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下課鈴聲的響起，一只好奇的麻雀竄進了五（5）班的教室，王老師剛剛宣布下課，早已按捺不住的“極端分子”開始蠢蠢欲動。教室裡，掀起了一場空前未有的圍剿麻雀的人民戰爭，大部分男生放棄去廁所輕鬆的機會，饒有興趣地投入其中，三角板、圓規、黑板擦、教棒、笤帚，一切能用的武器都派上了用場。
猴子激動得上躥下跳，用力敲擊著鐵畚箕；錐子找來了一個根竹子，在教室裡盡情揮舞；砲竹亮起了沙啞的大嗓門，聲嘶力竭的吆喝。那只小麻雀那見過這種陣勢，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東躲西藏，不下三個來回，一頭撞死在窗台上。
教室裡一陣歡呼，砲竹一個箭步把麻雀抓到手中，別字大王急忙找來了一塊磚，用粉筆在上面寫起了碑文。
幾乎在兩分鐘之內，麻雀的喪事全部搞定，猴子用磚在乒乓球臺上搭起了墓穴，將麻雀下面墊上一層紙，整理好遺容；錐子找來了圖畫紙做了一個簡易的花圈；砲竹開始念悼詞：“讓我們沉痛悼念麻雀……”喇叭開始唱輓歌“一只麻雀撞昏了頭，靜靜躺在墓裡頭。”別字大王模仿越南電影《森林之火》中巫師的樣子：“天天開，天天開，妖魔鬼怪快離開，麻雀乖乖快回來。”猴子甚至奏起了莊嚴的《國際歌》。
上課的鈴聲響了，幾位玩過了頭的小子渾然不知。數學老師走進教室，看到這番情景，氣不打一處來，命班長叫班主任王老師前來救駕。王老師走進教室奮力揮起教鞭敲在講臺上，“啪”的一聲，頓時教室裡像過了電一樣，迅速安靜下來，幾個主持葬禮的小子悉數被擒，在講臺上站定。
這事放到現在，頂多算個惡作劇，可偏偏發生在文革的後期，最不可饒恕的是用偉大莊嚴的《國際歌》為四害之一的麻雀開追悼會，是可忍，孰不可忍。
站在講臺上的四位，各自用自己絕招贏得老師的寬容。
猴子抓耳撓腮，錐子鼻子上沁出了汗珠，砲竹擠出的幾滴眼淚，別字大王瞇縫著小眼，耷拉著腦袋。
王老師對著全班同學慷慨陳詞，把這件事定性為“嚴重的政治事件”。後來突然發現了麻雀的墓碑，原來是別字大王居然把“麻雀烈士永垂不朽”寫成“麻雀列土永睡不巧。”
王老師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剛想數落別字大王幾句，只聽後面一聲響動，“嗖 ”那只瀕死的麻雀從昏迷中甦醒過來，縱身一躍，倉皇逃命去了。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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