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賊 作者:穿馬甲的豬 (連載中)

callmeyear 2008-9-22 01:42:4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9 46639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0 17:41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萬里江山是舞台
   


    九九重陽佳節,若按古人的習俗,當登高望遠,思念親朋,我以文相贈,祝大家節日快樂。

    果然武安福道:「不過若是平白的讓雄寨主把軍糧拿走,只怕我回去以後要掉腦袋的,所以還請雄寨主讓我有個交代。」

    「我方才說過,咱們不如打上一場,若是你贏了,我技不如人,沒什麼好說的,一應軍糧財物,只要雄大寨主你拿的動,儘管都拿去好了,不過你若是輸了……」

    「輸了又待如何?」雄闊海道。

    「輸了的話,就要歸降於我!」武安福道。

    「哇哈哈哈,就憑你?好,我就和你打一場,讓你輸的心服口服。」雄闊海說罷,大棍一掄,虎虎生風,氣勢逼人。

    武安福微微一笑,躍下馬來,花槍一抖,挽了個槍花道:「我武藝低微,咱們切磋幾下就好,雄寨主可要棍下留情啊。」

    武安福說話一直客氣非常,順帶溜鬚拍馬,雄闊海對他倒頗有些好感,聽他示弱,便道:「你放心,我不會和你個娃娃為難,不傷你性命就是了。」

    武安福道:「那就多謝寨主了。小子得罪了。」說罷手上一用力,槍桿亂抖,一槍刺了過去。

    王君廓在後面觀戰,心如火燎,他以為武安福是在拖延時間,等待後隊軍馬來支援,不住的回頭去看。心中暗想武安福實在托大,這雄闊海武藝高超力大非常,連自己都不是對手,他又如何抵擋得住?再說兩軍陣上,怎麼能打賭如此荒謬,何況還沒開打就請對方手下留情,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大老粗的王君廓實在不懂武安福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氣鼓鼓的看著纏鬥的兩人,心道若是一會有危險,先衝上去救下人來再說。

    雄闊海初時並沒有把武安福太當回事,他藝高人膽大,何況對手只是個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哪入得了眼。不過幾招過後,雄闊海也認真起來,眼前的對手年輕歸年輕,手底下卻頗有些功夫,一條花槍耍的變化莫測,好像一條兩頭怪蛇來回盤旋,尋找機會就咬出致命的一口。雄闊海不敢怠慢,水火棍「呼呼」做響,看準武安福的槍桿,一棍砸去,想把他的槍磕飛。武安福看到棍來,並不驚慌,迎棍而上,兩件兵器將接未接之時,手腕上一抖,槍纓亂飛,槍尖亂點頭,挽出一朵血紅色的花來,恰好罩在棍上,槍若盤山虎,蜿蜒順著水火棍,直鑽雄闊海的右肋。這一招正是武安福當日見羅成使來對付來護兒的盤腸槍,專克各種長兵器,武安福見了之後,回去細心琢磨,練過幾次,如今遇到雄闊海,第一次使來,果然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雄闊海不曾想到武安福的槍法竟然如此精妙,只覺得手上傳來螺旋之力,幾乎攪的水火棍脫手,好在他力氣磅礡,口中喝了一聲:「開!」雙臂奮力,棍勢一揚,武安福只覺得一陣大力蕩來,心道不好,撤槍後退,慢了半步,槍桿被水火棍挑了一下,若不是白蠟槍桿卸出大半的力道,只怕當場就要兵器撒手。

    一招交過,兩人都知道對方頗有能耐,雄闊海去了輕敵之心,武安福則暗暗叫苦。

    「娃娃,你倒有點能耐。」雄闊海道。

    「過獎了,雄寨主才是高手,小子一點末微槍法實在不值一提。」武安福道。

    「呵呵,你這娃娃倒也挺可愛,若你不是隋朝的將軍,我歡迎你來金頂太行山坐一把交椅」雄闊海道。

    「多謝雄寨主看得起,不過著金頂太行山實在太小,我怕施展不開。」武安福道。

    「你說什麼?巍巍太行,綿延千里,你竟然說施展不開,娃娃的口氣未免太大了吧?」雄闊海道。

    「我本來以為雄寨主是個了不得的英雄,沒想到也如此的鼠目寸光。」武安福歎氣道。

    「你說什麼?」雄闊海怒道。

    「真正的英雄,這萬里河山都是舞台,好男兒志在四方,區區一個太行山,我還沒放在眼裡。」武安福豪氣干雲的道。

    「哼,你倒誇誇其談,我看你有什麼本領!」雄闊海說著,水火棍一揚,一招勢大力沉的力劈華山打了過來。

    武安福撤了一步,一攔一挑,讓過這一招,口中道:「若是我的本領真的比你強,你是否願意跟隨我馳騁這萬里江山?」

    雄闊海大笑道:「若是你這娃娃能贏得了我,我這條命就歸你了。若是贏不了我,看我不打你屁股。」說著又是一棍橫掃而來,武安福不敢硬擋,又退一步,揮槍直刺雄闊海的手腕,雄闊海身經百戰,有十幾種方法可以避開,正待擰腰翻腕去撥開槍頭,猛的見武安福下盤虛浮,防禦空虛。雄闊海暗喜,擰腰發力,身子一閃讓槍尖擦身而過,一棍撩向武安福小腹。

    武安福此刻一槍刺出,舊力使盡,新力未生,眼看就要中招,雄闊海想起答應不傷他的性命,手上便緩了一緩,只要打倒他便成,不料手上剛一慢,就見眼前一花,一道寒光撲面而來,他驚駭欲絕,一低頭,寒光從腦袋上方掠過,削去一片頭髮。還沒等清醒過來,兩頭蛇的槍尖已經頂在喉嚨上。

    電光火石之間,形勢急轉直下,雄闊海被制住,他懊惱萬分,把手中水火棍一丟,罵道:「老子陰溝裡翻船,要殺要剮隨便你吧。」

    雄闊海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敗的,王君廓卻看的清楚,心裡驚歎武安福詭計多端。

    武安福先前誘使雄闊海答應不傷自己性命,並不是怕死,而是為了導演後面的一齣好戲。武安福知道若論真實本領,實在有敗無勝,唯有用計謀取勝。他方纔的一刺只是為了掩住雄闊海的耳目,武安福算準雄闊海這種一言九鼎的好漢不會出爾反爾害了自己的性命,拼著受傷引誘他來攻擊自己故意露出的小腹破綻。雄闊海略一遲疑就上了當,武安福早算準這一秒鐘的時間差,倒轉槍尖偷襲成功,這一下雖然是詭計,卻也多虧了他槍法絕妙和白蠟槍桿的極佳彈性以及精確的算計,天下之間能如此使用花槍的,恐怕再無第二人。雄闊海何曾與這樣機狡的人交手過,輸的倒也不冤。

    「我為什麼要殺你,你是個英雄,不該死在這種地方。」武安福收回了槍,「何況我是靠詭計勝你,不然以你的本領,我確實不是對手。」

    雄闊海呆呆的望著武安福,長歎一聲道:「沒想到你個娃娃竟然也有這樣的氣魄。」

    武安福道:「氣魄不敢當,只希望在這世上做些大事。以雄寨主這樣的本領,難道就甘心一輩子在金頂太行山做個山賊嗎?」

    雄闊海道:「你有所不知,我本也是軍戶,只可惜三年前打死了剋扣軍餉的將官,這才亡命江湖。」

    武安福看他口氣略有遺憾,心知他內心已經鬆動,忙道:「這不過是件小事。這次我奉命討伐反賊楊諒和伍雲召,正需要寨主這樣的好漢。不如你帶罪立功,我必然在皇上面前保舉你。」

    雄闊海哈哈一笑道:「功名富貴在我如浮雲一般,早已不去想他。不過我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既然輸給了你,以後就聽你驅使,只要你讓我這些弟兄吃飽飯就好。」說著他一指背後數百山賊。

    「他們都是附近村子的貧民,這兩年收成不好,縣城的狗官逼稅太甚,他們也是為了一口飯才落草的,都是苦命人。」

    武安福心道原來雄闊海粗獷豪邁的外表下竟然還有這樣悲天憫人之心,心下自然敬佩,高聲道:「各位兄弟,雄寨主已經答允歸順我軍,各位如果願意,我保證將來有我武安福的干飯吃,就不會讓各位喝粥。你們可願意繼續追隨雄寨主嗎?」

    那些山賊本來見雄闊海敗陣,還想拚命,此刻見形勢一變,不但不用拚命,將來還有餬口的出路,自然不會拒絕,當下一起歡呼起來。

    等到李靖和孫思邈帶著後隊匆忙趕到時,驚奇的發現一個粗猛大漢正和武安福王君廓余雙仁親切的談笑,而幾百個衣衫襤褸的山賊也和隋兵夾雜在一起,散坐在山丘之間吹牛侃山。

    看著談笑風生的武安福,李靖頭一次覺得這個他眼中的「木偶」有著深不可測的一面。

    我能控制的了他嗎?看著武安福一臉笑容的拉著那大漢迎過來要給雙方介紹,李靖這麼問著自己。

    武安福得了雄闊海這個超級強援,歡喜的簡直沒邊了,全軍進發到金頂太行山寨下,大隊人馬在山下駐紮,只帶了幾名大將上了山寨,李靖本想勸他小心謹慎些,武安福一笑道:「若是雄闊海這樣的好漢也不值得信任,那這世界還有什麼可留戀的,死了算了。」

    李靖苦笑著,到底沒敢跟上山去,獨自在山下帶著幾百精兵守侯了一夜。武安福王君廓余雙仁孫思邈眾人在山上和雄闊海開懷暢飲,把酒言歡。武安福態度恭謙,知道雄闊海年紀最大,一定要認雄闊海為大哥,開口閉口「大哥」的叫著,王君廓等人便也跟著叫起來,聽得雄闊海頗為高興。這一夜眾人盡興不提。

    第二日一早,眾人放了一把大火把山寨燒了,從此金頂太行山的寨主雄闊海成了武安福奉若兄長的大將。

    「此去潞州,還有三百多里,只怕還要兩天。」李靖拿起地圖研究道。

    雄闊海一呲牙道:「武大人,讓我做先鋒吧,管他什麼趙子開伍雲召,我一棍一個都打成肉醬。」

    雄闊海王君廓兩員猛將,帶領兩千騎兵,決塵而去,武安福望了望頭頂不再惡毒的太陽,心情從來沒有過的舒暢。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0 17:41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水火棍和鑽雲槍
   


    伍雲召也是我喜歡的隋唐英雄,有勇有謀,為人磊落,他的一生就是一場英雄輓歌。可惜我把他安排為了主角的敵人,其實在本書裡,沒有所謂的正角反角,每個人都在為命運和生存而奮鬥,這也就是所謂的英雄的精神吧?也許在本書裡,他會有一個更為悲壯的結局吧,我不知道,因為我還沒寫到那呢^_^

    潞州,據太行之險,扼三川之要,城高牆厚,易守難攻,趙子開的人馬已經攻打了兩天,卻絲毫沒有進展。

    「是什麼人,有多少?」趙子開一驚,西邊都是楊廣的地盤,來的自然是隋兵。

    「來人的旗號寫的是『王』和『雄』,大概有兩千騎兵。」探馬道。

    趙子開不記得楊素麾下有姓王姓雄的將領,不過還是不趕怠慢,調撥了三千軍馬,向西而去。

    王君廓和雄闊海奔襲一日一夜,終於來到距潞州三十里的一處谷地,人困馬乏,遠遠的望去,潞州城已經隱隱在望,雄闊海還待再進,王君廓道:「雄大哥,咱們走了一日一夜,貿然過去,若是趙子開已經到了,只怕要吃大虧。」

    雄闊海一聽有理,勒住了馬,吩咐兩千騎兵下馬休整。眾兵早就疲憊不堪,聞言大喜,紛紛下馬或坐或倒,休息起來。

    雄闊海奔波一日一夜,也很勞累,找了塊大石頭,靠在上面,迷迷糊糊的假寐著,誰了不一會,只聽有人大喊:「有敵!」

    雄闊海睜開眼睛,只見南邊一路煙塵滾滾,顯然有大隊人馬過來,他扯開嗓子大喝道:「起來應敵!」

    隋兵鬧哄哄亂一團,雄闊海見勢不好,若被敵人乘機襲擊,只怕要全軍覆滅,他心下焦急,提棍上馬,叫王君廓整頓隊伍,單人匹馬向來敵迎去。

    趙子開早得了探馬報說敵兵兩千正在前方谷地歇息,軍備不整,立足不穩,他貪戀功勞,帶著一百多親兵衝在最前邊,眼見就要殺到谷地之內屠戮敵兵,就見一條猛汗揮舞一條鐵棍,咆哮著殺了過來。

    趙子開一瞧這人勇猛非常,心下一駭,喝道:「來者何人?」

    那猛漢正是雄闊海,他見當先一人紅袍亮甲,一頂紫金盔,十分華麗,心知是對方大將,暗想:擒賊擒王,因此也不答話,水火棍一揚,兩腿夾緊戰馬,殺將過去。

    趙子開身旁兩個親兵一見來人兇猛,逕直殺來,口中喝道:「狂徒受死!」兩馬一左一右殺出,左邊一條長槍右邊一柄馬刀,向雄闊海招呼過去。

    雄闊海笑道:「來得好。」水火棍掄圓一掃,左邊那人躲閃不及,被棍捎掃在肩頭,骨頭碎裂,慘叫一聲跌下馬去,摔個半死。右邊那個更是倒霉,雄闊海的水火棍力大,一碰上他的馬刀,頓時把馬刀打成麻花一般,雄闊海順手補上一棍,結果了他的性命。打翻兩人,雄闊海離趙子開只有兩丈之遙,縱馬而上,一棍打下。

    趙子開見來人勇猛,不由膽寒,見他一棍打開,怪叫一聲,手中長刀下意識的一擋,只聽「鏜琅琅」一聲響,趙子開虎口迸裂,長刀撒手,他「啊」了一聲,撥馬就逃。雄闊海剛要追上去,趙子開的親兵拚死上前。雄闊海神威大發,水火棍掄開,當者披靡,不是被掃落馬下,就是被打的骨斷筋折慘死當場,眾親兵抵擋不住,發一聲喊,四散逃開。

    雄闊海打的興起,沿著趙子開逃走的路追了上去,王君廓也整頓好軍馬,一起衝出谷來,尾隨著雄闊海掩殺上來。趙子開被雄闊海的武勇嚇破了膽,亡命一般逃走,本來拖在後邊的兩千多人馬一看主將落荒而來,先自怕了,等見到一員威風凜凜的敵將殺過來,身後還塵土飛揚不知有多少敵軍,頓時亂成一團,未等交手,已經作鳥獸散。

    趙子開一路的逃命,雄闊海緊追不捨,隋兵一路收拾些倒霉的散兵游勇,清閒之餘士氣大振,吶喊聲震天動地。趙子開更是慌不擇路,倉皇的往潞州城逃去,想和正在攻城的大隊人馬匯合重整旗鼓。

    哪曾想到雄闊海胯下那匹駿馬叫做「黑煞獸」,最嗜血腥,聞到撕殺後的血腥味,撒開蹄子跑的歡實,不多一會就把大隊人馬甩在後邊追上了趙子開,趙子開聽到後邊馬蹄聲響的急,心膽俱裂,不住的催著胯下馬,可是他的戰馬哪裡跑得過瘋了一樣的黑煞獸,眼看就要被追上了。雄闊海看看距離差不多了,大喝一聲:「吃我一棍。」水火棍帶著呼呼風聲照著趙子開的後背砸下去。趙子開回手一槍,想要招架,棍砸在槍上,噹啷一聲,槍被砸的飛了出去,雄闊海這一下有幾百斤的力道,趙子開吃不住,不但武器撒手,人也一個倒栽蔥落下馬來摔的七昏八素。雄闊海催馬上前,就要一棍把他打死,這一棍剛要出手,就聽腦後風聲做響,知道有人偷襲,一低頭,一支箭擦著頭皮飛了過去。雄闊海回頭一看,一員白甲戰將把弓收起,亮起一條銀槍道:「南陽伍雲召在此,還不下馬投降!」

    雄闊海見眼前這人一身雪亮的銀裝,白盔白甲,腰上繫著一條白色的孝帶,胯下一匹白馬,手中的槍連槍纓都是白的。他大概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身材健碩,相貌堂堂,留著小黑胡,一臉的殺氣。雄闊海嘿嘿一笑道:「我管你南陽北陽,惹毛了老子,打的你找不著東南西北,你射我一箭,我也要還你一箭。」說著就從背後摘下他當寶貝一樣的一張鐵弓來。

    趙子開被伍雲召的冷箭救下,匆忙的逃到他的馬後,伍雲召一邊盯著雄闊海一邊道:「將軍速去整頓人馬,小心潞州兵和他們裡應外合。」

    趙子開應了聲,匆匆重新上了馬,雄闊海也不理會他,從箭囊裡抽出一跟箭來道:「吃我一箭。」說著吐氣開聲,雙臂奮起千斤力道,啊呀呀的拉開弓來,那弓嘎吱吱做響,被拉了個滿月,雄闊海一撒手,羽箭若流星一般射向伍雲召。

    三日前南陽關被隋兵三路大軍攻打,伍雲召看堅守不住,帶了五千精兵,和哥哥伍天錫殺出重圍,一路趕來潞州和趙子開匯合。他擔心潞州的局勢,請伍天錫帶兵慢慢前進,自己單人匹馬先趕過來,快到潞州時正好碰到趙子開敗退的殘兵,捉了一個來問,知道趙子開有難,急忙來救。看到雄闊海要殺趙子開,心急之下冷箭偷襲,救了趙子開一命。他平素行事有乃父之風,頗為磊落,此刻見雄闊海發怒,剛想解釋兩句,只聽弓弦響時,勁風撲面,破空之聲呼嘯而來,瞬時間迫近額頭。伍雲召大駭,倉促之間使了個鐵板橋,將將倒下去,那支穿雲羽箭正射在頭盔上,伍雲召的頭盔被羽箭的巨力射落,頭髮散落開來,一時如同白衣厲鬼一般的可怖。

    伍雲召被這一箭射得魂飛魄散,擰身而起,望向雄闊海。

    雄闊海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可知道我這神臂弓的厲害了?」原來他這一張弓,名叫神臂,乃是銅梢鐵把鋼弦的蓋世強弓,尋常人別說弓開滿月張弓射箭,沒有幾百斤的力氣連一絲都拉不開,也因此此弓射出來的箭速度更快,威力更強,能穿透兩層重甲,伍雲召不知虛實,吃了大虧。

    伍雲召知道雄闊海神臂弓的厲害,怕他再射,一邊喝道:「有本事來單打獨鬥。」一邊策馬上前,手中的吐珠鑽雲槍抖起槍花殺將上來。雄闊海把弓往背上一插笑道:「來的好,讓你知道老子五陽水火棍的厲害。」

    雄闊海催馬殺來,水火棍一舉,一招人人都會的立劈華山打下,口中呼喝道:「吃我一棍!」棍帶疾風,如同水火蓋頂,五雷轟擊而來。伍雲召武藝非凡,一身槍法學自父親伍建章,青出於藍勝於藍,,眼看棍來,收斂了剛才被那一箭震懾的心神,橫槍去接,槍桿略微一傾斜,讓雄闊海的棍順著槍桿滑了下來,這一下實在巧妙,卸去了雄闊海大半的勁道。雄闊海一棍沒有打實,心裡一空,被伍雲召搶回了先手,槍一橫掃,槍尖奔著他的咽喉哽嗓而去,雄闊海一驚,回棍去撥,不料伍雲召這一槍是虛,誘得雄闊海回防,槍尖向下一壓,竟然直刺黑煞獸去了。

    戰場之上,戰馬是人的半條命,黑煞獸跟隨雄闊海數年,早通人性,見白光一閃,嘶吼一聲向旁一閃,避過這一槍。雄闊海大怒,一棍掄向伍雲召的額頭,伍雲召一低頭,讓了開來。可雄闊海這一下也是虛的,棍尖一轉,捅向伍雲召的小腹。伍雲召驚出一身的汗來,左手撒槍拉住馬韁繩,扣住鐵過梁,兩腿使勁夾住戰馬,手上用勁一拽,馬退後一步,堪堪避開。兩人虛敘實實,你來我往,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打做一團,一時分不出勝負。

    兩人打了一會,都出了一身的熱汗,心中讚歎對手的武藝,正糾纏著,只聽北邊喊殺震天,王君廓帶著大隊人馬殺光了趙子開的殘兵,一路殺過來了。伍雲召見對方勢大,知道不可為,虛晃一招迫開雄闊海,也不答話,勒馬就走。雄闊海正殺的興起,怪叫一聲道:「哪裡走!」追了上去。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0 17:42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大夫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是相當具有偶然性的,比如淝水一戰,官渡之戰,赤壁之戰都是以少勝多的著名戰例,而在這幾個戰例中,偶然性佔了很大因素。在冷兵器時代,士氣和紀律是決定戰爭勝敗的重要環節,淝水一戰百萬大軍軍心一亂便摧枯拉朽落花流水就是例子。通觀二十五史尤其是隋唐時期的經典戰例就會發現,在早期的冷兵器戰爭中,尤其隋唐時期戰爭的偶然性更大,比如王世充擊敗李密,比如李世民擊敗竇建德都是,我個人覺得對於雙方來說,勝敗的因素中良好的後勤保障大於嚴明的紀律大於優秀的指揮官大於有利的天氣地理環境大於精良的裝備。個人意見,希望和朋友們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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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子開和伍雲召倉皇逃脫,接到伍天錫,一起回到并州不提。單說武安福帶後隊趕到時,戰事已經完結,兩千先鋒部隊死傷不到一百人,殺敵兩千餘,俘獲兩千餘,繳獲無數糧草物資,大獲全勝。

    得了雄闊海,又初戰告捷,雖然沒有阻止得了趙子開和伍家兄弟匯合,至少也保住了潞州,怎麼說也是大功一件,武安福一面派人去給楊素報信,一面率兵馬駐紮在潞州等候命令。

    潞州太守李景是個剽悍的西北大漢,兩天來他抵禦趙子開的圍城,一直沒合過眼,此刻卻依然精神熠熠的陪著武安福等將領進了潞州城。武安福一進城門,就見到不少的屍體,被如同麻袋一樣的堆積在城門後,散發著陣陣的臭味,鼻子不禁抽搐起來。李景見他的表情,歎道:「城裡沙袋不夠用,只能用屍體來頂住城門,若是不犧牲他們,只怕全城的人都要陪葬。」

    武安福沉重的點點頭,死人他見的多,如此慘烈,死後還要為戰爭做貢獻的情景卻沒見過。這時有一夥平民模樣的人來到城門處,哭哭啼啼的在屍體堆裡翻檢著。

    李景道:「這都是來尋找親人屍首的。」

    武安福心中一酸道:「來人啊,所有死者親屬都發給十貫錢的撫恤,算在我身上。」

    孫思邈應聲而去辦理,李景看了眼武安福,他本對這個年輕人有些不屑,見他竟然用自己的財產來撫恤死傷者,心中動容,不過他還是勸道:「大人,戰爭一開,死者何止萬千,一人之力,只怕無濟於事。」

    武安福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不過看到孫思邈送錢的時候那些家屬千恩萬謝的樣子,心裡藏著的那將會掀起滔天血海的罪孽念頭,似乎被這一瞬間的慈悲掩蓋住了,似乎良心上略微過得去了些。他不想也沒有能力在哲學上思辯這個自欺欺人的話題,隨口轉移話題道:「太守率眾堅守城池,忠心可鑒,回去之後,我一定跟皇上稟奏。」

    李景笑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而已。也多虧全城百姓拚死抗敵,才能得保城池不失。」

    武安福看到城牆上人來人往,好像很多人忙碌著,便道:「我上去慰問下守城的軍民吧。」說著和李景一起上到城牆上,和眾軍兵平民打著招呼,十分平易。走過兩個城垛,只見前邊十幾人圍在一處,武安福好奇的湊過去,只聽裡面有人道:「胳膊接好了,兩個月之內不能活動,也不能見水,否則要終生殘廢的。」

    又一人道:「多謝小大夫,多謝你了。」

    「大叔何必客氣。」先前那人道。武安福聽他聲音稚嫩,想來年齡不大,居然能給人接骨治病,撥開人群看去,只見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正擦著頭上的汗,他身旁放著一個大藥箱,幾乎趕得上他身體一般的龐大了。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武安福其實也就比他大上五六歲而已,不過心理年齡自然不是他可以比擬的。

    「我叫王藥師。」男孩王藥師道。

    好名字,武安福心道。「這是你治好的?」武安福一指一旁那傷兵被包紮好的胳膊。

    「還沒完全治好,要將養兩個月。」王藥師道,他看出武安福是個品級很高的將領,有問就答,卻也不卑不亢。

    「藥師是咱潞州有名的小大夫。」李景從後面走過來笑道。

    「這麼小的孩子,有這樣的本領,難得啊。」武安福看著長相清秀,眼神堅定的王藥師,腦子裡冒出個念頭來。

    「是呀,他可是常說將來要懸壺濟世呢。」一旁的軍兵道。

    武安福道:「你真的想當個醫生?」

    「我想當個軍醫!」王藥師挺胸道。

    「哦?為什麼一定要是軍醫?」武安福奇道。

    「我看到好多人在戰場上受了傷,本來傷的不重,可是沒有人救治,就死掉了。他們的家屬哭的好傷心,為了不讓他們傷心,我願意當個軍醫。」王藥師道。

    「可是你治好了他們,他們就會去殺死敵人,一樣會有很多人哭的。」不知什麼時候,孫思邈出現在武安福身旁,聽到了王藥師的話,問道。

    「這……」王藥師顯然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竟然回答不了。孫思邈也沒為難他,蹲下來查看了下那傷兵的胳膊,眉頭一皺道:「這箭傷雖然止住了血,可是似乎傷到了骨頭,裡面留有餘毒,如果不清乾淨,等到傷口癒合,只怕這胳膊再也不能用力了。」

    王藥師臉色一變,喃喃道:「這個……」

    武安福看到臉色不好,有些垂頭喪氣,忙道:「你莫要灰心,像你這樣的年紀,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那傷兵也道:「小大夫,你別擔心,若不是你,我光流血也死了,能保住這條命,就夠了。」

    王藥師臉色鐵青的看看他,出乎眾人意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眼含淚花對孫思邈道:「我知道先生是個大夫,先生救救他吧,他家裡還有老婆孩子,要是以後幹不了活,他的家裡人會挨餓的。」

    眾人聽了,無不動容,那傷兵想要去攙扶王藥師,卻觸動傷口,疼的呲牙咧嘴。

    孫思邈道:「你先起來。」

    王藥師擦擦臉上的淚水,爬了起來。孫思邈道:「做一個醫生,要為病人負責,如果你一個不小心,他也許會死,也許下半輩子會殘廢,痛苦的不是他一個,而是很多人。如果不想做個殺人犯,而想做個好大夫,你就看好了。」說罷對那傷兵道:「你怕疼嗎?」

    那傷兵傲然道:「我死都不怕,怎麼會怕疼。」

    「好。」孫思邈道,拉過王藥師的藥箱,翻了兩下,拿出一團布道:「咬住這個。」

    那傷兵依言把布團咬在嘴裡,孫思邈從藥箱裡拿出把小刀,一手把他手臂上包紮好的布解下來。王藥師呆呆的看著,孫思邈道:「去弄些鹽化在水裡。」

    王藥師匆匆去了,孫思邈用小刀把本來就有個貫穿箭創的傷口切開,這一幕就算是李景雄闊海王君廓這些多年來打拼見過無數血腥場面的猛將都有些膽寒。等孫思邈切開了傷口,那傷兵腦袋上黃豆大小的汗珠淌下來,看得眾人心都揪住。

    王藥師此時拿來了鹽水,孫思邈接過來對傷兵道:「忍住了。」說完用那鹽水一點點的清洗起傷兵的傷口來。那傷兵臉上的肉抽搐著,牙關咬的緊緊的,那布團早已經咬爛掉。武安福看得心驚膽戰,扭過頭去。望向城外,恰好看見有人在打掃戰場,無數的屍體被收集起來,自己人埋掉,敵人燒掉。這戰爭帶給人們的創傷,用戰後的安寧太平,能彌補過來嗎?就算將來會有太平盛世,死去的依然死去,他們悲慘的命運永遠不能改變,可是,他們又做錯了什麼?

    背後一聲悶哼,武安福回過頭去,見那傷兵已經暈死過去。孫思邈正在給他包紮傷口,一邊包一邊道:「雖然疼些,可是以後不會耽誤幹活。家人不用挨餓了。」

    王藥師怔怔的看著孫思邈為傷兵處理完傷口,撲通又跪下來,盯著孫思邈道:「請你收我為徒吧!」

    他這一說,在場的人都愣了。孫思邈一臉尷尬道:「你快起來,我如何能做你的師傅。」

    「我見過很多醫生,可是都沒有你這麼高明,你一定要收下我。」王藥師偏生是個倔脾氣,方才看到孫思邈手法利落,知道他是個高明的大夫,心裡佩服,認定了要跟他學本領,見孫思邈沒答應,也不起來,通通通的磕起頭來。

    武安福方才見這孩子心地仁善又頗有醫學的底子,本就想請孫思邈提點他幾下,看到他要認孫思邈為師,心裡高興,沖孫思邈道:「孫先生,這孩子聰明伶俐,有上進心,難得的是心地善良,既然真心希望追隨你,就收下他吧。」

    孫思邈其實對王藥師也很喜愛,聽了武安福這麼說,借坡下驢道:「既然武大人說話了,那我就收下你吧。不過這事要先稟告你的父母才行。」

    王藥師抬起頭興奮的道:「那好,我這就去告訴我爹我媽。」一高興,又磕了三個頭。

    當日武安福眾人就在潞州城歇下,王藥師的父母在稱內開個藥房,他父親平素樂善好施,遇到貧苦人家的病人,免費送藥,活人無數,被稱為王善人。孫思邈見他家世清明,也十分高興。王藥師的父母早知道孩子的願望,見孫思邈為人溫文爾雅,談吐不凡,醫術又高明,也十分欣賞,當下把酒言歡,從此把王藥師托付給孫思邈不提。

    在潞州休整了兩日,傳令兵回來了,與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人。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0 17:42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暗渡陳倉
   


    實在對不起,昨天晚上看「大唐行鏢」一直到今天早晨八點,沉浸在彭無望的英雄氣概裡無法自拔,熱情向大家推薦這本老書,和作者比起來,我真是個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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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兄弟,你這是……?」武安福知道候君集武藝非凡,尤其是輕功出眾,尋常人根本傷他不著,因此十分詫異。他一邊派人去請孫思邈來給候君集看傷,一邊向他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人有負將軍所托,實在慚愧。」候軍集一臉的沮喪,武安福心知不好,原來武安福來潞州阻截趙子開的同時,并州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

    長孫無忌帶著豆盧賢的密信趕往并州的首府太原。自從楊諒帶并州地區五十二州反叛以後,本來鎮守太原的唐公李淵一家都被囚禁起來。因為李家乃是名門大閥,在朝野間也素有威名,楊諒不敢加害,只是派人看管。太原的兵事都由部下總管朱濤和妻兄豆盧毓掌管。長孫無忌還沒到太原時,楊素親率大軍由南向北攻打介州,南面軍事吃緊,楊諒迫不得已帶領精兵前去增援,太原的一應大事就全由朱濤和豆盧毓掌握。長孫無忌趁著楊諒調派兵馬的混亂當口,悄然潛入太原城中,找了個機會把信交到了豆盧毓的手中。豆盧毓早對楊諒反隋不滿,一見兄長的信,立刻答允起事。長孫無忌和他密謀策反朱濤,候君集都看在眼裡。

    楊諒走後兩日,豆盧毓和長孫無忌去見朱濤,請他歸附隋朝,獻出太原城,朱濤大怒,當場翻臉,長孫無忌一劍砍了朱濤,和豆盧毓把一直反對楊諒造反被關在大牢裡的皇甫誕救了出來,商量閉掉城門,改換旗號,拒楊諒,等救兵。不料事情傳了出去,楊諒星夜回軍,第二日就出現在太原城下,豆盧毓還未準備好,大驚失色,見楊諒攻城,就哄騙士兵說是隋兵,亂箭射下,把楊諒打退。楊諒退走到西門,把守西門的將領乃是楊諒親信,立刻打開城門放他進城。楊諒帶五萬大軍殺進城來,情勢混亂一片。豆盧毓和皇甫誕倉促迎戰,都被殺了。

    「那長孫將軍如何?」武安福聽到這裡,心裡冰涼,難道那少年將軍就如此死掉了嗎?

    「長孫將軍英勇非常,楊諒部下將校何止百人,竟無一人是他對手,不過敵兵勢大,他寡不敵眾,被人俘虜了。」候君集道。

    「後來呢?」武安福驚問道。

    「後來長孫將軍就被關在太原府裡,據說太原的達官顯貴不少人都關在那裡。「候君集道。

    武安福一聽,頓時想起來被貶到太原去的李淵,當初沒想到太原是并州的首府,看來楊堅把他遣送到太原,也有讓楊諒監視他的意思。楊諒一造反,李淵雖不至於被害,想必也舒服不了。只不知道李家那幾個兄弟,是否能掀出風浪來。他想到這裡,猛的醒起若是他們被關在一起的話……難道這就是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的初次相逢嗎?真沒想到楊諒的叛亂反倒給李世民送去一個強援。

    「這也是天意吧……」武安福歎口氣道。

    候君集誤會了武安福的意思,汗顏道:「我當夜前去太原府營救,可惜衛兵太多,被人發現,一場撕殺才逃了出來,左臂挨了一刀,知道救不了他,只好回大營覆命,恰好碰到傳令兵,就一起來見將軍。此次事敗,實在有愧大人的賞識,候君集罪該萬死,願受處罰。」

    武安福見他面有愧色,忙道:「候大哥,你千萬不要這麼說。此次任務危機重重,害你受了傷,實在是我的不好。長孫將軍一事,冥冥中自有天意,實在難以違抗,不能怪你。」

    武安福的話,候君集自然聽不懂,也不多問,只是道:「既然事情已經如此,不知道大人有什麼想法?」

    武安福這才想起傳令兵來,忙問他楊素有何命令。傳令兵拿出楊素的密信。正好孫思邈前來看候君集的傷勢,武安福請孫思邈來看密信,孫思邈看完道:「武王在代州大破喬鍾葵,史祥大破余公理於河陰,兩軍都已經逼近太原,越王命我軍也速去太原,形成合圍之勢。」

    武安福一聽兩路告捷,心下寬慰不少,先請孫思邈給候君集看看傷勢,又請了李靖來商量。李靖聽了楊素信中內容道:「楊諒輕率冒失,部下愚蠢貪功,雖然豆盧毓沒有成功,不過太原此刻必定軍心渙散,若是趁此機會圍攻,當可大獲全勝。」

    武安福道:「既然如此,我們快些起程吧。」

    李靖道:「且慢。」

    「怎麼?」武安福奇怪道。

    「太原南有三座州府,晉州,絳州,石州,都有重兵把守,我們若是從潞州直驅太原,少不得要穿過這三州,只怕一路凶險。」李靖道。

    「這……那你說怎麼辦?」武安福問道。

    「不但如此,若是北進攻打太原,必須穿過一片山嶺,那裡路途艱險,許多地方都只有山徑小路,楊諒雖然愚笨,也必然派兵把守。那些地方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之地,就算我們穿過三州,也必然要有一場惡戰。」李靖道。

    武安福聽到三州重兵都已經有些猶豫,又聽到有山脈天險拱衛太原,更是失去了信心。

    「不過,我有一計,可以打敗楊諒的守軍。」武安福正自琢磨,李靖的話又給他帶來一片曙光。

    「什麼計策?」武安福忙問。

    「我們可以不走尋常的道路。據我所知,霍邑東北的霍山有一條山間小路,雖然山勢險峻,萬難攀登,不過可以繞道到常走的棧道峪口之後。若是先設疑兵在正面誘敵,再帶精兵翻山到敵後偷襲,那峪口就是一個甕,敵軍就是甕裡的鱉,桃不掉的。」李靖道。

    武安福一聽,這幾乎和當初從暗渠奪取皇城一計如出一轍,也不知道李靖是怎麼知道這麼多小路,不過此計頗讓人動心。武安福沉吟片刻道:「既然你有信心,我們就走一趟山路吧。」

    高壁山,乃是從南向北通往并州的要衝所在,這裡山嶺綿延起伏數百里,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楊諒的部下接連失敗,只好全軍退回并州地界,以太原為中心屯兵堅守,裴文安,梁惰,蕭摩訶三將領數萬大軍在晉州絳州石州拱衛太原南方,趙子開伍雲召伍天錫帶十萬大軍鎮守高壁山,陣營連綿五十里,依山縱深設防,別說人,連鳥也飛不過去一隻。

    楊素大軍在高壁山口被趙子開阻擋住,無法突破。不說趙子開據險固守,單說兵力上,楊素只有四萬人馬,每日派人在山口罵戰,趙子開不知道是在潞州吃了大虧還是有楊諒的命令,無論如何都不肯出戰,楊素也不著急,也不強攻,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高壁山前,兩軍對持,山脈的小路上,一支騎兵正沿著蜿蜒曲折的小路,向著高壁山口而去。帶兵的正是武安福,候君集余雙仁驅前探路,武安福李靖居中策應,雄闊海王君廓後方押陣,一行兩千人的騎兵隊,只帶了水和乾糧,晝伏夜出,人馬皆銜枚,已經走了六天。這條小路路途艱險,一邊是萬丈如仞的峭壁,一邊是被濃霧籠罩的無底深淵,稍有不慎就摔得粉身碎骨,萬劫不復。小心翼翼之間,高壁山的楊諒軍陣地,已經遙遙在望了。

    「大人,已經打探清楚了,趙子開的軍營,就在前邊十里處。」候君集和余雙仁灰頭土臉,在山中潛伏了半夜,終於打探出了楊諒軍的情報,此刻武安福的騎兵,正在一個隱蔽的山谷裡紮營。這支人困馬乏的部隊,如同一顆釘子一樣釘在楊諒軍的七寸之上。

    武安福點點頭,望望天色道:「快要天亮了,離我們約定的時辰還有不多一會,馬上點兵,只留一百人守住退路就行。」

    李靖領命去點兵,不多一會,王君廓怒氣沖沖的過來道:「大人,亂了,亂了!」

    武安福一驚,問道:「怎麼亂了?」

    「這幫混蛋推脫太過勞累,都要求留下守營,沒人想去衝鋒。」王君廓怒道,

    武安福眉頭一皺,對余雙仁道:「讓親兵隊架好弓箭,聽我號令。」說完出了營帳,果然見谷中亂成一團,李靖正在勸說,不少士兵圍著李靖,爭搶著要留下斷後。

    「別吵了!」武安福喝道,眾士兵看到武安福出來,都住了嘴,可一個個臉上的表情卻明明白白,人人都不想做這以卵擊石的事情。

    「大家不要爭,留下守營的只有一百人,誰若想留下,就到左邊去,只有一百人。」武安福瞄了眼余雙仁,見他做了個一切準備就緒的手勢,便道。

    不少士兵爭先恐後的向左邊空地跑去,絲毫沒注意到武安福眼睛裡的冷冷目光,他正在想念北平的精兵,若是面對那支訓練精良紀律嚴明的鐵軍,這樣貪生怕死的隋兵哪裡是對手。

    左邊空地鬧哄哄擠了不下二百人,個個都惟恐出征,死命往圈子裡擠。右邊的士兵都冷眼看著他們,雖然臉上一樣的疲憊,卻都帶著血戰將要來臨的殺氣,和對這些戰友的不屑。武安福點點頭,道:「你們決定留下了?」

    「我們願意留下斷後。」有人喊道。

    「好,做的很好。」武安福哈哈一笑,「放箭!」

    箭如雨下,兩百名親兵早就埋伏好,一聽令下,立刻發箭。箭雨來的突然,二百多想要留下的士兵措手不及,當即倒下一大半。眾親兵射了一輪箭,提刀上前,將沒死的都砍翻在地,片刻之間,二百人被殺個精光。右邊眾士兵見了這一幕,都目瞪口呆,暗中慶幸剛才沒有膽小畏戰。

    「有敢臨陣退縮者,殺無赦!」武安福吼道,「所有人聽令,馬上準備,半個時辰以後出發,不破敵軍,誓不回頭!」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0 17:42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破高壁
   


    李靖的事情我之前在書裡提過,他為了幫助張仲堅奪天下而遊歷四方。太原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他詳細探察過也是很正常的。

    至於來自朋友的話,倒是最近網絡上很火的一個話題,網絡寫手是否要承擔一定的社會責任?這個問題太大,也不是我一個小寫手能夠闡述的明白的,我只是希望在我的故事裡還有光明,還有希望,還有愛,那就夠了。

    「伍將軍,你說楊素大軍圍而不打,是什麼意思?」天還沒破曉,趙子開站在山頂,望著對面山口外楊素營中的點點燈火,這幾日楊素每天凌晨就要帶兵換防,吵的震天,一開始趙子開還嚴加戒備,幾日下來已經習以為常。此刻他只和伍雲召伍天錫帶著幾百親兵在查看,大部分人馬都還在睡夢之中。

    「楊素這人行兵佈陣十分狡猾,我看他必定有所圖謀,我們可要小心才是。」伍雲召道。

    「哼,這老賊幫著楊廣殺我大伯,遲早我要把他碎屍萬段。」伍天錫道。

    「大哥,你莫要輕舉妄動,楊素手下能人不少,千萬要小心。」伍雲召知道他這個堂兄脾氣暴躁,性格如火一樣,怕他耐不住性子,忙勸道。

    「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不過你說的那個猛將,我倒想會會他。」伍天錫想起伍雲召說起的那個在潞州城外惡鬥得不分勝負的猛將,心中有些癢癢。

    「那人武藝高超,力氣和你不相伯仲,一條鐵棍一張鐵弓,十分辣手,你若是碰到他,可千萬要小心。」伍雲召想起那人,兀自有些後怕。

    「你太……」伍天錫剛想說伍雲召自從起兵以來事事小心,十分婆媽,只聽背後猛的喊殺震天,有人呼號道:「隋兵來了,隋兵來了!」

    三將沒等反應過來,山口外號炮一聲,頓時地動山搖,無數隋兵潮水一樣從剛剛還平靜的軍營中衝了出來,向著山口衝來。當先一面大旗上一個斗大的史字,正是前幾日在河陰殺的楊諒軍落花流水的大將史祥。

    「這是怎麼回事?」趙子開大驚失色,高壁山一線已經被己方完全封鎖,怎麼會背後出現敵人,難道是天兵不成?

    「快快應敵!」伍雲召牙關緊咬,抄起他的吐珠鑽雲槍,跨上戰馬,「趙將軍,你在這裡把守,不要讓楊素的人馬衝上來,天錫,你我去看看後方。」

    伍天錫也跳上了馬,抓起火鳳鎦金鏜,和伍雲召向營後殺去。趙子開看他們二人離去,又回頭看了眼滿山遍野衝上來的楊素軍,臉色蒼白,心道:我能擋住嗎?

    此刻的高壁山上已經亂成一團,本以為憑借天險可以高枕無憂的楊諒軍根本沒想到背後會突然出現敵人,何況凌晨之際尚有不少人在睡夢中,猛的被一夥如狼似虎的人馬殺進來,四處放火燒殺,慌亂中只聽無數人大喊「隋兵衝過來了」「漢王敗了」「太原失守」,眾兵本來就慌,一聽之下頓時失去鬥志。防線大部分都是安紮在山崖之上,這樣一亂,士兵到處亂跑,自相踐踏,踩死無數人,又有無數人被擠的跌落懸崖,摔得七零八落。等伍雲召和伍天錫趕到後營,只見滿天的火光,濃煙鋪天蓋地,席捲山崖,十萬大軍首尾不顧兩面受敵,進退無法傳達,早已經亂成一鍋粥。伍雲召看在眼裡,氣在心中,胸口一悶,自父親死後的悲憤全湧上來,哇的吐了一口血,血跡染在白甲上,如同一朵盛開的花,詭麗非常。

    「你怎麼了?」伍天錫見伍雲召竟然陣前嘔血,大驚道。

    「沒事……」伍雲召剛說完,就聽平地裡一聲霹靂般的大喝。

    「那小子,又讓老子我捉到你了,這回看你往哪跑。」來人正是雄闊海,他一條五陽水火棍下打死不下百人,一路痛快淋漓的殺過來,正好看見伍雲召。

    「是你?」伍雲召驚道,此人的本領他十分忌憚,竟然在這裡遇見,心中頓時一涼。

    「他是誰?」伍天錫看到雄闊海身高體壯,相貌非凡,一副勇武之氣,問道。

    「這就是在潞州和我交戰的人。」伍雲召道。

    「讓我會會他,你快整頓兵馬,收拾局面。」伍天錫見那雄闊海張牙舞棍的殺了過來,怕伍雲召剛吐了血抵擋不住,亮出火鳳鎦金鏜,迎向雄闊海。伍雲召知道他武藝也十分高超,不在雄闊海之下,如今局面又的確需要平定混亂,也不爭執,勒馬衝向一個敵兵,一槍把他刺死喝道:「敵兵不過幾百人,大家不要慌亂。」可惜他聲音傳的有限,何況場面混亂,都顧著逃命,誰還理他,效果實在差強人意。

    正焦急間,只聽有人喊道:「皇上有令,只辦首惡,其餘人等,只要投降,絕不追究!」

    伍雲召一擰頭,就見一隊人馬殺過來,當先一個年輕將領看起來像是帶頭的,身邊兩騎馬護衛著,伍雲召心中正火大,一見他們正跑過來,手中槍握緊,催馬殺了過去。

    那邊雄闊海本來還想和伍雲召打,卻見一條大漢衝了上來,只見這大漢身材高大,比自己也不遜色,生的結實健壯,膀大腰圓,方口大耳,豹頭環眼,留著短鬚。一身黑甲,手中一把奇型兵器。雄闊海一見這兵器,倒吸了口涼氣,他曾聽說過天寶大將軍宇文成都武藝天下無雙,一把鳳翅鎦金鏜打遍天下無敵手,眼前這人用的正是一把鏜,難道他就是宇文成都?可是宇文成都不是自己這邊的嗎?雄闊海有些莫名其妙,沒等他想明白,伍天錫已經衝了上來:「呔,吃你伍天錫爺爺一鏜!」

    雄闊海聽他自報姓名,知道他不是宇文成都,心下安定許多,水火棍一掄,和他硬碰硬的交了一手,兩人手臂都是一麻,心中暗道:好傢伙!

    這一交手,他們都知道碰上的厲害角色,不敢怠慢,使出渾身的武藝來。二馬錯鐙,雄闊海舉棍猛砸,伍天錫橫鏜一架,順勢用鏜上的鳳翅去戳雄闊海的眼睛,雄闊海一低頭,棍子一掃,照伍天錫的腰打過去,伍天錫一錯馬,讓開來,回手一鏜刺過去,雄闊海用棍子在鏜上一撥,卸去勁道。兩人這一回合,各有攻守不分勝負,額頭上都冒出汗珠來。偌大一個戰場,到處喊殺滔天,無數人拚死相搏,兩人卻視若無物,這茫茫天地,好像就只有他們兩個,搏鬥,直到有一個倒下。

    那邊雄闊海和伍天錫算得上勢均力敵,這邊伍雲召則似乎有欺負人的嫌疑。他向那年輕將領殺過去,那將領兩旁兩騎馬見了,各拿長刀迎上來,伍雲召哪把他們放在眼裡,吐珠鑽雲槍一抖,撞上左邊的長刀,那人把持不住,叫道:「好厲害。」未等變招,伍雲召的槍已經刺向他的咽喉,他避無可避,一個倒栽蔥,從馬上滾了下去。伍雲召把他迫下了馬,只聽耳後生風,他把槍往腦後一架,那刀正好砍在槍桿上。伍雲召掉轉馬頭,槍花一吐,真個如神龍吐珠一般,雪白槍纓好像朵朵白蓮花,那人見無數槍尖刺來,膽戰心驚,揮刀去斫,伍雲召手上略施巧勁,把他的刀挑的飛了出去,再一槍刺去,那人身子靈活,一縱而起,只被刺破了袖子,卻也不得不滾落下馬。

    挑落兩人,伍雲召也不去管,揮槍轉向那年輕將領,那人亮出手中一條花槍,伍雲召只見這員將領:一身鎖子甲,兩頭花槍蛇,三根雉雞翎,四寶護心鏡。正是北平府的少帥,當朝的左武衛將軍武安福。

    「你們沒事吧?」武安福平端兩頭蛇,問候君集和余雙仁道,他們兩個從地上狼狽的爬起來道:「沒事。」

    「你是誰?」武安福見兩人無事,心中略放心一點,他見眼前這人頃刻間打敗了候余二人,知道他本領高強,攥著槍的手掌,竟然滲出汗水來。

    「你也配問我的名字嗎?」伍雲召看他年紀輕輕,並沒放在眼裡。

    「大膽,這是當今左武衛將軍武安福,你是何方叛賊,還不下馬歸降?」余雙仁此時已經揀回單刀,怒喝道。

    「你……你就是武安福?」伍雲召一聽,幾乎咬碎了牙。大興之變的事情,他早已經打聽清楚,爹爹伍建章就是死在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小子手中,據說被萬箭穿心,死的慘烈無比,如今見仇人竟然就在眼前,伍雲召不知道是喜是悲,喉頭竟然又是一甜,差點再吐一口血出來。

    武安福看他臉上陰晴不定,心中打鼓道:「你到底是何人?」

    伍雲召慘笑一聲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開國忠孝王伍建章之子南陽侯伍雲召是也!」

    武安福一聽,臉色變的蒼白。伍雲召的大名他如雷貫耳,雄闊海說起過和他大戰的情形,武安福聽時只覺得心中暗寒,為結了這麼個仇家而擔憂。沒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在這裡碰到,看他的樣子,只怕不會善了。

    果然伍雲召一揚槍,大喝道:「狗賊,我要殺了你祭奠我爹爹的在天之靈。」說著催馬而來。

    武安福硬著頭皮揮槍要迎戰,正在這時,只聽前邊山崖無數人轟然叫喊道:「大隋天兵在此,反抗者殺無赦!」

    固若金湯的高壁山五十里防線,在這兩面夾攻,自亂陣腳的情形下,終於被攻破,史祥和丘和帶領五千人馬,殺開一條血路,趙子開拋下大軍,騎上駿馬,逃之夭夭,本還打算抵抗的楊諒軍失去統帥,鬥志皆無,土崩瓦解。

    太原,就在眼前。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0 17:42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重傷
   


    似乎明天又要精品推薦了,如果是的話,還是老規矩,推薦期間,每日兩更。

    雄闊海和伍天錫斗的酣暢,只覺得汗流滿面,越來越興奮,打到興起,把頭上的虎頭盔一把扯下丟在地上,吼道:「你這黑臉膛,有趣有趣,再來大戰三百回合。」

    「你有本事就來取老子的頭,沒本事就回家喝奶去吧。」雄闊海嘲諷道。

    伍天錫不理他,火鳳鎦金鏜舉過頭頂,一踢馬腹,戰馬嘶鳴一聲,向雄闊海衝去。雄闊海叫道:「來得好。」胯下黑煞獸也長嘯一聲,惡狠狠瞪了伍天錫的馬一眼,對衝過去。兩馬交錯,馬上兩個虎將一棍一鏜糾纏在一起,乒乒乓乓斗在一處,十來個回合,分開馬時,雄闊海胳膊上的綠罩衫被鎦金鏜撕開個口子,險些廢了一條胳膊。伍天錫的肩甲被水火棍掃得粉碎,差點骨斷筋折。兩人都暗中抹了把汗,又要撕殺,恰在這時,就聽身後潮水般的喊殺聲。伍天錫回首一看,心中叫苦。

    楊諒的十萬大軍哀鴻遍野,自相踐踏中十停去了兩停,落荒而逃又去了兩停,臨陣投降又去了兩停,等到隋將史祥丘和當先衝開一道缺口衝上高壁山口,趙子開逃命去後,餘下四停也失去鬥志,死的死降的降,當年赤壁火燒萬軍前秦草木皆兵也不過如此。伍天錫見大勢已去,心灰意冷大喝道:「雲召,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走吧。」

    雄闊海嘿嘿一笑道:「你要走先問過我的水火棍。」

    他剛說完,就聽有人大喝一聲:「著!」

    槍到處,一人落下馬來,伍天錫和雄闊海循聲望過去,都是大吃一驚。

    伍雲召得知面前的年輕將領就是自己的殺父仇人武安福,心亂如麻,揮槍要殺。武安福看躲不過去,只得迎戰,兩人還沒等撕殺,背後已亂,隋兵蜂擁而上,伍雲召回頭望去,蒼茫的高壁山口,此刻密密麻麻到處都是人,隋兵如同蝗蟲一般,楊諒軍若不投降,就會被當場砍殺。伍雲召心裡一疼,那口本來憋在胸腹中的血「撲」得噴了出來。一口血洋洋灑灑將落未落,伍雲召就聽見腦後風聲,他忍住胸中的疼痛,聽風辨位,回身就是一槍。

    武安福本來心裡忐忑,不知是不是伍雲召的對手,硬著頭皮要和他撕殺,沒等交手,形勢一變。隋兵突破了高壁山防線,衝殺進來。伍雲召勒馬回望,竟然吐血,武安福心裡暗喜,他本就沒有太多的公平競爭精神,哪裡肯放過這樣的好機會,趁著伍雲召背對自己,擰槍就刺。本以為這一槍可以將伍雲召刺死當場,不料伍雲召一口血才吐完,驀地轉過身來,一槍撩出。武安福眼見那槍向自己胸前刺來,倉皇收住兩頭蛇,想要躲開,哪知道伍雲召這一槍藏著變化,槍頭一陡,綻放出一朵白色槍花,武安福眼前一花,胸前劇痛,跌下馬來。

    伍雲召一槍反擊得手,仰天長笑道:「爹爹,我用你教的『青龍吐珠』替你報仇了,你在天有靈保佑我殺了昏君楊廣,還大隋一個朗朗乾坤。」

    武安福胸前血光迸現,落到馬下,場上眾人都驚呼一聲。雄闊海顧不得伍天錫,縱馬衝過去,水火棍一揮道:「傷我兄弟,我宰了你!」

    余雙仁和候君集一起上前把武安福搶過來,只見他胸前一團血跡,人已經昏迷過去,所幸還有氣息。

    伍雲召笑完,槍一橫道:「讓我割了他的頭祭奠爹爹。」正在這時,背後一通炮響,兩員大將躍馬而來,當先一人乃是右武衛將軍丘和,後邊的正是大敗楊諒軍的名將史祥。

    「兄弟,敵人勢大,我們快走。」伍天錫衝到伍雲召跟前道。

    「我要割了他的頭。」伍雲召道。

    「哇呀呀呀,賠我兄弟命來!」雄闊海這幾日與武安福相處甚歡,見他墮馬,勃然大怒,舞動水火棍殺將過來。

    伍天錫回身一鏜,將他的棍盪開道:「兄弟快走。」

    伍雲召略一猶豫,丘和已經撥馬殺來,一槍向他刺去,口中還呼喝道:「逆賊還不受死!」

    伍雲召眼睛通紅,怒吼一聲道:「擋我者死!」橫槍去撥,他的槍法高超,連武安福都被一槍挑落,何況丘和。他眼前一花,只見千萬槍影撲面而來,哪裡躲閃得及,被一槍正中咽喉,登時斃命,屍體翻落馬下。

    丘和一死,眾人皆驚,伍天錫也迫退雄闊海吼道:「快走。」

    伍雲召見滿山都是隋兵,楊諒軍大勢已去,便不再耽擱,和伍天錫二馬並肩,一槍一鏜,向太原方向殺去。雄闊海本想去追,卻擔心武安福的傷勢,只得作罷。無人能夠抵擋伍家兄弟的神勇,被他們兩人殺出一條血路,投太原去了。

    「兄弟,兄弟,你醒醒啊?」雄闊海跳下馬來去搖武安福,武安福微微睜看眼睛,艱難的吐出三個字「孫思邈」,便再度昏死過去。

    烈風陣陣,吹動軍營中昂首豎立的大旗。遠處,怒吼,慘叫,號角,戰鼓,衝鋒,後退,死亡,立功,一場激烈的撕殺在進行著。作戰的兩方是兄弟二人,楊廣在這世界上活著的唯一兄弟楊諒此刻正在清源縣南邊的一座小山上,呆呆的看著對面連綿不絕的隋兵營寨。想起五日前那場瓢潑的大雨,整個蒿澤之上,一片霧氣濛濛,天似乎漏了一般。他沒有聽從王隗的建議,從蒿澤退兵。他還記得王隗的話。

    「楊素大軍從高壁山一路到蒿澤,人馬疲憊,大王用精銳之師攻打,必然獲勝。若是因為大雨就退兵,士氣必然受挫,大王千萬不能退兵啊。」

    可惜的是,楊諒還是退兵了。如今看著楊素的五萬大軍整齊列營,心中懊悔實在無以言表。他身旁的王隗靜靜的看著楊素的軍營,心裡早就如同一潭死水。王隗看的很清楚,從蒿澤退兵,楊諒軍最後的銳氣已經消磨的一乾二淨,敗亡,就在眼前。

    衝鋒,楊素終於對楊諒發起了最後的衝鋒,他毫不憐惜自己的親侄子,五萬盔明甲麗,精神飽滿的戰士,排成無匹的陣勢,向著清源縣城擁去。隋軍的戰鼓擂的震天響,那鼓聲落在守在清源城中的楊諒心頭,只覺得勇氣一點點的消散掉。十萬楊諒精甲,打開城門,列成隊伍,迎戰隋兵,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恐懼,看著那漫山遍野,其實遠比己方人數少的敵軍,他們竟然莫名其妙的拿不住兵器了,有的人,甚至流下了眼淚。軍心潰散,這場戰爭,不用再打,輸贏已定。

    戰鼓聲通通通,不但把敵人的鬥志轟的粉碎,也激發著隋兵的勇氣。比如隋軍軍營深處,一個昏迷了七天的人終於甦醒了過來。

    「將軍,你終於醒了!」孫思邈本來在關注著營外的決戰,猛的聽見身後有人呻吟,一回頭,見武安福睜開了眼睛,欣喜若狂的過來將想要掙扎著坐起來的武安福攙起來。

    「外面在打仗?」武安福虛弱的道,他只覺得胸口劇痛,不由咳嗽兩聲。

    「是的,大軍正在和楊諒決戰。」孫思邈道。這時他的徒弟王藥師捧著個藥罐子進來,一見武安福醒了,高興的道:「將軍你終於醒了,不用我再用牛角撬你的嘴給你灌藥湯了。」

    孫思邈尷尬的一笑道:「你昏迷的時候,實在沒有辦法餵你喝藥,只能這樣。」

    武安福道:「辛苦先生了。」

    孫思邈道:「將軍對我的知遇之恩,我一直沒有機會報答,這點區區小事,算得了什麼?」

    「若是你的報答都是這種,下次還是不用報答我了。」武安福精神恢復了些,開起玩笑道。王藥師送上湯藥,武安福一口喝下,孫思邈重又扶他躺下。

    「前線戰況如何?」武安福問道,「大家都去作戰了?」

    孫思邈把這幾日的形勢簡單說了下,武安福聽了,知道楊諒沒有抓住最好的機會打敗楊素,必然要輸給他這個身經百戰的叔叔。孫思邈又說李靖已經被委任代替武安福的職位,帶領雄闊海王君廓候君集余雙仁等將領出戰去了。武安福表面沒動聲色,心中卻對李靖生出提防之心,此人一直懷有異心,若是妄想奪權,只能先下手把他除掉了。

    「大人,你說我們能贏嗎?」王藥師畢竟是個孩子,聽著外面的連天戰鼓,心思跳動。

    「一定能贏。」武安福道,他心裡所擔憂的並不是戰爭的勝敗,而是強悍如伍家兄弟一樣的猛將。若是折了任何一個部下,都是極大的損失。

    正擔憂著,就聽營外呼聲震天,隋軍戰鼓聲勢越來越大,武安福喜道:「贏了。」

    是役,楊諒軍戰死一萬八千人,降四萬一千人,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楊諒引軍敗退,回守太原。楊素兵圍太原,戰爭的結束,只是時間問題。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0 17:43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楊諒之敗
   


    一夜沒來,居然洋洋灑灑有了這麼多的書評,多謝愛小說替我回答了很多問題。至於書到底好看不好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不能讓所有的讀者都看得爽,就只能滿足一部分人的口味了。有不喜歡的朋友,還請見諒,不要動氣,悄然下架,驀然回首,別處自有風光。PS:無論是否精推,明日凌晨照例更新一章。

    晉州裴文安絳州梁惰石州蕭摩訶帶領三萬大軍從南方向楊素軍襲殺過來,楊諒自帶三萬人馬從太原城殺出,兩面夾擊,務求一舉擊潰楊素,解太原之圍。

    戰鼓動地,楊素親領兩萬人馬迎擊士氣低落的楊諒,李靖軍做作為策應配合史祥迎擊三州援軍。兩個戰場幾乎同時開打,生靈塗炭,血肉橫飛。

    戰事一開之際,太原城裡,兩個好不容易趁著兵馬出城,守備空虛的機會翻過城牆進到城中的俠客正向囚禁長孫無忌和眾多太原顯貴富豪的唐公府而去。

    唐公府中,長孫無忌焦急的傾聽著外邊的聲音,可是府院深邃,除了隱約聽到一兩聲鼓響,一絲消息也聽不到。他頹唐的坐在欄杆上,任由陽光灑在身上,歎了口氣。

    「長孫兄怎麼如此頹廢,堂堂朝廷大將軍,如此危機關頭,正該鬥志昂揚才行。」兩個公子打扮的年輕人從他背後繞出,兩人都生的十分俊雅,正是李世民和柴紹。唐公李淵合該倒霉,剛回到太原幾個月,就遇到楊諒造反,若是沒有親戚關係,只怕早就被殺掉了。不過楊諒把他全家都禁錮起來,還把太原一些名門顯貴也都押到唐公府看管。一時間唐公府裡人滿為患,這幾日楊諒被打的焦頭爛額,顧不上他們,府中的人到還可以自由活動了。李世民和柴紹前幾日就和長孫無忌結識,幾回下來,倒也投緣。

    「二公子,難得你還如此的有信心。」長孫無忌道。

    「長孫兄,你放心,一日之內,事情必有變化。」李世民道。

    「什麼變化?」長孫無忌奇道。

    「雖然咱們不曉得外邊的情形,可是這幾日府裡的看管明顯懈怠,我前兩天還聽送飯的人說起楊諒現在城中。近日外邊時常有鼓聲傳來,若我所料不錯,楊諒大概是給圍在這太原城裡了。」李世民道。

    「你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不過他臨死之際若是想要拚個魚死網破?」長孫無忌擔憂道。

    「長孫兄不必多慮。楊諒雖然殘暴之名在外,不過是色厲內荏,毫不足懼。他若是知道敗局已定,一定會搖尾乞憐的,為了保命,他也不會對付我們的。」李世民道。

    「二公子真的如此自信?」長孫無忌雖然對李世民的分析也頗為贊同,少年心性,畢竟不容易服氣。

    「靜觀其變,就知道我說的對不對了。」李世民笑道。

    長孫無忌少年成名,戰場上勇猛頑強,論計謀比起朝廷中很多大臣也不虞多讓,可眼前這個比自己年齡還小的年輕人,他卻覺得怎麼也看不透。

    「不用愁眉苦臉了,不如我們下一盤棋?」李世民道。

    長孫無忌心想反正也無事,點了點頭,李世民正要去拿棋盤,只聽房簷上的瓦片一響,兩個人影刷的落了下來。長孫無忌警覺的看過去,只覺得兩人都有些面熟,猛的想起道:「你們不是武……?」

    「卑職乃武將軍麾下,特來解救將軍。」來人正是候君集和余雙仁,兩人悄悄潛進城來,趁著城裡兵荒馬亂人心惶惶來到唐公府後的小巷子裡,打昏兩個衛兵,翻過圍牆進來,恰好看到長孫無忌,忙來相認。

    「外面情況如何?」長孫無忌見是自己人,心頭狂喜問道。

    「大軍正在城外決戰……」候君集把近日來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長孫無忌興奮的沖李世民道:「果然如你所說。」

    李世民微笑道:「既然城外決戰,正是你我立功的好機會。」

    「你的意思?」長孫無忌一怔。

    「截斷楊諒的後路,奪回太原,難道不是大功一件嗎?」李世民道。

    眾人都看向這個年紀不大膽子卻大的能包下天的人,長孫無忌略一沉吟道:「敵人士氣低落人心惶恐,這的確是個好機會,不過我們沒有武器……」

    李世民微笑道:「早有準備。」說著抬步向花園走去,眾人不解跟在後邊一路來到花園,李世民走到花園中一座假山前,在一塊石頭上轉了一下,假山山腹赫然轉開一道暗門來。李世民道:「裡面有上千件兵器,是我防備亂事而準備的,如今正是用武之時。」

    長孫無忌來不及多想堂堂唐國公的府邸裡為什麼藏有如此多的軍械,當先走過去,鑽進山腹,捧出一堆兵刃來丟在地上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起殺出到處放火,楊諒見城中有變,必然驚慌,到時候裡外夾擊,太原唾手可得。」

    「正是如此。」李世民揀起一把單刀,指頭在上面一彈,鏗然做響。

    楊諒此刻的心情焦急煩躁,三州兵馬按照約定趕來救援,他乘機出兵兩面夾攻,本以為可以一舉把楊素大軍擊潰,可是不但三州兵馬影子都見到一個,自己的軍隊也陷入了泥潭。楊素麾下大將楊玄感楊玄挺楊玄縱三人帶領三隊人馬組成固若金湯的陣型一直壓制著楊諒的軍隊,楊玄感在戰陣中頗為醒目,他身披紅色斗篷,一身的亮甲也早被染成血紅的顏色。楊諒連續三次突擊都衝不開他的中翼,沒有辦法揮軍去攻打楊玄挺的左翼,剛一交戰,楊玄挺神威大展,一刀把楊諒的大將劉建斬於馬下。楊諒軍大亂,趙子開和余公理帶領一支親兵隊奮力衝殺,將楊玄挺迫退,打好不容易穩定住陣勢,正要再戰,只見隋兵陣營如同潮水一般分開,一員大將手拿一根長竹竿,大喝道:「賊將裴文安梁惰授首!」那竹竿上掛著兩顆人頭,兀自往下滴落鮮血。

    這一幕讓剛剛重新列好陣勢的楊諒軍又哄鬧起來,余公理將狀大吼道:「賊將胡說,大家不要聽信。」

    「你看是不是胡說!」那將道,「把蕭摩訶帶上來。」他背後一輛囚車被推上來,裡面一個老者,頭髮花白,不是當年陳朝名將,如今的漢王輔佐蕭摩訶又是誰。

    蕭摩訶一出,楊諒軍徹底動搖了,三州援軍一敗,太原危在旦夕,楊諒在後陣看到囚車中的蕭摩訶,心頭一寒,幾欲暈倒。王隗一把扶住他道:「大王,事情危矣,請身先士卒,鼓舞士氣,或可一搏。」

    楊諒聽了,勉強振作起來,操起一支長矛,正要催馬上前作戰,就聽身邊有人喊道:「城裡著火了!」

    楊諒回頭一望,只見太原城裡濃煙滾滾,城樓之上已經躥起丈許的火苗來。見此情景,本來就已經瀕臨崩潰的楊諒軍頓時炸了營。楊玄感三兄弟一見太原城起火,雖然不知道是誰在內應,卻不會放過這種好機會,立刻揮兵殺過來,楊諒軍早無鬥志,大批士兵豪不抵抗的跪地投降。趙子開想迎上前去,被楊玄感一槍刺死。余公理也被楊玄縱一箭射死。楊諒在後陣見到,最後一點勇氣也消失的一乾二淨,高聲道:「不要打了,我投降,我投降!」

    此話一出,他身邊的衛士歡呼一聲,一起丟掉兵器,跪倒在地,軍心渙散的地步,可想而知。王隗一見,知道大勢已去,一咬牙,從衛士手中奪了一匹馬,落荒往北逃去。

    楊素在後陣聽說楊諒投降,大笑道:「不要傷他,所有俘虜,一概優待,不得濫殺。」

    自有部下去做接收俘虜,查點傷亡人數這些善後工作,楊素騎著高頭大馬,左邊史祥,屈突通,楊約,右邊李靖,王君廓,雄闊海,立在營門前。不多時,楊玄感帶領百多名士兵,押著垂頭喪氣的楊諒來了。楊諒一見楊素,臉羞的通紅,上前跪下道:「參見叔王。」

    楊素冷哼一聲道:「你可知罪。」

    楊諒嘴唇動了動,終於什麼都沒說出口。楊素道:「把他給我押下去,好生看管。」

    楊諒被押了下去,楊玄感道:「父王,楊諒屬下多已投降,只有王隗逃了。」

    「王隗此人狡詐,不能讓他跑了,李靖。」楊素道。

    「末將在。」李靖勒馬上前一步應道。

    「你速帶人去追擊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楊素令道。

    李靖領命,帶上雄闊海王君廓和二百人馬,往北追擊王隗去了。

    「城中縱火的是武安福的人嗎?」楊素處理了楊諒派出了李靖,問楊玄感道。

    「正是,他們兩人混進唐公府,救出了唐公李淵和他的三個兒子,還有長孫將軍。然後一起趁亂舉事。」楊玄感道,「我已經派人控制了太原城,唐公和長孫將軍馬上就到。」

    楊素聽到李淵的名字,眼睛瞇起來,臉色有些難看。當初楊廣截殺李淵的事情,楊素略有耳聞,聽說李淵被楊諒囚禁,楊素只盼著楊諒能把李淵一家殺掉,去了這個麻煩。不過楊諒婦人心腸,還是把他們留了下來。楊素揣測不出楊廣的意思,何況李淵怎麼說是堂堂的國公,二品大員,此事他非常的難做。

    正思索間,只聽馬蹄聲響,來了一對人馬,當先一人,長鬚方臉,相貌堂堂,正是李淵,後邊跟著五個年輕人,正是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柴紹,長孫無忌。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0 17:43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兄弟重逢
   


    慶祝國際米蘭三連勝,趕著去看切爾西的比賽,提前更了,至於精華,明兒再給大家加。順便說一句,星期一,二,三精推,因此每天中午晚上各更新一章。

    看到楊素,李淵遠遠就下了馬,一路小跑過來,向下一拜道:「臣李淵參見越王千歲千千歲。」

    李淵忙不迭站起來,向楊素引見他的三個兒子和柴紹。楊素看見李建成,想起幾年前自己的女兒差點嫁給他,兩家幾乎成為姻親,心裡感歎世事白雲蒼狗,變化莫測。如今自己輔佐楊廣成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朝野天下聞名,李淵卻落魄太原身遭兵禍狼狽不堪前途堪輿。想到這裡,楊素倒也動了惻隱之心。既然楊廣已經順利的當上了皇帝,楊諒也已經戰敗,天下安定指日可待,李淵又能折騰出什麼亂子來呢,不如送個順水人情,幫他一把。想到這裡,他也下了馬,親切的握住李淵的手道:「幾個月不見,你消瘦了許多呢。」

    李淵受寵若驚的道:「多謝越王記掛,我身體還好,只是這半月來楊諒造反,我被他囚禁,未立寸功,實在有愧朝廷的重任。」

    楊素笑道:「方纔太原城上火起,不就是你的功勞嗎,若不是你斷了他的後路,楊諒哪會那麼輕易投降。」

    「小臣不敢居功,這乃是長孫將軍我和幾個孩兒的功勞,我已老朽,不及他們初生牛犢。」李淵忙道。

    「長孫將軍,原來是你的功勞?」楊素笑道,他對長孫無忌說不上喜愛,也說不上討厭。不過長孫無忌被抓,也有楊素的失誤,他引兵追趕楊諒,卻被裴文安阻隔,使得楊諒回軍太原,這才有後來豆盧毓和皇甫誕慘死,長孫無忌被抓的事情。因此他對長孫無忌頗覺對不住。長孫無忌心中有數,卻哪敢對楊素興師問罪,忙道:「小將處事不慎,為人所執,耽誤軍事,還請越王治罪。」說著拜了下去。

    楊素忙道:「你如此的功勞,只有賞,何來的罰。」忙把他攙扶起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不是被囚禁了嗎,怎麼脫離的樊籠?」楊素又安慰了長孫無忌一番這才問道。於是長孫無忌把候君集和余雙仁潛入府中殺死衛兵,他們搶得軍器,指揮府裡家人一起殺出,四處放火,焚燒房屋,惹的城中大亂。守將喬鍾葵來戰,被長孫無忌刺殺,守軍大亂,候余二人趁機攀上城樓,放起火來,楊諒見到,失去鬥志,棄械投降。

    楊素聽了笑道:「武安福的計策倒也管用。」

    長孫無忌自然知道候余兩人是因武安福獻計,得了楊素命令進城伺機行事的,便想和他道謝,四週一看,不見武安福蹤影,忙問:「這次多虧武將軍的計謀和他的部下,不知道他現在何處?」

    楊素奇道:「你不知道?他前幾日和伍雲召在高壁山大戰,受了重傷,一直在軍中醫治。」

    長孫無忌驚道:「原來如此,難怪候余兩位急匆匆的回去營中,這樣說來,我一會也要去看望下武將軍。」

    楊素道:「那是自然。」他說著望向李淵的三個兒子,見建成一臉的英武之氣,惟獨眉宇間有些陰鬱;世民相貌俊雅,卻並不文弱,反而刀馬嫻熟;元吉年紀不大,卻也頗有武勇。楊素看了一圈笑道:「唐公,你的兒子比我的這些兒子如何?」

    李淵忙道:「玄感大才玄挺勇壯玄縱豪邁,犬子如何比得了。」

    楊玄感嘿嘿一聲,也不謙讓,只是望了柴紹一眼,兩人目光碰撞,各自微微一笑。

    聽了李淵的話,建成眉毛一動,不置可否,世民面若沉水,波瀾不驚,元吉胸膛一挺,頗有不服之色,三人高下,立等可判。

    「此地大事已畢,唐公和我一起草擬一道奏章給皇上吧。」楊素對李淵道。

    李淵連聲應諾,楊素道:「玄感,你和唐公的幾位公子好好親近親近,長孫將軍你這幾日辛苦了,可要好好休息。」

    眾人謝過,目送楊素和李淵談笑著去往中軍大營,兩個長輩一走遠,楊玄感就笑道:「我早知道你們幾個會做出點事情來,沒想到鬧的這麼大。」

    李世民一笑道:「楊大哥,當初咱們一群孩子,屬你能耐最大,現在都統兵打仗了,我和柴紹還沒個一官半職呢,這種搗亂的機會,自然不想錯過。」

    楊玄感道:「柴紹最老實不過,這主意一定是你出的。長孫將軍,我說的對嗎?」

    長孫無忌道:「原來楊將軍和各位相熟啊,我卻不知道。」

    楊玄感道:「長孫,你在京城以特立獨行聞名,不跟我們一起廝混,自然是不知道的。世民柴紹我們是狐朋狗友,自小一起長大。」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楊將軍,世民老弟,柴紹老弟都是人中龍鳳,可惜我少年時候喜歡在家習武,錯過了與大家結識的機會。」長孫無忌這話說的十分實在,他的確很是羨慕這幾個年輕人。楊玄感就不用說了,如今已經登堂入室,成為當朝的將軍,至於李世民和柴紹也都是文武雙全的年輕人才,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長孫無忌見他們感情甚篤,倒也有加入這小圈子的心思。

    李建成一邊冷冷的看著楊玄感和李世民他們拉著近乎,元吉站在大哥的身邊,羨慕的看著他們,當年他年紀幼小,被排除在圈子外,每日只能照看著弟弟元霸,如今年紀大了,對二哥卻沒有少年時候的依賴,反而是不苟言笑的大哥更合他的胃口。不知不覺中,這些未來的一代天驕,分成了兩個派系。歷史,往往就是某些微妙的因素決定的,而命運也在這細微的關係變化中,一點點的發生著改變。

    楊玄感幾人說笑了一會,長孫無忌道:「不知道武將軍的傷勢好些了沒有?」

    楊玄感道:「武將軍身邊有個孫大夫,醫術高明,傷勢好了很多,你倒不用掛心。」

    「雖然如此,我還是要去看望他一下,若不是他獻的計策,只怕這一次出征,我不但寸功未立,還落入敵手,傳揚出去,實在丟人。」長孫無忌道。

    「我倒也想去看看這位武將軍。」李世民一旁道。

    「說來武將軍的年紀比你還要小,不過他的出身可是傳奇的緊。」楊玄感道。

    「是嗎?邊走邊說。」李世民好奇道。

    於是眾人一邊向武安福的營帳走去,一邊聊著武安福的故事,李建成和李元吉跟在後邊,其他人走在前邊,隱然分成兩個圈子。

    來到武安福帳前,士兵們一見楊玄感,慌忙拜倒。楊玄感道:「誰在裡面?」

    「稟告將軍,武將軍和孫先生,候先生,余先生在裡面。」士兵道。

    楊玄感回頭道:「也不知道武安福從哪裡弄來這麼多沒有官職的能人,這次都立了功勞,回去以後,都會有封賞的。」說完他掀開帳門進了營帳,李世民長孫無忌等人也魚貫而入。一進營帳,武安福正在喝湯藥,一見進來的人,噫了一聲,大吃一驚。

    「三弟!」

    「大哥,二哥!」

    在這樣一個想像不到的環境見面,三人的震撼可想而知,不只他們三人,其他知情不知情的人也都吃驚不小。李建成看到武安福,臉色大變,手搭上腰間配劍凝望著他,眼中光芒閃動。

    「沒想到你在這裡?」李世民反應奇快,快步走到武安福榻前,「三弟,你的傷如何?」

    武安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望了楊玄感一眼,楊玄感迷惑的道:「你們認識?」

    柴紹剛要開口,武安福怕他把林中救李淵的事情也說出來,忙搶先開口,把大致的經過說了。楊玄感聽了笑道:「原來你早就用高飛的名字到處招搖撞騙了。」

    武安福尷尬的點著頭道:「當初用了假名,實在是……」他無法自圓其說,實在有些汗顏。李世民忙道:「這也不怪兄弟,畢竟身份特殊……」他也實在無法幫武安福圓場,大家打個哈哈,都尷尬的不再提這事了。

    長孫無忌看氣氛實在尷尬,忙道:「這次可要多謝武將軍派候壯士和余壯士進城幫忙,不然我們困在府裡不知道外邊的消息,只怕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呢。」

    武安福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只可惜我為伍雲召所傷,無法上陣殺敵。不過長孫將軍和我大哥二哥立了功勞,真比我自己立功還要開心。」

    李世民和柴紹一笑,三人心照不宣的把武安福隱瞞身份的事情揭了過去,他們都是聰明絕頂的人物,何為利何為害再清楚不過。

    各懷鬼胎,聊了一會,楊玄感叮囑武安福好好休息,和眾人告辭了。李世民和柴紹約好第二天再來探望他。等二人出了營帳,武安福才一抹腦門上的汗,長出了一口氣。

    「將軍,這是怎麼回事?」孫思邈一直在邊上,把事情看在眼裡,有些不解。

    武安福笑道:「孫先生,你博學多聞,在這人情世故上卻不擅長。就算當日我用假名騙了他們,一是我對他們有恩,二是我如今身居朝堂,他們如何能得罪我。既然大家互相利用,何必要為了微不足道的小事翻臉呢。」

    孫思邈道:「我適才觀看,那李家二公子相貌非凡,不是尋常人啊。」

    武安福道:「他的確不是平常人……對了,李靖他們去哪了?」他知道話說多了,忙轉移話題道。

    「他們去北邊追王隗了。」孫思邈道,「北邊不遠處就是突厥人出沒的地方,很是危險。希望他們一路平安。」

    「突厥人的地方?」武安福喃喃的重複著,真希望自己能早點傷癒。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0 17:43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心病
   


    所謂王者之氣,我也是半點不相信的。可惜的是,中國古代一直都有以貌取人的傳統,比如在選拔官員的時候,當德行能力都差不多時,決定最後人選的重要因素往往是相貌。有這種傳統,所以說孫思邈說出那番話來並不稀奇。可以說從古到今,長的漂亮雖然不是成功的決定性因素,卻一定是個重要的因素,這是我們無法迴避的。

    ×××××××××××××××××××××××××××××××××××××××

    這日武安福去拜見了李淵,請他寬恕當初隱瞞之罪,李淵裝傻充愣,當然不會追究,言談甚歡。回到李世民在唐公府安排的房間,武安福想起李靖等人去追蹤王隗已有數日,卻一直沒有音信,心裡有些焦急。正煩躁間,余雙仁來報說朝廷使者已經到了,請武安福去拜見。

    匆匆來到唐公府客廳,重要將官都已在。武安福見當中一男子,三十歲左右的年紀,正和楊玄感談笑,他一身朝服,胸口下的圖案顯示身份非常。武安福並不認得他,看長孫無忌在一旁,輕聲問道:「長孫將軍,這人是誰?」

    「你不認得他嗎?」長孫無忌奇道。

    武安福臉上一紅道:「孤陋寡聞,慚愧慚愧。」

    「他就是莆山公李密,皇上即位的時候在河東鎮守,聽說近日才回到京城。他少年就有文名,是個有名的人物。」長孫無忌道。

    武安福怎麼會不知道李密的名字,他只是沒想到朝廷的使者會是李密而已。此人的大名如雷貫耳,這時細細看去,見他頗有姿容,身材奇偉,有儒士之風。

    正和長孫無忌說著話,就見楊玄感拉著李密的手走過來道:「武將軍,長孫將軍,這位是莆山公李密,我的好朋友。」

    武安福和長孫無忌連忙見禮,李密道:「我早聽聞兩位將軍少年英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楊玄感道:「等正事辦完,我在城裡安排一桌酒席,咱們好好熟絡熟絡。」

    李密道:「那自然好,我最好結交英雄豪傑。」

    幾人寒暄一會,就聽有人在外道:「越王千歲,唐國公到。」

    眾人連忙分開,只見楊素和李淵一前一後進來,一見李密,親熱的上前打招呼。聊了幾句,李密從隨從處捧出聖旨道:「請諸位接旨吧。」

    以越王楊素為首,唐國公李淵以下將領官員三十餘人一起跪倒聽候旨意。

    「……公乃先朝功臣,勳庸克茂。至如皇基草創,百物惟始,便匹馬歸朝,誠識兼至……」

    洋洋灑灑數千言,武安福聽不太懂,卻也知道其中儘是讚美之詞。楊素聽的誠惶誠恐,等到李密宣讀完聖旨,又道:「越王,這道旨意乃是皇上手書,『疾風知勁草,亂世有誠臣』,這是皇上對越王的評語,為臣子的,當以越王為榜樣。」

    楊素忙道:「皇上厚愛,臣惶恐,必百殞微軀,方能報答浩蕩皇恩。」

    李密把楊廣的手詔交到楊素手中,又讀了楊廣寫的讚美史祥的一首詩,史祥也感激涕零。此外朔州楊義臣,潞州李景,河西王仁恭,崔仲方,河東元壽,大將楊玄感,楊玄挺,楊玄縱,武安福都立了一等功勳,長孫無忌,屈突通等人立了二等功勳,丘和則被追封。大小將官一百多人都有賞賜,人人得意,自不必說。

    封賞完畢,楊素大擺酒席宴請李密,武安福推說傷勢未癒,先回了房。想到李密,楊玄感,李世民,柴紹,長孫無忌這些人都是國家勳貴,少年英豪,將來也是名動天下的一方豪傑,將來十有八九會是敵人,實在是心頭煩悶不安。

    呆坐在房間之中,只有王藥師蹲在門口,循著前院的歡笑張望,武安福知道他無聊,便道:「藥師,你去玩一會吧。」說著給他幾個銅錢。王藥師畢竟孩子天性,樂呵呵的跑了。武安福靠在牆邊,望著院子裡班駁的樹影,發著呆。似乎只有這什麼都不去想,不去追求的時候,才最快樂。

    孫思邈捧著藥湯進來,看見武安福在發呆,不敢打擾,一旁等候著。武安福靜靜的望著虛空裡某個角落,腦海裡上輩子和這輩子的記憶交叉著勾結著絞在一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猛然醒來,看到孫思邈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忙道:「孫先生什麼時候進來的,讓你久等了。」說著接過藥湯,一口喝乾。

    「將軍,是不是有些什麼煩心的事?」孫思邈等武安福喝完了藥,問道。

    武安福看了他一眼,苦笑道:「孫先生,你除了醫道高明,也學會相面了?」

    孫思邈笑道:「醫者不但要懂得醫術,也要懂的人心,許多的病,並不像這槍傷一樣來自於外,而是從心底生出來的。」

    「既然如此,這種心病,該用什麼藥來醫治呢?」

    「心病自然還需要心藥來醫,很多心事若是想通了,病也就自然的好了。」孫思邈微笑道,好像看穿了武安福一定有什麼心事一般。

    「可惜若是那麼容易想通,就稱不上心病了。」武安福說著,眼睛盯住屋外的雲朵,落日斜陽把雲彩映的通紅,不用站在太原城牆上,武安福都能想像到那瑰麗的河山,壯秀的大地,那如畫一般的江山社稷,又何嘗只是他一個人的夢想呢。

    「對症下藥才可以藥到病除。」孫思邈道。

    「若是症狀還不明顯呢?」武安福問。

    「病入膏肓再去醫治,只怕晚了。」孫思邈道。

    「若是我要下的是一劑猛藥,吃了以後病人生死難測,那又如何?」武安福道。

    「那就要看結果,成者王侯敗者寇,將軍自重啊。」孫思邈說道。

    武安福自言自語道:「王侯……寇……青史流芳……遺臭萬年……」

    孫思邈看他思索著,也不打擾,默默出了房門,一抬眼見那西方的夕陽正要落下,而天的另一頭,一輪彎月恰恰也爬上枝頭,日月同天,景象難得。孫思邈歎口氣道:「天無二日,國無二主,這天下的亂局,只怕剛剛開始啊……」

    「將軍,李靖他們回來了。」第二日一早,武安福還在睡夢中,就被王藥師的敲門聲給吵醒了。他聽所李靖等人回來,心中歡喜,忙起來床,匆匆洗了把臉,由孫思邈扶著前往客廳。一進去,就見李靖王君廓雄闊海三人滿面塵土,衣甲都失去顏色,臉上都是疲憊。三人一見武安福都喜道:「你的傷勢好了?」

    「托你們的福,已經能下地走動了。你們追上王隗了嗎?」武安福問。

    「喏。」雄闊海一指地上一個包袱,武安福鬆了一口氣。楊諒被俘虜,蕭摩訶被斬首,王隗既然也伏法,那這一場謀反算是徹底平定了。楊廣打敗了所有的兄弟,他的皇帝寶座,沒有人能夠動搖了。

    「這位是……?」武安福猛的發現廳上還站著個人,他年紀不大,一身裝束讓人想起山中的獵戶,他也正看向武安福,雙目精光閃閃,顯然是個厲害角色。

    「大人,他名叫葉竹君,這次追捕到王隗,多虧了他的幫助。」李靖道。

    原來李靖等人奉命追捕王隗,一路向北追蹤。王隗是并州土著,對山川地貌十分熟悉,淨挑些崎嶇不平的小路逃竄。若不是李靖對并州地理也頗有研究,早已經被他逃脫。即便如此,一連四日,眾人連王隗的影子都沒見一個。

    那日眾人沿著一路上的馬蹄痕跡追到極北地界,再往北去就是突厥軍隊活動的地方,看王隗的意思是想投奔突厥。若是被他逃到突厥人部落的勢力範圍,李靖等人便再無辦法了。無奈之下,李靖王君廓雄闊海三人把大隊人馬丟下,帶上六匹快馬,晝夜兼程追出三百里,終於在橫亙在漠北長城以南的一座山前追上王隗。王隗見被追上,亡命逃進山中,三人窮追不捨,卻被王隗棄馬逃進山路,幾下不見了。三人尋找不到蹤跡,正在煩悶間,碰到了葉竹君。

    葉竹君本是漢人,從小在并州長大,十三歲時被同村人欺負,失手傷了人命,畏罪逃往突厥。靠著在山上打獵採藥為生。李靖三人見他翻山越嶺如履平地,手上一張小弓射蟲豸野獸百發百中,驚歎他是個人才,說明情況請他相助。葉竹君慨然應允,當下帶著三人穿過一條小路堵截在出山的必經之路上,果然圍住了王隗。王隗見走不脫,只得拔劍自殺。

    武安福聽說葉竹君頗有武藝,尤其擅長騎射,欣喜的道:「葉兄弟,既然你有如此本領,不如來幫我吧。」

    葉竹君受寵若驚拜倒道:「戴罪之人,能蒙大人垂青,將來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武安福又得了個強助,心情愉悅,傷口似乎也不疼了,握起葉竹君的手,親切的問他在突厥的生活。正說著,楊素和李淵進來了。

    李靖獻上王隗的頭顱,楊素詳細驗看過,喜道:「既然王隗也伏誅,此間事便可了卻了。只要待得數日,并州百姓生活安定下來,我們就可以班師回朝了。李靖,你們幾人的功勞本王會記下的。」

    眾人謝過楊素退了出來。武安福道:「你們這幾日車馬勞頓,一定很累,快回去休息吧。」說著領眾人找到唐公府的管家,給眾人安排了房間休息不提。

    剛安頓好幾人回到房間,不等喝湯藥,有人推門進來道:「三弟,今日楊玄感請客,你怎麼還在這裡,快隨我去。」

    來人正是李世民。武安福苦笑道:「我這傷勢還沒好,不能飲酒。」

    「缺了你怎麼能行,快跟我走吧。」李世民不由分說的拉上武安福,出了唐公府,奔太原最大的「萬花樓」去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0 17:43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四海豪傑皆兄弟
   


    本來打算8點更新的,可是從8點開始我死活刷不出來登陸頁面,也打不開書頁,結果就一直拖到現在。如果有等候的兄弟,實在對不起了,我有罪,我該死,萬惡的17K服務器啊!

    夜涼如水的「地下王朝」,喜歡奇幻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夜瞳的「眾神的星空」,也是奇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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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萬花樓,武安福就見楊玄感已經在了,除了他這個主人,還有李密,柴紹,長孫無忌和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算上他自己和李世民一共七人。李密年紀最長,爵位最高,自然坐在上首,其他人按照年紀就坐,武安福最小,敬陪末座。

    「這次平定楊諒叛亂,諸位都是有功之臣,李密奉皇上命來宣旨,認識諸位這樣的英雄豪傑,實在開心。我癡長幾歲,賣個老,先乾為敬,請大家共飲此杯。」酒菜齊備,楊玄感非要李密說幾句開場白,李密也不推辭,起身道。他這麼一說,大家都站立起來,滿上杯中酒,各自浮了一大白。武安福傷勢未癒,只輕輕抿了一口,眾人倒也不見怪。

    一杯酒下肚,李世民這才給武安福介紹,那不認識的年輕人姓劉名文靜,乃是太原令,和李世民一貫交好。武安福聽得他的名字,知道也是個人物,忙敬了一杯。

    酒過三巡,眾人談興更濃,楊玄感和李世民柴紹談起少年時候在京城結黨胡鬧的事情,開懷大笑,惹的眾人也都紛紛追憶起少年時的時光來。武安福自然不記得自己少年時候的事情,何況用屁股想也知道原來這皮囊的主人沒幹過什麼好事,只得陪著笑,聽著眾人海闊天空。

    「柴紹,你可還記得那年楊勇召集咱們這些官宦子弟賞雪做詩的事嗎?」楊玄感喝多了幾杯,臉色泛紅道。眾人聽了「楊勇」兩字,都不做聲,場面一時安靜下來,楊玄感不屑的笑道:「你們怕什麼,有我在呢,難道誰敢治我的罪不成?」

    武安福倒不在意避開楊勇的忌諱,只是想起曾聽李世民說起過這事,此事和李漩還頗有關聯。想起李漩不知道是否還在大興等待自己回去,心裡就黯然神傷。

    「當然記得,當然記得,那天雪下的正大,我還記得玄感兄你的詩句呢。」柴紹忙打破這尷尬的局面。

    「那日李漩姑娘的詩做的也不錯,可惜她父兄被殺,全家被抄,如今不知道流落到哪裡去了。」楊玄感感慨道。

    武安福聞言,千百種感受湧上心頭,鼻子一酸,幻想起當年還是無憂無慮美麗少女的李漩,是如何才華橫溢巾幗不讓鬚眉的吟風頌月。

    李世民歎息道:「當年一起走馬飛鷹的子弟,如今多有失散,不過四五年的功夫,有些人就再也見不著了。」

    楊玄感也頗有感觸道:「是啊,難得大家聚在一起啊。」

    武安福聽他們說的傷感,也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眾人望向他,都道:「好一個今朝有酒今朝罪,來,一醉方休!」

    武安福這才醒悟自己又剽竊了後人的詩句,心裡暗對不知道名字的作者道了聲對不起,捧起酒杯,小酌一口。

    這一杯喝完,李世民道:「在座的七位,都是當今天下有名的青年俊傑,我們在太原遇見,真是有緣啊。」

    楊玄感道:「的確是有緣分,世民柴紹,咱們離別的時候短,李密兄跟我可是有兩年多不見了。」

    「我一直在外為官,咱們的確有些日子沒見過了。」李密也道。

    「今日把酒言歡,還不知道明日如何呢。」長孫無忌歎口氣道。

    大家都沉默了一會,李密忽道:「既然我們七人如此投緣,不如就在這裡結拜為兄弟,以後互通有無,連氣通聲,也好在朝野之間互相有個照應,你們說好是不好?」

    他話一落,李世民道:「我早和柴紹武安福兩個兄弟結拜,如今能和大家結義,自然更好。」他們兩人這麼一提倡,其他眾人自然不好反對,武安福反正都結拜過一回,也不差多幾個名義上的兄弟,也附和著眾人道:「此事甚好。」

    眾人都是血性之輩,說拜就拜,當下撤去酒食,請老闆奉上豬頭一隻,酒肉果子若干供奉神靈,七人一字排開跪在地上,由李密帶著同聲拈香立誓。眾人聲音琅琅,卻不知道那些熱血沸騰的誓言,幾年以後還能記得多少。

    告了天地,眾人論起年齡來,莆山公納言李密三十歲最長,是為大哥;柱國楊玄感二十八歲其次,是為二哥;太原令劉文靜二十七歲第三,是為老三;翎衛將軍長孫無忌二十四歲第四,是為老四;千牛備身柴紹二十歲第五,是為老五;秦侯李世民十九歲第六,是為老六;左武衛將軍武安福十九歲第七,是為七弟。七人排好位次,按照大小參拜,武安福有傷在身,就免了給六個哥哥磕頭的程序,只是給大家各敬了一杯酒。

    七人結拜,各個滿面笑容,至於和武安福心中一樣沒把這兄弟之情當回事的人有幾個,武安福自然是不知道,也看不出來的。

    結拜以後,稱兄道弟,關係又親近了一步,重開宴席,觥籌交錯,杯盞往來,最後除了武安福沒怎麼喝酒,還算清醒外,都喝得東倒西歪。

    武安福指揮下人把眾人都送回房,獨自一人蹣跚的走在唐公府的院子裡,望著頭頂一輪滿月,心裡卻空空蕩蕩。

    和這些勳貴子弟結拜,對未來會有什麼影響呢?武安福不知道,他只明白一件事情:對於李世民那種人來說,連親生兄弟都可以殺掉,何況滅亡幾個結拜兄弟呢。七人中柴紹劉文靜是李世民的好友,長孫無忌也對他頗為敬佩,是為一個圈子。至於楊玄感和李密則早就相熟,只有自己一個孤立著,天下大事還沒什麼眉目,兄弟之間的事情就已經複雜透頂。武安福越想越煩,信步來到後花園,藉著月光坐在塊假山石上,背靠假山,望著月亮發呆。

    心思正飛在九天之外,忽聽耳邊傳來腳步聲,武安福奇怪的想誰這麼晚還跑到後花園來。信念一動,藏身到假山之後,藉著月光向腳步聲來處看去。

    抬眼看時,武安福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盈盈而來,不是別人,正是唐公李淵的愛女李顏櫻。

    她這麼晚跑到這裡幹嗎?武安福心裡好奇,也不現身,只在假山後觀望。就見李顏櫻走到月下,月光灑滿她的身體,好像從月亮上下來的仙子一般。她比幾個月前又高了一點,樣貌似乎也更標緻了,此時站在花叢前,喃喃自語。武安福聽不清楚,往前移了幾步,側耳細細聽去,只聽到隻言片語。

    「……壞人……不懂風情的大壞蛋……恨你……壞人……」

    武安福聽了這些沒頭腦的話,想笑不敢笑,心道不知道是哪個人惹了這大小姐發脾氣。

    嘟囔了一會,大概是累了,李顏櫻轉回來,正好坐在方才武安福坐過的山石上,手裡拿著個東西,一下下的撫摸著。

    武安福偷眼看過去,見是個娃娃,暗笑李顏櫻都已經十六歲,快到出嫁的年齡了,怎麼還玩娃娃。卻聽她嘴中道:「柴大哥,你難道不知道我喜歡著你嗎,你為何不想和我成親?難道你還想著李漩姐姐嗎?」

    武安福聽到前面,本以為她是少女思春,暗道柴紹不解風情,聽到後半句,如同一桶涼水兜頭澆下來,頓時傻住。

    難道李漩和柴紹之間?那她和羅成?武安福實在不敢想下去,怔怔的看著李顏櫻的背影,一忽兒痛恨她為何三更半夜跑到這裡說別人的秘密,一忽兒痛恨自己為何那麼好奇偷聽人家姑娘的囈語,一忽兒又恨李漩為何和這麼多的人若即若離,他本以為早把李漩放下,此刻卻知道,這個女人雖然匆匆如白駒過隙,卻已經在自己心裡投下重重的一筆,無法從記憶中抹去了。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武安福沒聽過這詩,也琢磨不出其中的深情,他只是呆呆的凝望那輪滿月,遙想那月光灑下的大地另一頭,是否有個姑娘,一樣在思念。李顏櫻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武安福在後花園一直呆到天亮。第二天一早,孫思邈來拜見武安福的時候,聽見他不停的咳嗽,一摸額頭,如火盆一般的滾燙。

    聽說武安福夜感風寒,傷口也因而惡化,眾結拜兄弟都來探望,武安福發著高燒,嘴裡胡話連連,胸前本來已經要癒合的傷口因為不斷的咳嗽又裂了開來。孫思邈熬了幾副藥,好不容易控制住病情。楊玄感焦急的道:「孫先生,我七弟沒事吧?」

    孫思邈面露擔憂之色的道:「風邪入骨,寒毒使得胸前傷口惡化,只怕要多休養一些日子才行。」

    楊玄感道:「大軍這幾日就要開拔回朝,他病成這樣,如何是好?」

    孫思邈道:「武將軍的身體恐怕不能長途跋涉,否則會有性命之虞。」

    楊玄感默然,李世民忙道:「就讓七弟先在太原養病吧,等到痊癒再回朝裡不也一樣嗎。」

    楊玄感道:「那也只好這樣了,只盼著七弟早些康復。」

    三日後,武安福還在高燒昏迷之中,楊素大軍開拔回京。雄闊海余雙仁孫思邈王藥師葉竹君留在太原,李靖和王君廓已經有官位在身,不能擅自留下,只好先回大興去了。至於候軍集惦念勞勁明,也先行告辭,隨軍而去。

    十日後,武安福的高燒才退去,將養了一個月,胸前傷口重新結上了痂,兩個月後,傷勢才徹底康復。

    方才可以和李世民柴紹在太原附近遊山玩水散散心,太原城裡卻傳來了個讓武安福震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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