作的人,都將維護自己的工作環境,保持這些園景當作大家應盡的職責,乘著休憩的時候隨手就處理了。

    而原先的小山丘,周圍環繞的已經不僅僅是茂盛的樹木,還有鐵絲網、望塔和絡繹不絕的衛兵。小山丘頂端,現在是葉氏工坊最核心的研究項目匯聚的地方,尢其是許許多多的軍械項目。而這些衛兵,甚至是身手相當不錯的前武林人士,都不是葉氏工坊買單,而是由包括東平禁軍、兵部、血麒軍、七海商社、宜城水師、宜城城防軍等等合作單位友情贊助的。

    由于要運送大件材料和大型軍械上下小丘,從山腳下通向頂端的道路已經擴建過幾次。現在的通道以一條之字形的斜面道路為主,分成四段通向山頂。斜面通道兩側,則是供行人通行的階梯。由于這條通道太過于冗長,大部分人如果要到山丘頂上,會走另一側的短得多的一條石階。但是,畢竟這條斜面通道直接通向主研究區的大門。而在大門兩側,則分別懸掛著讓人滿頭黑線的兩條巨大的口號條幅,一邊是︰時間就是金錢;另一邊,自然是︰效率就是生命。

    這樣兩條條幅,其實還是很切合山丘頂端的研究項目的,掛著時間就是金錢的這一側,集中著葉氏工坊所有的精密機械項目。而其核心就是天梭鐘表行的那些產品和後續研發。“時間就是金錢”雖然直白了一點,但實在是相當應景。而另一側,則主要是那邊軍械項目和民用高端產品的項目,追求單位時間內的生產效率,追求最好的作戰效率,從來就是有資格參與這些項目的工坊員工們最熱切的追求。

    分成兩側的工坊在技術上的鏈接是緊密的,絕對不會有任何溝通上的鴻溝出現。今天就是一個例證。在中間的空地上,工坊的員工們正在測試一件極為奇特的軍械,一件看起來非常現代的軍械。

    那是一具小型弩炮,弩炮地正面略寬于一個成年男子的臂展。將滑軌樹立起來,也只有一人高。但是,在滑軌底下,卻裝著極為復雜精致的一套裝置。通過這套裝置,只要一個人,就可以對弩炮的俯仰射角進行從十度一直到八十度的調整,而水平射角更是可以進行三百六十度地旋旋轉。整套裝置是以金屬為主制作的。懸架通過一根粗碩的立柱支撐,而空心的柱子中間則是裝置縱軸所在。弩炮的射手有一個座位,固定在立柱上,座位面前有全套的簡明射擊解算裝置和一個可以調整地望遠鏡射手的腳踏位置是一組曲軸。通過踩踏曲軸,可以調整弩炮的俯仰射角。而射手的右手位置則是一個手搖轉盤,通過轉動轉盤可以調整弩炮的水平射角。更讓葉韜禁不住要翻白眼的是,射手的座位和水平轉盤都可以對稱地進行安裝,以便于左撇子射手操作……這種體帖周到或許是葉韜常年灌輸人機工程學和服務意識的結果吧

    弩炮地上弦和裝彈自然不可能讓射手來進行。自然這個時空也沒有什麼自動裝填儀之類的東西。但無論如何,為這樣一架弩炮配備一個力士,一個裝彈手,就能夠形成戰斗力了。這種弩炮就重量來說,甚至都不比那些以木材為主制造地標準大小的弩炮輕。而且,這種弩炮基本上只能固定在一處使用,作為城防炮或者艦炮。當作城防炮,這種小型弩炮射程有限,恐怕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但作為艦炮,在對方努力向已方靠近,在需要快速轉移打擊目標,隨時根據相對位置調整的目標的場合,這種弩炮將成為敵人的噩夢。

    這種弩炮的設計,嚴格地說,只是下面這個調節裝置的設計,葉韜早就扔給了工坊。這種調節裝置同樣適用于神臂弓,來形成神臂弓的三人射擊小組。但是,工坊一直沒有能夠將這套裝置做出合格的產品來。合格的產品不僅僅要求良好的性能,同樣要求高度的可靠性和可以接受的成本。在少量制作成功鎢鋼之後,工坊曾經想要用鎢鋼來制作這套裝置中的大量的齒輪和縱軸,但那樣一來,雖然性能和可靠性能都有保證,可成本核算下來,實在是讓人受不了。但用變通鋼材,哪怕是葉氏工坊,內府所屬的黎陽的那些作坊出品的精鋼,都沒辦法滿足這套裝置的需求。而現在,當烏茲鋼出現在工坊諸人面前,就像是為他們打開了一扇門,讓他們終于能夠將這種三人炮組輕型快速弩炮制作了出來。葉氏工坊正式開工建造這套裝置的時候,七海商社護航隊的人就來看過了,本來就是在葉氏工坊催促為裝備虎牙艦生產的弩炮的他們立刻對這種東西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齊老爺子雖然還沒有親眼目睹這套東西,但已經表示過,只要有條件裝備,每艘虎牙艦將裝備四到六具這個玩意。

    “虎牙艦的首艦裝四個足夠了,首艦需要能抖抖威風的。其余的烏茲鋼全部用來進行工具更新。”葉韜撇了撇嘴,這樣吩咐道。

    “那好……齊老爺子那里你頂著吧。”趙大柱對于葉韜的決定沒什麼意見。“不過,烏茲鋼用來做齒輪、轉軸之類的東西真是不錯,比原來的那些所謂精鋼強多了,比起鎢鋼相差也有限。……對了,葉韜,雲州那里不是說有好鋼材嗎?啥時候能弄來試試看?總不能真的等那幫……呃,是叫大馬士革吧,總不能等那幫大馬士革匠和我們把話都說通了才大規模上這種小弩炮吧,齊老爺子會氣瘋的。”

    “沒事的,齊老爺子暫時還不舍得把虎牙艦扔南洋去打仗的。半年到一年時間里我們來解決剛才的問題就好,哪怕是黎陽那里的鋼材,其實也大有改進的余地。”葉韜笑著說。

    “那倒是,這個不用大馬士革工匠,我都知道……他們從采礦選礦方面開始,一直到生產,出漏子的地方太多了。每次換一個產地的煤,鋼材質量就有一次變化,也太明顯了,煤也有問題……這里忙完我準備自己跑去黎陽蹲著,不把鋼材的問題弄明白了不回來了。”趙大柱很是氣憤。葉氏工坊畢竟是從木匠起家而不是從鐵匠,哪怕他們現在招攬了很多資深鐵匠,也無法滿足他們對于鋼材品質越來越復雜和苛刻的要求。黎陽精鋼打制的武器,在春南,北遼都是有錢也沒地方買的東西,而在葉氏工坊,卻硬生生變成了二等公民,連投票權都沒有。

    “師史,那就靠你了,真地能把鋼材質量提上去,功德無量啊。”葉韜說道。

    越大柱在技術掌握上能掌握得如此扎實精深,自然不是蠢人。而恰恰相反,趙大柱這種技術狂人,在葉氏工坊環境中更是如魚得水。所有的技術項目有了任何突破,往往都先集中到趙大柱手里來評估價值。底下的技師和技工到了趙大柱面前,就沒了投機取巧的可能。因為趙大柱的技術方面的全面和精湛。和種技術項目的難度他都能做到心里有數。如果要從每一個細節上去進行研究,來發現提高黎陽產的鋼鐵質量,那謹慎、細致而且無比耐心的趙大柱應該是最好的人選了。雖然不是鐵匠出身,但掌握技術研發地方法和系統,要比純粹掌握技術本身更難能可貴。

    趙大柱都沒怎麼想到是不是有功勞的問題,他對于那些沒什麼興趣。雖然知道趙大柱是葉韜的師兄。但工部和東平國內的那些其他以技術、工匠等起家或者有意于此地家族也曾嘗試挖角或者鼓動趙大柱自立,其間的區別不過是工部事前征求中韜的意見,而葉韜很無所謂地讓他們去問趙大柱,而其他家庭什麼的,鼓動也好、挖苦嘲諷也罷,很有些無所不用其極的味道。但趙大柱可是眼里摻不得沙子的。被他直接扔出房門的人不在少數。

    那些來挖角的人,似乎只看到趙大柱常年來往宜城和丹陽,幾乎一直在工坊里呆著。在丹陽他住崢園、在宜城他住在清泉村的小院子里,衣著簡樸車馬也不講究。家里老婆孩子在吃喝玩樂方面也都不怎麼講究,而這幾年趙大柱的兩個兒子整天跟著齊老爺子的座艦,天南海北的跑……這樣的生活比不得關海山作為數個無比重大的項目的總管,名滿天下;比不得索庸在京城主持弈戰樓等業務,那些世家子弟想要進血麒軍,哪怕知道索庸不會為他們說好話,卻也對他客客氣氣,唯恐他說什麼壞話,而索庸的弟弟索錚現在都已經是一名將軍了;連現在去雲州的錢順,手里也握著大筆大筆的建設資金在鋪開廠房建設。

    大家都覺得,趙大柱似乎是被委屈的那個。但趙大柱自己知道,自己那個老婆就是那個簡樸的性子,吃穿講究實惠而不求排場,家里兩個孩子雖然跟著跑船,但那就和他自己專精于各種工藝一樣,也是興趣使然,兩個孩子去年光是搬回家的各種禮物和紀念品什麼的就價值不菲。在葉氏工坊那些有杰出貢獻的技師、技工都能夠在各自的項目里以一定比例分享收益的情況下,他這個和葉氏工坊的建立和發展深深聯系在一起的人,葉氏工坊總監之一,葉韜的師史怎麼會被忽視呢?僅去年一年,趙大柱獲得的葉氏工坊分紅,數目大得幾乎可以讓他為自己的兒子組建一支船隊了。

    而這幾年,哪怕是不怎麼喜歡和人打交道的趙大柱,都有不得不和各種人打交道的經歷。其中很大一部分很有些來歷,是他得罪不起的。但葉韜和葉氏工坊卻始終是他最強的後盾,葉韜更是曾明確地告訴他,決不讓外行指導內行,他可以做他認為正確的決定。時事變遷,當年據理力爭現在已經變成在制造技術、建築等等方面,他們師兄弟幾個說什麼是什麼,任何其他人都要思量對他們提出意見或者建議的語氣,哪怕有時候他們也會犯錯。趙大柱明白,無論在任何其他地方,他都不可能得到比這里更大更可靠的支持了。

    “黎陽那邊……鐵廠好像不是我們的吧,要不要和弟妹打個招呼?到那里沒人理我,那可就很沒意思了。”趙大柱忽然想起來,黎陽的鐵廠雖然有葉氏的股份,間接來說,他也是股東,但大頭還是內府的。談瑋馨現在是葉韜的妻子了,他們師兄弟幾個都知道,葉勞耿因為終于可以把越來越復雜,復雜到人人看到都頭痛的葉氏工坊和相關企業的全部帳務工作扔給現在毫無疑問是天下第一的財務團隊︰昭華公主府財計所而開心了好久。但他們並沒有因為他們可以和內府的享受一樣的待遇,並且有了更親近的關系而真的把內府的產業想得太沒有距離。

    “放心吧,馨兒會去說一下的。這幾年里,我們工坊前後派過多少人,還不都全力配合的?更何況你這個總監親自出馬。師兄啊,你就盡快去大展手腳吧。不然等雲州的材料來了,測試性質和決定適合的產品,還有烏茲鋼、大馬士革鋼的各種測試和試制,那麼一大堆事情,可就來不及安排了。”葉韜笑著回應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9:46

第三集 第一百八十章 盤整

“果然和單純的財務帳目審計不同啊,我的那幫可憐的、經驗豐富的手下忙了一個半月,都沒把葉氏工坊的大致情況摸明白,父親大人讓我接手財務管理那是沒問題的,只是這份活,難度也忒高了點吧。”葉韜很少看到談瑋馨愁眉苦臉的樣子,但現在就是。

    “怎麼了?”葉韜坐在談瑋馨身邊,輕輕摟著她,問道。

    “葉氏工坊最核心的,完全沒有任何其他方面參與的恐怕只有葉氏工坊的宜城總部、丹陽分部的一部分,以及現在雲州分部的一小部分。其余的或多或少都有合股、合作、項目合作,甚至有一些項目,好像是你們出資扶持,很類似于風險投資,只是局限在技術領域。和兵部、禁軍、血麒軍等等的合作,還有現在籌建中的幾支精兵軍團的合作項目也為數眾多……這些當初給德勤進行審計和咨詢的時候都沒看過的帳目。這些項目流通的資金倒是不多,但佔用的人力物力的流動,都沒有明確的核算標準。……最可怕的是,葉氏工坊和大大小小關系親疏不同的項目、團體中,通行的會計標準都不盡相同。……史魏已經快被這些東西逼瘋了。另外,就是現在壓根沒有辦法把葉氏工坊掌握的各種技術的價值估算出來。甦菲還給我看了些更可怕的東西呢。……如果你要讓我給出一個龐大的數字來滿足一下你的虛榮心,恐怕我還真的沒辦法滿足。至少現在不行。”

    “好可惜啊。不過我自己也的確弄不明白總資產到底多少,誰也弄不明白了。”葉韜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現在的問題就是誰都弄不明白,誰也管不過來,才想到讓你來接手,想辦法把這麼大攤子事情給弄明白了。你只管把整改方案弄出來就是了。至于執行上,不會讓你難做的。”

    談瑋馨冷笑著︰“我還真不怕什麼難做的事情呢。不就是怕得罪人嘛,也不想想我是誰。真的要通過接手生意立威嗎?”

    葉韜又聳了聳肩,他幾乎就忘了談瑋馨還是個公主了。

    談瑋馨又埋頭在帳目里大半天,才說道︰“這樣吧。葉氏工坊畢竟是個以技術為核心的企業組織,在進行整改的時候,也參照技術水平標準來進行。葉氏工坊的核心機構保持不變。自然還是葉家的父子兵師兄弟們直接掌控,任何其他人都不能插手。其他項目,則分成不同級別,以不同方式進行變革。我覺得,這幾年葉氏工坊地技術越發夸張了。有些邊邊角角不重要的技術,是不是就將使用權賣斷,一次性結算在項目中的收益呢?雖然那些合作者可能一下子拿不出那筆錢來,很多都是友情性地找到了你們幫忙,不過我可以讓德勤會計行為他們提供擔保,既不給那些小合作者增加支付壓力,也不會讓葉氏吃虧。而其他的各種項目,我有個初步的想法……”

    談瑋馨建議將葉氏工坊地諸多有其他方面的資金或者人力在其中的項目分成幾類。一類是葉氏必須掌握核心技術,必須對產業有足夠的控制力的。比如天梭鐘表行。一類是葉氏可以不斷提供各種技術支持,但在其他方面只保持有限關注的,比如葉氏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經營方面的事情的景德鎮那塊業務。還有就是可以將原先的持股和以後地采購分開來考慮,將持有股份僅僅作為保持戰略合作關系紐帶的,比如和聯邦快遞的諸多合作,比如在丹陽紅火無比的大浪淘沙,比如完全屬于被談瑋馨拖下水的連鎖餐飲方面的業務,而這類業務,在條件合適的情況下,可以考慮轉讓股份。而那些因為葉韜同時在九州商社、七海商社里擔任技術咨詢的角色而不斷發生的各種項目。除了一些可以考慮以賣斷方式進行外,其余一律劃歸到一個叫葉氏工坊天工行的技術咨詢機構來走帳,技術咨詢和服務是一筆費用,而後發生地對葉氏工坊的采購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將這兩者分開。可以避免已經開始出現的,用一個不非常必要的合作項目來換取合作伙伴關系,從而拿到葉氏工坊出品地一些產品的比較好的折扣的情況。

    如果可能,最好把戴氏營建行和葉氏工坊內的建築部門盡早合並起來,反正遲早都是一體的。這樣可以有效地整合內部資源,形成一個更強大有力的建築部門,有能力一攪子地解決從勘探、選址、設計、施工一直到內部設計、家居配套、園林植被栽種等所有問題。而在具體的設計方面,也有足夠地人力分成針對民用建築和園林、軍用堡壘、城市規劃和市政工程等不同方向的團隊了。

    葉氏工坊地核心還是生產和研發。葉氏工坊原本的體制是將生產、研發和培訓結合在一起的。雖然這樣的體制從效率上來說並不是最好的配置,但卻讓那些有才能的人無論在哪個層級。都能將自己的聰明才智發揮出來。現在還是封建時代,遠不是大工廠大生產、將效率放在王座上的年代。這種體制犧牲了一部分效率,卻讓技術能夠非常良性地發展。而且,哪怕葉氏工坊現在的總體效率,建立伊始就開始貫徹的流水線和半流水線作業方式,都讓葉氏工坊的生產效率大大領先這個時代了。在這方面,談瑋馨的建議是,進一步進行內部的優化。


    比如,設立生產協調部門,統一進行各種物料、工具的采購、倉儲和運輸,並且來合理分配工坊的生產能力,制定合理的生產計劃。由于現在的通信手段還達不到異地統一管理,只能由葉氏父子和幾個師兄弟們一起為現在的兩個工坊,以後的三個工坊給出大致地方略。並進行協調,而三地都必須獨立設置生產協調部門。

    另外,這些年來越發聲名遠揚的葉氏工坊的培訓體系要進行大幅度的整改。葉氏工坊原先哪怕是接受外來的人的付費培訓,也和自己培養學徒學工完全是一樣的,初期完全不限定專業,多數都是看當時哪些工坊需要比較多的人手干活來分配。但隨著葉氏工坊的技術越來越深入和專精,按照原來的標準,一個學徒要能夠晉升學工、技工需要學習地內容越來越多,需要的時間越來越長,最近一年來。內部技術人員的培養已經跟不上業務的發展了。而對外的培訓,雖然因為葉氏工坊早就強大到了店大欺客地地步,別的工坊什麼的把人送來,基本上都等著葉氏工坊說可以放回去,除了一些幾位總監一時興起辦的短訓班之外。都沒人敢挑剔時間,實際上培訓的效率還是偏低。但那些被送來的其他家的學徒中間,也有天資好的,但在葉氏工坊的體系里,哪怕是僅僅兩年,那些真地有才能有腦子的人也很有可能已經能夠接觸到一些葉氏工坊的不傳之密了。

    談瑋馨覺得這種情況大有改善的余地,不妨調整成為,學徒在進入葉氏工坊前三個月到半年的時間,可以在不同工坊里打雜。學一些基本的手藝,完全不能溶入葉氏工坊的環境和氣氛的自然而然也就淘汰了。而剩下的學徒則要選擇一個方向發展,畢竟葉氏工坊現在已經不再是初期那種木工為主,兼有一些其他方面的零部件制作那麼簡單,而是一個幾乎涵蓋了這個時空地制造業的所有工種的綜合性實體,不可能讓學徒什麼都要掌握。而對外的培訓則專精化,不再拿外面地學徒和葉氏自己招募的學徒同等使用了。外來的學員開始由送他們來的東家決定,培訓到什麼程度,然後進行基本的測試,決定他們的技術起點水平。談瑋馨甚至建議將木工、雕刻、漆工、粗金工、細金工、石工、建築、染整、造紙甚至于項目管理等等學科分門別類。制定出每一個門類的技術每一階段的標準。對內部,可以通過不同地技術等級來規範薪資和人員管理,而技術等級和職稱,同樣都是一個工匠的榮譽;而對外。這樣的技術等級則可以作為培訓的依據,不單單是培訓要求的依據,也是收費的依據。學員的培訓期內,一半左右的時間用來提高各種硬性的技術指標,而一半的時間則是下工坊實習。按照葉氏工坊現在的知名度和影響力,這套技術等級很有可能成為天下通行的考核標準和用工標準。

    按照談瑋馨的大框架,可能唯一一個沒有被分類的項目,就是那個寶文堂書店了。寶文堂書店已經是這個時代技術最先進的印刷機構。已經有比較完善的蝕刻制版,金屬活字排字系統。熱膠裝訂技術等等。不管以前的那些小說怎麼說,反正葉韜是從來沒有體會到活字印刷術到底有多省錢。因為寶文堂書店除了最近出版《歷史研究》這種暢銷學刊之外,幾乎就沒怎麼掙過錢,一直靠內府的大筆補貼在過活。寶文堂書店的技術,可都是靠大筆金錢砸出來的,現在才剛剛達到一個比較好的程度,剛剛可以開始回收前期的成本。哪怕是現在,最大的成本也不是制版和油墨,制版的費用的確沒辦法降下來,因為那些蝕刻畫的成本沒辦法降下來。而在這個時代,融合多種美術元素的版樣,成本就是高而這些技術方面的成本終究還是會下降的,但紙張成本卻永遠是個問題。尤其是寶文堂書店除了少部分書籍外,都堅持使用葉氏工坊自己生產的紙張,因為有比較好的厚度和硬度、柔韌度來適應熱膠裝訂。

    談瑋馨的意思是,寶文堂書店現在的技術水平,已經是很過得去了。但寶文堂的真正的能力卻還沒有被使用出來。那已經不是印刷,而且是以強大的印刷為後盾,進行宣傳的能力。葉韜在雲州經略府路橋司的所作所為已經讓東平的高層意識到了以同一個聲音,以同一個形象進行多渠道的宣傳的力量,而談曉培、談瑋明、談瑋然這些能接觸到葉韜在雷音魔宗上的布局全貌的人,則更明白思想和宣傳的力量。而這份力量,談瑋馨小心翼翼地決定,要握在自己手里。雖然宣傳和印刷並不能畫上等號,但將寶文堂掌握在自己手里,畢竟還是安心一些。

    在談瑋馨剛開始說自己的想法的時候,葉韜還僅僅是听著,但當他發現談瑋馨的計劃實在是相當細致和宏大,他索性讓人把趙大柱等人找來一起听。趙大柱並不擅長經營,但在葉氏工坊,恰恰是技術人員掌握權力的。同樣被請來的葉府的會計薇芝,第一任的宜家家居店長,現在仍然主要負責民用產品銷售的簡大同,自然,還有葉韜的岳父之一︰戴越閣。

    當大家听完談瑋馨的計劃,除了戴越閣之外都面面相覷,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戴越閣從一開始就知道戴氏營建行遲早是要並入葉氏工坊的。現在,顯然自己的女兒和公主殿下相處甚歡,他也就沒有必要把營建行當作留給女兒的籌碼了,更何況在幾乎可以被稱為這個時代的“商業之神”的談瑋馨面前,恐怕也沒有什麼能算得上是籌碼了。而葉氏工坊的建築部門和戴氏營建行合並之後,負責這個強大和全面得多的機構的仍然是戴越閣。
    但其他方面的那些整改,實在是……復雜得讓大家不能很快理解。但歸根到底,整個整改是規範和優化內部流程,在保持葉氏工坊的技術優勢和技術發展速度的情況下,將內部分成不同的專業方向,而每個部門都會有負責人來協調,這種責任到人,分層設置管理人員的模式,的確是要比現在略比“屁大點事情”大一點的事都要捅到幾位總監面前合理得多了。
fligh 發表於 2008-7-23 19:48

第三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證書

最後提出一些比較合理的意見的倒是簡大同。簡大同提出了一個極為簡單的困難︰葉氏工坊從上到下都是工匠,能當到技工技師,並開始管理工廠或者團隊的,都是因為技術過人,而不是因為有很好的管理才能。而按照談瑋馨的方案,在那些需要獨當一面的部門主管的位置上,技術水準本身已經不是大問題了。當然,在葉氏工坊里,技術水準不過關,那是壓不住手底下的人的……這之間的矛盾,可以讓人想的腦仁發疼。

    談瑋馨的這一系列的想法如果得以順利實行,對于葉氏工坊的意義非常重大。現在的葉氏工坊的實際上已經比以前談瑋馨和葉韜在歷史課上被灌輸的所謂資本主義萌芽階段的那些絲織棉紡作坊都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大得需要仔細想一想才能找到除了食物之外葉氏工坊不生產的東西。現在的葉氏工坊是從一個小作坊開始,隨著葉韜的地位的攀升,影響力的擴大,隨著葉氏的資本的增長、技術的開拓、營銷渠道的逐漸拓展一步步自發自覺地走到現在這樣的境地的。缺乏一套行之有效的總體管理方略已經成為限制葉氏工坊進一步發展的瓶頸,而技術上的所向披靡更是讓葉氏工坊的那些高階技術人員們除了挑戰自己的想象力的極限之外,缺乏外部的壓力和競爭。

    正是因為同時看到了這一系列方案的意義,也看到了在實施——或者說以談瑋馨和葉韜都比較喜歡使用的更軍事化的詞匯︰“部署”——之後葉氏工坊將蛻變成更為強大地經濟-技術實體,大家更有些猶豫不覺。

    自然,沒有人想讓所有的變化在一夜之間發生。談瑋馨可觀的為整個改革的過程估算了一年半到兩年的時間,而將整個變化進行完成,需要持續投入的各類費用也為數不少。

    熱烈的討論一直到葉勞耿回來之後才有所變化。由于大家幾天里都在這個框架里加入了許多自己的意見,也形成了一份比較粗略地計劃書,葉勞耿從月牙島回來的當天,就被大家拉著一起討論這一系列的改革方案。而葉勞耿在听完了之後,只是很憨厚地笑了笑說︰“大家不是都很有點子嘛。從簡單的到難的,開始干就是了。比如那個各種工匠的定級,就很有那麼點意思,我們就從這個開始好了。”

    葉勞耿看了看談瑋馨,親切地說︰“殿下……好吧,別瞪我,我還是管你叫馨兒得了……這生意上的事情我就是因為自己關不過來才讓你拿主意。既然你又辦法,盡管去做就是了。只是這些活听上去都很不好辦,你身體吃得消不?……還有。就是你手下那些掌櫃,覺得應該派進來做事的,盡管派來,不要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的。另外,覺得那些人會做活不會管人,你可以讓人教嘛。既然他們能學得會那麼煩的手藝,再學點別的也應該沒事。開始的時候。大家誰都不會,干著看吧。”

    葉勞耿的話為葉氏工坊的整體變革定下了基調。而葉氏工坊隨之公布將進行技術定級考核的消息,更是讓藏龍臥虎的葉氏工坊里眾多身懷絕技地家伙們摩拳擦掌,雀躍不已。乃至于齊逐代表七海商社來商討安裝六門輕型三人炮組的弩炮的事宜的時候,整個廠區蓄勢待發的氣氛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當齊逐看到正在進行以後的工匠資格證書的展示地時候,他有些明白了。最低級的學徒證書只是一張硬卡紙,外圈是枝蔓的圖形裝飾。中間印著一些簡單的說明,比如資格證書名稱,等級,工種,頒發日期,簽名認可的考官等等……而學工級別的證書立刻就不同了,那是燙銀的雲紋紙。就是那匯總用來印極為夸張地國家機密級別的圖書的紙張,上面書寫著類似的內容,雲紋紙將被卷起來,裝在一個木盒里。技工的資格證書和學工的差不多,但更考究一些,證書使用羊皮紙制作,附上一個光燦燦的銅環,用來固定羊皮紙卷的粗細。而那個盒子里面則有絲綢的襯墊。外面的那個扣環也是銅質的,帶著植物造型的修飾。有葉氏工坊的獨門沖壓機一次成型。技師的資格證書稱得上華麗了,那是一本羊皮冊,褐色的小羊皮封面上有沖壓而成的銅質葉氏工坊紋章,和燙金字體的“技師證書。”打開冊子,里面除了那些固定的認證內容之外,還有一段簡要的文字,對這位技師進行評價和描述。在最後,則是葉氏工坊至少兩名總監的簽名和印鑒,以及東平工部的不低于員外郎級別的官員的簽名和印鑒……葉氏工坊的工匠們在就過了為衣食住行擔憂的階段了,而這樣的一本證書,可能是他們中間的有些人能夠得到的最高榮譽。有人會看中其中的當代頂級工匠的承認,有人會重視里面的那個工部的認定,而毫無疑問,有資格拿到這本證書的人,無論是不是在葉氏工坊,都會又讓人羨慕的收入。

    工匠定級最先進行的還是木工門類。畢竟葉氏工坊是靠木工手藝起家的,最初的那些園林建築,也多是以嫻熟精湛的木工活來包打天下。而由于葉氏工坊最早的學徒學工制度就是從木工開始,技術上的定級標準方面也有比較統一的標準。而引起大家興趣的,則是葉韜為首的葉氏工坊絕對高層將全部參加考核。

    那些葉氏工坊最早的一批學徒和學工,現在還在葉氏工坊干的,都至少是技工、技師級別了。那些家伙們呵呵笑著,對那些最近幾年新進入葉氏工坊的學徒們敘說當年這批師兄弟們是如何帶著大家伙完成一個又一個現在看起來可能已經有些微不足道的工程的,比如寄傲山莊、薰鳳閣、瞻園等等……年輕的學徒們甚至有些從來沒見過葉韜,不是道這個現在已經是國內有數的重臣、駙馬爺,這個工匠行業活生生的傳奇的模樣。而現在。這是個好機會,不僅僅是讓葉氏工坊的這些創始人們好好炫耀一下他們越來越少機會使用的技術,更是一個增強葉氏工坊內部凝聚力的好機會。

    “葉氏工坊工匠技術定級考核木工工種第一場。參考人︰葉韜。木工技術證書號碼︰一號。……”

    隨著一個學徒站在葉勞耿身邊,對著本子大聲念出這段話,考試開始了。對于這些來炫技的家伙,大家顯然不會刻板的要求他們一項項進行鋸、刨、鑽、鑿等等基本技術,大家渴望地就是他們這樣的工匠的表演。是地。的確是表演。而這批人員的考核級別直接就是技師,在普通學徒們眼中,那是他們中間有些人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高度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到了這個級別的工匠,往往最平凡地技術細節才最能表現他們的水平,而接近那個水準的工匠們一眼就能從這些細節里看出端倪。但對于普通學徒來說,這種太過于高深的東西,遠比不上炫技的表演。

    葉韜的考試作品是一個座鐘地外殼。整個外殼將全部以極為珍貴的紫檀木來雕刻。除了葉韜等寥寥幾個人,還真沒有一個工匠敢對這種昂貴到極點的材料下刀。但葉韜只是花了些時間研究木料的質地之後,很快就拿出了設計方案,而這個方案讓滿場觀眾目瞪口呆。葉韜居然要直接雕一個宜城七海塔出來,以鐘樓的外形作為這座鐘獨一無二的座鐘的外殼。這個座鐘甚至以後會有一個底座,這個底座將仿照七海塔下地那個小廣場來制作,捎帶上周圍的那些建築。底座中間的部分將分成幾個圓環。上面有各種車馬、人物造型的小雕塑。當座鐘鳴響的時候,底座上的這幾個圓環將順時針或逆時針旋轉,造成一副七海塔下車水馬龍的情景……自然,這個工作不用葉韜今天就完成,他今天地表演項目僅僅是鐘樓本身的造型而已。

    葉韜的工具箱一層層地展開,放在了邊上的小桌上。這些工具雖然都是以鎢鋼打制,又都經過重重檢驗。精度無可挑剔,卻沒有任何特別的東西。但在葉韜的手里,從最小尺寸到最大尺寸一共十四件的雕刻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就在大家還在感嘆的一小會時間里,葉韜已經打出了鐘樓的大樣。鐘樓那些垂直的裝飾線條,就那樣被葉韜直接鑿了出來,沒有用任何鉛錘或者尺子做參考……僅僅這一手。就讓在場的很多人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而這個時候,葉韜已經開始從四面的裝飾立柱開始,進行細部的雕琢了。七海塔的裝飾性立柱是很有寓意,從下到上,一種種不同的卻又是相互聯系的動物造型表現出強烈的進取心和不斷蛻變、升華的願望。而在葉韜的手里,這種願望更鮮活了。葉韜的手法太快了,哪怕是內圈的人,也有些人壓根沒看明白葉韜的手法。一直活靈活現的山雀已經蹲在了鐘樓底層的檐角,從這一刻開始計算。一直到葉韜將那只在座鐘的鐘面下半展開翅膀,一邊梳理著自己身上的羽毛一邊俯視著其下的芸芸眾生的鳳凰完成,也不過用了一刻鐘多那麼些。在整個過程里,葉韜沒有看過一眼就堆在邊上的七海塔設計圖,甚至沒有抬頭看一眼就在不算太遠地方的七海塔本身,他只是異常迅捷地雕刻著,讓一個個造型跳進眾人的視線里,整個七海塔仿佛完全在他的胸中,每一個細節都在。

    一般人甚至只能听到隨著刻刀和木料的每一次接觸發出的各種調子,不同節奏的聲音,但那些受過些雕刻訓練或者這方面本來就有專長的人則越發不自在,因為他們懂得這到底有多難。雕刻刀仿佛已經變成了葉韜的手臂的延伸,葉韜很隨意的將雕刻刀插在身上的粗帆布工作圍兜里,像是每個工匠都會做的那樣,但他每次換尺寸不同的雕刻刀的動作都那麼短,每次都將換下來的刀放在開始使用的那把刀的位置。很多工匠都會這麼做,因為這樣做不用動腦子,但他們每次換刀都要看自己手里拿著的是不是自己需要的因為這樣的換刀雖然有效率,但一段時間以後雕刻刀的順序就完全亂了。可葉韜看都不看,壓根不用檢查,但他從來沒有那錯過。有些人需要靠錘子和鑿子進行的稍微深一些的入刀,葉韜卻從來只是靠著刻刀直接下手,那大幅度地揮臂動作讓大家都驚詫莫名,想著這麼大的動作怎麼能保證下刀的位置精確……但葉韜下刀的位置偏偏總是精確異常。

    而葉韜的一個仿佛注冊商標式的獨門動作,則讓老手和信任有了完全不同的觀感。葉韜每次收刀的時候,手腕都會極富表現性的一轉,而那一刀造成的木屑,小碎塊也都隨著這個動作被雕刻刀帶了出來,甚至于下刀的地方的那些小小的木刺都被碾去,這些碎屑落在了地上,雕刻品本身卻是清潔的,甚至不用事後再去找撢子做除塵處理。那些老手們被這一手震驚了……究竟要什麼樣的技術才能夠讓葉韜做到這一點,還有他們想到卻做不到,或者是向都沒想到的那些技術?比不需要太挑剔效率的葉韜,幾乎每一刀都是效率的代名詞。而那些新人們看到的卻是另一點︰葉韜的都腕動作太華麗了。他們還注意到了一點,葉韜雖然進行那麼精細的雕刻,造成了那麼多的極為細碎的木屑,他的頭上卻沒有沾上一星半點木屑。一點不像他們這些新人,弄點什麼東西以後滿頭木屑,狼狽不堪……而這些學徒,對于雕刻的境界有了更深的理解,他們心中有了目標,有的目標是有實體的,比如葉韜,而有的目標則是虛擬的,比如︰頭可斷發型不能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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