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賊 作者:穿馬甲的豬 (連載中)

callmeyear 2008-9-22 01:42:4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9 46629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23:20
正文 第六十章 紅拂
   


       進到大殿,前一晚的痕跡早就收拾的乾乾淨淨,楊廣正在和蕭禹裴矩商量著什麼。武安福和王君廓上前見過楊廣,楊廣隨便問了王君廓些話道:「王君廓,既然武安福跟本王推薦了你,本王就封你為王府護衛副總管,協助來總管統領王府的死士衛隊。」

    武安福和蕭禹領命,當下出殿找人備好馬車,前往越王楊素的府第。

    「武主簿,昨夜休息的可好?」馬車出了王府,慢悠悠的走在大興的街道的人流中,武安福正閉目養神,忽然聽得蕭禹問道。

    「還可以,多謝蕭總管關心。」武安福連忙答道,蕭禹算是他的上司,更何況有好幾次都是他出言救了武安福的性命,於情於理於公於私他都要恭敬一點。蕭禹這人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那個攻打皇城的計劃雖然不太周全,處理事物卻絲毫不拖泥帶水井井有條,將來如果能拉攏來助自己一臂之力,也是好事。

    「昨天這一天可發生了不少事情啊。」蕭禹眼睛望著車窗外說著。

    「是呀,恍如一夢。」武安福文縐縐的感慨道。

    「對於武主簿來說,可是平步青雲啊。」蕭禹的聲音裡聽不到一點的起伏,也不知道是在嘲諷還是在稱讚。

    「哪裡,要不是蕭總管饒我一命,我哪有現在,恐怕已經成了孤魂野鬼了。」武安福忙道。

    「幸虧我留下了你,不然晉王如何能得到你這樣一個強助。」蕭禹笑笑道。

    「過獎了,要說強助,還是蕭總管。小人還要請蕭總管多多提攜呢。」

    「行了,不要客氣了。你既有才幹,又是靠山王的義子,他日你的成就必然在我之上。」蕭禹盯住武安福道。

    武安福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一時語塞。幸好越王府和晉王府並不遠,車子這時候已經到了越王府後門了。

    蕭禹先下了車,武安福在後面看著他挺拔俊朗的背影,覺得眼前這個人很是神秘,似乎永遠也猜不透他的喜怒。如楊廣那樣形於色的暴君,其實也不見得可怕,只要能迎合他的意思,自然可以保住性命,甚至求得榮華富貴。而蕭禹這樣的人,看似無慾無求才最可怕。

    後門有人將兩人接進府去,報了楊素,不多時就有下人前來引領兩人前往楊素的書房。穿過幾個院落,走到一片湖旁,再穿越湖上的長廊,來到後院,剛到後院,就聽到遠處一陣悠揚的琴聲,那曲調聲聲入耳,宛如黃鸝鳴唱,雨燕徘徊。武安福不由的稱讚道:「好琴。」

    前面帶路的下人聽了回頭道:「那正是王爺的書房傳來的。二位爺一會有福氣的話能親眼看見紅拂姑娘彈琴呢。」

    紅拂!武安福心裡一震,難道就是那個紅塵三俠的紅拂不成?原來楊素說的那個武藝高強精通音樂的歌女就是紅拂。想到馬上就能見到這個傳說中的女俠,武安福竟然有點激動。

    三拐兩拐,轉到一片雄偉壯闊的高樓前,進了高樓,上到三層,才到了書房門口,門口的衛兵先去通報,很快就回來請兩人進去。

    進到書房裡,先是道屏風,繞過屏風,兩人就見楊素正坐在一張八仙桌前,微閉雙目,就著琴聲,手指關節在桌子上敲擊著。武安福和蕭禹不敢打擾,就立在一旁。

    武安福偷眼看著琴聲來的方向,只見書房另一頭,是個拱門,門上垂下一道紗帳,朦朧中一個紅衣女子正在俯首彈奏。武安福心想是了,這紅衣女子一定就是紅拂無疑,只不過看不到面貌,也不知是否是個國色天香的美女。

    不多時,一曲終了。楊素這才睜開眼睛,一看到武安福和蕭禹,道:「你們來了,來人看座。」

    有人拿來椅子,武安福和蕭禹謝過楊素,一起坐下。蕭禹道:「越王殿下,我和武主簿奉晉王的命令來看看殿下所說的那個歌女。晉王想做到萬無一失。」

    「嗯,這是應該的。」楊素點頭,然後道。「紅拂,你過來,見見客人。」

    「是,王爺。」那紗帳後的紅衣女子施施然站起身來,掀開紗帳,走了出來。

    來到隋朝以後,武安福也見過幾個美女,李漩自不必說,還有李顏櫻和陳月香。李漩是個氣質美女,總帶著淡淡憂愁,因為家仇的緣故,她的眉目間很少有笑意,憑添幾分的鬱鬱,讓人憐惜,讓人總覺得她是朵幽香的茉莉花,淡雅芳馨。李顏櫻天真爛漫,英氣颯爽,好像雪中寒梅,俏麗非常。而陳月香則一身的風塵氣息裡略帶傷懷,多的是成熟的風韻,更好似朵開的燦爛的牡丹。而今見到紅拂,武安福只感覺她如一團火樣的紅玫瑰,說不清楚她哪裡生的最美,因為她每個地方都很美,反而就讓人說不出優點。

    「這是晉王府的蕭總管和武主簿,你快來參見。」楊素一指蕭禹和武安福道。

    「奴婢紅拂,參見蕭總管武主簿。」紅拂走到二人身前,深深施了一禮,又走回楊素身邊,站在他的身後。

    「這就是……?」蕭禹也被紅拂的美麗震驚。

    「這就是我說的歌女紅拂,她可是老夫的最愛。不是這次萬不得已,老夫可捨不得讓她去冒這樣的危險。」楊素話裡看來也有點悔意。武安福心說你不讓她冒險那大家就一起玩完,看你怎麼選擇。

    「王爺,你對奴婢恩重如山,這樣一點危險算得了什麼。」紅拂一聽楊素的話,立刻接道。

    楊素笑咪咪的很是受用。

    「這位紅拂姑娘她……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如何……?」蕭禹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哈哈,也難怪蕭總管你不信,紅拂,你就給蕭總管和武主簿表演一下吧。」楊素笑道。

    「遵命。」紅拂道。然後走上前一步,問道:「兩位大人,不知道想讓奴婢表演下什麼功夫?」

    「這……」蕭禹看了武安福一眼,他是個文官,武功這方面,一竅不通的。武安福也想知道紅拂有多大的本事,便道:「紅拂姑娘,你就隨便露一手吧。」

    紅拂一笑道:「既然如此,就表演個彫蟲小技吧。」說完回身對楊素道:「王爺,還是咱們的老把戲,好嗎?」

    「好好好。」楊素道,「來人,把蠟燭點上。」

    有下人上前點燃了桌上一根細長的蠟燭。武安福和蕭禹有些摸不著頭腦。

    「兩位大人,請看清楚啊。」紅拂說道,向方才彈琴的內間走去,走出大概十步,忽然右手一抬,在頭髮上一晃,手腕一抖。武安福只聽見「嗖」的破空之聲,定睛一看,那蠟燭的火苗竟然沒了。再向旁一看,那火苗竟然粘到一旁的柱子上,依然在燒著。

    「二位大人,可一過去一看。」紅拂道。

    武安福和蕭禹忙走到火苗近前一看,這才明白:原來紅拂的頭髮裡藏著極其微小的金針,她從頭髮裡取出金針,再用暗器手法射斷燈芯。這倒還不算什麼,奇就奇在她的手法收放自如,能斷燈芯而不滅火苗。金針射斷燈芯之後帶著還燃火苗的上半截燈芯繼續飛行,射入柱子。

    「這……真是奇技啊!」蕭禹不由的讚歎道。

    「這還不算什麼,紅拂可是拳腳兵器輕功暗器乃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啊。」楊素得意的道。

    「既然如此,晉王想必應該放心了。」蕭禹道。

    「請蕭總管轉告晉王,紅拂一定不辱使命。」紅拂從柱子上取下金針,變戲法一樣的插回頭髮裡,從外一點也看不出破綻來。

    見識了紅拂的厲害,武安福和蕭禹也完成了任務,正要告辭,有下人進來稟告道:「王爺,李靖求見。」

    「他怎麼又來了!」楊素一聽下人的稟告,眉頭皺到了一起。

    武安福一聽李靖的名字,頓時激動起來。這李靖乃是隋唐第一的名將,若是能得到這個人,那簡直是如虎添翼。

    「告訴他,我不見。」楊素想都沒想,告訴下人道。

    下人應了聲剛要出去,紅拂在一旁道:「王爺,其實李靖那個人說話很有意思的,你見見他也無妨啊。」

    「你個鬼丫頭,又想看好戲不成?」楊素笑問紅拂。

    「是呀,上次聽他講那些大道理,他那個樣子,還真的挺可笑呢。」紅拂的語氣裡多了些嬌媚,軟綿綿的讓人打心眼裡舒服。她的語氣裡有種懾人心魄的力量,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按照這話的指示去做。

    「那好,就讓他再嘮叨本王一次吧。」楊素耳朵根子軟,改了主意,告訴下人把李靖請進來。

    「王爺,這個李靖可是大興城裡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李瘋子不成?」蕭禹似乎也對李靖很有興趣,問道。

    「正是那個李瘋子。」楊素的口氣有些嘲諷的味道。

    「聽說這個人自稱胸懷百萬甲士,自比韓信孔明,是個狂人啊。」蕭禹又道。

    「他不只是狂人,簡直比狂人還狂。上一次來給本王獻上什麼兵書,竟然說此書一出,以後天下再不用研習兵法了。簡直是瘋掉了。這市井之上給他的綽號,還真名副其實。」楊素道。

    「既然如此,小人也想看看這個李瘋子到底是何樣的人物。」蕭禹剛說完。就聽門外有人稟道:「李靖求見越王千歲。」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23:20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懷才不遇
   


    武安福一旁一直沒有言語,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裡對這個李靖有了個底,看來也是個懷才不遇之人,這可正是個拉攏招撫他的好機會。

    就聽腳步聲響,一人從屏風後轉了出來,一見楊素,躬身施禮道:「學生李靖拜見越王千歲。」

    「免禮了,坐吧。」楊素點點頭,讓他坐下。

    李靖謝過,在一旁斜身坐了。武安福這才看清他的樣貌,五官端正樣貌堂堂,可貴的是臉上隱隱的有股豪氣,一身書生的打扮掩飾不住他的健壯筋骨,看起來武藝也差不了。

    「不知道李公子這次來有什麼見教啊。」楊素存著戲弄李靖的心,話裡客氣非常,諷刺的味道卻濃的厲害。李靖好像絲毫沒有察覺一樣,一聽到楊素這樣問立刻道:「學生上次的兵書,王爺可能覺得晦澀難懂,學生回去思索再三,這次寫出平邊六計,專為對付邊境屢屢騷擾我大隋的突厥和吐谷渾,還請王爺一閱,呈給當今朝廷。」說著從懷裡掏出個折子,站起來就要呈給楊素。

    「且慢。」楊素舉手止住他道,「本王這幾天眼睛不適,看不清楚字,你且說來聽聽。」

    「既然這樣,學生就簡單的說說這平邊六計。」李靖聽楊素要自己講,來了精神,也不坐了,眉毛一揚侃侃而談起來。

    「這平邊六計分下三計和上三計,這下三計乃是保平安,上三計則可定乾坤,可依據輕重緩急任意施行。這下三計的第一計為和親計。即以一位公主遠嫁突厥,保持和親,換個邊境數十年的安定,厲兵秣馬,徐圖大事。」

    「這第二計為離間計,突厥和吐谷渾中分為許多小部落,可利用其間的不和,加以厚利,挑撥各部落之間的矛盾,使其忙於內亂,無暇騷擾於我。」

    「第三計為歸化計,遣使去突厥吐谷渾,先用重金安撫,然後在邊境開設市集,大興貿易,傳播中原的王道。夷族本是逐水草茂盛處為家,之所以侵擾我天朝,是因為羨慕我們的水土豐腴,國家強盛。如今可逐漸將其融合,等到突厥和吐谷渾人學習中原的生活,安定下來,則可不戰而屈人之兵。」

    「這下三計都是緩兵之計,和親計見效最快,離間計用心最毒,歸化計效果最佳。不過和親計於我朝尊嚴有失,離間計需要等待機會,歸化計則非幾十年的潛移默化而不能成功。所以此乃下三計。」

    「除了這下三計以外,學生還有上三計。這第一計名曰遠交近攻,此計出自秦昭襄王時范雎,當年秦用此計安撫齊楚,先攻韓魏,由此奠定天下的大勢。如今東突厥和吐谷渾屢屢犯境,侵擾我百姓。正該以大軍出擊,平定夷族。此外聯絡西突厥,以金銀財寶和官位許諾,兩路夾擊,大事可成。」

    「第二計便是暗渡陳倉,突厥依仗有玉門關外沙漠天險阻隔,動用騎兵侵擾邊境,來如閃電,去如疾風,一但得手便退回玉門關外的晉昌城,而我軍不但軍馬不足,而且品種不如突厥的馬匹。在沙漠地帶作戰總是初在下風,因此奈何突厥不得。學生兩年前在西域沙漠遊歷,和當地人朝夕相處,深知突厥邊地的風土人情。探聽到有小路可以秘密穿越沙漠,直達晉昌城下。因此我軍可一面徉出玉門關吸引突厥主力出城迎戰,另一面從小路穿沙漠直搗空虛的晉昌,一舉攻克敵之據點,使其有家不能回,當可摧毀突厥在玉門關外的勢力。」

    「這第三計乃是關門打狗過橋抽梯。突厥人最重利益而輕厲害,他們的騎兵適合在沙漠和平原這樣空闊處作戰,到了山谷丘陵地帶則發揮不出威力。此計就是要以甘州和肅州為重利引突厥主力入玉門關,等突厥騎兵到了蜿蜒多山的地帶,前後夾擊,一定可以一舉成功。」

    李靖說的神采飛揚,渾如一個運籌帷幄的謀士,說到激動處手舞足蹈,一副沉醉其中的樣子,若不是聽到他的謀略中閃光之處,武安福還真的以為他有些癲狂。

    武安福一邊聽李靖的獻計,一邊暗中觀察楊素和紅拂的反應。楊素根本沒有在意李靖的話,如看小丑表演一樣,樂不可支。與他相反,紅拂一直認真的聽著李靖的話,聽到精彩處還微微的點頭。武安福心想紅拂看來她對李靖很賞識。剛才對楊素說的那番話想來也是欽佩李靖的才華才在楊素面前為李靖爭取了這樣一個機會。可惜的是從楊素的表情來看,李靖的這些高論,又打了水漂了。

    「學生的這些淺見,還請王爺指正。」李靖口沫橫飛的說完了,上前一步,把折子舉在頭頂,想要獻給楊素。

    「如此而已?」楊素問道。

    「正是。」李靖回答道。

    「這樣的計策,本王手下的那些看門人都能隨便想出個十七八條。你居然也敢要本王把這種垃圾呈給朝廷,真是癡心妄想白日做夢啊。」楊素一生驕傲的慣了,身為越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然不把李靖這樣的小子放在眼裡,此時他熱鬧看完了,話也刻薄了起來。

    「這……殿下這話怎麼講。」李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捧著他的那本折子,一臉通紅。

    「你這樣狂妄的人,本王見的多了,每日裡紙上談兵,胡吹些什麼兵法謀略,根本就是想要博個出身。如果不是本王的歌伎想要看看熱鬧,早把你亂棍打出去了。」楊素根本沒想給李靖留面子,說出來的話字字帶刺。武安福聽在耳朵裡,總覺得有點奇怪,看到身邊的蕭禹身子一顫,有些坐立不安,這才想起前晚的事情,心說楊素這老狐狸,不著聲色的把蕭禹也帶上了。再看李靖,真是可憐至極,牙關氣的直打戰,又不敢多言。

    「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快滾出府去。本王以後不想再看見你。」楊素下了逐客令。李靖木然的道:「學生告辭了。」說完腳步沉重轉了出去。武安福看在眼裡,心裡著急,只盼著跟出去立刻把他招攬在手下。

    「紅拂,這個瘋子可有意思?」楊素趕走了李靖,回頭去逗紅拂。

    「王爺,他可真是病的不輕啊。」紅拂陪著笑道。可等楊素一轉過頭去,她的笑容就消失了,一臉的黯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爺,既然事情已經辦好,我們就不耽擱了,還要早點回去跟晉王稟告紅拂姑娘的事情呢。」蕭禹見事情已了,便起身跟楊素告辭。楊素也不多留,派人送兩人出去了。

    出了楊素的宮殿,武安福一直在想紅拂和李靖的事情。紅拂為什麼要為楊素做這件天大危險的事情呢,李靖如此的人才怎麼落到如此的地步呢,越想心裡越納悶。出了王府,蕭禹要上車回去,武安福忙道:「總管大人,小人有點事情,想要耽擱一會才回王府。能否請總管先回去稟告王爺呢。」

    蕭禹面無表情的一點頭,也不問他要幹嗎去,上車吩咐車伕走了。

    武安福看到馬車消失在前方,趕忙四下望去,想找到李靖,卻沒看到他的身影。去問門口的衛兵,衛兵知道武安福是晉王的人,很是客氣,一聽問道李靖就笑道:「大人是說那個李瘋子啊,大興人都知道他每天混在香羅院裡,別看他瘋,卻很有女人緣呢。」

    武安福問了香羅院的地點,道了謝,在街上打聽了幾個人,轉了大半個時辰,總算來到了香羅院。聽名字也知道這裡是個妓院。可武安福沒想到這妓院修的富麗堂皇,氣勢大的驚人,三層高樓,亭台樓閣舞榭花園,不過時候尚早,大門還緊閉著。武安福心知來的不是時候,決定晚上再來。

    轉回大街上,武安福掛記著余雙仁他們,信步來到狐組開的店舖。他剛在店舖前一過,那門口站著的狐組弟子眼光銳利,看到武安福,手上做了個手勢。武安福一看,立刻知道余雙仁等人來了。他不動聲色的轉進一條胡同,來回拐了幾拐,來到店舖後門。在門上輕輕敲了三長兩短的暗號,後門「吱嘎」的開了一條縫,武安福閃身進了門。

    「屬下狐組陳二,參見少帥。」那狐組夥計立刻躬身道。

    「不用客氣,余大哥呢?」武安福道。

    陳二臉帶悲憤道:「組長受了傷,正在裡屋養傷呢。」

    「什麼?」武安福一驚,余雙仁武功高強怎麼會受傷。他也不及問陳二到底怎麼回事,匆匆進了屋裡,轉進裡屋,果然就見余雙仁正躺在床上,赤裸著上身,肩膀上綁著白布,還隱約帶著血跡。臉色蠟黃,一看就傷的不輕。

    武安福挨到床前,余雙仁聽見動靜,睜開眼睛,看到是武安福,掙扎著要起來。武安福忙扶住他道:「余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余雙仁長歎一聲道:「還不是那個羅成。」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23:21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來護兒
   


    原來那日在官道上分道揚鑣之後,余雙仁和燕雲十八騎沿著官道一路前進,第二日就被羅成追上。羅成看到武安福不在隊伍中頓時明白受了愚弄,大怒之下要扣留隊伍,余雙仁自然不能讓步,兩人動起手來。羅成的槍法當世無雙,余雙仁雖然刀法精湛,又有燕雲十八騎幫忙,卻依然不是對手,被羅成一槍刺中肩頭,又傷了七八人。羅成出了氣便揚長而去。余雙仁和燕雲十八騎吃了啞巴虧,又有好幾人傷的不輕,一路只得緩行,一日前才到得大興。

    「他的槍法太厲害,少帥可要小心,千萬不要和他正面衝突。我本來還擔心他會追上少帥,看到少帥沒事,我就放心了。」余雙仁道。

    「少帥,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想好了?如果不成功,只怕是抄家滅族之禍。」余雙仁道。

    「余大哥,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志向吧?」這許多日來,武安福從北平威風凜凜的少帥位置上跌下來,遇到誰都點頭哈腰,阿諛奉承,一不小心就有掉腦袋的危險,如今見到余雙仁,他在北平時候的豪氣才恢復過來。

    「自然是。」武安福平時沒少表露爭雄天下的決心,余雙仁不可能不知道。

    「我只能告訴你這事我有九分的把握,而且晉王做皇帝,要比太子做皇帝對我們有利的多。」武安福也沒詳細解釋,余雙仁雖然不知道武安福的想法,可看他自信的樣子,也就不再多說了。

    「可惜我現在傷重,不能助少帥一臂之力了。」余雙仁懊惱的道。

    「那倒不必擔心,你先安心養傷,有什麼事情還有燕翼他們呢。」武安福已知道燕翼等人分散的住在大興城內九家客棧之中,「你這幾日就先不要走動,等我找個好點的大夫來給你看看。派狐組的人去通知燕翼他們留意京城各路勢力的動靜,有什麼異常動向就通知我。如今我和晉王是一根線上的螞蚱,如果晉王失敗,我們也得不了好。」

    「我明白了。」余雙仁病榻之上領了命令。

    確定了聯絡方式和近幾日的行動,武安福想了想叫余雙仁去把李漩接過來,一是保護她的安全,二是幫她找到遺骨。一切都安排妥當,武安福才回去了王府。

    回了王府,楊廣早聽蕭禹說了紅拂的事情,卻還是問了武安福一遍,不問紅拂的武功,卻只顧著打聽她的美麗,一副心神往之的樣子。

    「武主簿適才去了哪裡啊。」匯報完情況,武安福和蕭禹一起出門,蕭禹不陰不陽的來了一句。

    「去找個朋友。」武安福不敢隱瞞,也不能說實話,摸稜兩可的回答道。

    「哦,最近武主簿出去可要小心點,這是非常時刻,如果有什麼萬一,壞了大事就不好了。」蕭禹說完這話,也不再理武安福,逕直的走了。武安福看著他的背影,心底生起一股寒意。此人心思太過縝密,以後若是想要蠱惑楊廣,他恐怕是個大礙。不過想起他幾次相救的情意,武安福暫時把除去他的念頭擱置起來。

    回到房裡,躺了一會,就聽到外面有人聲,仔細一聽是來護兒和王君廓,這才半天工夫不到,兩個人已經稱兄道弟起來。武安福連忙出門叫住他們。

    「二位將軍,去哪啊?」

    「是武兄弟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和君廓兄弟正在商量晚上去哪裡喝上幾杯呢。既然你也在,正好我們一起去吧。」來護兒道。

    武安福心想來護兒看起來鹵莽,卻是個機靈的人物。大概是看出自己得勢,這才跟王君廓套近乎。不過他這麼一說,武安福頓時想起一事,便道:「來將軍的提議好的很,我也正想晚上去個地方,不如我們同去如何?」

    「武兄弟要去哪裡啊?」來護兒問。

    「香羅院不知道來將軍知道不知道?」武安福道。

    「哈哈,原來武兄弟你喜歡這口啊,看來我們都是同道中人了。既然這樣,咱們晚上就去香羅院,找幾個姑娘開心一下。」來護兒聽武安福這麼一說,咧開大嘴豪邁的大笑起來,

    武安福自然不會跟他解釋去那裡是為了找李靖,和他約定天一黑就過去。

    太陽剛落山,天剛抹黑,來護兒迫不及待的找來了。又叫上王君廓,武安福三人乘輛馬車奔香羅院去了。

    「武兄弟,你這才來大興幾天,也知道香羅院的名頭了?」來護兒問道。

    「也是偶然知道的。」武安福道。

    「我早聽說香羅院的大名,不過聽說那裡是達官顯貴才能去的地方。早先我送鏢的時候,也想去看個究竟,可惜咱沒有官職,不讓進門啊。」王君廓也早知道那裡的名頭,說起來一臉的垂涎,原來也是個色鬼。

    「既然如此,你們可知道這香羅院的頭牌最紅的姑娘是哪個?」來護兒笑問。

    「是哪個?」武安福倒是有了些興趣起來,在北平的時候礙著花花公子的名頭,後來很少去妓院這種地方,如今到了大興,不用在乎被別人認出來,如果不去爽一爽實在對不起自己。看來此次一面可以找找李靖,一面也正好開開眼界。

    「最紅的自然就是京城四大名妓的第一名蘇凝雲了。這姑娘不同一般的庸脂俗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聽說詩詞歌賦不遜朝中大臣呢。她是有名的賣笑不賣身的,據說到現在為止還是個處子呢。」來護兒說到這裡,淫褻的笑了笑。

    「這怎麼可能?」王君廓有些不解。

    「怎麼不可能,那蘇凝雲口氣大的很,說除非是遇到天下一等一的勇士或者一等一的才子,才能委身,不然的話寧可孤獨終老。也就是這樣,才有無數人慕名而去啊。」來護兒道。

    「這婊子還想立貞潔牌坊不成?」王君廓還是很疑惑,語氣裡都是不屑。

    「那誰知道,據說去年的時候,薛道衡也曾去香羅院見過她的。究竟是否得手就誰也不知道了。你可想想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都去了,蘇凝雲得有多漂亮。」來護兒說到這裡,口水簡直都要流下來了。

    「這麼說,來將軍也沒見過這個蘇凝雲?」武安福奇道。

    「嘿嘿,哪是那麼容易見的。我官職微小,最多在香羅院的一,二樓吃吃酒,和那些二等的姑娘樂一樂,香羅院的三樓非王侯將相不能上去的。我也只是聽聞而已。」來護兒不好意思的道。

    武安福一聽連來護兒都沒有見過這蘇凝雲,心裡的好奇心越發的盛了,如果有機會,可要看看這個如此傲氣凌雲的姑娘是個什麼國色天香的樣子。

    不多時來到了香羅院,下了馬車,就看三層的香羅院的樓前早掛著大紅的燈籠,夜色裡曖昧非常。來護兒走在前面到了門口,有人早就出來招呼道:「來總管啊,好多日子不見了,聽說您最近陞官了,怎麼才來關照我們的生意啊。」

    來護兒的大手在出來迎接的老鴇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先佔了下便宜才道:「我今天領著兩個朋友來關照你,你可要多叫幾個好姑娘來陪陪啊。」

    「那是當然了,來總管的面子我們哪裡敢不給啊。」老鴇臉上掛著職業的微笑,又衝武安福和王君廓招呼道:「二位爺面生的很啊,是頭一次來我們香羅院吧,來,快請進啊。」

    三人跟著老鴇進了香羅院的大門,進到裡面,只見燈火輝煌光彩奪目,大廳的擺設典押精緻,氣派萬千,比起晉王府來也不遜色。武安福心想這麼牛逼的妓院,背後的老闆一定了不得吧。正想著,來護兒問道:「武兄弟,我們去二樓吧,那裡清淨些。」

    武安福對這裡也不熟,點頭答應。跟著老鴇後面上了二樓,剛上樓梯,一抬頭,就看見一個孤單的背影坐在窗口一張桌子前,正在喝酒。武安福雖然只見過一次此人,還是立刻認了出來,正是此次的目標:李靖。

    「武兄弟,你愣著幹什麼,過來啊。」老鴇帶著來護兒和王君廓找了張大桌子坐下,見武安福還在觀望,來護兒喊了一聲。

    武安福趕忙應著走過去坐下,心裡盤算著一會如何和李靖打個招呼去。

    「來總管啊,你和二位爺來點什麼酒菜啊?」老鴇問道。

    「儘管把好酒好菜給端上來,今天這二位是我的好朋友,可不能給我怠慢了。」來護兒道。

    「放心吧,這大興城裡面,誰敢不給來總管面子啊。」老鴇賠笑著下去吩咐酒菜了。

    「兩位兄弟,一會酒菜來了,咱們再挑幾個姑娘。今天可要好好樂一下。」

    「多謝來將軍。」武安福忙謝道。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23:22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香羅院
   

    「武兄弟你跟我太客氣了,還叫我來將軍,我也就癡長你幾歲,你就叫我哥哥就是了。以後你我同殿為臣,自然要好好結交了。」來護兒看來心情不錯,話也多了。武安福聽到後來覺得這話在這裡說有點不妥,想要提醒他小心點,再一看樓上的桌子之間離的比較遠,客人們也都在說話,不是存心偷聽的話恐怕難以聽到,也就算了。

    「不錯,一會肯定有你的賞。」來護兒一樂又道,「快去叫幾個姑娘上來,讓這二位爺瞧瞧。」

    老鴇笑道:「來總管,你放心,肯定給你叫最好的姑娘。」說著又下去了。

    這段時間陸續的又上來了不少的客人,不多一會二樓就已經人滿為患了,武安福咋舌道:「這地方的生意可真好啊。」

    來護兒小聲道:「這裡天天如此,來的人都是非富即貴,如同你我這樣的身份,已經算低的了。你看那邊那張大桌,那個矮胖子,他就是御史大人裴蘊啊,那可是權傾一時的人物。」

    武安福按來護兒說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一個笑容可掬的矮胖子正和五六個人在談論著什麼。武安福問道:「皇帝病重,官員在飲酒享樂,不妥當吧?」

    「哪裡有人管的了這些,以下瞞上的事情哪朝哪代沒有,你只管盡情的玩吧。」來護兒滿不在乎的說,「皇上就是死了,他們也照玩樂不誤。」來護兒一看就是鐵心造反的人,這話若不是說的小聲不會被人聽見,只怕會立刻被抓出去殺頭。

    老鴇又來了,領來好幾個姑娘,個個花枝招展,姿色不俗,看得武安福眼花繚亂。不由的讚歎難怪這裡的生意好。來護兒輕車熟路,挑了個奶大臀肥的姑娘,王君廓對於花叢妓院的生活也熟悉的很,找了個姑娘陪著。武安福頭一次來到大興的妓院,也不知道規矩,想學著兩人的樣子點姑娘,一時卻不知道該選哪個好了。來護兒看他猶豫,笑道:「我知道兄弟花了眼,既然這樣,來兩個姑娘,一左一右伺候好我兄弟啊。」說著叫了兩個姑娘坐到武安福身邊。

    老鴇見挑選完畢,又奉承了幾句,才領著其他姑娘招呼別的客人去了。老鴇一走,來護兒道:「武兄弟王兄弟,今天你們就盡情的玩,咱們先喝酒吃菜,等一下還有好節目。」說著吩咐姑娘們倒酒,武安福舉起杯來跟來護兒王君廓乾了一杯。

    三杯酒過後,姑娘們也都活躍了起來,來護兒的大奶姑娘非要來護兒和她喝個交杯酒,來護兒的個子太高,喝的時候還要縮著脖子,那滑稽的樣子把眾人逗的哈哈大笑。武安福身邊的兩個姑娘綠衣的叫綠荷紅衣的叫紅菱,都十分的嬌俏可人,手裡拿著小團扇,掩著嘴咯咯的笑著。武安福見來護兒玩的這麼開,也來了興致,跟兩個姑娘調笑起來。她們兩個說話溫柔,舉止矜持,反而是象小家碧玉多些,甚是惹人憐愛。

    調笑了幾句,武安福順勢的一手一個的抓起了兩個姑娘的小手,滑溜溜軟綿綿的,讓人一拿起就不捨得放下。兩個姑娘還有些不好意思,又閃又躲的,更激起了武安福的慾望,心裡已經在盤算著今天晚上就在這裡把她們左擁右抱辦了得了。

    正和姑娘聊的高興,就聽到樓下有喧嘩聲。二樓的人聲本來很是嘈雜,這一下立刻安靜下來。有好事者走到樓梯口向下看。一看之下就道:「下面吵起來了,好像是薛道衡薛大人和雲定興雲大人。」

    樓上立刻嘩然,好幾個人跑下樓去,也不知道是去幫忙還是看熱鬧,那裴蘊也匆匆的下了樓。武安福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問來護兒道:「哥哥,薛道衡和雲定興都是何許人啊?」

    來護兒一愣道:「他們你都不知道?那兄弟你可真是孤陋寡聞了。薛道衡我路上也提過的,那乃是咱們大隋的第一大才子。別看六十多歲了,風流著呢。雲定興現在正當紅,他本人到沒什麼,可他的女兒雲氏是太子最寵愛的妃子啊。」說到最後來護兒壓低了聲音,生怕別人聽見。

    武安福點了點頭明白了,卻不知道這兩個人為什麼吵起來,心裡很是好奇。正想提議下去看看,就聽樓梯上通通通響個不停,一群人先後走了上來。最先一個人身材高大,不過神情上卻很是猥瑣,一上來就大聲喊著:「我就不信我今天見不到蘇凝雲。」

    來護兒沖武安福一努嘴說:「這就是雲定興。」

    他剛說完,後面上來個老頭,一把銀色的鬍子,儀態威嚴,一邊上一邊說:「今天誰去見蘇姑娘,要看她自己的意思。」

    武安福心想這個看來就是第一才子薛道衡了,不過看他這麼大年紀了還叫才子,怪彆扭的。

    雲定興聽了薛道衡的話,陰陽怪氣的道:「薛大人,你這一把年紀也不怕閃了腰腿嗎。」

    薛道衡並不發怒,微笑道:「這不用雲大人操心,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哪裡是燕雀能知道的呢。」

    雲定興沒聽懂話裡的典故,道:「什麼雞呀燕的,反正我今天就是要見蘇凝雲,你薛大人就讓讓我吧。」

    「雲大人,你這話可就錯了。不是我要跟你搶,不過老夫和蘇姑娘一年前就定了下今日之約,怎麼敢失信呢。」薛道衡道。

    「一年前的約,蘇姑娘早就忘記了吧。」雲定興一撇嘴又道,「不如把蘇姑娘叫出來,看看她到底想見我還是你薛大人這樣的老頭子。」

    薛道衡還沒說話,一旁早等候多時的老鴇趕忙上前道:「兩位大人別急啊,我們香羅院好看的姑娘有的是,不只凝雲姑娘一個啊……」她話還沒說完,雲定興喝道:「廢話,誰不知道蘇凝雲是京城第一的美女,要是找別的姑娘,我幹嗎費這麼大的事!」

    這話把老鴇嚇的不敢做聲了。一旁一個掌櫃模樣的又勸道:「要不然哪位大人先回,明天再來,保證凝雲姑娘一定推掉一切的應酬……」這話也沒等說完,又被雲定興打斷:「要回你就讓薛大人回去,我今天是非要見不可了。別說你們,就是漢王在這裡,我也要見。」

    來護兒怕武安福聽不懂,小聲解釋道:「這裡是漢王楊涼開設專門結交文武百官的地方。」武安福一聽,忽然想起上輩子舉國震驚那棟紅樓,心想一千幾百年的滄海桑田過去,這些旁門左道一點都沒失傳。

    場面正混亂著,一旁沉默多時的裴蘊發話了:「兩位大人不如聽我一言。」

    雲定興和薛道衡對裴蘊都挺尊敬,一聽他說話,也都看向他。

    裴蘊道:「既然兩位大人都不肯讓步,那叫蘇姑娘出來親自挑選也好。今天能見自然最好,今天見不到,明天再來,想必香羅院和蘇姑娘也不敢不給兩位大人的面子。」

    雲定興道:「這樣當然好,我就不信我會輸給個老頭子。」他一臉的趾高氣揚,讓人十分討厭。武安福心說蘇凝雲瞎了眼睛才會選你。

    薛道衡看來也清楚雲定興不會討人喜歡,沒有異議。看到兩人都同意,裴蘊便讓老鴇去請蘇凝雲挑選。老鴇應聲上了三樓,一會下來道:「蘇姑娘說了,她不願得罪兩位大人。實在無法挑選,想定了個小小的規矩,請今天來香羅院中想見姑娘的客人們現場賦首詩詞,姑娘從中選出最好的,與她相見。」

    此話一出樓中立刻大嘩,本來是雲薛兩人的爭奪,蘇凝雲卻給了這樣一個答案,好多也想見蘇凝雲的客人聽到也有機會,都激動起來。雲定興則口裡大喊道:「誰不知道薛老頭是大才子,這不公平。」而薛道衡捻著鬍鬚,臉上掛著勝利的微笑,就好像他已經寫出怎樣的絕世好詩一樣。

    裴蘊這時道:「雲大人,既然蘇姑娘已經定了規矩,大家總要遵守才是,如果雲大人對詩詞並不精通,那也可以下次再來啊。」

    雲定興臉一沉一跺腳道:「既然如此,就不奉陪了。」轉身下樓去了。

    他一走,樓上竊笑聲不絕。薛道衡一笑道:「多謝裴大人公斷,我這就上去了。」說著一抱拳就要上樓。不料裴蘊卻道:「薛大人且慢。」

    「何事?」薛道衡疑惑的問。

    「蘇姑娘說的明白,是要所有想見她的人賦詩一首,從中選出最精妙者相見。如今薛大人這就要上去,是不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呢。」裴蘊道。

    「這……」薛道衡一愣,臉色沉了下來。

    「是呀。」「就是啊。」「這薛大人也太過分了。」其他人也不顧忌,議論紛紛。

    「呵呵,裴大人這話可是冤枉老夫了。不過既然裴大人這麼說了。老夫就把本想今天送給蘇姑娘的一首詩先給大家聽聽。」薛道衡說著完,清了清嗓子,張口吟道:「垂柳覆金堤,蘼蕪葉復齊。水溢芙蓉沼,花飛桃李蹊。採桑秦氏女,織錦竇家妻。關山別蕩子,風月守空閨。恆斂千金笑,長垂雙玉啼。盤龍隨鏡隱,綵鳳逐帷低。飛魂同夜鵲,倦寢憶晨雞。暗牖懸蛛網,空梁落燕泥。前年過代北,今歲往遼西。一去無消息,那能惜馬蹄。」

    他吟起詩來聲調高亢,抑揚頓挫,樓上眾人屏住呼吸聽著他吟頌,等到最後一字落下,眾人這才一起長出一口氣,然後一起說了聲:「好。」本來想要趁這個機會顯露下才華好去見蘇凝雲的一些人,聽了這詩以後,一個個也都如同霜打過的茄子一樣——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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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四章 蘇凝雲
   


    薛道衡得意的沖眾人點了點頭,忽然聽到樓上一個女聲道:「好一句空梁落燕泥。真是好詩,一年不見,薛大人才華更勝當時啊。」

    「大人且慢。其他人還沒有說話,如果真的沒有人再能和薛大人比試,大人再上來也不遲。」蘇凝雲在樓上道。

    「這到也是,」薛道衡停下腳步,回頭一看樓裡的眾人,一臉得意的道:「天下難道還有能和老夫比試詩詞的嗎?」

    「他也太狂妄了吧。」王君廓一旁小聲的對武安福說,一臉的不忿。武安福估計他要是識的字多點,肯定忍不住上去比劃比劃了。

    「他可是天下公認的第一人,也難怪狂妄。」來護兒對這些事情瞭解的很多。

    樓上一片寂靜,無人說話。薛道衡大笑一聲,轉身又要上樓。忽然聽到角落裡有人輕聲吟道:「我行逢日暮,弭棹獨維舟。水霧一邊起,風林兩岸秋。山陰黑斷磧,月影素寒流。故鄉千里外,何以慰羈愁。」(注:此詩作者為陳子良,此處借用)

    這人一開始吟頌,樓上眾人就尋聲看去,就見靠近窗邊一個孤單的人影坐在張小桌前,手中舉著杯酒,一字一頓,如泣如訴。到了最後一句,眾人聽罷,不由一起歎息。武安福一聽聲音就知道是李靖,心想他除了軍事以外原來還有這樣的才華,等到聽了最後一句,也不由的跟眾人一起歎了口氣,他們歎的也許是千里外的故鄉,武安福歎的卻是千年後的故鄉。

    「是李公子吧。終於又聽到你的詩了。不過這次少了慷慨,多了鄉愁。卻是為何呢?」樓上的蘇凝雲歎著氣道。

    「沒有什麼為何,不過想要一醉解千愁罷了。不知道我這一首比起薛大人如何呢。」李靖說著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薛道衡身邊。手裡還拿著個酒壺。再看他一臉的頹唐,和下午在楊素府裡那個神采飛揚的李靖上判若兩人。看來楊素的一番譏諷,對他的打擊很大。

    「這……小女子難以判斷。兩位各有各的妙處,可是此情此景,卻好像說不到我的心裡去。」蘇凝雲有些猶豫。

    武安福聽著蘇凝雲的嬌聲細語,心裡癢癢,也在肚子裡搜腸刮肚想刨首詩出來,可實在沒什麼墨水,不由恨恨道:「老子若是會做詩,也想上樓去看看。」他這話說的聲音大了,滿樓都望過來,眾人一看武安福根本不像是個文人,都嘿嘿的笑著,十分瞧他不起。武安福造了個大紅臉。來護兒曬笑一聲解圍道:「各位對不住了,我兄弟喝多了些。」

    薛道衡冷笑聲道:「不知道哪裡來的粗人,也想要做詩見蘇姑娘?笑話。」

    武安福一聽他如此侮辱人,頓時大怒,起身道:「老頭,你想挑釁是嗎?誰說我不會做詩。」這話一出他心裡立刻就懊悔了,若是真的要他做詩,拿什麼來應景呢。

    「那你做一首給我看看,若是比老夫做的好,你就可以上去見蘇姑娘。」薛道衡道。

    媽的,真是欠嘴。武安福直想抽自己的嘴巴子。樓上幾十號人,非富即貴,若是做不出詩來,他這個晉王府主簿的人可就丟到家了。

    「如何啊?做得出做不出啊?」薛道衡看到武安福一臉的尷尬,料想他做不出,大笑道。

    武安福心想我會的詩用指頭都能數過來,這可怎麼辦?不管了,矇混一首再說。轉頭看了看樓上,只見窗戶打開著,月光灑進來,猛然想起一首最簡單的詩來,心裡一喜開口道:「剛才李靖公子的思鄉詩蘇姑娘說不符情境,我就來一首應景的吧。」說罷吟頌起來「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樓上眾人本來都等著譏笑眼前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可聽完武安福的詩全不做聲了。李靖和薛道衡都吃驚的看過來,尤其薛道衡,猶如看見鬼一樣。武安福心中竊喜:這首李白最簡單的詩幸虧自己能背下來,不然可要出醜了。

    只聽樓上道:「這是哪位公子?」

    武安福硬著頭皮起身道:「在下武安福,晉王府的主簿。」

    「原來是武公子,小女子怎麼從來沒聽過武公子的名頭。以公子這樣的才情,僅憑這一首便可轟動大江南北啊。」蘇凝雲道。

    武安福心裡慚愧,覺得對不起李白,嘴上卻道:「我也是一時觸景生情,才偶得此詩。」

    「佳句偶得,也算是天意。公子這首詩雖然簡單,卻十分明了簡潔,短短二十個字,把思鄉之情說的細緻入微,更難得的是切了今日之景。如果沒有別人再要比試的話,就請武公子上來吧。我想薛大人和李公子明白小女子為何如此選擇。」蘇凝雲道。

    薛道衡臉色鐵青,看了看李靖又看了看武安福道:「既然詩不如人,我也沒什麼可說的。那就過幾日再來拜訪姑娘吧。告辭了。」說著下樓去了。

    李靖盯著武安福看了幾眼,長歎一聲也下樓去了。武安福剛想看看他去哪裡,有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從樓上下來,對他道:「你就是武公子吧?蘇姑娘請你上去。」

    「這……」武安福猶豫著的時候,李靖已經消失在樓梯的盡頭處了。

    「怎麼,公子不願意上去嗎?」那丫鬟見他不動,奇道。

    「怎麼不願意。」武安福還沒等說話,來護兒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他身後,把他推上樓梯,一邊推一邊小聲的道:「兄弟,哥哥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今天晚上你可要把握機會啊。明兒個可要講給哥哥我聽聽。」說完把武安福往上一推,自己退了回去,武安福回頭看他,他正咧著嘴伸出大拇指來。

    三步兩步上了樓梯,武安福才發現三樓和一樓二樓的格局完全不同。一樓和二樓都是大廳,客人嬉笑打鬧鄰近的人都看的清楚。隋朝民風輕浮,大家也都不認為這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因此少有屏風之類的阻隔。這三樓則是完全不同的風格,整個三樓被隔成一間間的小房間,每個房間的門上都掛著個燈籠,上面還寫著字。武安福還沒等看清楚,那丫鬟就道:「公子請跟我來。」

    武安福稀里糊塗的跟著她走到樓梯口前第三間處,抬頭一看,燈籠上寫著兩個字「凝雲」。武安福心說這就是蘇凝雲的房間了吧。

    「公子請進吧。」那丫鬟打開了門,掀開了道簾子,武安福一低頭進到房裡。剛一進去,就感覺到燭光搖曳,燈影重重,整個房間都是紅色和粉色,在燭光下很是曖昧。才一進房間,就覺得心跳加快,緊張起來。也不知道這個京城第一的美女,能有怎樣的美麗。

    「公子來了,請坐吧。」武安福正愣著看房裡的情況,聽到有聲音傳來,仔細一看,原來這是個套間,裡面還有個小間,中間掛著一道珠簾,裡面隱約有人影晃動。

    武安福坐在桌旁,上面擺著四道小菜,一壺酒,還有兩副杯碟碗筷,看來蘇凝雲早就準備好了。

    過了不多時,就聽珠簾一響,武安福連忙望去,只見一個白衣女子挽起珠簾,走了出來。雖然這一天已經見過如紅拂那樣的絕色女子,可這一眼看去依然是三魂七魄都丟到了天外,這人間怎麼還有這樣的美麗的女子?明眸皓齒顧盼生輝頭挽流蘇衣似白雪,面容如天女下凡,身材更是增一分嫌肥減一分嫌瘦。武安福看的癡了,那很久不曾造反過的身體,一下子掙脫了武安福理智的束縛,雀躍起來。失去了李漩之後,身體本來沉寂了好久,現在碰到蘇凝雲這種絕色,竟然復活了。

    「武公子,這樣很是失禮啊。」蘇凝雲見武安福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不放,笑道。

    「啊……姑娘見諒姑娘見諒啊。」武安福也發覺了自己的醜態,把快要流出來的口水嚥了回去道,在意識裡一腳把身體上的邪念踢翻在地,打入十八層地獄。

    「姑娘名叫凝雲,果然是膚若凝脂,衣似白雲啊。」武安福見了這樣的美女,腦袋好像忽然開了竅,甜言蜜語一下子都湧到嘴邊,美人真是給人靈感啊。

    「呵呵,公子過獎了。」蘇凝雲施施然坐到對面,含笑對武安福謝道。「公子方纔的詩句簡單中卻包含一幕美麗的畫面,而且聽起來像是隨口而出,真是才華過人啊。」蘇凝雲又讚歎道。

    「姑娘過獎了。我這不過是信口胡說罷了。」武安福剽竊了別人的東西,實在有些臉紅。

    蘇凝雲微微一笑道:「公子真是謙虛了,能有這樣的才華,將來的鵬程萬里,出將入相,也是輕而易舉啊。我敬公子一杯。」說著舉起酒壺給武安福倒了被酒。

    武安福喜滋滋的把酒喝完,蘇凝雲又道:「公子剛剛的詩寫的真好,不知還有沒有別的佳作呢。」

    武安福心說就這一首還是我搜腸刮肚才想起來的,忙推脫道:「本來是有,一見姑娘的美貌,全都忘了。」

    蘇凝雲一聽笑道:「公子可真會說話,羞煞小女子了。」

    「哪裡,我這可都是肺腑之言啊。」武安福一邊說著一邊死死盯住蘇凝雲。越看越覺得這真是一個極品的女子,也不知道哪個男人有福氣能和她同床共枕,此刻看著她武安福早把和李漩之間的那些恩怨丟在腦後。人生得意需盡歡,何必為了一個無情的女子讓自己一生難過呢?如此的良宵,不去想那些煞風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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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五章 曾經滄海難為水
   


    「還是要怪姑娘太美,除非把我的眼睛挖下來,不然哪捨得離開姑娘一絲半刻。」武安福心有所感,歎息道。

    「你們男人,不論是威武的將軍又或者是風流的才子,都是這樣。」蘇凝雲歎了口氣道。

    「是呀,溫柔鄉是英雄塚啊。」武安福也有些感觸。眼前的美女讓他感到人生的意義無非就是能和這樣一個女子快樂一世。什麼千秋美名,什麼黎民百姓,什麼錦繡江山,都不如她的一顰一笑來的動人。自己曾經想和李漩一生一世,若是她願意,寧可不去爭奪什麼天下,只求做個富家翁,逍遙一生也好。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如今又有個蘇凝雲,總算彌補了武安福這兩天的苦悶。他道:「如果能和姑娘雙宿雙飛,真是只羨鴛鴦不羨仙啊。什麼理想志向,都可以拋到腦後去了。」

    「人道自古紅顏多禍水,我總以為禍在男人,而不是我們女子。可是我見過那麼多的英雄豪傑風流才子,每一個都如公子這樣,一看到我就喪失了志向,難道小女子我真的是個禍水嗎?」蘇凝雲淡淡的道。武安福對她的恭維好像不但沒能起到作用,反而惹起她的傷心。

    「這當然不怪姑娘了。」武安福忙道。

    「公子不過是安慰我罷了。其實我明白,如我這樣的女子,只能給這世界帶來災禍。」她說完,垂下頭去不語了。

    「這……」武安福騰的站了起來,想走過去安慰她一下,可又怕冒犯了她。站在原地,左右為難。

    「公子怎麼了?」蘇凝雲看武安福站了起來,驚訝的問。

    「沒什麼,只不過不希望姑娘傷心。」武安福道。

    「多謝公子了。若是天底下男人都如同公子這樣解風情該有多好」蘇凝雲悠悠的說。

    「這話怎麼說?」武安福奇道,心道她不是已經有了情郎吧?

    「沒什麼。不過是懷念從前認識的一個大英雄,從來都不懂得兒女情長,只知道行軍打仗。如他那樣的男人,也算天下僅有。」蘇凝雲道。

    「是哪個大英雄?」武安福有些好奇。

    「想必公子知道他的名字,那就是太平公史萬歲。」蘇凝雲面色凝重的道。

    「史萬歲,你說的可是征討江南叛軍,率領兩千人馬深入敵後,歷經大小七百多戰,轉戰一千多里,一百多天沒有音訊,最後凱旋而回的史萬歲嗎?」這人的名頭十分的響亮,小說評書裡記載得清楚,武安福自然記得。蘇凝雲一說,他就想起來了。

    「正是他。當年我的父母被叛軍所殺,是太平公把我從叛軍手中救出來,殺光了仇人,把我帶回京城,撫養長大。到我十六歲那一年,就已經因為美貌而享譽京城,那時候我總想著自薦枕席報答他的大恩大德。可太平公為人剛正,素有俠名。不但斥責了我,還叮囑我潔身自愛,要給我許配個好人家。可惜天不佑好人。兩年前因為奸臣楊素的挑撥,太平公被皇上活活打死在金殿之上。天下都為之痛惜啊。」說到這裡,蘇凝雲神色黯然,武安福本待勸兩句,越勸她越傷心,竟然哽咽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好像帶雨的梨花,分外惹人憐愛。武安福看著不忍,起身走到她身後,手搭上她的肩膀,想要安慰她。

    「公子自重。」蘇凝雲身子晃了下,想把武安福的手甩下來,武安福只覺得她的身體馨香無比,心神一蕩抓住了她的肩膀,不願放開,花癡身體立刻死灰復燃,武安福心神激盪之間一不留神便道:「姑娘不要太過傷心了。將來如果有機會,我可以幫你報仇。」

    「報仇?公子說的倒輕鬆,如果真的能報仇,我也不會投身青樓了。這天下之大,也就只有漢王才能保住我了。」蘇凝雲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拂武安福的手,她的手一碰武安福,武安福就好像中了十香軟筋散的毒,一身的酸麻,手不由的鬆了開來。本來想要拚命奪回身體控制權的理智立刻又被身體打敗。

    「姑娘,我說到做到。」武安福對蘇凝雲說。他心裡一邊是被情慾淹沒的理智,想著先把楊廣弄上台,他的身邊人遲早要一個一個的都搞掉,楊素和宇文家的兩個老賊都不能放過。一方面是為了蘇凝雲和李漩報仇,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楊素宇文家兩大勢力根深蒂固,若不除掉,將來一定是心腹大患。另一邊,則是燃燒著慾望的身體,在不停的慫恿著武安福放棄理智,直接把美人拿下算了。

    「算了,公子不必騙我。那楊素權傾天下,若不是我投奔漢王門下,此刻恐怕早就去了黃泉,追尋太平公去了。說幫我報仇倒是輕鬆,可真的能做得到的天下也沒有幾個。我這一生見的所謂英雄豪傑風流才子多如牛毛,如太平公那樣不為女色迷惑,一言既出必履言諾的真正英雄卻一個也沒有。」蘇凝雲說到這裡,語氣裡全是無奈。

    「難道你就不相信我嗎?」武安福道。

    「公子不必多想了,春宵一刻,還是有酒盡歡罷了。」蘇凝雲沒有回答,又倒了兩杯酒。

    武安福端起一杯喝了,心裡卻實在捨不得這個美人。

    「我也不知道上天讓我遇見太平公那樣的英雄,是眷顧於我,還是戲弄我。如今放眼望去,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和太平公比肩,小女子雖然雲英有意,卻無處可棲,真是諷刺啊。」蘇凝雲自嘲的笑道。

    武安福看著燭光下她美麗的樣子,心中煎熬的很。雖然知道她的美麗可能把自己帶到一個永遠不能翻身的深淵裡去,想要逃開,卻抗拒不了她的吸引,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撫慰她。正在兩難之地,忽聽有人道:「才子佳人,很是般配啊。」

    武安福大吃了一驚,尋聲看去,赫然見到李靖斜靠在一旁的一根柱子旁,也不知道他是何時跑進來的。

    「李公子,你怎麼進來的!」蘇凝雲也吃了一驚,站起來問道。

    「李公子,你恐怕走錯了地方吧。」武安福說著上前一步,雖然他一心結交李靖,可他這個時間地點出現,只怕沒有好意。

    「怎麼,武公子是怕我亂說什麼吧?」李靖一笑,道。

    「我怕什麼?」武安福心想不妙。

    「難道我下午在楊素府裡見到不是武公子嗎?那也許是我眼花了。」李靖道。

    蘇凝雲一聽,果然問道:「原來武大人和楊素很有交情啊。既然如此,你可以去跟楊素出首。」說著坐回椅子上,一臉的冷漠。

    「姑娘誤會了,可不要聽李靖一面之詞,我下午的確是去了楊素府,可只不過是談論公事而已。」武安福趕忙解釋。

    「公事也罷,私事也罷。小女子今日說了大逆不道詆毀朝廷大臣的話,還請武大人治罪。」蘇凝雲根本沒理武安福的解釋。

    「是呀,這可是陞官發財的好機會啊。」李靖一旁笑道。

    武安福心裡怒極道:「李靖,我本來以為你是個有才學的人,下午聽了你的平邊六計,敬佩你的才華,一路打聽到你在這裡,晚上前來探訪想和你結交。一時巧合誤上樓來見到蘇姑娘,我本無心打探什麼秘密,都是蘇姑娘自己告訴我的。你突然出來挑撥我們,出口污蔑於我,你究竟是何居心?」

    「呵呵,說的好聽,不過是跟這樓裡的婊子們一樣是自己騙自己的。」李靖道。

    「李公子,我敬佩你是個有才華的人,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到我的房間裡來,如果你再侮辱我們樓裡的姑娘,那就請你出去。」蘇凝雲對李靖的話大為不滿,怒道。

    「哈哈,你們這些女子,滿口的禮儀,其實哪裡顧得上廉恥。就說你蘇凝雲。你才十六歲就想給史萬歲暖枕席,天生一個青樓妓女的命啊。那史萬歲難道是什麼真英雄嗎?如果是的話,當初怎麼會收了人家的賄賂,被貶為平民呢。你所說的那些什麼英雄的話,騙這樣的愣頭青還好,哪裡瞞的過我。」李靖也不知道哪裡來了勁,說了開來。

    蘇凝雲氣的渾身發抖,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擲了過去。李靖根本沒把茶杯放在眼裡,等到茶杯飛到眼前,才一揚手,把茶杯抓在手中。

    「你給我滾。」蘇凝雲低聲喝道。

    「叫我滾,哈哈哈哈,這天下的人都叫我滾。可是他們憑什麼?楊素他憑什麼?你又憑什麼?我李靖一身的才華,沒有地方施展,居然一個婊子也可以叫我滾,這是什麼世界,這是什麼世界!」李靖聽了蘇凝雲的話,就好像瘋了一樣的叫了起來。武安福怕被人聽見,一個大步上前,就想封住他的嘴,還沒等接近李靖,就見寒光一閃,他不知道從哪裡拔出把匕首來,一下子斜刺過來。武安福沒有防備,拳腳功夫還沒等施展就被匕首抵在喉嚨上不敢動彈了。

    「武安福,你憑什麼就可以當上晉王的主簿?你說你憑什麼?你們憑什麼可以欺壓我,憑什麼蔑視我,憑什麼叫我滾。」李靖吼道。武安福看見他雙眼通紅,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

    「你……你快住手。」蘇凝雲一看李靖動了刀子,也嚇壞了。

    「你們這些人瞧不起我,我今天就給你們點厲害看看。」李靖說著,一揚手,刀就割下來。武安福心道慘了,難道就死在他手上了不成。正要跟他拚死一搏,就聽「鐺」一聲響,李靖手裡的刀掉落在地。他的手腕上赫然紮著一跟細小的金針。武安福一看這金針眼熟,再扭頭看去,紅拂正站在打開的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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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六章 李靖與紅拂
   


    武安福如果想渾水摸魚,亂中取利,四大門閥都是必須要消滅的,因為他們代表著的是根深蒂固的關隴勳貴集團和江南氏族的利益,他們存在一天,武安福就一天無法代替他們作為高層的代表爭奪天下。從歷史上唐最後代隋而立來看,作為門閥世家的李家因為其關隴出身的原因,在爭取人才上有很大的優勢。同樣宇文和楊都是大門閥,武安福有消滅他們的理由和動機,如果一定要和他們成為敵人,為什麼不送個順水的人情給兩位美女呢?至少作者本人,認為這是個合算的買賣。

    李靖摀住手上的傷口,看著紅拂,嘴唇動了動,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武安福從鬼門關逃回來,心有餘悸的退後了兩步,對紅拂道:「多謝紅拂姑娘相救。」

    師兄?武安福正在想她在跟誰說話,就見李靖一屁股坐到地上,身子靠在柱子上,道:「全都讓你看到了,我這個做師兄的,以後都沒有臉見你了。」

    武安福這才明白,原來李靖和紅拂是師兄妹。可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真沒想到,風流倜儻才華蓋世的二師兄,居然像一隻喪家的狗一樣。」紅拂冷冷的道,話裡一點面子都沒給李靖留。

    「隨便你怎麼說吧,現在就是一隻狗也要強過我。你們越王府的狗總也有一口飯吃吧。可我呢,天下之大竟然沒有我李靖的容身之處。」李靖兩眼無神的看著紅拂。

    「難怪你現在成了這個樣子,你都已經把自己和狗相提並論了。你這個樣子怎麼對得起師父的栽培?」紅拂的話裡有了些怒氣。武安福聽他們話裡帶刺,生怕他們動手傷到蘇凝雲,退了兩步來到蘇凝雲的身邊。她也被這一幕嚇到,大氣也不敢喘,一看武安福在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武安福感覺到她手上的溫柔,好像被清風撫過般舒服,心想就這麼握一輩子才好呢。

    「你以為我不想出人頭地光耀師門嗎?可是你看看我,四處碰壁,窮困潦倒,現在都已經淪落到要這香羅院的婊子來養我了。我……我……我也想一展我的才華抱負啊。」李靖竟然哭了起來,好像一個被鄰居力氣大的孩子搶走了糖果的可憐無助的小孩。

    「雖然如此,你就能這樣糟蹋自己嗎?當年韓信受過漂母的恩惠,更受過跨下之辱,後來不也成就了帝王將相的功業嗎。你也是堂堂的男子漢大丈夫怎麼連這一點打擊都承受不了呢?」紅拂道。

    「你說的好聽,你一出師門,就到了楊素府裡做你的歌女,也不見你有什麼大志向,如今卻來教訓我,我可是你的師兄。」李靖轉開話題,反而說起紅拂來。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現在只想最後問你一句,你是打算就這樣瘋下去,還是真的想做一番事業。」紅拂道。

    「怎麼,難道你想可憐可憐我嗎?」李靖冷笑道。

    「不管怎麼樣,我們師出同門,大師兄遠去南洋,不知道何日能再回來,天下之大,我也只有你這一個親人,我怎麼能看著你空懷一身的才學抱負而這麼糟蹋自己呢。」紅拂道。

    「哈哈,你還當我是親人……。親人……」李靖喃喃的重複著,又淚流滿面。

    「師兄你又怎麼了?」紅拂問道。

    「師妹,我都已經這個樣子,你還當我是親人,我……我……我這是怎麼了……我對不起師父和你……我怎麼能這麼糟蹋自己,我都做了些什麼啊。」李靖似乎醒悟了過來,捶胸頓足道。

    「師兄,既然知道迷途,現在回頭還不晚。」紅拂勸他道。

    李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道:「我今天在楊素府裡當著你的面失了面子,回來之後又和相好的姑娘吵了幾句,一個人喝了點悶酒。適才本來想藉著做詩打壓下薛道衡的氣焰,長長自己的信心,卻又被這人給比了下去。我跑出樓外,越想越氣,就返了回來。非要給他搗亂不成。我也不知道怎麼,一時意亂情迷就做出這樣荒唐下作的事情,真是……真是慚愧。」

    他說完,走到武安福和蘇凝雲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兩位,剛才是我一時昏了頭腦,多有得罪了,我既然說了錯話做了錯事,就聽憑兩位處罰,絕不皺一下眉頭。」

    紅拂在一旁道:「這才是二師兄一貫的風範。」看了武安福和蘇凝雲一眼又道:「我也替我師兄給二位賠罪了。」

    武安福還能說什麼,只好道:「兩位不用客氣,李公子的境遇我同情的很,也明白他的感受,請不要再自責了。如果李公子不嫌我品級低微,可否過來晉王府給我做事,等到有了合適的機會,我一定向晉王推薦,以李公子的才華,肯定有出頭之日。」

    「真的嗎?那可真的多謝武公子了。」紅拂一聽,臉上露出喜色。

    「武公子,這……公子以德報怨,更顯得品行高潔,李靖自愧不如。」李靖說罷拜倒在地。

    「李公子快快起來,這不過是舉手之勞,何足道哉。」武安福戀戀不捨的鬆開了蘇凝雲的手,去扶李靖。

    「武公子能夠賞識我師兄就最好了。師兄他不但熟讀兵書戰法,也精通武藝,有他做你的幫手,大事可成。」紅拂道。武安福知道她說的大事是什麼,對她使了個眼色表示明白。

    「李公子,你的手腕還在流血,不如先止止血吧。」這蘇凝雲見氣氛緩和也說話了。李靖這才發現手上還流著血。紅拂趕忙從身上拿出傷藥給李靖敷好。等他們弄好,蘇凝雲道:「既然大家已經化干戈為玉帛,不如兩位也一起坐下聊聊吧。」

    紅拂道:「我是怕師兄出事才從王府偷偷出來的,不能在外面久留,武公子,我師兄就多蒙你照顧,這幾天如果我能從王府脫身,還有事情要和公子商量。蘇姑娘,我早聽過你的名字,今日得見,果然是花容月貌。我紅拂也曾以容貌自詡,今日見到姑娘,才知道什麼叫做美麗不可方物,將來有機會,還要和姑娘多多談心。我這就得回去了,各位保重。」說完一施禮,走到窗戶前,一躍而出。

    「令師妹真是個奇女子啊。」武安福見紅拂走了,對李靖道。

    「是呀,今天如果不是她及時來到,化解了我的戾氣,恐怕我就釀成大錯了。」李靖也道,他此刻已經完全的冷靜下來,恢復了翩翩公子的模樣。

    「算了,事情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來,李公子,你我痛痛快快的喝他幾杯。」武安福招呼李靖坐下。蘇凝雲趕忙給兩人倒酒。這一番變故之下,武安福和蘇凝雲之間的關係也好像近了些似的。

    「李公子,你今天和綵鳳吵架的時候我也聽見了,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其實綵鳳還是很在乎公子你的。」三人聊了一會,蘇凝雲道。

    「其實我也一直感激綵鳳,如果不是她的接濟,我早餓死在京城裡了。不過她今天要我在香羅院做個帳房先生,這我可萬萬不能答應。」李靖道。綵鳳是香羅院裡一個仰慕李靖的才華的姑娘,本來一直供養著李靖。下午李靖從楊素那裡回來的時候,兩個人大吵了一架,李靖這才跑到二樓去喝悶酒。

    「李公子還是瞧不起我們這些賣笑的。」蘇凝雲歎了口氣道。

    「蘇姑娘,這……」李靖有些尷尬。

    「算了,天下的男人都是這樣,表面上說的好聽,要雙宿雙飛,一生一世什麼的。可是等到騙到了身子,又開始裝做正人君子了。我算是看透了。」蘇凝雲幽幽的說。

    李靖知道說錯了話,趕忙道:「言語裡冒犯了姑娘,還請見諒。」

    「不必了,我們這些人,身份最是低賤,想要找個真心對我們的,簡直難比登天。我在這香羅院也有兩年了,什麼樣的男人沒有見過,只是見的越多越絕望罷了。」蘇凝雲道。

    武安福在一旁半天都沒有說話,心裡揣摩著蘇凝雲。她幼年時候父母雙亡流離失所,被史萬歲收留,從此對他起了依賴之心,心目中自然就以史萬歲的標準來衡量其他的人。那史萬歲是有名的英雄,性格豪爽仗義執言一諾千金作戰勇猛,哪是尋常人能比的了的。後來她又遭逢變故,流落青樓,更加缺乏安全感,總想找個史萬歲那樣的人來保護她。可是來這青樓的又有幾個是真正的好東西,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導致了如今她對天下的男人都看不上眼。對這樣的女人,該用點什麼方法打動她的心呢。

    「蘇姑娘,凡事不能以偏概全,這世上總是有人真心的疼你愛你想要保護你的。不過現在還沒有遇到罷了。倘若心存偏執,就算遇到了值得托付一生的人,恐怕也會失之交臂的。」武安福勸道。

    「多謝公子教誨,只是希望能遇到那樣一個人吧。」蘇凝雲神色淒涼。

    「姑娘,你可放心。雖然我知道我在姑娘心目中算不得什麼豪傑,可是適才我答應姑娘替你報仇的事情,決不食言。」武安福看著蘇凝雲一臉無助的樣子,心裡生起一股豪情,楊素那胖臉在腦海裡也就越發的顯得可惡,又想到殺一個宇文述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不如送個人情,便開口承諾道。

    「公子說笑吧。」蘇凝雲還是不信。

    「李公子做證。蘇姑娘和楊素有血海深仇,李公子今天也被楊素羞辱,他為官腐敗,作惡多端,天下正義之士人人得而誅之。我現在有公務在身與他交往,可早就不屑他的為人。等到我的事情辦完,一定尋找機會,幫助二位報仇雪恨。如若此話有半點虛假,管叫我天打雷劈,死無全屍。」武安福見蘇凝雲還是不信,也急了,站起來對天發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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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章 綁架
   


    「公子這是何苦呢,那楊素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不過是晉王府裡的一個小小主簿,怎麼能和他抗衡。公子不必為了我這樣一個女子,枉送自己的大好前程和性命啊。」蘇凝雲站了起來抓住武安福舉起的手,不讓他發誓。看著離自己咫尺之遙的蘇凝雲,再聞著她身上沁人心脾的香氣,武安福心神蕩漾幾乎不能自持,如果不是李靖在身邊,真想立刻將蘇凝雲攬入懷中。

    李靖一直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此時也道:「雖然只不過第一次見到武公子,卻已被公子的才華品德所折服。蘇姑娘,我想武公子的話裡必有深意,你且拭目以待吧。」

    武安福和李靖酒到杯乾,也不再談這些惹人心煩的話題,三人聊了會詩詞歌賦,武安福根本不懂,胡亂應付著,生怕草包肚子被他們看穿。正聊著,有人敲門。蘇凝雲問道:「誰啊?」

    門外是那個領武安福上樓的丫鬟:「小姐,媽媽問你,武公子晚上可要留下嗎。」

    蘇凝雲臉上一紅道:「我房裡什麼時候留過人過夜,告訴媽媽,武公子一會就走。」

    丫鬟應聲走了。蘇凝雲對武安福道:「公子請多諒解,可能公子待的時間久了些,媽媽覺得奇怪。這才有此一問。」

    武安福心想老子才不介意呢,你留我我才求之不得呢。可這時候要裝的正經點,於是起身道:「時間也不早了,我也該告辭了。」

    「公子再坐一會吧。」蘇凝雲還要客氣。武安福道:「我樓下還有兩個朋友,還是先走,改天再來拜訪你。」

    「那也好,那小女子就不送了,還望改日再和公子相見。」蘇凝雲也不再挽留。

    李靖和紅拂一樣,是用輕功上來的,當然不能一起下去。他說要去和綵鳳姑娘告別,武安福便囑咐他明天到晉王府來找。兩人約定好了,李靖從窗戶躍了出去。蘇凝雲送武安福到了樓梯口,便不再送了。武安福看著她俏麗的容貌,真是不捨得離開,想到這種事情不能著急,只好一狠心,故做瀟灑的揮手作別,下樓去了。

    到了樓下,時間已經很晚了,二樓稀稀拉拉的不剩幾個客人。武安福看了一圈沒見到來護兒和王君廓,便問龜公。龜公道:「那二位爺帶著姑娘去後院的廂房裡了。公子要不要也叫個姑娘呢。」

    武安福連忙擺手說不用了。本想去找他們,又一想還是別耽誤他們的春宵了,就又問那龜公在哪裡付帳,龜公道:「那位來總管說了,一切都包在他身上,公子儘管玩就是了,帳目自然有來總管來算。」武安福也不計較,獨自走出了香羅院。月亮早爬上中天,除了香羅院的燈籠依然亮著,四處街道早就寂靜無人,甚至連點燈火也沒有。武安福看門口停著不少的馬車,知道都是在等那些達官貴人的,找了一圈,看到了來時的馬車,招呼車伕回王府去。車伕奇怪的問道:「主簿大人怎麼自己先走了?」

    「我有些疲倦,想要回去休息。來總管和王總管在裡面玩呢,你且先把我送回王府,然後再回來等他們。」武安福道。

    「好咧,那公子上車吧,咱們這就回去。」車伕解開栓馬的韁繩。

    武安福上了車,靠在車廂上,只覺得心神有些乏。這幾天來,事情一件接一件,簡直讓他透不過氣來。每時每刻都在和一些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來往,周旋在種種關係裡,簡直心力憔悴。剛才和蘇凝雲一起本是個放鬆的好機會,卻被李靖和紅拂給攪和了,不然一定是個良宵。美人還在樓上,自己卻在這清冷的夜裡獨自回家,武安福又想起剛剛對蘇凝雲的承諾來,腦子裡那個一直模糊著的計劃清晰了起來:幫助楊廣登上帝位,藉著他的殘暴除掉隋朝那些有能力阻擋自己雄心的臣子,等到楊廣的暴政在這大地上蔓延開來的時候,起兵滅隋。

    武安福正盤算著,馬車停住了。透過前面的簾子,武安福感到外面好像有很盛的火光,忙問道:「怎麼了?」

    車伕答道:「有人巡夜,攔在前面。」

    武安福吃了一驚,一掀簾子,只見前面有一對官兵正走過來,當先一匹馬上坐著個老者,一身鎧甲,威武非常,他手後的官兵各持火把,幾乎照亮了整條大街。

    「這人是誰?」武安福不認識他,問車伕道。

    「他就是當朝的太常高穎啊。」車伕道。

    高穎?隋朝開國的大功臣,以知人善用而名聞天下的一代名臣。武安福知道他是死忠於楊勇的,算是楊廣頭一號的敵人,心知不好。可是如今的架勢逃是逃不掉的,趕忙下了馬車,等他過來。

    高穎帶著兵馬慢慢走到武安福面前,看了看,問道:「何人深夜在街上行走,從何處來,往何處去?」

    「回稟大人,小人名叫武安福,是晉王府的主簿,剛剛從香羅院出來,要回王府去。」武安福一躬到底,恭敬的答道。

    「哦?晉王府的主簿。」高穎語氣裡很是詫異。他這一詫異武安福才想起來,前一個主簿於善正是給高穎送信才被抓獲的,也就是說之前劫鏢的事情都是高穎策劃的。看高穎的表情和語氣,他對晉王府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還不太清楚,可能還不知道於善已經被凌遲了的事情。

    「正是在下。」武安福心裡飛快的盤算著,嘴上卻沒停。

    「我記得你們王府的主簿不是姓于嗎?」高穎問道。武安福心知他想打探下消息,胡謅道:「小的不清楚,小的前幾天剛來到京城,正好王府徵召主簿,小人前去應徵,蒙晉王千歲恩典,賞了小人這個差事。」

    「哦……那你們原來那個主簿呢?」高穎又問道。

    「稟告大人,小人不知道。」武安福心說老子可沒撒謊,他的屍體是被扔去餵狗還是沉到哪條江裡去了我可真的不知道。

    「恩………」高穎捻著鬍子半天不說話。

    「請問大人我可以走了嗎?」武安福怕耽擱太久會出什麼麻煩,問道。

    「你走吧。」高穎看問不出什麼來,揮了揮手。武安福心裡一喜,施了一禮轉身就要走,就聽身後有人道:「慢著。」

    武安福回頭一看,就看官兵中走出一個人來,一身武官打扮,他身邊全都是火把,晃在臉上讓人看不清楚模樣,聽聲音很是年輕。

    「怎麼?」高穎問他。

    「大人,我覺得這個人形跡可疑,有可能不是晉王府的人,說不定是哪裡來的響馬,半夜出來想要作案,為防萬一,不如帶回府裡,嚴加查問,以免為禍京城。」這人道。

    武安福一驚,高穎和楊廣是死敵,如果被抓到高穎那,怎麼可能會有好果子吃,忙道:「大人,小人真的是晉王的手下,今天是和來護兒將軍一起出來的。他現在正在前面不遠的香羅院,大人要查證的話,可以去那裡問來護兒。」

    高穎根本就沒搭理武安福,對那人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來人啊,把這個人給我帶回府裡去,慢慢的盤問。」

    武安福還要叫冤枉,已經有兩個兵上前來,一人抓住我一個胳膊,向下一按。武安福雖然有心反抗,可看到四面八方足有上百人,自己又沒有兵器在手,心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只能任他們擺佈。低下身去,被他們把一條繩索繫在身上。

    那人又道:「把車伕和車也給我帶回去,以免遺漏了線索。」有士兵上前把車伕也給綁了。武安福心說這下完蛋了,若是沒人來救,憑空被害死也沒有人知道,他這時候才發現大事不好,張口想喊救命,才剛開口,被一旁一個士兵把個什麼東西塞進了嘴巴。武安福只覺得一陣惡臭,差點窒息過去。就聽那兵道:「還想叫,讓你嘗嘗大爺的襪子。」武安福一聽簡直氣的要昏過去。就這樣動彈不得又叫不出聲來被他們扔上了車。接著車伕也被扔了上來,有人駕著車,不知要把他們帶到哪裡去。

    車伕也被捆的結實,嘴裡塞著不知道是誰的臭襪子,瞪著眼睛驚恐的看著武安福,武安福知道他想問我為什麼會被抓起來。不過他就算嘴裡沒有襪子塞著也不能告訴他是因為楊勇和楊廣的政治鬥爭。

    武安福懶得去理會車伕,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心想現在肯定是在回高府的路上,要是被抓回高穎的府裡,盤問起於善的事情,一個不小心走露了什麼的話,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一想到這裡,再想起於善被凌遲的慘狀,武安福不由的毛骨悚然,可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怎麼辦是好?

    馬車走了不多時就停下了,外面嘈雜了一陣,有人掀開簾子,把武安福從車上拉了下去,一個人拿了塊黑部蒙在他的眼睛上,有人像抬麻袋一樣把他抬起來,晃晃悠悠的走了一陣。也不知道高了哪裡,撲通一聲把他扔在地上。武安福被捆的跟粽子似的,被這麼一摔,差點背過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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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刑訊
   

    在地上躺了一會,就聽到有腳步聲在身邊響起,越來越近,終於在武安福身邊停下。有人一把把塞著他嘴的臭襪子拽了出去,武安福大口的吸著新鮮空氣,就聽到有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武安福剛說完,就覺得肚子上猛的挨了一腳,這一腳力道很大,他只覺得一陣劇痛,身體裡五臟六腑好像被踢的顛倒了過來,胃部更是一陣抽搐,剛才吃的一些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又是這個聲音,語調很是溫和,就好像在問吃沒吃晚飯一樣。武安福疼的厲害,一時說不出話來,這人又道:「不想說也可以,我看你能挺多久。」話音一落,又是一腳,這下力量更大,武安福疼的想喊,可那劇烈的痛苦甚至讓他喊不聲來。慘叫到了嘴邊,就變成了在嗓子裡的含糊的呻吟。武安福自從來到這個年代還從來沒經歷過這種毒打,只覺得自己要死了,身上沒有一個地方不疼,所有的骨頭都斷了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這人又問。武安福不敢不答,不然一定會被踢死的。他用盡了力氣才發出聲音來:「武安福。」

    「嗯,這樣才好,你得明白你現在的處境,最好老實一點。那我再問你,你怎麼當上晉王府的主簿的?」他又道。

    武安福被打的半死,可腦子卻因為疼痛變的更加清楚,如果被他追問下去,掌握了主動的話,一切遲早會露出馬腳,那時候就不是簡單的毒打,而是殺人滅口了。武安福可不想像於善那樣死去。不想死的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裝不知道。

    「我本來是住在王家邸店的客人,聽那的老闆說王府想找一個主簿,就想去謀個差事。就這樣就進了王府,這才剛剛兩天,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武安福道。他這麼說是想給自己留條路,若這人真的去王家店打探話裡的真實性,以王長生那個老狐狸的精明,應該能嗅出味道來,這樣的話,也許還有被救出去的可能。

    「你當我是傻子嗎?」這人聽了武安福的話,大怒道。接二連三的踢了好幾腳。武安福痛的厲害,哀號一聲,昏了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

    「嘩」一桶涼水澆在武安福的腦袋上,把他弄醒來。武安福趴在地上悠悠的醒來,只覺得身體散了架一樣,稍微動一動就疼痛難忍。

    「如果你再不說實話的,下一次就不是昏過去這麼簡單了。」那陰魂不散的聲音好像就在耳邊,武安福正想說點什麼,就感覺臉上有個又涼又鋒利的東西劃過。雖然眼睛被蒙著什麼都看不見,卻能感到那是把散發著寒氣的鋒利的匕首。

    「我再問你,到底你是怎麼當上晉王府的主簿的。」這一回,這人的語氣嚴厲的多了。

    武安福早打定了主意絕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不然只有死路一條,應著頭皮道:「小人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這人冷哼一聲,武安福心知不妙。剛想再解釋,就感覺左大腿上鑽心的一疼。只聽那人道:、「小小的扎個窟窿,再不說實話,把你的手筋腳筋全都挑了,讓你生不如死。」

    武安福心裡把這人的祖宗罵了個遍,可罵也不管用,只能挺住了,不然別說生不如死了,恐怕死也會死的很難看。現在這情形,只能繼續硬撐著,不然這一刀就算白挨了。

    「小人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大人你要是不信,還是一刀把我殺了吧,我也不想受這份活罪。」武安福道。

    「哦,你真的想死嗎,那我成全你。」說完,武安福就感覺脖子上被冰涼的匕首抵住。

    「我再數三聲,如果你還不說實話,我就送你上西天。」

    「大人,你就是數一百聲,我還是不知道啊。」武安福感覺到那匕首上的殺氣,心說要是被他殺了,還真是冤枉。

    這人沒有理會,口裡數道:「一。」

    「大人,你就放過我吧,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

    「二。」這人繼續道,語氣裡一點緩和都沒有。

    武安福心想不好,這樣一來必死無疑,剛想說點什麼拖延,就聽到有開門聲,有人進來低聲道:「楊大人,不好了。」

    「什麼事這麼驚慌。」這人收回了匕首。武安福脖子上的壓力一去,整個人幾乎就要癱軟了。這次比起李建成的恐嚇要危險得多,算是武安福臨死亡最近的一次,他上輩子雖然也經歷過許多次生死關頭的考驗,卻從來沒被人如此的折磨。

    來人小聲的嘀咕了些什麼,武安福聽不到。最後只聽見這姓楊的說了句:「他們怎麼會知道?」就再沒了聲息。

    武安福被捆住手腳又蒙著眼睛,連自己身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渾身疼痛難當,總覺得骨頭全都折了,大腿上被紮了一刀,也不知道傷沒傷到動脈,會不會就這麼流血過多而死。武安福胡思亂想著,忽然發現自己曾經的縱橫江湖都是白扯,真碰到生死關頭,也是慫包一個。

    「你們看看是不是這個人。」過了好一會忽然有聲音響起。接著就有腳步聲到武安福身邊,有人把他拉起,一把把蒙著眼睛的黑布扯了下去。武安福睜開眼睛一看,竟是來護兒。

    「兄弟,你受苦了。」來護兒一看是武安福,激動不已,眼淚都快出來了。武安福看見了他,心裡更是狂喜:這下死不了了。

    來護兒把武安福身上的繩索都解開,想攙他起來。武安福感到左腿劇痛,站不起來,低頭一看大腿上有個血洞,還在流血。來護兒也看到了,破口大罵道:「你們也太猖狂了,居然敢這樣對待我們晉王府的人,哪裡還有王法。」

    武安福看到來護兒在,心裡也有了底,喊道:「哪個是姓楊的,給我出來。」

    門口站著一群兵卒打扮的人,面面相窺,不敢做聲。來護兒問道:「兄弟,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說,我替你去找高大人評理,如果我不夠資格,我看晉王會不會眼看著咱們這些手下人被人這樣欺負。」

    「哥哥,這都是一個姓楊的搞的鬼。」武安福雖然惱恨,卻也不想把事情鬧到高穎身上,高穎和楊廣是死對頭,最近又要進行大事,鬧出什麼亂子影響到大事就不妙了。至於剛才那個虐待自己的傢伙,不拿他撒氣可洩不了心頭之恨。

    「這不是來護兒嗎。」武安福剛說完,就聽門外有人郎聲道。人隨話到,高穎大步走進房來。武安福和來護兒不敢怠慢,一起行禮道:「參見高大人。」

    「快起來,快起來。哎呀,這個小兄弟怎麼傷成這樣。這可怎麼是好。」高穎伸手來攙扶武安福道。

    「多謝高大人。」武安福一邊謝他一邊心裡暗罵他是個老狐狸,不是他撐腰,自己怎麼會被抓進來,他現在這麼一說,好似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

    「來總管,這件事情完全是個誤會。適才我們在街上巡邏,碰到了武主簿,他說他是王府的主簿,我手下有人覺得不像,以為他是響馬,就抓回來審問一下。沒想到搞成這個樣子。實在是對不住啊」高穎又道。

    「高大人,我武兄弟就算有嫌疑,可這樣嚴刑逼供,未免有點過分吧,小人倒是不敢有什麼計較,不過晉王那裡可不好交代啊。」來護兒不卑不亢的道。

    「你說的是,我一定會好好教訓手下,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了。晉王那裡要是怪罪下來,你就說我過幾天會登門去道歉的。」高穎道。

    武安福心想高穎這麼說已經是很給面子了,再糾纏下去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來呢,忙道:「這就不必了,大人公務繁忙,小人這點事情哪裡敢勞煩大人走一趟。既然是場誤會,就算了吧。」

    「武主簿真是寬宏大量啊,來人啊,拿些醫藥費來給武主簿。」高穎一揮手,有人捧著個托盤過來,上面擺著十幾個銀元寶。

    「這怎麼敢當呢。一點小傷而已。」武安福連忙謝絕。

    「那怎麼行,我手下人冒犯了主簿,一定要賠些藥費的。」高穎道。武安福只好接了下來。

    「高大人,你那個姓楊的手下,下手未免太重了些,如果不是來總管及時趕到,恐怕我現在已經沒命了。」武安福心裡對那個姓楊的還是滿腔的憤怒,不禁提了一句。

    「呃……這……我以後一定好生管教。」高穎臉上有些不對勁。

    「如果我沒有聽錯,他就是晚上跟大人提議把我抓回來的那個人吧。這個人手段毒辣,大人以後可要小心使用,莫要他胡作非為,免得闖出禍來還要大人背黑鍋。」武安福有意挑撥道。

    「是啊是啊。」高穎連連稱是道。

    「既然這樣,我倒希望這人能出來跟我道個歉。」武安福仗著有理當然氣壯,何況高穎看來不想把事情鬧大了,便壯著膽子提出要求。

    「這……」高穎有些為難。

    「大人,一切都是小人的錯,小人願意給這位武主簿賠罪。」高穎還沒表態,人群中忽然閃出個人來。武安福一聽聲音就知道正是那個姓楊的。仔細一看他,一臉的文弱,似乎和想像中嚴刑逼供的那個人搭不上邊。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3 23:24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禁足
   
   
    「你……」武安福覺得不像,可是聲音又的確是他。

    「楊尹?」武安福只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卻又忘記在哪裡見過。想到這裡不由的仔細打量了他一番。他此刻已經換了一身的文士打扮,看起來就像個文弱的讀書人,任誰見了也不會把他同殺人奪寶刑訊逼供聯繫起來,可他報了名字,聲音也對,武安福也不得不相信眼前這人柔弱外表下的殘暴和狠毒。

    「武主簿,楊尹是我一個遠方親戚,平日裡管教的不嚴,這次冒犯了你。以後我會好好管教,一定不讓他再胡作非為了。」高穎見武安福不說話,忙道。他這一番話說的很有技巧,武安福也不好再說什麼懲罰的事情。他不想和高穎鬧僵,就道:「既然賠罪了,也就算了。小人就先告辭回去治傷了。」使個眼色示意來護兒離開。高穎也不再留,忙派人護送他們出去。

    武安福離開的時候瞟了楊尹一眼,他也正在看過來,那眼神冷的如同一條毒蛇,看得武安福心裡發毛,心裡暗想: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回到王府,蕭禹正在門口等著。一見到武安福就陰沉著臉,好像他沒有死掉很不爽似的。

    來護兒和王君廓親自把武安福扶回房間,蕭禹跟進房間看他們把武安福扶到床上躺好,就道:「你們快去找魯大夫過來給武主簿看傷。」

    來護兒和王君廓剛想叫手下去請大夫,蕭禹臉一沉道:「你們兩個親自去。」

    來王二人看了看蕭禹又看了看武安福,轉身出去了,房裡的其他人也都識趣的出去,把門關好。等人都走了,蕭禹冷冷的看著武安福道:「你說了什麼沒有?」

    「你這是什麼意思?如果我說了的話,還能傷成這樣。」武安福惱道,身為同僚,他不關心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懷疑。

    「我們在準備大事,我必須問清楚。」蕭禹道。

    「那你想怎麼樣?」武安福問他道。

    「為防萬一,舉事之前,你不可出王府半步。」

    「你說什麼?」武安福吃了一驚。

    「如果你有什麼不滿,可以去跟晉王殿下說。」蕭禹說完,轉身開門出去了。把武安福一個人留在床上暗暗罵娘。

    來護兒和王君廓把大夫找了來,魯大夫給武安福的刀傷上了些藥,查看了下其他的傷勢,開了幾副中藥,讓人去煎了,又囑咐武安福好好休息。大夫一走,來護兒把門窗關好,問道:「蕭總管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舉事以前不讓我出王府的門。」武安福恨恨的道。

    「怎會這樣?」來護兒驚訝道。

    「我想去見晉王一面。我雖然剛剛跟隨晉王殿下,可對晉王是忠心不二的,被蕭禹這麼懷疑,我如何能忍?我一定要和晉王殿下說個清楚。」武安福心中惱怒,若是因為這事被楊廣猜疑,不但會失去信任,日後只怕人頭不保。大興不比北平,水深的很,心狠手辣之徒無數,一個不慎,隨時有可能被踩在腳下,永世不得翻身。

    「這……」來護兒聽武安福這麼說,有點猶豫。

    「怎麼?哥哥你也不相信我?」武安福問來護兒。

    「那到不是,不過蕭總管的話晉王一向是言聽計從的。如果他真的在晉王面前說了什麼,以兄弟你剛來王府的身份來講,恐怕也不起什麼作用。」來護兒分析道。

    「那難道就這樣被他關在府裡不能出去嗎?」武安福忿忿道。

    「蕭總管在王府一手遮天的,連哥哥我也不敢不賣他面子,兄弟你就忍了吧。」來護兒又道。

    武安福頹在床上想了半天,還是有些不服氣,可是腿上現在有傷,就算要出去,也很費勁。再說暫時也沒有什麼特別要緊的事情要做,李漩那邊有餘雙仁和燕雲十八騎保護,應該出不了什麼亂子,這麼一想,也就慢慢平復下來怒火了。

    蕭禹的事情不再想了,武安福卻又想起另一件事情來。

    「哥哥,你是怎麼知道我被高穎抓去的?」武安福奇怪來護兒怎麼會忽然趕到高穎府上去救人。

    「別提了,都怪哥哥膽子小。才讓你遭了這樣的罪。」來護兒臉色有點不對,另一邊王君廓也低頭不語。武安福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很是疑惑,又道:「不是哥哥來救我,小弟我早就死在那個姓楊的的刀下了,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才對,你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呢。」

    來護兒長歎一聲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武安福這一聽,心裡暗歎:看來所謂的大難臨頭各自飛,還真有道理。

    原來武安福上了馬車剛離開香羅院,來護兒和王君廓也出來了。他們聽龜公說武安福已經走了,就追了出來,正好看到馬車拐了個彎,消失在街頭。兩人快步追了上去,想跟武安福一起回府,才轉過彎來,就看到馬車被高穎的兵馬給截住了。兩人知道高穎是楊廣的死對頭,就沒露面。高穎下令抓人他們都看在眼裡,王君廓想要出來救武安福,被來護兒拉住。來護兒想得遠一些:如果他們兩個也出來的話,萬一搞不好就被高穎一鍋端了,到時候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那才真的完蛋了。來護兒趁武安福剛被抓走,飛跑回王府去搬救兵。王君廓跟蹤載著馬車。來護兒回到王府,楊廣早睡了,手下人不敢通報,來護兒就去找蕭禹。蕭禹膽子大前去請示楊廣,這才拿了楊廣的令牌直奔高府救人。

    說完了這一切,來護兒道:「兄弟,你不會怪哥哥當時沒有出手相救吧?」

    武安福心裡當然不爽,心想你表面把我當做好朋友好兄弟,這麼一點危險就把我扔下,害得我被打成這樣。如果你以王府護衛總管的身份出來保護我,他高穎的膽子再大難道還敢把你也一起抓了不成。心裡這麼想,嘴上當然不能這麼說了,忙道:「哪裡,哥哥多慮了。如果不是哥哥考慮周全來的及時,我早就沒命了。我還要感謝兩位哥哥才是呢。」

    來護兒和王君廓聽了,都尷尬的一笑。也不再多說了。武安福陪著笑,心裡卻想:這年頭誰也不能指望,只有自己手裡握著天大的力量才行。現在的這些人,只是我的墊腳石罷了。

    聊到這時天也快亮了,武安福本來就一身是傷,更是疲倦,來護兒和王君廓告辭讓他休息。臨別的時候武安福想起李靖來,告訴來護兒如果明天有姓李的來王府找,就好好招待。

    二人走了,武安福一個人躺在床上,腿上的傷口疼的厲害,身上也是到處都疼,簡直都不能躺直,想起楊尹毒打的情形恨的牙直癢癢,心想早晚有一天要十倍的奉還,再把他凌遲了。

    天都大亮了,武安福才睡著,做了幾個亂七八糟記不住的夢,等到被敲門聲吵醒的時候,看看日頭,都要下午了。

    「誰啊?」武安福問外頭的人。

    「武大人,來總管叫我帶一位李公子來求見。」

    「哦,快請進來。」武安福一聽知道是李靖。

    門開了,李靖走了進來,一看到武安福就驚道:「武大人,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武安福苦笑一聲讓他坐下,給他詳細的講了昨晚的事情。李靖聽完皺著眉頭道:「這個楊尹我聽說過。」

    「哦?他到底是什麼人,你說說看。」武安福也納悶,沒聽過有這一號人物啊,而他絕不是簡單,不應該是個無名之輩啊。

    「這個楊尹是高穎身邊的第一心腹,雖然身上沒有官職,卻最得高穎的信任,無論高穎帶兵打仗還是上朝,他都跟隨著。聽說很多事情高穎都要聽他的意見,可以說是高穎身邊的第一幕僚。」李靖道。

    「那他是什麼來歷呢?」武安福這才知道這楊尹很不簡單,頓時來了興趣問道。

    「這就不清楚了。我來京城以後,就住在香羅院裡,那裡本來就是漢王楊涼開來打聽京城消息,拉攏文武官員的地方,消息龐雜,靈通的很。可是大家只知道三年前楊尹忽然出現在高穎身邊,至於他是哪裡人,多大年紀,之前做過什麼,卻是沒有人知道。」李靖道。

    武安福聽到這裡,心說看來這也是個神秘人物,說不定以後是個大敵。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先把他幹掉。

    「這麼說來這個人還很神秘啊。」武安福道。

    「是呀,有人說他武功高強,跟著高穎做保鏢。也有人說他根本不會武功,但是算無遺策,對天下大事瞭如指掌,才得到高穎的器重,至於到底哪個傳聞是真的,沒有人知道。」

    「京城裡有這樣的人物,真是了不得。」武安福來到隋朝以後,自我感覺很是良好,遇到的人裡面,有羅成李世民柴紹蕭禹這樣精明幹練的人物,再就是王君廓來護兒和李靖這樣與自己關係密切的,除了一個羅成以外,其他人並無仇恨,惟獨這個楊尹算是第一個有挑戰性的敵人,因此有這一歎。

    「我們中國地大物博人口眾多,才華之士多如牛毛,京城乃是天下英雄聚會之地,就我所知,這樣神秘莫測的人物京城至少有七八人,雖然沒有官位,或才華橫溢或富甲一方或武功高強或交遊廣闊或神秘莫測,他們不在廟堂,卻在江湖之上極有號召力。如果大人以後想要成就大事,能得到他們的幫助就再好也不過了。」李靖道。

    「哦?你快說說都有哪些人?」武安福本來就是江湖人,一聽江湖事自然很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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