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賊 作者:穿馬甲的豬 (連載中)

callmeyear 2008-9-22 01:42:4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9 46627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4 16:01
正文 第七十章 八奇
   


    「京城有人排出所謂的京城八奇,說的就是這些人,。如果大人想要知道,我自當奉告。」李靖笑著道。

    下人上好了茶。李靖喝了一口,清了下嗓子道:」這第一奇說的是大興善寺的主持靈藏大師。據說他是當今皇上的少年好友,後來出家為僧,得悟大道。因為這層關係,皇上才大興佛教,興建大興善寺,請他來做主持掌管天下的僧侶。如今佛教興盛,他的勢力一時無兩。江湖上又有人稱他不但佛法精通,武功也很高絕。所以他這京城第一奇的名號是實至名歸。」

    武安福邊聽邊點頭,上輩子看過的武俠小說裡總有武功厲害的和尚,這靈藏想必就是一個。

    「這第二個是當今大隋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勞永隆,他本是錢塘人,移居京師,身家億萬,富可敵國。去年越王楊素做壽,他大手筆送上十萬兩的厚禮。勞家依仗錢財上結交朝廷大官,下聚集門客千人,勢力不可小瞧。」

    武安福點頭道:「古往今來的有錢人莫不是如此,有了錢又想有權,不弄的傾家蕩產身首異處決不罷休。」

    李靖奇怪的看著武安福,不知道他為何這麼說,武安福當然懶得跟他解釋上輩子經歷過的權錢交易,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這第三一個,是咱們大隋的第一神筆展子虔,他的畫筆可謂是出神入化,尋常人想求得一畫簡直難比登天。」

    武安福聽說是個畫家,沒怎麼在意,只是道:「這人倒也有些能耐,有機會要結交一下。」

    李靖繼續道:「這第四個乃是大隋的第一巧匠,設計大興城的宇文愷。他人稱再世魯班,機關建造的能耐天下無雙。」

    宇文愷的名字武安福聽過,楊廣的立體大興城的模型就出自他手,技藝的確鬼斧神工,恐怕也只有他這個負責設計大興城的人才能做出這樣的模型來。

    「第五位是樂府的樂官萬寶常,名為樂官,不過是個虛銜,他的音樂當世無人能及。當今京城裡達官顯貴富裕人家喜慶宴會演奏的莫不是他的曲子。去年楊素做壽還特地請萬寶常寫了新曲祝賀呢。」

    武安福聽說是樂官就想到一個月以後的歌會,心想到時候也許有機會見到他。

    「第六名叫沈光,本來是吳興人,人送外號『肉飛仙』,馬術天下無雙,交結輕俠,京師地痞王公子弟都爭著延攬他。」

    武安福心說這人倒有些本領,將來可做個馬軍統領。

    「第七個卻不是咱們大隋的人。」李靖說到這裡停了一停。武安福奇道:「不是大隋的人?哪裡人?」

    「這是個美女,叫做小野妹子,來自東方的倭國,乃是倭王派來的使團的團長。他們號稱遣隋使,前來咱們大隋學習禮儀文化,這小野妹子生性風流,和京城裡不少的高官關係都很好,勢力卻也大的很。」

    武安福一聽才知道是小日本,還是個吹枕頭風的美女,有機會可要見識一下。

    「那最後一個是誰呢?」武安福問道,聽了七個不同的奇人,他實在很想知道最後一人有什麼特殊的本領。

    「這最後一個叫做袁天罡,他的鐵口鋼牙布衣神算在京城大大的有名,人稱活神仙。據說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奇準無比。」

    武安福總算聽見個自己熟悉的了。袁天罡好像是個很傳奇的人物,據說天文地理五花八門無不精通,大概也是個運籌帷幄的謀士,若有機會一定要拉攏過來。

    「他在哪裡算命,有機會我想去拜訪一下。」武安福問李靖道。

    「離這裡並不遠,就在西市的平安坊。」李靖答道。

    「等我能出府的時候,就去拜訪他。」說到這武安福想起蕭禹來,氣又有些不打一處來。

    和李靖談了一會,武安福委婉的把一月以後將要舉行的大事告訴了他。李靖竟然一點也不驚訝,笑道:「這種事情自盤古開天以來時有發生,我早就習以為常。魏晉南北朝時,每隔三年五載便有骨肉相殘的事情。一點都不稀奇,只不過事情凶險,不是準備完全,此事不可妄動。」

    武安福想了想,又告訴他紅拂要在歌會上挾持楊勇。李靖這才臉色一變奇道:「難道當年師父的判詞真的那麼準嗎?」

    武安福好奇道:「什麼判詞?」

    李靖道:「當年我們師兄妹三人,大師兄是虯髯客張仲堅,我排行第二,三師妹就是紅拂女張出塵,當年我們學成下山的時候,師父曾經給我們每人一段判詞,說是我們的一生都在這判詞當中,今天聽大人這麼一說,似乎都成了真。」

    武安福忙問:「判詞是怎麼說的?」

    李靖道:「大師兄的是『東海碧波千頃浪,但做長樂逍遙王。』」

    武安福心想虯髯客張仲堅據說是看破了天機知道李世民要統一天下,去了東海島國稱王,這判詞看來沒錯。

    「我的判詞是『運籌帷幄三千里,氣吞西南百萬兵。』」李靖又道。

    武安福點點頭,李靖將來會是一代名將,南平江南西御突厥,這句判詞說的再恰當不過。

    「那紅拂的呢?」武安福又問。

    「師妹她的是『輕歌曼舞幾時醉,敢叫君王換乾坤。』」

    武安福一聽拍手大笑道:「有尊師這句判詞,咱們的大事成矣!」

    武安福和李靖從下午一直聊到天都黑了,兩人暢談天下大勢,李靖還介紹了各地的風土人情,講了不少的奇聞逸事。兩人越聊越投機,直到下人送來了飯菜,才知道已經聊了小半天了。武安福心裡高興本想喝點酒,李靖卻說喝酒妨礙傷勢復原,這才罷休。正和李靖吃著,來護兒和王君廓來了。武安福連忙把李靖介紹給他們。來護兒看了李靖半天才想起他是前一天在香羅院比詩的人,武安福誇獎了李靖的才學一番。來護兒斗大的字不識幾個,卻很尊敬讀書人,聽說李靖還有一身的功夫,更是看重,武安福趁機請他安排李靖個職位,來護兒滿口答應。

    四人邊吃邊聊,眾人喝了不少的酒,武安福在一邊看著乾瞪眼。這一夜言談甚歡,盡興不提。

    第二天李靖就在來護兒手下做了個副將,指揮幾百個王府精兵。武安福跟他暗中打了招呼,希望舉事的時候他能立些功勞,以後好跟楊廣推薦。李靖經過了楊素一事,傲氣去了不少,欣然接受,跟之前那個楊素府裡的狂生和香羅院的那個瘋子截然不同。武安福看在眼裡,心裡為又找到個幫手感到開心。

    李靖的事情解決了,武安福自己的事情卻越發的不對了。養了五六天的傷以後,他的腿基本上好了,也不影響走動,從來護兒的口中得知最近晉王在各地安插的密探親信都秘密潛回京城散佈在各處,等到舉事那天一起響應。王府的三千死士也在加緊訓練之中。楊素和宇文化及在各處安插心腹人手以防萬一,離歌會還有半個月,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準備之中。來護兒和王君廓,甚至李靖都忙的焦頭爛額的。武安福看在眼裡,心裡著急,一是若不在這個關鍵時候建立功勞,等到事成之後不被封官什麼的倒無所謂,被楊廣疏遠甚至忘記可就不妙了。二是若是總不能出門,余雙仁和李漩那邊的情況無法瞭解,心中擔憂是免不了的。沒有辦法,武安福只能托來護兒在楊廣面前美言幾句,來護兒有些猶豫,卻還是答應了。

    隔天晚上來護兒沒來,蕭禹到是來了。他進來的時候武安福正百無聊賴的拿著本孫子兵法看著呢——雖然看不大懂。一看蕭禹來了,武安福趕忙請他坐。蕭禹眼皮都不抬,站在門口開門見山的道:「晉王知道你的傷好了些,也知道你想為大事出力,可是為了防止萬一,只限你在府裡活動。最近各地來了不少的人,你就負責接待吧。」

    武安福心想讓我負責接待,難道把我當傳達室的老頭不成,可又不敢明言,只好喏喏的應著。蕭禹傳完了命令,轉身走了,多一句話也沒說。武安福徹底被他的傲慢激怒,心想蕭禹你如此對待我,莫不是因為老子獻的計策比你好,你嫉妒老子嗎?若不是看在你救了老子幾次,早把你砍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4 16:01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刺客


    蕭禹走了以後,武安福心情好了點,有點事情幹就好,總在床上躺著恐怕會生蛆的。仔細想想接待各地來人也不錯,藉機會多認識些人多瞭解些各處的情況,以後打天下免不了要用到。想到這裡,武安福真有些閒不住了,在屋子裡轉來轉去想找點事情做。猛的看見牆邊都快蒙上一層灰的花槍,手腳有些癢癢,走過去拿起槍來,拂去上面的灰塵。

    轉身,劈刺,跳躍,飛騰,一氣呵成,武安福有些日子沒有動過花槍了,現在他更多是用腦子來解決問題。想起上輩子的名言:暴力是不能根本的解決問題的。武安福就覺得自己白當流氓了,來到隋唐兩年,要權勢有權勢,要武藝有武藝,心狠手黑也不遜色於別人,怎麼出個頭這麼難呢?真正出了北平府趟天下這一汪渾水,武安福才發現天下之大能人無數,他實在後悔上輩子沒好好學點文化,否則隨便仿造三五樣兵器,剽竊些詩句只怕早就名聲大震了,哪還用得著在這裡受蕭禹的氣呢。武安福越想越氣,花槍耍的更快,月光下兩頭蛇的槍纓舞的如同車輪一樣,分外艷麗,武安福耍的興起,槍如盤龍,擰腰刺出,正中院中一棵小樹,花槍的勁力直透樹幹之中,那樹登時一聲脆響,硬生生四分五裂開來。

    這一槍威力強大,武安福發現自己槍法又精進了一些,這才開心了些,正要收槍回房,就聽到遠處有喧嘩的聲音。武安福有些奇怪:二更天的晉王府怎麼會如此熱鬧,難道是來護兒王君廓他們訓練完死士回來了不成?正在奇怪,只聽喧嘩聲越來越近,隱隱的還有火光,武安福心想不好,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正想過去看看,就見院牆上刷刷刷的躥上來三個人,在牆頭一點,躍進院子裡。

    武安福定睛一看,這三個人都穿著夜行衣,黑巾蒙面,顯然不是王府的人,大喝一聲道:「來者何人?」

    三人沒有想到這裡會有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說話,手向背後一伸,拔出明晃晃的長刀來,武安福凝神定氣,手攥花槍,擺好架勢。

    院外的喧嘩聲更近了,有人在高喊「多點火把,別讓刺客跑了!」

    武安福高聲叫道:「刺客在這裡,來人啊。」

    話音剛落,三個刺客各舉長刀,一起殺了上來。武安福看三把刀布成刀陣,刀光卷地而來,心知三人不是泛泛之輩,花槍一抖,若水銀洩地一樣的刺了出去,槍纓飛揚,遮蔽了半天的月光。就聽「叮」一聲脆響,再聽「鐺鋃鋃」幾聲,花槍先是碰到中間一人的長刀,發出一聲脆響,槍尖像有了魔力一樣,如同龍捲風一樣的捲動起來,登時把三把刀都捲進雙頭蛇的金銀紅三色精光之中,花槍勁力詭異,三個刺客的刀都被那漩渦般的力量絞的脫了手,飛了出去。

    三個刺客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高手,一臉驚慌的看著武安福。武安福收了槍道:「哪裡來的刺客,敢到晉王府撒野,還不束手就擒。」

    三個刺客一齊怪叫一聲,不知道從哪裡抽出匕首來,月光之下就見匕首上閃爍著藍汪汪的光芒,顯見是淬了毒的。武安福不敢怠慢,槍橫在胸前,擺好架勢的等著他們。

    三個刺客大概是平時就在一起行動,三人形成個品字型,從三面一起進攻,分別攻擊武安福的上中下三路。武安福知道這是種陣法,槍一抖在身前築起一道槍網,三個刺客高一靠近,就被神出鬼沒的花槍逼退。武安福正要下殺手,就聽院門那裡有人大叫一聲:「刺客休傷我兄弟。」

    武安福一聽聲音知道是來護兒到了,就聽「呼」一陣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再「砰」的一聲,接著一人悶聲慘叫。武安福退後一步擰身一看,原來來護兒把鐵槍當做標槍一樣投了過來,他力大無比,一槍正中一個刺客,這一槍竟貫穿了刺客的身體,將他釘在地上。

    另兩個刺客一看大事不好,一起使出不要命的架勢直奔武安福而來,武安福見兩把匕首一起刺來,冷笑一聲,揮槍一點。但聽「撲」「撲」兩聲響,兩刺客的鮮血濺了他一身,一個刺客的咽喉處冒出一道血光,仰天便倒。另一個刺客的心窩處被花槍紮了個通透,露在蒙面布外的眼睛圓睜,似乎不敢相信,慢慢栽倒。

    來護兒此時衝上前來道:「兄弟,你沒事吧?」

    「沒事,幾個小蟊賊而已。」武安福一抖槍桿,槍尖上的血跡都被抖落在地,在月光下閃爍著熠熠的光輝。

    「兄弟的槍法原來這麼出色,我怎麼不知道?」來護兒道。

    武安福一笑道:「彫蟲小技而已,哪比得上哥哥鐵槍一擲之威。」

    「幾位大人,是不是查看一下屍體,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李靖走過來道。

    「嗯,這種時候忽然出現刺客,一定有蹊蹺。」來護兒說著走到被他貫穿的那個刺客屍體前。那長槍刺進土中,刺客被穿過前胸,長槍支著他的身體,保持著半站立的姿勢,看起來恐怖異常。

    來護兒把刺客的蒙面巾摘下,看了看容貌,武安福也湊了過去,這才發現這刺客也許死前太過驚恐,臉都已經變形了。就算認識他,這時候也只能看到個扭曲的臉,分辨不出來到底是什麼人。來護兒把槍拔出。屍體倒在地上,眾人把屍體搜了一遍。什麼也沒有找到。另兩個被武安福刺死的刺客身上也是一點線索也沒找到。

    「哥哥,這幾個刺客是在哪裡被發現的,都做了什麼?」武安福趁其他人在搜刺客的身,問來護兒。

    「他們幾個在後花園劫劫了個衛兵,大概是想要逼王府最近的情況,衛兵一掙扎驚動了其他人,這才鬧了起來。」來護兒道。

    「哦,那個被劫的衛兵呢?刺客問他什麼了?」武安福問。

    「那衛兵被他們殺了。」來護兒無奈的道。

    「既然是這樣,恐怕很難查到線索了。」武安福心想這事情八成是高穎的人做的,可是一沒有證據,二就算能證明是高穎做的,現在大事臨近,王府也不敢有什麼動作,只能隨機應變。與其鬧大,不如嚥下這口氣,以後再和他算帳。

    「兩位大人,我發現了條線索。」李靖忽然道。

    「什麼線索?」還沒等武安福和來護兒問,院門轉進一人,兩人一看正是總管蕭禹。

    「參加蕭總管。」李靖只是個小官,忙對蕭禹施了個禮。武安福和來王幾人也忙對蕭禹行禮。蕭禹點了點頭算是回禮,問李靖道:「你有什麼發現?」

    「稟總管大人,這三個刺客雖然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而且臉孔也都很陌生,但是他們忽略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眾人一起問道。

    「屬下發現,這三個人身上穿的夜行衣的布料都很上等,剪裁的手法不錯,我想這樣的布料在京城裡不是到處都有賣的,如果拿去布店查問的話,也許可以查到線索。」李靖道。

    「哦!」來護兒一聽忙去摸刺客的衣服,「這料子果然挺好,一般人家可買不起。」

    「你做的不錯,一會到帳房去領賞吧。」蕭禹滿意的拍了拍李靖的肩膀。打量了下四周走到武安福面前道:「武大人,你的傷好的很快啊,已經能殺人了?」

    武安福道:「蕭大人什麼意思?難道是說我裝傷不成?」

    「那到沒有,不過武大人最近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啊。」蕭禹說完,轉身走了。

    「媽的,他是什麼意思?」王君廓等蕭禹的身影消失,破口大罵起來。

    武安福沒有答話,他心裡有個強烈的感覺:蕭禹對他將是個重大威脅。

    打掃好了院子,一切重新安靜了下來,武安福回房休息。回到房間,把槍好,琢磨了會蕭禹為什麼這麼對待自己,想破了腦袋也只能把原因歸結為自己的出現威脅到了他在楊廣身邊的地位,所以才這麼做。想通的原因,武安福心想還真不好混,上輩子當黑社會看誰不順眼殺了就是,這官場卻沒有那麼容易,若是沒有心眼,被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第二天開始,武安福負責起接待各地前來聯絡的探子。探子帶來的多是哪個官員表示效忠,哪個官員願意擁護之類的情報。武安福什麼都不用做,只派手下人一一記錄下來,發些賞賜。兩三天下來,就把事情打發的差不多了,該來的已經都來了,該走的也都走了,距離歌會舉事的日子轉眼只剩十天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4 16:01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勞家
   



    刺客一事發生後的第三日,李靖調查了刺客身上的布料之後回來報告來護兒,全大興城只有三家鋪子有這種料子,而最後查探的結果嚇了大家一跳,李靖說這些布料有九成可能是勞永隆家買去縫製的,也就是說這幾個刺客很有可能是勞永隆手下的食客。來護兒聽了不敢怠慢,立刻稟告了蕭禹。武安福還不知道情況,正在房裡悶著,忽然有人來報,晉王召集臣下去大殿。武安福十幾天沒有見到楊廣了,一聽召見,知道有事情發生,顧不得收拾,立刻趕往大殿。

    「這姓勞的匹夫怎麼也摻和進這事情裡來了,他是不是跟高穎賀若弼伍建章他們勾結到一起了!」楊廣怒道。武安福上次和李靖聊天的時候聽過勞永隆的名號,他在八奇之中以豪富聞名。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如果他真的跟高穎等人一路保楊勇的話,此事只怕不會善了。

    「殿下請息怒,現在事情還不明朗,還要進一步調查。」蕭禹勸道。

    「還不明朗?還有十天就要歌會了!十天了!如果事情辦砸了,我們都要掉腦袋。你能保證他們沒發現什麼嗎?」楊廣躁狂的道,武安福聽說他最近脾氣大的很,此刻見了,忙垂下頭去,生怕被他當做出氣筒。

    「殿下,既然姓勞的跟我們作對,不如把他殺了。」來護兒道。

    「殺,你就知道殺。隨便就把他殺了,豈不是給楊勇找我麻煩的理由。現在一切都以十天以後的大事為重。不能輕舉妄動。」楊廣雖然暴躁,畢竟還沒有失去理智,知道孰輕孰重,立刻否決了來護兒的提議。

    「殿下,不如我們以靜制動。」虞世基道。

    「那也不行,如果我們這時候隱忍不做聲,反而會被懷疑。」楊廣沉思一下,也沒答應。

    「殿下,小人有個建議。」有人道。

    武安福一看竟是李靖,早聽說他最近的功勞不小,原來都可以參加這樣的會議了。

    「你說說看?」楊廣道。

    「既然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又不能先發制人,那不如來個敲山震虎。殿下可以假做最近王府金錢上周轉不靈,派人去跟勞永隆借錢。一則探探他的態度和虛實,二是緩兵之計讓他放鬆警惕,第三如果他本來無意和王府作對的話,還可以借這個機會得到他財力上的幫助。」李靖道。

    「嗯。」楊廣想了想,「這個主意倒還可行,用緩兵之計把事情拖到歌會以後,就算他想和我們作對,等到局勢被我們掌控,再慢慢的收拾他也不遲。」

    「殿下,小人自薦,願和武大人作為使者前去勞家打探交涉。」李靖又道。

    武安福聽了一愣,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從楊廣那裡得了令出來,到了僻靜無人的地方,武安福終於忍不住問氣定神閒的李靖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把我拉進來了。」

    李靖看四下裡沒有人,低聲道:「回大人房間再說。」

    回了武安福的房間,李靖查看了下外面,把門窗都關好,一副神秘的樣子。武安福看他這樣,更是奇怪,心想難道有什麼驚天的的秘密不成嗎。

    李靖弄好一切,到武安福面前坐下,神秘的道:「大人,我之所以這麼建議,其實是有天大的好處。」

    「天大的好處?」武安福奇道。

    「正是。大人你可知道,這件事的確是勞家的人做的,可勞永隆卻不知道。」

    「怎麼會這樣?」武安福越聽越奇怪。

    「我這幾天秘密的查訪了勞家的情況,發現了一些蹊蹺,勞永隆年前新納了一房小妾,非常的寵愛,他年紀大了,又沉迷女色,身體一直不大好。如今已經不太管勞家的事情了。現在勞家的外務由他大兒子勞勁光掌管,內務由他二兒子勞勁明掌管。他兩個兒子面和心不和,都覬覦著勞家繼承人的位子,私底下明爭暗鬥的厲害。為了爭奪家長繼承權,雙方都在培植勢力。最近勞勁光勾搭上了高穎,這次的事情我已經查清楚是高穎指使勞勁光做的。咱們王府的最近人員來往很頻繁,高穎起了疑心,又不能派自己的人手,這才由勞家的人來做。而這件事情勞永隆和勞勁明應該都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武安福心想這李靖膽子夠大的,他明明已經查清楚了情況,卻隱瞞著不說。

    「勞永隆年紀大了,家業遲早是要交給他的兩個兒子之一。勞勁光背靠高穎這棵大樹,掌握著勞家的上千食客,勢力越來越大,早不把勞勁明放在眼裡。如果我們藉著這件事情把勞勁光的勢力打壓下去或者連根剷除,扶植勞勁明上去,你說他會不會感激於我們?等到勞勁明掌握了勞家的大權,無論將來我們有什麼打算,財力上自然就不用發愁了。這難道還不是天大的好處嗎?」

    武安福一聽簡直要叫起好來,心想李靖你小子簡直太有一套了。原來勞家哥倆居然跟楊勇楊廣兄弟一樣,鬧起這樣的矛盾來。雖然老子有富甲天下的寶藏,可是誰會嫌錢多呢,既然有便宜,不佔那是王八蛋。

    「那你說現在我們怎麼辦?」武安福抑制住興奮的情緒問李靖道。

    「我們可以先用借錢的借口去勞家,勞家兄弟一定都要出來招待,然後咱們見機行事就行了。」李靖道。

    「憑我們現在的力量怎麼可能把勞勁光壓制下去呢?」武安福疑惑道。

    「大人別忘了,晉王可是給了咱們一面令牌做為借錢的信物,這道旨意在咱們手裡,還不是要風就是風,要雨就是雨嗎?」李靖一笑道。

    武安福看著他得意的笑,心想這小子果然陰險狡猾不輸於任何一個陰謀家,難怪以後能成大事。

    送走了李靖,武安福又仔細想了想這件事情,背著楊廣培植自己的私人勢力是自己早就有的想法,王君廓和李靖現在都算是親信。可勞家這麼大的一攤子若是被自己掌握將來不可能不露出風聲來,到時候想擦屁股可就有點麻煩了。不過這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不去試一下實在心癢。管他呢,先去賭一把,大不了贏來的分給楊廣一半就是了。

    有了楊廣的命令,總算可以不用再看蕭禹的臉色憋在王府裡了,武安福出了王府,感覺天都藍了許多。他和李靖帶了四個隨從,沒有張揚,從王府的後門出來,直奔大興城東的長樂坊。那裡淨是深宅大院,大興的有錢人一半都住在那,其中最大的一座庭院就是勞家的醉圓。據說醉園的名字來自勞家發家時依靠的釀酒業。

    武安福還沒有到過大興東城,一路走來,倒也覺得很新奇,東城沒有西城繁華,不過街道齊整乾淨,少了喧鬧多了肅穆。離醉園還很遠,武安福就看到一座那龐大的宅院,紅色的圍牆一眼望不到盡頭,武安福咋舌道:「這勞家也太有錢了吧?」

    李靖道:「大興城裡的燒炭,冶煉,屠宰,運輸,建造,釀酒,賭博這些行業幾乎都被勞家壟斷。不誇張的說,如果勞永隆打個噴嚏,明天大興城裡的人就吃不上豬肉喝不到酒。」

    「不是吧?如果真的這樣,哪個權貴不想結交他們呢?」武安福奇怪道。若放到上輩子,這種豪富之人肯定有官方後台的。

    「樹大招風,他們的樹太大,反而沒有風敢來惹。當今皇上最忌諱大臣結黨營私,一有發現甚至就在殿上擊殺。勞家聲名太過顯赫,哪有不怕死的敢去招惹結交。也因為這樣,這二十年來勞家沒有和任何的權貴搭上關係,卻也一帆風順。不過太子一監國,勞家的人也開始順應形勢開始求變了。」李靖知道武安福疑惑什麼,趕忙講解。

    武安福這才明白,此時一行人已經到了門口,就見幾丈寬的朱紅色的大門大敞著,門上一個大黑匾,上有兩個大字「醉園」。門外兩邊有大大的石獅子,再看石獅子旁邊一溜的木樁,上面栓著馬,這大門的豪華程度比起晉王府也不虞不讓,更不是北平那種偏僻地方的王府和元帥府能夠比的。連武安福這種習慣了官宦人家排場的人物都覺得氣派非常,可想而知勞家有多麼財大氣粗。武安福一行到了門口,早有家人上來招呼。李靖出示令牌,跟這家人說了幾句,管事的忙慇勤的請眾人先進前廳,自己進去通報。

    進了醉園的大門,穿過數條長廊,來到一個大廳,有人奉上香茶,請眾人少坐。武安福邊喝茶邊看這大廳,雖然只是供客人停留等待主人迎接的地方,卻也裝修的精巧細緻,不但、、廳裡的擺設都華貴大方,四面牆上也擺了不少的字畫,看起來都是名貴之作。武安福心想這勞家的人的確很好客,看這大廳的陳設,主人也不像是庸俗之人。恐怕不能用一般暴發戶的層次來衡量,也許要小心謹慎一點才好。

    喝了兩口茶,就聽外面腳步聲急促,兩個相貌有些相似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一見武安福俯身拜倒道:「小人勞勁光,勞勁明參加主簿大人。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4 16:02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借錢
   



    勞勁光和勞勁明請武安福到正廳去,武安福也不客氣,讓他們招呼手下的幾個隨從,帶上李靖就跟著勞家兄弟進去了。

    又穿了幾個大院子和一片園子,這才到了正廳。比起前廳來更是華麗堂皇,和晉王的府邸比起來也相差無幾。勞家兄弟請武安福上坐,抱歉說勞永隆最近身體不舒服,不能出來迎接,家裡的事務由他們兄弟掌管,有什麼事情跟他們說就可以了。武安福假惺惺的說要去探望老爺子,兩兄弟趕忙推辭。武安福就順水推舟的放棄了。喝了兩口茶,武安福給李靖一個眼色。李靖道:「勞大公子,勞二公子,武大人今天來府上拜訪是奉了晉王千歲的命令,請二位公子幫個忙。」

    勞勁光道:「晉王千歲的命令,我們勞家自然盡心竭力,不知道有什麼吩咐,還請大人明示。」

    武安福仔細看了看勞勁光,他倒也是一表人才,身形不像一般的南方人比較瘦小,體格健壯,樣子剽悍。勞勁明和他的樣子有五六分的相似,身材瘦弱了一點,更多的是書卷氣。難怪勞永隆要讓勞勁光主外,勞勁明主內。

    「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只不過最近皇上病重,晉王為了幫皇上尋醫問藥,府裡的開銷用度大了些,這種時候又不好跟戶部開口,所以想到了你們。晉王素知勞家財雄勢大,又最愛結交朋友,想暫借些銀子來周轉。」李靖一本正經的道。

    武安福雖然早知道這一套說辭,可是聽到李靖這麼說,還是忍不住想笑,乾咳了一聲憋了回去。

    勞家兄弟臉上的表情怪異。勞勁明的反應快一點,問道:「不知道晉王千歲想借多少呢?」

    「二十萬兩。」李靖道。

    「這……這麼多錢,一時難以湊齊啊。」勞勁明面有難色。

    武安福心想就是讓你們難以湊齊,疲於籌錢,拖延時間,等到歌會以後誰還會在乎那二十萬兩。咳了一聲把勞家兄弟的目光吸引過來,慢條斯理的道:「晉王府也不是討飯。只不過現在各地封邑的錢糧還沒有送到而已,這才跟你們勞家打個招呼,如果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的話……」武安福說到這裡,故意停下,給勞家兄弟表明立場的時間。

    「晉王千歲看得起我們,我們自當效力,只不過籌集這麼多的銀子,需要時間。」勞勁光忙道。

    「哦,那要多久?」武安福問。

    「這……最快也要十天,慢的話恐怕需要半個月。」勞勁明掌管內務,錢糧方面的事情他來回答。

    「恩……」武安福心想正好,把勞家的人拖延個十天半月,事也就成了。不過也不能這麼容易就放過他們,武安福皺著眉頭道:「恐怕晉王那裡不太容易交差啊。」

    「大人,這已經是最快了。如果晉王早有吩咐讓我們先有個準備,倒還好說,如今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我們也要四處去調撥啊。還請大人在晉王面前多美言幾句,我們不勝感激。」勞勁光道。

    「你說的也有道理,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的確有點為難你們。那這樣吧,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務必湊到二十萬兩,送到晉王府上。怎麼樣?」武安福道。

    「多謝武大人通融。」勞家兄弟臉露喜色,對武安福連連道謝。武安福心裡暗歎:當官有權就是好,明擺著敲詐,受害人還得和顏悅色如同受了恩典一般。這樣的社會,這樣的官場,這樣的腐朽,千百年來何曾有過一點改變。人人都知道當官好,難怪上輩子那麼多人去考公務員,這輩子大家削破腦袋也要當皇帝。

    正事談完了,武安福又閒扯了一會,看看時間,想回去了。勞家兄弟說什麼都不讓兩人走,一定要留他們吃個便飯。武安福雖然不在乎一頓半頓的酒飯,卻也想看看這天下第一富豪人家會拿什麼招待,就沒有客氣。

    又坐了一會,有下人來稟告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勞家兄弟忙請武安福和李靖移到另一個大廳用飯。

    一進飯廳,就見一張巨大的長桌赫然擺在廳中央,上面滿滿一桌菜,武安福嘴都合不攏了。按說武安福不愁吃不愁喝,肚子裡從來沒缺過油水。可一看到勞家的「便飯」才發現有錢人的生活就是好。勞勁光請武安福和李靖落座,一拍手,有四女各拿琵琶和琴,在一旁奏起音樂來。接著有使女上前,倒上美酒。

    勞勁光道:「今天小小的一席便飯,還望大人不要嫌棄。」又道:「管家,報菜。」

    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從袖子裡掏出個黃皮小本,朗聲念道:「熱菜二十四道:虎皮兔肉,網油魚卷,油燜鮮蘑,白扒四寶,香桃鴿蛋,滑溜鵪鶉,雨後春筍,蘿蔔桂魚,菊花裡脊,侉燉羊肉,烤羊腿,荷包蟹肉,明珠豆腐,玉兔白菜,薑汁扁豆,百子冬瓜,松鶴延年,芙蓉魚骨,口蘑鹿肉,三鮮鴨舌,蕪爆山雞,紅燒鹿筋,干煸牛肉絲,糖醋荷藕。涼菜八道:金錢肚絲,金魚鴨掌,熗黃瓜衣,翠柳鳳絲,拌魚肚,桂花海蜇,拌銀耳,金錢香菇。主食四道:棗芸豆卷,黑米粥,蓮子糕,蔥油餅。一共三十六道。」報完,管家把本子塞回袖子,又道:「請貴客用膳,如果口味有不合適,小人立刻吩咐廚房再做。」

    武安福心想這麼多菜有些名字都沒聽過,看著都眼花繚亂,哪裡還用再做。忙道:「這未免有些破費了。」

    勞勁光道:「大人說的哪裡話,今天匆忙沒有好招待,改日一定再請大人來府上做客,到時候再好好招待大人。」

    武安福笑笑,心說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什麼酒肉臭,什麼凍死骨吧?說的就是這個吧。豪門隨便的一頓飯,足夠黃土高坡上的農民幾年吃喝。這種差距,就是天下從來都無法太平的原因吧?三十六道菜各個色香味俱佳,讓人垂涎欲滴,吃菜的卻只有四個人,怎麼可能吃的了?可這世上又有多少人終日奔波拚死拚活,卻難得一餐溫飽。難怪古往今來先有什麼陳勝吳廣,又有張角的蒼天以死黃天當立。更難怪幾年以後這片大地上將要有十八路反王三十六路煙塵。武安福從前做流氓,從來沒想過這種天下大事,就算之前想要爭霸天下也不過是為的不白來一趟,如今經歷的多了,位置高了,看的也遠了。

    「大人,想什麼呢?」勞勁光把武安福從思索裡喚醒。武安福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尷尬的一笑,動起筷子來。心道我只是個流氓,想那麼多幹嗎。

    想是那麼想,可這一頓「便飯」,吃的實在沒有什麼滋味。

    吃過了飯,勞家兄弟還要再留兩人看一段歌舞,武安福推脫有事,堅決不留。勞家兄弟看留他不住,就送到門口。到了門口,勞勁光走上前來,對武安福道:「大人今天來,小人等沒有什麼孝敬,這裡是小小的一點敬意,還請大人笑納。」說著獻上一個小木盒。武安福還沒等說話,李靖一把接過來道:「多謝二位公子了。」

    辭別勞家兄弟,上了馬車,武安福怪李靖道:「你怎麼這就收了禮物?」

    李靖道:「大人,這官場的規矩你難道不懂?如果不收他們的東西,他們必定疑心大人對他們有所不滿,這樣以後就不好再結交了。」說著他打開木盒,裡面赫然放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美玉。武安福拿起來把玩了一會,見這塊美玉質地優良,不亞於在墓穴裡出土的寶藏中的那些玉,一時也愛不釋手,心想收了也好。

    想著這一次勞家之行,武安福有些感慨萬千,原來從古至今,再到千年以後,這權和錢都是一回事,有了權,就有錢,有了錢,就能買到權。世人對權錢趨之若騖,實在是因為有了權和錢,人生便完全不同。可自己若是真的當了皇帝,得了天下,又要做些什麼呢?武安福忽然躊躇起來,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所經歷的人生不過就是搶奪地盤,亡命江湖,就算在北平府培植勢力與部下心照不宣的擴充力量準備造反的時候,他也從沒認真的想過這些。對於江湖人來說,過得一天是一天,可對於一個要爭奪天下的人來說,未來是要有一個明確的目標的。

    武安福被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問題困擾著,心中煩惱,心想自己曾經是個多雷厲風行想做就做什麼的流氓啊,怎麼如今地位高了,野心大了,力量強了,反而不能隨心所欲了呢?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4 16:02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來客
   


    「李靖,你說勞家的人會中計嗎?」快到王府的時候,武安福忽然有點不放心的感覺。

    「怎麼個下一步?」武安福問道。

    「今天咱們到勞家去,如果勞勁明夠聰明的話,會知道這是王府表示好感的訊號。就算他不知道勞勁光派人到王府刺探的事情,他不會不知道勞勁光和高穎勾結。我猜今天晚上勞勁明就會有所動作。」李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武安福聽了李靖的話,仔細一想也有道理。勞勁明若想競爭勞家家長的地位,投靠楊廣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高穎是楊勇的心腹大臣,若是楊勇當了皇帝,別說家長,能保住性命,安度下半輩子,他勞勁明就該燒香了。

    「這麼說,今天晚上我們有事做了?」武安福問李靖道。

    李靖沒有答話,笑著點點頭。

    回到王府先去跟楊廣覆命,楊廣聽了這次的收穫,又聽了李靖的分析,道:「你們做的不錯,這樣看來勞家已經牽制住了。如果勞勁明有動靜的話,你們一定要隨機應變。勞勁光和高老賊勾結的確可惡,如果勞勁明可靠的話,幫他一把也無妨。」

    武安福和李靖心領神會,領命下去了。

    回到小院,王君廓正往出走,一見武安福忙親切的問勞家之行如何,武安福簡單說了下,問他去哪,王君廓說王府正在分批調動人馬,十天之內把人分佈在各個要地,方便起事。武安福回到房間心想大事迫在眉睫山雨欲來,不知道楊勇高穎他們那邊有什麼動靜。若是走露風聲出了問題可就前功盡棄了。只盼著借錢一事能夠放鬆高穎的警惕,捱過這十天大事可成。想來想去,趁著天還沒黑,武安福悄悄出了王府,在大街上轉了一圈,明是轉悠,實則來到狐組的小店前查看虛實。看到那狐組成員做出的一切順利的手勢,武安福這才放心下來,藉著問價錢的工夫,把一張早寫好的囑咐余雙仁和燕雲十八騎盯住高穎等重要大臣動靜的紙條塞給夥計。本想去看望一下李漩,可想起美人情不屬己,還是黯然回王府了。

    回到王府休息一會,天色擦黑,雖然勞家安排了三十六道大菜,可武安福卻沒吃多少東西,正要叫人弄點飯菜,李靖來了,帶著一臉的笑容。武安福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勞勁明來了。果然李靖道:「大人,勞勁明來求見。」

    勞勁明進來的時候,身後跟著一人,個子不高,身材削瘦,一臉的精明幹練,像個有本事的人。武安福心知這一定是勞勁明的心腹,不然不可能帶到這樣秘密的場合。

    「武大人救我啊!」勞勁明一進房間,沒等武安福起身歡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邊磕頭一邊道。

    武安福心想還真開門見山,明知他要說什麼,嘴上卻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扶起他問道:「二公子何出此言,來坐下慢慢說。」

    勞勁明起身坐下,還沒說話,先流起淚來,武安福心想你小子也不是什麼善類,這種招數也用上,實在有些不要臉皮。看著他在那擠眼淚,武安福也不好意思笑,只能做出驚訝的表情道:「二公子,你有話就說,男兒有淚不輕談,你這是怎麼了?」

    「大人,這……」勞勁明欲說又止。

    「二公子,如果你有什麼難處儘管和武大人說,武大人為人最慷慨義氣,只要能幫上忙,一定不會推辭。」李靖在旁鼓勵他道。

    「大人,不是小人想要隱瞞,實在是家醜不可外揚,只怕讓大人笑話啊。」勞勁明擦擦眼淚道。

    「這是怎麼說的?」武安福裝做很驚奇的模樣。

    「實不相瞞,小人家裡最近出了些變故,今天一見大人,小人就感覺和大人分外投緣,這才冒昧來拜訪,求大人助我一臂之力。」勞勁明道。

    武安福心說你投緣的不是我,而是楊廣吧。雖然對他的虛頭八腦實在看不慣,不過楊廣的命令都傳了下來,要利用他把勞家控制住。再說還能從他這裡弄些零花錢,何樂而不為呢。於是故做關心的問道:「你把實情道來,我看看如何幫你。」

    勞勁明一五一十的講起勞永隆放手之後,勞勁光勾結高穎,擴充勢力,招募門客吞噬勞家的內外大權。他已經成了一個被玩弄於股掌之中的玩偶,眼睜睜的看著屬於自己的權力被勞勁光一點一點的霸佔去。說到最後,勞勁明涕淚皆流,泣不成聲。武安福心想你跟誰學不好,偏學劉備又哭又鬧的,就沖這樣子也是個奸險之徒,如果不是站在自己這邊。還真懶得理他。

    「大人,我哥哥他明擺著不給我活路,現在我爹爹還在,如果哪天我爹爹不在了,他當了家長,勞家恐怕就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勞勁明最後道。

    「那你想要我做什麼?」武安福好不容易聽完了勞勁明的長篇大論,鬆了口氣道。

    「我哥哥他和高穎等朝中大臣結盟,高穎他們一直對晉王懷有敵意,朝野之中都知道。如果我哥哥做了家長,恐怕也會對晉王不利啊。」勞勁明又道。

    武安福心說你總算說到正地方了,嘴上道:「這個……」瞟了勞勁明帶來的那個人一眼。勞勁明很機靈,一看武安福的表情忙道:「這是我的心腹幕僚,名叫侯君集,絕對忠誠可靠,大人有話就說,儘管放心。」

    武安福一聽侯君集的名字,登時如見到寶貝一樣,上下仔細的看了他一遍。心想這可是個能人,如果能把勞家控制住再把他拉來幫自己,豈不是一舉兩得。忙道:「原來是候壯士,這樣的危難時刻還忠心於二公子,的確讓人敬佩,快快請坐。」

    候君集謝過武安福坐下後,武安福掩藏住眼睛裡貪婪的目光道:「二公子,這乃是你們勞家的家務事,本來晉王府該守著本朝的規矩,不插手這事情的。可既然你哥哥勾結朝中的大臣,明目張膽的奪取產業,你又來求助,我們自然不能坐視不哩。不過我還要請示晉王定奪。你看如何?」

    勞勁明一聽忙道:「一切自然全憑大人做主,小人也正是要請大人幫忙引見晉王殿下,如果大人能幫忙,自然感恩不盡。」

    武安福點點頭,留李靖陪勞候二人,逕直去跟楊廣稟告,這事非同小可,如果不能跟楊廣見面親自得到承諾,勞勁明心中一定不會塌實。

    楊廣正在後殿和妃子們飲酒,得知勞勁明來了,十分高興,立刻召見。武安福回去領了勞勁明候君集見楊廣。勞勁明一見楊廣,謅媚的本事發揮十成,對楊廣大表忠心,許諾如果當了家長,以後王府的一切吃穿用度就全都包在他身上了。楊廣聽得高興道:「既然如此,本王自然全力支持二公子當家長,只不過這件事情還要從長計議。」

    「那是自然,小人一切都聽從殿下的調度。」勞勁明道。

    「這件事情,就全都交給武卿你去辦。務必要把事情辦好。」楊廣對武安福道。

    「小人遵命。」武安福領了命。勞勁明對楊廣千恩萬謝了一通,這才和候君集二人退下。

    出來以後,勞勁明對武安福感激不盡,武安福道:「二公子能這麼信賴我,我自當傾力幫助。」勞勁明一聽更是連連誇讚,馬屁拍的有水平之極。

    回到房裡,武安福告訴勞勁明先忍一下,監視住勞勁光的行動,如果勞勁光跟高穎有什麼聯絡的話,立刻來通知。此外二十萬銀子的事情也要抓緊辦理。又閒扯了些別的,勞勁明和候君集就告辭了。

    李靖等他們走了,問道:「大人,你覺得這事情如何?」

    「他們不過是小角色,穩住就好。只不過不知道高穎那邊有什麼狀況。那才是咱們的絆腳石呢。」武安福道。

    「大人說的是,咱們行動雖然秘密,畢竟就在京城裡人家的眼皮底下,調動的人馬也多,想要做到一點風聲都沒有不太容易。馬上就要舉事了,如果真的出了紕漏那就前功盡棄了。」李靖道。

    「聽你這麼說,好像有什麼主意?」武安福問道。

    「主意到是沒有,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們可以派人夜探高府,打探他們那邊的情況,這樣才能做到心中有數。」李靖道。

    武安福點點頭心想間諜戰的確非常重要,可高穎也不是沒這麼做過,勞家的三個探子行蹤暴露,引起晉王的警惕,偷雞不成蝕了米。如果派去的人被抓到,不但打探不出來消息,還有可能欲蓋彌彰。武安福猶豫道:「萬一洩露了行跡,不是太危險了嗎?」

    「如果是普通人去的話,自然是危險。不過今天大人可是見過一個不尋常的人,如果有他出手,一定進出高府如履平地。」李靖道。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6 00:43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一曲贏得舊識來
   


    「你說的難道是剛才的那個候君集不成?」武安福聽李靖這麼一說,想起候君集來。傳說裡他的輕功是天下無雙,比起余雙仁要傳奇的多。

    「我對他的事跡也有耳聞。既然如此,明日跟勞勁明把他借來一用。我也想招此人前來幫我。」武安福道。

    「那你明天把勞勁明和候君集約出來商量,辦成此事。」武安福吩咐李靖道。

    「大人,我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李靖領了命又道。

    「有什麼你就說。」武安福見他神情嚴肅,有些奇怪。

    「小人覺得大人決不是池中之物。」李靖沒頭沒腦的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你這是什麼意思?」武安福心裡一凜,不知道李靖是否看出什麼不對勁來。

    「沒什麼,小人很喜歡追隨大人做事,」李靖說完告辭出去了。

    武安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只覺得他高深莫測。心說難道他看出我對楊廣懷有二心了?他這是在對我表忠心還是別的什麼意思?李靖這傢伙雖然開始的時候瘋瘋癲癲,現在卻露出如此精明能幹的本來面目。他和蕭禹是一類人,讓人摸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真不知道以後對他要多加器重還是提防了。

    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李靖約好勞勁明和候君集在西城一家酒館見面。找好馬車,從後門趁天色昏黃出發,小半個時辰到了城西的一家小酒館「陶然居」。武安福掀開門上的布簾鑽進去,把昏黃的天色隔絕在店外,屋裡充滿了油膩的味道,店面不大客人也不多,正適合談私密的事情,勞勁明和候君集已經在角落裡等候了,看見武安福進來,招了招手。

    武安福和李靖到了桌前坐下,寒暄了幾句,武安福委婉的提出了要求。勞勁明臉色一變,問道:「大人怎麼有這個想法?潛入朝廷大臣的府第,可是殺頭的罪過。」

    「民間的富豪勾結朝廷大臣還是殺頭的罪過呢。」武安福冷笑道。

    勞勁明低頭不語,武安福趁熱打鐵道:「不去看看高府裡的情況,又怎麼知道你哥哥和高穎有什麼陰謀。再說候壯士輕功絕頂,江湖聞名,不會被發現的。」

    候君集本來一直沒說話,這時也道:「承蒙高大人看的起我,二公子,我走這一趟也無妨的。」

    勞勁明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就能君集走一趟吧。」

    候君集道:「既然如此,小人現在就去,請大人們少坐兩個時辰,我必回來相報。」說完,將杯中酒一口喝掉,長身而起施了一禮出門而去。武安福看他氣宇不凡英雄豪邁,更有結納之心,滿心想著等大事成了以後,從勞勁明身邊把他挖過來。

    候君集一走,三人吃著菜喝著酒小聲的交談起來,正聊著就聽到店外某處隱約有音樂聲,武安福聽著似乎有不少的樂器在演奏,就問李靖和勞勁明道:「這附近是什麼地方,似乎有很多人在演奏。」

    李靖道:「這隔壁就是大興驛站,各地送來的參加歌會的樂手都住在這裡。」

    武安福一聽,頓時想起陳月香來,自從到來到大興分開之後,如今已經有二十多天,當初本打算時常來看看她,卻一直有事拖住。今天竟然這麼巧來到這附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反正要等候君集,不如去看她一眼。武安福打定主意跟李靖和勞勁明二人打了個招呼,出門直奔大興驛站去了。

    走不多遠,就來到驛站門口,門口兩個昏黃的燈籠,顯得很是黯淡,武安福看到大門敞開著,就信步走了進去,雖然天已經黑了,裡面破敗的感覺卻並不是因為黑暗,恐怕大多是因為本身的蕭索。自從大興新城區建立起來,從前漢時叫做長安的舊城區就逐漸的荒廢了。這個驛站就在舊的城區,早就不被用來接納各地來人了,如今使節們都住在大興新驛。這裡就臨時用來接納參賽的樂手。有人說一代新人換舊人,其實城市又何嘗不是呢,這驛站又何嘗不是呢。

    武安福心中感歎著,就見一個老頭迎上來問道:「你是什麼人,這麼晚來這裡幹嗎?」

    「大爺,我有個朋友叫陳月香,是參加歌會的樂手,住在這裡,我來拜訪她。不知道她住在哪裡。」

    「哦你說香姑娘啊。她住在後面的廂房。你跟我來吧。」老頭很熱情,轉身帶武安福進去。穿過個院子,指著一排矮房道:「左邊第三間就是了。」

    武安福謝過了老頭,走了過去,剛到門口,便聽見陳月香的房間裡傳出樂曲來,正是「臨江仙」。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多日不見,陳月香這首歌唱的更加悠揚,一個女子來演繹這樣一首豪邁的歌,別有風韻,武安福停在門口,不忍敲門打斷。

    等到陳月香一曲完畢,武安福一拍手道:「好歌。」

    「是哪位?」陳月香在房裡道。

    「香姑娘忘記了嗎?我是武……高飛啊。」想起陳月香只知道自己叫高飛,武安福臨時改口道。

    「是高公子?」陳月香的聲音裡有些激動,門打了開來。陳月香玉立門中,看到果然是武安福,心裡一喜道:「果然是高公子,真是稀客啊。快請進。」

    武安福仔細看她,雖然樣貌依然,卻隱約感覺憔悴了些,竟然有些許的心疼。

    「最近如何?」武安福進到房裡坐下,等陳月香倒了杯水坐在對面,這才問道。他注意到屋子裡的陳設很簡單,想來陳月香過的也很清苦。

    「還好,多謝公子關心。真沒想到公子能來看我。」陳月香道。

    「我到附近辦事,順路來看看。你好像瘦了些。」武安福道。

    「是嗎?也許最近忙著練習曲子,經常忘記吃飯,這才瘦了些。」陳月香道。

    武安福想起她要奪得錦標在楊勇面前痛陳楊廣的罪行的驚天計劃。雖然欣賞她的勇氣和魄力,可她要做的事情偏偏阻礙了自己所要進行的計劃。武安福有心要阻止她,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一時竟然找不到話了。

    「公子來這裡辦什麼事情啊?」陳月香見武安福不說話,問道。

    「哦,跟幾個朋友在附近的酒館等人。對了,你吃飯了沒有?」武安福想起她說經常忘記吃飯,忙問道。

    「還沒有,一直在練習曲子。」陳月香道。

    「我正有朋友在附近的酒館,不如到那裡去吃一點吧。」武安福道。

    陳月香想了想點點頭。等她穿了件斗篷,兩人一起出了門。

    走在路上武安福問道:「你的曲子準備的如何了,有信心取勝嗎?」

    「如果公子肯讓我用你的那首臨江仙,小女子才敢說有些獲勝的把握。」陳月香道。

    「怎麼是我的臨江仙呢,那曲子是你做的,你自然可以用的。」武安福心說我這也是剽竊的,拿別人的東西充大方自然不心疼。

    「那就多謝公子了。」陳月香一笑道。

    「香姑娘客氣了,這首歌也只有姑娘的歌喉和妙手才能演繹的既慷慨悲壯,又婉轉動人,能由姑娘來唱,也算這詞遇到知音了。」武安福道。

    「公子誇獎了,我也不過是個普通歌女,這京城藏龍臥虎,精通音律的女子如天上繁星,數不勝數,小女子只能盡心竭力,不負公子的厚愛。」

    「其實,我並不希望你獲勝。」武安福道。

    「為什麼?」陳月香驚訝的問。

    「如果你勝出了,還要跟太子揭發晉王的罪行嗎?」武安福看向她。

    「正是,不然我幹嗎要來參加歌會。楊廣殘害百姓欺男霸女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我就是為了能見到太子當面揭發楊廣才來這裡的。公子你難道忘記了嗎?」雖然夜很黑,可是武安福好像看到她眼睛裡的堅定,那種堅定穿透黑夜直刺進他的心窩,讓他一陣心悸。

    「我當然沒有忘記,可是當今皇上病重,無論你怎麼說,太子也不敢在監國的時候治親弟弟的罪,此事很是危險,你不為自己的安危著想嗎?」武安福勸道。

    「安危?我孑然一身,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有人為我哭的。既然生無歡,死又何懼?」陳月香慨然道。

    「誰說不會有人為你哭?」武安福有些生氣,難道自己關心她,她看不出來嗎。

    「公子……」陳月香看了看武安福,欲言又止。武安福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兩人沉默起來,走了幾步,就到了陶然居門口。

    進了門,李靖和勞勁明正在角落裡聊天,武安福沒過去那張桌子,挑了張乾淨點的桌子和陳月香坐下。李靖看到了武安福,一見他別處落座,知道另有事情,也沒打擾。

    夥計上來招呼,武安福點了四個菜,一壺酒,兩個人枯坐著等了一會,酒菜都上來了。武安福道:「吃吧。」陳月香也不客氣吃了起來。武安福倒了杯酒,小口的嘬著,想著該怎麼勸說她不要參加歌會。以她現在的歌聲技藝,要和紅拂爭奪勝負實在難分高下。武安福雖然不擔心紅拂會輸給她以至大事無法進行,卻擔心如果亂軍一起,混亂之中陳月香會被傷到。

    「公子,怎麼不說話,有心事嗎?」陳月香見武安福久久不語,問道。

    「啊……也沒有什麼,只不過擔心你的安全。畢竟你我相識一場,我不希望你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武安福斟酌著說。

    「公子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陳月香問道,眼裡全是溫柔。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6 00:43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玄妙八音
   


    「大家是朋友啊。」武安福感到有些不對,如果陳月香誤會了自己對她有什麼意思那可就糟糕了。雖然她樣貌也不錯,歌聲更是好聽,可自己的確未曾有過什麼幻想。今天的這些話一是擔心她的安全,二是怕她的出現擾亂了紅拂劫持楊勇的大計。

    武安福本還勸說兩句,又怕越勸越亂,就不敢再亂說。正在發愁,忽然聽到廳堂中間傳來「丁冬」的曲調。武安福張望過去,就見一個老頭拿著根筷子,正在敲擊桌上的碗。武安福雖然於音樂旋律並不在行,卻也發現這老頭不是一般人。不過是兩根筷子一個碗,在他手下好像成了千百件樂器一樣,那「丁冬」節拍如流水一樣撲面而來,悅耳之極。武安福不由的歎道:「這是哪位高人,簡直是化腐朽為神奇。」

    武安福剛說完,就見陳月香站起身來走到老頭身前,癡癡看著老頭的演奏。老頭似乎根本不知道全酒館的人都在看著他,閉著眼睛敲擊著碗,神態瀟灑自若,每一擊都好像敲在人心裡,讓人通體舒服。

    武安福正自停著,猛的看到李靖衝自己做了個手勢,左右手各伸出四個手指來。武安福心想:八?什麼意思?再一回想,吃了一驚,難道眼前這個老頭,就是京城八奇中的人物嗎?看他這一筷一碗就能演奏這樣美妙的樂曲,看來就是八奇中的萬寶常了。

    老頭又敲了幾下,忽然停住,口中念叨著:「不好不好。這音太窄。」說完大聲喊道:「店家,給我拿八個碗來,大小不同的最好。不同的窯燒出來的就更好了。」

    夥計應了聲去拿碗去了,店裡眾人都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老先生你好。」陳月香本來一直站在一邊,這時道。

    老頭抬頭看了一眼道:「你這個丫頭有什麼事嗎?」

    「先生的音樂出神入化,小女子一時著迷,這才不由自主的走過來細聽。」陳月香道。

    「哦,你是彈琵琶的吧。」老頭道。

    「先生如何知道?」陳月香驚道。武安福在後面聽的清楚,也嚇了一跳,這老頭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的手指頭上有繭,從位置來看該是彈琵琶留下的。」老頭笑道。

    「先生真是明察秋毫,不知道可否把大名見賜?」陳月香道。

    「呵呵,老夫名叫萬寶常,一個樂工而已,稱不上什麼大名。」老頭一笑說出了名字。武安福一聽果然是他,在一旁暗自捏了把冷汗。李靖說過萬寶常是大隋第一的樂師,曾經負責修訂音調製造樂器,不誇張的說他簡直是掌管了天下人的耳朵。這回的歌會他是評委之一,如果陳月香跟他結識,到時候恐怕會對紅拂不利,想到這武安福連忙起身走到萬寶常身邊拜道:「學生高飛,這是我的朋友陳月香姑娘,今日得見萬大師,真乃三生有幸。」

    萬寶常看看武安福一笑道:「公子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就請坐吧,姑娘,你也請坐。」

    武安福和陳月香一起坐下。萬寶常道:「高公子如何知道老夫的名字?」

    「學生曾聽得朋友說過這京城之內八奇的名號,大師名列其中,學生怎能不知呢。」武安福道。

    「呵呵,那都是江湖上朋友的傳聞罷了。他們都是些能人,我不過是個窮困潦倒的老頭子,怎麼跟那些人相提並論。」萬寶常嘴上這麼說,卻掩飾不了臉上的得意。

    陳月香道:「大師的名字小女子也聽到過,當今天下的樂手無不以能得到大師的指教為榮。」

    「看你的樣子,是要參加幾天以後的歌會吧?」萬寶常道。

    「正是,小女子聽說大師是評委之一。」陳月香道。

    「知道就好,老夫可不想被人說什麼營私舞弊的閒話。」萬寶常笑道。

    武安福忙道:「既然這樣,我們就不打擾大師的雅興了。香姑娘,我們回去吧。」說著就要拉她回去。陳月香沒有動道:「大師,小女子並不是想要結識,謀求方便,只是剛才聽到大師的妙手演奏,很想再聽一曲。曲罷我自然退下。」

    萬寶常點頭道:「也好,就讓你聽一曲。店家,碗呢?」

    「來了。」一個夥計捧著大小不一顏色不一樣式不一的八個碗走過來,放在桌上。萬寶常一個個拿起來看看,用手指輕輕扣擊,側耳細聽之後把碗在桌子上擺成兩排。左右手抄起筷子道:「聽好了。」說完兩手一舞,筷子雨點般的敲在碗沿上,小小的酒館裡立刻充滿了悅耳的樂音。

    平平無奇的八個空碗,在筷子的敲擊下,竟然成了最奇妙的樂器,每個碗被敲擊的聲音都不相同,有的清脆,有的厚重,又有的回音縈縈。所有的這些聲音被萬寶常編排在一起,好像泉水流淌,又好像林海風聲,讓人疑心自己並不是在一個小小的昏暗酒館,而是處在某座仙山之中,身邊環繞著的是白雲松海,頭上是仙鶴神鳥,腳下有小溪潺潺。

    萬寶常演奏到興致高處,手腕一揚,筷子飛起,手在空中一抓,筷子掉轉了個方向,換成筷子粗厚的一頭來演奏。聲音頓時雄渾起來,風格一轉,樂曲之中殺伐之聲撲面而來,激烈的戰鼓,慘烈的撕殺,四面八方好像全是血肉橫飛機關陷阱,讓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到了最後,樂曲更是激昂淒厲,一曲終了,滿座寂然。

    良久,有人輕輕的鼓了下掌,隨即掌聲雷動,武安福也使勁的拍著手,讚歎萬寶常的這絕技。李靖勞勁明這樣的顧客跟著鼓掌,連酒館的掌櫃夥計也都聽了入了迷,簡直都要把手拍爛了。

    萬寶常扔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道:「這位姑娘,只要你記得,所謂金,石,絲,竹,匏,土,草,木這八音乃是形,而音樂最重要的乃是神,修煉到了形神兼備的境界,你才能明白了音樂的真髓。」說完從懷裡掏出幾個錢放在桌子道長聲吟道:「雅致澹泊無人解,哀怒浮散亡國音。」竟就出門走了。

    陳月香看著萬寶常出門去,久久不做聲,武安福看她好像在沉思萬寶常最後的話,也不敢打擾她。過了好一會,陳月香道:「公子,我要回去彈琴了。」

    武安福猶豫了下道:「我送你回去吧。」

    陳月香沒有拒絕。兩人一路無話回到驛站。走到門口武安福道:「香姑娘,希望你再好好考慮,我敬佩你的豪情,卻擔心你的安危。」

    陳月香一笑道:「公子請不必擔心,我自有計較。」

    武安福不好多說,何況還要等候候君集的消息,便告辭了。剛要出跨院的的時候,就聽到陳月香琵琶聲從房裡飄出。那曲子裡少了些柔媚,多了些金石之音,豪邁之氣。武安福一跺腳心說看來她的主意是改不了了,還要再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才行。

    回到酒館和李靖勞勁明一起坐了,兩人很識相,似乎剛才武安福和陳月香在一起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剛才那個萬寶常果然出神入化,竟然能用簡單的幾個碗和筷子就奏出那樣的音樂,我們大隋真是人才濟濟啊。」武安福倒上杯酒,找了個話題道。

    「他的音樂的確天下無雙,卻也坎坷崎嶇,一直窮困潦倒的。」李靖道。

    「為什麼呢?」武安福奇怪道,萬寶常這樣的才華理應為天下人敬仰,何況音樂一直是必不可少的禮儀,很多人因為擅長音樂而當了大官,怎麼萬寶常這麼淒慘。

    「大人不知道,萬寶常天生一副直腸子,說話從不忌諱,他才華太過出眾,得罪了不少的人。一直得不到重用,這才落到今天這樣的田地。」李靖還沒回答。勞勁明先道。

    「哎,可惜有才華的人就這麼埋沒了。」武安福歎道。

    「這官場之中哪有那麼簡單,萬寶常的性格就算得到重用,遲早也會得罪哪個大官,惹來禍患的。」勞勁明又道。

    武安福想了想也是,官場如同一個錯綜複雜的棋局,一個棋子如果太有自己的思想,肯定是吃不開的。太有才華的人就如同有思想的棋子,不是被棄用,就是第一個被吃掉。

    「看來你對萬寶常也很有瞭解啊。」武安福問勞勁明。

    「是呀,家父和他都被江湖列入八奇的名單,自然對他也有所耳聞。有幾次家裡舉行宴會,請他去指揮樂工演奏,許以重利,卻被拒絕,因此我對他的性格也略知一二。」勞勁明道。

    「看來他還很有風骨呢。」武安福道。

    「是呀,他有時候連飯都吃不上,卻從來不肯為了錢去演奏取悅別人。我對他也很是佩服。」李靖道。

    武安福感慨的想著萬寶常剛才的演奏,心想倘若人人都這麼有骨氣的話,國家又怎麼會瓦解。忘記了是誰說過假如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怕死,國家一定興旺。不要說文官武將,就算是從小人物的遭遇裡,也能看到一個國家的縮影。大隋看來日子不多了。萬寶常這樣有才華有風骨的人被排斥以致如此困頓,氣數是真的盡了。

    「這樣的人才,埋沒了也有點可惜啊。不過聽說這次的歌會他是評委之一呢。」武安福道。

    「正是,其他的評委還有沛國公鄭譯,以及樂府的官員何妥,盧賁,蘇道,肖吉,王會言,安馬駒,曾妙達,王長通,敦金樂等人。加上越王和晉王,一共十三人之多。」勞勁明道。

    「原來咱們大隋的樂官還有這麼多的能人。」武安福道。

    「其實真正大家都敬仰的也不過是萬寶常一人罷了,民間百姓都稱他為樂神。」李靖道。

    武安福點點頭,上輩子有話說的好: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才不管你身居什麼樣的高位,家世什麼淵源,他們只尊重真正好的東西。這樣想來,萬寶常不算被埋沒。

    正在感慨,有人掀開門簾走進來,身材瘦削,正是候君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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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七章 自作主張
   


    候君集一坐下,拿起杯酒一口喝下,長出一口氣道:「好險啊。」

    「差點被人發現。」候君集又倒了杯酒,一口乾了。這才慢慢道:「適才我潛入高府,聽到了件秘密。」

    「什麼秘密?」武安福簡直想鑽進候君集的腦袋裡,一下子知道所有的事情。

    「大人請聽小的慢慢說。」候君集緩了緩,四處看了看周圍並無太靠近的或者可疑的人物,壓低聲音道:「我在高府見到了御前侍衛總管凌浩然,他正和高穎商量一件對晉王不利的機密。」

    「是什麼機密?」武安福十分緊張,怎麼御前的侍衛總管都出面了,難道事情洩露了嗎?

    「高穎似乎是懷疑最近晉王府有不尋常的人員變動,言語間的意思是曾派人前去打探卻有去無回。又提到晉王和我們勞家借錢的事情,說一定有蹊蹺,因此請凌浩然派頂尖的高手明天晚上去晉王府打探消息。」候君集道。

    「高穎這廝太猖狂了,竟然敢暗中調查晉王。」勞勁明忿忿的道。候君集則盯著武安福不放,想看他有什麼反應。

    「高穎早對晉王有不滿,他做出這種事情很正常。」武安福感覺到候君集那疑惑的目光,故做平靜道。

    「然後又怎麼樣?」李靖問道。

    「之後他們喝酒時又談了些事情,聲音很小,我聽不清楚,想靠近一點,剛一動,就差點被發現。」候君集道。

    「怎麼回事?」武安福驚問,以候君集獨步天下的輕功若是也被發現,難道高穎身邊有這樣的能人不成?

    「高穎身邊有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我本沒有注意他。可是我剛想換個位置靠近點去聽他們的密談,就發現那年輕人好像聽到我的動靜似的不停的往我這邊看。他好像身負上乘的武功或者是五覺非常的敏銳,尤其那眼睛更是透著寒光。我不敢動彈,一直藏匿到談話結束凌浩然離開,等那個年輕人也走了。我這才回來。」候君集道。

    候君集一說到書生打扮,武安福就猜到是誰了。聽他說到那眼睛裡的寒光更肯定他說的就是拷打自己的楊尹。

    「你確定沒有被人發現嗎?」李靖問候君集道。

    「確定,等人都走光了,我又藏了小半個時辰才出來。一路上我換了六條路線兩套衣服使用了十三種隱藏蹤跡的方法,這才回到這裡。」候君集道。

    武安福點點頭,相信他的能力。不過這麼看來,那楊尹的能耐是絕對不能小視的。

    「這消息實在很重要,勞二公子,可真要多謝謝你和候壯士了。」武安福道。

    「哪裡,我現在已經是晉王的人了,能夠幫晉王做事,自然粉身碎骨也要勇往直前。」勞勁明道。

    武安福心想你說的好聽,如果楊廣倒了,你恐怕第一個掉轉槍口。不過你知道了這些秘密,已經被捆在一根繩上,想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既然有這樣的事情,我們要先回去稟告晉王。勞二公子,候壯士,你們先回勞去,有什麼事情我再通知你們。」武安福道。

    「好的,既然如此,還請大人小心,如果還有什麼事,儘管差遣小人去辦就是了。」勞勁明和候君集說著起身告辭。武安福和李靖又坐了一會,這才出了酒館。先看看四周沒有什麼可疑的情況,才回轉晉王府去。

    回到王府已經快要三更天了,武安福思前想後決定立刻去見楊廣。這個時間楊廣說不定還在和他那些嬪妃們鬼混,武安福是無法直接去見的,只好去找蕭禹。

    蕭禹住在王府中心的一座庭院裡,整個大院只有他和一個老僕人,聽來護兒說蕭禹為人很怪異,不喜奢華,房間裡擺設簡單得和一般民家沒有什麼區別。他每天只吃兩餐,吃飯前都還要吟頌經文,奇怪的很。楊廣偏偏對他十分的寵信,把王府裡的一切事務都交給他。府裡的人大都對這個怪怪看不出深淺的總管有點害怕。

    武安福拐過一條幽暗的長廊進到蕭禹的院子裡,院子中間有棵參天的大梧桐。蕭禹的房間還亮著燈火,武安福走過去敲了敲門道:「蕭總管在嗎?屬下武安福,有事求見。」

    「進來吧。」蕭禹的聲音響起。

    武安福推門進去,就見蕭禹正坐在桌前,桌上一本書一壺酒一個杯子。武安福道:「總管好興致,一個人在喝酒啊?」

    「正是。請坐。」蕭禹示意讓武安福坐下。武安福坐到他對面才發現只有酒沒有菜,奇怪道:「怎麼沒有下酒菜?」

    蕭禹笑笑道:「這書就是下酒菜,讀到精彩處,就喝一杯酒。」

    武安福知道這是讀書人的毛病,也不以為異。

    蕭禹道:「主簿深夜來找我,有什麼要緊事嗎?」

    武安福心想還是正經事要緊,便把請候君集去探察高府得來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蕭禹。蕭禹越聽臉色越差,等到武安福說完一拍桌子道:「胡鬧!」

    武安福大吃一驚,不知道哪裡惹到了他,慌忙站起道:「總管息怒,不知道下官哪裡做錯了?」

    「你們擅做主張,萬一被高穎發現,那還了得!」蕭禹氣的夠戧,手哆嗦著指著武安福的頭,一副很不得立刻誅殺他的樣子。

    「可是探得了這麼重要的消息……」武安福心裡也有氣,明明是立了功勞,怎麼反倒像做錯了事情一樣。

    「還敢表功!如果這一趟的探子被抓到,咬出你來,豈不是會扯到咱們王府頭上,那我們的大事,可就功虧一簣了!」蕭禹怒道。

    「這……」武安福還在想是否有這麼嚴重,就看蕭禹披上一件袍子大步走出門去喊了一聲:「來人。」

    也不知道哪裡立刻出現了四個黑衣人,蕭禹道:「你們立刻點起精幹的衛士搜索王府的每個角落,再派人到王府附近的大街小巷查看有沒有異常情況。吩咐死士全體戒備。」

    他令一下完,四個黑衣人鬼魅般的消失掉。武安福看著他們的裝束和動作有點眼熟,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正琢磨著蕭禹道:「你還愣著幹嗎,快跟我去見晉王殿下。」

    武安福跟在蕭禹後面一溜小跑往王府的後殿去,一路上反覆的想著蕭禹的反應,心說他這是小題大做來抹殺我的功勞還是想的周到呢。如果今天候君集真的被抓住的話……武安福想到這裡,也覺得自己有點冒失,不敢往下想了,身上也不知道是跑的緣故還是嚇著了,出了一層的細汗,心說這件事情也許的確有點鹵莽了。

    後殿燈火通明,裡面隱隱的傳來絲竹之聲,到了殿門口,四個衛兵在把守大門,蕭禹大步走上階梯進了殿,武安福想要跟上,卻被四個衛兵拿起長槍擋住。蕭禹在前面連頭也不回的道:「你在這裡等著。」

    武安福心中暗自罵娘,卻不敢發作,只好乖乖的等著。過了一小會裡面的音樂聲停了,寂靜了好久。武安福心裡忐忑。如果蕭禹在楊廣面前說幾句壞話,自己豈不是完蛋了。這一步看來真是欠考慮的緊。

    「武主簿,王爺召見。」一個衛兵從裡面走出來,一臉的凶象。武安福心中不安,跟他走進去的時候悄悄問他:「這位軍爺,王爺沒發脾氣吧?」

    衛兵白了武安福一眼,沒搭理他。武安福心裡暗暗叫苦:一個小小的衛兵都敢這樣的欺負自己,看來大事不好。

    正往裡走,就見來護兒站在門口,一看武安福來了,一擺手讓衛兵走開,迎上來小聲道:「兄弟,你怎麼搞的,出了這種事情。」

    武安福簡直欲哭無淚,心想自己頭頭當慣了,上輩子做流氓是老大,來到這年代也是少爺,行事少有被人約束。這事沒請示過楊廣,結果好事變壞事,希望不會被責罵的太慘。來護兒看武安福不言語,安慰道:「兄弟別怕,晉王不是太生氣,正在想著明天對付凌浩然那些探子的事,你機靈一點。現在用人之際,晉王不會太過責怪你的。」

    武安福聽了來護兒的安慰,心裡稍微的舒服了點,硬著頭皮走進了大殿。一進去就看到蕭禹正站在楊廣身邊說著什麼。武安福心道你不會是在說我的壞話吧,一咬牙上前一步道:「王爺,小人冤枉啊!」

    楊廣一皺眉頭道:「你有什麼冤枉的?」

    「小人派人打探高穎的行動,是察覺他們要有陰謀,事情緊迫才出此下策。何況勞勁明的幕僚候君集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俠客,輕功高強,小人覺得萬無一失才有此一招的……」

    「住口,你這根本就是擅自行動,高穎府裡戒備深嚴,如果哪裡出了閃失,他失手被擒,豈不是害了晉王殿下!」蕭禹打斷了武安福的話道。

    武安福心想你難道想置我於死地不成,當初進王府的時候你拉過我一把,本想要報恩,既然你處處刁難,不如就撕破了臉皮吧。他想到這裡心一橫道:「殿下,小人做的事情的確鹵莽,不過一切平安無事,而且得到了這樣的大秘密,怎麼說也是功過相抵。至於蕭總管一介文人膽子太小,有些草木皆兵了吧。」武安福豁了出去也就不再怕得罪蕭禹,對楊廣道。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6 00:44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做戲
   



    「殿下,小人對殿下忠心不二,雖然投入殿下府裡不過一月,卻盡心竭力辦好每一件事,希望殿下明查。」武安福也跪下道。

    「哎……你們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如今大事迫在眉睫。高穎那邊又起事端,你們卻先吵了起來。都給我起來。」楊廣道。

    武安福一聽心裡有數,知道能逃過此劫。卻裝著委屈的道:「小人犯了錯,不敢就這麼起來。」

    楊廣一笑道:「你犯了什麼錯,現在本王還說不好,且給你看個人再決定。」他話音一落,大殿門開,數個衛兵擁著個人走了進來,武安福回頭一看,大吃了一驚,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此人。

    「少爺!」那人一見武安福,叫了一聲。不是旁人,正是武安福府裡的管家武喜。

    「你怎麼來了?」武安福驚問,說一出口他便明白過來,原來就算那天通過了楊素的考試,他還是沒能取得完全的信任,看來這段時間裡楊廣也沒閒著,派人去北平府把武喜接到大興認人。

    「武喜,這的確是你家少爺武安福嗎?」楊廣問道。

    「回王爺,前真萬確,就是我家少爺。」武喜道。

    「很好,你可以退下了。」楊廣臉色好看的多了。

    等武喜被帶下去,武安福道:「殿下,小人對殿下的忠心天地可鑒啊。」

    「本王知道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此大事,不得不小心謹慎。本王恕你無罪,起來吧。」楊廣道。

    武安福謝過楊廣,站了起來。再看蕭禹一臉的不快。武安福心知這事十有八九是他的主意,遲早有一天,老子要把你一腳踢開。讓你知道厲害。

    「你們兩個不要再糾纏這種小事,先想想明天如何對付凌浩然的探子。」楊廣道。

    「殿下,我有一計。」武安福搶先道。

    「什麼計,說來聽聽。」楊廣道。

    武安福說出了計劃,楊廣先是一皺眉,轉念一想大笑道:「好,就這麼辦。」他想了想道:「蕭總管,你也看到了,武主簿的確忠心耿耿,你也不要介懷別的事了。從今日起,你們要好好合作,一切為本王成就大事。」

    武安福得意的看看蕭禹,他的臉色有點發青。

    第二天,王府的下人都忙活起來,大殿裡擺了十幾張桌子,廚房一直在忙著做飯菜。出去採購酒菜的管家忙裡忙外腳不沾地,歌女樂師也被召集到一起排練曲目。蕭禹來護兒和武安福也在秘密的佈置晚上的一切。武安福把武喜送回北平,讓他叮囑孫成等人小心謹慎些。為了即將到來的大事,武安福和蕭禹裝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當然心裡暗暗的咒罵是少不了的。

    「武主簿你和我在酒席上演戲,來總管你在秘密的地方佈置好死士,保衛殿下的安全,以防萬一。」蕭禹佈置任務道。

    「那誰來盯著來的探子?」武安福問道。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會派人秘密的盯住,」蕭禹道。

    武安福有心想問是誰,想了想卻忍住了。蕭禹昨天招來的四個鬼魅一樣的黑衣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好像在哪裡見到過呢?

    傍晚時分王府大殿前只有數個衛兵把守。王府的眾官員都在大殿中,裡面燈火通明,桌椅早就擺放好,眾人按照官職大小落座。等了一會有人高聲道:「晉王殿下駕到。」

    眾人忙起身迎接。楊廣在數個內官的簇擁下進了大殿上了寶座道:「大家坐吧。」

    眾人謝過坐下。楊廣道:「最近王府事物繁多,眾位辛苦了,本王特地擺了這酒席,與大家同樂。」

    眾人一起道:「多謝殿下賞賜。」

    音樂奏起,侍女們端著美酒佳餚魚貫而出,給每桌擺好。楊廣道:「眾位今天開懷暢飲,不要拘束。」

    眾人又一起道謝,等酒菜上好,舞女在大殿中央舞蹈起來。眾人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觀賞舞蹈。酒過三巡,便熱鬧起來。

    先是來護兒大聲道:「這裡沒有酒了,快給我上酒來。」

    忙有侍女去倒酒,來護兒把酒喝完,笑道:「這個丫頭樣子還真不錯,可有婆家啊?」

    那侍女羞紅了臉不知道如何答話。楊廣好像喝了不少,笑道:「來護兒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氣,本王這就把你賜給來護兒,你們兩個可願意?」

    來護耳大喜道:「多謝殿下。」不等那侍女答應一把把她攬進懷裡道:「小丫頭,快給我倒酒,晚上再好好伺候大爺。」

    席上眾人大笑,經此一鬧,氣氛放開了,上面高高坐著的楊廣也耐不住,下了寶座和眾人一起狂飲起來。

    裴矩道:「殿下對來總管這樣的大方,應該讓來總管好好的報答。」

    來護兒道:「老裴你又有什麼鬼點子?」

    裴矩道:「殿下,小人聽說這大興城西永安坊花彫巷有個老孫家,那家的姑娘今年才剛十六歲,出落的如一朵花一樣,街知巷聞,不如就讓來總管去接了來,納入王府吧。」

    「真有此事?」楊廣一聽,來了精神。

    「小人怎麼敢欺瞞殿下,那女子小人也見過,的確美若天仙。」裴矩謅笑道。

    「有這等事,老裴,明天你就帶我去,我一定把那小妞接過來獻給殿下。」來護兒說著大手在那侍女屁股上狠狠一拍,把那侍女嚇的一跳。

    殿上眾人都淫褻的大笑起來,一片荒唐的氣氛。又有人道:「殿下,如今天氣晴朗,正是打獵遊玩的好時候,不如到附近去遊山玩水,順便也可以見識各地的女子。」

    「此事甚好,甚好。」楊廣欣然同意道:「蕭禹,你立刻給我準備這事,等到歌會以後,咱們就出去遊玩。」

    武安福在一旁和王君廓喝著酒,裝著在聊天,心裡卻在想著凌浩然的人是不是正看著這殿上荒唐的一切。如果看到的話,是不是會被這荒淫的景象騙住呢?

    舞女換了一撥又一撥,身上穿的越來越少,等到眾人酒喝的差不多了,又換了一撥新舞女,武安福一看,不由吃了一驚,這群舞女竟然都是金髮碧眼的女子,身上穿的再少不過的布料披一層薄紗,朦朧之間曼妙的胴體在燈光下晃的人睜不開眼睛。眾人都已經醉眼看花了,文官還好點,如來護兒一樣的武將早已經按捺不住,不但是看,甚至跑到舞女中間手不老實起來。楊廣不但不惱怒,還大聲的叫好道:「來護兒,你若能抓到哪個扒個精光,我就賞給你。」

    來護兒聞言大嘴一咧。晃晃悠悠,大手一張往舞女中一撲,舞女亂成一團,嬉笑著四散逃開。來護兒喝了不少的酒,腳步踉蹌,雖然步子邁的大,卻一個也抓不到。舞女們逃避著來護兒,卻躲不過其他人。如裴矩虞世基這樣的文官也上了酒勁,對著逃到身邊的舞女大摸特摸。武安福身後也躲了個舞女,他雖然沒有下手,王君廓卻來了興致,把舞女拉進懷裡,上下亂摸一通,對武安福一笑道:「武兄弟,這西域的娘們就是不一樣,還帶毛的,我看沒咱們中原的娘們有意思。」

    武安福本來還有點不好意思,看王君廓摸的高興,道:「哥哥喜歡,不如跟王爺討來。」

    王君廓卻沒喝多,沖武安福一呲牙道:「這些西域娘們聽說都是王爺的寶貝,平素都捨不得叫出來的,我一點功勞都沒有,哪敢厚著臉皮討要。」

    王君廓剛說完,來護兒就過來了,嘴上還叫著:「王君廓,把那個娘們給我按住,我來扒她的衣服。」王君廓哈哈一笑道:「哪能那麼容易。」在那舞女屁股上使勁捏了一把,把她放開,任她逃到一旁去了。

    眾人見此情景一起大笑,一時間整個殿裡肉影重重,淫聲浪語,不亦樂乎。

    武安福也色心大動,可想著還有正經事,不敢大意,時不時偷瞄幾眼蕭禹。見他離群獨坐在一邊,不緊不慢的喝著酒,對眼前金髮女子無視。武安福雖然痛恨他的排擠打擊,此刻卻對他略微佩服。這人雖然有時候書生意氣,卻也的確有本事。更何況他對楊廣很是忠心,將來若是想要擾亂天下,他恐怕是一號難纏的人物。

    武安福心裡的算盤打個不停,一時沒注意殿上的情形,忽然感覺眼前一暗,仔細一看,原來下人正奉命把殿上的燈火熄滅,楊廣要眾人在黑暗裡抓人玩。武安福心想這不過是場戲,演的也未免太過逼真了吧,看來是假戲真作了。

    燈光一暗,眾人鬧的更不像話了,來護兒把上衣一脫,光個又黑又壯的膀子到處抓舞女,舞女們的尖叫在黑暗裡聽起來更像是挑逗和呻吟,讓人熱血沸騰,武安福聽的禁不住也躍躍欲試。正在這個當口,就見有個將領悄悄進來,繞到蕭禹身邊,跟他說了幾句話。蕭禹點點頭,讓那人退下,走到楊廣身邊,跟他說了什麼。楊廣聽後好似立刻從酒醉中醒來一樣,長身而起,大喝一聲:「掌燈。」

    殿上安靜了下來,舞女們知趣的退下,眾人也各歸各位。來護兒把扔的一地的衣服都揀回來穿好。等到燈火再次亮起,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好像適才的荒唐是場夢一樣。

    下人先上來收拾好了杯盤狼藉的場面,衛兵把門窗全都關好,等到一切閒雜人都退下,殿上只剩了楊廣的三十幾個心腹的臣下。

    「諸位,剛才把酒言歡,可還痛快?」楊廣坐回寶座,一掃剛才的無行醜態,兩眼放光,如電一樣的看著眾人。

    「多謝殿下賜酒。」眾人一起道謝。

    楊廣擺擺手示意眾人不要多禮道:「楊勇派來的奸細已經回去,如今大事在即,酒色只會消磨鬥志,等到本王大事得成,今日諸位有功之人,本王一定賜你們終生的美酒美食,適才的舞女,任你們隨便挑選。」

    眾人一聽,都喜上眉梢。

    楊廣看著眾人一字一頓的說:「還有不到十天,一切就全靠大家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9-26 00:45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承天樓
   


    山雨欲來的日子意外的平靜。楊廣在宮中的耳目每天送來宮裡的情況,楊堅已經處於昏迷狀態,太醫沒有什麼好法子,只能用各種大補的藥材給他吊命。武安福估計天底下最希望楊堅活下去的就是楊廣了,若是楊堅在歌會之前死掉,不但一切計劃都泡湯,楊勇也會立刻即位成為皇帝。到時候真是全盤皆墨。不過歷史雖然不是按照武安福所知道的軌跡運行著,卻也沒有太多的篡改,楊堅一直昏迷著,直到歌會開始的那天。

    自從騙過了凌浩然的探子,武安福除了路過一次狐組的店舖留了一次訊息就再沒出過晉王府,每天與蕭禹等謀士研究舉事的兵力分配。幾番斟酌討論才確定下來。武安福既盼著日子快到,又有點憂慮,到底憂慮什麼卻也說不出來。就這樣轉眼到了歌會前一天。來護兒和王君廓在這樣關鍵的時候,忙的不見了蹤影。武安福知道來護兒要帶領死士埋伏在歌會的會場附近,估計只有事成之後才能見到他了,王君廓也受到了重用。李靖也由個小小的將校升了一級,變成和王君廓同級的副將,最近只有抽空的時候才能來見了武安福一次。蕭禹確定跟隨楊廣觀禮的人員名單時,武安福本想安排燕翼或者余雙仁,可是兩人人頭不熟,無法安插,又有別的任務指派給他們,便把李靖的名字加了進去。

    歌會前夜月上當空,府裡的下人都在說著大興街道已經張燈結綵起來。沒有人知道,一天以後,這個城市將染滿血腥。

    武安福睡不著,李靖也睡不著,半夜裡晚上來到他的房間商量明天的行動,武安福只叮囑他聽從命令,保護楊廣的安全,必要的時候配合紅拂。李靖走了,武安福躺在床上,更是難以入睡。想想一個多月以來的事情,好像場夢一樣。而這夢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呢?

    歌會的日子終於到了,各地歌女的初賽選拔三天前就開始了,已經選出了十位歌藝高超者參加晚上的決賽。武安福從蕭禹那裡拿到名單,紅拂和陳月香都在其中。看到陳月香武安福就頭疼,她的音樂才華超出想像,紅拂雖然實力高超,可如果不動點手腳不見得有把握獲得優勝。

    吃過午飯,來到蕭禹書房,武安福到的時候,李靖已經在了,一些平日裡也熟悉的王府護衛也都在。四個個子不高的陌生人站在書房角落裡一言不發。武安福瞧著他們的面孔覺得有些異樣,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諸位今天晚上要隨晉王千歲前去參加承天樓的歌會,也都知道將會有大事發生。既然選擇了諸位隨行,也就代表晉王殿下非常信任諸位。等到大事成功,在座的就是開國的功臣,一定有重重的封賞。」蕭禹看人都到齊了,說道。

    「蒙王爺看得起,我們就算肝腦塗地也一定保護好王爺。」有人附和道。其他眾人也紛紛應和著。

    「好,既然大家都一片忠心,我就先分配任務。做得好的自然有功勞,做得不好,定懲不饒。」蕭禹見眾人的士氣調動起來,便道。

    蕭禹分配了下任務:李靖在內的四名侍衛負責保衛楊廣的最外層防衛,武安福和蕭禹貼身跟隨楊廣,那四個看起來樣貌有點古怪的陌生人被安排為楊廣的內層護衛。

    一切都安排好了,蕭禹叫上武安福一起去見楊廣。

    楊廣正背著手在大殿裡來回的踱步,看上去一腦門的不安。

    「你們安排的如何了?」一見到武安福和蕭禹,楊廣急切的問道。

    「回稟殿下,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蕭禹道。

    「全都安排好了嗎?」楊廣不太相信的樣子。

    「稟殿下,隨身的護衛包括我和高主簿在內共十人,全是王府最精銳的高手,屆時一定能保證殿下的安全。來護兒將軍帶領三千名死士已經分批埋伏在承天樓附近的永安坊,只等信號就一齊出動保衛承天樓。楊玄感已帶領越王府的兵馬喬裝改扮散在燈市中,只等信號一起發難控制局面。宇文成都將軍和長孫晟將軍以及大興六門的將領已經調派好了本部的兵馬,只等信號就封鎖大興和皇城的大門,阻擋丘瑞賀若弼的援兵。歌女紅拂已經進入了今晚十名候選歌女之中,評委裡的何妥,盧賁,蘇道,肖吉,王會言,王長通五人已經被我們收買,加上殿下和越王千歲,七票在手勝券在握。一切都已經妥當只等晚上行動了。」蕭禹把情況一一的條理清楚的向楊廣稟告了一番。楊廣這才安定下來。

    「多虧了蕭卿你的謀劃,事成之後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楊廣對蕭禹很是讚賞,他頓了一頓又道,「張衡那裡如何了?」

    「張大人已經在宮中了,只要信號一發,他知道怎麼做的。」蕭禹道。

    武安福知道他們說的張衡是皇宮中的太監首領,想必他也已經被收買。看來在老皇帝楊堅的身邊蕭禹也早做了打算,果然縝密。不過……武安福想起傳聞中楊廣弒父的事情,心裡還是一寒。

    蕭禹匯報過後,臉上無喜無憂,肅立一旁。

    武安福知道他現在是最得楊廣信任。更何況剛從旁人那裡聽說原來蕭禹的姐姐正是楊廣最寵愛的正宮妃子,也就是評書裡十分有名的蕭皇后。武安福懊悔不已,早知道對方有枕頭風幫忙,自己哪還敢和他翻臉,看來以後的日子要難過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楊廣看看時候差不多了,出了宮殿乘上馬車,帶領隨從出發向承天樓而去。武安福和蕭禹各騎一匹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頭,八個護衛分兩層保護在馬車四周。一路上的花燈在武安福眼裡就像是某種象徵,當這些燈火燃盡的時候,這個國家的命運也許就要籠罩在一段時間的黑暗之中了。

    承天樓是歌會的舉辦地,這樓本是楊堅建造用來觀禮的,氣勢恢弘裝飾精美,三樓有大露台可以看到外面搭建的舞台上的表演。楊廣一行行到離承天樓還有數里的時候,就看到沿街站滿衛兵,不時的有巡邏的隊伍經過。這些衛兵都是宮中驍果(隋代御林軍的稱呼)盔甲珵亮武器精良,威風凜凜。武安福心知這些人訓練精良,乃是大隋朝最強的步兵,心裡有點犯怵。心想要是紅拂制不住楊勇,被亂刀分屍就是唯一的下場。

    臨近承天樓的時候,有一隊人馬在檢查路人。蕭禹低聲道:「領頭那個將領就是是侍衛總管凌浩然。」

    武安福知道凌浩然的厲害,仔細看過去,見他身材高大,一臉勇悍,應該是個高手。凌浩然先上來見過楊廣,苦笑著道:「還請殿下包涵,小的奉太子的命令在此檢查,一切兵器不得帶上樓去。」楊廣點頭應允,任他盤查。凌浩然派人檢查了所有侍衛一番,把刀劍武器全都留下,叮囑只能帶四名護衛上到三樓,其他的要在二樓守侯。楊廣也不為難他,只帶了蕭禹武安福和兩個陌生人。李靖等人則守在二樓裡。

    上到了三樓,已經有好多大臣在了。眾大臣見了楊廣,紛紛過來行禮。武安福一眼看見個熟人,正是在香羅院裡見過的薛道衡。薛道衡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武安福,老臉一紅沒有做聲,想必在妓院比詩被人贏了的事情,他不想讓別人知道。宇文化及宇文士及也在座,上前見過楊廣,楊廣道:「不知道宇文公的病如何了?」他說的是宇文家的家主宇文述,自從楊堅病重,宇文述也大病起來,武安福聽到說起宇文述,側耳細聽。只聽宇文化及說起宇文述病情不穩,正在家中靜養等等。武安福聽在耳中,記在心裡。

    和宇文家兩兄弟聊了一會,楊廣拉著薛道衡這個大才子天南海北的聊起詩詞歌賦來,看他說的眉飛色舞,似乎一會只是簡單的欣賞歌會,而沒有什麼九死一生的大陰謀。武安福不由佩服他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功夫。

    楊廣正和薛道衡正聊著,只聽樓下有人高聲通稟道:「越王千歲駕到。」接著就見胖胖的楊素笑容可掬的上了樓來。樓上眾人一齊迎接楊素,一一見禮過後,楊素笑道:「今天我家的歌女紅拂也入了圍,各位同僚可要多多幫忙,照顧些掌聲啊。」

    有大臣道:「越王殿下家的的第一流的紅拂姑娘這次都前來參賽,不獲勝也難了。

    武安福心想這馬屁拍的還真夠賤的,人家的歌女你都恨不得給擦擦屁股,仔細一瞧正是上次妓院出來勸說薛道恆和雲定興的裴蘊。

    楊素被拍的得意,開滔滔不絕的誇獎起紅拂來,正說的來勁,有人通稟道:「兵馬大元帥到。」

    這話一落,楊素也不說話了,眼睛死死的盯著樓梯口。只見一人緩步上來,正是高穎。眾大臣又紛紛施禮,高穎熱情的一一回禮。等見到楊廣和楊素,連忙拜見。楊廣和高穎的不對付是路人皆知,兩人只是冷淡的回了個禮就不再言語。楊素和高穎雖然也多有不和,不過早年軍旅之中高穎十分照應楊素,因此楊素對他十分客氣,兩人閒聊了起來。

    武安福沒太注意高穎,一直的盯著跟他一起上來的一個護衛,那人的目光武安福一輩子都難以忘懷,正是那個想致他於死地的楊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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