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賊 作者:穿馬甲的豬 (連載中)

callmeyear 2008-9-22 01:42:4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9 46630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9 07:46
正文 第八十章 太子楊勇
   


    週一第二更,武安福武藝的事情,邪惡說的沒錯。

    楊尹也看到武安福,略微有些驚詫,隨即露出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氣的武安福想上去扇他幾個耳光。蕭禹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察覺到武安福的情緒不穩定,小聲叮囑道:「稍安毋躁,等到事情成了,把他綁了任你擺佈。」

    陸續又有幾個大臣到來,三樓上的人多了起來。眾大臣三五成群的正聊著,有人叫道:「燈亮了,好像是太子來了。」

    有人到露台上觀望,武安福也向外瞄了瞄,果然漸已暗下去的大興城裡沿街亮起無數的燈火,蜿蜒如同巨龍一般。遠處無數的軍兵眾星拱月一般的護送著兩輛豪華的馬車緩緩前行,不多時便到了承天樓下。

    聽樓下一陣喧鬧之後,有人高聲道:「太子駕到!」

    樓上所有的人自覺的分成了文武兩排,級別高的在前,級別低的在後。隨從們更是退在更後邊一齊跪下。文臣一邊打頭的是楊廣和宇文化及,武的一邊楊素和高穎在最前邊。武安福在人群後面,微微的抬起頭來,偷偷的看著樓梯口,先是四個全副武裝的侍衛上來,分列在兩邊,緊接著是四個太監四個宮女,等這些人都上來站定,一個頭戴紫金冠,一身黃袍的男子緩步上了樓來。楊廣宇文化及楊素和高穎帶領眾人一起高聲道:「微臣參見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這人正是當今監國太子楊勇。

    楊勇微微笑著沖眾大臣點頭道:「大家起來,隨便做吧,今天是為皇上祈福的日子,不用太過拘禮。」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如今還不是皇帝的緣故還是本身性格,口氣十分的溫和,一點都不見別的王公大臣那種目空一切的跋扈。

    「謝太子。」眾人道謝完畢,按照官位高低站起身來。

    楊勇走到早就為他準備好的最上方一張寬大椅上坐下道:「給各位大臣賜座。」

    早有太監在一旁拿來不少的凳子,眾大臣一個個落座。至於武安福這樣級別低微的隨從,自然是站在最下首。

    「二叔最近身體可好?」楊勇看到大家都坐好,第一個問候楊素道。

    「老骨頭一把,好不到哪去。」楊素答道。

    「二叔和三叔的身體比父王強多了。父王如今整日昏迷,我這個做兒子的恨不能以身相代。可除了請上天降福,什麼都做不了,真是不孝啊。」楊勇道。

    武安福心想:靠,老子還以為你是個像樣的人物,原來也是豬鼻子插蔥裝相啊?這話說的也太肉麻噁心了。

    「二弟最近可好嗎?」楊勇嘮叨完他的感天動地的孝心,等到所有的大臣王公都強笑著誇他孝順無比又問楊廣。

    「回太子,我最近還好。」楊廣答道,語氣態度恭敬無比,任誰也不會想到他正籌謀著個推翻他親生哥哥的大叛亂。

    「你我兄弟五個一奶同胞,如今母后去世,父王又病重,我們正要相親相愛。老三早死,老四被父王囚禁一轉眼也有六七年了,我近日正想著赦免他的罪過,讓他回來看看父王。老五兩年前替二弟你掌管并州,一直沒回京城來相見。如今父王身邊只有你我二人,正該經常見面敘兄弟之情才是啊。」楊勇說著說著,似乎動了感情,有些哽咽。

    「大哥,三弟早死自是不能復生。我最近也日夜思念四弟五弟,不如就趁著今日向上天祈福大好日子,赦免四弟的罪過,把五弟招回京城來,我們相聚幾日,也好重溫少年時的情懷。」楊廣聽了楊勇的話,也不知道是敷衍還是真的懷念起兄弟的情誼來。

    「說的不錯,今日燈會之後就把四弟的爵位恢復了,把五弟從并州招回來,我們兄弟好好團聚一下。」楊勇道。

    「太子英明仁愛,這是我等臣民的榮幸啊。」不等楊廣說話,先有人拍起馬屁來了。其他人也一起又跪又拜,歌功頌德的話滔滔不絕。

    武安福也只得在一旁陪著歌頌楊勇的英明神武,心裡卻在暗暗的鄙夷這些政治家們,看他們的嘴臉,簡直比看任何的電視劇聽任何評書都精彩十倍,他們空穴來風胡謅八扯上綱上線阿諛奉承的本事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旁觀者看著苦笑不得,當事人卻洋洋自得受用的很。再加上裝成一副兄友弟恭模樣的楊家兄弟,這外面的戲還沒唱,裡面的戲倒演的熱鬧。

    吹捧完畢,有太監上來報說外面的燈都準備好了,就等太子下令開始了。楊勇便率領著眾大臣上了露台。從這承天樓的露台向四面看去,只見燈火輝煌,將已經黑下去的天色映紅了一半。整個大興城裡喜氣洋洋,一片的繁華平和。這正是中國歷史上最繁榮時代的開幕,是一個盛世前最華彩的樂章。

    隨著楊勇一聲令下,煙花爆竹把整個大興籠罩在了歡聲笑語裡,街道上擠滿了人流。楊勇興致勃勃的看了一會,回到樓內,命令上酒菜。文武官員濟濟一堂,把酒言歡。武安福卻只能站在後邊直嚥口水。

    「啟稟皇上,歌會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能開始。」吃喝了一會,有人前來報說。

    武安福微微有些緊張,偷眼看向楊廣楊素宇文化及等人,一個個神色自若,再看蕭禹也不動聲色,武安福心想自己果然還是個流氓,跟這些官場的老油條們比起來,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沛國公鄭譯何在?」楊勇問道。

    「微臣在。」一個長鬚老者從眾臣中站了出來。

    「今天的歌會就交給你全權負責,一會我會帶領眾大臣在露台上觀賞。」楊勇道。

    「臣遵命。」鄭譯領命退了下去。

    時間不多,外面傳來音樂聲,此時酒宴也吃的差不多了,楊勇當先帶著眾大臣到了露台上,只見下面的舞台已經佈置好了,四周燈火通明,把舞台照的如同白晝一樣。台上左右兩側各擺了數張長桌,已經有數人分坐在兩側。武安福官職低微,只能在人群後邊好不容易看上一眼,就見萬寶常坐在右邊的一排的最末處。武安福心知這是評委的座位。正想再看看陳月香是否來了的時候,聽到楊勇道:「叔叔和二弟都是評委吧,這次可要替寡人選出精通音樂之人。如今倉稟充足,正要以音樂之禮教化世人,散播仁愛寬厚之心,才能保得父皇身體康隆大隋的江山一統萬年。」

    楊廣和楊素領命,帶著隨從下樓去了。武安福跟在楊廣身後,見他下到樓底伸手在額頭上抹了把汗,看來說他不緊張是假的。

    出了承天樓,來到了舞台前。不少士兵在台前護衛,再往外一點密密麻麻的圍著成千上萬的老百姓,等著看一會的好戲。楊廣楊素一前一後上了台,眾多評委紛紛起身施禮,惟有萬寶常端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楊廣見了,瞪他一眼嘴裡嘟囔著說:「這老傢伙,總是這麼不識抬舉。」

    武安福心道萬寶常夠牛的,小酒館裡那傲慢勁原來是一視同仁啊。

    楊廣和楊素分別坐在左右評委席的上座,兩邊依次各有五人,沛國公鄭譯坐在正當中。等到大家都坐定了,鄭譯先起身向承天樓上的楊勇行了一禮,然後道:「歌會開始。」

    武安福和蕭禹等隨從都在舞台的角落裡,身前有幾根支撐著舞台頂棚的柱子,只要找好角度既能看到舞台上的狀況,又不會被觀眾看到。周圍全都是楊廣和楊素的人,大家心照不宣的等待著,根本沒什麼心情看演出。

    「第一位,徐州殷美美。」鄭譯高聲道。就見一個年輕女子抱著琴上了台來,有人準備好矮桌,女子稍微的調了兩下音,向承天樓上的楊勇和台上的眾大臣一施禮,便坐下開始彈奏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來到隋唐以後聽的音樂都是諸如陳月香,紅拂,蘇凝雲甚至萬寶常這樣層次的人演奏的,把武安福的耳朵慣壞了。一聽這個什麼殷美美的曲子,武安福只覺得哪都不舒服。再看評委席上的眾人,也都神色不悅,那萬寶常更是臉露不屑的神色。

    一曲完畢,台上亂哄哄的鼓起掌來,還有人尖聲叫好,殷美美行了禮便下去了。接著有個樂官捧著個小箱子從左首的楊廣開始走下去,眾評委紛紛從自己身前的一個小盒子裡拿出些黑白棋子來投進這個小箱子。武安福不懂這是在做什麼,小聲的問蕭禹,蕭禹道:「白色棋子表示得分,黑色表示無分,最後按照白色棋子的多少排列次序。」

    武安福點點頭表示明瞭,心想這還算是個半匿名的投票呢。

    所有評委都投完了棋子,樂官捧著箱子回去。鄭譯打開箱子,數了數棋子,公佈道:「三分。」

    台下的觀眾頓時哄了起來,台上聽的很清楚。有人大著嗓門聲說著這個演奏的不錯,怎麼這麼少的分數。武安福心道你等著聽好的吧,這個給下里巴人聽的確不錯,但是還有更好的陽春白雪在後邊呢。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感覺每個都比前一個能強上那麼一點,樂曲也都各有自己的特色,畢竟是從全國數百名歌女中選拔出來的最好的,也都不錯。不過評委的眼光顯然是高的很,這四個的分數也都沒有超過五分。台下的觀眾更是不滿了,每當公佈分數的時候就一起起哄。大概有些人是這些歌手的擁護者,聽到票數很少,大罵起「黑幕」之類的話,眾評委大概對此司空見慣,不以為然。

    不過評委們大概也是感之前分數給的確有點可憐,第六個上來的歌女居然得到了八分,這下觀眾們才有點滿意,她的擁護者們不知從哪弄了一面旗幟,使勁的搖著。其實這第六個不見得比之前的強多少,不過是運氣好點罷了。

    「第七位雍州臨潼陳月香。」鄭譯統計完了第六個歌手,又宣佈第七人道。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9 07:47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平局
   


    武安福的神經立刻緊繃了起來,從柱子後向台上一看,果然見到陳月香施施然上了台來,雙手抱著琵琶。她到了台上先跟承天樓上的楊勇一禮,回身面對眾評委。武安福惟恐她見到楊廣會做出什麼不妥的舉動,手心裡先捏了一把汗。不過陳月香毫無表情的一行禮便坐下了。先是調了兩下音,手指輕拂,正是曾經在臨潼演奏過的一曲「蒹葭」。

    台下靜得很,直到陳月香起來又行了一遍禮要下台去,這才響起地動山搖的喝彩聲來。武安福看到本來一直半閉著眼睛,之前的幾個歌手都是一顆黑色棋子打發的萬寶常也頻頻點頭稱讚。武安福心裡不祥的預感更甚,正在煩惱,蕭禹道:「武大人,這女子的來歷你清楚吧?」

    「她的實力超群,可能對紅拂不利,如果出了什麼變故……」蕭禹說到這裡,瞪了武安福一眼。

    「這……」武安福一直在害怕這種可能,一緊張話也說不出來了,腦門上沁出一層的汗來。

    蕭禹還待說什麼,只聽到如雷聲般的喝彩,兩人一起看去,原來評委正在投子,承天樓上楊勇對陳月香很是欣賞,特地派人送來一匹絹賞賜給陳月香。

    鄭譯開了投子的箱子,一清點,高聲道:「滿分十二票。」

    台下第三次掌聲雷動。群眾們的情緒被鼓到高點,有人大聲叫道:「不用比了,就是她了。」

    武安福藏在柱子後萬分緊張,陳月香得了滿票,這可不妙,若是紅拂有什麼疏漏就有可能打破滿盤的計劃。其實楊廣楊素本有心不投,可太子已經送來了賞賜,他們可以等一會背後下刀子卻不能當面不給楊勇面子。一聽到陳月香是滿票,兩人臉色都沉了下來。

    蕭禹道:「箭在弦上又不得不發,一會若是紅拂有什麼閃失,只有咱們幾個拚命去劫持楊勇。」武安福聽了啞言:侍衛無法靠近楊勇身邊,要衝過去必須要殺翻他身前四層侍衛,還無法帶兵器上去,這簡直是送死一般。武安福越想越急,又想到萬一陳月香到了楊勇面前再告上楊廣一狀,那可真就要了命了。正急著,第八個的歌手的曲子結束了,得了六分。第九個上來的,正是紅拂。武安福這才安定下心神來,只希望紅拂好好表現,也弄個滿分,弄個平手再說。

    紅拂樣貌非凡,一上台來就惹起台下的一陣驚歎。她施禮以後,坐下調了調琴,手腕舞動,一曲流出。這曲子武安福沒有聽過,不過音樂的妙處在於一句話都不用說就能把陌生的人變為高山流水的知己。這一日先後聽到陳月香和紅拂兩大高手的演奏,武安福算是真正體會到音樂的魅力,那平和的琴聲每一下好像都撥動著人們的的心,輕觸心裡最柔軟的觸角。武安福說不清楚這曲子在講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只知道它如同一條小溪流,越過高山,越過峻嶺,迎風吟唱,潺潺流淌。

    一曲奏罷,台下的叫好聲連綿不絕,這一回楊勇又派人送下了賞賜。紅拂笑著接受,向承天樓上一拜,下台去了。武安福緊張的看著眾評委尤其是最苛刻的萬寶常投子,看他深思了一會投了個白子這才略微的鬆了口氣。

    鄭譯打開箱子,看了一眼,高聲道:「滿分十二票。」

    武安福和蕭禹對望了一眼,長出了一口氣。不過轉眼就想到,平局該怎麼收場呢?

    接下來的最後一個歌手其實表現的也不錯,可惜陳月香和紅拂珠玉在前,自然顯不出來能耐。全部的人都演奏完了,台上台下都清楚的很,如今出了兩個滿分的,取捨的關鍵就在鄭譯那裡了。

    鄭譯和楊廣楊素商量了兩句,在為難選擇哪個。正在這時,一個太監上到台來,跟鄭譯說了幾句話。鄭譯露出釋然的神色,起身道:「太子有命,宣陳月香,張出塵承天樓加賽決冠。」台下觀眾一聽有加賽而無法目睹,都起著哄,一時間喧鬧無比。

    武安福看到陳月香和紅拂被太監引領著往承天樓去,心裡踏實不少,只要紅拂能上得樓去,就有很大的機會接近楊勇,以紅拂的武功,只要距離足夠近,就能在高手如雲的環境中一擊中的。

    楊廣和楊素也領著眾評委也奔承天樓去了,武安福和蕭禹等人緊緊跟隨在後面。楊廣看到兩人,鐵青著臉道:「哪裡出來這麼個厲害角色?」

    武安福自然是不敢答話,蕭禹小聲道:「殿下切莫急躁,屬下兩人這就去把事情解決。」

    楊廣扭頭看了看身後不遠處跟來的眾評委,不露聲色的道:「乾淨利落一點。」

    蕭禹應了命,一拉武安福的胳膊,把他拖到人群的最後,武安福心裡暗暗叫苦:難道蕭禹想讓自己下手不成?

    「你能接近陳月香嗎?」蕭禹等到身邊無人,果然開口就問陳月香。

    「這個……我可以試試看,不知道總管有什麼打算?」武安福騎虎難下,只能硬著頭皮聽蕭禹有什麼主意。

    「那個陳月香身懷絕藝,萬一有個差池紅拂輸給了她,那我們就全盤皆輸。如今大事迫在眉睫不得不發,為防萬一,我想讓你接近她,然後下手。」蕭禹道。

    「你的意思是在承天樓動手不成?」武安福相信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如果在承天樓裡動手的話,先不說能不能下定決心,就算決定下手,那裡那麼多的侍衛,那麼多的王公貴族,怎麼善後?

    「當然不可,那豈不是打草驚蛇。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趁她不備,在她的琵琶上做點手腳,只要她在最後的決賽裡失常就好。」蕭禹道。

    「果然好計。」武安福一聽不用動手殺人,立刻放下心來。心想要是只是在琵琶上動手腳的話,還有可能辦到。

    說著的時候,兩人已經進了樓,把武器摘下上了二樓。一上二樓,就見陳月香和紅拂正在一旁被幾個宮女搜身,看來是怕她們帶什麼武器。武安福心知紅拂只要有一根針就夠了,再看她頭上盤著高高的髮髻,那裡面藏幾根針簡直太容易了。宮女大概覺得兩個女子不會有什麼危險,只在身上翻了翻就算了。一個太監道:「你們先在這裡候著,一會自有召喚。」

    有人搬了兩個圓凳放在角落裡讓她們坐下。武安福看到有機會,跟蕭禹使了個眼色,湊上前去,小聲叫陳月香道:「香姑娘。」

    武安福本來混跡在一群隨從當中,陳月香並沒注意,聽到有人叫她,這才看到。一見是武安福,她一臉的驚訝,她身邊的紅拂也見看到了武安福,不過她聰明機敏,不動聲色。

    「你怎麼在這裡?」陳月香四處看看,見無人注意,低聲問道。

    「知道姑娘今天參加歌會,特地來給姑娘助威的。」武安福胡亂的編著,這個理由有夠爛的。可陳月香也沒多想,臉上流露出感動的神情來。

    「高公子居然還想著我……」陳月香眼睛有點紅了。武安福忙轉移話題道:「姑娘剛才的曲子真的很好聽,滿票通過,等下有機會見到皇上,不知道要彈奏哪一個曲子。」

    「我想用公子的那首臨江仙,不知道公子覺得如何?」陳月香道。

    武安福暗中叫苦,陳月香本來就技藝高超,再加上臨江仙這樣的絕妙好詞曲來推波助瀾,紅拂一定不是對手。正在想怎麼從中作梗,陳月香又道:「公子,其實上次見到你,我就想送公子一樣東西,如今決賽在即,如果獲勝以後恐怕就見不到公子了……」

    武安福想起陳月香和楊廣的仇恨,更是頭疼,這錯綜複雜的關係糾纏在一起,簡直是一團亂麻。要是做點手腳讓她輸了比賽是一箭雙鵰的好事,既保住她的性命,又能幫助楊廣成事。不過事成之後,該如何面對她?事到如今武安福也不能多想,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要送我什麼東西?」武安福抑制住腦子裡繁雜的念頭,問她道。

    「就是這個。」陳月香從懷裡拿出幾頁紙來交給武安福。接過一看,竟然是份曲譜,再一看曲譜下面還有詞,正是那首滾滾長江東似水的臨江仙。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9 07:48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刺勇
   


    我曾經說過,這小說中,主角會失去很多東西,和陳月香之間不知道算是友情還是愛情的那份感覺,只是為了達到目的而失去的眾多東西中的一件而已。我們的人生裡也在經歷著這種故事,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一切,可是真正成功了,回身四顧,心裡會不會茫然呢?

    「這……?」武安福有點不解。

    「你這又是何苦呢?」武安福看著手裡的曲譜,一時不知所措。

    「公子,拿上之後就快走吧,如果被人看到你我認識,日後怕會給你帶來麻煩。」陳月香說完,對著武安福現出一個淒切的笑容,便回轉身不再理他。

    武安福心想任務還沒完成怎麼能走,本想再說些什麼找個機會弄壞她的琵琶,可一看手裡的曲譜,忽然有了個新主意。

    「事情成了沒有?」蕭禹見武安福回來,急切的問道。

    「沒有,不過我另有一個主意。」武安福道。

    「什麼?」蕭禹問道。

    「我拿到了一會陳月香要演奏的曲譜,如果能讓紅拂在她之前演奏這個曲子,她一定會亂了陣腳,勝負自然可想而知。」武安福道。

    「這……可靠嗎?」蕭禹還有點疑惑。

    「當然,這曲子的詞是我寫的,世上還未曾流傳。如果能讓紅拂在楊勇面前先演奏不但能亂陳月香的陣腳,更能先聲奪人,佔盡先機。」武安福道。

    「既然如此,我把這個給紅拂,只是不知這短短一會,她能不能領悟曲中的奧妙。」蕭禹道。

    「紅拂姑娘的音樂才華也非比尋常,這不是什麼很難的曲子,只不過勝在新奇,略看一下應該沒有問題。」武安福道。

    蕭禹想了想,從武安福手上接過曲譜。就見他繞到紅拂身邊說了幾句,領紅拂去了一邊。武安福知道他一定能把事情辦成,長出了一口氣,再遠遠的望向陳月香,看她孤獨的坐在角落裡,似乎這樓裡的一切繁華嘈雜都與她無關。這樣一個女子不幸捲入勾心鬥角的罪惡中來,真不知道她能否承受的住這滔天的陰謀呢。

    和紅拂商量完,蕭禹匆匆上了樓去,武安福估計他是斡旋讓紅拂先出場的事情去了。

    「太子有旨,宣陳月香,張出塵上樓面聖。」一個太監下了樓梯,宣佈楊勇的旨意。

    陳月香和紅拂一前一後上了樓,武安福拿出晉王府的令牌跟著上了樓,藏在人群裡隨機應變。

    「陳月香,張出塵拜見太子千歲。」陳月香和紅拂在離楊勇還有二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住,跪倒拜見楊勇。中間隔了近十個侍衛,他們都是驍果中最精銳的戰士,個個都有一身的好本領,便是武功再高的人物,想打倒這些萬里挑一的高手逼近楊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除非紅拂奪了優勝,能夠近距離接近楊勇突然發難才有一線的希望。看到這艱難的場面,武安福心裡暗自歎息一聲,既然已經上了這個舞台,只好表演下去了。

    「平身吧。本王適才看了你們的表演,果真才華過人,難分伯仲。不過今天的比賽一定要選出一個獲勝者來。所以決定加賽一場,由本王親自裁定勝負,勝者不但重重有賞,還要親自賜酒一杯。」楊勇道。

    武安福心中一喜:親自賜酒?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如果這樣的話,那紅拂的把握就大多了。

    「太子,張出塵乃是我家的歌女,這次為皇上驅邪祈福,微臣特地命她編了新曲演奏給上蒼,懇請上天看在皇上英雄氣概掃平天下一統河山的萬載功勳能賜福增壽,如今懇請太子允許她先奏一曲。」楊素起身道。

    「嗯,原來是叔叔家的歌女,難怪樣貌才華都高人一等,既然如此,就允許她先奏。」楊勇一雙眼睛不住的在紅拂身上瞟著,看來也是個色鬼。想起楊廣曾私下罵過楊勇貪圖女色,把原配夫人毒死,寵幸雲定興的女兒一事,武安福本來對他抱有的一點同情之心蕩然無存了。這楊家兄弟,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有太監端來矮桌圓墊,擺在中央,紅拂躬身施禮以後,端坐在桌前,把琴擺好,略微的思考了下,手腕一抖,拂在琴上演奏起來,樂音一起,正是那首臨江仙。

    雖然不如萬寶常通神入道一樣的神技,紅拂的音樂才華在這當世之上也已經少有人能比,這一曲臨江仙她雖然只是剛剛看到,卻可以一氣呵成,樂曲之中鏗鏘有力,如黃鐘大呂一般聲聲震撼人心。不但樂曲動人,她的歌聲更是一唱三歎,悠揚百轉,直聽的樓上眾人熱血沸騰。不但楊勇陶醉其中,神情肅然,連楊廣楊素這等心懷鬼胎的人也都被吸引住,一副凝思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紅拂演奏的極好,樓上眾人幾乎都沉浸其中,惟獨武安福沒去聽她的歌,眼光只顧著看陳月香的表情。樂曲一起,陳月香頓時臉色大變渾身顫抖,武安福雖然離的遠,卻也能看到她一臉錯愕。武安福心中黯然,知道這件事情已經無可挽回的毀了她對自己的信任和也許有過的一點點的好感。武安福歎息一聲只能希望這個打擊能讓她失去水準。至於將來她是否能明白自己的用心,將來再說吧。

    一曲奏罷,樓上眾人都拍掌叫好,群情激動,不但文臣們一個個點頭稱讚,武將們也都誇個不停。楊勇喜上眉梢道:「二叔家的歌女果然不同凡響,這一曲似乎未曾聽聞,如此慷慨大氣動盪迴腸的曲子果然動人。這樣好曲正該重賞。來人,賞賜白銀一百兩。」

    紅拂謝過了賞賜,收拾好琴退到一邊。又有太監端來圓凳請陳月香過去獻曲。陳月香腳步凌亂的走到中央,慌張的施了個禮,坐下調了調弦,卻久久沒有演奏。

    「台下的歌女,為何還不開始?」楊勇有點奇怪。

    陳月香聽到楊勇在催問,有些慌亂,連忙彈奏起來。這曲子武安福沒有聽過,卻一聽之下就知道陳月香心慌意亂,起手的音就失了準度,讓人聽了很不舒服。不但萬寶常等評委一臉驚訝,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就連楊勇等人也都皺起了眉頭,納悶為什麼剛才能彈出那樣好的曲子的人一上了樓就變了個模樣。

    曲子越彈越快,到了後來,陳月香似乎控制不了節奏,武安福這種對音樂一知半解的人都能聽出樂曲裡慌亂,就見陳月香五指在琵琶上飛轉著,越撥越快,只聽「啪」一聲,琵琶弦竟然斷了。

    曲子嘎然而止,陳月香呆坐著,渾然不知所措。

    楊勇臉色一變,很是不高興,一揮手道:「下去吧。」

    立刻有太監上前不容陳月香分說要把她帶下樓去,陳月香張開嘴想要說話,被一個太監一拉,一個趔趄再沒說出話來,兩個太監生拉硬拽帶到樓下去了。武安福心知她如今這樣淒慘都是自己造成的,可是大事已經就在眼前,實在是不能分心去管她了。於是目光回到紅拂那裡,等著她的驚天一擊。

    「如今勝負就在眼前,諸位卿家沒有什麼意見吧?」楊勇環顧四周問道。

    即便是萬寶常這樣挑剔的評委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一切都在大家眼皮底下發生,紅拂的這個勝利來的一目瞭然。

    「既然如此,來人,上酒。本王要親自賜酒給張出塵。」楊勇的興致看來很高,長身而起,下了龍椅。

    紅拂被帶了上來,盈盈的走到樓中央。有太監端了個木盤,上面擺著一個黃金盃。楊勇大步走了過去,離紅拂還有兩三步遠的時候停下,仔細的打量了下紅拂道:「如此極品的女子,二叔真是好福氣啊。」

    「如果太子喜歡,我願把她獻給太子。」楊素道。雖然已經到了最緊張的時候,老狐狸一點也不慌亂,言語自若,好像個沒事人似的。

    武安福站在人群後,看著場內的情況,楊勇身邊最近的是端酒的太監,然後就是紅拂,楊勇的左右前後有八個侍衛,都是高手。和楊勇相距只有三步,紅拂如果出其不意的出手,得手的把握相當的大。

    「二叔真是客氣,我怎麼好奪人所愛呢。如此的姑娘,欣賞一下就足矣了。」楊勇言不由衷的道,其實眼睛盯著紅拂一眨都不眨,若說他說的是心裡話,只怕沒人會信。他拿起木盤上的金盃,上前一步道:「張出塵,本王今天就賜你御酒,以獎勵你的才華造詣。」

    紅拂跪倒在地道:「謝太子賞賜。」手從身體兩側舉起像似要去接酒,到了耳朵的地方,就見她手腕一動,手指間金光一閃,整個人騰空躍起。兩步的距離雖然近,看在武安福的眼裡卻驚險萬分。紅拂手一動的同時,那八個侍衛立刻有了醒覺,有四個在一瞬間抽出兵器,另四個來不及拿兵器,身子一扭一起撲了上來。他們開始動的同時,紅拂已經躍在空中,楊勇還沒有反應過來,紅拂手中的金針已經逼在他的太陽穴上,然後身子一轉,將楊勇橫在自己身前,擋住撲上來的侍衛,另一隻手一揮,三道金光射出,只聽三聲慘叫,三個侍衛應聲倒下。

    紅拂將楊勇扣住,口中喝了一聲:「太子在我手中,哪個敢動!」

    承天樓裡,登時亂成一團。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9 07:48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激鬥
   


  
    紅拂冷哼一聲,沒有理會高穎,只是把手中的金針輕輕向前一送,就聽楊勇「哎呦」一聲道:「姑娘手下留情。你有什麼事都好商量。」

    高穎也道:「只要你把太子放開,一切都好商量。」他說話的時候,左手放在背後,伸出三根手指,武安福看的清清楚楚,心知一定有鬼。四週一看,果然看到混亂中有個身影鬼魅一樣的穿過人群繞到了紅拂的背後,這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楊尹。

    「我手裡的金針沾了毒的,見血封喉,如果想要太子的命,都給我退後。」紅拂說道。

    趁著紅拂說話的功夫,楊尹已經到了紅拂的正後方,手一舉,伸出三個手指,武安福一直在盯著他,知道他要下手救楊勇,怕紅拂中計,剛要出言示警,就見楊尹已經騰空躍起,左手一揚,發出三道白光直奔紅拂後腦後心後腰三處要害,右手一掌拍向紅拂頂在楊勇太陽穴上的金針。這一下快如閃電,簡直是電光石火一般,根本不容武安福反應。

    武安福還沒等驚呼,只見身邊的人群裡忽然飛出三枚暗器,去勢凌厲,只聽得乒乓乓三聲脆響,將白光全數擊落,暗器一出,兩個身影騰空撲出,躍過侍衛組成的包圍圈,一左一右攻向楊尹,拳腳並用看似要將楊尹立斃當場。楊尹一看不好,身形一挫,輕飄飄的退了回去,再一擰腰,閃到包圍圈前,擺了個封架的姿勢,先求自保。這一耽擱,紅拂把楊勇扣的更緊,口中斷喝一聲:「你們難道不要太子的命了嗎!全都給我退下。」

    武安福一看,兩個夾擊楊尹的正是跟蕭禹一起上樓來的陌生隨從,這兩個人的身法和招數有點古怪,卻又好像很熟悉。兩人一擊奏效,閃到紅拂身邊,護住她防守的死角,手裡拿著黑漆漆的暗器,蓄勢待發。

    「大膽逆賊,你們……你們……這是誰帶上來的?」高穎氣的鬍子直抖。

    蕭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掩到楊廣身前,大喝一聲道:「所有人都安靜,請聽晉王一言。」

    樓上眾人的目光立刻都移到楊廣身上。

    「楊廣,這都是你做的!」楊勇看來還不傻,一看這陣勢就知道著了他弟弟的道了。

    楊廣面色凝重的上前一步,從懷中拿出塊黃絹道:「這是太后的遺詔,顧命越王楊素,許國公宇文化及輔佐晉王楊廣廢掉忤逆無道的太子楊勇,另立明君。此次事變,與各位大臣無關,請大家不要驚慌。」

    「胡說,你這大逆不道的賊人,來人把他們拿下。」高穎大喊起來。二樓的侍衛此時也都湧了上來,在凌浩然的帶領下結成陣勢,包圍圈更是厚實,前排的侍衛的長矛如林。叱吒之聲不絕於耳。

    「高穎你敢!今日之事,有太后遺詔在,哪個敢膽不服。楊勇,你來看。」楊廣說著走到紅拂身邊,把手中黃絹抖開。楊勇掃了一眼,臉色如死灰一般,身體不住的顫抖。

    「怎麼樣,你難道不認識母后的筆跡了嗎?」楊廣道。

    楊勇怒道:「母后才不會這麼說。何況父皇還在,就算我犯了什麼罪狀,也要父皇開口才能定我的罪,你憑什麼拿我?」

    「你不說我還不想讓大家知道你的惡行呢。父皇一月前還身體康健,怎麼我一出京就立刻病倒,不但如此,我回來以後你還不准我去看望父皇,你是何居心?你說是不是你把父皇給囚禁起來了?」楊廣喝道。

    樓上眾人聽了楊廣的話,都是一驚,高穎見勢不好急忙叫道:「他的詔書是偽造的,兒郎們給我上,拿下反賊封萬戶侯。」

    凌浩然一聲令下,侍衛們鼓噪著前進,蕭禹早到露台前,將身上袍子一脫,左右晃了三晃,他才一晃完,就聽一聲炮響,樓外頓時喊殺聲震耳欲聾。樓上的眾人左顧右盼慌成一團粥一樣。

    「楊勇,你的大勢已去,如今城裡已經全被控制,你如果馬上放棄太子之位,還能免去無謂的血光。」楊廣咄咄逼人道。

    「太子請不要聽他胡言亂語,請太子下令讓臣討伐叛賊。」高穎搶著道。

    「楊勇昏庸無能,忤逆不肖,晉王楊廣深得先皇先皇后的寵愛,聰明仁愛,博學多聞。皇上早有心立為太子,繼承大統。高穎等人把持朝綱,污蔑晉王,這次晉王去臨潼遊獵,走時皇上的身體還康健的很,可晉王一離開大興,才四五天的功夫,皇上就忽然病危,不但如此,太子還不准晉王看望皇上,聯繫前後種種難怪有人懷疑。我想不如先請晉王代理一段朝政,等事情查明白了或者皇上病情好轉了再決定太子歸屬也不遲。」楊素忽然慢悠悠的發話了。他控制場面的能耐高人一等,本來雜亂無比的人群都仔細聽著他的話,一時又安靜了下來。

    武安福心想你這老狐狸話說的跟放屁似的,這樓裡的都是大隋朝的精英,哪個都不是白癡,你這話說的顛三倒四的,暗裡的意思明擺著是偏向楊廣,明面上卻說的比誰都大公無私。這種時候還不忘留條後路,果然老奸巨滑。

    「二叔你……」楊勇見楊素這樣說,更是驚慌。

    「楊勇,你竊國陰謀暴露,還不知道悔改嗎?我已派我弟宇文智及我兒宇文成都率兵輔助晉王監國,你快將玉璽憑證交出,由晉王保管吧。」宇文化及平時話雖不多,這時候幾句話立刻把所有的人都嚇住了。這樣明確的表態立刻動搖了一部分人的心,侍衛們也都有點不知所措了。宇文成都的威名天下皆知,他要是也參加造反了,想擁護太子的人可得多想想了。

    「別聽他們造謠惑眾,他們一早已經串通好了,快把反賊拿下!」高穎已經急了,從身旁一個侍衛手上奪過把長劍,穿過包圍圈,走到最前面,劍一指楊廣道:「逆賊快來受死。」

    高穎身後的侍衛此時已經不知道該聽誰的,亂哄哄中有人想要前進,有人猶豫不前,還有人在往後躲。武安福看到機會,大喊一聲:「著火了著火了,晉王的兵殺過來了。快跑啊。」

    此刻樓上大亂,人人都不瞭解事情的原委,本來就人心惶惶的,武安福這麼一喊,膽小的倉皇的逃下了樓,一轉眼間樓上少了一半的人。侍衛更是左顧右盼,不知如何是好。

    「誰敢妖言惑眾?」高穎大怒,回頭來找喊話的人,武安福早已經隨著人流下了二樓,對守在二樓的侍衛打了個信號,眾人一起搶過兵器,吶喊起來,一時殺聲震天,有人點了火把投出樓去,把外面的大舞台給燒了起來。武安福從窗子望出去,本來祥和熱鬧的燈會已經亂成了一團,大興城裡處處火光繚繞,火光之中正有一群人馬殺奔承天樓來,遠遠的就看見領頭一員大將身高馬壯,一桿長槍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正是鐵槍大將晉王府的護衛總管來護兒。

    武安福一看情勢有利,打了個呼哨,帶領眾隨從又返身上了樓,斷喝一聲道:「晉王天命所歸,哪個膽敢阻撓!」武安福一說完,身後湧上的眾隨從刀劍胡亂的砍向沒頭蒼蠅一樣的眾大臣。李靖手提把大刀,一馬當先劈翻了一個文官。侍衛們不知道有多少敵人,倉皇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反叛,有許多侍衛把手裡兵器一丟,大聲叫道:「我等願意跟隨晉王。」

    一有人嘩變,整個侍衛隊伍立刻崩潰,高穎和凌浩然大罵著揮劍砍死了兩個丟下兵器的侍衛,可是阻止不了這些喪失了鬥志的手下逃兵。武安福對李靖道:「擒賊先擒王。」李靖會意,帶同兩個隨從,撲向高穎和凌浩然,楊尹不知從哪裡拽出把短刀,就和李靖斗在一處。口中還大叫著:「元帥快走,請長平王和賀將軍前來平定叛亂。」

    武安福自然不能讓高穎逃了,提了劍就上前攔截。凌浩然見有人阻攔,二話不說,一劍劈了下來,武安福劍法可不精通,用盡全力一擋,雙劍一碰,劍鋒一斜,卸去了凌浩然劍上的力道。剛擋住凌浩然,高穎一劍又來,武安福有些手忙腳亂,索性揮劍不擋反刺,高穎哪裡肯跟武安福這樣人同歸於盡,撤劍還擊。武安福趁機跳開,心知若無槍在手,只怕不是他們二人夾擊的對手,他打眼一瞄,見一旁有侍衛丟下的長槍,也不管那麼多,過去抄了起來,追上要逃走的兩人,一槍刺了過去,和他們斗在一處。

    正打得熱鬧,就聽楊廣大聲道:「只要放下兵器,歸順本王,就赦免一切的罪過。高元帥,凌總管,你們這又是何苦呢。」

    凌浩然正與武安福惡鬥,聽了大罵道:「無恥逆賊,等長平王的大軍到了,定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他話音剛落,就聽樓梯上咚咚咚急促的響了起來,有人大喝道:「晉王府來護兒到,哪個還敢反抗!」

    武安福心裡一喜,攻勢更快,手中槍慢慢的有適應了,刷刷刷連環三槍逼住凌浩然,又一槍盪開高穎,凌浩然和高穎此時心慌意亂,哪裡招架的住。

    「凌浩然,休欺負我武兄弟,著槍!」來護兒上得樓來看到武安福正在迎戰凌浩然和高穎。當下大吼一聲,鐵槍閃電一樣刺向凌浩然。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9 07:49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賀若弼
   


      凌浩然一死,武安福轉身對付高穎,凌浩然的慘叫驚動了楊尹,他看大勢不好連發幾招打退李靖,搶上前來,手一揚一把飛刀直奔武安福面門而來,武安福揮槍一擋,「噹啷啷」一聲,將那飛刀擊飛。

    這一拖延,楊尹攬住高穎也不走樓梯,一腳踢開扇窗子,跳了下去。武安福追到窗前,就見兩人滾在地上,好不狼狽。武安福剛要也跳下去追,他們已經爬了起來,趁著混亂鑽進人流往皇城方向去了。外面實在混亂,武安福只一眨眼,已經看不到兩人的蹤影,只好作罷。

    樓上的形勢已經控制住了,大部分還在掙扎的侍衛見到高穎逃走,凌浩然死,都失去了鬥志,紛紛丟下兵器投降。

    「來護兒,外面的情況如何?」情勢穩定住,楊廣問道。

    「稟殿下,我已經帶兵控制了承天樓附近的局勢。楊玄感帶領越王府的人馬正在接收大興的各城門抵禦丘瑞的人馬。宇文將軍也已經在皇城前佈置好了兵馬阻擋賀若弼,還請殿下到前方去激勵士氣。」來護兒道。

    「幹的好。來人,把楊勇看住,其他人隨我前往皇城。」楊廣意氣風發的下令道。

    下了樓來,武安福四處張望尋找了下陳月香的下落,惟恐她在亂局中遇害,一個隨從告訴武安福說看到她在亂局剛起的時候跑下樓去不見了。出了承天樓看到不少被殺的士兵和平民的屍體,藉著一旁舞台上熊熊的烈火,也沒看到有陳月香的蹤跡。正在著急,只聽燃燒的舞台旁一聲呼哨,武安福一看,一個著一身夜行衣的漢子正衝自己做了個手勢,正是狐組中人。武安福看附近無人,快步過去,低聲道:「宇文述在府裡,今天他們府中高手盡出,你回去告訴余大哥,一定要一擊成功。」

    狐組成員一點頭,身子一扭,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如今兵荒馬亂,誰也不會注意到他。

    楊廣派了一隊士兵將楊勇關在一輛馬車中帶往秘密的地方看管。樓下也早有軍兵獻上盔甲兵器,楊素穿上盔甲,手握長槍威風凜凜,果然有多年帶兵的名將風範。武安福拿回了自己的寶貝兩頭蛇。全軍整頓好裝備,來護兒當先開路,浩浩蕩蕩的率領人馬往皇城開奔。

    城裡的狀況十分混亂,路旁適才還在盛開著的花燈在事變中被砸的一塌糊塗,不少民居烈火熊熊,不過長期周密計劃使得楊廣的部隊很快打散了一點準備都沒有驍果,路上到處可見士兵和平民的屍體,遍地是丟棄的物品和兵器。整個大興從歡天喜地一下子變成了個荒涼之地。武安福看著那些慘不忍睹的屍體和血肉橫飛的場面,本以為會十分激動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靜,幾乎是一瞬之間,他就從一個流氓成長為政治家。流氓會為自己犯的罪懺悔,政治家不會,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區別。

    隊伍正前行著,前邊有探子飛馬來報,說宇文成都已經和從皇城裡殺出的賀若弼的軍隊交上手了,請快去支援。

    賀若弼是隋朝的一代名將,當年曾與韓擒虎作為楊廣大軍的左右元帥一起平滅南陳,武藝謀略過人,楊廣知道他的厲害,下令部隊急行前往增援。

    穿過三坊,離皇城還有很遠,就看見皇城前火光沖天,喊殺聲振聾發聵,數千人馬正打的熱鬧。楊廣令旗一揮下令道:「全軍出擊,斬殺賀若弼者封千戶,第一個攻下皇城者封萬戶。後退者殺無赦。」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楊廣軍令一下,三軍歡聲雷動,在來護兒的帶領下,一湧而上,加入了戰團。王君廓李靖各執兵器,衝殺上前,這支生力軍一加入,本來勢均力敵的形勢立刻改變。賀若弼一方的軍隊勉強支撐了幾下,卻難奈死傷太多。宇文成都和來護兒兩將武功卓絕,兩條大漢兩匹烈馬在軍陣之中橫衝直撞,專門斬殺指揮官。只見宇文成都到處,賀若弼的人馬如同潮水一樣分開,一名將官揮刀來迎,大刀剛一碰到宇文成都的鳳翅鎦金鐺,登時飛上天去。宇文成都回手一鐺,把他打的腦漿迸裂,落馬而死。那邊來護兒也一樣的勇猛無匹,他的鐵槍掄起,好似一團黑色的旋風,所到之處人仰馬翻鬼哭狼嚎,轉眼之間刺殺了三個將官。賀若弼的人馬失去了指揮調度,章法大亂,開始向後退去。

    楊廣楊素帶著武安福這隊人馬在後面觀望著,楊素看到對方開始撤退便道:「長孫晟此時應該已經發動了吧,只要他把宮門奪下,大局就能定了。」

    賀若弼的人馬一開始退卻就兵敗如山倒,潮水一般的四散開來,只有大概數百人護著一員金甲老將軍倉皇的向皇城退去。

    楊廣大笑道:「賀老頭再無當年之勇了。」說完令旗一揮大聲道:「全軍追擊!」

    宇文成都來護兒兩將在前,大批的軍兵卷地而前,隊伍裡的火把把這大興的半個天空都照耀的通明。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人馬已經到了皇城金光門。

    就在此時,皇城的城牆上猛的火光薄漲,殺聲遍地,賀若弼的人馬到了門前才發現事情有變,城門之上的賀字軍旗被人砍斷,順著城牆扔了下來,城門之中更有無數箭石打來,當先的數十人慘叫著倒下。剩下的人迫不得已,轉身又掩殺回來。他們身後千斤閘轟然落地,把後路堵了個結實。

    武安福在後陣觀望著皇城上的情形,城上門樓已經燒了起來,四周城垛上無數士兵正廝殺成一團,看來是長孫晟發難,跟守城門的軍兵正戰在一處。

    賀若弼的人馬進不了城,沿著城牆列開陣勢,賀若弼穿戴著一身金色甲冑,雖然已到窮途末路,仍不失名將風範。

    「楊廣逆賊,你忤逆倫常,奪兄之位,小心天打雷劈啊!』」賀若弼大聲罵道,他中氣十足,城上雖然殺聲震天,他的話也清楚的傳到楊廣陣中。

    楊廣催馬來到前陣,蕭禹和武安福緊緊隨在他身後。到了陣前,楊廣勒住馬道:「賀老將軍,你是開國的元勳故舊,當年你我並肩作戰掃滅南陳,論功行賞,你獲封為上柱國,權傾朝野。可我呢?這天下大半都是我打來的,按照功勞我才應該做太子,楊勇整日在宮中喝酒享樂,憑什麼就要壓在我的頭上,誰能服氣?何況父皇母后本來是寵愛於我,要改立我為太子的,都是高穎等賊從中阻撓這才罷休。我為咱們大隋建立了不世的功勳,難道非得屈居在楊勇這無德無能之輩之下嗎?這太子一位,正該有德有能者居之,何況我有太后的遺詔,奉天命而行,誰敢說我是逆賊。」

    「你還敢狡辯。現今太子德行兼備,皇上親自策立,名正言順,你如今謀反是為不忠;皇上還在病中,你借祈福之機擁兵造反攪亂天下是為不孝;你起兵屠殺平民血流成河是為不仁;置與你一起謀反的屬下於天下人唾罵的境地是為不義;你這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做太子,這天下怎麼還能安定?」賀若弼反駁道,他越說越激動,到最後聲嘶力竭。雖是敵人,武安福也暗中佩服這老將軍的忠義本色。

    「你這老朽根本不明白事理,本王不跟你多說廢話。來人呀,給我將這些逆賊拿下!」楊廣見說服不了賀若弼也懶得再費口舌,退後幾步,手一揮。宇文成都和來護兒等將早就等的不耐煩了,一見命令當先殺出,身後數千軍兵如同餓虎撲羊一樣席捲向背城而列的賀若弼的幾百人馬。

    宇文成都和來護兒不愧是赫赫有名的戰將,就見一柄鳳翅鎦金鐺一柄黑鐵長槍,所過之處無不授首。賀若弼手下的幾百人簡直如同待宰羔羊一樣,且戰且退,轉眼間被逼到了城門口的千斤閘前,再無退路。殘餘的百餘人結成半圓的陣仗,把賀若弼保護在中心,再無反擊的力量。

    宇文成都和來護兒曉得狗急跳牆的道理,不再步步進逼,把兵馬勒住,一聲令下,調派了數百弓箭手上千,張弓搭箭,瞄住賀若弼等人。

    宇文成都大聲叫道:「賀老將軍,我敬佩你是前輩名將,如今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願意遵從晉王殿下的號令,不但可留得性命,還能加官進爵,一門都享受榮華富貴。」

    對面的陣仗一陣騷動,從中間分開一條路來,賀若弼步行出陣,手中提著把血跡斑斑的長劍。他走到陣前停住腳步朗聲笑道:「人生不過百年,難免一死,想當年採石磯一戰,我亦是以一當百以百當萬,奮力死戰才立下平南陳的奇功。如今大義所在,就算以一當萬就此赴死又有何哉。」

    說罷,賀若弼手中劍一舉,居然開口唱起歌來:「馬革裹屍,戰死沙場。做個猛士,死有何憾。馬革裹屍,戰死沙場。做個猛士,死有何憾……」一邊唱著一邊提劍大步衝上前來,他身後的百餘人也一起唱著這戰歌,殺上前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9 07:49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暗渠
   

    楊廣見此情景,歎道:「賀若弼的英雄氣概看來不減當年啊,可惜了這樣一個猛將了。」

    一排箭雨過後,賀若弼的人馬幾乎被射殺掉一半,其他的也都被箭創,再無戰力。宇文成都帶兵上前,把沒死的通通殺光。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屍體已經堆積如山,把皇城前渲染的如同死境一樣。

    剛剛消滅賀若弼的人馬,就聽城門的千斤閘吱噶做響,緩緩升了起來。楊廣陣營的士兵們看到大聲的歡呼起來,楊廣也拍掌道:「長孫晟做得好。」

    千斤閘升到一半便停下了,這高度足夠千軍萬馬進去的,楊廣指揮大軍湧進城中,只見閘後也是屍橫遍地,顯然經過了一場惡鬥。

    大軍進了閘,便已經突破了皇城外圍,楊廣四處張望道:「長孫晟怎麼還不過來?」正說著就見城樓上下來一哨人馬,當先一個白甲將軍,一臉的血污看不清楚模樣。他來到近前,倒頭就拜道:「參見晉王殿下。」

    「你是……長孫大人的公子吧?」楊廣認識這將軍。

    「回稟殿下,微臣正是長孫無忌。」那將軍答道。武安福一驚,仔細看他,白甲上全是血跡,顯然是經過了一場血戰,所以狼狽非常。他身材修長,面貌俊朗隱約透出英俊挺拔的氣概來,不愧是日後輔佐李世民的第一號功臣。

    「你父親呢?」楊廣問。

    「回稟殿下,我父他……不幸殉職了。」長孫無忌道。

    「啊……這是怎麼回事。」楊廣驚道。

    「殿下,現在戰事危急,玄武門將軍趙廣正據守皇城內城的承天門廣運門長樂門,負隅頑抗,微臣已經派了兩路人馬前往攻打,還請殿下馬上增派援兵,否則一旦玄武門打開,放丘瑞的兩萬大軍進來,那就危在旦夕了。」長孫無忌不提父親的死,反而稟告軍情道。

    楊廣驚訝的看了長孫無忌好一會才道:「本王就命你為指揮,率領大軍攻打內城,掃滅餘黨。」

    長孫無忌領了命,躍上一匹戰馬,匯合宇文成都來護兒帶領數千人馬殺奔內城去了。

    「殿下,我早聽聞長孫家的大公子膽識才華遠勝常人,今日見到他遭逢這樣的變故還能臨危不亂指揮若定,真是個人才啊。」蕭禹在一旁說道。

    「的確,這人如果好好利用,將來可是大隋的棟樑之材。長孫晟不幸陣亡,可要好好的撫恤。」楊廣道。

    武安福一旁心中不滿,這長孫無忌死了父親還若無其事,說他鎮定勇猛還不如說他無情。難怪此人在後來的政治鬥爭中左右風源八面威風。想到他是李世民的大舅子,武安福對他更是討厭,暗下了除去此人的壞心。

    武安福正胡思亂想著,有探子來報說城外丘瑞的大軍已經拔營,先鋒部隊已經到了南方的安化門,被阻擋住,攻打一陣以後又轉往西方開遠門,楊玄感已經接管開遠門,又抵擋住丘瑞的進攻。丘瑞大軍此刻正往北方的光化門去。光化門是大興城北面唯一的城門,連接著內城玄武門,是從北方出入大興的要衝。玄武門守將趙廣正率兵抗拒長孫無忌等的攻打。如果他打開光化門放丘瑞的大軍進來,就大勢不妙了。楊廣一聽之下忙問蕭禹道:「如今該怎麼辦?」

    蕭禹道:「事到如今只有拚命攻打內城,只要先殺進太極宮,守住內城的承天門,就算丘瑞進從光化門進玄武門的話,我們也可以憑借險要之地堅守住,然後再傳皇上的旨意,丘瑞的人馬自然樹倒猢猻散。到時大事可定。」

    楊廣點頭稱是,內心焦急前線的戰事,躍上戰馬親自前往前線振作士氣。

    來到內城前,只見長孫無忌宇文成都來護兒正分別攻打承天廣運長樂三城門。內城城牆並不十分的高,攻打起來並不吃力,不過防守一方弓強力壯,進攻的士兵往往還沒登上城牆就被射了下來。一時難有進展。

    楊廣有些著急道:「你們有什麼計謀沒有。」武安福催馬向前走了兩步,看著戰場上的情況,忽然見到有人從陣中下來,飛奔過來,仔細一看正是李靖。

    「你怎麼退下來了,難道不知道臨陣退縮者斬嗎?」武安福驚問道。

    「武大人,我有一計可以破城。」李靖道。

    「什麼計策?」武安福大喜道,李靖足智多謀,既然這麼說一定是好計。

    「我知道太極宮內有四個湖泊,湖水都來自於大興城裡的暗渠。如今城裡箭如雨下難以攻打,不如調遣百名精壯的勇士趁守軍焦頭爛額的機會,從暗渠潛入,斬關破城。」李靖道。

    武安福心想李靖怎麼知道太極宮裡有湖泊又有暗渠連接,又一想如今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忙帶李靖前去見楊廣把計策說了。楊廣大喜道:「的確有暗渠通往內城,平素入口都有士兵把守,如今形勢危急,又當夜晚,肯定早無人看管了。此計甚好,快快派人前去。」

    「微臣願意親自帶隊突擊。」李靖請命道。

    「甚好,這就派你帶一百人,潛入暗渠,擊破承天門的防禦。」楊廣道。

    李靖領命去了,不多時赫然帶王君廓等一百人,帶好兵器,奔暗渠入口去了。李靖一去,楊廣下令加緊攻打,讓守軍疲於奔命,給李靖等製造機會。城上箭如暴雨,城下喊殺震天,兩邊攻防甚急,宇文成都攻打長樂門久攻不下,急躁萬分,仗著勇武披上三層的重甲,一手持刀一手拿個大盾牌護在身前,從雲梯爬上城樓。他三次攻上城去,可是勢單力孤,三次都被眾兵刀槍亂刺逼了下來。宇文成都大怒,命令眾兵加強攻勢,城牆上守兵發箭射擊,還扔下滾木雷石。宇文成都天生神力,都難以擋下。無數士兵被砸成肉泥,眾兵不敢再衝鋒,從雲梯上狼狽退下。宇文成都氣得暴跳如雷,從身旁士兵手中奪來弓箭,張弓就射,他臂力驚人,毫不費力射上城樓去,箭無虛發連斃四人。攻城的眾士兵士氣大振,再度鼓起勇氣蜂擁而上。不過守軍依然勇猛,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打得熱鬧。楊廣看時間一點點過去,正著急著,就見承天門上箭雨忽然停了,火光迸起,亂成了一團。

    楊廣大笑道:「事情成了。」

    果然見城上的守兵紛紛被打落城下,長孫無忌的一支敢死隊乘機大舉進攻。城上已經打的亂七八糟,附近的人也來不及增援,轉眼間,數百士兵登上了城樓,斬關落鎖,打開了承天門。

    廣運門和長樂門的守兵一看承天門已經陷落了,也失去了鬥志作鳥獸散。宇文成都和來護兒也帶兵殺進了內城,楊廣大喜,揮動馬鞭帶領後隊殺進內城去了。

    內城太極宮裡已經亂成了一團。守兵放棄了城門防線,全數的退進了宮裡,依仗讓人眼花繚亂的複雜地形周旋。楊廣的人馬很少有人進過太極宮,加上天色黑暗,照明不足,轉來轉去就迷失了方向。守兵終日在這裡把守,熟悉地形,因此楊廣雖然人馬眾多,一時竟然拿他們沒有辦法。

    長孫無忌策馬來到楊廣身前道:「稟告晉王殿下,現在形勢混亂,守兵依仗熟悉地形反抗,我請求帶領精兵先占掖庭宮,再奪玄武門,翁中捉鱉,守兵必然喪失鬥志。」

    「好,一切由你做主。」楊廣道。

    長孫無忌帶領數千軍兵殺奔西邊的掖庭宮去了。楊廣大叫道:「殺進太極宮,保護聖駕!」宇文成都和來護兒等人護衛著他直殺進太極宮。武安福這回也身先士卒帶領李靖和王君廓兩人衝殺在前,砍翻無數的守兵,守兵見勢不好,大多扔下武器投降。

    王君廓舞動大刀一馬當先殺散守在太極宮大殿門口的數個驍果,來到宮門前一腳踢在門上,那門顫悠一下,裂開一條逢。門一打開裡面有數人蹦出,刀槍向王君廓身上招呼。王君廓大刀舞開,將這幾人都砍倒在地。衝進太極宮內大叫一聲:「晉王麾下王君廓奪取太極宮!」

    許多本來在太極宮伺候的太監宮女都蜷縮在大殿的角落中亂成一堆,哭聲陣陣。來護兒進了殿大罵道:「哭什麼哭,哪個再哭老子一槍穿了他。」這才把哭聲嚇停。

    楊廣趾高氣昂的進了殿,直奔殿上的龍椅而去。他站在龍椅前,輕輕的撫摸著龍椅的扶手,口中喃喃的說著什麼。武安福看著那金碧輝煌比起楊廣那張王座更豪華了幾十倍的龍椅心道這張椅子就是讓天下英雄折腰千萬百姓塗炭的罪魁禍首了。它象徵了這個國家最高的權力,象徵著執掌無數人命運的權力,象徵著能滿足人最貪婪的慾望的權力。為了坐一下這張椅子,這個國家從此將要陷入無盡的撕殺之中了。

    「你們看我還適合坐這椅子嗎?」楊廣忽然問眾人道。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9 07:50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弒父
   


   
    楊廣扭頭一看,忙道:「張大人,我父皇怎麼樣了?」

    武安福本來嚇了一跳,等到楊廣叫出他的姓氏再看他面白無鬚,就知道此人正是宮中內監總管張衡。

    「已經被我秘密保護起來了,咱們得快過去,有了皇上在手,還怕丘瑞不成。」張衡笑道,一臉的奸險狡詐。同樣是大奸臣的宇文化及就怎麼看怎麼比他順眼,看來做奸臣也分三六九等。

    「快走。」楊廣聽了精神一振,眾將也都護衛在旁,匆匆來到後殿,穿過長廊,向楊堅的寢宮奔去。一路許多小太監手持刀槍戒備,見到張衡都口稱「張公公」,卻幾乎無視楊廣。武安福看在眼裡,又瞧見楊廣面有不悅,知他心裡已經生了界隙,心想這張衡不懂韜光養晦的道理,日後只怕會遭到殺身之禍。

    眾人一路奔走,穿過一座湖泊,幾道迴廊,就眼前面一座宮殿,走在最前邊帶路的張衡叫道:「不好,有人要劫持皇上。」

    武安福一看,果然宮門前火光沖天,兩隊人馬正在宮前撕殺,一隊是宮中太監,另一隊則是驍果,太監顯然不是驍果的對手,此刻被打的節節敗退,眼看宮門就要被奪下。

    「眾將快去保護皇上!」楊廣喝道。楊素也急道:「快去,別被他們衝進宮去。」

    宇文成都來護兒這兩大勇將自然衝鋒在前,武安福王君廓李靖三人在後,五將領著數百精兵衝殺過去。

    這隊驍果的統帥乃是內城副將安子峻,內城一破,他帶上兩百驍果敗退到太極宮,不料王君廓來的太快,太極宮也守不住,他知道大勢已去,便破釜沉舟,要衝到寢宮挾持楊堅,以此來拖延時間。不過張衡平日在宮中權勢頗大,御下嚴厲,寢宮的太監雖然力有不敵,卻無人逃走,安子峻一時也攻打不下,正在焦急之中,就聽背後一聲大喝:「納命來!」

    安子峻嚇的肝膽俱裂,回頭一看,宇文成都的鳳翅鎦金鐺兜頭打下,他下意識用手中長刀去擋,「啪嚓」一聲,刀斷人亡,整個上身都被打的稀爛。

    安子峻一死,他所部驍果大嘩,哪裡還有戰力,四散逃開,眾太監惱恨他們殺了自己同僚,追殺上去又殺了數十人,這才罷休。

    楊廣楊素張衡等也感到了,楊廣道:「今日諸位都有功勞,日後必有賞賜。」眾太監歡呼一聲,有人慇勤的打開宮門,張衡帶路,眾人魚貫而入。

    來到宮裡楊堅的臥房,張衡打開了門,之間一道屏風之後隱約有張大床,上面躺了個人,武安福看不清楚也知道那必定就是楊堅。

    「玉璽何在?」楊廣問道。

    張衡走到屏風後面道:「就在皇上枕頭下面,晉王可要嗎?」

    「拿來給我。」楊廣笑道,蕭禹也從懷中抽出一個卷軸,撲在桌子上,武安福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不少的字,雖然認的字不多,也猜到多半是廢黜楊勇傳位為楊廣之類的話。

    那邊張衡伸手到楊堅的枕頭底下去摸玉璽,剛一把手伸過去,本來一直昏迷的楊堅眼睛突然睜開,怒喝一聲:「你在做什麼?」

    楊堅性格暴虐,殺人無算,嚴刑峻法天下震懾,若不是他昏迷日久,張衡哪敢如此猖狂跋扈,因此楊堅一叫,張衡嚇的腿軟筋麻,撲通一聲跌坐地上叫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眾人見這變故,都是一驚。

    楊堅掙扎著坐起,一看屏風外許多人,驚怒道:「何人敢進我的寢宮,造反不成?」

    屏風後眾人都望向楊廣,想看他怎麼辦,楊廣卻也驚慌失措,他平日最怕父親,若不是以為楊堅死在旦夕,哪敢造反,如今楊堅忽然醒過來,他也沒了主意。

    「張衡,這是怎麼回事?太子呢?」楊堅怒道,隨即咳嗽起來。

    楊廣聽著父親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扭頭看了眼楊素,眼中滿含深意,楊素也正看過來,眼中寒光一閃,轉身竟然出了寢宮。楊廣又看向宇文化及,宇文化及面色冷峻,手上做了個切肉的動作,雖然隱蔽,武安福卻看個清楚。

    蕭禹也看見了宇文化及的動作,小聲道:「殿下?」

    楊廣一伸手道:「劍。」眾將一驚,竟沒人敢動。武安福心想這殺父一幕該上演了,果然見楊廣回身從來護兒的腰間拔出配劍,大步轉過屏風。

    楊堅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就聽見有腳步聲,抬頭一看是二兒子楊廣,一臉凶狠,手持利劍,大驚道:「阿摩,你幹什麼?」(註:楊廣小名阿摩)

    楊廣沒有答話,對張衡道:「起來。」

    張衡顫巍巍站起身來,哆嗦著站到楊廣身邊。楊廣把手中劍塞進張衡的手中道:「你來。」

    楊堅大怒道:「逆子?你敢弒父嗎?難道不怕天譴?」

    楊廣沒有答話,只是冷冷的看著張衡,張衡受不了他那冰冷的目光,一咬牙道:「皇上,對不住了。」說著一劍劈下。楊堅大病一月,這一醒不過是迴光返照,哪裡有力氣抵擋,慘被一劍剁在胸前,狂叫一聲,倒在床上。張衡一不做二不休,上前又刺了兩劍,確定楊堅已死才停下手來。他一身的血跡,連屏風後的眾人都能看的清楚,心中惶恐。

    楊廣看也不看父親的屍首,伸手在枕頭下一摸,拿出了玉璽,轉身出來道:「蓋玉璽。」

    蕭禹承上偽造的聖旨,楊廣把玉璽使勁蓋在上面,滿意的笑道:「天譴?我就是天,誰敢譴我?」

    武安福不知道其他人如何想,只覺得自己胸中發寒,眼前這一幕在評書中聽來還無所謂,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帝王將相,說起來風光無限,誰又知道背後是怎樣的骯髒。

    「晉王仁義智勇,皇上駕崩前策立晉王為太子,國不可一日無君,我等請求晉王順應天意民心,立刻登基為帝,廣告天下。」蕭禹搶在眾人面前道。

    「是呀,請殿下登基做皇帝。」來護兒也道。

    他們兩人一這樣說,其他人自然不得不表示,就連張衡也沒事人一樣從屏風後轉過來跪倒下來請求楊廣登基。武安福隨著眾人跪下,心裡百感交集,這天下看來真的只有惡棍流氓才做的,既然如此,自己自然也做得。

    楊廣看著眾人大笑一聲道:「此事還要慢慢商議。」

    正在這時衝進一人大聲叫道:「殿下,丘瑞帶兵從玄武門殺進來了。長孫無忌將軍正在掖庭宮抵禦。請殿下快派兵增援啊。」

    楊廣大吃一驚問道:「丘瑞的人馬都殺進來了嗎?」

    「稟告殿下,正在源源不斷的殺進來,長孫將軍佔據了掖庭宮憑借險要地勢支撐著,不過勢單力孤,恐怕抵擋不了多久。」探子報說。

    「這可如何是好?」楊廣問道。

    「殿下不用驚慌,掖庭宮地勢較高,易守難攻,不如先派來將軍和我兒前往增援,然後將楊勇帶過來,只要挾持住他,丘瑞的人馬失去士氣,自然就會散去。」(本書首發在一起看原創文學網,這裡的更新最快最及時,請大家來17K支持作者!)宇文化及道。

    「宇文公的主意不錯。」楊素附和道。

    「宇文成都,來護兒,你們快帶人馬去增援長孫無忌,務必守住掖庭宮」楊廣聽兩人都這麼說,自然不再疑慮,立刻下令道。

    「得令。」宇文成都和來護兒得了命令,飛奔出殿。

    楊廣看他們離去,帶同眾人隨後又返回內城的中央太極宮坐鎮,事態急迫,請他登基的事情自然沒人再提了。回到太極宮,楊廣貪婪的看了一眼龍椅,道:「城裡其他地方的形勢不知道如何了。」

    他剛說完,就見殿外有人進來,正是楊玄感。

    「稟告殿下,除玄武門以外,其他九門已經全被我軍控制,城內的形勢也平定住了。」楊玄感報說。

    「甚好,如此一來,只有丘瑞這個老傢伙了。對了,抓到高穎沒有?」楊廣想起這個死敵來。

    「沒有他的消息,他從承天樓逃走以後並沒有和賀若弼的人馬匯合,也沒有出城去投奔丘瑞,失去了蹤影。」楊玄感道。

    「這個老不死的,抓到他一定剝皮抽筋。」楊廣咬牙切齒的道。

    「殿下,既然其他地方都已經平定,請殿下親自到掖庭宮前線鼓舞士氣,」楊素道。

    楊廣點頭道:「這最後一戰關係到生死存亡,自然要去。」

    一眾人追隨著楊廣出了太極宮大殿,直奔西邊的掖庭宮而去。

    掖庭宮建在一個小山丘上,阻隔開玄武門和太極宮之間的廣闊地帶,設計的時候估計也是覺得玄武門直通城外,如果有事變發生的話,可以以掖庭宮做一個防禦上的緩衝。沒想到如今來鎮壓叛亂的人反被叛軍利用這道山丘給擋住了,最難防果然就是家賊。

    離掖庭宮還很遠就能聽見前面喊殺聲不絕,天際更是火光燎燎,來到近前,居高臨下一看,遠處鋪天蓋地湧來無數的軍兵,火光熊熊映亮了整個內城,隊伍之中大旗招展,斗大的一個丘字在風中獵獵舞動。長孫無忌這一邊地勢較高,只有一條路可以上山,所以丘瑞人數上的優勢發揮不出來,一時打的難解難分。不過長孫無忌宇文成都來護兒都是勇將,身先士卒,上來一個殺一個,上來一雙殺一雙,很是震懾了丘瑞的人馬。

    楊廣一到,士兵們士氣大震,弓箭手連發了三排箭,打退了丘瑞的又一撥攻勢。武安福從山丘向下一看,遍地的屍體,這山丘本來不高,再多死幾個人,屍體恐怕就堆的跟山丘一樣高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9 07:50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戰神
   

    「長平王,你可在陣中,本王想要和你說話。」楊廣看到丘瑞的隊伍攻勢緩和了下來,登上高處大聲說道。

    「楊廣,你大逆不道,陰謀叛亂,如今山窮水盡,還不速速歸降。若能放回太子,也許老夫還能幫你開脫掉死罪。」那黑甲老王丘瑞道。

    「丘瑞呀丘瑞,你當本王是小孩子不成。如今城內大勢已定,萬眾民心所向。山窮水盡的恐怕是你吧。」楊廣道,「何況本王如今有皇上的親筆詔書在這裡,皇上已經廢黜楊勇冊封我為太子……」

    「好你個楊廣,竟然還敢假傳聖旨!兒郎們,給我上。」丘瑞一聽,自然不信,大怒之下揮手示意衝鋒。

    蕭禹看到形勢危急忙大聲叫道:「丘老王,你別忘記了,你的家人孩子都在城裡。」

    這一喊起了作用,丘瑞也不叫衝鋒了。馬在原地滴溜溜的轉了好幾圈,破口大罵道:「逆賊好卑鄙。我丘瑞屢受皇恩,今日正是報國的時候,我一家老小不算什麼,自然有你們陪葬。」說完又是一揮手道:「衝鋒!」

    「且慢!」蕭禹又道。

    「你又想說什麼!」雖然武安福離的遠,看不見丘瑞的眼神,不過估計他已經氣的紅了眼了。

    「晉王絕不是嗜殺之人,老王的家屬我們自然會好好的招待,請你不用擔心。我想說的是,如今城內局勢已經安定,晉王寬厚仁慈不願意再造殺戮。老王如果願意歸順晉王的話,就是開國的第一功臣,將來必定位及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知道老王可否願意考慮。」蕭禹道。

    武安福心想你這拖延時間的計策還不錯,口舌之辯玩心眼的話丘瑞這個兵痞子出身的武將怎麼能跟蕭禹比呢。

    「做夢,正邪不兩立,你們這些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丘瑞罵道,「兒郎們,給我上……」

    丘瑞的話說到一半,就見山丘上一騎飛也似的衝下山來。這山丘不過數丈高,山下滿是丘瑞的人馬在列陣,丘瑞和七八個將領在陣前,離山頂也就一箭之地。這一騎快如閃電,轉眼間就衝到了山下。此時丘瑞身邊的眾將領才醒過神來,紛紛上前阻擋。只見那人手中一柄鳳翅鎦金鐺,左右舞動開來。第一個上前迎戰的將領一槍刺來,這人避也不避,一招力劈華山,勢大力沉,杳若流星,後發先至,武安福在山丘上只聽見「嘩啦」一聲,那將領的腦袋被打的稀爛,如同個開了瓢的西瓜一樣。

    左右兩邊又有兩將逼上前來,這人毫不慌亂,先閃開砍來的兩把大刀,一鐺捅向左邊一個,那將領避之不及,被一鐺擊中前胸,口吐鮮血,落到馬下。這人得手以後,就勢回掃右邊的將領,這一掃恐怕力有千斤,那將領用刀柄去擋,就聽「啪嚓」一聲,簡直如同安子峻的下場一模一樣——刀折,人亡,屍體落於馬下。

    這人眨眼間斬殺了三個敵將,此時楊廣一方的軍兵才醒過神來,奇聲高呼:、「宇文將軍,天下無敵,宇文將軍,天下無敵……」

    這人正是大隋的第一猛將宇文成都。他連殺三將,又再前進。丘瑞本來仗著身邊有眾多將領保護,沒有退回本陣,只是叫喊著要眾將上前圍住他。此刻見宇文成都三招斬了三將,才驚慌起來,掉轉馬頭要走。宇文成都哪裡能放過他,鎦金鐺上下翻飛,舞得讓人眼花繚亂,通通通,又打翻三將。另外兩個一看,嚇的魂飛魄散轉身就逃。宇文成都沒理會他們,催馬上前,一鐺打下,正中丘瑞的肩頭。丘瑞「哎呦」一聲,跌落馬下。

    丘瑞大軍早就騷動起來,此時見主帥落馬,鼓噪一聲,蜂擁而上,宇文成都在馬上鎮定自若,手中鎦金鐺懸在丘瑞頭上道:「哪個再敢上前一步,格殺勿論。」宇文成都這電光火石的幾下,威武無比,再加上主帥在人手中,這些兵士一時都不敢妄動。

    山丘上來護兒一聲令下,山上一陣亂箭將丘瑞的人馬迫退了幾十步。十幾個大膽的騎兵衝下山去,將丘瑞綁了,跟宇文成都一起回到山上。

    這一大變故連楊廣都沒有想到,等到宇文成都上到山頂,楊廣才驚歎道:「真乃戰神也,有如此英雄輔佐,這天下還不唾手可得。」

    武安福也被宇文成都的神勇震驚,心說當初看三國演義裡說張飛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還有點懷疑,總覺得雙拳難敵四手,好虎鬥不過群狼,一個人的力量再大也畢竟有限。如今見了宇文成都這天將神威,不得不承認猛將的確能以一己之力扭轉戰局。想到那五歲的李元霸,不知道他長大了以後,能厲害到什麼地步去。

    丘瑞一被抓,人馬登時就亂成了一團,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群龍無首的隊伍最容易潰敗,蕭禹抓住機會大喊道:「丘瑞頑抗天命,已經被擒,晉王仁厚,只懲治罪魁禍首,只要你們丟下武器歸順晉王,不但免除罪責,還各有賞賜。」

    山丘下的丘瑞人馬聽了更加騷動起來,丘瑞本被捆著扔在地上,這時大呼道:「豈能跟國賊同流合污,快衝上來,抓住……」丘瑞話還沒喊完,便被宇文成都一腳踢在嘴上,鮮血泉湧,牙飛唇裂。下半句話生生的嚥了回去,只剩呻吟。

    此時山下依然亂套,有人扔了武器,有人向玄武門方向逃走,也有人吶喊著振作士氣,作勢還要衝鋒。

    「殿下,請下令發兵進擊,現在敵軍已經失去鬥志,只要一輪衝擊,必然潰散。」楊素道。

    「好,就聽叔王的。」楊廣道,「宇文將軍來將軍長孫將軍楊將軍,速帶兵馬突擊,務必將亂軍驅散。」

    宇文成都,來護兒,長孫無忌和楊玄感領了命,叱吒一聲,帶領數千兵馬,吶喊著衝下山丘。這只兵馬居高臨下,勢如猛虎。山丘下的丘瑞人馬早已經六神無主,這時又被衝殺,頃刻間作鳥獸散,大半棄械投降,小半奪路逃出了玄武門。一場大危機就如此化解。

    「丘瑞,如今若何?」楊廣見大勢已定,哈哈大笑的嘲弄丘瑞道。

    「逆賊,你一定不得好死。」丘瑞嘴巴受傷,說話含糊不清。

    「這是皇上臨終的遺詔,命我繼承大統,你和高穎賀若弼處心積慮的輔佐我大哥,沒想到皇位落在我的手上吧?」楊廣得意的道。

    「逆賊,你害死了皇上?」丘瑞罵道,「你不得好死!」

    「你個老頑固,我叫你嘴硬,我一定把你全家都凌遲處死,一個不留。」楊廣狠狠的說道。

    「逆賊,逆賊……」丘瑞氣的頭髮根根豎起,破口大罵起來。

    楊廣一皺眉頭,從身邊侍衛手中奪過把劍來罵道:「叫你個老狗亂吠。」說完手起劍落,濺起一蓬鮮血。將丘瑞的頭砍了下來。

    一夜之間,賀若弼和丘瑞兩大開國元勳斃命,高穎逃的不知下落,反楊廣的勢力都被打壓下去了,等到太陽升起,已是改朝換代。

    「殿下,大事已定,不如馬上返回太極宮,籌備登基的事宜。」宇文化及見楊廣殺了丘瑞,建議道。

    「正是,所謂名不正言不順,先登基,再拿這些賊人開刀不晚。」楊素也道。

    「叔王和宇文公說的是。武安福你留在這裡與宇文成都接納俘虜,巡視皇城,擒拿餘黨。叔王宇文公蕭總管與我回太極宮商量。」楊廣吩咐道。

    武安福領命留下。等楊廣等人走了,帶著李靖和王君廓下了山丘,到了宇文成都面前。他正在清點俘虜的人數,見武安福來了便道:「武主簿什麼事?」

    武安福第一次見到宇文成都的時候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總覺得這個男人散發著一種死亡的氣息。剛才見到他勇猛無匹的連斬數將擒拿丘瑞更加驗證了這看法。所以小心翼翼的道:「晉王令我留下幫宇文將軍巡視皇城,清點俘虜。我特來報道。」

    「這邊暫時沒事,你去南邊巡邏一下吧,我怕那邊還有殘餘的亂軍。」宇文成都道。

    「是。」武安福應命要走。

    「等等。」宇文成都道。

    「宇文將軍還有事嗎?」武安福問。

    「你們兩個可是從暗渠突進內城,斬落承天門的李靖和王君廓?」宇文成都指著武安福身後的李靖和王君廓道。

    「正是。」他們兩人連忙跪下。

    「你們兩個做的不錯,等大事平定我一定稟奏晉王,重重的賞賜。」宇文成都道。

    「多謝宇文將軍。」李靖和王君廓謝道。

    「好了,去吧。記得一定要巡查的仔細,不要遺漏任何一個角落。」宇文成都對武安福道。

    武安福李靖和王君廓帶著數百人馬前往承天門巡邏,王君廓對李靖道:「宇文成都名不虛傳,難怪是天下第一的好漢。」

    「是呀,據說他為人寬厚,在坊間口碑不錯。」李靖也道。

    武安福聽著他們的談話,心裡卻想如果將來要扳倒楊廣,宇文成都將是一大阻礙。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對付他。

    快到承天門附近,隊伍正走著,忽然聽到承天門那邊響起喊殺聲,武安福大吃一驚,知道出了亂子,帶領人馬快步向前,轉過一片迴廊,就見承天門前的廣場上正有兩隊人在廝殺。此時東方天邊已經露出了一絲曙光,微光之中就見人群中一面大旗,上書一個「伍」字。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9 07:51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脫胎換骨
   

    「這是怎麼回事?」武安福有點吃不準這是哪一路人馬。

    「這……」武安福倒吸了一口冷氣。伍建章是和賀若弼韓擒虎高穎丘瑞楊素史萬歲魚俱羅這些人齊名的名將,隋朝開國的大功臣之一。當初評書裡聽到他拿著哭喪棒上朝打楊廣的那段武安福對這老頭佩服的要命。如今居然撞到了他,這可如何是好。

    「大人,我願上前將亂軍平定。」王君廓道。他這一晚上殺紅了眼,正來勁呢。

    武安福心道也只能這樣了,我管你是伍建章還是誰呢,誰阻礙了我的計劃,就要除掉,便對王君廓道:「盡量留活口給晉王處置,實在不行,殺了也可以。」

    王君廓得了令,一揚馬韁繩,大喝一聲:「亂黨哪裡走,臨潼王君廓來也。」說著大刀一揮,帶領數百人殺入戰團。

    王君廓武藝高超,一柄大刀耍虎虎生風,他一衝進戰團,頓時把伍建章的人馬壓制住了。武安福仔細望去,伍建章那邊也就三四百人,還有很多看著不像會打仗的樣子,似乎是家僕一類的人手上拿傢伙就上了戰場。武安福看了一圈心裡有數,估計是伍建章知道城中有變,護主心切把家丁們拉出來了。這種烏合之眾無疑是送羊入虎口,就見王君廓大刀到處,伍建章手下人馬應聲而倒,簡直如同砍瓜切菜一樣的容易。

    武安福本來懸著的心安定了下來,心知要不了多一會,伍建章就蹦達不了了。果然不消一時片刻,伍建章的人四散敗退,死的死降的降,剩下不到一百人,被團團的圍住,逼到了城牆的角落裡。

    王君廓大刀一立,大喝道:「還不快放下兵器,跪下投降!」

    人群中一個老者罵道:「就算死也不能跟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投降。」

    武安福聽這人口氣簡直和丘瑞一模一樣,心知是伍建章無疑,催馬到了前邊,撥開人群,離開伍建章有二十步遠,停下馬道:「伍老王爺,一向可好?」

    「你是何人?」伍建章兩眼一瞪。這時天色已經亮起來,武安福看得清楚,心裡毛了一毛,知道這老頭不是好惹的。

    「在下乃是晉王麾下主簿武安福,見過伍老王爺。」武安福恭敬的說道。

    「呸,你們這群楊廣的走狗亂黨,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們這樣的齷齪小人把持了朝廷,還不天下大亂。」伍建章一聽,張口就罵,好像被包圍的是武安福而不是他一樣。

    「老王爺,如今楊勇已經皇上廢黜,晉王被冊立為太子,高穎潛逃,賀若弼丘瑞凌浩然等賊都已經伏法。你這又是何苦呢。不如歸順晉王,保證你依然享受榮華富貴。」武安福勸伍建章道。

    「放屁。讓我歸順楊廣這樣的逆賊?休想。我伍建章上頂蒼天,下立黃土,沒有你們這樣卑鄙無恥。」伍建章一點都不領情。

    「哎,既然如此,也別怪我不客氣了。」武安福歎氣道。說完退出了包圍圈,下令道:「放箭,一個不留。」

    伍建章還沒來得及再罵,只見滿天箭雨呼嘯而至,彷彿一片烏雲蓋了過去,只一瞬間伍建章便被亂箭射成了刺蝟一樣。武安福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這一夜不禁大隋換了皇帝,連他自己心中也脫胎換骨一番。面對著流血,殺戮,勾心鬥角,無休止的殺人與被殺。在這個崇尚力量的年代,如果不想被殺掉,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人。用暴力來抑制暴力,雖然並不能根除暴力,卻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武安福上輩子這麼認為,如今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除了這些,他更加明白的是所謂英雄好漢皇子貴胄不過是披著華麗外衣的流氓暴徒無恥之輩。忠心不二的伍建章丘瑞賀若弼的下場就在眼前,而楊廣楊素宇文化及恐怕已經在彈冠相慶了吧。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武安福回想著自己唯一知道的一句現代詩,如此的想著。

    「大人,你這事未免處理的不太妥當啊……」王君廓指揮人馬收拾殘局的時候,李靖忽然道。

    「什麼意思?」武安福疑惑的問道。

    「大人難道不知道伍建章的兒子伍雲召和侄子伍天錫都是手握重兵的大將嗎。如果這事被他們知道,恐怕對大人不利啊。」李靖道。

    武安福一聽登時面如死灰:怎麼把這個茬給忘了。伍雲召和伍天錫可是隋朝鼎鼎大名的英雄好漢,蓋世的猛將,還記得上輩子評書中的隋唐好漢裡一個排第五一個排第六,真要是單挑,只怕會被他們切菜一樣切掉。武安福心中叫苦居然把這兩人忘了,把伍建章射得這麼慘,他們一定不會放過自己。

    「伍建章帶頭做亂,他們兩個作為家屬,自然逃脫不了干係,大人可以回去稟明晉王下令將他們滿門抄斬,自然永訣後患。」李靖道。

    武安福感激的看了眼李靖,下定決心:凡是跟老子作對的,管你是什麼英雄,一個也不放過。

    王君廓收拾殘局,武安福派他和李靖四面巡邏搜捕高穎和尹義。安排妥當,武安福又想起陳月香來,實在擔心她在亂軍當中出什麼事情,點上幾十個手下,出了皇城,直奔承天樓而去。

    到承天樓的一路上,武安福看到夜間所不曾注意的景象。滿街的青石路上都是斑斑的血跡。無數被打爛的器物花燈凌亂的堆積在路兩旁。不少房舍的火才剛剛熄滅,冒著青煙。路旁不時能看到一排排的平民或者士兵的屍體,也有捶胸頓足為家人被殺或者房子被燒哭泣著的婦女兒童。武安福畢竟還有點惻隱之心,看在眼裡心裡難受,便吩咐手下去打聽下情況,記錄在案,等一切安穩下來加以撫恤。

    不多時來到了承天樓前。樓旁的巨大的舞台早已經被大火燒的只剩下了個空架子,焦了的木頭還冒著縷縷的煙。殘掾斷壁之間無數屍體燒的面目全非。武安福生怕陳月香在這些人中,派人仔細去檢視。

    前晚楊廣帶領人馬從承天樓離開去攻打皇城的時候,留下了數百士兵看管大臣們,怕他們趁亂做出什麼不利的舉動來。如今天色已經大亮事態也已控制。承天樓裡的大臣們正一個一個的被放回家去。武安福正在門口轉悠,就見薛道衡從樓裡出來,衣衫不整,一臉的憔悴。武安福看他狼狽,有心逗他,策馬上前道:「這不是薛大人嗎!」

    薛道衡一看是武安福,忙扶下帽子整理下衣服,恭敬的行禮道:「原來是武大人,小人這裡有禮了。」樣子和半月前在香羅院的神氣判若兩人。

    「薛大人這樣的大禮我可受不起啊。不過我現在有公務在身,就不能下馬回禮了。大人還請多見諒啊。」武安福道。

    「哪裡哪裡,武大人現在身負重任,下官自然理解。」薛道衡忙道。

    「薛大人昨天晚上可還好嗎?」武安福問道。

    「還好還好。」薛道衡惶惶的答道。武安福心知文人膽子小,恐怕這一夜都戰戰兢兢,再看他衣衫亂做一團,大興城早晨又有點涼,他一邊說話一邊瑟瑟發抖,心裡也有點可憐。便道:「早晨天涼,大人還是快回府裡吧,改天有空,還要上門去跟大人討教詩詞。」

    薛道衡千恩萬謝的走了。武安福看著他佝僂的背影心想任你有潑天的才華,在這亂世,也只有被人生殺予奪的份,中國文人歷來如此,若不是生在太平盛世,只怕都是悲劇下場。

    嘲弄了薛道衡,心情稍微好了一點,武安福下馬進了承天樓等待消息。剛一進樓就有將官認出武安福,忙上前恭維。武安福應付了幾句,找個角落坐下休息。剛合上眼,就聽二樓有人殺豬似的喊叫起來,聲音還有點熟悉。武安福奇怪道:「這是怎麼了?」

    「回稟大人,有幾個和楊勇有親戚關係的大臣正打算捆送天牢去呢。」一個將官答道。

    「那這是誰在叫啊?」武安福問。那叫聲越來越淒厲,讓人以為樓上在殺豬。

    那將官一咧嘴道:「有個姓雲的,聽說是楊勇的岳丈,平時牛的不得了,楊勇一倒台,他鬼叫了一個晚上。」

    武安福一聽這說的一定是飛揚跋扈的雲定興,忙上了二樓,就見兩個士兵正在踢打著個人,那人叫的淒慘無比。武安福上前一看,正是雲定興。兩個士兵見有官員上樓,不敢造次,乖乖的退到一旁。

    「雲大人,別來無恙?」武安福蹲下看了看雲定興的傷勢,發現只不過有些烏青,心想這兩個小兵怎麼不打得重點。

    「武大人,武大人救命啊。」雲定興一看是武安福,不顧自己被五花大綁著,腦袋使勁往地上磕,低聲下氣的叫道。

    「哎?雲大人你身為皇親國戚,平素裡受盡了皇家的恩寵,按道理來說應該是為國盡忠才對。你我畢竟也有過一面之緣。不如我就成全了大人的死節。來人呀,白綾伺候。」武安福道。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9 07:51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劫後
   


    「啊……武大人,武大人饒命啊,饒命呀……」雲定興一聽拿白綾,更是叫的淒厲。

    武安福一聞,空氣裡果然一股騷味,再一看雲定興的褲襠裡濕了一大塊,難看的要命。

    武安福捂著鼻子道:「這種人,殺他反而污了刀。把他扔到天牢裡去嚴加看管,以後再處置。」

    戲弄了雲定興,武安福又下了一樓,正好碰見打探陳月香消息的手下回來報說查到了。

    「在哪?」武安福急問。

    「昨天兵事一起,她就趁亂出了承天樓,路上打仗,她沒處可走,就逃進了附近的一處民家。適才那戶人家來出首,把她交了出來。大人是否要去看下。」那手下報說。

    「快帶我去。」武安福急忙下令道。

    見到陳月香的時候,她正縮在那戶人家的牆角里,衣服凌亂不堪。那戶人家的主人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見到武安福便點頭哈腰溜鬚拍馬。武安福一看陳月香的樣子有些不對勁,忍著沒說,吩咐手下把那個主人先帶出去看著。等到屋子裡沒有人了,走到陳月香身邊道:「香姑娘……」

    陳月香沒有理武安福,兩隻眼睛茫然的看著前方,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她的眼前飛來飛去一樣。

    「香姑娘。」武安福又喚了一聲。她卻還是不理。

    「你還恨著我是吧?」武安福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問她。

    她依然不說話,只是瞪著前方的空氣,那神情認真的讓武安福以為真的有什麼東西在那裡。

    「香姑娘,你……」武安福發覺不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畜生……你們都是畜生。」武安福這一晃起到了效用,陳月香咬牙切齒的吐出了這句話。

    「香姑娘,我知道是我不對………」武安福伸手想去扶她起來。她卻怪叫一聲,身子蜷縮成了一團叫道:「別碰我,別碰我,你個畜生!」

    武安福腦子嗡的一聲,明白了怎麼回事,一拍桌子道:「把戶主給我帶進來。」

    戶主喜笑顏開的走進來,以為武安福要打賞他,武安福一瞪眼睛道:「大膽狂徒,給我跪下。」他吃了一驚,站在那裡期期艾艾沒有反應。身後軍兵也不多話,一腳踢在戶主的腿彎上。他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大人……這是……?」他驚慌的問武安福道。

    「還敢問我。你倒是說說你對她做了什麼?」武安福一指陳月香。

    「我什麼也沒做啊……。」戶主嘴硬道。

    「嘴硬是吧?來人,割掉他一隻耳朵!再硬的話就割另一隻,直到把身上凸出來的東西都割光為止。」武安福怒道。

    軍兵也不廢話,抄出腰刀在戶主腦袋上一揮,戶主慘叫一聲,一隻血淋淋的耳朵落在地上。戶主狂呼亂叫,摀住腦袋在地上打滾。武安福喝道:「還不老實招來!」戶主忍著疼痛伏在地上叫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我前晚是有歹意,可她誓死不從,一晚都沒有得手,這才出首的。」

    武安福看他嚇的魂不附體,估計不敢說謊。陳月香的樣子看來是受的驚嚇和刺激太大,便吩咐道:「把他帶到天牢裡看管,等候查問。」

    那戶主哭天抹淚的叫著冤枉,被架了出去。武安福試著去扶陳月香,又被她怪叫著推開,死活不容靠近,還在武安福手背上抓了長長一道血痕。武安福只好叫了兩個手下把陳月香制服,叫人把她送到王家邸店去,讓人好好照顧。

    陳月香被送走以後,武安福走出那戶人家,看著當空的紅日。這短短一夜,猶如滄海桑田,人間大變了模樣。

    策馬帶兵走在一片蕭條冷清的大興城中,滿目是戰亂之後的創痍,一夜之間的政變,大興城已經搞的如同人間地獄一般,若是真的兵荒馬亂的年頭,真不知道百姓該如何過活。

    心中藏著各種心事,武安福帶隊繞了個遠路從狐組店舖門口路過,之間店舖緊緊關著大門,攔著門的五條木板,兩邊兩條黑色的,中間三條黃色的。武安福看到這約定好的暗號心裡一動,知道事情成了。

    回到皇城時,已經過午。城裡到處都是衛兵,不斷在搜索漏網的楊勇餘黨。不時的有藏在皇城各個隱蔽的角落裡的殘兵剩勇被抓出來。反抗的就地殺掉,不反抗的就隨便一綁,押進大牢去,他們的下場比死也好不到哪去。

    承天門城牆許多地方都已經塌落,到處血跡班駁,昔日鮮衣怒馬招搖從此路過的貴人們如今多已如秋日寒蟬藏在家裡等待著楊廣的裁決。而如武安福這樣一個月以前還不為人知的偏遠地方的公子哥,皇城三百丈之內都不准靠近的小子,已經成了這個國家最高權力中心的一員。到底是歷史荒謬,還是命運荒謬呢?

    「武大人,你回來了。」守衛太極宮門的將領是晉王府的人,見到武安福立刻點頭哈腰的打著招呼。

    武安福帶著王君廓和李靖進了太極宮大殿。前晚事情太過倉促,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這個掌握著中國命運的地方,如今再次進入這裡,心情輕鬆平靜了不少。仔細看太極宮大殿的時候,才感受到了皇權的尊貴。

    龍椅立在高台之上,如今坐在上面的人,昨天還只是一個被他父親和哥哥壓制著的王爺,如今卻已經掌握了無數人的生殺大權。他殺父囚兄,偷天換日,為的不就是這種至高無上的權力嗎。而這天下無數的英雄,虎視眈眈的,不也正是那可以隨意奪取別人性命的權力嗎。

    「微臣參見晉王千歲千歲千千歲。」武安福三人走到殿中,一起跪下行禮。

    「起來吧。」楊廣已經習慣了寬大舒適的龍椅,如今身穿一身只有皇帝才能穿著的九龍黃袍,正襟危坐在龍椅上,讓人有種敬畏之感。

    很多時候人本身並不可怕,比如楊廣,如果不是個皇子,如果不是身穿著龍袍坐著龍椅,身處這太極宮的莊嚴肅穆的環境裡,誰會懼怕他呢。人們怕的是權力,是他背後的那種力量,這種力量往往通過煩瑣的禮儀來體現,禮儀多了,就成為了制度,就把人劃分為了階級。於是有些人生來就享受榮華富貴,有些人生來就被人踐踏,有些人生而自由,有些人生而悲慘。權力衍生制度,制度維護權力。既得利益者維護權力和制度,被壓迫者身份低賤者蔑視權力爭奪權力挑戰制度推翻制度向上爬。這一切的一切究竟又是為了什麼?究竟人類是在一點點的走向文明開化,還是感染了一種叫做文明的病毒,把自己帶進滅亡的深淵呢?這些問題武安福不懂得去想,因為他已經是制度的既得利益者,甚至他也是一個挑戰者,他和楊廣一樣,為了登上頂峰,是不惜踩著旁人的屍骨向上攀登的。

    起身以後,武安福和王李兩人站到一旁,此時殿上已經有了不少人,楊素和宇文化及在最上首,都坐在圓凳上。其他的人如蕭禹裴矩來護兒宇文成都楊玄感等人都在下首,還有幾個武安福不太認識的武將文官,估計是楊素和宇文化及的心腹。包括楊廣在內的所有人的臉色發青,尤其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兩人,武安福從來沒見過宇文化及面目如此猙獰的樣子,再看宇文成都,一身的殺氣,他的身旁三尺之內無人站立,想必大家都怕了他。

    「武主簿,你巡邏的時候可發現有一夥黑衣強人了嗎?」楊廣問道。他這一問,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武安福的身上,尤其宇文父子,目光中更是期待。

    「啟稟皇上,小人並沒發現這樣一夥強人。」武安福忙道。

    「哦。」楊廣臉上失望之極。

    武安福退回本隊,身旁來護兒小聲道:「宇文家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武安福在狐組店舖前看到暗號,就知道自己佈置的偷襲已經得手,此刻裝出驚訝的樣子,倒也逼真。

    「昨天晚上一群強人趁著混亂衝進宇文家,把宇文老爺子給殺了,腦袋砍下來帶走了。」來護兒一副八卦的樣子道。

    「有這種事?」武安福道。

    「是呀,殿下大怒,要封鎖全城捉拿兇手呢。」來護兒道。

    「這群強人也太膽大包天了,居然敢對宇文家動手,宇文將軍天下無敵,若是拿到他們,只怕要打他們個稀爛。」武安福道。

    「天下無敵,卻保護不了自己的爺爺,嘿嘿。」來護兒似乎和宇文成都有些罅隙,此刻話裡隱隱有嘲諷的味道。

    兩人正低聲聊著,就聽楊廣道:「宇文公,你可要節哀啊,本王一定全力緝拿兇手,為老師報仇。」宇文述曾經做過楊廣幾天老師,所以他這麼說。

    「多謝殿下。」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知道著急也沒用,只得謝恩道。

    「各處的情況如何了?」楊廣安撫過宇文家父子,問其他人道。

    「啟稟殿下,大興十個城門已經全部由心腹將領控制,皇城內外的亂兵已經搜捕完畢,楊勇餘黨四十六人連同家眷共一千四百五十五人已經全部被押進大牢等候發落。城內的平民安撫完畢。丘瑞餘黨大多已經歸順,少部分逃出大興城的,已責成有關將領前去追捕緝拿了。」蕭禹出來匯報道。

    「嗯。」楊廣一邊聽一邊頻頻點頭,很是滿意。

    「還有一件大事沒有辦妥啊殿下。」裴矩出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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