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賊 作者:穿馬甲的豬 (連載中)

callmeyear 2008-9-22 01:42:4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9 46618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8:50
正文 第五十章 晉王
   

    蕭總管一走,留下的人把武安福又給捆上了,還好沒有把嘴塞上,捆結實了以後把他和王君廓等人扔到一起,不再管了。武安福和王君廓小聲的說話,他們也不過問。

    「哥哥言重了,現在還不知道情況呢。」武安福心想若不是老子急中生智,現在恐怕已經被切成肉片了,不過他還是有些擔憂。如果楊廣真的想要查出奸細,不用這個計策也一樣可以。武安福還在疑惑另一件事:蕭總管為什麼對那個匣子那麼看重,難道真正的秘密正是在那個匣子裡不成?若是真的,能逼得楊廣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秘密一定非同小可。

    「兄弟,你看一會他們會怎麼對付我們,會不會用你的計策?」王君廓問道。

    「不瞞哥哥說,我也沒有底。」武安福歎了口氣道。

    王君廓聽了武安福的話,臉色黯淡下去,忽道:「兄弟,這次你這麼捨命幫我,哥哥感激得五體投地,如果咱們有命活下去,我一定和你結拜為兄弟,以後唯兄弟你馬首是瞻。」

    「哥哥言重,小弟何德何能。」武安福趕忙推辭,武安福知道他這種豪傑說過的話一定是算數的,也就是說拉攏王君廓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只是不知道將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兄弟你重義氣,講信用,臨危不亂有大智慧,哥哥我不服你還能服誰。你不必多言,不然就是瞧不起我王君廓。」王君廓以為武安福瞧不起他,有點惱了。

    「既然哥哥這麼講,那我就從命了。不過還要看我們是否有命活著回去啊。」武安福本也是謙虛一下,聽他這麼說自然不會再反對。可是想到命運並不掌握在自己手裡,心中也自忐忑。

    武安福和王君廓正低聲說著話,一旁暈過去的王掌櫃也不知道怎麼忽然醒了,張口叫了起來。看守可沒客氣,一腳又把他踢暈過去。為頭的那個怕武安福幾人也叫,在他們嘴裡都塞上了麻桃。武安福嘴裡被塞住,無法說話,和王君廓無奈的對望一眼。他縮在角落,想起李漩還在客棧裡,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會不會洩露,更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有沒有命再見到她,一切看來只能聽天由命了。

    過了大概一個時辰,門開了。屋裡太暗,門一開陽光灑進來,晃的武安福眼睛也花了,看不清楚是誰進來了。

    武安福只聽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道:「蕭禹,哪個是你說的人?」

    蕭總管蕭禹走到武安福身邊,向著武安福一指道:「殿下,就是此人。」

    一人走到武安福身邊,看了他一眼道:「囈,這人為何看著有點眼熟。」

    武安福心裡叫著哎呦我的媽啊,能不眼熟嗎。眼前這個人自己雖然沒見過他的臉,卻記得他的聲音,他就是在臨潼山的樹林裡指揮黑衣人劫殺李淵的那個領頭的啊。蕭總管叫他殿下,看來他一定就是晉王楊廣了。

    武安福嘴裡塞著東西,說不出話來,心想這下可壞了,要是被楊廣認出自己曾經在臨潼的樹林裡壞了他的事情,只怕當場就會被剁成肉泥。

    蕭禹無意中幫了武安福一把,他道:「殿下,不如問問他吧,也許哪裡見過也說不定。」

    「嗯,也好,我正想知道這個小子還有什麼主意呢。把他放開吧。」說著楊廣也不再看武安福,逕直坐到剛才蕭禹坐的椅子上,翹起腿來。

    武安福被特殊優待的取出了麻桃解開了繩子。他活動了下筋骨,一頭就拜倒在地道:「參見晉王千歲千歲千千歲。」說話的時候頭貼在地上,生怕被楊廣看出什麼端倪來。

    「行了,免禮了。你起來說話。」楊廣道。

    「謝殿下。」武安福依言站了起來,不過卻不敢抬頭。

    「我覺得你有些面熟,你以前可曾見過我嗎?」楊廣問道。

    「小的是山野鄉民,哪裡有幸見過殿下,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小人的樣子普通,有人與小人樣貌相同也不稀奇,殿下可能是看到過面貌相似的人也說不定。」武安福趕緊胡謅起來,希望能夠矇混過去。楊廣這種人每日見過的人不計其數,哪能那麼巧偏偏記得自己。

    果然楊廣點了點頭道:「那我再問你。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為什麼會和王君廓在一起,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武安福早跟蕭禹說過這些事,一字不差的又說了一遍。說完之後,還自作主張的把他的猜測和出的計策也說了。楊廣聽的頻頻點頭。等他說完道:「你說的很對,我一想到身邊有這樣的人,心裡就不舒服。蕭禹。」

    「臣在。」蕭禹一直站在楊廣身邊,這時上前一步,聽候吩咐。

    「這件事情一共有幾個人知道?」楊廣問道。

    「真正知道一切的只有殿下,微臣和宇文父子。」蕭禹道。

    「賊人並不知道真正的秘密。說明你和宇文父子都沒有嫌疑。那有誰知道一半秘密的?」楊廣沉吟道。

    「略知此事的還有五人,一是王府副總管裴矩,一是主簿於善,一是殿下身邊的護衛總管來護兒,一是文書令虞世基,還有一個就是王府的眼線頭目王長生,也就是這個地方的掌櫃。」蕭禹一個一個道來,看來這些事情都早已經爛熟於胸了。

    「就是那個人嗎?」楊廣一指一旁暈死過去的王掌櫃。

    「正是他。」蕭禹道。

    「這人估計並不知道太多內情,殺了也就算了。」楊廣淡淡的說,那樣子好像在說殺一隻雞似的。

    蕭禹忙道:「殿下不可,現在計策尚未施行,如果先殺了他,被奸細察覺,就不好了。」

    武安福看看蕭禹,心想他行事很是謹慎,思維細膩,一表人才,怎麼才做了個總管,實在有點委屈。

    「你說的也對,那就先留著。那就是還有四個人有嫌疑,這些人都是我的心腹,哪個會是奸細呢?」楊廣似乎有些為難。

    「殿下可以問他啊。」蕭禹一指武安福,武安福連忙道:「小人的計策不能在這裡說。」

    「為什麼?」楊廣一愣,好像很不高興。

    武安福自然是有原因的,他左顧右盼不說話。蕭禹低下頭小聲問道:「你可是礙於有人在場?這裡都是晉王的心腹,你儘管說吧。」

    武安福搖搖頭表示不是,向王君廓那邊望了一眼,蕭禹一皺眉頭,有些明白了,湊到楊廣身邊說了幾句。楊廣聽了吩咐道:「把這個人給我帶到隔壁的房去。我換個地方審問他。」

    武安福忙道:「小人的話還要請王君廓在旁才能說。」

    楊廣也沒再問,又道:「把那個王君廓也帶過去吧。」

    武安福和王君廓被帶到了隔壁的房間。王君廓還被捆著呢,嘴裡塞著麻桃,疑惑的看著武安福,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到了另一間,王君廓也被鬆開了。兩人一起跪在下首,楊廣問道:「這回你該說了吧?」

    武安福道:「殿下,小人之所以換到這間,其實是因為剛才那邊有奸細。」

    「啊?」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蕭禹道:「胡說,那間房裡,都是晉王親自挑選的死士,絕對可靠。」

    「蕭總管息怒,小人不是說府裡的人裡有奸細,小人是說,鏢隊的人裡有奸細。」武安福說著看了王君廓一眼,果然他眉毛一立怒道:「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哥哥,我也是才想到這一點,不然我剛才就不會在那屋先把計策說出來了。」

    「你說誰是奸細?」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肯定鏢隊裡面一定有奸細。」

    「怎麼說?」王君廓臉上怒色越來越重,對武安福的話十分不滿。

    「哥哥請想,賊人通過王府的奸細知道了我們將要運送寶物,可是他們怎麼知道寶物在誰身上呢?那天失寶的情形哥哥不覺得奇怪嗎?」武安福道。

    「這個……」王君廓聽他這麼一說,似乎也感覺到了有點不對。

    「哥哥不妨再想想,鏢隊裡面誰知道東西是在老六身上,又或者當天誰表現的不對勁。」武安福提醒王君廓道。

    「你這麼一說,的確是有點奇怪。」王君廓也認同了武安福的話,陷入了沉思。眾人都望著他,等待他的答案。

    「知道東西在老六身上的,只有六個人,一個是我,一個是老六自己,還有四個就是張轉他們了。」王君廓自言自語道。

    「哥哥自然不會是奸細,老六死了,想必嫌疑也不大,那就說明是張轉他們四個人中的一個!」武安福道。

    「還有……」王君廓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

    「怎麼?」武安福問。

    「本來東西是在我的身上的,可是那天何輝勸我說東西放在我身上比較顯眼,不如放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鏢師身上。這樣就算有人要打主意,也不會想到東西藏在別人那裡。我也沒多想,就把東西放到老六的身上了。難道……?」王君廓說到這裡,一頓足,再不說話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8:50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內奸
   


   
    武安福聽到這裡,心中有數,轉頭對楊廣道:「殿下,看來何輝就是奸細。我想是王府的奸細先得了消息,賊人得到消息準備劫鏢,收買了何輝,何輝用計讓鏢轉移到比較好對付的老六身上,配合賊人下手。現在審問何輝,也許能得到有用的線索。」

    武安福聞言心中一動,想到楊勇隨時都有可能當上皇帝,若是被他登基,爭奪天下只怕成為泡影,既然楊廣有意,不如先混進王府再找機會扶持楊廣上位。

    「蕭禹,把那個何輝帶過來,本王要親自審問。」楊廣吩咐蕭禹。蕭禹應聲出門去了,轉眼間,把何輝帶了回來。

    何輝依然被捆的結實,嘴裡還塞著麻桃,武安福雖然與他不熟,畢竟一起走了幾天的路程,喝了幾次酒,想到他即將遭遇的悲慘命運,未免有點替他難過。

    楊廣打了個手勢,手下有人把何輝嘴裡的麻桃拿了出來。

    「大膽何輝,你可知罪?」楊廣先是起身在何輝身邊轉了一圈,轉得何輝戰戰兢兢不知所措,這才大喝一聲,把何輝嚇了一大跳。身子雖然捆著,卻早已經哆嗦成一團。

    「小人……小人不明白啊。」何輝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盡力做出一副茫然的樣子。

    「不明白?我且問你,是何人收買了你,你才出主意讓王君廓把鏢轉移到老六身上的。」楊廣問道。他此時已經三十多歲,卻保養的十分好,身體裡胡人的血統使得他的身上有股子蒼狼的味道,此時凶狠冷峻起來,神色頗為駭人。

    「啊……冤枉啊!」何輝喊起冤來,武安福看他一聽楊廣的話,面色立刻如同死灰一般,隨即開口辯解,心想他心裡一定也清楚:承認了就是死路一條,抵賴反而有些許活命的機會。

    「爺,你可要幫我說句公道話啊,這幾年我跟著你出生入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個時候你得幫我說話啊。」何輝想起了王君廓,他被綁住動彈不得,往地上一躺,滾到王君廓腳下,淒涼的喊道。人到了生死攸關的地步,為了活命什麼都能幹的出來。

    「何輝,我自問也對你不錯,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做沒做這事?」王君廓也是江湖上打拼出來的好漢,武安福一點撥他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奧妙。他現在對何輝不但一點不念舊情,反而一腔的怒火,想到自己對何輝一貫不錯,卻被他出賣,臉色一沉,不去理他了。

    「爺,連你也不信我,那我一頭撞死得了,省得讓人以為我丟了你的臉。」何輝哭叫著,武安福旁觀他的垂死掙扎,不由歎了口氣。

    「何輝,你要是真一頭撞死了,我就信你沒做,我王君廓還當你是條漢子是我的好兄弟,你的妻子兒女我會好好照顧。」王君廓也夠毒了,居然出了這麼一招。

    這招的確好使,何輝本來是為了活命才哭鬧著找王君廓出頭,王君廓現在擺明了不信他,還叫他撞死,他絕望起來,涕淚橫流又求起楊廣來。

    「小人真是冤枉啊。小人沒做奸細啊。」

    武安福看不過去了,心想掙扎在生死的分界線上是最痛苦的事情。還記得上輩子看過一位古大俠在小說裡說過:比死更可怕的就是等死。何輝就是在等死,他明知道自己是死路一條還是要掙扎著求生存,看在眼裡,武安福只覺得兔死狐悲,不由得設想若是自己該怎麼辦。他正想著,只覺得有些異樣,一抬頭見楊廣正望過來,臉上似笑非笑。武安福心知是自己表現的時候了,忙道:「何輝,你想活命嗎?」

    「高公子,高公子你救我啊。」何輝聽到武安福說話,立刻叫道。看他的樣子,如果誰說能救他,他一定什麼都願意做。

    「我救不了你,你只能自己救自己。」武安福道。

    「怎麼救,公子你教我啊。」何輝已經淚流滿面。

    「除非你告訴晉王是誰收買你的。」武安福道。

    「公子你……你也不信我!」何輝急了,一臉兇惡。如果不是被捆著,他幾乎就要撲上去咬死武安福了。

    「何輝你聽我說,你要想活命就要說實話,就算你被收買做了奸細,我也有計策讓你戴罪立功。」武安福自然不害怕他惡狠狠瞪著我的目光,繼續道。

    何輝聽了,愣了半天,他頭上的汗水和流出的淚水混在一起落下來,啪嗒的打在地面上,房間裡靜靜的,那滴水的聲音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武安福似乎能看到何輝腦海裡激烈的鬥爭。

    「你要是信我也許可以得救,不然就要看晉王千歲是不是相信你是無辜的了。」武安福知道何輝在猶豫,便道。表面上是給了他一個選擇,可他知道,無論選什麼,何輝的下場都是一樣的。沒有主子會相信一個曾經背叛過的人,無論招與不招,何輝都只有一個下場。

    「你真的有計策能救我嗎?」何輝有些動心了。其實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王君廓不肯替他說話,他知道除了信武安福的話,再無生路。

    「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能幫你。至於成功不成功,就是你的造化了。」武安福這是實話,他只能盡人事,但是決定他生死的權利,在楊廣那裡。自從武安福開始盤問何輝,楊廣就一直沒有說話,很享受的欣賞武安福和何輝兩人的表演,讓人不知道他那顆腦袋裡在想著什麼古怪的念頭。

    「你問吧……我知道的就全告訴你們。」何輝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了。

    「好,那你告訴我,是誰收買你的。怎麼收買的。」武安福喜道。

    「咱們起程之後第一天的那個晚上,一起在客棧喝酒,我喝多了以後回房間裡睡覺。到了晚上被人弄醒了,我才發現房間裡有個人拿刀逼著我。我也不敢做聲,只好任他擺佈。他告訴我說如果我聽他的話,就給我一千兩銀子。如果不聽就一刀殺了我。我家裡還有母親妻兒,就是再英雄豪傑,人在砧板,哪能不從。我就答應了他。他問我鏢在哪裡。聽說是在王爺那裡後就讓我找個機會出主意把鏢轉移到別人身上。還叫我不要聲張,不然不但殺了我,還要殺我的全家。我沒有辦法,只好照他的辦法做了。」何輝斷斷續續的講述起被收買的經過。、武安福聽了他的話,心想換做是自己恐怕也會答應。死亡和背叛,雖然很多人會選擇死亡,但是死亡並不是個人問題,何輝是有家的,家裡的母親妻子孩子只能靠著他刀頭上舔血的錢來生活,捲進這樣的一個陰謀裡,這個家就等於已經毀了。有些時候,人無法控制自己的命運,比如何輝,既然噩夢找到他的頭上,那麼無論他怎麼選擇,最後的結果都是錯的。這也許就是悲劇的宿命吧。

    「那個人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你知道他的來歷嗎?」武安福努力的擺脫自從遇見惠泉和尚以後就被拐帶的有點慈悲的念頭繼續問道。

    「他蒙著面,大概和你一般的高矮,是京城口音。」何輝道。

    武安福心想這可不好辦了,如果他知道那人的名字樣貌也許還有利用的價值,現在他什麼都不知道,那麼只有被處死的一條路了。武安福還不死心,又問:「那他後來又找過你嗎?」

    「沒有,之後他就消失了。不過他說如果我沒辦好,就殺了我全家。」何輝回答的倒是很老實,他滿心希望全盤托出換一條活命,卻不知道他的回答是在為自己挖掘一個墳墓。

    武安福點點頭,回身對楊廣道:「殿下,看來這邊沒有什麼收穫。」

    楊廣一點頭道:「能找出這個奸細已經是收穫了,你做的不錯。」說完對何輝道:「你想活嗎?」

    何輝不迭的道:「想,想,想,殿下饒命!」

    楊廣嘿嘿一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本該饒你一命,可是……」他故意一頓,把何輝臉上蒼白的表情欣賞個夠,才道:「可是你背叛了我,我不但要殺了你,還要殺光你的一家老小!」說罷一腳題在何輝的下巴上,把他踢的一臉是血,沖蕭禹道:「這個奸細,你們處置了吧。」

    蕭禹一揮手,兩個大漢過來拖起何輝,何輝張嘴要叫喊,被個大漢一顆麻桃塞進嘴裡。武安福看著他雙腿在空中胡亂的蹬著,似乎想要找到一個什麼依靠,似乎要溺死的人想要抓住稻草,可惜一切努力都無濟於事,還是被兩個大漢架得死死的掙扎不動,何輝扭過頭來死死的瞪著武安福,眼珠子鼓的嚇人幾乎就要冒出來了。武安福看著他被拖了出去,心裡掠過一絲的悲哀,心想兄弟對不住了,若找不出你來,只怕我也活不下去。再側過腦袋偷看王君廓,見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看多了生死的江湖人,心理素質好到泰山崩於眼前而不動聲色。

    「高卿,現在奸細已經除了一個,王府的那個奸細該怎麼找出來,你把計策跟本王詳細道來吧。」楊廣道,他把對武安福的稱呼換成了「高卿」,這讓武安福心裡一喜,知道事情成了九分。

    武安福做了個深呼吸,讓自己忘掉何輝那恐懼摻雜著被騙的憤怒的表情,道:「請殿下容小人慢慢道來,管保奸細逃不出殿下的手掌心!」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8:51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長夜
   

   
    晉王的人撤退了個乾乾淨淨,王掌櫃被澆了桶涼水,悠悠的醒轉過來,氣若游絲的道:「這是哪啊,我是死了還是活著。」

    王掌櫃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先揉了下被兩次重創的腦袋,半夢半醒似的看著武安福道:「怎麼了?」

    王君廓把張轉三人的繩索解開,武安福將眾人聚到一起,把剛剛的事情大概的講了一遍。張轉等人聽說何輝居然是奸細,已經被殺,都大吃一驚臉上露出不忍的神情。武安福知道他們四個長年跟隨王君廓,互相之間很有情誼,忙安慰道:「各位兄弟,如今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咱們的小命捏在晉王的手裡,如果事情辦不好,只有死路一條。到時候別說可憐別人,恐怕要指望別人來可憐我們了。可如果事情辦的好了,找出奸細來,那麼你我眾人都可以好好的幹一番大事業。到底如何選擇,你們看著辦吧。」

    張轉等人也不是傻子當然懂得如何選擇,連連表示不敢違背晉王的意思。武安福自然也不會明說自己的三心兩意,一邊要他們畏懼楊廣的威勢,一邊保留著他們心中對楊廣的憤恨。遲早有一天他要這些人都變成自己一個人的忠臣。

    「既然這樣,大家就要聽我的吩咐,晉王適才回去王府,立刻就會開始行動。那邊放出的話說我們明天去見晉王獻上匣子。也就是說賊人只能今天晚上行動,現在離天黑還有兩個時辰,到了天黑之後,我們幾個人分頭行動,當然,晉王的人會跟隨在左右暗中保護,如果賊人出手,就會知道奸細是誰了。現在聽我的指揮。張轉你天黑以後去大興西城的醉月樓飲酒。楊和你天黑後去大興東城的春風閣找幾個姑娘快活。李紀你天黑後在大興西市逛上幾圈。我和王爺在客棧留守。」

    「遵命。」三人得了命令,都一抱拳。武安福看著他們,想起北平府的親信們來,不知道他們在忙些什麼,若是他們在此,事情也許會簡單的多,起碼自己還沒洩露身份,可以殺出城去,不用受楊廣的掣肘。

    張轉他們三個分頭去準備了,武安福跟王掌櫃道:「你別哭喪著個臉,晚上打起精神來,別讓人看出什麼破綻,不然走露了風聲,唯你是問。」他如今得了楊廣的信任,依然凌駕在被楊廣看不起的王掌櫃之上了。

    王掌櫃點頭哈腰的去了。武安福這才跟王君廓道:「哥哥,晚上我們兩個在客棧守著這個匣子,守株待兔。」王君廓一點頭道:「一切都聽兄弟安排。」

    一切安排好了,武安福覺得沒什麼破綻,鬆了一口氣,運籌帷幄的感覺比起上輩子黑社會搶奪地盤實在是爽很多,飛奪瓦口智取狼牙之後,他已經把大興當成了自己的起點,要在這裡第一次登上大隋的風雲舞台。

    天漸漸的黑了,張轉三人出發前武安福又叮囑了些事宜。看到他們三人離開,知道奸細就算要下手也要一會,便轉身來到李漩的房間門口,自從下午遇見楊廣,經歷九死一生,他似乎覺得有很久沒有見過李漩了,想必她還不知道這事。武安福知道事情若是進行下去,遲早瞞她不住,不如早些告訴她。

    「是誰?」李漩在房裡問道。

    「是我,可以進來嗎?」武安福道。

    「進來吧。」武安福推開房門,只見李漩正坐在桌前,正把什麼東西放進懷中去。

    「在做什麼?」武安福只看見是塊手帕樣子的東西,也沒在意。

    「沒什麼,你有什麼事嗎?怎麼下午的時候你們都不在?」李漩問道。

    「我正要跟你說這事。」武安福坐了下來,簡單的把下午的事情說了。李漩臉色變了幾變,聽到何輝被殺,更是驚訝,等到武安福說完,她表情十分的嚴肅,過了半晌才道:「你有什麼打算?」

    「如今一切都已經被晉王控制,除了跟他合作,沒有別的路可走。你這幾天最好藏在客棧裡別出去,免得被他手下人發覺。」武安福道。

    李漩沒有做聲,沉默了一會忽道:「晚上一切完事,來我房間,我有話對你說。」

    武安福也沒再問,默默的退出房來,關上房門,對晚上的約會,也不知道是期待還是恐懼。

    離開李漩,武安福找上王君廓點了些飯菜回到房間裡吃起來。剛吃了一會王掌櫃上來報說樓下已經佈置妥當,超過一半的客人是晉王府裡的死士改扮,只要樓上一有動靜,立刻就行動。

    雖然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武安福依然有點不太放心。其實這個計策仔細分析起來有不少的漏洞,不過武安福賭的就是一個時間差。楊廣和蕭禹的反應已經明白無誤的表明真正的秘密其實是匣子本身,當對方發現匣子裡裝的東西裡根本沒有用處的時候,一定會惱羞成怒。楊廣和蕭禹一傳出明天王君廓會把藏有秘密的匣子送到王府的消息。奸細不可能不動心,對方自然瞭解從客棧裡奪匣子和從王府往外奪的區別,何況只有一夜的時間留給他們考慮的時間並不多。如果匣子裡的秘密真的重要到他們可以不顧一切的搶奪的話,那他們就一定會在今天晚上採取行動的。張轉他們三人加上自己和王君廓做誘餌,奸細和他背後的指使者就是魚,楊廣鋪開的大網在等著魚兒上鉤呢。武安福邊吃東西邊又在腦袋裡把整個計劃盤算了一番,感覺應該出不了什麼紕漏,這才放心下來。

    「兄弟在想什麼?」王君廓看出武安福心裡有事,小聲問道。既然消息已經放出,賊人隨時都有可能來襲,自然要小心提防點。

    「沒什麼,就是怕張轉他們那邊出問題。」武安福道。

    「應該不會,他們幾個都很機靈。」

    「那就最好。如果他們那邊有事,肯定會出在他們出門這段時間。如果他們半夜回來的時候還沒出事,那麼問題就在我們這邊了。」武安福跟王君廓說道。

    王君廓一點頭表示明白,然後拍了拍他放在桌旁的大刀笑了笑。武安福也一笑,瞄了眼一旁放著的花槍兩頭蛇,繼續吃菜。

    一桌菜畢竟不能吃上一個晚上,不到一個時辰,武安福兩人都吃不下去了,再看天上,月亮剛爬到正當空,此時的大興城裡的酒樓妓院依然燈火通明,一點都看不出來皇帝病危。據說這回楊勇監國,天下百姓都拍手稱慶,認為能過上好日子了。看來隋文帝楊堅的嚴刑峻法讓老百姓吃了不少的苦頭。不過到底應該怎麼解決楊勇的問題呢,把他推翻,另立楊廣不成?武安福苦笑一聲,這成了什麼事了。也許惠泉說得對,自己為了一己的私慾就要把老百姓心目中的好皇帝給推翻了,另立一個荒淫的昏君,逼老百姓造反,然後再趁著天下大亂,讓老百姓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最後再挺身而出做個大英雄。那做了大英雄以後要做什麼?武安福從來沒想過,上輩子當黑社會,也是只顧著往上爬,拚命的打地盤,若是做了天海的黑社會老大以後又要做什麼?難道統一全國黑社會嗎?武安福實在找不到答案。他猛的想到李漩,心裡一動。若是自己真的橫掃天下,想必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李漩會動心吧?人說美女愛英雄,若是比羅成柴紹都要英雄,李漩一定動心。為自己找到這樣一個理由,武安福覺得舒服多了。他喊小二送一壺茶來,心情大好的和王君廓瞎聊起來。

    「不知道哥哥認為,當今天下,有哪些江湖中人稱得上是英雄呢?」武安福在北平的時候消息閉塞,對江湖上的事情不瞭解,碰到王君廓以後,還沒聊過這種話題,想到即將要真正的捲進這個年代的風雲變幻,這些事情還是要打聽一下的。

    「哈哈,兄弟你問這可就問對人了。哥哥我雖然混在鏢局討一口生活,可是黑白兩道都很熟悉,要說這江湖上的英雄,首推四個人。」

    「哪四個人?」武安福來了興趣。

    「第一個就是山東濟南府的秦瓊秦叔寶。他為人仗義疏財扶危濟困武功高強最重孝義,乃是我最想結交的英雄好漢。」王君廓說到江湖的事情,眉飛色舞起來。武安福早想到秦瓊會是一號人物,便道:「小弟到是和秦二爺有過一面之緣,不知道將來是否有機會能好好結交。」

    「以兄弟你的才華,那秦叔寶一定樂意結交。將來有機會,你我兄弟一起去山東,見識下他的風采。」王君廓道。

    武安福微笑點點頭,請他繼續說。

    「第二個人也是鼎鼎大名,他就是山西潞州天堂縣的七省綠林總瓢把子單通單雄信,他廣交天下的朋友,手上一根金釘棗陽槊更是打遍山西無對手啊。哥哥我和單雄信還有些私交,將來有機會介紹於你。」

    「第三個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便是貝州竇建德,此人是個最重信守諾之人,平日行俠仗義,幫助鄉里,深為眾人敬仰。」

    「第四一個也是有名的英雄好漢,河東薛舉家財巨萬驍勇剽悍,乃是江湖上人人稱道的猛英雄。」

    武安福聽了王君廓的話,連連點頭,心說秦瓊和單雄信可要好好結交,竇建德和薛舉好像都是亂世梟雄,將來恐怕都會是爭霸的對手,也不知道能不能化敵為友,如果能得到這些人的幫助,那麼奪取天下就容易的多了。

    「有機會還要麻煩哥哥給我多多介紹,兄弟我自幼就喜歡結交朋友尤其是江湖上的英雄豪傑們,如果真的能認識這些好漢,那才算沒有白活一世。」武安福心有所感道。

    王君廓連連保證說一切都包在他的身上,等這邊的事情了結了,就帶武安福到處走走,給他介紹些了不起的人物。兩人正說著話,有人敲響了門,武安福和王君廓緊張的道:「進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8:51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王府之會
   


    門開了,是個夥計,端著個托盤,上面放個茶壺,一進來就說:「兩位爺,茶來了。」

    「兄弟的花槍很是有些名堂,怎麼還要學我這不入流的刀法,既然你喜歡,我就獻醜了。哈哈。」王君廓這種武人,最喜歡談的就是江湖和武藝,聽到武安福扯到這個話題,立刻滔滔不絕起來。

    王君廓也看了看,就說了句什麼。可武安福什麼也沒聽到,還要再問的時候,只覺得眼前的景物都花了起來。身子也有些不穩,急忙伸手一扶桌子這才沒有倒下。正迷糊著,隱約有人開門進了屋,武安福看見個人影在眼前一晃,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公子,醒醒,公子……」昏沉中,武安福聽見有人在叫,那聲音若有若無,忽遠忽近。

    這是在哪裡?怎麼腦袋這麼疼呢。

    「公子,你快醒醒啊。」又有人在叫。哦,的確是有人在叫,可是他們在叫誰?這頭……疼死了。

    「嘩啦」一盆涼水澆到武安福的頭上,他一激靈,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還是土辦法好使。」張轉拿著個空盆看著一身是水的武安福道。

    「這是怎麼了!」武安福睜開眼睛吃驚的看著眾人。他還在房間裡,王君廓張轉楊和李紀王掌櫃也都在,一旁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

    「兄弟,你我著了道了。」王君廓一副愁眉苦臉。

    「怎麼?」武安福腦袋還有點迷糊,一時轉不過彎來。

    「剛才咱們喝的茶水裡面被人下了迷藥,你我都被迷暈過去了。」王君廓一臉的氣憤,一路上威名遠播的臨潼大刀連續中了詭計,來到大興本來以為可以算計別人,卻又被下藥,堂堂大鏢頭接二連三的陰溝裡翻船,心裡自然是惱火的很。

    「下藥的人呢?」武安福這才反應過來,驚出一身的冷汗。若是事情沒有成功,誰知道楊廣會不會一怒殺人。武安福腦袋裡電光火石冒出好幾個想法,心想要是情況不好就衝出去搶出李漩然後去找余雙仁一起殺出大興回北平。

    看到武安福臉上陰晴不定,王掌櫃忙道:「剛才我讓夥計劉二給兩位送茶,左等右等他也不回來,我怕出事就上來看,結果一進房就看到二位倒在這。我再一查看,劉二被人打昏,扔到柴房去了。」

    「沒想到他們來的這麼快。」武安福使勁按按太陽穴。看來對方下的藥還挺狠的,這腦袋恐怕要疼上一陣子。

    「這可怎麼辦,匣子沒了。」王君廓道。

    「沒什麼,裡面反正什麼都沒有,不過是個匣子而已,再說,他們也跑不了。」武安福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只盼著早安排好的楊廣密探們能盡忠職守。

    「怎麼?」王君廓一愣。

    「我早跟蕭總管說好了,如果賊人真的奪走匣子,晉王的人就可以順籐摸瓜跟蹤下去,自然會知道哪個是奸細,哪個是幕後的人。」武安福道。這本是後路,如今看來幸虧有這一招。

    「兄弟果然是好計策!」王君廓這才明白過來,不住的伸大拇指。

    武安福使勁晃了晃腦袋,感覺清醒了一點,就問張轉他們那邊如何。張轉三人都說轉了好久也沒有什麼異常,就回來了。武安福聽了點點頭道:「現在情況已經明朗,我們的任務完成了,就在這裡等待消息就行了。」

    他話音剛落,「吱呀」一聲有人推門進來了。武安福抬頭一看,被嚇了一跳,心說這人是誰啊,怎麼生的這麼威猛!

    武安福來到這個時代之後,感覺這年代的人個頭普遍不是太高,他如今的個頭也就是一米七二左右,放到上輩子不算什麼,換到這個年代,也是正常身高。秦瓊和王君廓這種彪形大漢其實也不過是一米八多一點,長的壯實些而已。要說武安福遇到過的最高的人還要算史大奈,不過他跟現在進來的這個比起來,也要自慚不如。這人虎背熊腰,身高足有兩米。武安福抬頭看他才行。只見他頭上一頂鳳翅金頂盔,頸上束著英雄巾,一身的魚鱗甲珵明刷亮,腳上蹬著吊額金睛虎頭靴,威風凜凜。

    「哎呀,這不是來總管嗎,小人王長生,拜見來總管。」王掌櫃一見這人,立刻就謅笑著迎了上去。他這一叫人,武安福頓時想起來聽蕭禹說起過這人,他一定就是楊廣的王府護衛總管,評書裡面也赫赫有名的猛將鐵槍大將來護兒。看到這樣的傳奇猛將,武安福不禁的倒吸一口涼氣。他若是來興師問罪,那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嗯,免禮了。」來護兒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也沒理王掌櫃,逕直的走到桌子旁一屁股坐下,咳了一聲道:「哪個是高飛啊?」

    武安福忙起來道:「小人高飛,參加來總管。」

    「哦,你知道我?」來護兒沒想到知道武安福也知道自己的名頭。

    「當然知道,赫赫有名的鐵槍將軍,天下誰人不識。」武安福說完偷看他的反應,馬屁果然人人愛,來護兒臉上立刻現出笑容來,上下打量著武安福,心想這人還算恭敬,對他多了不少的好感。

    「難怪老蕭說你是個人才,這麼一看,果然是儀表堂堂嗎。呵呵,好,好個高飛。」來護兒倒是禮尚往來,順口回誇了兩句。房裡幾人面面相窺,無論從哪方面都瞧不出武安福哪裡儀表堂堂了。武安福也尷尬的道「不知道來總管找小人有什麼見教啊?」

    「王爺要見你,你現在跟我去王府吧。」來護兒說著站起身來,又道,「其他人都不要離開王家店,否則格殺勿論。」說完看也不看眾人,大步出去了。王君廓氣的吹鬍子瞪眼睛,可人家是晉王手下的大將,他也不敢怎樣。武安福連忙安慰王君廓幾句,告訴他事情辦完馬上回來。

    出了王家店,來護兒騎上一匹棗紅馬,讓武安福上了早準備好的一輛大車,直奔王府去了。

    走了半個時辰,車終於停了。武安福不敢自作主張的下去,在車裡侯著。隱約聽到好像有人在問:「車裡是誰?」

    來護兒答道:「你別管那麼多,一會王爺召集大家開會,你快點去準備下。」

    那人又問:「是什麼事?」

    「你裴總管都不知道我又怎麼會知道,不過估計和車裡這個有關。」來護兒道。

    「如此三更半夜,一定有大事。」那姓裴的又說了句,便再沒聲音了。

    車子又走了一小會,再度停下,有人掀開簾子道:「請下車。」

    武安福下了車,只見自己已經身在一個大院子裡,四周的建築在月光下顯得富麗堂皇,他心想這就是晉王府了吧。

    正四處看著,來護兒走到他身邊道:「高公子,跟我來吧。」說完走在前頭,武安福跟著他走進一座大宮殿,三轉兩轉就失去了方向。他只好緊緊的跟著來護兒,生怕走丟了。不過還好,沒一會就來到一座大廳前,一座朱漆大門緊緊關著,門前還站著一排武士,一看到來護兒,都躬身行禮。

    「王爺在嗎?」來護兒問。

    「已經到了。正在等其他的幾位總管。一個武士回答。

    「嗯,」來護兒一點頭,回頭對武安福說,「公子,我們先進去吧。」說著推開了大門。

    武安福邁步進去,只見裡面金碧輝煌,燈火通明,照耀在金珠寶貝上,發出耀眼的光芒,簡直讓人睜不開眼睛。等到適應了這富麗堂皇奢侈豪華的裝飾和燈火武安福再仔細一看,正對面的一張寬大的椅子上,坐的正是晉王楊廣。

    「參見晉王千歲。」武安福一看到楊廣,趕忙拜倒。

    「免禮,起來吧。來人看座。」楊廣吩咐人搬來了個凳子,武安福謝了之後坐下,這才仔細看起這大殿裡的情形來。

    楊廣坐在個金色寶座之上,上面還鑲著各種的寶石,燈光下甚是耀眼,看這鑽石武安福也大概能猜到這座椅恐怕也是黃金打造的。他看著這寶座直吐舌頭,心說這要是弄回上輩子去,得賣多少錢啊。再看楊廣下首,蕭總管蕭禹垂手站著,臉無表情的。武安福對他心裡略有好感,若不是他,自己也不可能保住性命還能接近楊廣。蕭禹身邊是來護兒,他大大咧咧的往那一站,足足比蕭禹高了兩個頭還多。蕭禹和來護兒對面坐著兩個人,都是文人打扮,一個老點,留著山羊鬍子,容貌有些猥瑣,還有一個面皮白淨,一看就是個儒雅文人。他們幾個離楊廣都比較近,武安福的位置則稍遠一些,明顯是親疏有別。武安福正想這麼晚把自己叫來是不是和奸細的事情有關,就聽到門外有人高聲通報道:「越王千歲到!」

    聲音一落,楊廣立刻從寶座上站了起來,整理了下頭上的王冠,那兩個坐著文人也站了起來,武安福也趕緊站起來,盯著大門。大門開了,進來個老者,穿的華麗至極,一身紫色綢緞袍子,金絲滾邊,絲絛系身,上面赫然繡了條張牙舞爪的龍,做工精美,此人身份之尊貴呼之欲出。果然就見楊廣迎了上去,邊走邊道:「叔王千歲來了,侄兒未能遠迎,失禮了。」

    老者笑了笑道:「侄兒客氣了。」任由楊廣攙著他的胳膊走到廳上來。

    蕭禹早拿了個凳子擺在楊廣的寶座旁,恭敬的沖老者道:「越王殿下,請上坐。」

    武安福這時候也想起來了,這個胖老頭看來就是大隋朝中不遜於靠山王楊林的名將,楊堅的親弟弟楊林的親二哥越王楊素。

    楊素也不客氣,走到凳子旁,一屁股坐下了。他坐下之後,楊廣才坐下,身子斜衝著楊素,看來很尊敬這個叔叔。跟隨楊素進來的還有兩人,一個從打扮看來是晉王府的人,另一個是一身武將打扮的年輕人。楊廣道:「裴矩,快給玄感看座。」那隨同楊素進來的王府中人忙招呼下人拿了凳子,正好放到武安福的身邊,年輕人就坐了過來。武安福心裡嘀咕看來這個就是楊素的兒子楊玄感了。他仔細看了看楊玄感,果然相貌堂堂儀表不凡氣宇軒昂,難怪他後來覺得自己能當皇帝呢。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8:52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狼狽為奸
   


    1.只評經典朋友:正是因為李漩,主角以後才會不為情慾蒙蔽。我想我們每個人都曾經有過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時候吧?主角也一樣,當然他也有清醒過來的時候。惠泉老和尚的那話也不是白說的……

    這幾天實在太忙,現在還不到8點就要出去了,一些地方難免會讓大家不如意,過幾天空閒,一定好好改正。多謝大家這幾天的容忍,拜謝了。

    楊素穩穩的坐了下來,在廳上掃視一下,每個人他目光掠過的人都覺得心中一凜,垂下頭來。看來越王的大名並非虛言,比起三弟楊林,他更有不怒自威的雄風,不愧是大隋開國第一名將。看了一圈,楊素發話道:「侄兒,還有人沒到嗎?」

    「還要再等下宇文公。」楊廣語氣恭敬的回答道。

    楊素點點頭道:「宇文也來,看來是有大事啊。」

    他話剛落,門又開了,只見進來一人,年約四十,白衣如霜,頂冠似雪,神容嚴肅,氣派萬千,頗有古之賢人的風采。武安福看他雖然年紀大了些,想必年輕的時候也是個英俊瀟灑的人中龍鳳,正自猜疑這人是誰。就見楊廣噌站了起來,迎過去說:「宇文公來了。」

    武安福一愣心說原來這是宇文家的人物啊,看他年紀應該是宇文化及了。怎麼宇文述沒來呢?不過這宇文化及看起來不像個奸臣,難怪楊堅那麼信任他。做皇帝的確不容易,忠臣奸臣也沒寫到臉上,換了誰也不會相信這麼俊朗的一個人會是奸臣。

    「微臣參見晉王千歲。」宇文化及一施禮,然後又衝楊素一施禮,「參見越王千歲。」又一揮手道:「成都,快來拜見兩位千歲。」

    武安福這才注意他身後還跟著一員年輕將軍。此人乍一看只覺得生得十分的威猛,不過若論威猛還是來護兒為最。可仔細一觀察,武安福又覺得他比來護兒多了些什麼。瞧了半天才發覺原來這人眼神如電,或者說他帶著一身的殺氣。武安福只瞥了他眼睛一眼就覺得全身發寒,心想乖乖啊,這人不會是死神轉世吧?看來這傳說裡的隋唐第二好漢宇文成都——李元霸還沒長大,他現應該是第一——果然名不虛傳啊。

    宇文成都拜過了楊廣和楊素,一樣也坐到武安福身邊。楊廣道:「來護兒將軍,你調派人手四處巡邏,看好各處出口,閒雜人等不得靠近,否則格殺勿論。」

    來護兒領命,應聲而去。他出去以後,大門緊緊關上。楊廣掃視了殿內一圈,然後開口道:

    「今天驚動了越王和宇文公,深夜和大家見面,其實是因為小王這裡出了件大事。」他一句說完,停下來,又看了看眾人。眼光掃過武安福只覺得脖頸子發寒,心想楊廣也不是普通人物,講話分寸有度,精明能幹,無論如何也不像個昏庸的人物,怎麼會成為昏君呢?

    「這件事情,可真是非同小可。如果處置的不好,那本王這顆人頭可就不保了!」楊廣又道,語氣嚴厲,隱約已經能感覺到殺氣。

    「其實在座各位都是本王的肱股之臣莫逆之交。越王更是本王的親叔叔,視我如己出。宇文公乃是本王的老師,本王一直以師禮相待。其他諸位也都是本王的得力助手心腹之人。本王自問待大家不薄,更曾想過他日如能得償大志,在座之人都隨我平步青雲。可本王萬萬沒有想到,有人居然要置本王於死地!」楊廣說到最後,聲音哽咽,似乎就要哭了。他這一冷一熱,一張一弛,說得殿上眾人面面相窺。

    「侄兒,何人膽敢加害於你!為叔替你做主。」楊素似乎動了氣,鬍子都飄起來了。

    「叔王,他們不但要害孩兒,更要加害於叔王你和宇文公啊!」楊廣撲通一聲跪倒在楊素面前號哭起來。

    「快起來,快起來。」楊素慌了手腳,趕忙扶起楊廣,「這是怎麼回事,是何人這麼膽大包天!」

    「叔王,宇文公,請看。」楊廣從袖子裡拿出塊黃絹,呈給了楊素。宇文化及皺著眉頭湊了過去,和楊素一起展開那塊黃絹。其他人都離的遠,也不知道那黃絹裡寫的是什麼,都在猜測。武安福心知這大概就是藏在匣子裡的秘密,原來是塊黃絹,難怪可以藏在匣子的夾層裡。只不過不知道這黃絹上寫著什麼秘密,又是哪個對頭有這麼大的勢力,能夠置楊廣他們於死地。

    「這!這是!」楊素看過黃絹,張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宇文化及也一臉驚訝,一開始的溫文儒雅完全不見了。蕭禹曾說過宇文化及知道這個秘密,可是他看來怎麼好像剛剛知道似的。武安福心裡奇怪,覺得其中有問題。

    「叔王,宇文公,這旨意可字字都是母后的親筆啊!」楊廣泣道,這麼半天他一直跪著,臉帶淒苦。

    「你快起來。」楊素把楊廣扶起,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母后去世之前,母后深知皇兄對我恨之入骨,恐怕我日後遭到不測,所以留下這旨意,囑咐我一旦有變,務必請叔王和宇文公相救。」

    「可他是太子啊,這監國之事名正言順,將來繼承大統也是應當,恐怕……」宇文化及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忽然道。

    「宇文公,這名正言順,可未必見得。」楊廣道。

    「怎麼說?」宇文化及問道。

    「父皇身體一直康泰,半月前我離開京城的時候,還去拜見過他。可是我剛走到臨潼,不到十天的功夫,父皇就忽然重病,我恐怕這裡面另有蹊蹺。」

    「你是說?」宇文化及話說到一半停住了。

    「我是說父皇的病恐怕是有人搞出來的。如果我猜的不錯,就是楊勇這個奸賊謀害父皇!」楊廣語氣如刀,斬釘截鐵的說。

    武安福在一旁聽著兩人一唱一和,隱約明白了楊廣的佈局,心裡暗暗佩服楊廣,他不愧是當年帶兵平陳的主將,心機謀略都不含糊。可惜用錯了地方,最後還是落個身首異處亡國滅族的結果。

    「你,你這話……不要亂說啊!」楊素吃驚不小,後退了一步。宇文化及卻很冷靜,伸手扶了楊素一把。武安福看著楊素十分惶恐,完全沒有了剛進來時候的威風霸氣,心想他一生征戰居然還這麼經不住事情,看來人老了膽子的確變小了。

    「叔王你也知道母后在的時候,早有廢掉楊勇立我為太子的意思。楊勇他謀殺自己的太子妃,寵愛那個姓雲的私生女,還囤積軍馬早就有謀反的意圖。母后多次跟父皇說過此事。如果不是高穎伍建章他們阻撓,他早就被廢了。母后被他寵愛姓雲的那個私生女的事情氣的傷了身體,才早早的去世。現在父皇又不明不白的重病,我連去探望都不行。叔王你可要給侄兒做主啊。」楊廣說著又跪下,也不知道他的膝蓋怎麼那麼軟。殿內的人都大氣也不敢出,楊廣既然把這些話都說了出來,那就等於是撕破了臉皮,今晚看來是一定要做出個決斷了,不然的話,沒有人能活著出這個門。

    楊素也不去拉楊廣,頹然的坐倒在凳子上。楊玄感猛的站起,幾個大步就走到他父親身後,昂然站立。手正好搭在劍上,猶如一隻隨時都會撲出去咬人的豹子。

    楊廣似乎沒瞧見楊玄感一樣,繼續道:「母后殯天前生怕侄兒遭到不測,特地寫下這封信給叔王和宇文公,是因為兩位是國之巨擎身懷天下公義之心。這本來不過是自保的手段,不到萬不得以我本不想拿出來,可楊勇他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消息知道我手上有這封密信,監國不過一天,就招我立刻回京,在大興驛設下千人迎我,囑咐我沐浴更衣,所有的行李都被打開搜查,如果我不是早有準備,把密信藏在木匣之中另外委託他人帶回京城,這信早被楊勇得去。如果那樣的話,叔王,宇文公,這後果可想而知。」

    楊素鐵青著臉,坐在凳子上不說話,似乎在考慮著什麼。宇文化及站在一旁,好像入定了一樣,宇文成都一點都不緊張,端坐在武安福。這父子二人的冷靜讓武安福更加明白這一齣戲其實都是演給楊素看的,楊廣和宇文家早就串通了。楊素雖然老奸巨滑,入了這甕中恐怕也逃不出去了。

    「晉王殿下,你所說的可都有證據嗎?」宇文化及半天不說話,這時候也開口了。

    這話一出武安福更肯定了他和楊廣早有預謀。他這一問表面是在責難楊廣,其實暗含的意思是已經認同了楊廣的說法,不過是在給楊素找台階下罷了。就好像他剛才的那些問話其實是在一步一步的幫助楊廣說出對楊勇的憎恨和疑惑一樣。楊素這老狐狸想必也早看明白了形勢,如果他不答應支持楊廣的話,恐怕沒命走出這個大殿。

    「除了有母后密信在此,還有另外一事可以證明楊勇處心積慮要加害我。」楊廣站起身來道。

    「什麼?」楊素和宇文化及齊聲問道。

    「我的身邊早有楊勇派來的奸細,我回京城的時候楊勇沒有在我身上找到密信,又從奸細那裡得知密信由一隊鏢師護送進京,就派人路上劫鏢,一定要奪得密信置我於死地。所謂瓜田李下,如果這信真的被楊勇奪去,叔王和宇文公就算不大禍臨頭,恐怕也沒有好日子過了。」楊廣說完,還長歎了一聲。武安福看著他的表演,心想他不該去當皇帝,去做個戲子一定紅。

    宇文化及聽罷也配合楊廣長歎一聲道:「太子怎麼不顧念手足之情,非要趕盡殺絕不成嗎?難道這其中真的有什麼蹊蹺不成嗎?」

    「這,不可能吧。」楊素還有些懷疑。

    「叔王,我這就給你看證據。」楊廣說完,手一揮,大喝道:「還不給我把奸細拿下。」

    話音剛落,就見楊廣背後的屏風後湧出十幾個衛兵,手持刀槍一擁而上,將一人圍上。那人臉上一白,全無了血色,大叫著:「殿下冤枉啊。」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8:52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兄弟相殘
   

   
    這人正是一開始就坐在殿裡的兩個讀書人的一個,偏偏不是看起來樣貌猥瑣的老頭,反而是另一個儒雅些的文士。

    「冤枉冤枉啊!」於善想要站起,被一個衛兵一槍桿拍在肩膀上,哎呦一聲縮到地上。

    「叔王,他就是藏在我府裡多年的奸細,如果剛才侄兒的話叔王不信,盡可以審問他。」楊廣不再理會於善,回身跟楊素說道。

    楊素看了看楊廣,又看了看於善,回頭對楊玄感道:「玄感,你去替為父問問。」

    楊玄感道:「是,父王。」大步走到於善身前,先打量了下,開口道:「你可是於善?」

    「我是……」於善被數只長槍抵在身上動彈不得,渾身顫抖,一動也不敢動。

    「你在王府,是何職務?」

    「小人是王府主簿。」

    「你年紀不大就身為王府的主簿,晉王待你不薄啊。那你到底是不是奸細?」

    「小人不是奸細啊,冤枉啊。」於善喊起冤來。這一幕讓武安福想起何輝來。

    「你先別叫冤枉。」楊玄感不耐煩的說,回頭道:「晉王殿下,請問有何證據證明他是奸細。」

    楊廣道:「高飛,你來告訴他。」

    武安福一聽叫到了自己的名字,趕忙應了聲離開座位走上殿去,先拜見了楊廣楊素宇文化及,又衝楊玄感施了一禮。

    『你是什麼人?」楊玄感自從剛才進來就沒正眼的瞧過這殿上的人,他雖然儀表堂堂的,可是散發著一股子的傲氣,此刻更是斜眼打量著武安福,一副瞧不起的樣子。武安福心裡暗罵著他十八代的祖宗,卻還是恭敬的道:「小人高飛,一介布衣,承蒙晉王千歲賞識,採納小人的計策,查獲了這個奸細。」

    「什麼計策?如何查獲?」

    武安福把如何和楊廣一起定下計策查找奸細的事情都告訴了楊玄感。他聽完點頭道:「既然如此,於善你有什麼好說的。」

    於善依然不服道:「晉王的確告訴我說密信沒有丟失依然在匣子裡,而那匣子就在客棧王君廓保管。可是難保晉王說話時沒有被別人聽見啊。」

    楊廣一旁冷笑一聲道:「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說罷一拍手。

    就見大門打開,來護兒帶著個人進來,這人一進殿就跪倒在地,用雙膝爬行到殿前,大叫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

    「於善,你看這是誰?」

    再看於善已經失去了方寸,臉上冷汗直流。

    「陳同,你且說說傍晚的時候你都幹了些什麼?」楊廣問道。

    「回王爺,小人拿了於主薄二兩銀子,替他拿了封信交給王府後巷一個趕車的車伕。」陳同說道。

    「於善,信裡寫了什麼,交給何人啊?」楊廣再問於善。

    「這……是家書,帶回去給家裡人的」於善硬撐著道。

    「哼,家書?帶人!」楊廣又是一聲厲喝。大門再開,這回押進來十幾人。一看到這些人的面目,於善唉嚎一聲:「娘,玉兒!」便癱軟成了一團。武安福一看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心中知道這一定是於善的家人。看來楊廣這次行事準備周全,如此短的時間,就把所有相關的人和事都打理的妥當,身邊一定有能人指揮打點。想到這武安福看了眼一旁一直一言不發低著頭好像一棵樹一樣的蕭禹,心想這人沉著機敏,這些事情八成是他策劃的。

    「還用我問嗎?」楊廣見於善已經癱了,也不再問。又一揮手道:「帶下去。」這群哭喊著的男女老少又被帶了出去。

    「殿下,只要你不傷害我的家人,我就什麼都說。」家人一被帶走,於善的魂似乎也回來了。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哭著說。

    楊廣略一思考道:「如果你不隱瞞,我倒可以放你家人一條生路。」

    「請殿下先答應小人的請求,小人才說。」於善說著通通通通的磕起頭來,兩三下就磕了一頭的血。

    楊廣一皺眉頭道:「行了我答應你不傷他們,你快點從實招來。」

    於善一咬牙,開始述說起來。武安福結合著自己所經歷的事情,這才拼湊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楊廣兩年前從并州總管的任上回到京城之後,本來平和的京城,就因為太子楊勇和晉王楊廣之間若有若無的緊張關係而變的風雨欲來。坊間一會傳聞楊廣有意奪嫡,一會又傳聞太子把持了朝政,各種傳言鋪天蓋地,弄的朝廷大臣都人心惶惶。楊堅年歲已大,遲早會死,朝臣們為了將來打算自然的分成了兩隊。一隊是開國的一些老臣,如高穎賀若弼伍建章丘瑞等人,他們一貫支持太子。而另一隊領頭的就是越王楊素和宇文化及,他們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支持晉王楊廣,卻和楊廣走的很近。兩方人馬都在朝廷里拉攏大臣為自己所用,勢同水火。於善本是民部的管事,因為精通行政擅長管帳和文書寫作,在京城裡也小有名氣。楊廣感覺自己身邊人手不足,派蕭禹在京城各個部門裡替他搜羅些忠心可靠辦事能力強的手下。蕭禹不辱使命推舉了於善來護兒裴矩等人,這些人也都先後被楊廣重用,成為心腹。

    楊勇深知他這個二弟陰險毒辣,為了當皇帝什麼都幹的出來,就留了個心眼。派人暗中接近晉王府的各個總管,想在楊廣身邊安插上一個親信。金錢美女的誘惑下,於善沒有把持的住,成了楊勇的奸細。負責把楊廣的一舉一動報告給楊勇。不過楊廣大事上一向小心謹慎,很少有致命的把柄,於善的作用也就無從發揮。直到這次楊廣從臨潼山回來,才一不小心讓於善知道了個秘密。

    楊廣在臨潼被秦瓊打傷後一直在養傷,卻忽然接到朝廷的快報說皇帝病危,太子已經監國,讓他火速回京朝見。楊廣聽到消息大吃一驚。他離開京城的時候楊堅還好好的,忽然就病危,而且楊勇竟然監國。他預感大事不妙。可是太子的命令不能違抗,楊廣就多了個心眼,把事關重大從來不離身的一封密信藏在木頭匣子的夾層裡,又在匣子中放入一尊玉佛。留在了手下推薦的臨潼縣威武鏢局,讓他們過幾日送到京城晉王府,自己則輕裝回京。果然在大興驛被驛史攔住說要檢查行李,沐浴更衣。楊廣看著驛史把行李衣服翻的亂七八糟慶幸自己早有預見。

    朝見楊勇的時候,這個剛監國的哥哥趾高氣揚的先是安慰了楊廣下,卻不准楊廣去看望病重的楊堅。只囑咐他回去先休息幾天,聽到召喚才能進宮。楊廣本來就有傷在身,又急又氣又驚又怕,回到王府只覺得無計可施,可如果不有所準備,只怕楊堅一死,就立刻大禍臨頭。只好召集蕭禹於善裴矩來護兒等幾個心腹商量此事。期間楊廣說了句:「只等臨潼那件大秘密送了來,聯合越王和宇文公再做打算。」於善聽在耳中,記在心裡。回去立刻稟告了楊勇,楊勇大驚,卻不知道這秘密到底是什麼。他生怕這個弟弟搞出什麼麻煩,自己這監國太子畢竟不是皇帝,還不夠穩固,不敢怠慢,立刻召見高穎,讓他派人解決此事。這才有了後來一連串的事情。

    等到今天傍晚的時候,楊廣回府召見於善問他帳房的事情,蕭禹依計來稟告事情,於善在一旁聽的清楚,蕭禹報說秘密未失還在匣中,鏢隊已在王家邸店休息,東西現在在王君廓身上,明天送到府裡。於善得了這個秘密。當然不能拖延,立刻給了陳同二兩銀子,讓他送一封密信給高穎。請高穎當天晚上下手奪取秘密。

    講了一大通,於善也漸漸的鎮定了下來,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坦白能夠換來一家老小的活命。等講到送信給高穎之後,他便停住不再說了。說到這裡,已經足夠了。

    「叔王,你都聽到了。楊勇他早有害我之心。何況如今這事情,早已經牽扯到了叔王和宇文公,這嫌疑,叔王你是無論如何也洗不清了。」楊廣聽完了於善的招供,對楊素道,他知道於善這一番話的份量,自然成竹在胸,語氣裡威脅的味道多過了請求。

    「晉王此言差矣,我父王身為親王忠心大隋天下誰人不知,難道就因為區區幾句閒言就成了逆臣不成。」楊玄感不等他父親回答,搶先道。

    「住口。」楊素吼了聲……

    「父親,你可要想好,這事可非同小可啊。」楊玄感還想再說。楊廣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他拿起那卷黃絹開口讀了起來。絹上的話都是古文,武安福對古文最頭疼,以前遇到了都是請教孫成,此刻當然聽不懂,不過七七八八的連猜帶蒙也知道個大概。黃絹上是獨孤皇后臨死之前因為害怕楊勇日後加害楊廣,秘密留下的一封給越王楊素和宇文化及的信,請他們在危急時候幫助楊廣。信裡數落了一通楊勇,對這個太子很不滿意。又誇了一通楊廣,意思是這個孩子不當皇帝太可惜了。歸根到底,這封信把楊素和宇文化及跟楊廣捆到一根繩子上去了。傻子也明白,這信要是到了楊勇的手裡,楊素和宇文化及就算本來沒有幫楊廣的意思,也一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8:53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凌遲
   


    殿上眾人聽了之後表情各異。楊玄感也不再說話,陷入了沉思。他們父子可謂是被這信趕鴨子上架,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無論選擇哪條路,都凶險萬分。

    「虞公請說。」楊廣示意讓他說話。

    「哎……」楊素神色黯然,垂頭考慮了一會,終於長歎了一聲道:「侄兒,你想怎麼辦?」

    楊廣一聽大喜道:「有叔王相助,何愁大事不成!」說完一揮手,蕭禹立刻上前一步道:「稟告越王千歲,宇文公,小人這裡有朝中文武官員七十人的血誓,願意一起保舉晉王為太子。再由晉王查清皇上的病因懲辦謀國逆賊。還請兩位大人一同簽名共圖大事。」說著將一塊白布呈上,武安福仰頭去看只見上面血跡班駁,都是些名字。

    楊素還在猶豫,宇文化及上前一步叫一聲:「我兒成都何在?劍來!」

    宇文成都應聲上前,亢琅琅一聲拔出配劍交給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左手拿劍在右手拇指上一劃,鮮血立刻流出,就見他以指為筆,在白布上寫了名字道。接著宇文成都也如法炮製,割指簽名。

    「越王殿下,我來之前,我父親已經囑咐我一切以晉王馬首是瞻,今日我的簽名,就代表宇文家族的意思。」宇文化及看到兒子簽完後道。

    楊素呆呆的看看宇文化及,歎了口氣,上前去割破手指簽了名。楊玄感緊隨其後依樣做了。蕭禹等楊玄感簽完後,又拿著白布走向虞世基裴矩來護兒等,大家都一一的簽名。蕭禹最後一個走到武安福的身邊,將白布往他面前一遞,眼中閃爍著怪異的光芒。武安福心知這個時候想不簽名都不行,雖然是在強迫下,卻也和自己的意思,把楊勇推翻換楊廣也好,讓這小子折騰大好河山吧,折騰的差不多,自己就可以出場了。武安福接過蕭禹遞來的劍,把右手拇指割了個口子,在白布上歪歪扭扭的寫上了高飛兩字。

    殿上的眾人都簽了名,蕭禹把白布拿了回去交給楊廣,楊廣看了一眼,哈哈大笑道:「好,既然大家都同心同德齊心協力輔佐本王,本王也就不再推辭。從今日起,我們便要同舟共濟共圖大事。大家都簽了名,不過本王想我們最好還是喝血酒對天立誓才好。本王就先給大家安排個小小的節目吧。」說完他坐回寶座高聲道:「來人,上刑具!」

    大門再度開啟,武安福定睛一看,心底立刻湧上不祥的預感。

    進來三個人,當先一個劊子手打扮,可是他手裡拿的卻不是鬼頭大刀,而是一個托盤,盤子上鋪著黑色的布,上面明晃晃的擺著一排尖刀,後面兩人,每人拎著個桶,經過武安福身邊時,明顯有股濃濃的醋味。

    「小人韓平韓安韓順參見晉王千歲越王千歲。」三個人走到殿前,放下手裡的東西,一起拜倒。自從他們三個人進來,除武安福外殿上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虎將宇文成都和來護兒臉上的肌肉竟然抽搐起來,似乎想起什麼不快的事情。就連驕傲的楊玄感也緊皺著眉頭,倒退了一步,也不知道是厭惡那醋的味道還是厭惡這幾個人。

    楊廣臉上卻洋溢著一種奇怪的微笑道:「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領頭的那個叫韓平的說。

    「那好,今天這殿上有十個人,那麼就十三刀吧!」楊廣說完,坐回寶座上,一臉的期待,好像一個等待好戲的孩子。

    武安福看到這裡,大概猜到將要發生什麼事情了,胃不由的縮了起來,晚上吃的東西被緊緊的擠到一起。武安福偷偷去看於善,他睜大了眼睛,大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本來他的臉色已經夠白的了,這時候更是如同一張白紙,根本看不到一點的血色。

    幾個衛兵將癱軟的根本動彈不得的於善拖了起來,拉到一根大柱子前,捆了起來。韓平走到於善身邊,上下左右的看了一圈,好像在看待宰割的豬一樣。韓安拖著那盤刀站在一旁,韓順則拎著桶醋站在另一側。殿上鴉雀無聲,十幾雙眼睛都緊緊盯著這四個人,在這死一樣的寂靜中武安福聽到滴答的聲音,尋聲望去見於善的褲襠已經濕了,正在往下滴水。他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命運,已經嚇的失禁了。

    門又開了,進來了幾個下人,抬了張長桌子,擺到於善前面,一溜放上十個碗,每個碗裡都倒上了酒,弄好之後,下人們退下。

    「殿下,可以開始了嗎?」韓平問楊廣。

    「開始吧。」楊廣好像已經等不及了。

    韓平領命,回頭一揮手,韓安謝成放下手中傢伙一起上前三兩下把於善的衣服扒了個精光。這時於善好像要溺死般掙扎的從喉嚨裡吐出幾個字來:「殿下,饒了我的家人。」

    楊廣不耐煩的道:「死到臨頭還這麼多事,我把你凌遲了之後,偏要把你家人都殺光,看誰還敢背叛我。」他說完,眼神如鷹隼般銳利,從眾人的臉上掃過。武安福心突突的跳著,直感覺雙腿發軟,好像那個要受刑的不是於善,而是自己一樣。於善聽了這話,牙關打顫,猛的一張嘴,韓平看得真切,上前一步,把團破布塞進他的嘴中,口中道:「想要自殺?沒那麼容易。」於善額頭青筋暴起,喉嚨裡咕嚕一聲,竟然昏死過去了。

    韓順拎起醋桶站到於善三步開外,一揚手一桶的醋兜頭倒在於善身上。這一刺激,於善又悠悠的醒了過來。他剛醒,韓平走上一步一掌打在於善胸口上。幾乎在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韓安的盤子裡拿起把尖刀貼在於善胸口在乳頭處一旋,就把於善左邊乳頭旋了下來。他刀尖一挑,將那肉塊紮起,向天上一甩道:「謝天!」

    殿上眾人目光不由自主的都隨著肉塊向上,直到頂點才又落下。那肉塊輕輕落到地上,好像落在每個人的心頭一樣,沉甸甸的讓人無法承受。

    肉塊落下,於善的哀號悶在喉嚨裡,兩隻腿抖得如篩糠一般,楊廣看得臉上露出笑容。武安福本來在想傳聞裡說楊廣荒淫無道殘暴凶狠只怕都是胡謅,覺得他心思機敏精明練達,此刻卻覺得他的笑容裡充滿了扭曲的快感。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用欣賞的眼神觀賞著這一幕血腥,難道他把這殘酷的刑罰當做一場行為藝術?否則怎麼能如此享受這殘忍,又怎麼能那麼快的把大好江山斷送了呢。

    第二刀又來了,韓平換了把刀,如第一刀一樣的旋掉於善右邊乳頭,用刀紮起。這回甩到了地上,叫道:「謝地。」接著依然換刀,第三刀割在兩乳正中的地方,這一刀使的輕巧,正好割下銅錢般大小,這三刀下去血流的並不多,只是有些血珠滲出。武安福知道剛才那一桶涼醋和那胸口的一掌都是為了抑制人體的血液循環,這兩下刺激之後,人的心臟已經縮成一團,血液流動減速,凌遲的時候犯人不會出很多的血,也就不會出現刀還沒割完人就失血而死的情形。這些玩意武安福上輩子在監獄中實在熟悉不過,那些警察可以毆打完犯人而不露一點傷痕。中國人聰明的很,歷史上發明的治病救人的醫術不多,殺人的技術卻堪稱天下第一。人們在研究殺人技巧的時候比救人時更加熱衷。不知道這是漢民族的優良傳統,還是這世界上所有人心裡最深處的本性。

    第三刀割下的肉也被甩到天上,叫做謝鬼神。韓平好像一個惡魔一樣的謝天謝地謝了鬼神,場上眾人看著他的面孔,不寒而慄。

    三刀下去。於善似乎沒有了嚎叫的力氣,眼睛都要冒出來了,如果憎恨和憤怒能夠殺人的話,楊廣恐怕先被於善給凌遲了。可惜現在在砧板上的是於善,他只能接受他的命運。

    接下來的幾刀,武安福就算上輩子好勇鬥狠,這輩子也殺了不少的人,可是依然不忍觀看,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如何遏止胃裡不停向上翻滾的污穢,惟恐一個忍不住吐了出來,壞了大事。只見韓平換刀如飛,馬不停蹄的在於善身上左一刀右一刀,每一刀割下來的肉都放到身後長桌上的酒碗裡。酒裡混著人肉和人血,慢慢的變成鮮紅色。

    十刀飛快的割完,韓平把手中刀到回盤上,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稟告楊廣道:「殿下,十三刀已畢。」武安福本來不想再看這血腥的一幕,可好奇心讓他偏又抬頭去看。於善雙目無神,喉嚨裡的的聲音早就沙啞的不成樣子,聽起來如同鬼魅一樣。他的左前胸赫然已經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白花花的肋骨後面,有個紅通通的東西正在跳動。武安福看到此處再也忍不住,胃裡的東西噴薄而出,湧到嘴裡。他不敢吐出來,強做鎮定,趁沒有人注意又全嚥了回去。一時間噁心的感覺洋溢著,幾乎以為自己身在地獄。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8:53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自承身份
   



    韓平點頭應命,走到於善身前抄起把尖刀一刀刺進那血洞裡,就見一股黑血噴出,濺了韓平一身。於善的身體抖動了幾下,終於垂下頭去,不再掙扎。武安福看到這裡,反而替他慶幸可以這樣快就死掉。如果楊廣突發奇想要再割他幾百刀,那還不如早早死掉來的痛快呢。

    韓平殺了於善,把刀放回,和韓安韓順一起拜過了楊廣楊素,收拾好東西出了大殿。他們走過武安福身邊的時候,帶著股死亡的味道。

    楊廣走到長桌前笑著道:「來,大家嘗嘗這酒,我們就用這奸細的血盟誓,共舉大事!」

    武安福一直害怕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剛剛看到韓平把割下來的肉放到酒中的時候他就在默默的祈禱自己的預感不准。他一直安慰自己說這麼殘忍的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這些人還沒有瘋到這個地步。直到楊廣發話,武安福才發現他猜測都是在騙自己。所有的人都走到了長桌前,自覺的按照地位的高低排列起來,每個人的面前都擺著一碗血肉混雜的酒,似乎都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沒有一絲的慌亂和恐懼。那條長桌還剩下最末的一個位置,那裡擺著一碗酒,裡面是於善的血和肉,在等待著人享用。

    殺人放火謀財害命的事情武安福都沒放在眼裡過,可如今身子抖的跟篩糠似的,剛才凌遲於善的時候,他還不是很害怕,只是覺得噁心,現在反而害怕起來了。他不敢去面對那碗酒,雖然他心裡知道是逃不掉的。

    「高卿,你過來。」楊廣看武安福不動,笑著衝他招了招手,那笑裡帶著一點狡猾的味道。

    武安福強打起精神來晃悠到楊廣身前,只覺得腳底下軟綿綿的,難道剛才的藥勁還沒過去嗎?

    「諸位可能都還不認識此人吧。本王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高卿家名飛,臨潼人。這次護送密信擒拿奸細都要仰仗他的計策。本王愛惜人才,特地把他招入府中,即日起,封他為王府主簿,每月薪俸一百兩。」說完又轉向武安福道:「高卿家,你好好跟隨本王,認真做事,等到本王大事得成,必定另有封賞。」

    「多謝殿下,小人不過是今日才得見殿下的龍威,就蒙殿下賞識提拔,日後必當粉身碎骨報效殿下的厚愛。不過小人還要向殿下請罪,小人有事一直隱瞞了殿下。」老話說得好: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何況武安福見風使舵的本事也不是剛剛練就的,自然懂得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不過想到楊廣的精明和蕭禹的能幹,武安福下定決心說出身份,免得日後被抓到把柄,落得和於善一樣的下場。

    「怎麼?」楊廣瞇起眼睛來,不見一絲的疑惑。

    「小人並不叫高飛。我的本名叫做武安福,是北平大元帥武奎的兒子,我的義父就是殿下的三叔靠山王楊林。」武安福實話實說道。

    「什麼?」眾人都是一驚。楊廣卻似乎早就知道一樣,望著眾人的神情,很滿意的樣子。

    楊素站起身來在武安福面前走了兩圈忽道:「武奎妻子姓甚名誰啊?他手下如今有多少軍兵?北平府東門那家『八寶飯莊』還開著呢嗎?武亮的兒子娶媳婦了沒有啊?」

    武安福微微一笑道:「我母親姓朱,名叫宛娘。我父親手下如今有精兵一萬人,『八寶飯莊』還開著,不過廚師換了,『八寶鴨子』沒有從前那般美味了。至於我叔父根本沒有兒子,哪來的兒媳婦?」

    楊素點點頭不再說話了。楊廣道:「我也聽說三叔在北平認了個九太保,就是你嗎?」

    「正是小人。」武安福忙道。

    「如此說來,你還是本王的弟弟呢。」楊廣笑道。

    「小人不敢。只盼能為殿下效力。」武安福道。

    「呵呵,好,既然有你這樣的強助,大事又多了三分成算。」楊廣笑道,「難得你肯自己承認,我派出去調查你的人還在路上,早知道卿家對我如此忠心,何必多此一舉呢。」他這話一落,武安福臉色一變,眾人的表情冷淡而怪異,似乎都對楊廣的話心懷畏懼。

    武安福心知幸虧自己見機的早,否則不定哪一天就有滅頂之災忙道:「小人雖然是無意中捲入此事,可是一見到殿下如此英明神武,天縱奇才。太子胡作非為謀害皇上,殿下順應天意討伐於他,小人怎能不心悅誠服輔佐殿下。」

    「哈哈,難得你的忠心,不錯不錯。」楊廣笑道,可那笑聲怎麼聽都不是味道。

    「殿下,此正用人之際,武安福此舉足見忠心,又有才能,當可重用。」武安福正自懊悔自己的鹵莽時,蕭禹適時的發話了。武安福聽了不由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倉皇間,他沒看到楊廣和蕭禹間那眼神交錯時的會心一瞥。

    「說的也是,快起來吧。」楊廣說著伸手拉住武安福道,「既然你夠誠懇,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將來大事得成,你就是開國的功臣。」

    此話一出,殿上的氣氛略微放鬆了些,除了楊素和宇文化及兩個老狐狸還若有所思以外,其他人看似都鬆了口氣。

    武安福鎮定下一直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心,走到長桌旁最後一個位置那站好,看了眼那碗酒,差點又要吐了。一片銅錢大小的肉片漂浮在酒面上,上面的脈絡還很清晰,整個碗麵漂浮著暗紅的血,血和酒的味道摻在一起,異常的刺鼻。武安福實在不想喝這血酒,正在想逃避的方法,只聽楊廣大聲道:「諸位滿飲此杯,共成大事。」說完一仰脖,自己先干了。這一口喝光,他滿足的把碗放下,武安福分明看見他的嘴在有節奏的咀嚼。

    「好酒,哈哈,諸位不要客氣。」楊廣把碗一放,望向眾人。

    眾人都拿起碗來,武安福只好跟著端起。就聽楊素道:「若有二心,如同此人。」說完一口喝掉。緊接著是宇文化及楊玄感宇文成都蕭禹裴矩來護兒虞世基,每個人都立誓喝酒。最後一個輪到武安福。

    武安福心想事到如今不喝只怕不行,一咬牙道:「若有二心,如同此人。說完張大了嘴,把酒往嘴裡一倒,恍惚中感覺有什麼滑膩的東西在嘴裡停留著。他狠下心來使勁一咽吞了下去,強迫自己再不去想,還勉強擠出個笑容看向楊廣。

    「好,看來各位的確是齊心協力輔佐本王,既然如此,這裡就都是心腹之人。本王這就將大事佈置下去!」楊廣見眾人都喝完了,回身坐回寶座。眾人也都各回座位坐好。

    蕭禹叫人收拾好殿內的血跡污穢,又推來一張大桌,上面似乎擺了什麼大型的物件,還蒙著黑布。等桌子放好,楊廣道:「蕭總管,你給越王宇文公和諸位講講吧。」

    蕭禹走到桌前伸手把黑布扯了下去。這桌子上的東西一現,眾人都吃了一驚。原來竟是個城市的微縮模型,也就是沙盤。這模型城市裡道路規整阡陌縱橫正北方向赫然是個城中城。裡面都是手工精緻雕刻而成的宮殿模型。整個城市製造的很是精巧細緻,顯然是為了作戰準備的,看來楊廣有謀反的打算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楊素畢竟是大將出身,對行軍打戰再熟悉不過,他站起身來走到這模型前看了看,讚歎道,「如此精妙,莫不是出自宇文愷之手?」

    蕭禹道:「一切都逃不出越王千歲的眼睛。」

    「看來你是早有準備啊,這大興城的裡裡外外都被打探的如此清楚。這樣一來,對行軍作戰大有幫助。」楊素捋著鬍子,仔細的看著模型。

    「叔王,你且聽蕭總管的計劃。」楊廣一臉得意的道,好像有了這模型天下就已經在掌握了似的。

    「越王殿下,宇文公,各位同僚。這是出自咱們大隋第一巧匠宇文愷之手的京城地圖,請大家到近前來,由我跟大家說說晉王的計劃。」蕭禹道。

    眾人都起身走到桌前。走的近了,武安福更是覺得這模型造的鬼斧神工,就算在上輩子,他也未曾見過比這精緻的模型,不禁讚歎古人中竟然有這樣心靈手巧的匠人。

    「各位,請看這大興城,東面有通化,春明,延興三門;南面有啟夏,明德,安化三門;西面有延平,金光,開遠三門;北面有光化一門。合計十門。其中,通化,延興,明德,延平,金光,開遠六門的指揮已經全都效忠了晉王千歲,只要號令一舉,就會打起義旗響應晉王號令。因此控制大興城可謂易如反掌。」蕭禹一邊指點著模型裡的各個稱門,一邊給眾人講述。他還沒等說完,就有人道:「大興好拿,皇城難攻,如果攻不下皇城,衝不進太極宮,讓大興城外丘瑞的兩萬駐軍得到消息,可就不妙了。」

    武安福一看發表議論的正是楊玄感。蕭禹一笑道:「將軍莫急,聽我慢慢道來。」一頓後繼續道:「楊將軍說的對,如果攻不下皇城,被大興城外的駐軍得到消息,大事必將功虧一簣。而皇城北面的玄武門由楊勇的心腹大將趙廣帶三千精銳御林軍把守,玄武門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所以我們要從南側朱雀門進攻。到時候來護兒將軍先率領三千王府死士埋伏在西市的懷遠坊,越王千歲,請你派楊玄感將軍帶所部人馬攻打皇城西側順義門,請王弟楊約將軍攻打西側安福門。宇文公,請你派宇文成都將軍帶人馬攻打皇城東側的景風門,請宇文智及將軍攻打南側的安上門。四處一起攻擊擾亂皇城守軍的部署。來護兒將軍趁此時機突襲朱雀門,殺進皇城。直搗太極宮。」

    蕭禹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環顧眾人問:「各位可明白?」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8:53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定計
   


    若不承認身份,一是如BENBEN91說的那樣,寫起來比較困難;二是楊廣等人不是傻瓜,若說不調查明白身份就讓武安福進入中樞,怎麼可能?武安福這回是上了賊船,一時下不來了……

    楊素眉頭一皺道:「這計策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皇城內現今戒備深嚴,守軍至少有萬人左右,憑借來護兒將軍的三千人,如何能衝進太極宮。何況進了朱雀門,太極宮還有一道承天門,守衛將軍長孫晟在事情緊急時肯定會關上宮門,如果在那裡被阻,拖延起來,就大事不妙了。倘若攻打不進太極宮,軍心稍有動搖,就會前功盡棄啊。」

    「越王多慮了。其實長孫大人也是晉王的人,早已經一起簽名盟誓過了。」蕭禹道。

    「哦,如此這樣的話,還有可能。不過太極宮的最近由上柱國賀若弼親自守衛,他老奸巨滑身經百戰,我恐怕事到臨頭,長孫晟不是他的對手啊。」楊素又道。

    「越王殿下,其實古往今來成大事者莫不是放手一搏………」蕭禹還要再說。卻被楊素打斷。

    「你懂什麼,行軍打戰難道是坊間賭博遊戲不成。沒有十足的把握,就胡亂定些計劃,你們這些書生,紙上談兵的頭頭是道,真要是打起來,恐怕先嚇的尿褲子了。老夫當初滅北齊掃天下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呢。居然還來教訓我。」楊素對蕭禹頗為不滿,竟發起脾氣來。蕭禹不敢頂撞,低頭不語。

    「叔王莫要生氣啊。」楊廣看楊素發了火,趕忙相勸,又道:「既如此,叔王可有什麼好計策?」

    「此舉太過冒險。萬一事情不成,你我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楊素搖著頭道。楊廣不甘心的看了眼宇文化及,宇文化及也不太贊同這計劃,並不做聲,只是死死看著大興城的模型。

    「如果這樣不行,若是父皇有個三長兩短,被楊勇登上皇位,他必對我等下手。」楊廣急了。他這麼一說,武安福猛的想起件事情來,腦子裡一個計策逐漸的清晰了起來。

    此時只聽蕭禹跟楊素解釋如何裡應外合攻打太極宮的計劃來,楊素根本瞧不起蕭禹,側著頭不理他。蕭禹說的吐沫橫飛,楊素只是不理他,氣氛一時僵持住了。武安福一看時機正好,忙道:「請問晉王殿下想要何時行事?」

    楊廣正在沉思,聽到武安福發問沒好氣的說:「最遲一個月之內。」

    「小人倒是有一個計策,不知道可行不可行。」武安福道。

    「你有計策?快快說來!」楊廣一聽樂了。其他人也都看過來,楊素打量了武安福一眼,臉上閃過不屑的笑容。武安福心想你個死老頭,不用你瞧不起我,等將來我把你們全家都抄了的時候你就知道爺爺我的厲害了。

    「小人聽說皇上快要六十大壽了,只不過因為病重,太子楊勇決定把到時候才要舉辦的花燈會和歌會提前,祭奠天地為皇上衝喜,不知可有此事?」

    「有。楊勇這廝胡鬧,父皇尚在病中,他就要玩樂……」楊廣聽武安福這麼一問,口中便罵起楊勇來,說到一半似乎也明白過來,臉露喜色。楊素也仔細的看過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剛剛小人聽到越王和蕭總管爭辯,略聽得其中的意思是,大興城好拿,可皇城難下。既然如此,小人想,花燈會和歌會時,楊勇自然不會待在皇城裡,一定會出皇城與百姓同樂,如果此時下手,不是可以避開皇城天險嗎。」武安福道。

    「你說的對啊。」楊廣一點頭,拍掌大笑道,「等他出城來,我們再下手,這的確是個好時機。」

    「可是到時候楊勇身邊的護衛一定眾多,恐怕……」蕭禹道。

    「小人早就想好了,已有完全的計策。」武安福胸有成竹的道。

    「快說快說。」楊廣催促道。

    「小人計策是這樣的,先將王府三千死士埋伏在歌會附近,等待信號。楊玄感將軍則將所部人馬化裝分散在圍觀人群之中,等待信號一起發難。宇文成都將軍則帶領人馬配合大興各門指揮等到信號控制大興城並截斷皇城和楊勇之間的通路。讓他既無法回皇城又無法出大興,鱉在甕中,自然任由宰割。」

    楊廣邊聽著武安福的話邊不住的點頭,楊素也並沒有發表不同的意見。反倒是蕭禹道:「此計的確更為詳盡,不過到時候人潮洶湧恐怕難以調動人馬行事。」

    「蕭總管請聽我說完。」武安福向他一笑繼續道,「城外丘瑞大軍近在咫尺,所以我們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拿下楊勇。所以小人還有一計還請殿下定奪。」

    「什麼?」楊廣問。

    「為了避免人潮,小人認為,行動應在歌會決出勝者,面見楊勇領受封賞的時候進行。如果我們在參加歌會的人中做些手腳,安排自己人獲得頭名,在晉見楊勇的時候突然發難將他制住,然後發出信號,各處一起動手,這樣豈不是事半功倍嗎。」

    「真是好計!」楊廣站了起來,走到武安福身前,拍拍他的的肩膀算是讚許。

    「不妥。」有人忽然道。武安福循聲看去,是猥瑣老頭虞世基。

    「如何不妥?」楊廣問他。

    「歌會勝者面見太子,必須要經過重重搜查,而且距離楊勇也有段距離,其間有不少侍衛保護。一般的女子,就算能夠身懷利器去見太子,恐怕也難以得手。」虞世基這話說的很有道理。武安福陷入沉思:如果是一般的女子,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靠近楊勇,更別提制服他了。那該怎麼辦呢?

    「呵呵,這個老夫有辦法!」楊素自從聽到武安福的計劃一直在沉默,這時候忽然道。

    「叔王有什麼辦法?」楊廣問。

    「我府裡有一個歌女,不但精通音樂,彈的一手的好琴,更身懷武藝,尋常十幾個男人近不得身。」楊素得意的道。

    「叔王願意割愛,讓她冒險一搏?」楊廣大喜。

    「此事的確冒險,不過或許值得一試。」楊素道。

    「那太好了,這事就拜託叔王你了。」

    「殿下且慢,微臣還有疑問。」又是猥瑣老頭虞世基。

    「什麼事?」楊廣有些不耐煩了。武安福一旁冷眼旁觀,發現了楊廣的脾氣,當他要做什麼事的時候,順著他說話的主意不論有多麼爛他都覺得好,而逆著他的意思,甚至只不過提出的意見稍微跟他想的不一樣,就不耐煩的很。難怪他日後不聽勸諫最後有亡國的結果。

    「微臣知道當日歌會,殿下也會隨楊勇一起去觀賞,如果萬一事情發起,傷到晉王殿下,可怎生是好?」虞世基道。

    原來這老頭是要拍馬屁啊,武安福這才明白過來如虞世基這種老奸巨滑的傢伙怎麼會提出意見,如今才知道薑還是老的辣。

    「你不用擔心,我會帶人保護,還可以一旁配合。」楊廣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他是武將出身,雖然被酒色淘了多年,卻還是有點底子的。

    「小人推薦一人可以做殿下的親隨保護殿下。」武安福想起王君廓來,若把他帶在身邊,對事情也許能有幫助,他腦筋不是很靈光,身手和勇猛卻沒得說。

    「誰?」楊廣問道。

    「就是威武鏢局的王君廓,他的武藝非凡,而且一直想為晉王效命。」武安福其實也是在為自己招攬人才,自然不遺餘力的推薦。

    「也好,你明日就把他一起招入府中,先在你手下做事,等到大事成功,都有封賞。」楊廣道。

    「謝殿下。」武安福該說的也都說完了,退到了一邊。身邊的來護兒看了看他小聲道:「沒想到你有這樣的神機妙算啊。」

    武安福含笑搖頭道:「哪裡,磨嘴皮子罷了。真到了關鍵時候,還要靠來將軍的衝鋒陷陣。」

    這兩句把來護兒說的很是舒服,連連點頭。

    楊廣道:「既然如此,就由蕭禹和武安福一起策劃此事,大家要聽從調度。此外一定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能走露了風聲。等到大事成了,我們君臣再論功行賞。」

    武安福看著楊廣說的手舞足蹈,心想讓這麼個傢伙當皇帝,這天下……應該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來護兒依然用來時的大車把武安福送回王家邸店,武安福當然不會再像來時那樣心中忐忑了。一路上時不時掀開簾子看看路旁景色。這時東方的天際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整整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武安福仔細的想著這一天發生的事情,覺得精彩無比。在這一天之前,武安福心目中的殘忍,噁心,權謀,還都處在玩鬧的階段,基本上是上輩子黑社會鬥毆那個水平。短短的一天,他就見識到了什麼是真正的鬥爭。

    外面的街道很是寧靜,耳朵裡只有拉車的馬的馬蹄踩在大興街上青石板上的噠噠聲,這難得的寧靜也不知道還能持續多久,一個月後也許這裡就將流滿鮮血。人類歷史上的變革,無論是在正義進步的名義下還是在邪惡落後的籠罩中,普通老百姓的鮮血流的最多。歷史其實是個欺軟怕硬的傢伙,他從來都屈服在強權的如楊廣這樣的人腳下,而轉過身張大了嘴巴就能吞噬掉可憐軟弱的普通人。撫去歷史典籍上的塵埃,通篇只有兩個字:吃人。武安福這麼想著,思緒飄了很遠,他似乎沒有感覺到自己越來越感性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08:54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你到底愛誰?
   


    喝了點酒,心情很煩悶,想起我喜歡過的那些女孩子,想起大家對李漩的不滿,很想寫的什麼,等我清醒過來,我要為李漩寫點什麼……

    車子晃晃悠悠的走了很久,終於停下來。武安福下了車看了看晨霧裡的王家店,對來護兒道:「多謝來將軍了。請回吧,明天我自會和王君廓前去王府報道的。」

    「那就先謝謝將軍了。」武安福抱拳施禮與他告別,看他上了戰馬,帶著手下原路回去了。等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街盡頭的轉彎處,武安福也感到了些疲憊,走到客棧大門前,輕輕的敲了兩下門。

    剛敲完,裡面就有人問:「是誰?」

    「我是武安福,住在二樓四房。」武安福答道。

    「是高公子嗎?」裡面響起開門的聲音,接著門打開了,王掌櫃探出半個腦袋,先看了眼周圍,然後道:「快請進。王爺他們都急死了。」

    武安福進了門,王掌櫃又在裡面把門插好道:「公子快跟我上樓去,王爺他們一夜沒睡,正在商量是否去王府救你呢。他們的膽子也太大了點了。」

    武安福笑了笑心說王君廓還挺夠意思,無論是否真的能去救,有這份心也算好的了。

    跟王掌櫃一起上了樓進了王君廓的房間,裡面還亮著燈,王君廓張轉楊和李紀圍坐在桌旁正說著什麼,一看到武安福進來,王君廓立刻蹦了起來,叫道:「兄弟呀,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呢!」

    武安福自然不敢把一切都告訴眾人,就說奸細找到了正在審問,他們也沒覺出破綻來。等到張轉他們回房休息去,武安福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王君廓說了,又提到自己的本來身份。王君廓驚訝得嘴都合不攏了,連聲說想不到。等到說起楊廣要趁歌會舉事時,王君廓皺著眉頭道:「這事情萬一不成,我們豈不是成了反賊了。」

    「哥哥你這話說的不錯。所謂成者王侯敗者賊,萬一不成,我們的確就成了遺臭萬年的反賊,可如果成了,我們就成了輔佐新皇的大功臣。何去何從,哥哥可以自行選擇。」武安福道。

    「既然兄弟信得過我,跟晉王推薦為兄,我當然不會推辭。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王君廓不再猶豫,答應了下來。武安福知道他現在已經很相信自己,也確定他將來會是自己一個忠心耿耿的手下。

    事情都說明白了,武安福的倦意更濃,辭別王君廓,出了他的房間,剛一出來,就看見對面房裡一盞燈火還亮著,一拍腦袋,才想起李漩還在等自己。

    輕輕敲了敲門,沒有動靜,可是那燈火的確還在亮著,武安福又敲了敲,這才發現門是虛掩的,他猶豫一下推開了門,一步邁進房裡。只李漩伏在桌子上,已經睡了。

    想到李漩一定是等待自己一夜,武安福心裡一暖,坐到桌旁,看向她。李漩睡的很熟,鼻翼輕輕的動著,在燈火的照耀下,顯得十分的安靜嬌美。武安福癡癡的看了半晌,才想起來這樣睡下去可能會著涼,想要叫醒她,又有些捨不得,想來想去,脫下身上的外衣就要給李漩披上,披好衣服,武安福正要離開,就見李漩手上似乎攥著一件白色的手帕。他想起上次也是見李漩在把玩這手帕,心中一動,悄悄伸過手去,輕輕一拉,把手帕取了過來。

    手帕是純白的,十分乾淨素麗,上面繡了幾道花邊。武安福一看沒有圖案正要放下,猛的見手帕的角落裡繡著一個「羅」字。

    武安福腦子轟的一聲,如遭雷擊,連站立都不穩了。不用想就知道這手帕一定是羅成的,李漩手中攥著他的手帕入睡,心裡想著什麼還用說嗎。難道你要跟我說這個嗎?那你為什麼又要利用我逃避他呢?武安福滿心苦澀,怔怔的看著手帕,只覺得什麼愛情,什麼皇圖霸業,什麼榮華富貴,什麼前世今生,都是扯淡。

    他也不知道想了多久,終於把手帕放回去,離開了。

    第二天一覺醒來,天早已經大亮了。武安福伸了個懶腰,只覺得身體酸疼。趕快起床,把隨身的東西收拾了下。出門一看,王君廓早準備好了。跟張轉三人打了招呼囑咐他們隨時在王家店待命。先請王君廓出去等候,自己則去李漩的房間敲門。

    「請進。」

    武安福推門進去,李漩背對著門口,正在攏著頭髮。

    「你的衣服在桌子上,謝謝了。」李漩輕輕道。

    武安福上前拿回衣服,默默的看著她的背影,本來滿懷的憤恨,一瞬間都不見了。

    「我去晉王府,你先在王家店等我,過幾天我叫余大哥來幫你拿回遺骨,送你回北平吧。」武安福道。

    「我不想回去。」李漩轉過身來,美麗的臉上帶著深不可測的表情。武安福忽然發覺她比楊廣楊素宇文化及這樣的人還要難對付,因為他根本不瞭解李漩的想法,就好像李漩比起任何一個人來都陌生似的。

    「那你想做什麼?」武安福想到羅成大概也來到大興了,心想如果你想去找他的話,我會怎麼做呢?我會把你還給他嗎?

    「我要報仇。」李漩道,她的話裡斬釘截鐵,帶著無比的堅定。

    「沒有那麼容易的。」武安福見識了宇文家父子的實力,對為李漩報仇一事實在沒有信心。

    「宇文家和晉王關係密切,我要你找機會殺掉他們。」李漩道。

    「你一定要來大興,早就打了這樣的主意吧?」武安福滿心都是被她利用的怨恨,人都是愛得越深,恨就越深,他本不信,此刻卻只覺得一腔子的怒氣,不知道該往何處去發洩。

    「正是。」李漩卻也沒有辯解,爽快的承認道。

    「你怎麼不找羅成?」想起李漩藏著羅成的手帕,武安福胸中又恨又酸。

    「我在北平王府半年,一直忍著委屈,每日裡就盼著北平王能夠為我們李家報仇雪恨,可是半年過去,不但事情毫無進展,還被我發現一個秘密……」李漩道。

    「什麼秘密?」武安福問道。

    「北平王口口聲聲說宇文家各個都是奸賊,與他們不共戴天,其實卻早和他們有所勾結。」李漩道。

    「怎麼會?」武安福雖然知道羅藝為人其實奸狠狡猾,卻沒想到他和宇文家還有勾結。

    「那日我和羅成去北平王的書房找書看,無意中被我發現一封密信。信是宇文化及給羅藝寫的,與你也頗有關聯。」李漩道。

    「與我有關聯?」武安福更加摸不著頭腦。

    「宇文化及信中說他和靠山王楊林不睦,因此想請羅藝多加幫忙,朝野上下合力彈壓楊林,他許諾若是事情得成,逼得楊林解甲,就把北平元帥府撤掉,你說跟你有沒有關係?」李漩道。

    「竟然有這種事?」武安福心頭一涼,看來義父和楊廣一系的矛盾已經十分激化,若不是李漩看到這信,只怕自己還不知道早被當作砝碼賣給羅藝了。若是不走這一趟大興,只怕糊里糊塗就做了別人的炮灰。可是現如今自己已經投到楊廣陣營,這可如何是好?其中關係錯綜複雜,武安福一時也捋不明白。

    「我看了信,知道北平王府靠不住,這才去找你,想要請你幫忙刺殺宇文老賊,你一定很怨我吧?」李漩幽幽道。

    武安福心中的確怨她,可看到她一臉的憔悴,想到她一個弱女子身背大仇無法昭雪又被人欺騙孤苦伶仃,一時怨恨都被憐惜取代,生不起氣來,喃喃道:「我不怨你。」

    「那你還願意幫我嗎?」李漩又道。

    「這……」武安福實在沒有把握,宇文化及老奸巨滑,宇文成都殺氣沖天,雖然沒有見過宇文述,想必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武安福可不敢胡亂做保證。

    「如果你能殺了宇文述,我就嫁給你。」李漩看武安福猶豫著,忽道。

    武安福驚呆住了,他微微張開口想說你不是喜歡羅成嗎,可是終究沒有說出來。他知道這話一出口,李漩將會永遠離自己而去。可是他要怎麼做呢?忍受著李漩對另外一個人的默默相思為她復仇,還是把一切說清楚呢。武安福呆住了,許久說不出話來。

    「你害怕了?」

    「沒有。」武安福忙道。

    「那就是說你不想要我?」李漩道。

    「不是。」

    「那怎麼不說話?」李漩幽幽的說著。

    看到她失望的神情,武安福血衝上頭來道:「你放心,我一定為你報仇,至於嫁不嫁我的再說吧。」

    看到李漩眼中那不知道是因為答應報仇還是許諾不用嫁人的話而興奮的神色,武安福自然的往壞處想了,一跺腳道:「你等著余大哥吧。」轉身出了王家店。

    和王君廓到了晉王府門口,只見門口兩個衛兵,武安福走到門口還沒等說話。一個衛兵一瞪眼睛道:「哪裡來的閒雜人等,還不速速離開。」等他再看到後面的王君廓手裡還拎著大刀和花槍更是嚇了一跳:「你是何人,敢攜帶凶器來晉王府搗亂,想造反不成嗎?」

    武安福心說你主子才是真的要造反呢,正要跟他解釋,就見來護兒從裡面出來,一見武安福就喊道:「武兄弟,你這麼早就來了啊。」說著迎了上來,拉住武安福的手,親熱勁就別提了。他這麼一親熱武安福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心想跟你也不是很熟,怎麼就成兄弟了。

    那瞪眼睛的衛兵一看來護兒對武安福如此親熱也傻眼了,趕忙跟武安福謝罪。武安福知道狗眼看人低的事情哪朝哪代都有,就算如李漩那樣的官家小姐也以貌取人,何況一個小小的門卒了,只是苦笑一聲並沒在意。他把王君廓介紹給來護兒,王君廓對來護兒前一天那股橫勁本來有點反感,臉沉著,一絲笑容都沒有。來護兒知道武安福跟王君廓的關係不一般,搞不好以後也能得到重用,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對王君廓噓寒問暖的,王君廓發不出脾氣來,只得寒暄了兩句。三人邊聊著邊進了王府。

    來護兒領著武安福和王君廓到了安排好的院子,指著兩間大房道:「武兄弟,王兄弟,你們就先在這裡將就些日子,等事情辦完了,咱們都能有自己的府邸。」

    「這就不錯了。我把東西放好,就去見晉王吧。」武安福道。

    進了房,匆匆把東西一放,去見楊廣。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callmeyear

LV:6 爵士

追蹤
  • 4

    主題

  • 1114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